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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氏荷荷     庶女正妻txt下载     庶女正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三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无风不起浪汀兰小施计

    却说杜汀兰受邀参加林家小姐的宴会,险些落入方姨娘的圈套,被突如其来的大老爷换了轿子,侥幸躲过一劫。身上没有受什么伤,杜汀兰却因此大受触动,如若不是父亲突然出现,不明真相地换了轿子,那么后果是杜汀兰想象不到的可怕。

    真正让杜汀兰寒心的还是杜馨兰的所作所为,她怎么也不能相信,对她和善的六姐姐为何会眼睁睁看着她受苦?但是敌人已经拉开战旗,杜汀兰只有迎受的命,她抓着江嬷嬷的手说道:“嬷嬷,如今我能够相信的,只有你了。”

    江嬷嬷道:“小姐还有绿影呢!”

    杜汀兰苦笑道:“嬷嬷不是不知道绿影的性子,她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我又怎么忍心让她跟着我担惊受怕。”

    江嬷嬷便是一叹,继而道:“小姐放心,老奴既然跟了小姐,就是打算同小姐荣辱与共的。方姨娘可以这么对小姐,六小姐无动于衷,小姐也没有必要顾念她是六小姐的姨娘了。”

    人家已经举起了屠刀,不反击的话,只有被宰割的命!

    又道:“小姐才十岁,方姨娘竟然狠毒到对小姐痛下杀手,就是将她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杜汀兰忖着额,道:“方姨娘什么样我知道,只是六姐姐……”

    难道要她也把六姐姐拖下水么?虽然她对她不仁,可是终归是父亲的女儿。杜汀兰还是下不去那个手。

    江嬷嬷道:“可是小姐不动手,六小姐却是不会对小姐手下留情的啊!单看这一次就知道,六小姐绝不可能毫不知情的。她都能这么做,置小姐的死活于不顾,小姐何必还要讲求什么姐妹情分呢!”

    “她毕竟是父亲的骨肉!”杜汀兰说着,见江嬷嬷还要劝,便道:“此事我已决定了,只要借机将方姨娘送回金阳便是了,别的休要再提。”

    江嬷嬷长叹一声,小姐还是太善良。她也没有法子再说什么。江嬷嬷寻思着也得寻找合适的契机,就见绿筝掀了帘子进来报,说是六小姐来了。杜汀兰忙整理了衣衫,欲要迎出去时。杜馨兰先进来了。一见面就是妹妹妹妹地叫个不停。还道:“快,快让我看看,可是伤着哪里没有?我一听说你的轿子起了火。可是吓了个半死!怎么样,都没事吧!”

    那关切的深情,急切的话语,活脱脱是关心妹妹的姐姐,杜汀兰也不动声色,笑了笑道:“还好是父亲无意救了我,不然这个时候,姐姐也只怕见不到我了。纵然见到,没准也是个丑八怪呢!”

    “胡说!”杜馨兰闻言瞪视了一眼,道:“好好的,无端端诅咒自己做什么。”

    杜汀兰闭了眼,道:“兴许我回到陀螺山,整日陪伴我姨娘的墓冢,才是最好的选择,你说是不是,六姐姐?”

    她盯着杜馨兰,要想从她眼中看出一些不同来,杜馨兰心一慌,神色不自然地别过头,道:“乱讲,陀螺山与此地相距十万八千里,再说,你在这里不是过得好好的么?难道有什么不开心,不如说给我听听,让姐姐我来替你分忧。”

    杜汀兰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她抠了抠指甲,接着换做开心的表情,道:“我就知道六姐姐舍不得我,我说笑话的呢!”

    杜馨兰本来听到杜汀兰的问话,以为她是知道了什么,这样听她一说,才放了心,彼此都披着一张面孔互相说着谦卑的话,都是衣饰布料等等。末了,杜汀兰抬头,眼角扫到一旁,她计上心来,盯着杜馨兰发间的步摇,道:“姐姐这支好精致。”

    那是她跟着姨娘第一回去林宅,林老夫人给的见面礼,杜馨兰此后时常戴着,听到杜汀兰夸赞的话,不觉喜滋滋的说道:“这是外祖母给我的,你若是喜欢,便送给你吧!”

    说着就要卸下来,杜汀兰忙阻止了,假装忧伤地说道:“姐姐和五姐姐都有外祖母疼,若是把这步摇留给我,不是睹物伤神么?”

    杜馨兰的手愣愣地停在半空,本来她也觉得自己这一次姨娘做得有些过分,她想来告诉杜汀兰叫她不要上轿的,可是袁润天的俊脸突然跳出来,她狠了狠心,终于还是没有踏出门,可是心里还是不大好受的,后来听到说差点误伤了父亲,杜馨兰不是没有失望过,失望的同时也庆幸,她只是希望杜汀兰能够远离袁润天,却没想到姨娘会用这种毁人容貌伤人性命的方式,所以杜馨兰是抱着愧疚的心情来看杜汀兰的,乍然听到她说起步摇,看她态势很是喜欢,出于补偿才会急不可耐地取下步摇来,似乎又无意触动了杜汀兰的伤心事,指责人家没有外租疼爱,不是往伤口上撒盐么?

    半响,杜馨兰才尴尬一笑,道:“既然这样的话,改日姐姐叫翠微多送些过来,妹妹喜欢哪些,就尽管挑。”

    “若是我全都喜欢呢?姐姐也会双手奉送么?”杜汀兰问道。

    “不过是几只发饰,妹妹喜欢多少,只管问我要,只要我有的,都会给妹妹。”她没有姨娘,也没有外租,几乎算是孤女,姨娘这么对她真的有些过分了。杜馨兰总想补偿,所以根本没有往深处想,试想,杜汀兰当初刚回来时,为了一支镯子就可以大动干戈的杜馨兰,怎么可能真的这么大方,只不过年轻的心萌动起来,催生的**比起那些物质的东西来说,要重要得多。

    “说起翠微,似乎好一阵没有见到她了。”杜汀兰说道。

    “哦,她祖父故去了,我就准了她几日假回去守丧。”

    “这样啊!”杜汀兰笑捻着发丝,状似无意地看了眼翠莺,道:“说起来翠莺姐姐似乎比前两年美了许多呢!六姐姐你看,她头上的珠花也配的好,整个人看起来,是不是美丽不可方物?”

    翠莺闻言,慌忙地半蹲了身子,她是怕极了杜馨兰的,因而不敢说话。杜馨兰有些不高兴了,她自恃美貌,就算这样也只听到杜汀兰夸赞了她一两句,居然对这个丫鬟不吝惜赞美之词。杜馨兰狠狠剜了眼翠莺,眼睛转了转,道:“妹妹是喜欢翠莺头上戴的珠花么?妹妹可真有眼光,这可是头几回父亲赏给我姨娘的,姨娘见翠莺还算勤恳,特意赏给了她。这样的珠花我姨娘那里还有很多,妹妹要是喜欢,我倒是可以做主,给妹妹送一大箱子来呢!”

    杜汀兰笑着应承:“一大箱子?姐姐快别取笑我了,我再是不知廉耻,也不会和个丫鬟正东西的,你瞧把翠莺也给吓坏了呢!只是说起来,妹妹倒是想真的想向姐姐讨要一些翠微姐姐画的鞋样,你也知道,我这边绿影还小,绿筝的针线也不怎么样。”

    杜汀兰打着包票说好,末了夸下海口道:“我一会就让翠莺送过来。”

    杜汀兰笑着说:“那就有劳翠莺姐姐了。”

    翠莺红着脸,半蹲身子做了福,道:“奴婢不敢,奴婢告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树静风不止婢女起贼心

    杜馨兰哼着小调,一进门就吩咐丫鬟:“替我准备热水,我要洗澡。”见翠莺也在,对她说道:“你将那匣子里的小盒子给七妹妹送过去,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翠莺巴不得离开,抑制住心里的窃喜,道:“是。”

    杜馨兰也急于要她送过去。她对杜汀兰有愧,觉得只要杜汀兰接受了她的东西,自己做出了补偿,就不会再有为难。相信她经过此次的惊吓,也不敢再随便出门了,即使是母亲要带她出去,还有姨娘可以想别的方法呢。总之不管她是不是出去,去见谁,只要不是她心中所想,杜馨兰就不想理会。

    知春阁里送走了杜馨兰,江嬷嬷道:“小姐相信六小姐的话。”

    “信。”杜汀兰端着茶盏,眼中没有表情:“也不信。”

    她来看她,除了姐妹情分,还有可能是来试探她,告诫她的。所以,她对她尚存一丝情谊,否则一向喜爱珍宝的六姐姐,怎么肯轻易应承,还要送她诸多东西,是想补偿她吧。不过她们伤害了她,反过来在她脸上甩个巴掌,转身给她一颗甜枣,就以为这样算了么?六姐姐她可以不计较,但是总得膈应一下方姨娘才好。

    “小姐,翠莺过来了。”江嬷嬷道。

    “请她进来。”杜汀兰笑着停了笔,翠莺先进来做了万福。手上举着托盘,道:“这是六小姐叫奴婢给七小姐送来的饰物,请七小姐过目。”

    杜汀兰并不看那盒子,反是握住了翠莺的手,随后眉梢一拧,道:“怎么这样的凉?快,给翠莺姐姐倒杯热茶来。”

    翠莺慌了神色,就要跪下去,口里直呼道:“七小姐,使不得。”

    要是被六小姐知道。又要多事了。

    杜汀兰不依。道:“天寒地冻的,还要劳烦姐姐给我送过来,喝杯热茶也是应该的。难道姐姐是嫌弃我这里的茶水粗淡,比不上六姐姐那里的香甜。”

    江嬷嬷适时地端过茶来。杜汀兰亲自接了。递到翠莺手上。笑言:“姐姐快喝吧,这是姜茶,喝了也暖暖身子。”

    翠莺怔怔地。就连烫手也不觉得,反而是眼睛湿湿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已经听到杜汀兰说道:“快喝吧,一会要凉了。”

    翠莺忙喝了两口,也不敢真喝完,但即使是这样,那茶水还是如同添了蜜一样,缓缓地流进她的心田,整个胸口都暖暖的。翠莺踏寒而来,此时才觉得身子是自己的,手上也有了温度,她张口就谢:“奴婢……”

    杜汀兰牵着她的手往椅子边送,道:“姐姐坐吧,这些花样我也不能每次都问六姐姐要,所以就让嬷嬷都给画一画,可能要些时辰,姐姐也好歇会,暖暖身子再回去。”

    见翠莺有忧色,道:“怎么了?是不是翠微姐姐不在,六姐姐人手不够,使唤不过来?”

    翠莺摇头。

    “既然这样,那就我做主了,翠莺姐姐你连日伺候六姐姐,也该偷个懒的。”说着调皮地吐吐舌,暗中细细观察着翠莺的神色。

    在沁芳阁的两大丫鬟,翠微和翠莺,虽然名分一样,但是却是一个天差一个地别。杜馨兰总会想出许多名目折磨翠莺,所以她在沁芳阁就连粗使丫鬟也不如,这些不要说是杜汀兰,就是整个杜府的人都知道,因她性格怯懦,逆来顺受,时间一长,除了翠微偶尔帮她说上一两句话,其余的丫鬟嬷嬷都是可着劲地欺负她。翠莺受了委屈,只能找个偏僻角落默默哭泣,杜汀兰还几次路过,送过帕子。

    “六小姐正在沐浴,暂时用不上奴婢。”翠莺就说了这么一句,就不说话了。杜馨兰洗澡的时候不喜欢受人打扰,而且通常要泡一个时辰。

    杜汀兰故意支开了其余人,犹做惋惜地说道:“可惜姐姐的花容月貌,生的这样的好,不过你放心,将来六姐姐嫁了人,你就有出头之日了。”

    翠莺闻言,抬头,眼中的泪逐渐朦胧,继而低下头。怎么可能呢,她是六小姐的贴身丫鬟,是要陪嫁的,到时候还不是要看六小姐的脸色一辈子。而且就算不是陪嫁,留在杜府,还有方姨娘,她们母女俩一个鼻孔出气,她永远也不要想有好日子过,谁让她是杜府的家生奴呢,就连卖身契都在杜府里头攥着。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替姐姐不值,做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罢而且当年的事情,也不能全然怪罪在姐姐身上。”

    翠莺一副快哭的模样,匆忙站起来,泪珠已经滚落下来,她用袖子掩了,道:“六小姐那边也该差不多了,奴婢先回去了。”

    “姐姐!”杜汀兰叫住,见她走到门口顿住的身子,补充道:“姐姐这般花容月貌,并不比方姨娘差的,相信原来的翠莺姐姐在天有灵,也不会愿意看到姐姐你如此受人摆布!就算是还债,也早就还完了吧!”

    不知道后面几句翠莺有没有听到,杜汀兰是见到她掩着脸跑出去了。

    到了第二日早膳时分,众人左等大老爷不来,右等也不来,颜氏急了,袁氏见婆婆面色不好,道:“母亲,老爷从来没有这么晚过,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妾身……”

    颜氏冷哼道:“丈夫有没有生病你都不知道,你这个妻子是怎么当的?”

    袁氏面上讪讪的,就不说话了,王玉钏说着风凉话:“婆婆,这也不能怪大嫂,大哥都没有去大嫂房里歇息,大嫂就是想知道,也无能为力啊!”

    大老爷只有一妻一妾,不在正房,那就是歇在偏房院子里头了,众人都把目光朝方姨娘看过来,方姨娘道:“老爷昨夜也没去我那。”

    颜氏更不高兴了:“两个人都管不住男人的心,他定然是又睡在书房了!”

    方姨娘无故挨了骂,面上也无光。只是心里还纳闷,老爷明明说昨晚要去她那的,怎么一声不吭就睡书房去了。

    颜氏道:“那就不等他了,你们几个用过早膳还要去习学呢!都用膳吧!”她开了口,大家才敢开动,杜馨兰要吃云片糕,叫了几声都没听到翠莺的回应,嘴里嘀咕道:“这个贱婢,又躲到哪里偷懒去了!”表情是恨恨的,似乎在说,逮到了要收拾她等等。但是当她真的看到翠莺时,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翠莺一脸的笑意,双颊酡红,正挽着大老爷往内厅来。颜氏面无表情地对儿子说:“去哪了,这么晚才来,不知道大家都在等你么?”

    大老爷揽过翠莺的肩,在场几个女人都明白了,特别是方姨娘,她尖叫一声,就要往翠莺身上扑过来,被大老爷一个巴掌甩回去:“大庭广众,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方姨娘浑身发抖,眼泪落下来:“老爷,你……你……”

    袁氏没有她那么激动,面色淡淡的,还不忘给颜氏夹菜,口里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一回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形势急转婢女翻身姨娘

    大老爷一副坦然的样子,袁氏一开始就明白了,只是对象是翠莺,还是袁氏始料不及的。但她什么也没有说,有个人来分淡方姨娘的宠爱,给她个下马威,袁氏是很乐意促成的。毕竟方姨娘认了林老夫人做义母后,是越来越不把她这个正室放在眼里了,上一次还做出那样的事,害她差点被颜氏误会,袁氏千辛万苦在婆婆心里树立起来的地位,怎么会由着方姨娘这样践踏?因而她笑盈盈地对颜氏道:“母亲,您看……”

    大儿子多年不纳妾了,总是被方姨娘哄得团团转,以往颜氏也没觉得什么不好,有人压制儿媳,让她清楚自己的身份是好事,但是太过了也不好,衍生成宠妾灭妻的话,除了让袁府有微词外,也会被外人笑话。她眼见着方姨娘一天天嚣张起来,斗来斗去,只要不伤害她的孙女就是了,但是方姨娘为了达到目的,竟然想把手伸到她孙女头上,颜氏就不能容忍下去。而且上一回顾氏险些落胎,颜氏查来查去,最后也没能弄出个结果来,她隐隐地担忧,害怕这个唯一的希望会出事,也总以为是大房出的手。如果这个时候大房有人能够抑制方姨娘的话,她忙着争宠,就不会来伤害她的孙子了。

    颜氏想了这许多,看翠莺小小的身子,稚嫩的面庞,也不知道能不能克的住方姨娘。她只管死马当活马医,样貌还是好的,唇红齿白,身段也算窈窕,年轻轻的,没准还真能给她再添个香火,就是是丫鬟出身,算了,方姨娘不也出身不好么?

    这样一想,颜氏就觉得畅快多了。说道:“既然是这样。也是你们大房的人,就由你做主吧。”

    翠莺是依偎在大老爷怀里的,就怕方姨娘过来,听见是让袁氏做主。她放了心。抬起脑袋。身子跪了下去:“奴婢谢老夫人。”

    翠莺生就一副病态,加之她语气柔弱,更添几分怜悯。颜氏真有了三分喜欢,道:“起来吧,以后好生服侍大老爷。”

    翠莺红着脸应了。

    婆婆给足了她脸面,袁氏又间接打击了方姨娘,笑得更欢:“翠莺如今服侍老爷,也不能住在沁芳阁了,倒是和园还空着,妾身这就命人打扫出来,安排几个丫鬟过去服侍,老爷意下如何?”

    大老爷根本不看袁氏,一双眼睛都在瞧翠莺,嘴里答道:“嗯,就按你说的办。还有,再去绸缎庄,给翠莺做几身好看的衣裳。”

    袁氏捂着嘴笑道:“瞧老爷说的,难道妾身还会薄待了莺妹妹不成?”说着靠翠莺近了些,亲自拉着她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老爷的姨娘了,再也不要自称奴婢。我是老了,也没那个福气,方妹妹服侍多年,也没个信儿,如今,我们可都指望着你,给老爷添喜了。”

    翠莺脸红到了脖子根,瑟缩了一下身子,吞吞吐吐道:“奴婢……奴婢不敢……”

    大老爷扶着她站起来,道:“记住,你现在是姨娘了,不需要自称奴婢。以后见到方氏,称呼“姐姐”即可。”

    翠莺惊慌道:“那怎么行呢?”

    一副惧怕的表情看向方姨娘,方姨娘受此奚落,丈夫被抢,正室诋毁,恨不能将翠莺千刀万剐,哪里还管什么场合,尖叫一声就扑了过来,口里直呼道:“我打死你这个狐狸精,你个不要脸的小贱婢!”

    翠莺微微红了眼眶,她现在是大老爷心尖上的肉,心头肉不开心了,大老爷也不开心,袁氏冷然道:“方氏,注意你的身份。妾是老爷纳的,母亲已经首肯,如今她与你平起平坐,此等污秽之言,莫要再说。”

    大老爷拉着翠莺的手,道:“你先回去歇着,我晚上再来找你。”

    翠莺柔柔地应了,更是激起方姨娘的怒火,她一个耳光扇过来,劈头盖脸大骂起来,殊不知男人在此刻都不喜欢胡搅蛮缠的女人,反而是对袁氏更多了一层敬意。

    翠莺生生受了这一巴掌,大老爷欲要掌掴回去,翠莺拉住,直挺挺走到方姨娘跟前,说道:“姐姐,我是身份低微,我是奴婢出身,可是姐姐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呢?”

    “你……你这个……”杜馨兰闻此变故,也变了脸色,“贱婢”两个字刚想骂出口,见到大老爷冷冰冰的眼神,终于还是摄于大老爷的威严不敢开口,却说道:“翠莺,我待你不薄,你为何恩将仇报?”

    “好了!”大老爷阻止道:“一大早的,都闹什么,还不去学堂!”

    一面喝令三个女儿,一面柔情地看着翠莺,担心方姨娘再出什么幺蛾子,大老爷决定自己亲自送翠莺回去,袁氏带着杜雅兰杜汀兰自然是要先让道的,翠莺经过杜汀兰身边的时候,明显一顿,见杜汀兰对她友好地点头,翠莺回头对大老爷柔柔一笑,装作无意地离开。

    杜汀兰知道,她是在感谢自己,翻身回击的这条路,不止杜汀兰想过,常年备受杜馨兰母女折磨的翠莺怎么会没有呢?只不过她苦于没有机会,说得确切一点, 她是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做姨娘不见得好,却一定比她做杜馨兰的丫鬟,生不如死得好。留在杜馨兰身边,翠莺知道是什么下场,与其如此,她宁愿去争一争,夺一夺。

    这个时候刚好杜汀兰给了她这样的理由,所以翠莺就那么做了。

    不能说是谁帮谁,也不能说是谁害了谁,源于她们有了共同对付的对象,她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原本杜汀兰有更周密的计划,但当她看到翠莺的时候,忽然衍生出计策来。恰好翠微不在,连老天都在帮她。

    方姨娘不是喜欢热闹么,她就送她一份大礼。

    其实杜馨兰最后也对自己的妹妹撒了谎,她说珠花是方姨娘见翠莺勤恳赏的,事实完全相反。那一晚方姨娘伺候完大老爷,顺便磨蹭了些首饰,因为那珠花十分精致,方姨娘便直接戴着回来,沁芳阁东西厢也是相对的,方姨娘刚一进大门翠莺就看到了,平日杜馨兰讨厌翠莺,常常无故克扣她的月例,一应首饰等更是从来没有赏赐过,因此翠莺就多看了两眼,方姨娘见她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免出言讽刺了几句,说她是下贱的坯子,这辈子也别想爬上主子的床,还说她天性就是个克星,克死了自己的姐姐还克全家等等,是专挑翠莺的痛处说。后来翠莺白了脸色,方姨娘料定她不敢顶撞,偏执的她便将那珠花扣在翠莺头上,告诫她必须日日戴着,谨记着自己是个下人是奴婢等等。

    而今日翠莺出场,身着华服,头戴金钗,正是给方姨娘最响亮的一记耳光。她说她爬不上主子的床,她就偏要爬上去给她看。她说她一辈子都是贱婢,她就偏要做个受宠的姨娘。她说她永远都别想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就偏要日日穿金戴银,顺带地让她尝受被人冷落的滋味。(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苦不堪言宠妾拆东补西

    “嬷嬷,我是不是做错了?”回到知春阁,杜汀兰问江嬷嬷。她不是不难过,虽然翠莺不会怪她,但是杜汀兰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把一个如花的生命推入火坑的刽子手。翠莺大不了她几岁,父亲的年龄做她的父亲也绰绰有余了,可她竟然真的听信了她一面之词就不顾一切地展开了她的报复行动,快得令人猝不及防。

    杜汀兰只是想让翠莺在方姨娘的茶水里面做做手脚,让她拉稀难受几日就是,哪里会想到翠莺竟然会错了意。

    “我不是故意的,嬷嬷,我不是故意的。”

    就算翠莺再也不用做粗活不用看杜馨兰的脸色,杜汀兰还是觉得残忍。做了人家的妾,再也没有机会离开杜府了。

    她扑进江嬷嬷的怀里,江嬷嬷则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小姐不用自责,也许她早就想那么做了,而且从始至终,对不起她的是方姨娘,苛待她的是六小姐,跟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的么?”杜汀兰抬起头,希冀地看向江嬷嬷,江嬷嬷笑了笑,道:“是真的,不然,翠莺怎么会去而复返,明知道会受责罚还要来给小姐送东西呢。其实那花样也不是非要她送不可的。所以,不是小姐挖了坑,而是翠莺,一早就在试探小姐了。”

    杜汀兰想起许久以前,她无意撞见翠莺躲在暗角哭泣。还央求她从杜馨兰手上将她救出来。当时她自身难保,更没有资格从袁氏手上要任何人,所以婉言拒绝了她。只是告诉她,其实有时候,人不必钻进死胡同,可以换一种方式走。或许翠莺就是从那个时候动了心思的也未可知。

    现如今她成了父亲那里最宠爱的人,方姨娘居然被冷落到半月不问津的地步。杜汀兰笑了笑,都说跟着什么人学什么,翠莺一直是伺候杜馨兰的,大老爷常去方姨娘那。东西厢相对。翠莺可能早就从方姨娘那里学会了伺候大老爷的本领。她比方姨娘年轻,比方姨娘温柔,很快就拉拢了大老爷的心。

    时隔三日后,翠莺找上门来。带了一个长长的锦盒。直言是对杜汀兰的谢礼。杜汀兰打开盒子一看。是一支上好的狼毫。她盖上盒盖,推回去道:“无功不受禄,莺姨娘还是拿回去吧。”

    翠莺又推过来。道:“我知道七小姐不是浅薄的人,那些金银珠宝也入不了七小姐的眼,这才想着聊表心意的。”

    杜汀兰道:“贵重的东西,送给五姐姐不是更好。”

    翠莺笑道:“这个就不必七小姐费心了,五小姐那边我已经送过了,不过五小姐可比七小姐干脆多了,她早就收下了。”

    升做姨娘的翠莺,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的气息,眉梢都是掩盖不住的春色,她本就有几分姿色,多了自信更添几分娇媚,还有些杜汀兰看不懂的东西,总觉得与以往的翠莺不同,也说不上是哪里。她冷笑道:“这么说,还是我小看莺姨娘了。”

    翠莺对杜汀兰的讽刺只当没听见,盖上茶盖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七小姐不必在意,总之我对七小姐没有毒害之心。”

    说完这一句,翠莺再不停留,杜汀兰依稀看到她眼中的决绝,正要仔细看去之时,哪里还有翠莺的影子?只剩下狼毫孤傲地立在盒子里,欲说还休。

    杜汀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日有所思,江嬷嬷说道:“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我是在想,翠莺身上好像突然多了许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那一定是她隐藏得太深了。”江嬷嬷道:“老奴怎么都不会相信,就凭小姐的几句话就能让一个懦弱的丫鬟做出爬床的事情。兴许,她是早有预谋的。”

    杜汀兰深有同感,特别是见到今日的翠莺后,她从来没有见过之前翠莺有这种表情,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仇恨,但是她真的是因为憎恨杜馨兰么?就因为杜馨兰对她非打即骂?杜汀兰捉摸不透,那样懦弱的人,是怎么一朝得宠,尔后还能久久留住父亲的心,使得他竟然不顾念与方姨娘多年的感情,就连知道她病了,也不去探视一眼的?

    她不相信父亲是冷心冷情之人,只能说翠莺手段高超,丝毫不亚于曾经的方姨娘。

    方姨娘病了,就在翠莺升做姨娘的第二日晚,方姨娘差人去请大老爷,一去不来,再请还是不来。第二日,第三日更是如此,到了最后大老爷有些不耐烦了,说道:“她有病就该去请大夫,叫人来叫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还会看病!”

    翠莺就笑嘻嘻地靠在大老爷身上,以嘴喂了晶莹剔透的葡萄,呵气如兰:“老爷就是莺儿的灵丹妙药。”

    大老爷佳人在怀,温柔体贴,顿时就把只会撒泼的方姨娘比了下去,尔后闭门不见,只要是沁芳阁的人,一概不理。

    如果说起初方姨娘还只是欲擒故纵的把戏,那么后来她就是真的着急了。祸不单行的是,她自己这边还解决不了呢,那头林老夫人派人将她请了去,原来是林老夫人的儿子林二老爷在外面欠下大堆赌债,亏空了账目,又不能直接往账房上报,为什么?还有族人虎视眈眈着,这就急坏了林老夫人,情急之下想起自己这个义女,多年受宠肯定有些积攒的,便想着先借她的私房钱应急。林老夫人话一出口,方姨娘可就真为难了,这些年她有点私房钱不假,但那都是她存着给杜馨兰添嫁的,而且她自己还要养老不是?这个义兄呢,方姨娘听说名声不大好,说是借,万一还不了,她找谁哭去?所以方姨娘借故推脱了,但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所以狠心从私房钱里拿出一百两来,林老夫人一见,肠子都气炸了,她儿子欠了五千两,枉费她疼了这个义女一场,关键时刻居然不救火,所以林老夫人对方姨娘颇有意见,也不大搭理了,方姨娘无奈,又私下取出九百两,算是下了血本了,凑齐了一千两交到林老夫人手上,林老夫人是没什么意见了,但是一千两对方姨娘不是个小数目,她实在肉疼。不仅肉疼,心窝子也疼了,派人去请大老爷,得到的结果是大老爷居然不许下人给沁芳阁的人开门。方姨娘两头受气,加上心疼银子,真的病了起来。

    杜汀兰也挂名去探了两次,都没有见到方姨娘本人。说起翠莺杜馨兰就是一肚子火大,说道:“五姐姐七妹妹,你们可要看好自己的丫鬟,不要像我一样被蒙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门悲咽顾氏无端受害

    杜雅兰听了一笑,道:“六妹妹,你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翠莺之所以变成那样,或多或少还是有杜馨兰自己的关系,杜雅兰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只是说的没有那么直白而已。紫菱和紫绡都是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的,绝对对她忠心不二,杜雅兰笃定她的丫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杜馨兰见无法说动杜雅兰,便转换了对象,杜汀兰好笑地说道:“六姐姐,绿影才**岁,还是个小孩子,根本就不懂这些,你可别教坏了她。”

    杜馨兰郑重地说道:“我不是说绿影,你房里不是还有个绿筝么?她也跟翠莺一样的年纪,你要多注意着。”

    杜雅兰出口训斥道:“六妹妹,我们好心来看你,你怎么能逮着谁都像坏人一样看呢。”说着佯装生气地拉了杜汀兰道:“七妹妹,我们先走,省得一会又要说我们是联合起来看她笑话的了。”

    杜馨兰并不阻拦,近几日照顾方姨娘,还要安抚她的情绪,她累得够呛。

    杜汀兰顺着走,临了说道:“我记住了,六姐姐。”

    走出门来,两姐妹都没有说话,过了很久还是杜雅兰先开了口:“七妹妹,你有没有感觉,最近六妹妹很奇怪?”

    “五姐姐你也发现了?”杜汀兰笑着道:“我还以为五姐姐是只读圣贤书的呢!”想了想觉得不妥,改口道:“府里也有那么多事需要五姐姐帮着打理的。这么忙,我以为只有我注意到了。”

    然后慢悠悠仰起头,有些悲凉地说道:“六姐姐她好像变了,变得我不大认识了。”

    杜雅兰一顿,尔后道:“我还有些事,你自己小心些。”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杜汀兰一路想着,六姐姐是变了,变得工于算计,甚至还在刻意挑唆她与五姐姐的关系。难道她真的一点情分也不顾了么?

    方姨娘闭门不见。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还有什么后招?不过暂时还是不会吧,翠莺受宠,方姨娘的宠爱岌岌可危,她应该想方设法谋夺回去才是。不可能就这样吃亏的。那么她的后招是什么?杜汀兰冥思苦想也没有结果。便索性不再想了。想着也有好几日没有去看婶母,杜汀兰便转了头,正好看到对面走来的人。她一喜,几步上前道:“二叔,你回来了。”

    二老爷含笑地摸摸侄女的头,道:“刚回来,走,看看你婶母去。”

    杜汀兰嘟起嘴:“都让二叔说了,我说什么呀!”

    “哈哈哈哈!”二老爷爽朗地大笑起来,叔侄俩的默契由来已久,也不曾注意到,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道狭长目光。

    顾氏怀胎三月,孩子也快要成形了,不管如何都是她继刚嫁给二老爷不久却落胎之后的第二次怀孕,因此是珍惜得很。二老爷也是珍视的,好像从这个孩子来了后,夫妻俩突然地和谐了,都安安心心地想要迎接这个可爱的生命。杜汀兰看得出二叔很高兴,原来兜兜转转,二叔一直最爱的还是婶母。最开始杜汀兰还担心玉婶母会做手脚,但是后来她逐渐地发现,王玉钏对婶母很是和善,她翻转了自己的脑袋,也没有挑出一次玉婶母伤害婶母的。到婶母怀孕后,好似是为了避嫌,玉婶母竟然一次也没有登门过,也分外的安分,这让杜汀兰捉摸不透。试想刚嫁进来的时候,玉婶母那嚣张的气焰,怎地莫名其妙收回去了不说,还好似有心成全二叔与婶母一般,那么她干嘛要嫁进来呢?

    杜汀兰看得走了神,就连二老爷叫她也没有听见。顾氏笑着敲了敲汤匙,杜汀兰还是日有所思的样子,她不觉笑了,道:“平日也不是这个样子,怎地你一回来就呆了,该不是被你敲晕了吧。”

    二老爷现在是特别将就顾氏,也笑说道:“她本就是个榆木疙瘩,别是病了吧。对了,我听说方氏病了,还一连请了几个大夫,究竟怎么回事?”

    两个人说着闲话,杜汀兰一听到“方氏”,忍不住一个激灵,二老爷和顾氏都笑了,她想说出自己的疑惑,可那毕竟也是二叔明媒正娶的,在一个婶母面前说另一个婶母,又是她们共同的丈夫,杜汀兰也怕二叔会误会她是厚此薄彼,甚至是不安好心,因此久久没有说出口来。

    顾氏道:“我也不清楚,你不如问问七丫头,她不是刚从那边出来么?”

    “啊。”杜汀兰想了想,说道:“既然婶母不愿意说,这个嚼舌根的人还是我来当吧,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父亲忽然纳了六姐姐底下一个叫做翠莺的丫鬟做妾,方姨娘就……”

    “大哥纳妾?”二老爷收了筷子,有些狐疑:“大哥怎么忽然想要纳妾了。”

    顾氏便笑侃道:“三妻四妾,不是你们男人都有的么?”

    二老爷不见顾氏生气,大着胆子揽过顾氏的肩,杜汀兰忙掩了脸,笑说道:“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在手指间的间隙里寻找门口的途径,口里说道:“既然二叔回来了,婶母也就不需要侄女了,侄女告退。”

    说罢踮着脚轻轻地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望着顾氏眨眨眼,当着小辈的面,顾氏是羞得快要钻进地缝里,嗔道:“你看,孩子都给你吓跑了,你还不快给我追回来!”

    二老爷好容易搂抱娇妻,怎肯松手,道:“由她去吧,反正她惯会来的。你若是喜欢,也给我生个女儿就是。”

    顾氏羞红了脸:“生男生女哪里是我能决定的。”

    “是是是。”二老爷哄着妻子,坏笑道:“是为夫决定的,为夫说这胎是个女儿,就一定是个女儿。怎么了你?”他一见顾氏皱眉,便紧张起来,顾氏道:“没什么,许是坐太久,肚子就有些不舒服。我想过去躺一躺。”

    “不行,现在是关键时刻,还是得请个大夫过来看看。不然母亲那边也不放心的。”

    春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立马跑过来,说了一声:“我去请大夫。”就跟风一样不见了。

    顾氏说了声:“大惊小怪。”人已经来到卧榻上,二老爷替她掖好被子,顾氏道:“我看你包裹里还有些东西,要不要叫安姑姑来打理一下。”

    二老爷一听说,才想起有个包裹,也是为了转移妻子的注意力,他说道:“不用了,刚刚都忘记了,那里头是给大家带的礼物,还有七丫头的,都忘记交给她了。”

    顾氏便道:“她也刚走,不如你现在追出去,也省得她念叨了这么些日子。”见丈夫犹豫,顾氏笑道:“我这里没什么事,说不准你去了回来,刚好大夫就来了。”

    “那你先歇着,我快去快回。”

    顾氏虚弱地点点头,心里直呼好险,要是他再不走,她就撑不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浴火焚身二老爷救侄女

    二老爷追出来,左看右看也没有杜汀兰的影子,他思忖着大夫还有好一会才到,干脆先去把礼物带给侄女,再顺带问问她最近顾氏的情况,妻子总是报喜不报忧的,二老爷在她那也听不到多少真话,就把主意打到杜汀兰身上了。

    路过曲桥时,二老爷遇上袁氏带着丫鬟过来,笑意盈盈地问他:“二弟这是要去哪里?”

    二老爷见身后的丫鬟托着盘子,袁氏会意道:“二弟刚回来,还不知道吧,沁芳阁的翠莺已经被老爷收做第四房姨娘了。”

    二老爷颔首道:“嗯,岚儿跟我提过了。”

    袁氏一听,眉眼笑得更欢:“原来二弟妹已经跟二弟说过了。我去给老爷送汤,先走了。”

    “大嫂等等。”二老爷叫住袁氏,自袖中掏出一个盒子,道:“这是给雅兰的礼物,劳烦大嫂转交。”

    袁氏眉眼松动,笑着接过来,道:“雅兰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又道:“时候不早了,不打扰二弟。”

    二老爷惦记着妻子,还有给杜汀兰的礼物,也不再客套,两人背道而驰,各自走向各自的去处。

    杜汀兰是一溜烟小跑回来的,江嬷嬷到了屋子里还累得直喘气,道:“小姐啊,你可是要折腾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杜汀兰笑道:“不然我把嬷嬷送回去,眼看着二叔和婶母打情骂俏?”

    江嬷嬷无奈地张张口。就听到背后一阵风声,伴着一声熟悉的男声:“小小年纪,不学学好的,净浑说。”

    杜汀兰认得是二老爷,跳起来道:“二叔,你怎么过来了?”

    二老爷将一个打造精致的璎珞递给杜汀兰,道:“给你送这个过来的。”

    杜汀兰看了看,样式十分美观,她故意嘟起嘴说道:“二叔偏心,给五姐姐就用匣子装起来。给我的就随便指个东西送。净把我当下人似的。”

    杜汀兰偶尔也对二老爷开这样的玩笑,所以二老爷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笑得道:“一个月不见,嘴皮子功夫见长了啊。不知道棋艺有没有见长。”

    杜汀兰自信满满地说道:“要下赢二叔。绰绰有余!”

    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得意地昂起头,二老爷笑言:“不要吹牛皮,输了怎么是好?”

    “哼。随便二叔处置,要是我赢了,二叔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一言为定!”

    叔侄俩定好规矩,杜汀兰却道:“侄女知道二叔又想下棋了,不过今日是二叔刚回来,婶母那里离不开人的,所以下棋的事,还是改日再说吧。”

    二老爷也不是真的想下棋了,就是想借着下棋的时候套套杜汀兰的话,杜汀兰哪里会不明白,说道:“婶母很好,我也都好,这一个月府里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二叔放心吧。”

    说着假装打了呵欠,做出撵人的架势:“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乏得很。”

    二老爷刚走到门口,忽然江嬷嬷大惊道;“小姐,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江嬷嬷的手指印看去,只见内室里面几丝烟雾缭绕,杜汀兰离得最近,看出是火光,火源源自她的内室,她大叫一声就冲了进去!

    “着火啦,着火啦,快救火啊!”也不知是谁叫喊了一声。知春阁顿时忙作一团,江嬷嬷大呼道:“小姐,小姐,你不能进去,咳咳咳……”

    可是哪里还有杜汀兰的影子,江嬷嬷也被急速的浓烟呛得直咳嗽,慌乱中她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拽着往外拉,又有人大声呼救,江嬷嬷听出是绿影,她喊的是“小姐!”

    二老爷脸上的笑戛然而止,他立刻调转了身,冲到门口,只见到江嬷嬷几人,还有跪在门口一直哭泣的绿影,唯独不见杜汀兰的身影,也不管什么了,大吼道:“七小姐呢?”。

    江嬷嬷被烟一呛,本是神色恍惚,这么一吼又回来了,惊慌地指着内室的方向,跪下来道:“二老爷,救救七小姐,她还在里面……”

    火势很大,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整个院子,二老爷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往火海里冲,一边呼喊着杜汀兰的名字,而此时的杜汀兰已经被燃烧得噼啪作响并且滚落的房梁挡住了去路,怀抱着的匣子却是不舍得放手,她不住呼救,很快那声音被淹没在火焰张开的大嘴里,大量吸入的浓烟还有滚烫的火焰,使得她的体力越来越少,她看到扭曲的房屋,变形的家具,还有群魔乱舞的熊熊焰火,错觉中,她甚至可以看到姨娘微笑着向她招手。越来越多的物体断裂开来,杜汀兰已经不觉得恐惧,反而是那样的温暖,一切痛苦和灾难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姨娘温柔的笑容,杜汀兰忍不住,向姨娘伸出手去……

    她最初脱下的外衫浇透了整盆的凉水,此时也已经烧透了,裸露的肩膀被残酷的火焰炙烤,杜汀兰疼的就要晕厥过去……

    “七丫头,七丫头……”

    朦胧中,她听到有人呼喊,她涨了张嘴,刚喊出一声“二叔”,嘴巴里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七丫头!”二老爷终于在火海里找到侄女的声音,发现她已经气若游丝,他将她打横抱起,躲过上头的断裂物,在她耳边呼喊道:“七丫头,我是二叔,别怕,已经没事了,别怕……”

    奄奄一息地杜汀兰尚存一丝气息,叫了一声:“二叔”,整个人身子一软,昏睡过去!

    “七丫头,七丫头!”二老爷摇晃着侄女弱小的身子,手指无意地触碰到她的肩头,一丝奇异的触感咯在他手指,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脸色一变,将自己的长衫脱了覆在她身上,一口气冲出重围。

    “七小姐。”

    江嬷嬷、绿影、绿筝等都围了上来,绿影的眼泪始终没断过,看一眼又哭几声,是撕心裂肺,就连二老爷也有些红了眼眶。怀中的小女孩已经昏睡了过去,二老爷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还有许多的后续事情要处理,他抱着侄女一直走到偏厅,那里是离内室较远的地方,是绿影的房间。二老爷暂时将杜汀兰安顿在这里,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他叫来丫鬟嬷嬷,开始审问……

    就在二老爷走出不远的时候,痛的面色发青的顾氏虚弱地喊了安姑姑,安姑姑一见,脸色都变了,急急忙忙请了大夫来,颜氏那边也派人去知会了,顾氏还要忍着疼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你惊动母亲做……做什么?”

    小腹的胀痛越来越明显,顾氏再也撑不下去,安姑姑安慰道:“夫人,没事的,你要冷静……”

    顾氏是怀过孕的人,她怎能不知其中利害,她慌了,抓着安姑姑的手说道:姑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安姑姑惊慌得口不择言,想起顾氏的念想,道:“夫人,再忍忍,大夫很快就来了,还有二老爷,他也在回来的路上了。”

    下身的疼痛加剧,如同浪潮一样袭来一次又一次,顾氏疼的大叫了一声:“安哥!”

    还在知春阁的二老爷浑身一颤,好似空谷回应听到了顾氏的召唤一样,可是现在的情形,袁氏还没有来,大哥没有来,他走不开,也不能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雪上加霜颜氏失子丧孙

    颜氏得到的第一时间就往雅芳院赶,她颤巍巍的身影在夜色下分外孤寂,方嬷嬷担心颜氏会累着,软语劝慰了好几回,颜氏只管双手合十,面对上苍道:“只要菩萨保佑孩子没事,我这把老骨头就是去了也安心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见到顾氏的时候,颜氏佯装镇定,此时顾氏还有一些力气,颜氏握住她的手,说道:“岚儿,你是表姑母最疼爱的孩子,你不能有事,孩子也不能有事。”

    顾氏眼角淌下泪滴,落在颜氏已经颤抖的手上,她强撑着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想安慰颜氏几句,疼痛却使得她深吸了口气,好似被什么抓住了肝肠,一寸寸往下撕裂,顾氏有气无力地说道:“表姑母,岚儿,怕是不行了……”

    颜氏活了大半辈子,平日强势惯了,也禁不住红了眼,她捏紧了顾氏的手,妄图这样就能够给她一些温暖,她的手怎么那么凉?

    “你不会死,表姑母不准你死,你还要陪着老二度过漫漫余生,表姑母不许你说傻话。”

    床幔下的顾氏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把脉的大夫将手指搭上隔了丝帕的动脉,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他沉重地收起手,颜氏忙问道:“怎么样?”

    老大夫沉重地叹了口气,随之颜氏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良久。她道:“天意如此,大夫,孩子的事我知道你已经无能为力了,可是你无论如何也要救我的儿媳妇。”

    老大夫言简意赅,只说了四个字:“尽力而为。”

    因担心顾氏胡思乱想,颜氏坐在床榻一头,对她说道:“安儿很快就来了,你不要说傻话。”

    顾氏尚存理智,颜氏与大夫的对话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就那么没了。顾氏嚎啕大哭,颜氏担忧她伤心过度会造成大出血,遂安慰道:“你还年轻,过去是表姑母不好。只要你撑下去。熬过这一关。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表姑母再也不会给安儿纳妾,再也不让他伤你的心,好不好?岚儿。你是最乖的孩子,表姑母心里是疼你的……”

    情动处,颜氏老泪纵横,为了要个孙子,她还是伤了儿媳妇的心,当年安儿跪在她的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过,此生只娶顾青岚一人为妻,绝不再娶,这也是顾家后来愿意妥协把女儿嫁过来的原因之一。为了她的念想,安儿违背了当初的誓言,难道这都是报应么?活该她这辈子都抱不上孙子,可是为什么要折磨她的儿子儿媳,他们都是无辜的呀!如果早知道儿媳妇还会怀孕,她说什么也不会再让儿子另娶,那样小夫妻好好的,说不准她的孙子还好好地在儿媳妇肚子里!

    顾氏也是泪眼朦胧,她怎会不明白,如果不是真心的对她还有一点疼爱,婆婆就不会要求大夫救她,如果不是真的疼爱,就不会对她许下如此诺言,可是,一切都似乎太晚了……

    没有了孩子,她也许还是会和安哥形同陌路,同床异梦的日子顾氏再也不想过,眼睁睁看着丈夫到别的女人房中,顾氏心如刀绞,如今孩子没有了,丈夫也要分走一半,顾氏伤心欲绝,意识渐渐涣散,老大夫一看形势不对,忙对颜氏道:“老夫人,二夫人情况不妙,你要继续跟她说话,想想除了二老爷和孩子,还有什么是她最在意的,一定要找到她最想听的,还在意的,否则二夫人只怕有性命之虞。”

    颜氏犹豫了,看着气若游丝的儿媳妇,最终她还是妥协了,做出一个大胆举动,握着顾氏冰凉的手是,说道:“岚儿,你想起了谁?是不是康儿?”

    见顾氏回头望着她,颜氏心里一痛,知道她的话起了作用,又继续说道:“当年的事,是表姑母不对,表姑母知道你和康儿情投意合,可是安儿自小体弱,表姑母把他养到十五六岁,着实不易。都是孽啊,当初那么多小姐,他却独独对你情有独钟,发誓非你不娶。那时候袁府也有意与我结亲,他们相看上的是康儿,所以……都是表姑母私心作祟,才会将康儿关在了房间里,不是他失言弃你而去,都是表姑母的错,岚儿,你要怪就怪表姑母吧,康儿他没有负你,是我们杜府对不起你,可康儿当初对你是真心实意的,还有安儿,他一直都对你一心一意,王氏是我硬逼着他娶的,岚儿,表姑母知道错了,你不要记恨表姑母,更不要怪康儿。”

    这件事一直是颜氏心里的痛,她掩藏多年,如果不是顾氏濒临生死关头,颜氏是打算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的。她的两个儿子都爱上顾青岚,出于私心和名利考虑,她硬生生拆散了一对鸳鸯,当年小儿子一夜宿醉,她跑去问才知道,自觉无望的小儿子决心成自己的大哥和心上人,更是定于次日晚上一起私奔,小儿子还帮他们把风。袁府的老夫人也是个外强中干的人,家世也较好,袁氏很得颜氏的喜欢,所以颜氏才会导演了那么一出戏,将大儿子关在房中,伪造出他抛弃顾氏的样子,伤心欲绝的顾氏转而对小儿子投怀送抱,婚后一年多,小儿子就带着顾氏外任去了,何尝不是因为小儿子心中有愧,又何尝不是颜氏担心同处一屋檐下,大儿子会与顾氏旧情复燃,闹出丑闻?

    她曾经为这件事深深自豪,如今自尝恶果,可惜已经回不去了。

    “表姑母,你说什么?”得知真相,顾氏已经流不出泪水来,一种肝胆俱裂的疼痛贯穿全身,原来,原来竟然是……

    她曾经深爱的男子,原来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可是,这么多年,他选择隐瞒,甚至毫无怨言地忍受着她对他的憎恨,眼睁睁看着她窝在自己亲弟弟的胸膛里,那个时候他的心里,是不是也与她一样,心如刀绞?

    会吧,她顾青岚只需要爱情的营养,而他却要背负替生母隐瞒的罪责,难怪好几次他会欲言又止,难怪安哥有时候见她会说出莫名其妙的话,难怪只要她稍稍靠近他一点,安哥就会如同发狂的野兽。

    她被蒙蔽在真相里,整整十二年。

    他们之间,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他们在可望不可即的距离里,一相视是亲人,背转身也无法做到陌路人。

    有多少个她想他的日子里,他何尝不是在默默想她?

    她把人给了另一个人,为他锁上情感的心扉。

    他只能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远远眺望。

    或许她一转身,就能看得到。

    但是她不再需要了。

    她是别人的妻,他是别人的夫,他们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万水千山。(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第一百七十章

    添油加醋幕后人布暗局

    二老爷从火海里救出杜汀兰,还没来得及休息,江嬷嬷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事情细说了一遍,二老爷暗忖这毕竟是大房的事,还是要等袁氏来详问,又是关于女眷的内室,他也不便出入。但是竟然有人敢青天白日的往闺阁小姐的房间放火,分明是把朝廷法纪不放在眼里,着实令二老爷光火。也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袁氏路上耽搁了,二老爷觉得等待她过来的时间尤其的漫长,不过他没有心思来想这些,除了想尽早了解杜汀兰到底受伤是否严重,二老爷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想问她。

    袁氏来之前已经得到消息,等到来到知春阁,见到此情此景,仍然是大吃一惊,一面让嬷嬷背了杜汀兰,道:“快,将七小姐送到我房里去,再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那嬷嬷小心地将杜汀兰扶住,继而缓慢地放置到另一个嬷嬷的背上,一不小心触动到她的伤痕,杜汀兰嘤咛一声,身子微微一动,裹紧她的长衫随即滑落了一个角落,露出她被灼烧的肩头。如果说在火场里的时候,二老爷还以为是错觉的话,那么这一次再要找寻理由,就是自欺欺人了,他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眉梢是化不开的疑惑,袁氏见了,目中精光闪过,靠近了杜汀兰,将那衣衫重新披挂在她身上,道:“让二弟操心了。七丫头运不好,遇上这样的灾难,就连……”

    语带哽咽,硬是用帕子擦了擦,继续说道:“就连肩膀上也有了伤痕,不知道身上还有哪些伤口?这孩子该是疼极了吧。”

    二老爷见她眉头紧锁,就算睡也睡得不舒服,便知是疼痛作祟,他纵有万语千言,也开不了口。末了。他的眼光从她的脸庞移向胳臂。到发间,袁氏一声惊呼:“这孩子怀里攥着什么?”

    嬷嬷原本是要将那匣子取出,用了用力,没有从杜汀兰手上取出来。因怕伤了她的皮肤。也不敢再用力。绿影早就泣不成声,哭道:“是沈姨娘的东西,那匣子是沈姨娘留给小姐唯一的东西……”

    江嬷嬷默了默。难怪看到火光四射的第一时间,小姐的反应是奋不顾身地冲进里面去,快得她根本就来不及拉住她的人,等到她想拉的时候,浓烟四起,她自己也被混乱的人群拉了出来,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袁氏感叹道:“这个傻孩子……”

    这时,春儿惊慌失措地跑来,在二老爷耳边说了几句,二老爷便面色深沉下来,然后看了一眼杜汀兰,对袁氏道:“大嫂,岚儿那边出了点事,我得回去看看。七丫头要是醒了,劳烦大嫂派人来告诉我一声。”

    袁氏道:“弟妹还怀着身孕,二弟快回去吧。”

    他走后,袁大家的硬着头皮来了,袁氏不见身后有人,直问道:“老爷呢?不是让你去请老爷来么?”

    当知春阁的人来报的同时,袁氏就派了袁大家的去大老爷那边报信,本以为他很快会来,谁知道这么久,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骨肉啊!

    袁大家的也不想啊,可是也只有实话实说:“夫人,老奴根本没进到和园,就被门口的丫鬟撵出来了。”

    “什么?”袁氏眼一眯,看不出来,翠莺还有这样的本事,竟然能够阻止老爷出门了,袁氏几次欲要反怒,都忍了下来,可杜汀兰受伤毕竟是大事,最要紧的还是把大老爷请过来,然后再看看怎么处理后续事情。

    “江嬷嬷,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好生照看七小姐。“袁氏吩咐着:”七小姐暂时挪到我那里去,她穿得用的,还有你们丫鬟嬷嬷的,各自都有哪些损失,你也要一一的查点仔细了,至于剩下的事情,我会跟老爷商量的。”

    绿影哭得岔了气,若非如此,只怕江嬷嬷也早就哭昏过去了,她跪下道:“大夫人,老奴是伺候七小姐的,此事还请大夫人做主,替小姐找出凶手,我们知春阁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当,那火说起就起了,定然是有人恶意为之,还望大夫人严惩。”

    袁氏道:“这个自然,我一定会秉公处理。”

    本就孤苦伶仃,如今飞来横祸,要是再不断个公道出来,她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袁氏带着人往外走,她要亲自去请大老爷来。袁大家的跟在后头,说道:“夫人,并非是老爷不肯来,他根本都不知道。老奴听说,前几日方姨娘以生病为由,日日派人去请老爷,后来老爷觉得厌烦,就索性谁也不见了。”

    袁氏道:“她也太沉不住气了,这么快就狗急跳墙了么?一个丫鬟出身的,老爷新鲜一段时日也就过去了,她至于胡搅蛮缠的,哼,大概是这些年舒坦日子过够了,都忘记自己的身份了,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竟然不知轻重地,对谁都敢出手了。”

    江嬷嬷说得那么明白,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含沙射影地在控诉方姨娘的不齿行径,袁大家的也问道:“夫人也以为是方姨娘做的?”

    “不是她还能有谁?”

    老爷何故突然纳妾,一打听就知道了,翠莺当日接触过什么人,更是随便抓个人问问就知道的,方姨娘不会怀疑杜汀兰,就是傻子了,再者还有一个杜馨兰,翠莺得宠,势必会挟私报复,到时候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她们母女,要是她再与杜汀兰联手,就算对方姨娘不是致命打击,也会对她造成种种阻挠,所以她暗下动手,也不足为奇。袁氏只是想不到,方姨娘的胆子居然这么大,竟然敢堂而皇之地派人纵火。

    旺财是一个时辰后到的,也就是在袁氏与二老爷接洽的时辰,见到知春阁凄惨境况,又看到哭成泪人的绿影,旺财也是愤愤不平。但他毕竟也见过些世面,比普通的小厮多个心眼,因此默默静立一边,细致入微地观察个人的情形。待袁氏走后,旺财方才悄声对江嬷嬷说:“嬷嬷,我觉得有个人形迹可疑。”

    江嬷嬷睁大了眼,反过头来看着旺财,只见旺财顿了顿,对她耳语道:“我怀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搅混水新妾冤惹祸端

    袁氏来到和园门口,被眼前乱糟糟的场面弄得头昏脑涨,方姨娘更是扯着嗓子在哭喊道:“瞎了眼的东西,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门口的小厮就是不放行,压根也不把方姨娘放在眼里,莺姨娘现在才是老爷的新宠,他们都是莺姨娘的人,是根本不让方姨娘插进去手。

    “都在闹什么!”徐嬷嬷大喝一声,果然起了效果,全都停下来,呆呆地看着袁氏。袁氏好不生气,瞪视着方姨娘说道:“你好歹也是姨娘,怎能这样披头散发就出来了?是存心让人看笑话的么?”

    “我……”方姨娘刚张口,袁氏接着数落和园门口的下人:“不管是方姨娘还是莺姨娘,都是你们的主子,是老爷的姨娘,姨娘来求见老爷是天经地义的,你们只管通报就是了,见不见是老爷是事情,若知情不报,就是你们的失职。”

    “小的们知错了。”下人也老实,好好的认错就是了,当家主母,老爷的原配,手上的权势大了去了,他们得罪不起。

    方姨娘本来是来闹场的,无奈和园的下人个个像铜墙铁壁一样,就是不让她进去,她被袁氏说了一通,云里雾里的,过了会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忙道:“姐姐,我真的是有要事要见老爷。”

    和园丫鬟有牙尖嘴利的,说道:“方姨娘每次都是这么说。老爷说了,不见你。”

    “你!”方姨娘气得直拍胸口,那丫鬟原来跟翠莺有些交集,早就同情翠莺的遭遇了,两人也算有些情分,翠莺升做姨娘,身边正好缺了服侍的丫鬟,就向袁氏要了来。这丫鬟也衷心,事事都以翠莺为中心,半分不饶人。

    眼见方姨娘吃瘪。丫鬟也没跟她客气。照样虎视眈眈地盯着,就怕方姨娘钻了空子。

    “让她进去。”袁氏道。

    正室下了命令,下人不得不从,方姨娘有些得意的看着几人。骄傲地扭着腰肢进去了。走时也不忘撞了那丫鬟一下。袁氏看着她进去。自己也带了丫鬟嬷嬷,不紧不慢地跟上去。

    和园的外院很大,需要一直往里走一段距离。才能来到主卧,方姨娘是扯着嗓子喊叫起来:“老爷,老爷,不好了,老爷……”

    全然没了往日娇媚酥软的音调,也不知道是她有意还是无意,语气里竟然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着急。

    内室的大老爷与翠莺正在耳鬓厮磨地说笑,奈何良辰美景,大老爷搂着如花年纪的翠莺,不知不觉就想入非非,偏生翠莺生就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神,把大老爷给迷得五迷三道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一连几日他们都是这样过的,又有下人在院外把守,两个人放肆地在屋内开怀畅饮,大老爷摸着翠莺娇嫩的脸庞,啧啧了几声,便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快速地除去身上的衣衫,翠莺也含情脉脉地迎了上去……

    “老爷,不好了!”正当大老爷欲要一展男子雄风之时,方姨娘撞了进来,翠莺尖叫一声,抓起一旁的锦被裹了裹自己的身子,大老爷也是身上一抖,这才想起来是被方姨娘撞破了好事,他暴怒地狂吼出声:“滚出去!”

    方姨娘怎么都料不到会看到这样的局面,愣愣地半张着嘴,脸上还是受惊的表情,袁氏也听到了大老爷的声音,顿觉不妙,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台阶,来到内室,就见到翠莺惊恐地裹着锦被,大老爷光裸着上身,方姨娘吓呆了地杵在门口。袁氏皱了皱眉,快速地拉过方姨娘且顺势掩上门,微微等了些时候,大老爷打开门,面色不善地看着还在发愣的方姨娘,说道:“什么事?”

    却是对着袁氏说的,这个妻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她来了,必定是有事,大老爷还是分得清楚的。

    袁氏下意识要微笑回应,又觉不妥,遂尴尬地遮掩道:“老爷,七丫头的闺房烧起来了,许是沾染了什么火石子。”

    大老爷脑际一震,踏出门槛就走,袁氏在后头说道:“老爷别担心,火已经被扑灭了,七丫头现在在妾身那里,已经请了大夫来。”

    大老爷行走的方向是朝着知春阁的,袁氏好意的提醒,大老爷走得很快,袁氏需要小跑才能跟上步伐,一边走,一边还要向大老爷详述过程。

    他们回到茹古院的时候,颜氏先一步到了,大夫看了诊,其间杜汀兰醒过一次,她身上多处被烧伤,好在燃烧时间不长,并不是特别严重,大夫说休养时日便能恢复如常,皮肤也不会受到太多影响。唯一可惜的就是右侧小腿根部,因为被燃烧得灼红的重物压过,所以即便是医好了,可能也会留下一大块难看的疤痕。

    大夫说明了情况,颜氏问道:“大夫,她能恢复么?”

    “放心吧老夫人,休养一段日子就能恢复如常,只是这疤痕,可能要伴随七小姐一辈子了。”大夫的话语里留有遗憾,他是大夫,治病救人是他的职责,但是很多时候,他也无能为力。

    这大夫就是颜氏硬拉过来的,当时她安慰过顾氏,眼看着情况好一些了,又有下人跑来告诉她知春阁着火了,七小姐也被烧伤,颜氏想也没想就将大夫拉来了,这老大夫也是累,好容易诊完一个病人,无意听到一个秘密,又要来看第二位病人,汴都城内同一府一日同时诊脉的真不少,同一日遭遇两桩灾难的,老大夫倒是很少遇到。

    他摇摇头,看着一屋子的人,叫人抓了药,自己急不可耐地先走了,到嘴的话怎么说得出口。他想告知诊断的情况比他陈述的要糟糕,那位夫人看似是食物中毒引发流产,而实质上并非如此。前几次也是他诊脉的,当时大夫就发觉这胎儿近乎微弱,如果不小心保胎,很可能胎死腹中,至于胎儿虚弱的原因,很大的可能是来自遗传的父体,也就是说,孩子的父亲体魄不够强健,继而遗传给了孩子。说得严重一点,被人长期下毒的并不是二夫人,而是二老爷,试问一个常年中毒的人,又怎么会有好的遗传因素给自己的孩子呢?加之二夫人这次的确是食用了不明食物,导致她子宫受损,很可能这一生,二夫人都无法再孕育子嗣了。

    还有七小姐,大腿处既有烧伤,也有烫伤,虽然不会影响正常的行走,也不会影响身高发育,但是会引起瘢痕挛缩导致关节功能受到影响。

    只是这些,叫他一个大夫怎么对颜氏这样一位老夫人开口?

    颜氏得知儿子来了,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你女儿被火烧了,这样严重的事,你竟然还有心情寻欢作乐,可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大老爷一颗心都在女儿身上,根本没有听到颜氏的话,颜氏以为他不在意,气上心头,道:“那翠莺才进来几天,就把咱们府里闹得鸡犬不宁,如此伤风败俗,是留不得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

    哀默心死颜氏病入膏肓

    颜氏大有要处置翠莺的意思,大老爷浑不在意,听了这话,不免道:“母亲,眼下七丫头昏睡着,这些事情能不能不要在孩子面前讲?”

    他不是不在乎,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要是他知道女儿在熊熊大火里备受煎熬,他又怎么可能还有心情与小妾玩闹?要怪就怪方氏,吵了他几天,他实在厌烦,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才让下人守住和园,不准任何人打扰。要是早知道方姨娘要说的是这个事,他也不能还待在和园啊!

    想虽想,大老爷还是一百个一千个自责,看到女儿的第一眼他犹如万箭穿心,那么活蹦乱跳的孩子,似乎就是眨眼间就变成了这样一幅样子,身前一定烧得也不轻,要不然也不至于侧着身子睡,大夫的交代都历历在目,不能这样不能那样的,看着女儿熟睡之中紧皱的小脸,也不知道她是有多疼,大老爷见此情形,怎能好过。他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决定留下来亲自守着女儿,等女儿醒来的第一时间,他想在她身边,告诉她父亲一直都在这里。

    颜氏见此,稍稍消了气,道:“也好,你留下来,我也放心。”

    袁氏道:“母亲,江嬷嬷说,知春阁或许是被人纵火,您看……”

    颜氏道:“出去说。”

    婆媳离大老爷远了些,分主次坐下。颜氏长叹一声,道:“你去查一查,如果是无意的还好说,若是有人存了那歹毒之心,不管他对杜府是否有功,都要严惩不贷,不能涨了奸人的气焰。”

    袁氏忙应了,寻思着婆婆句句针对方姨娘,难道真是方氏做的?方氏该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吧,想归想。袁氏还是要从方氏那里开始查的。其间进进出出数十人,袁氏一一排查,最后的结果出人意表,不是方氏。因为她一整日都在林宅。也不是翠莺。这几日她没有离开过大老爷身边,顾氏自顾不暇,更无可能。王玉钏闲来无事,请了一个杂耍班子,人也不多,就是一生一旦一末,一天都在听戏。

    颜氏听着袁氏的回报,摆摆手:“也罢,不是人为的就好,好在救得及时,只是苦了七丫头。”

    袁氏道:“是啊,婆婆放心,媳妇一定竭尽全力照顾好七丫头。”

    袁氏处理家务,颜氏还是放心的,再说她也没有什么力气再来操心了,今天一连受了两次打击,颜氏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袁氏见她疲乏,道:“母亲也忧心了一天了,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住?还是先去歇息吧,这里一切有媳妇看着,不会再出差错。”

    颜氏揉着发疼的额头,道:“叫我怎么睡得着啊!”言语里是悠悠叹息,她抬起眸,道:“顾氏那边,你还不知道吧,哎,她吃坏了东西,伤及胎儿,孩子,没有了。”

    袁氏惊讶得说不出来,愣了半响才道:“怎么……怎么会……昨个不是都还好好的么?”

    回答她的是无声的沉默,怪不得颜氏一下子老了许多,原来是梦想破碎,袁氏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既有对顾氏的同情,也有对颜氏的惋惜,还有一些是她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久久回荡在她心坎,不能挥去。

    正说着,忽见顾氏披头散发地闯进来,满面的泪痕,一见了颜氏犹如找到了主心骨,也不管身旁有没有人,大张着眼,问道:“表姑母,他们说我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儿了,永远都不会了,是不是真的?”

    颜氏脑际“轰”地一声,像是被什么定住,她久久不能言语,抬起颤巍巍的手,想要捕捉什么,指尖的颤抖让她无从下手,她红了眼眶,但是很快恢复了镇定,强颜欢笑道:“怎么会呢,岚儿你还这么年轻,孩子总会有的,他们是瞎说的。”

    “真的?”顾氏将信将疑,挽着发丝,十足的小女儿姿态。

    颜氏鼻尖发酸,开不了口,还是袁氏补了句:“当然是真的,弟妹,婆婆是不会骗你的。不过滑胎也是要坐月子的,你就这么跑出来,吹了风,伤了身子,到时候想有孩子,可就真的难了。”

    顾氏信以为真,这才由丫鬟扶着回去了,她身后是跟来的二老爷,二老爷自己也不好受,又牵挂着侄女,便留下来多问了两句,在门口看到自己的大哥正守着,二老爷什么也没说,转身踱步而去。

    大老爷几乎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伴随他留下来的还有绿影及江嬷嬷,绿筝则负责端盆送水等事宜。大老爷想要触碰一下女儿的脸颊,又不敢下手,怕惊醒女儿,也怕弄疼了她,他仔细地凝视着女儿,眉眼像锦端,鼻子却像他,还有性子也像他,都有些顽固。大老爷不禁有些后悔,后悔前一段时间对女儿的冷落,后悔他明明知道女儿必须要依靠他的呵护才能在府里过得好一些,可是他却无情地对她置之不理,任由她自己自生自灭。从这一点来说,女儿更多的还是像锦端吧,就像当年,她生下女儿,如果她肯低下头来求他,他一定不会放任她被送走。而现在,他们的女儿同意如此,情愿被欺负也不愿意低头求他这个父亲,看来他做父亲和做丈夫一样失败。

    睡梦里的杜汀兰并不好,时而皱眉,时而呓语,时而低低抽噎,她仿佛置身一片森林,森林里是密布的荆棘,她进,它们进,她退,它们退,她大哭大叫,满世界找绿影,找江嬷嬷,可是寻遍了也不见她们的身影,她像是被人遗弃的孩子,孤独地赤脚走在火焰中,那些荆棘刺进她的皮肉,她很疼,却咬紧了牙,她想寻找一个温暖的怀抱,想起她的姨娘,她开始大声呼喊姨娘……

    大老爷看到女儿的嘴巴动了动,他喜悦地低下头,小声地怕吓住了她似的说道:“儿啊,是父亲,父亲在这里保护你,你说什么,什么?”

    迷蒙中杜汀兰嘴张了张,发出低低的两个字:“姨娘……”

    颜氏喟然长叹道:“冤孽啊!都是冤孽啊!”早知道把她接回来会受这么多苦楚,她情愿放任她在山上终老一生,起码平平淡淡,身体康健。

    当晚她便病了,高热不退,意识模糊,她自己也知道是心病,所以总不大用药,随着杜汀兰逐渐转醒,顾氏也休养得差不多,颜氏才稍稍好了些,但不久之后,她就遭受了另一个打击,一个对杜府来说关系重大的打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九死一生汀兰追忆过往

    颜氏原来只是小病,可是心里的盼头没有了,人就没了精气神,诸事也懒于搭理。这一日她正躺着,褚嬷嬷进来了,笑道:“老夫人,听说今日七小姐进了好些东西,还能下床走动几步呢。”

    自从府里出了那些事后,颜氏一次也没有笑过,就是下人们刻意制造乐趣,颜氏也总是绷着脸,一听说杜汀兰好些了,褶皱的脸上这才有了几丝宽慰,忙问道:“她感觉怎样?大夫怎么说的?老大去瞧过没有?还有她在茹古院住的惯不惯?使唤的下人够不够?”

    一口气问出许多来,不及褚嬷嬷应答,便兀自下了床,口里道:“算了,我还是得去瞧瞧去。”

    有孙子可以盼的时候孙子就是一切,孙子没了,她能够指望的还不是几个孙女,这种时候不能让她们寒了心。

    褚嬷嬷哪里拗得过,只好多带了一件披风,并几个丫鬟,一起跟着往茹古院去了。

    知春阁的内室被烧了个干净,修葺需要一段时日,杜汀兰也伤着,暂时不宜再挪动,所以一直住在袁氏的院子里,这样一来,茹古院就热闹了起来,大老爷也大半时间歇在了袁氏的屋里,但凡晨起晚睡,他必然要去瞧一瞧杜汀兰才能放心。袁氏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对杜汀兰照顾得无微不至,因此无论是新妾翠莺还是旧人方姨娘,都被大老爷抛诸一边。大有与袁氏双宿双栖的样子。

    汴都人杰地灵,老大夫医术精湛,用药恰到好处,杜汀兰在悉心的护理及绿影连日的衣不解带的照顾和大老爷深切的关怀里,渐渐地好起来,慢慢地也能够用一些流质食物了。只是烧伤非同小可,许多常用的食物都不能吃,杜汀兰能够从火海里捡回一条命已属不易,因此十分遵医嘱,也算复原得好的了。

    但是即使茹古院再好。杜汀兰也觉得不安。想袁氏亲生的杜雅兰六岁就与母亲分开住了,何况她不过是一个庶女,也没有说养在袁氏名下。所以过了不久,她便坚持要回到知春阁去。大老爷见她执意。也不再勉强。女儿醒过来他高兴,但眼下他也要把府里晦气的东西都清理干净,还有一件事是大老爷难于启齿的。此处暂且不提。

    杜汀兰回到知春阁的这一天,正好是腊月的初八,家家户户都熬制了香甜可口的腊八粥,杜汀兰犹记得,那一年也是这样的时节,一家人和乐融融地聚在一起喝粥,而今年呢,她自己受了伤,婶母伤了身子卧床静养,祖母告病,方姨娘被禁足,莺姨娘闭门不出,玉婶母还是那副样子,对着谁都能冷嘲热讽。江嬷嬷轻轻吹着勺子里的粥,杜汀兰吃了几口,就摇头不想吃了,江嬷嬷看了心疼,劝道:“小姐,再多吃几口吧。”

    杜汀兰晃晃脑袋:“嘴巴里没有一点味儿,不吃了。”

    江嬷嬷看着面黄肌瘦的小姐,倍感心酸,禁不住说起来:“小姐也真是的,怎能那么不爱惜自己,亏得是二老爷没走多远,要不然……”

    她哽咽着没有说下去,杜汀兰却接口道:“要不然我就要葬身火海了,是不是?”

    江嬷嬷一哽,要是那一日没有二老爷,她们都知道结局是什么。江嬷嬷感慨道:“幸好小姐福大命大,否则绿影那小丫头可不是要哭死。”

    可怜的绿影最初是大吼大叫,后来以泪洗面,再后来嗓子也哑了,到现在两只眼睛还肿的跟核桃似的,因为生杜汀兰的气,也是有些爱美的年纪了,就有些赌气,不肯来见杜汀兰。大老爷很是赞她,杜雅兰也总夸她忠心事主,是个难得的丫鬟。

    绿影如此,江嬷嬷又能好到哪去,既要担心杜汀兰的身子,也要照顾哭得死去活来的绿影,还有知春阁的上下,杜汀兰心里明白,那些日子,她不比绿影受的煎熬少,杜汀兰握住她的手,道:“嬷嬷,让你担心了。”

    只是一句话就让江嬷嬷红了眼眶,她强撑着说道:“小姐说哪里的话,服侍小姐,是我们做下人的本分。”

    “话虽如此,可是,我毕竟不是正经的小姐。”杜汀兰说着,回忆起当日的情景来:“我记得,那一天我先去看了婶母,刚好遇到二叔回来了,我也不能久留,便回来了。”

    江嬷嬷继续说道:“是,还是老奴跟着小姐一起去,又是一起回来的。”

    “嗯。”杜汀兰道:“过了不久,二叔就来了,匆匆地给了我礼物,就在这不久之后,房间里就着火了,前后也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嬷嬷,你觉得,最有可能是谁做的?”

    袁氏追查的结果是府里有个小厮从后窗路过,不小心将灯笼搁置,后来小厮有事走开,忘记取走灯笼,灯笼随风引起火种,随着燃烧了杜汀兰的内室。大老爷在盛怒之下,已经将那小厮送官法办,以儆效尤。

    江嬷嬷他们都觉得不能相信,之前是住在袁氏的院子,也不能贸贸然职责袁氏处事不公,但明显这个“真凶”不能让人信服。

    “以那时的情景看来,方姨娘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江嬷嬷中肯地提出意见。

    “可是她有证据,而且嬷嬷你别忘了,当日她一整天都在林宅,到了亥时方回,而我出事时,是在戌时,她还没有回来。”

    江嬷嬷道:“做这样的事情未必需要亲力亲为,布置好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如果存了这样的心思,要制造不在场的证据还不容易。”

    “我也是这样想。”杜汀兰道:“方姨娘的确是最大的嫌疑,但也未必就能说明,是她做的。想是有人坐山观虎斗也说得过去。”

    江嬷嬷惊诧道:“小姐是说……大夫人?”

    江嬷嬷怎能相信呢,大夫人是正室,又生了嫡长女,她的地位固若金汤,犯不着费这么大的周折去对付一个庶女,她也没有必要这么做啊。

    江嬷嬷眼里都是疑惑,杜汀兰婉言道:“失去我一个庶女,父亲也不会伤心多久。可是能够借此事扳倒对手,还能除去我这个隐患,不是一箭双雕么?”

    “小姐这样一说,也不是没有可能。要是真的如此的话,大夫人心机未免也太深了,还有,小姐的处境……”

    杜汀兰道:“我也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现在正是关键时候,那个人不会再贸然出手了。可能他也没有料到,婶母那边会出这样的事,否则的话,父亲大概是不会这么轻易罢手的。”

    江嬷嬷刚想说什么,眼见窗棂一动,她顿时说道:“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包藏祸心怪妻探视弱女

    江嬷嬷追了出去,空旷的院子四下无人,只有寒风呼呼的风声。江嬷嬷正要回头,就见院门口王玉钏带着思雨袅袅娜娜地走来,乍一见到江嬷嬷,就张开嗓子:“哟,江嬷嬷是特意来等我的?莫非江嬷嬷也是高人,通晓奇门遁甲之术?”

    江嬷嬷客气道:“玉夫人说笑了,皆因窗棂被风吹开了,故而老奴出来合上。”

    王玉钏也便跟着看了眼窗棂,笑道:“正是呢,这窗子可得关严实了,寒风刺骨,可别给冻着了,对了思雨,你也回去看看。”

    江嬷嬷观之,认真的表情不似作假,衣衫整洁,想来要在极快速度退回到院外装作刚来也不大可能,这才打消了心中疑虑,里头杜汀兰早听到声音,说道:“嬷嬷,是玉婶母来了么?快请进来吧,外头风大,别让玉婶母受了凉。”

    王玉钏嘟嘴,收起裙裾往台阶上走:“还是我这侄女懂事,怨不得我们老爷喜欢。”

    说着一直往杜汀兰床榻边来,拉着杜汀兰的手亲热地说道:“是瘦多了,不过好在没有伤到脸上。前一段你住在你嫡母那,我不喜欢,这才来瞧瞧你。”

    听听,这就是王玉钏,不愧是高门嫡女,说话就是有底气,不把谁放在眼里也是没过大脑就开口了,换了谁也不能有这么大胆子。杜汀兰就为难了,说什么那也是她名义上的母亲。还当着她的面这么说,不是成心让她接不上话吗?

    不过王玉钏显然是没有准备让杜汀兰开口的,又说道:“什么下人不小心丢了灯笼,当我们都是纸扎的人,随便糊弄一通就是了。我可不信什么狗屁真相,定然是有人要使坏,也不一定是要置你于死地,但是敢伤人肌肤,意图毁人容貌,就是拉出去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我看就是方姨娘那个毒妇。”王玉钏说道。那眼神也是可怕得让人匪夷所思。杜汀兰就疑惑了,她们之间什么时候好到这种程度了,王玉钏那样子,摆明就是与她同仇敌忾的啊。可是……

    “何以见得?”杜汀兰翻翻眼皮。空穴未必来风。说了这么大一通,她也想听听,作为局外人会怎么看这件事情。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王玉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活像杜汀兰是不受教的学生似的,对着她就是一阵奚落:“亏你还叫我一声婶母,怎么连我的三分之一也没学到!哼,那个方姨娘,不就是担心你抢了她女儿的风头么?我可跟你说啊,你得把你那个心上人看紧点,省得被沁芳阁的给勾走了,长着一副诱惑人的身板,对了,那小子叫什么来着?袁什么的?”

    杜汀兰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位玉婶母,思维太超出寻常了,完全是她不能连接的速度,刚刚还在说这件事,她居然能够马上跳跃到另外一边去,她严重怀疑,这位地位非同寻常的玉婶母,或许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还是说,她自己躺了一个多月,已经落后于外面的世界了?

    “噢!我想起来了!”王玉钏一拍脑门,又坐下来:“他叫袁润天是不?七丫头我跟你说,这门亲事不错,袁府虽然是大户人家,可是你要处的,一个是你丈夫,他的人品就不说了,还有个做郡马的兄长,日后有人给你撑腰。最重要就是婆婆要好,我可都打听过了,那个白氏,是个明辨是非的人,她又看上了你,嫁过去的日子,也不会不好过。”

    “玉婶母,我们不是在说这个事。”杜汀兰“好心”地提醒道。看她滔滔不绝的,完全忘记了主旨了,而且一句戏言,至于这么当真么,要是每一个玩笑都要作数,这世界上不知道又要多出多少貌合神离的夫妻了。

    也不是她自卑,而是她杜汀兰根本没想过去那样的人家,上头还有杜雅兰杜馨兰呢,轮到她还有两三年,她早早地想这些抓不着的干什么。

    “我这不是提醒你么?你个白眼狼。”王玉钏正兴致勃勃说着,被人打断,很不高兴地说道:“你不要以为这两件事风马牛不相及,以我看,方姨娘这么对你不就是因为此事么?”

    “您说什么?”嗅觉出不寻常的味道,杜汀兰猛然坐直了身子,王玉钏自觉失言地掩住口,遮掩道:“噢,我是说,那日下午翠莺单独来见过你,后来她就做了姨娘,方姨娘铁定会把错归咎在你的身上。”

    狐疑地看了眼,不对,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她想说的明明不止这些,她好似是知道些什么,可是为什么又忽然住了口呢?

    似乎是为了转移视线,王玉钏站了起来四处看了看,道:“味儿怎么这么重?”她甩甩手,江嬷嬷托着盘子进来了,笑道:“是小姐换药的时间到了。”

    杜汀兰冲着王玉钏微微颔首道:“多谢玉婶母来看我,我好多了。”

    通常未婚女子的身子是不能被人随意看到的,况且她身上到处是伤,稍微懂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要回避,可是王玉钏呢,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见江嬷嬷盯着她,不自觉地摸摸脸,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江嬷嬷就不说话了,她总不能赶人出去吧,王玉钏眼见着主仆俩眼神交流,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无所谓地说道:“怕什么,我是你婶母,还能吃了你不成?这个时候回去一准被叫去念经,烦都烦死了,我才不要去。”

    说着也不坐在床榻上了,改换成梳妆凳上,不耐烦地转过身,道:“哎呀,哪里那么矫情的,我不看,我保证不看,再让我待会。”

    到底还是转过身去了,江嬷嬷无奈,只得将床幔放下来,如果不是刻意的话,外面的人是不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形,但是里面的人就能够将外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即使王玉钏是转身的,杜汀兰还是觉得不大方便,可是夜无奈地很,手脚比平日还要轻许多。

    王玉钏道:“你们以为我愿意留下来么?要不是因为你养病,不能被人轻易打扰,就冲着这股子奇怪的味道,我也不想待呢。”

    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直到自己口干舌燥,里头也没个回应,王玉钏不耐烦了,径直走过去撩开帘子:“好了吧,我都……”

    一种惊讶的、异样的、错愕的表情之后,王玉钏呆了呆,怔怔地,下一秒忽然地合拢,眼波流转之间,嘴里说道:“我院里还有事,先走了。”

    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杜汀兰本来就对她怪异的举动弄得有些无措,虽然她是背过身子由江嬷嬷擦药的,王玉钏也只能看到她肚兜以上的肌肤,但是作为一个大家闺秀,杜汀兰对王玉钏的这种举动感到很不解,也有些不悦。她对江嬷嬷说道:“嬷嬷,此人神秘莫测,以后咱们要对她绕道而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抽丝剥茧慧婢答疑解惑

    江嬷嬷先前也服侍过几位主子,从来没有见过王玉钏这样奇怪的,也赞同杜汀兰的话,叹了口气道:“只怕是躲不过去的,小姐有心避让,可玉夫人哪里是个会为人着想的主啊!”

    她进门后一派嚣张作风,就说顾氏院里的春儿吧,被她要过去折磨得不成人样,后来还顾氏怀孕,人手不够,想着春儿是服侍过的,总比再去买一个来要强,才给要回去了,但是春儿对那段时日绝口不提,可见是有多么的深恶痛绝。

    对待下人也就算了,对其他的主子也是这样,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就开始对袁氏不满,幸亏不是同一房,不然又要闹出大乱子来。眼下她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遭,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又待了这么长时间,难免传到袁氏那里,有谁能说王玉钏是个没有心机的呢,说不准她就是要挑唆大房的关系,至于动机,有人天生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的,江嬷嬷认为,王玉钏就是那种人。自以为高高在上,所有人都该宠着她让着她,如若不然就打击报复也不是不可能。反正她有个有钱有势的爹,犯了错有人垫背,最后倒霉的还是她们这些人。

    想到自己小姐长路漫漫,一路艰辛,如今还吃了这样的苦,差点连命都搭上了,以后要是没有人保护,她要如何过啊?猛然江嬷嬷想起了王玉钏的话。也许袁府的七少爷是个不错的选择,就是不知道小姐自己是怎么想的。她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可是江嬷嬷知道,小姐每走一步是多么艰辛,她不止为自己考虑,还有她们这几个,小姐曾经对她说过,她会竭尽所能地让她跟着她,哪怕是她出嫁后,所以江嬷嬷才会这么死心塌地。要知道。做一个下人,最好的路就是从一而终,捡了芝麻丢西瓜的事,到最后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嬷嬷你不要担心。咱们碍不着她什么事。以后。走一步是一步吧!”这个火坑她已经跳进来了,没办法跳出去。之前还可以想过回到陀螺山去,孤独终老也好。横竖金阳距离陀螺山不过大半日行程,而今呢,相隔遥遥数万里计,想说回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江嬷嬷一想,事实也是如此,便不再说话。

    “嬷嬷,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杜汀兰仍旧半坐在床榻上,江嬷嬷上药的手停了一下,杜汀兰道:“玉婶母刚刚的表情很奇怪,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江嬷嬷道:“也没有什么,大概是被小姐背上的伤吓到了。”

    那些疤痕有的深,有的浅,大夫说,想要彻底除疤,至少还要坚持上药半年,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江嬷嬷看了看,细细想了想道:“如果非要说的话,可能是好奇小姐肩膀上这块胎记。”

    “胎记?”杜汀兰默了默,道:“一块胎记而已。”

    既然说到这个上头,江嬷嬷也顺带说出她的困惑来:“老奴要是没有记错的话,那一日二老爷抱小姐出来,也是看着这块胎记发愣。当时老奴没有在意,如今一想,二老爷那时候看小姐的眼神,确实与平时不一样。小姐能不能想想,这块胎记是否有什么渊源?奇异的是,小姐背上伤痕累累,那胎记处却没有一点被火灼伤的痕迹。老奴看着,好似是一朵盛开的梅花。”

    “梅花?”杜汀兰轻声呢喃,叫江嬷嬷拿了一面小铜镜来,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了,也没能找出所以然来,她微蹙娥眉,道:“嬷嬷你看,那梅花里头是不是还刻着什么字?”

    “是……不过,老奴不识得,小姐也不识得么?”

    摇摇头,杜汀兰调整姿势再看了一次,要不是现在手臂也伤着,她真要将那花朵及字体临摹下来,不相信认不得。

    “嬷嬷,准备笔墨纸砚。”谜题既然出了,不解开她也没有什么心思来做别的事,何不趁着现在解开看看。

    大约费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杜汀兰总算将那胎记的形状临摹了下来,江嬷嬷看着,夸赞道:“像,跟真的一样。”

    红酥肯放琼苞碎,

    探著南枝开遍末?

    不知酝藉几多时,

    但见包藏无限意。

    道人憔悴春窗底,

    闷损阑干愁不倚。

    要来小看便来休,

    未必明朝风不起。

    那梅花只有一枝,却惟妙惟肖,只是果真如江嬷嬷所说,中央也不知道是刻了什么,主仆俩看了许久,仍旧是百思不得其解,也不可能就那么直挺挺地去问二老爷吧,亲生的父女也需要避嫌,何况只是叔侄。绿影走进来时,杜汀兰及江嬷嬷仍在探索之中,绿影好奇地凑上来,歪着脑袋看了一阵,问道:“小姐,这画不是画字不是字的,到底是个什么奇怪东西?”

    杜汀兰笑笑道:“没什么,我闲来无事,就随意翻了翻,在一本书上翻到的,一时兴起,就画了下来。可是其中深奥,竟是没有看明白。”

    绿影最迷讲学时候的小姐,杜汀兰见她眼里金光闪闪的,便一笑,将那图案递给她,道:“诺,就是这个。”

    绿影嘟起小嘴,嘴里不住道:“无怪说学海无涯,我的个乖乖,没准是把那梅花给摘了,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颜料固定了,才会这般活色生香。”说着举至头顶,看了看,左右侧各自看了,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有些泄气了,捏在手上,正巧脖颈有些痒,绿影便交换了手,再拿过来的时候,她不可置信地揉揉眼,随即大叫一声,道:“小姐,奴婢看出来了,这是个字,小姐,你好似什么时候还写过这个字。”

    杜汀兰闻言立了身子,果真那栩栩如生的梅花中央,一个草写的“沈”字,那样的清晰。

    杜汀兰笑了笑,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竟然也没有想到,仅仅将那纸张倒过来一看便知,江嬷嬷也明白了,说道:“早知道就早些让绿影来了。”

    绿影摸着头,有些自豪地说道:“我也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而已。”

    杜汀兰适时表扬道:“不止,你还替我解开了疑惑。”

    沈,她知道姨娘是姓沈的,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就是一个姓氏而已。杜汀兰欢喜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六小姐,六小姐您不能进去,小姐正在午睡,不便见您。”门口陡然传来绿筝的声音。

    杜汀兰皱皱眉,王玉钏走后,江嬷嬷特意吩咐过不见客,是谁居然这个时候来打扰?坐了许久她的确是累了,便对江嬷嬷说道:“嬷嬷,就说我已经睡了。”

    “我已经进来了,你不见也不行了。”杜馨兰话音一落,人也来到杜汀兰跟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忘怀旧人庶姐心生怨恨

    “六姐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方姨娘被禁足,她应该也在沁芳阁照料才是。

    杜馨兰放下带过来的各式补品,道:“这些都是外祖母那边的,我知道你暂时还不能用,等身子好一些了,再用便是,先留着吧。”

    杜汀兰不说话,不管是不是方姨娘所为,出了这样的事,所有的矛头都对准方姨娘,变相地也把她们姐妹放在了尴尬的位置。这种时候最是惹人打眼,要想避免有人胡编乱造,最好的方式是距离,杜馨兰不会不知道,但她既然知道还这么做,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知道先前是我对不住你,其实……其实都怪我不好,是我异想天开,以为只要你不在,我就可以有机会。现在我想明白了,不管是你还是我,那个位置都是可望不可即的。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人,但是七妹妹,谁不是为自己想得多呢?上一次我没有真的想伤害你,我只是,只是想吓唬吓唬你,只要你不再出门,打消了那些结亲的念头,我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你。”

    杜汀兰赫然抬起头,心痛地看向她的庶姐,就算早就猜到是她所为,杜汀兰还是觉得没由来地心痛,毕竟是姐妹,事后她这个受害人选择沉默和妥协,未尝不是因为担心杜馨兰会因此受到连累。她甚至想,要是可以。她希望这件事可以永远被埋葬,永远不要再被人提起。而今杜馨兰再次提起,等于是往她已经结痂的伤痕上添加伤口,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痛苦一样,杜馨兰还在说着:“后来我才知道,姨娘竟然想要……那些日子我总是吃不下睡不好,也没有脸面来见你,后来总算知道是虚惊一场,我才略略放了心,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七妹妹。这一次真的不是我姨娘做的。你想想,她刚刚才做过那样的事,还被父亲察觉了,她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陷自己于不利的境地呢!”

    杜汀兰还是沉默不语。杜馨兰握着的手颓然放开。踉跄退后几步,自言自语道:“如果连你都不相信,只怕所有人都认定是我姨娘做的吧。”失落地笑出声。却怎么都听得让人心酸:“呵呵,是啊,能够在马车里放上磷粉,巧妙地算计着,知道你一定会带暖炉,从而引火烧身,这样的要除去你,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动机呢!说起来,还有谁比她嫌疑更大,说出去,也没有人不信吧!”

    她转过身,满面泪痕,长长的睫毛扇动着,让人目不忍视。看到无动于衷的妹妹,杜馨兰失望地说道:“连你也以为,是我姨娘做的,对么?”

    “我没有那么想。”杜汀兰说道:“可是……”

    可是几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方姨娘,可是她如今还躺在床榻上,大腿根部还在隐隐作痛,痛苦的时候,她总忍不住去挠痒痒,当她被困在火里的时候,那种无望的喊叫,那种撕裂的痛处,那种九死一生的感觉,谁又能替她承受呢?

    滚烫的液体再次滚落,杜馨兰道:“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你也不能原谅么?你知不知道,如今父亲全然不念情分,要将我姨娘送回金阳老宅。”

    原来这才是她来的目的,是希望她去替她姨娘说句好话,求求情的,但是,杜汀兰看着自己的身子,道:“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六姐姐不如去求求祖母,相信有她公正断案,父亲是不会冤枉无辜的。”

    只要祖母出马,父亲一定会给一个面子,如果这件事不是方姨娘做的,她自然是什么事都不会有,如果是她们母女贼喊捉贼,那么迟早方姨娘也逃不过受罚的命。

    她能够做的只有这些,她不是多么高风亮节的人,方姨娘对她不善在先,要她以德报怨,除非真的有证据证明不是她所为,或者查出真正的幕后黑手。在这之前,她要按兵不动,或许幕后人以为方姨娘受了处置,此事就会烟消云散,会露出马脚来,也未可知呢。这是母亲对她的叮嘱,不能冤枉无辜,也不能放纵凶手,她必须配合,就算六姐姐如何哀求,她也只能按照母亲事先的安排,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但是,母亲没有告诉她,这个诱饵是以送方姨娘回金阳为代价。

    杜馨兰闻言苦笑:“你还不知道吧,祖母已经病了多日了。”

    见妹妹迷糊的样子,杜馨兰知道,多说无益了,她站起来,说道:“算了,我本就不抱希望,你歇着吧,我过些时日,再来看你。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早日康复,我是真心的。”

    杜汀兰喉间一哽,杜馨兰已经掩着帕子出去了。杜汀兰忙要穿衣,江嬷嬷急道:“小姐,您伤还没有好呢,大夫说了,不宜出门,小姐要是想走走,就在院子里便是了。”

    小姐这哪里是散心,分明就是要外出的迹象,绿影也不甘地说道:“就是,方姨娘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小姐,如今她是作茧自缚,小姐干什么还要去做好人,就算你替她求情,她也未必会感激你的。”

    江嬷嬷也点头,赞同绿影的话:“是啊小姐,绿影的话有些道理,那方姨娘,正是时刻将小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杜汀兰急着穿衣,说道:“那也不能让她被送回去啊,我没有姨娘,这些年什么日子你们不是不知道,难道要让六姐姐步我的后尘么?”

    她不要那么不明不白地就让父亲将人送走,要是那样的话,这府里又多了一个和她一样的人,届时不止六姐姐,就连她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对她好的人她不会忘记,伤害她的人她更不会忘记,但是事情始末没有查清楚以前,她也不想冤枉人。

    江嬷嬷无法,只得小心翼翼地扶着,又带了一干丫鬟等,绿影赌气不肯一起去,倒是绿筝体贴地站在杜汀兰一边,绿影因此更加不快,见人走远了,她跺跺脚,咬着唇道:“哼,都不相信我的话,我找二老爷评评理去。”

    杜馨兰失落地出来,翠微跟上来,见到她的表情就明白了,杜馨兰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道:“翠微,这是报应吧,活该我想算计她,到头来,把自己姨娘也搭进去了。”

    翠微低眉信目:“七小姐,不肯相信小姐的话么?”

    杜馨兰摇头,叹道:“算了,也不能怪她,换城是我,或许比她还要恨吧。又怎么奢望她还能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来呢。”

    翠微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口:“不如我们去找找莺姨娘,她本性善良,不会见死不救的。”

    那时候她们同为奴婢,翠微对翠莺多有关照,相信她出马,翠莺一定会卖一个人情给她。而且要不是那几日她回家服丧,大概也能阻止翠莺走上姨娘这条路。杜馨兰冷笑道:“她一朝得势,不落井下石就好了,你还指望着她替我姨娘平反昭雪么?”

    翠微知道不能再说下去,自己寻思了合适的机会悄悄找翠莺去了,杜馨兰落寞地四处游走,连翠微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走到树荫下,迎头撞上一个人,她仰起头,讶异道:“是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当家人当家事当家作主

    方姨娘跪在地上,一改平日艳丽的妆容,哭得稀里哗啦。从杜汀兰被火烧伤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重点怀疑对象,有时候在府中出入,也能感受到背后下人们指指点点的目光。方姨娘起初并不在意,真正让她心痛的是,大老爷对她日渐冷落的态度。也不知是不是大老爷喜新厌旧,总之渐渐地,大老爷对方姨娘的怀疑愈加严重,随着去看杜汀兰次数的增多,大老爷一颗心渐渐地再次偏向这个被他冷落多日的女儿,他甚至想,如若不是他的不在意,或者女儿也不会受这么多苦。有此想法后,大老爷再看方姨娘时,不免有些刺目。身边有了更加温柔体贴的翠莺,大老爷已经忘记当初对方姨娘的海誓山盟,执意要送她回金阳老宅。

    枕边人十几年,方姨娘哪里肯离开,离开了她又要依靠什么活下去?所以她是死活不肯走,但是大老爷似乎是铁了心要送走,颜氏那里竟然也一点风声都没有透过,袁氏是忙得无暇透风。杜馨兰知道再继续下去,姨娘势必会被送走,这才厚着脸皮来向杜汀兰求情。得到的是被拒绝的遭遇。杜馨兰其实远不知道,表面看起来毫不知情的袁氏,早早就知道此事,就是清楚其中利害,袁氏才会事先告知杜汀兰,要她不必理会此事,就算是杜馨兰来求情,也只能当做没有听到。

    杜馨兰找人无门。心灰意冷地再次来到书房,见到的是姨娘披头散发不住往地上磕头,声音早已嘶哑,却还是在求情:“老爷,不要送我走,不要……”

    杜馨兰悲上心头,几步迈进书房,忘记长幼之礼,扶着方姨娘的肩膀,苦涩地说道:“姨娘……”

    方姨娘先是一愣。看到是自己女儿时脸上闪过一抹惊慌。随即使劲将杜馨兰往外推:“六小姐,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丈夫在气头上,方姨娘服侍多年。这点还是清楚的。多少次她闯了祸。也是这样声嘶力竭地跪地求饶。老爷都念着情分放过了她。所以方姨娘冒险也要再尝试一次。她的冤屈似乎很难再述说清楚,眼下最担心的,是女儿会受她连累。

    杜馨兰哪里晓得姨娘的心思。也一并跪了下来,说道:“父亲,姨娘服侍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您看在过去的情分上,饶过姨娘吧。女儿知道,父亲已经断定伤害七妹妹的凶手是姨娘指使,可是毕竟多年,别人不了解,难道父亲也不了解姨娘么?她何曾会用此等毒辣的手段害过人?”

    大老爷无动于衷,鼻孔里冷冷哼了一声,说道:“她不毒辣,那么上一次小七轿子里的磷粉是谁放进去的?”

    杜馨兰身子一颤,哑口无言,大老爷又说道:“这个毒妇,第一次害人不成,这才故技重施,要害了小七的命。方氏,小七与你有何仇怨,你非要置她于死地么?她只是一个孩子啊!”

    仿佛一盆凉水,从头顶浇透到身上,杜馨兰浑身颤抖,原来父亲心中,早就给姨娘定了位,那么她说什么又有何意义?她舒了口气,看着蓬头垢面的姨娘,把心一横,说道:“既然父亲已经决定了,女儿无话可说。不过女儿是姨娘身上掉下的肉,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未免再有人伤害七妹妹,父亲不如将女儿与姨娘一同送回金阳。”

    “你说什么?”大老爷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表情,他绷着脸,说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杜馨兰道:“父亲疼爱七妹妹,一味偏帮七妹妹,还要我们这些人留下碍眼么?索性都送走,这样不就万无一失,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伤害您的宝贝女儿。”

    方姨娘几乎是扑过来,口里嘟嘟囔囔地,一直重复地说道:“不可以,不可以啊!”

    她伤害七小姐不假,做错事被送回去也是报应,可是关她女儿什么事,女儿就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不能,不能啊!哭哭啼啼地匍匐上前,拉着大老爷的衣衫,哀求道:“老爷……”

    “这是你的心里话?”大老爷不看方姨娘,反而盯着杜馨兰道。

    杜馨兰早就失望透顶,视死如归道:“是。”

    干净利落的一个字,表情是那样的坚决,半响,大老爷说道:“如果这是你所想,那为父便如你所愿。”

    方姨娘睁大了眼,一动不动地呆愣在原地,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老爷,馨儿也是您的骨肉啊!”

    “父亲,不可!”随后而来的杜汀兰赶到书房,她早就发现杜馨兰走前的神情不对,紧赶慢赶地过来,因为换衣衫耽误了时间,身上有伤行动也不便,到书房的时候已经是大汗淋漓。见杜馨兰还跪在地上,心里先松了口气,这才在江嬷嬷的搀扶下走进去。

    “你怎么来了?”大老爷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一边的软椅,待江嬷嬷扶住杜汀兰坐下,才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这样出来多有不便,还是回去歇着吧。”

    杜汀兰何时见过六姐姐那样悲痛欲绝的样子,她稳住心神,说道:“女儿是因为担心父亲会冤枉好人,所以过来看看。”

    六姐姐本性不坏,也没有非要人命的狠毒,她相信她们的确只是想吓吓她。尽管母亲叮嘱她不可插手,可是六姐姐走前的表情实在让她不放心,基于对庶姐的了解,杜汀兰就是知道她的脾气,恐怕不但救不了方姨娘,还会火上浇油惹得父亲不快,不过杜汀兰怎么也想不到,在危急关头,六姐姐竟然会以自己来要挟父亲,她这样挑战父亲的忍耐力,试问父亲怎么会不动怒呢?

    “你说她是好人?”大老爷指着方姨娘,道:“小七,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杜汀兰摇头:“女儿所受的伤害,一刻也不敢忘。可是父亲,就算是方姨娘所为,又与六姐姐有什么相干呢?难道因为她是方姨娘所出,就要一起怪罪么?”

    大老爷道:“为父何尝想为难她,是她非要跟她姨娘一起走。”

    他是短了她的吃还是少了她的穿,到紧要的关头她还要是非不分,一味护着她姨娘。大老爷是十分后悔,当初怎么就耳根子软,让方氏自己抚养,要是放在袁氏名下,肯定好一百倍。

    父女的脾气如出一辙,杜汀兰微微叹气,道:“那么女儿敢问父亲,把方姨娘送回去,就能让女儿身上的伤好起来么?如果错怪了方姨娘,六姐姐也会失去姨娘,父亲难道希望,另一个女儿也一样么?”

    说到此处杜汀兰哽咽了,她已经连姨娘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真的是不孝。而六姐姐甘愿与自己的姨娘荣辱与共,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又让她何其羡慕!(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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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正妻介绍:
一个不受宠的庶出小姐,被迫回到复杂的宅院生活,先有嫡姐的假意关怀,后有庶姐的打压,上头还有顽固派祖母、决定性困难者生父以及难以琢磨的婶娘。度过重重关口后嫁入侯府,她如何才能躲过各种针锋相对,步步为营从而步步为赢,在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的后宅自侧妻上位,从而坐稳正妻的位置?庶女正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女正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女正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