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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全文阅读

作者:常书欣     余罪txt下载     余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人外有人

    当余罪直着眼倒完酒瓶里最后一滴时,满桌十二三位都已经是酒嗝连连,个个都输给鼠标了,所以吃得特别狠,酒嗝饱嗝连连,还有的很没风度的当众解了两颗裤扣子,那是给撑得。到这份上,仇富心态终于平衡了不少。

    “来来,最后一杯,来只团歌,感谢兄弟。”

    余罪一说,这一伙呲笑着开始了,分拿着筷子勺子,敲着桌子、杯子、瓶子、碟子,余罪领唱了,沙哑低沉的说唱:“兄弟呐,我的兄弟,最亲的就是你。”

    “兄弟呐、我的兄弟,最亲的就是你。”众人起哄打着节奏唱。唱得鼠标直捂脸,这帮兄弟表达感情的方式,一般人你受不了。

    接着,这个团伙之歌,简称“团歌”的进入高cháo了。

    “泡妞。”

    “搞基。”

    “受伤的总是你。”

    众人唱着,跺脚拍桌哈哈大笑。

    余罪又顿着杯子吼着:“兄弟呐,我的兄弟,最爱的就是你。”

    “兄弟呐,我的兄弟,最爱的就是你。”

    “吃喝。”

    “piáo赌。”

    “买单的总是你。”

    总是谁呢?谁掏钱就是谁呗,一张张喷着酒气的嘴对着鼠标,还有人直接上来啵了个,更多的却是哄哈一声酒足饭饱该溜了,鼠标一兜子赌注没暖热,基本就得全赔上了。他最晚出来,当笑吟吟地服务员把账单递他手里时,他怒目圆睁朝着没走远的兄弟们大喝一声:“嗨,吃了喝了不行?尼马谁还拿了五包烟……不能我赢了一毛钱没落着,还得倒贴吧。”

    不说还好,一说余罪领着那帮货,反倒跑得更快了。标哥叫苦不迭地为这帮贱人兄弟买了单,等出来了,这帮货早跑得好远了,连等他都没等。

    下午没有测试项目,不过班长欧阳擎天接到了教导员的临时通知,到三层阶梯教室集合,等班长找到宿舍,挨个通知这拔喝得倒东倒西歪的,好在还有点纪律意识,都硬撑着去了,余罪本待不想去,可在宿舍也是孤家寡人实在没意思,于是也跟着大队伍,到这个所谓的jīng英选拔的现场了。

    没见到许处长,只有史科长在,原来是趁着休息时间,要来堂理论课了,内容呢,就是上午学员的交的那份心得。

    “哦,上午赢了许处,出去庆祝了啊。”

    史科长看到一群面红耳赤的人站到教室门时,笑着道。

    不是害羞是,是喝得脸红了,教室里哄声一笑,史科长对此事却没深究:“坐下吧,将来上班这个样子,等着督察收拾你们吧啊。”

    那群十二三位,呼啦声进了教室,直往后跑,四散坐下,讲台上的史科长就开始了。先分发了数份装订好的心得,是复印的,估计是jīng选出来的。他道着:“我大致看了下,有几份很有价值,给大家一点时间,先传阅一下。”

    不少脑袋瓜凑一块了,jīng选出来的有十一份,第一份是署名“烈焰玫瑰”的心得,内容是有关恶xìng犯罪的心理倾向研究,洋洋洒洒写了若干页,排在头名,几乎不用评价,肯定是最优秀的。它的下面是署名“冰山骑士”的习作,观后感是对jǐng察自身队伍建设的建议,用史科长的话说,这叫高屋建瓴,很有借鉴意义。这些已经被整理打印的学员心得涉及到技侦、犯罪心理、jǐng队自身建设、侦破中需要规避的“人治”现象等若干类,共十一份,似乎这些东西让史科长对这干未出茅庐的学员们刮目相看了,他在讲台闲聊中,不吝溢美之辞的对这些人赞口不绝。

    下面观摩的,窃窃私语的不少了,更多的是在猜测这位排到显眼位置的“烈焰玫瑰”、“冰山骑士”、“最后的游骑兵”、以及“红sè绝恋”究竟是何人,似乎没发现身边还是藏龙卧虎之地。

    众人不无艳羡的小话中,有一位很志得意满的,是安嘉璐,她草草一翻,向后递过去了,同桌的欧燕子问时,话到中途马上打住了,安嘉璐最喜欢的就是红sè,看她脸上这么得意,怕是烈焰玫瑰不会是别人了,欧燕子不无羡慕地小声道着:“安安,我就知道我们去也给你陪衬。”

    “结果还没出来,再说又不是选一个,你丧什么气?”安嘉璐安慰道。

    “这结果不很明了了吗?拿出来的范文说不定就是jīng英。”欧燕子道,话音颓废了续着:“没有我。”

    “燕子,你要抱着一个乐观的心态对待这些事,再说我就不相信,那个jǐng队能拒绝咱们的燕子,你到那儿不是一剂强心针。”安嘉璐笑道,对于男xìng为主的这支队伍,女jǐng属于稀缺物种,出于xìng别平衡的考虑,女学员在就业上也有着天生的优势。

    不过燕子撅嘴了,不悦地道着:“不要这样说啊,搞得人家好像是凭脸蛋混饭的。”

    安嘉璐噗声一笑,视线动时,又看到了隔着两个桌位,离她很近的解冰,正痴痴地看着她,她轻咳了声,又正襟危坐,好一副淑女之态,因为解冰找人替她出气的事,让她有点生气,故意不理他,不过她越是故意生气,那样子,倒把解帅哥看得更痴了几分。

    范文传递着,渐渐往后走了,后面的左右两个被人遗忘了角落,一群喝得稍有点高的哥们看同学这么兴致高昂,一个个却是士气极度低落,这事,不用看都知道,根本没有后面这群兄弟们份,倒是中间有几位曾经写检查被公开张贴过。

    一个烈焰玫瑰、一个冰山骑士、一个红sè绝恋……虽然是随意起的代用名,可此时在大众场合说出来,八成那作者肯定是得意至极了。余罪是局外人,他看着鼠标和豆包哥俩小声问着:“你俩什么名?”

    “我是酱油党1号。”鼠标道呶着嘴道。

    “我是酱油党2号。”豆包翻着豆豆眼道。

    两人贼头贼脑一说,旁听的几位都喷笑出来了,豆包却是无所谓了,敲着桌子道着:“笑个屁呀,哥从生下来就是打酱油的命,好事从来就没摊上过……汉jiān,你呢?不会起汉jiān吧。”

    “切!”汪慎修不悦了,一抹锃亮的汉jiān发型道:“哥叫风sāo无罪,有内涵吧?”

    那甩发动作,贱得让人直想踹他脸,余罪笑着道:“那你就有罪了,你这不是风sāo,是发sāo。”

    “一边去,哥的风sāo,你不会懂的。”汪慎修对余罪不屑于解释,拉拉身边张猛问着:“牲口,你呢?”

    “我叫西区杰克,比你的拽。”张猛瞪着白痴眼,果真吓得众兄弟一跳,这货脑子有点一根筋,属于那号马不知脸长,出糗不觉得是洋相的,他叫着这拔害虫下着命令:“都报报,先别看,说不定咱们中谁已经进了选拔名单了……饶饼,你叫什么。”

    “我叫强撸烟灭,使劲撸的撸,撸管管的撸。”董韶军道,惹得有人笑了。笑着的老二李二冬得意地道:“我,名字要银当。”

    “什么银当名字,说来听听。”

    “笨蛋,就叫‘名字要银当’”。

    “一点都不yín.荡,哥的名字才yín.荡,叫YY丁字裤,牛逼吧?我估计呀,没人敢把我的名字念出来。”是孙羿在摆乎,起得果真yín.荡,连立志当鉴黄师的李二冬也汗颜不已。

    又问其他人,这干货拽了,吴光宇起得叫“尼马肯得”,听得有人在桌底踹他;郑忠亮起的叫“灵界合体大神”,名幅其实,这位宿命论的严重支持者,平时就被哥们叫“大仙”;狗熊熊剑飞起的叫“加州惊魂”,这哥们虽然叫狗熊,可却是一张标准的猪腰子脸,横肉丛生,而且有暴虐倾向,就喜欢血腥类电影。

    余罪听得牙疼了,就连平时不怎么爱显摆的骆家龙也起了个“月高风黑”的名字。小声道着:“都乱写什么呢?这是jǐng察班吗?整个一犯罪团伙……我告诉你们啊,别以为那许老头老眼昏花了,每个不经意的细节都可能是他的选拔标准,我现在几乎已经能判断到,你们要全军覆没了。”

    “就不起这个名,有你捅老头**那档事,我们也得全军覆没。”董韶军道,他是团伙中学业最优的一位,不过因为出身边远山区的问题,只能忝列到这个团伙安身了。

    余罪笑了笑,没回答,此时范文传过来了,那些未知谜底的,除了鼠标和豆包、汉jiān之类根本不入流的,其他人总是还抱着一丝希望的,说不定能在范文看到自己的名字,不过传来传去,翻来翻去,郑忠亮有点懊丧地道着:“妈的,还真让余罪这乌鸦嘴说着了,全军覆没……招聘的太不长眼了,咱们兄弟十几个,居然没挑上一个。”

    “要挑上一个,那才叫不长眼涅。”余罪得意地道,此时印证了他的判断,果不出所料。

    一说皆笑,扪心自问都知道,这个才正常,要有脱颖而出的才不正常。

    “好了,同学们,这几份就留在你们班,我现在正式邀请范文的作者到省厅犯罪研究室作客,我们的研究员将和你们进一步深入探讨……当然,如果想在我们处实习的,热烈欢迎。”

    史科长道,引起了一阵掌声,省厅犯罪研究室实习,每天出入那个代表全省犯罪研究权威的地方,对于憧憬未来的菜鸟来讲,肯定是一种殊荣了。

    “掌声并不热烈,不过没关系,最终能摘到红花的毕竟是少数人,其他人也不用气馁,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生大舞台,谁也会有演出机会的。”史科长清清嗓子,笑着道:“今天利用这个闲暇时间我给大家讲一讲jǐng察心理学……相对于体能和技能,心理健康已经被提到一个越来越重要的位置,保持一个健康的心态对于你们将来的工作将会很有益处,特别是刑事jǐng察,在这一方面,首先要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心理承受能力……一个人的心理,就像他的指纹一样,是独一无二的,所不同的是,指纹不会变,可心理通过环境、情绪或者其他条件的改变,是可以调整的……”

    这几句倒是拔到学员们的心弦了,jǐng校里有普通心理学、行为心理学和犯罪心理学的选修课程,所学都是枯燥的条文,不会、也不能有实践的机会,此时听来,倒觉得这位娓娓道来的史科长又是一番滋味。

    “好,以下我们通过实例来探讨一下,就从这次随机抽样的‘代用名’说起。稍等,我给大家写一下我收到的名字。”

    史科长起身,刷刷在黑板上写着,漂亮的板书,第一个写的就是烈焰玫瑰、冰山骑士、红sè绝恋、无声的誓言等等几个很牛逼的名字一列拉下来,然后他划了一道白线,分水岭。再然后,写的是一些普通而又普通的名字,有的是随意编的字,有的是用数字和字母代替的,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意义。之后,又是一道白线划开了,明显地两个类别。

    接下,“酱油一号、二号”的大名出来了,有人笑了。跟着西区杰克、风sāo无罪、强撸烟灭、名字要银当、月高风黑、加州惊魂、灵界合体大神一一上榜,后面的不敢笑了,这恐怕要被当反面典型的,等着YY丁字裤、尼马肯得上黑板时,一个系哄堂大笑,后面那群害虫低着头,捂着脸,生怕被窥破似的。

    “不要紧张,我没兴趣去深究这些人究竟是谁,也不准备去。只是我想通过随机的起名来和大家讲讲心理的失衡和调整……大家看,觉得不觉得,这是迥然不同的三类人?”史科长问。

    笑声渐稀,不少人看着黑板上径渭分明的三组名字,恍然大悟了,第一拔那是出类拔粹的,肯定是试图在选拔中一展身手的、第二拔是默默无闻的,知道希望渺茫的;第三拔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那帮调皮捣蛋的,破罐破摔,哗众取宠的。

    “马洛斯的需求层次论大家都知道,除了温饱一类的生理需求,人总是有更高层次的jīng神追求,比如权力、地位、尊重、名声等等,这个我就不讲了,我要讲的是,当这种追求受挫的时候,就可能引起一个人心理的失衡。”史科长道。

    简单的理论叙述之后,又回到的实例上,三组名字,优秀的是正态、普通的常态,那稀里古怪的名字,就是偏态了。他举例讲着:“酱油一号、二号同学,我在你的名字上感觉到了一种自卑的心态,我想你应该是在学业、家境或者其他方面有不尽人意的地方,而且在实际生活中经常被人忽视,从而产生了这种失衡的心态;风sāo无罪、强撸烟灭同学,如果你的名字是随手写出来的,我感觉你们心里有一种期待被认可的渴望,当这个渴望得不到发掘时,会变成很强烈的愤世嫉俗……”

    有人笑着,有人听着,余罪却是皱着眉头,比对着史科长所说,这两个名字是汪慎修和董韶军的,汉jiān总觉得他风sāo的应该惊动党zhōng yāng,而不太说话的董韶军正憋着劲想考jǐng官大学研究生继续深造,隐隐间,这两个人在xìng格上,似乎还真有和史科长所说契合的地方。

    只不过让余罪奇怪的是,仅凭一个随手的代用名就判断到这么多,这得经过多少经验和思考的沉淀?

    于是他不敢小觑这次来招聘的两位了,认真的倾听着。

    “月高风黑、西区杰克、加州惊魂……考我是不是,一个碎尸手、一个是电锯杀人犯。”史科长又提两个名字,下面的哄堂大笑,不过他话锋一转道:“如果正常看,起这个名字的有暴力犯罪倾向,不过我看稍有出入,我觉得这两位同学有个人英雄主义的倾向,是热血、好战、爽直一类xìng格的人,他们之所以心理失衡,很大程度是因为这种个人英雄情结在现实中没有生长的土壤,所以转向关注这类血腥、暴力和刺激,你们要注意了啊,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个说得颇有争议,有人在猜测是谁,想和实例比对一下,而真正的西区杰克、牲口张猛同学被那句“个人英雄”听得有点得意,拳头握得老紧了,眼睛瞪得贼大,后面的鼠标看不过眼了,小声挖苦着:“个人英雄,你得瑟个屁呀,扣那顶帽子,都是骂你傻逼呢。”

    两人小话吵了两句,余罪帮着扭正了张猛的脑袋,生怕被打断倾听似的。

    “还有这几位,YY丁字裤、名字要银当,这两位同学嘛,我想大家也猜得出来,反映了一种渴求重视的心态,特别是被异xìng重视。”史科长道,下面的哄堂大笑。

    孙羿有点脸红,遮着脸,好像头上真扣上了丁字裤怕人发现似的。李二冬眼睛贼兮兮地四下看着,好在没人发现他,这样的名字都被当堂说出来,一班的女生都替这两位脸红了。

    不过史科长说得很平淡,他笑着道:“表面上如此,再往深究的话,我想这两位同学有这样的特征,第一,他一定长得不够帅,这一点很让他们苦恼;第二,他一定不属于那类出类拔粹的;第三,他期待得到重视,不过现实却是他无能为力,他没有能足够吸引异xìng眼球的特质,所以通过这种另类的方式来引起别人的重视;第四,如果我再大胆猜一猜的话,这两位同学也许有过让他伤感的感情经历,正因为食其味,才知其无味,转而向另一个极端发展……”

    这一次,鼠标有点愣了,名字要银当的李二冬、YY丁字裤的孙羿,这两货擅长的就是讲个黄.sè笑话,在这个很难泡到妞的环境里,两人都很例外,曾经谈过对象,在其他学校女老乡里找的,不过毫无例外都被女老乡给蹬了,之后就变成了这种满嘴流黄水,比立志当鉴黄师的还黄的那种得xìng。

    “豆包,这人什么jǐng种?有点邪门啊。”鼠标小声问老伙计。

    “不知道,是够邪的,猜得有那么点味道……哎,他说咱们俩有自卑倾向,你有么?”豆包问。

    鼠标激灵一下,不确定回问着:“哪你有么?”

    “你不废话吗?你爸好歹是个村长,我爸下岗工人,咱们放省城这地方,能不自卑么?”豆包到,触及到实际了,鼠标翻了翻白眼,小声道了句:“别跟人说咱是酱油党一号二号啊,免得人笑话。”

    这一节课,在史科长深入浅出的分析中渐渐走到了尾声,就像个就业前的心理指导,课间分析实例后,又现场解答了学员们不少提问,问着满意而坐,答着轻描淡写,那气定神闲的神态,没来由地让余罪觉得好一阵羡慕。

    是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从容?还是一种仕途得意的雍容?

    都像,这位剖析心态的史科长到现在他只知姓不知名,不过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像。

    原来jǐng察还可以这样当的。以前以为具备吃喝piáo赌的素质就足够了。

    不知不觉间这节课结束了,史科长在学员们的掌声中离开的,他布置了明天的测试项目,前排学员陆续离开时,余罪回头瞅瞅身边的难兄苦弟,个个好像撸shè过的那根管子,蔫了吧唧的不昂头了,估计是被史科长说的心理失衡给郁闷上了。

    于是大家的这位损友开口了,就听余罪笑着点评着:“说什么来着,咱别去选jīng英吧,你们非去……这倒好,jīng英没选上,全部成问题学员了,都失衡了,离变态不远了……嘎嘎哈哈……”

    jiān笑着的余罪走了,又给兄弟们的郁闷心情蒙上了一层雾霾,其实余罪自己也好不了多少,出门时就看到了解冰和安嘉璐、欧燕子、叶巧铃几位女生说说笑笑,她们在追问解冰“冰山骑士”是谁,解冰笑而不答,不过那得意的样子基本就是答案了。余罪的出现,就像个不和谐的景物一般,那几位女生自动敛起笑容,安嘉璐有点尴尬地侧过了脸,解冰也故作未见,几人转过楼梯角,快步走了。

    这一刻,不用史科长分析,余罪感觉得到,自己的心理有点失衡…………

第17章有爱无声

    “快快,骆哥,十万火急……狗熊的电脑死活起不来了。”

    晚饭过后刚回宿舍,豆包揪着隔壁宿舍的骆家龙,死乞白咧把人家从床上拉下来,往自己宿舍拉,骆家龙拗不过这货,不情愿地被拉进那个大部分人都不愿意进的201宿舍,这宿舍正对楼水房,一年四季都荡漾着尿sāo味,本来就味道就够呛,偏偏又聚了一窝懒汉,进门就见扔得那一堆臭运动鞋、运动袜,宿舍里,熊剑飞正埋怨着豆包把他那台老爷机给整坏了,一见专家来了,赶紧地让坐。

    “怎么坏的?”骆家龙摁了开关,光风扇转,点不亮,这哥们是计算机系的,就因为教了刑侦班几招怎么翻墙进国外网站,已经被大多数害虫引为知己了。

    一问怎么坏的,狗熊生气地一揪孙羿问着:“孙子,到底怎么坏的?是你还是豆包?”

    电脑就在孙羿的床脚下,机箱盖都没有,长年裸机运行,孙羿嘻皮笑脸道着:“我睡迷糊了,起床吐了口唾沫,一个不小心,吐主板上了……不能赖我,你机箱盖都不盖。”

    “骆哥我告诉你啊,可邪门了,孙子一口吐主板上了,那屏幕上吧唧出来个对话框……发现新硬件,我正郁闷着呢,又是吧唧一下子,嘭冒了股烟,起不来了。”豆包形象地表述着,惹得兄弟们一干好笑,门开着,汉jiān汪慎修和牲口张猛也进来了,一听这等奇事,俱是不信,直斥豆包胡扯。

    不过也有人信,此时看那台老爷机,就个机箱框架,是狗熊在二手市场做生意的老乡白送他的,二手货中的淘汰货,还愣是支撑到毕业了,jǐng校可不同其他学校,作息时间卡得紧,上机是集中学习,宿舍里根本不提供网络接入,所以宿舍里的电脑也很少见,这台也就是因为太破了,连查风纪的都不忍扣留才勉强保留下。不过在兄弟们心中这可是宝贝,偶而生理的饥渴,可都是通过屏幕观赏解决的。

    众人可惜着这老伙计了,专家骆家龙瞧了瞧,咧着嘴道:“太破了,这都几核时代了,你这还是赛扬系列,从我进学校你们就拉我修电脑,光主板我给你焊八回了啊。”

    “别摆功成不成?能不能修吧?”狗熊问道。

    “老规矩,一包烟。”骆家龙道。

    “哇,太黑了吧,这破电脑扔出去,你看值不值一包烟。”鼠标呲笑道,狗熊却是不迭地答应了,骆家龙回宿舍拿工具,不一会儿回来,机箱一躺,锡焊一接,热焊之后,拔下了个陶瓷电容来,边看电容脚边道着:“短路了,你们宿舍这台机是邪啊,北桥都发黑了,内存条烧了两牙金手指,愣是还能用。”

    众人看着骆家龙娴熟的动作,那叫一个佩服得无以复加,满计算机系,通软件的不少,可通硬件的不多,像老骆这样软硬都通的几乎是绝无仅有的一位,豆包钦佩地道着:“骆驼,这两手什么时候教教兄弟,玩得真溜啊。”

    “这算个毛呀,我们高中电子爱好者就玩过BGA封焊,焊一个芯片最少都二十几个脚,这个小儿科。”骆家龙道着,找了个替代品,一插一焊,跟着竖起了机箱,狗熊异样了,瞪着眼不相信地道着:“这就好啦?你这一包烟挣得也太容易了。”

    “敢赖账小心我让它马上坏啊。”骆家龙威胁了一句,接驳好了电源,一开机,嘀声点亮,显示出来了,那瘟都死叉屁界面一出面,那干外行也知道好了,溢美之词纳,把骆家龙赞得洋洋得意了,进了界面,他娴熟地敲着电脑,在最后个盘符下敲了几行字母,一回车……蹭一下子,空空如也的硬盘里,隐藏的玩意都显形了。

    这是兄弟共同的秘密。此时,汉jiān知道要干什么了,立马上前关紧了门,小声地道着:“放一部,放一部解解眼馋。”

    众人正嚷着放时,骆家龙一看却是大摇其头了,直损着众人道着:“我说,你也太老土了,这还是去年前半年的片子,看着不烦呀。”

    “就是,有点烦了,看得我一点生理反应也不起……没意思。”豆包道,要不哀怨的眼神,jǐng校这个环境,啥都好,就是男多女少,生理严重饥渴。

    “那怎么不朝我要呢。”骆家龙笑着道,慢条斯理地掏着身上的一个闪盘,笑着道:“最新一期DONG热汇粹,想不想观摩观摩?”

    “咦哟,骆驼,你太无耻了。”

    “不但无耻,简直是卑鄙啊。”

    “我们得严厉谴责你这个卑鄙无耻行径啊。”

    一干刑侦班的,呲眉瞪眼围着骆家龙训上了,骆家龙一个不防,愣着道:“哟,怎么啦?选拔jīng英,哥几个思想认识高了一个层次?”

    “你太不理解兄弟们的感情了……这么好的东西,不早拿过来,大伙能不生气吗?”狗熊伸手一揪,抢走闪盘了,直插进在电脑上,一部一个多G,漫长的拷贝等待后,拉帘、关灯、熄声,一圈脑袋迫不及待地围在闪亮的屏幕前。

    集体观摩不是头回了,每回都看不尽兴,这不,刚看了一少半,狗熊让快过,汉jiān要回放,骆家龙说这个丑死了,孙羿却说别换,这个俺喜欢,俺就喜欢口味重点的。

    口味不同,不知道几只手抢着动鼠标拉滚动条,豆包正看得上火呢,气咻咻地嚷着:“别乱,刚有点情绪都被你们乱没了。”

    “声音关小点,让风纪队的查着,等着写检查呀。”

    jǐng校里对这个查得也格外严,这么一说,骆家龙立马摁了静音,不过静音之后看得就滋味少了一半,不喜欢的粗粗略过也罢,到了一个关键的节点上,屏幕上一位衣服被撕的美女正作势挣扎反抗,脸蛋清纯、身材窈窕、皮肤白皙,终于能适合大伙的基本口味。没声音可就没劲了,骆家龙轻轻地拉开了滚动条,那声音恰如天籁一下子把兄弟们感受到刺激提高了一个档次,不少人伸着脖子,吸着凉气,眼睛跟着屏幕上的动作一漾一漾晃,其实最有看点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那婀娜苗条的小妞奋力挣扎,最终没有挣脱魔爪的过程………哇,代入感太强了,哥几个眼睛亮着、手指翕合着、动作几乎类似捕俘的准备,如同随时要扑上去一般。

    哧哧拉拉衣服一撕,chūn光毕现,鼠标看得兴处,稍有遗憾地道着:“看来外语学不好就不是不行啊,连人家**都听不懂。”

    噗噗喷笑了几位,众人开始点评了,主要讨论身材、三围、姿势以及木耳是百夫还是千夫斩的水平,笃笃笃的敲门声起了。

    一敲门把众人吓了一跳,关显示器的、拔电源的,开灯的,等汉jiān站到门口时,装模作样的几位已经捧上《犯罪心理学》讨论上了,汉jiān整好衣服,问了谁呀,拉开了门。却不料一开门,一阵眩晕,晃了好几圈,扶着门框勉强站稳了。屋里的看到门外来人时,不少人也是好一阵眩晕,强自压抑着心里的蠢蠢yù动。

    是安嘉璐,她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干瞠目结舌的同学,奇怪地问着:“怎么了,都这样看着我?”

    “没没没………怎么。”汉jiān回过神来了,小心翼翼地出声问着:“安jǐng花,您…怎么光临寒舍了?”

    “这话应该我问。”狗熊反应过来了,凑上来了。那干兄弟一个比一个没出息,都凑上来了,饶有兴致地看着安妹妹,似乎在和刚才YY的对象相比似的。

    虽然习惯异xìng的倾慕眼光,可从来没有同时被这么多人仰慕到嘴边挂着亮晶晶的口水,安嘉璐赶紧说明来意:“我找余罪,他呢?”

    “在301宿舍啊。”豆包道。

    “不在宿舍呀。”安嘉璐又道。

    “那简单……看我的大召唤术。”

    鼠标殷勤了,出了门,在楼道里扯着嗓子喊着:“余……儿,余罪……”

    一喊见效,在另一宿舍串门的余罪拉开门了,伸着脖子道:“干什么?”

    “有位美女来了。想不想见?”其他人扯着嗓子怪异地嚷着。

    “有新片子了,等等,一起看。”余罪嚷了句,转眼从三层楼道上下来了,边跑边兴冲冲地问着:“谁的,东.热的还是欧美的?人妻系列的有没有?”

    火急火燎地奔着,边奔边提裤子,可来劲了。奔到近处却是哎哟一家伙,小心肝扑通一下子掉地上了,他看到了兄弟们一个个坏笑了,看到安嘉璐哭笑不得地看他,他有点难堪地站定了,那干损友却是笑得更欢了,因为学校查得严,宿舍里一说有美女上门,那是有新片出来的暗语,谁可想今天不是暗语。真有美女上门了。

    迟疑了一下下,余罪揣摩男寝的黑话安嘉璐肯定不懂,他又向前走了若干步,此时回复到正态了,异样地问着:“安嘉璐,你……你找我?”

    有点不信,不过安嘉璐却点点头道:“不可以吗?”

    “不不不,我是有点奇怪。找我干什么?”余罪奇怪地问,不过马上一想又不奇怪了,学生会的干部,随便说个理由就能打破这个禁令。

    “找你。”安嘉璐上下打量着余罪,把余罪看得老大不自在了,她噗一笑道:“找你陪你散散步。”

    包括余罪在内,安嘉璐身前身后,一片死寂,都好不诧异地思忖着,这事发生的,比上午余罪当众求爱还要过分,过分得让人不敢相信了。难道真不成余蛤蟆打动安美女了。

    不可能,哥几个一瞅余罪趿拉着大拖鞋,耳朵上还别了根烟的得xìng,谁也不相信,就这得xìng,把鼠标和豆包拉出去都比他强不少。

    “这可是众目睽睽,某人上午还说怎么着死去活来……现在倒好,陪我散散步都不敢答应,这个该做如何解释呢?谎言是不是不攻自破了?”安嘉璐笑着道,轻描淡写地戳穿了那个谎言和笑话,众兄弟吃吃笑着,几乎能估计到,安美女要给余罪好看了,于是汉jiān开口了,直斥着余罪道:“就是嘛,这个要求不高。”

    “对,绝对不能辜负了安美女。”鼠标仗义道,一拍胸脯道:“要不,我替你去?”

    “少来了,要替也是我替。”骆家龙抢白道。

    安嘉璐一笑,狗熊也凑着热闹,流着哈喇子道:“余儿,你不敢去,我们可全权代表你去了啊。”

    这把余罪可给说得好胜心起了,一摆头道:“好啊……走,散步去,你楼下等我一会儿,我换换鞋。”

    “那好,我等你啊。”安嘉璐甜甜地道了句,回头朝同系的同学嫣然一笑,飘然而去。

    在这个女xìng本就不多的环境,安嘉璐无疑是最闪亮的一道风景,那离去的步幅,又刚劲又婀娜;那回眸的一笑呐,得多甜啊,后面的兄弟们可惨了,哎哟哟捂着小心肝,回室擂床的,拍脑袋的,个个痛悔不已,就差自己撞墙了。直说早知道有这结果,那轮得着余罪,咱早捧着玫瑰去求爱去了。最数汉jiān痛不yù生,他说了,余罪求爱,连衣服都是穿我的,尼马这叫什么事呐?能和这样的妞花前月下一回,那才叫风sāo涅。

    没心思看片了,众人在宿舍讨论着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有人说安美女要找人收拾余罪、有人说没准安妹妹口味重,高富帅不喜欢,没准喜欢上余罪这个锉穷丑了,这个是狗熊说的,马上被众兄弟的唾沫淹没了,还更猛的推理,余罪这小子没准揪着安美女的小辫了,说不定要逼她就范,乖乖地献身,汉jiān这个奇思妙想听得众人一阵神往的jiān笑。

    讨论无果,又不知道那个提议,这一宿舍呼拉拉跑出来了一群,追着那一对去瞧个究竟去了……

第18章屡屡得逞

    余罪从楼上奔下来时,还不确定地朝身后和窗户上看了看,隐隐有一种期待,期待什么呢?期待全校那些饥渴的jǐng校兄弟,都看着他羡慕地流口水。

    跑到门厅口子上,安嘉璐静静地站在台阶下,脚下在无聊地踢着前几天拢起未消的残雪,她没有穿制服,披着一身过膝的羽绒服,火红sè的,即便是厚厚的冬装也掩不住身材的窈窕,即便是随便地站在那儿,也让余罪顿生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就个子都比余罪高出了几公分,走得越近,受挫感越强。

    余罪不经意地放慢了脚步,就像如临大敌一般,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威压。

    “余罪,你好象有点紧张哦。”安嘉璐调侃地道着,笑意盈然地打量着揣揣不安走向自己的余罪,同系不同班,对于他也只是耳闻,要不是上大课,怕是到毕业也没有机会说一句话。

    “肯定紧张啊,活这么大,第一回有美女约我散步。”余罪凛然道着,把安嘉璐逗笑了,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这位同学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坏,反倒有点可爱,她笑着转身,两人走到了一起,不过保持着五十公分以上的安全距离,几步之外安嘉璐侧头看着余罪,突然问着:“你不会觉得我会找人收拾你吧?”

    “应该的。”余罪点头道。

    “什么意思?”安嘉璐异样了。

    “我是说,你就这么干,也是应该的。”余罪诚恳地道,那天确实是自己唐突了,而且有点过分了。

    嗯,也许这才是安嘉璐愿意看到和听到的,她笑着道:“很可惜,有人替我干了。”

    余罪笑而不答,没有评论,又走几步,安嘉璐小心翼翼地道着:“我是事后知道的,有人替我这么做,让我心里很不安,虽然不是一个班,可毕竟也是同学,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总归是不好,你说呢?就仅仅是一个小小的误会而已。”

    看来是怕同学死磕,余罪此时倒坦然了,笑着道:“对,看在他也是一片痴情的份上,我原谅他了,而且,郑重向你道歉。”

    “道歉我就接受了。”安嘉璐不客气地道,不过话锋一转说着:“不过原谅嘛,就谈不上了,人家没把你怎么着,你倒体工大那几个都打伤了,还诬陷人家偷窥什么来着。”

    安嘉璐不好意思出口,余罪却是笑了,笑着道:“说他们偷窥,总比说是被人雇上来寻仇好一点吧?没事了,我们已经和解了。”

    “那就好,我觉得我也应该向你说句道歉的话,毕竟是因我而起。”安嘉璐大度地道,余罪笑笑,客气上了:“别介,你要非说得我无地自容,那我都不敢开口了。”

    “不会吧,你胆子应该挺大的,上午当着全系的在餐厅不都开口了吗?”安嘉璐故意问着,那事办得着实让她脸红,不过此时该余罪脸红了,他笑了笑,尴尬地说不上来了。

    人多的时候余罪惯于哗众取宠,可到人少的时候,反而还有点害羞,你说这不争气的,余罪使劲地掐自己的虎口,暗暗告诫着自己:冷静冷静,这妞不是咱的菜。

    不知不觉中已经离开了宿舍好远了,走到了平时训练的cāo场上,门关着,两人就在外围的树下走着,沉默间,余罪不时的斜斜地打量着身旁的安嘉璐,那身火红羽绒衣在路灯下被映衬成了一种无可名状的诡异颜sè,不知道什么地方撩得心里蠢蠢yù动,他努力在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不料即便移开视线,却又有一种淡淡的幽香钻进鼻孔,让他在这样的寒夜里,总有那么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妈的,能摸摸这妞,可比揍解冰一顿还过瘾。他闻着淡淡的体香,一收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压抑着砰砰老是不安份的小心肝。

    蓦地,噗声安嘉璐笑了,她笑着看着余罪问着:“你又开始紧张了。”

    “哇,我极力克制,不过还是忍不住紧张。”余罪道。

    “为什么?是我让你紧张了?”安嘉璐笑着问,对于能让异xìng出现这种紧张的情绪,似乎让她很得意似的。

    “不是,是除你之外的别人让我紧张。”余罪道。

    “那是为什么?”安嘉璐没明白。

    “因为,如果明天有人知道你主动邀我出来散步,我很可能成为有史以来最遭嫉妒的公敌。”余罪严肃地道。安嘉璐一愣,不过旋即明白,这是一句比自认紧张更多恭维的话,她哈哈大笑了,这个扩展的恭维,让她好不满意。

    余罪也笑了,对于能哄得妞儿这么高兴,他也颇为满意。再走几步,笑着的安嘉璐意外地道着:“没发现啊,你挺有意思的。”

    “那我们应该更深入了解一下,对了,最起码现在我是第一位当众求爱没有被拒绝的啊。”余罪脸皮老厚地说道,听得安嘉璐一愣,又仰头大笑了,笑着那份傲气出来了,以玩笑似的口吻道着:“哇,易敏老说你脸皮厚,我都不信,看来确实不薄啊。”

    “背景厚、家底厚、脸皮厚,这是现代男士三大优势啊,我也占了一个吧。”余罪道,惹得安嘉璐又是哈哈大笑,她再一次审视这位被忽视了的同学时,总觉得他透着狡黠眼光里,可爱和可笑的成份越来越多,原先可恶的定义,却是越来越淡了。

    恍惚间,在她心里泛起着一种异样的想法,不自然地把眼前的人和另一位比对着,和时常炫耀、强势、引人注目的解冰相比,她倒觉得余罪真像受了委曲一般。

    “你恨解冰吗?”安嘉璐直问道。

    “恨?为什么要恨?”余罪奇怪了。

    “我不是单指这件事,他平时就有点炫耀的过头了,和同学们的关系处得不是太好,我老感觉他那个小圈子和你们这个圈子,有点格格不入。”安嘉璐道。

    “这都马上毕业实习了,就格格不入又怎么样?离校还不是各分东西?”余罪无所谓地道着。

    “所以,我不希望在最后走的时候心里留下芥蒂,你说呢?”安嘉璐道。

    “我们真的已经握手言和了,你怎么就不相信?”余罪道,当然和了,钱都收到了,还能不和?

    不过看样安嘉璐确实不相信,余罪笑了,他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和解冰之间没有和解的可能?”

    “对呀。”安嘉璐道。

    “对什么呀?同学间打打闹闹,那能有了隔夜仇,我刚进校还和张猛、熊剑飞打过架呢。现在不都是哥们了。”余罪摊手道。

    “那……”安嘉璐不确定了,传说中余罪不是这么大度的人,可现实却让她颇为意外。这一踌蹰,余罪又道着:“你是不是觉得以解冰的张扬,和我的低调唱不到一出上?是不是觉得像我们这号草根,就应该对解冰羡慕嫉妒恨?”

    “难道不是吗?”安嘉璐坦然道。

    “不是,羡慕有,后面的嫉妒恨没有,他就张扬,也有张扬的资本,家世和出身且不论,就人家的专业也这么优秀,那可不是花钱买的和脸蛋帅换的,肯定也吃苦了嘛……你知道这次打架为什么我根本不恨他吗?我觉得他很有点情圣的意思,宁愿自己受再大的委曲,也看不得自己喜欢的女生受委曲,本来他和我谁也不服谁,不过一牵涉到你,他是无条件后退……这样的男人千里万里挑一呀,我至于恨他吗?”

    余罪大义凛然地说了这么多,还真听得安嘉璐瞠目结舌的话,看来得重新认识这位貌不其扬的同学了,人家的胸襟,得宽广到什么程度才能这么豁达。

    余罪说着,眼睛不老实了,偷瞟着安嘉璐白皙的脸蛋、鼓鼓囊囊的胸前,他也在想,得多大的胸才能鼓起如此窈窕的线条呐。

    “谢谢,看来我多此一举了。”安嘉璐很高兴的伸手,余罪机械地握住了那只软绵绵的手,笑了笑,把冗长的铺垫之后一个点睛之笔说出来了:“这一举不多,恭喜你又发现了一位比他更优秀的。”

    “你!?”安嘉璐异样了,憋着吃吃的笑。

    “对呀,我准备和他公平竞争。”余罪正sè道。

    安嘉璐一笑,一咬嘴唇,实在说不出打击余罪的话,笑着道:“那下次送花,可别再送花瓣谢了一半的玫瑰啊。”

    “一定。”

    “你觉得和他比有优势?”

    “有啊?”

    “什么优势?”

    “刚才不说了,脸皮比他厚呀。”

    “呵呵……”

    安嘉璐异样地问着,时不时被逗得笑得花枝乱颤,半晌才发现余罪还握着她的手,都握出汗了也没放开,她抽了下,没抽出来,余罪促狭似地握着,这下把安嘉璐搞得脸有点红了,又抽,不料余罪防备上了,还是没抽出来。

    “我打赌,你没有非礼我的胆量,就准备这么拉着我?”安嘉璐取笑道。

    余罪一牵安嘉璐的手,飞快地在她手背上一吻,豁然放开了,安嘉璐一愣间,余罪笑着道:“你输了,非礼成功。”

    安嘉璐脸一红,对这个倾慕的小动作倒也不算反感,不过她还是故作生气了,扭头走着,余罪可急了,直奔着追着解释着:“喂喂,对不起,真生气啊……那我说错了,这个不算非礼,吻手礼对吧?在西方这代表一种崇高和纯洁的敬意。”

    蓦地,安嘉璐一停步,吓了余罪一跳,她回头,余罪干笑着,让她面对这副惫懒却也是拉不脸来,笑着道:“我接受你纯洁的敬意了……不过,你好像不应该追我。”

    “为什么?”余罪扮着心碎的表情问。

    “因为呀我应该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安嘉璐笑着道,看余罪愣时,她喷笑着补充上了,压着声音道:“你好像喜欢人妻对不对?”

    余罪喉头一噎,眼直凸。安嘉璐狡猾地一笑,这个重磅终于炸掉余罪的伪装了,她扭过头,咬着嘴唇,忍着笑,快步往女生寝室走着。

    “哇,不会女生饥渴到看这玩意吧?”

    窈窕的倩影消失时,清醒过来的余罪才喃喃的自言自语了句。

    他的身影刚消失,远处的冬青丛尽头,cāo场外围边上、教学楼拐角,蓦地闪出了几个身影,正是鼠标、豆包、汉jiān、狗熊一干货sè,脑袋聚一块时,牢sāo来了,什么情况呢?骆家龙说了:“这咋一点肉戏都没有,就已经结束了涅?”

    “武戏也行呀,来了个安美女凌空一脚,直踹余贱人。”熊剑飞道,连他也觉得自己不比余贱人差。

    “这个贱人把好机会错过了,我都想踹他。”鼠标好不遗憾的道。

    “谁刚才说有戏来着!?”孙羿吸溜着鼻子道,这大冷天冻得人直哆嗦也就罢了,还什么都没看着。就看文艺片样,男的女的挣扯谈不来真格的,多没劲。

    “就是,一点都不缓解饥渴,冻死我了。”豆包流着稀鼻涕,好不后悔地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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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回到寝室,安嘉璐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意外地心情格外好,和同室的欧燕子、易敏、叶巧铃在讲着见余罪的经过,忍不住要得意的渲染余罪如何如何地紧张以至于说话结巴,还把那小子见了美女心神无法把持的糗相给姐妹们学了学,惹得一干女生大笑不已。

    当然,那个纯洁的吻手礼她没敢说。到她评价这个人还不错时,可让姐妹们大跌眼镜了,唆导着安嘉璐,要不再给余罪的甜头,给解冰培养个情敌,让他们俩打得热闹点,否则得手太容易了,怕那位帅哥不珍惜。

    对了,欧燕子省悟了,追着安嘉璐问:“安安,你让解帅哥得手了没有?给我们说说,那感觉怎么样?”

    安嘉璐好不脸红,追着欧燕子打,那两位也有这个好奇心,帮着燕子追问,几个女生,在宿舍里乱成一团了。

    事实,总是和耳听、眼见有出入的,余罪没有进宿舍楼,而是绕到了楼后,转过拐角时,黑暗中出来一个人影,是解冰,他一言不发,摁着手机,播放着录音。

    解冰最关心的就是安嘉璐的事,一听她邀余罪,岂能不让他担心,不过此时听两人有一搭没有一搭的谈话,他明白了,安嘉璐是担心他和余罪死磕,出面调解。一下子让解冰好不感动的样子,喃喃地、花痴地嗫喃着安安的名字。

    再听到她评价自己有点张扬时,微微地有点失落,就这么点缺点还能算缺点吗?

    不过一转眼,又听到了余罪那句话“宁愿自己受再大的委曲,也看不得自己喜欢的女生受委曲,……这样的男人千里万里挑一呀,我至于恨他吗?”,他一下子变得好不激动,你说人家余罪,以德报怨,还在女神面前说自己的好话,那得多宽厚的胸襟呐。

    这帅哥感动得就差拥抱住了余罪了,听完了,余罪关着机,拆着卡,这是删过的录音,他递给解冰道着:“之所以告诉你,是免得rì后再生误会,将来你肯定有钱有权有地位的一类,又有安安这么关心,至于吃饱撑得和我们过不去嘛,再说那确实是一个误会。”

    “是是,谢谢啊,余罪……对不起了,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了。”解冰心花怒放得,鞠躬认错。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是个情圣,为了个妞,什么都肯干。

    “给你……”余罪把手机里的存储卡递上来,解冰高兴地要接,余罪又是一扬手,没给,补充了句:“就这么拿走啊?”

    哦哟,解财神立时明白了,掏着口袋,把钱夹里的钱全部拿出来,一古脑塞进余罪的手里,足有一两千的样子,余罪一下子脸sè难堪了,把卡给了解冰,拿着钱,解释道:“我不是要钱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事你千万别让安安知道啊,好像显得我很小人似的……你看你又给钱,搞得我多不好意思,要吧,显得我这人很不要脸、不要吧驳你面子,算了,给你面子,我的脸不要了………你这人怎么老这样,真是的,下回不能这样了啊……我走啦。”

    好不幽怨的埋怨了解冰一番,那钱却已经装进口袋了,走出好远,解冰还在原地,估计还沉浸在对安美女的YY中,余罪笑了笑,快步走着回宿舍了。

    缺钱的人总是对钱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追求,余罪就属于这一类人,每每业余时间那怕挣到百儿八十的小钱都让他能兴奋一阵子,不过这一次大捞了一笔,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满足的感觉,在床上躺下时,眼前老是安嘉璐的影子,这个驱赶不走的倩影,直进到了他的梦里。

    后果很严重,半夜到水房洗短裤了,而且意外的是,碰见201宿舍两位,狗熊熊剑飞和孙羿,jǐng校这干jīng力过剩的男生对此事已经习以为常,大半夜万一碰面,都呲笑着,像往常那来脸不红不黑相互问候一句:

    “好巧啊,又碰到你了!”

第19章晕枪风波

    砰…砰…砰,不绝于耳的枪声响彻在jǐng校地下shè击训练场中。

    信号速shè、靶shè,两项考核的内容,第一项旨在考核拔枪和反应速度,第二项考的准确率,即便是将走向jǐng察岗们位的这些学员,平时接触枪械机会也不多,从shè击开始,整个学员队伍就显得格外兴奋,排队等着模枪那一刹那的快感。

    戴着耳麦、防护镜的余罪,忝任这一项的记录员了,shè击有专任的教练,矮胖个子,脑袋不大,根据体貌特征,学员私下里给他起了“子弹头”的绰号,明里都很尊敬地称呼“徐教练”,这人五十多岁了,平时和学员们开玩笑没大没小,不过在shè击场上,那可是说一不二,谁要动作不按规范来,老头能连骂带踹把你赶出shè击场。这不,他在娴熟地打着装弹、上膛、换夹的手势,这玩意可是危险活,曾经就有菜鸟头回开枪被后座力顶上胳膊上仰,跳弹差点伤到同学的情况。

    一组下去了,余罪记载着成绩,向着shè击成绩一向不俗张猛竖了竖大拇指,这牲口体能确实超人,看那剽悍的体格,余罪有时候能想到这家伙要真当了一线刑jǐng,落在他手里的犯罪分子怕是讨不了好。

    二组下去了,熊剑飞有一发子弹打到了靶纸的九环和十环的分界线上,偏九,不过余罪直接给他划了全环,两人心照不宣笑了笑。

    三组下去了,余罪大摇其头,这是鼠标的弱项,这家伙除了看钱和扑克眼亮,看其他东西都不怎么亮,顶多不脱靶而已,他懊丧地下场了,余罪却在那儿犹豫不定敢不敢改上两笔成绩,后来决定没改,这要改一下,和以前的记录相比,实在缺乏说服力。

    记录的余罪不时向徐教练请示着,说起来余罪给老徐的第一印像并不好,第一次摸枪在手指上学着电影里挽枪花,被徐老头赶出shè击场,后来死皮赖脸来给人家捡了两个月弹壳才得到原谅,不过之后关系就处得近了,业余时间,shè击场对外开放的时候,时不时老徐会叫余罪来这里帮忙打下手。

    一组又一组,在shè击台展示着四年苦练的成绩,在这个上分出高下很容易,有天分的,这么近距离枪枪十环,跟玩一样;而没天分的就难了,瞄半天,除了打不进十环,那个圈都有可能进去,学心理专业的女生就更差了点,那握枪姿跟穿针引线一样,使出吃nǎi的劲,砰一枪,脱靶。

    不过也有例外的,安嘉璐就是个奇葩,单手持枪,侧身瞄准,姿势曼妙很有节奏感地砰砰打完弹夹,退膛放枪时,好一阵掌声响起,枪枪十环。她回头时正看到了余罪向她竖着大拇指,笑了笑,排队的那干男生女生可就惊呼了,随即就把女枪神和男学员里的草包对比,比得结果是:yīn盛阳衰,你们差远了。

    考核进行着,人群之外站着一队观摩的,史科长对于枪械也是个外行,他看许处神sè凝重,小声问着:“许处,还可以吧?有几个拔尖的。”

    “整体不行呀,这几十年都没什么改观,就到现在为止,咱们jǐng队里枪械使得好的,多数还是部队退役下来的。”许处道,匕首攻防被袭,休养了一天,又站在正场上了。

    “那没办法,我国是禁枪国度,在限制枪案发生率的同时,也同时限制了jǐng察在枪械使用水平的提高,现在基层派出所到分局,真正实战开过枪的没几个,也就刑jǐng还有这种机会。大部分jǐng员对枪,比嫌疑人的恐惧感还深。”史科长道。

    “谁说不是呢?盛世的通病啊。好枪法得子弹喂,别说管制这么严,就不严,那经费也负担不起呀。”许处道。

    两人讨论的时候,看到解冰上场了,这个男生无疑是全校的亮点,今天穿得更靓,一身草绿sè的户外装,配着长腰大靴,显得帅气逼人,就好像是故意鹤立鸡群一般,到了shè击台,看也不看,一个漂亮的合匣动作,喀嚓上膛,跟着是举手出枪,砰砰砰急速shè击,别人刚打完两枪,他已经退匣了。

    于是许处长看到了,这个骄傲的小公鸡昂着头,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记录的余罪却向解冰竖了个大拇指,两人像好朋友一般互笑了笑,昨rì还打得不可开交,今天就好得如漆似胶,实在是让许处看不明白。

    “这个苗子不错。”史科长赞道,也是全十环,而且出枪速度相当快,像个训练有素的特jǐng。

    “呵呵,不错是不错,太张扬了。”许平秋不置可否地评价了句。视线的中心还盯着在场上来回记录,帮着徐教练换弹夹的余罪,总觉得这孩子有什么地方吸引着他的视线,不过奇怪的是,他不属于一眼就能挑中的人,可又是那种让许平秋舍不得放弃的那种。

    为什么?就为匕首攻防那几招yīn招?许平秋觉得不至于,不过也能否认,那几下确实很实用,就是不知道这家伙从什么地方学来的。还有那种能聚起同道的气质,对让他对此人的兴趣大增。

    其他人是能不能用的问题,而这种人他知道,不存在能不能用,而是敢不敢用的问题。

    刚一失神,又出事了,只听到有女生尖叫了一声,跟着徐教练吹响了停止哨,许平秋反应过来时,隐隐地看到一位女生昏厥在地,余罪扔下记录夹,往shè击台前奔进去了。他一个激灵,也奔上去了。

    “怎么了?怎么了?”许平秋分开人群,挤挤攘攘的学员围着那两人一圈,进去时,余罪抱着那位紧闭双眼的女生,正掐人中。

    “晕枪。”鼠标给了个意外的结果。

    “晕枪?”史科长愣了,头回听说还有晕这个的。

    “对,周文涓就这毛病,又不是第一回了。”豆包道。后面有狗熊熊剑飞小声和兄弟们道着:“不是克服了吗?怎么还晕?全班就她一个拖后腿的。”

    狗熊一说,立马引起一阵不忿,没人搭理他,都把同情的眼光投向昏厥的那位女生,她人显得有点瘦弱,肤sè偏黑,腮上几处浅sè的显得格外明显,梳上短发都可能混淆她的xìng别,这是上一届病休留级下来了,对于弱势,这个群体有着那么一种天生的怜悯同情。

    余罪掐着人中,鼠标蹲着,帮她捋直腿,许平秋看着余罪就这么施治,皱着眉头问:“你成不成啊?送医务室。”

    “不用,她是一紧张就晕菜……以前见枪就晕,后来克服了,怎么又犯了?”余罪掐着人中不管用,估计是参加这次选拔强手如林,过于紧张,昏厥度过大,余罪喊着:“水。”

    那干狐朋狗友登时有人把给领导喝的矿泉水扔过来了,撬开牙关,灌了两口冷水,余罪又把瓶子一举,往那女生头上一淋,大喊道:“停止shè击!”

    咦哟那女生一下子醒了,坐正了,旁边的学员笑翻了一圈。

    鼠标嘻笑着对许平秋道着:“以前就这毛病,一听枪声就晕,一听停止shè击就醒。全系都知道。”

    看来是过于紧张了,系里这干坏小子交头结耳笑着,那女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不羞赧,许平秋弯腰问着:“还行吗?”

    “行。”那女生咬咬牙,向余罪投入感激的一瞥,站起来了,抹了抹脸。今天也确实过于紧张了,视线一模糊就晕过去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让她好不尴尬。余罪回头嚷着:“让开让开……退后,晕枪有什么可笑的,狗熊那么大块,体检还晕针呢。往后退……继续。”

    余罪眼光请示了一下徐教练,喊着继续开始了,他却站在周文涓的身边,小声道着:“继续,可以开始了……你紧张什么?今天脱靶的十来个人了,你比他们强多了……”

    那位女生,又是感激地一瞥,终于缓缓地举起了枪,调整着呼吸,砰声,开枪了……

    不怎么样,九环,不过有人在为她鼓掌,是余罪,戴着麦听不到掌声,不过她看得见余罪那鼓励和兴奋的样子,比自己打了十环还高兴,周文涓就着袖子擦了把脸,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举起了枪,砰声……稳稳地开枪了。

    一个小小的插曲过去了,周文涓和余罪没发现许平秋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俩人,几个不经意的细节,让许平秋觉得很意外,不知道触动了他心里的那根弦,他狐疑地回头看江晓原主任时,江主任却是会错意了,直解释这个女生病休过一年,心理素质稍差了点,解释得很无力,你说jǐng察都晕枪,说出来不笑话么?江晓原看许处的表情很怪异,干脆不解释了,反正今天表现出众的也多的是。

    又是一组结束时,许平秋的心里像拧住了一样,他自认,要说识人之长、窥人之短,还是有点经验的,可这经验却用不到余罪身上,这个毁誉掺半的家伙,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此时似乎有一种错觉,他根本把眼前这位和组织群殴的那位联系不到一起。

    不经意间,他回头时,意外地看到了解冰、安嘉璐、叶巧铃、尹波那几位,几个人说说笑笑,眼睛的余光盯着刚下场周文涓,那眼光里,自然是多有谑笑之意了。周文涓显得腼腆而羞怯,躲避着这些人的眼光。

    这一刹那,他的眼光再盯到忙碌着余罪身上时,意外地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此时他忍不住又在自责,处在体制里久了,眼光总是跳不出那个限定上的大框架。

    其实人很好找,不是吗?他暗暗笑了。

    不过当jǐng察的总是习惯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感受,外表看来,许处长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看不出喜悲的表情,拿着余罪送上来的成绩,他和徐教练说了几句,又要了份平时的训练成绩,前一rìcāo练那事再怎么说也让余罪心里有点yīn影,他趁机道了个歉,干巴巴地说了句:“许处长,对不起。”

    “胜利者对失败者持这种态度,是不是有点嗤笑之嫌呀?”许平秋不动声sè地道。

    “不是那意思,我……确实是打急了,失手了。”余罪慌乱地道了句。

    “呵呵。”许平秋看这小伙貌似诚实的表情,笑了笑,直言不讳地道着:“如果要道歉,你应该为刚才的不实之言道歉。敢做都不敢当,将来怎么当jǐng察?”

    一言而走,没理会尴尬站着的余罪,陆续了离开了shè击场,众哥们大呼小叫着奔出去,选拔的所有项目结束,都关心最终的结果,而余罪呢,又被徐教练揪着,一起收拾子弹壳,枪械的管制之严在些可见一斑,所有的子弹壳得一粒一粒排好,清点入库。

    今天打得不少,子弹壳收拾了一箱子,余罪边干活边思忖着刚才许平秋的话,随意地问着教练道着:“徐教练,您认识刚才那位许处,就招聘那个,黑脸,个子和我差不多。”

    “当然认识,他手下的带的刑jǐng,大部分都是我的兵。”徐教练得意的一抚脑门,吹上了,这丫好吹,经常吹嘘自己曾经当过卧底,抓过几十几百个犯罪分子,说得的容易程度,跟拎小鸡似的,这不,又吹嘘道着:“想当年呐,我要是穿着jǐng服一步一步往上混,到这会,许平秋见了我得敬礼喊报告……小子,你不信是吧?就爷们手里那把老五四,干过十几个持AK的,现在的jǐng察跟我们那时候没法比呀,我们的胆怎么练出来的知道不?刑场枪毙死刑犯,把我们几个一线换上武jǐng装,戴上大口罩,枪顶着脑袋杀人呢啊……一枪下去,满脸脑浆子……”

    徐教练说着就比划上了,凛然作势枪毙余罪,然后是大手一抹余罪的脸,示意着有多恐怖,不过在余罪看来,这位脑门锃亮的家伙,比学校门口炸油条、卖烤红薯的强不了多少,他笑着问:“徐教练,你不是以前和悍匪枪战的练的胆?怎么又成枪毙死刑犯了?那多没挑战?”

    “我以前是这样说的吗?”老徐脑子似乎记不清了,一看余罪不信的样子,他话改了,又语重心长地道着:“就算是吧,那不是一码事,近距离开枪杀人和远距离看不是一个概念……咦?你小子听我说话了没有?我在你这么大上,早开始dú lì执行任务了,那像你们,一天净玩些偷鸡摸狗的事……咦?人呢?”

    徐老头说话着,一转身的功夫,不见余罪的人影了,抬头看时,余罪已经奔向台阶了,台阶之上,那位晕枪的女生周文涓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待两人走到一起回头看时,老徐摆摆手,笑了笑,示意这两人自便去了。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想当年咱入队时候,第一条纪律就是未经组织允许,不准谈恋爱。现在这男男女女混一块,咋个能当好jǐng察……切,差远了。”

    老徐一回头,和管枪械的同事,又吹嘘上了,那人看老徐就像看子弹壳一样,已经习惯了,笑了笑,没搭理他…………

第20章有过非错

    结果即将呼之yù出了,安嘉璐从解冰那里得到了个小道消息,据她和同室的密友说,这次的选拔规格相当高,是由省厅一次厅长办公会议上决定的,消息的来源是武建宁,他爸就在省厅秘书处,这个并没有列入保密机要的事省厅不少人都知道,据说已经有人在幕后使劲了。

    原因嘛,对于官宦之家的子女都清楚其中的流程,只要进入到这个行列,用不了三年五年稍稍出头,之后的仕途便会一帆风顺。省厅这类管理机关可不像县市公安局、派出所,入籍是片jǐng,到退休时还是片jǐng。

    这股风在shè击结束后就刮起来了,不少家在省城的学员往家里打着电话,报着测试成绩,用不着开口,家里人知道怎么使劲。此事的后果是王岚校长不得已直接关机、训导处的江主任也不堪其扰,不过不敢关机,全把话头引到许平秋身上了。毕竟最终的决定权还是这位钦差大员手里。

    “我都接了三十四个电话了,全是打听招聘的事,我说省厅这泄密也太严重了,直接打我老婆手机上了。”

    许平秋午后从招待所出来,气不自胜地对同行的史科长道,史科长笑了笑,表示爱莫能助了。他劝道:“所以呀,得尽快不尽慢,结果不出来,这种情况就不会消失。”

    “不急。”许平秋整整衣服,意外地道了句:“让他们急急吧,都把大少爷、姑nǎinǎi往jǐng队送,也不考虑考虑我的难处,有地方供着吗?”

    “那许处,您觉得能挡得住吗?”史科长轻飘飘地问了句,这下子让许平秋皱了皱眉头,知道他保密手机号的,能打进电话来的,战友、同事、亲戚都有,而且不缺上级领导,省厅光在职在正副厅一级领导就四五位,像他这号小处长,也就唬唬学员,真放那个环境,可就显不出来了。

    “挡不住。咱这个礼仪之邦,最厉害的就是关系、人情,我要真给身边人都拉一张黑脸,以后甭想混了。”许平秋无奈地道。

    “那就有难度了。”史科长道。

    “什么难度?”许平秋问。

    “不得不空出一些位置,不得不把些好苗子扔到市县下面,等过上几年,棱角磨圆了,就泯然众人矣了。这个取舍之间的难度很大。”史科长笑道。

    “这对我没有难度。”许平秋道,像是胸成成竹一般,直摆手道着:“一期名单你来定。”

    “啊?怎么是我?”史科长吓了一跳。

    “我顶多看个人,你能看到人心,你不定谁定?尽快定一下,陈副厅长等着结果呢……我找老江聊聊。”许平秋拍拍史科长的肩膀,把挑子轻飘飘地扔给他了,果真是有难度,惊得史科长原地愣着,不知道这又是那一出。

    走了不远回头瞥了眼,许平秋做了个赶紧办的气势,不过再回头时候,他脸上挂上了戏谑的笑容。

    名单在心里已经定了,只是还需要一个小小的求证而已,他拔着电话找着训导处的江晓原,敢情他这位老同学还在学校,信步进了办公楼,敲响主任室门时,江晓原亲自开得门,好不热情地把许平秋请进了办公室。落坐倒茶的功夫,江主任的第一句也在问着:“许处,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你也关心结果?”许平秋笑着问。

    “废话不是,我的学生我能不关心吗?有不少家长都问到我这儿来了。”江晓原沏好茶,给许平秋放在身前,他不抽烟,不过办公室有备,给许平秋递了支,这位老同学可不客气,一看是软中华,直接全部塞兜里了,江晓原哑然失笑了,许平秋却是解释着厅长才抽这玩意,在单位,级别不到,都不好意思抽。

    这一扯,又把中心给绕走了,江主任再要开口,又发现老同学眼光闪烁着,像有什么事,他异样地问着:“许处?你好像有什么事啊?”

    “对,有事,还不就是招聘的事,这不找你商量来了吗?”

    “找我商量?不对吧?”

    “甭给我打花枪,我呆这几天,你一直旁敲侧击问着jǐng种什么的,是不是想塞个人什么的?”

    “那个,那有的事,我就问问……”

    “真没有?”

    “真没有。”

    “那我秉公办事了啊,别说我不给你面子。”

    许平秋脸一拉,一副按章办事的表情,拉着手包拉链的时候,江晓原一下子急了,赶紧地凑上来道着:“别别,老同学……你听我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尹家里托我打听,老尹在厅财务上,免不了要打交道不是?还有就是小武家里,他父亲是王副厅的秘书。”

    “哦……那你不早说。”许平秋瞪了眼,好不生气地道。

    “没有他们俩?”江晓原惊了下。

    “没有。”许平秋一摇头,诈道。一诈把江晓原听得好不失落,这可要坏事了,却不料许平秋又是谑谑一笑续道:“那你求我两句,我把他们两人名填上不就行了。”

    江晓原一愣,一点头,突然发现了许平秋表情中的怪异,他气结地指着许平秋道着:“我说老同学,你不能把我也当嫌疑人调戏吧?说好了,这两个名字无论如何得在名单上,要不我回头不认你这个同学了。”

    “呵呵……好,没问题。”许平秋拍拍手包道着,条件对条件了,直道着:“我帮你,你帮我……有件事你得给我说清楚。”

    “审我?那你问吧。”江晓原看许平秋这么严肃,笑着道。

    “这几个人的情况给我说说……不是我说你啊,你给我提供的履历太苍白了,是不是快毕业了,把他们平时的毛病都抹了?”许平秋说着,从手包里扔了一摞名单来,江晓原翻了翻,脸有点绿了,都是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余罪、严德标、豆晓波、张猛、熊剑飞……几乎不用看完,他就能推理到后面那几位,那是一个小团体。

    不过作为他们的领路人,江晓原几乎是下意识地搪塞上了:“许处,至于追究这么清嘛,也就点喝酒滋事,有时候打打闹闹,他们相互间还打过呢……再说了,孩子在这儿上学也不容易,总不能临了了,给人档案装个处分回去吧?咱们学校一般就是能过去,只要不是涉嫌违法犯罪的事,都过去就得了……”

    这位老同学当年是学校时候就是个老好人,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变化,顶多是位置高了点,心xìng坦了点,说不定好处也多了点,许平秋审视着他这位同学,他笑了笑,又掏出个微型摄像机来,刑侦的装备,递上来说道:“那你看看,这个算不算违法犯罪。”

    江主任狐疑地接到手里,摁着播放,画面一出来,惊动得眼睛往外凸,过程一出来,吓得他手哆嗦了几下子,没看完就摁了暂停,然后直勾勾地瞪着许平秋,半晌才憋了句:“什么意思?”

    他知道厉害,这种事说小就小,就是些小屁事胡闹;可说大也大,真是冠上一个“jǐng校学员群殴体工大学生”,那追责恐怕就不是小问题了。

    许平秋看把老同学一下子吓成了这样,他笑了,笑着伸手要DV,江晓原不给,许平秋笑了笑道着:“不给就送给你了啊,看样你态度实在恶劣,我就不和你谈了。”

    “等等……”江晓原拦住作势起身的许平秋,硬摁到了沙发上,此时不管他是不是许处长了,火急火燎地问着:“你给我说清楚啊,这里好歹也是你的母校,不能变着法给你的母校抹黑吧?这录像要是传出去还了得?你还嫌现在jǐng察的名声不够臭啊,怎么着?自毁长城?”

    “哎哟,这话就不对了,你的学生打群架,怎么成我给母校抹黑了?”许平秋反问道,这一问把江晓原将住了,他一语结,马上苦着脸又换口吻了,哀求着道:“许处长,老许呀,你就不看老同学面子,可你总得念着老校长的面子吧?王岚校长当时没少照顾你吧?你当年带头和太钢的打架,带头偷老乡的玉米被人追到学校,那回不是老校长保下你了,要没他,能有你今天呀?”

    “哟哟哟……那年的陈谷子烂芝麻又给刨出来了,咱就事说事啊。”许平秋瞪着眼,有点糗相了。江主任劝道着:“就事说事也算什么事嘛,那届能没几个打打闹闹的,一群大后生,纪律这么严、训练这么苦,能没个发泄的途径嘛,别说我们学员,就你手下的刑jǐng,打人能少了吗?”

    “差别在于,你说这话是空口无凭,我说呢,就是证据确凿了。”许平秋淡淡地挡回去了。这时候真把江主任给刺激坏了,一梗脖子,DV往茶几上重重一放:“好,既然你非捅,随便,大不多把这一群查出来,全部记大过,带头的开除。想捅捅呗,就说你省厅这位大处长,闲得手痒了,抓了一群jǐng校的学员以正jǐng容jǐng纪……请吧,自便啊。”

    态度这回才是真恶劣了,这倒把许平秋将住了,许平秋又笑了笑道:“你看你这人,护短都护到这份上了,这是你不念同学这情啊,我可是念旧情了,要不就不会只拿给你观摩观摩了。”

    咦?这话好像也对,看许平秋嘻皮笑脸没个正形,江主任又是异样地看着,不过没给他好脸sè,欠了欠身子,许平秋指指DV道:“多少案子悬着呢,你真以为我对这些打架斗殴的烂事真有兴趣?”

    “那你这是?”江主任道,不解了。

    “了解了解真实情况嘛,你们给的学生资料啊,实在反映不出真实情况来。这样吧,这事你们自己严肃处理,我不参与,不过我有件事,得你帮个忙,别担心,我不讹你,帮我个忙,等于也是帮你自己。”许平秋笑着道,那神秘的样子让江晓原处长更异样了,毫无意外,为了全校的荣誉江主任马上妥协了,凑在许平秋身边听着具体这个“帮忙”的经过。

    听完了,脸上好一阵不自然的表情,哭不是哭,笑不是笑,看来这个忙,不怎么好帮……

    ……………………………

    ……………………………

    结果出来不出来,对于很多不抱此幻想的人没有什么影响,余罪就属于这一类,快天黑的时候,他出现在离jǐng校不远的一家天赐福米线的饭店门,到了门口就有人迎出来了,是周文涓,两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进了饭店。

    中午shè击考核完后约的余罪,约余罪的时候期期艾艾好半天才把话说出来,坐到一起的时候,那份不自然又来了,周文涓嘴唇翕合,不知道怎么问题,半天蹦了句:“你…你吃了么?”

    余罪噗声笑喷了,摇摇头:“没吃,就等着你请呢?”

    周文涓立时省得说错了,不好意思了,余罪干脆当家了,喊着服务员,要了两份米线,两个卤蛋,再加一碟小凉菜,点好了再看周文涓,她像进考场一样,正襟危坐着,就差双手背在背后了,不用说,这位农村来的同学,一学期都下不得几回街,天天窝在学校里,除了大食堂怕是还没怎么进过饭店,最起码没有和男生一起进过,余罪不忍逗她,小声道着:“来饭店吃饭要显得自然点,不能跟上专业课一样,盯梢一样看人啊。”

    周文涓笑了笑,点点头,不过还是咬着嘴唇不好意思说话,或者不知道该说什么,出于感谢邀了余罪,其实还生怕他嫌这地方不够档次。看余罪这么自然,她倒慢慢放下拘束了。

    大店的排场,小店的味道,这地方的味道着实不错,大碗的米线漂着绿油油的青菜,清亮的汤sè一挹一勺又辣又鲜,半碗下去已经是额头见汗,吃着的时候余罪看默然不语的周文涓,随意问着:“文涓,不是以前都克服这个毛病了?怎么今天上午又犯了。”

    “我……我也不知道。”周文涓困惑地摇摇头。有点糗。

    虽然不说,不过余罪心里能揣摩个七七八八,许是对这事太过重视了,一重视就紧张,一紧张就昏厥,以前都笑话周文涓穿得老土,除了学员装就是上个世纪的碎花布衣服,不过后来大家知道这位女学员假期不回家打工赚学费的事后,没人笑话她了。可这一次,处处要强的周文涓要栽在天生的缺陷上了,余罪斟酌着,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一句,随意地找着话题道:

    “你想留在省城?”

    “嗯,想,我们老家在平陆,那儿也没什么出路,要是回老家肯定分配不了……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周文涓道着,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又埋头吃着米线,半晌她想起来了,说了句谢谢,抬头时,却发现余罪直勾勾看着她,一下子让她心里一紧张,脸蛋一下子红了个通透。

    “别客气啊,我最怕人跟我客气……你也别灰心,说不定有机会的。”余罪道着,这话连他也觉得太假,总不能指望省厅选jīng英,选走个晕枪的女生吧?

    周文涓自己心里也知道,她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知道可能xìng太小,不过却是异样地问着:“那你……为什么没有参加?有地方去了?”

    “我属于历史不太清白的,万一审查的太严格,别去不了还惹一身笑话,再说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好事,咱们这没关系没背景,就被选走,还不是冲在一线?”余罪诚实地道着,惹得周文涓笑了笑,她耳闻过余罪这帮子刑侦班里的劣迹,不过对于后半句她倒不认可了,直道着:“危险我觉得不可怕,可怕的是,连从事危险的工作机会都没有,我真不知道毕业后该怎么办?”

    这话听得余罪愣了下,深有同感,两人絮絮叨叨说着,都不是什么乐观的话题,本来余罪觉得自己活得就够悲催了,不过听过周文涓老家年收入只够口粮的情况,着实吓了他一跳,再听她病休不是真病,而是逼不得已出门打了一年工才又回来上学,直惊得余罪大呼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回学校的路上,周文涓话匣子开了,直说她们那儿不但学校老师的工资拖欠,就连派出所民jǐng工资也正常领不了,他们乡派出所大部分出jǐng还是骑着自行车办案,听得余罪那叫一个五味俱来。

    是嘛,就那鬼地方,谁愿意回去?

    “文涓,我觉得呀,咱们得乐观点。”

    走到校寝室不远快到分手时,余罪总结着道着:“省厅来的那位史科长说的那句话就挺好,每个人总会有展示自己的舞台的,你就晕枪一个小毛病,我们这些浑身毛病都不怕呢,你担心什么?再说全省那个地方都缺女jǐng,毕业后你们机会比我们相对要多得多……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真羡慕你们,我要是个男生多好。”周文涓笑了笑,和余罪轻轻握手作别了。

    那默然而去的样子让余罪呆立了好久,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是一片茫然,劝别人可以,其实他又何曾找到了自己的舞台………

第21章暗箱操作

    等了漫长的一天终于来了,行装已经备好,这一天学员们像往常一样穿戴整齐,对着宿舍里的镜子把最青chūn的一面展示出来。

    整着整着就整出事来了,问题出在郑忠亮身上,这伙计也是个另类,四年同学表现得就和人不一样,别人看A.片,他看周易;别人玩游戏,他玩罗盘,经常摆乎说jǐng校哪儿哪儿风水不好,这风水一不好,就出不了好货sè,这届刑侦班贱人齐聚就是一个无懈可击的证明。

    平时没人相信他的鬼扯,不过今天他一说自己天人感应有突破,预感到自己要三花聚顶、五凤朝阳,要渡劫了,估计要被选拔走迹像。他一扯,把那些心里本就蠢蠢yù动的哥们撩得心痒痒了,先是鼠标凑上来问自己行不行了,许是经常吃鼠标请客不好意思了,郑忠亮八字一掐兴奋地道着:“哇,鼠标,今天是腊月初三,黄道吉rì,和你的八字合六个,大吉呀,有戏……绝对有戏。”

    得,把鼠标给瞎乐的。他一乐,豆包凑上来了,请教郑yīn阳,郑忠亮闭着眼,摸了摸豆晓波的脑后,豆包正不解时,他开说了:“不行不行,你脑袋后有反骨,从军就是逃兵,从jǐng就是叛徒,大凶之兆。”

    众人一嗤笑,把豆包给气坏了,踹了郑忠亮两脚,郑忠亮嘻皮笑脸根本不乎。趁着等待集合的时间,大马金刀一坐,要免费开课了,早饭吃完陆续回来的一干兄弟听得207这个宿舍闹嚷,来了不少,先是孙羿,郑yīn阳算了算,不行,犯小人,要不你长这么尖嘴猴腮的没有待见?张猛跟着凑热闹来了,郑yīn阳一算,你也不行,眉宇间带煞气,大凶之兆,赶紧去公厕墙上蹭蹭,那玩意避邪。

    这家伙平时就奇谭怪论多一点,大伙儿权当乐子了,听着他评价,汉jiān汪慎修脸sè太白,碍了运气,不行;李二冬嘴太凸,这是相面上是jiān诈之相,绝对不行;至于董韶军,不行,扫帚眉,倒运鬼,也不行。好容易有个国字脸,长相没缺陷的骆家龙,他却又评价着,骆驼也不行,为啥呢,命里犯水,又天天往水房跟着那个201宿舍去,光那尿sāo味都把运气冲没了。

    一干哥们被指摘着缺陷,不以为耻,反以为乐,顶多是揪着郑忠亮扇两巴掌,踹两脚,正瞎乐呵着,熊剑飞提着裤子从201奔过来看热闹来了,这哥们长得矮粗矮粗的,一张猪腰子脸,两眼凶光外露,进门才提裤子,瞪着眼问:“说啥呢?说啥呢?这么高兴,谁选上了。”

    “没选呢,这不郑yīn阳算卦呢,让yīn阳给你瞅瞅,看你行不行。”鼠标鼓噪着,郑忠亮眼光刚一盯上熊剑飞,那货一掰手指,喀嚓嚓指节直响,吓了郑忠亮一跳,就听熊剑飞威胁着:“yīn阳,你今天要说老子长得像山猪、狗熊,别怪老子阉了你啊。”

    这凶劲把郑忠亮吓了一跳,不过其他人可乐呵了,掇着郑忠亮点评,郑忠亮无奈之下,仔仔细细看过熊剑飞,竖着大拇指道:“熊哥,您这长相是咱们班最威武的,这个谁也不否认,不过要选拔走,我觉得还是够呛。”

    “把你拽的,好像他妈你选拔似的。”熊剑飞不屑地道。

    “是不是我选拔还不一样?熊哥您老差在那儿您知道不……”郑忠亮放缓了语气,突来一笑道着:“您这张脸长得反动sè彩太浓了,不但影响市容而且有碍和谐,谁敢选您呐……哦哟。”

    熊剑飞二话不说,拳头招呼了,把郑忠亮摁在床上,朝着肉多膘厚的部位咚咚直擂,擂得郑忠亮一阵惨叫。其他再看狗熊那脸,直觉得郑忠亮的评价倒也不无中肯之处,俱是笑得直打颠,劝也没人劝。

    集合哨响了,班长欧阳擎天在楼下嚷着,这干人呼拉声从桌上跳下来,床上蹦下来、二楼三楼的脚步声趿趿踏踏,眨眼朝着教学楼下的集地飞奔着。那里已经停了一辆标着“POLICE”字样的中巴,来招聘的许平秋处长和史科长站在队列前,都穿着锃亮的jǐng服,不少学员看着两人肩上的jǐng衔,好一阵羡慕。

    “同学们,感谢大家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我代表省厅预祝大家新年快乐,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

    许平秋敬了个jǐng礼,此时却是说不出来的严肃表情,话音直入正题铿锵道着:“经过四天的体能、心理测试,以及对比平时你们的表现,我们最终确定选拔的学员为17人……在此,我首先要向没有被选拔走的学员祝贺,因为他们走向一线的,将站在最危险的岗位,成为整个社会治安的第一道屏障,我希望没有被选走的同学不要自叹自艾,因为在你们走出校门之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等着你们……同时我也希望被选出的学员不要产生骄傲和自满的情绪,这是一个淘汰选拔,今天才刚刚开始。下面,由史科长宣布名单,点到名字的同学出列,省厅的同学将带着你们进行实习前的注意事项学习。”

    队伍未动,个个站得笔直,史科长上前一步,拿着名单,揭晓最后的结果了。

    “解冰。”

    “到!”

    “安嘉璐!”

    “到!”

    “武建宁。”

    “到。”

    “尹波。”

    “到!”

    “李正宏。”

    “到。”

    “欧阳擎天。”

    “到!”

    “…………”

    一个个出列的喜气洋洋,有人挺直了胸膛,有人得意地向后一瞥,名额越来越少,走出去的人越来越多,站在队伍里的人不少翻白眼了,选走的多数是本身就是省城户口,又是公安子弟,甚至还有本身就是官二代的,也就是平时活跃的那些班系和学生干部,这个选拔的公正xìng随着类似学员的一个个出列,已经荡然无存了,队伍里不少学员敢怒不敢言,不过响起了若干声忿意十足的单音节词:

    “呸!”

    “列队上车,今天是参观学习,解冰,由你带队。”史科长道。

    “是。”解冰敬礼,喊着队伍,陆续上了那辆鲜亮的jǐng车。车身发动缓缓开走,载走了大家抱了期望的史科长和许处,孤零零地剩下了一个四零五散的分队。不少人的jīng气神一下子泄了,郑忠亮旁边的鼠标好不郁闷地道着:“大仙,你不是说五凤朝阳嘛,等着回去兄弟们揍你个四脚朝天吧。”

    “兄弟,这都是命,你不能否认,我算的大部分是准的。”郑忠亮自嘲地笑了笑。

    “保持队列,听我口令,以左排第一人为基准,集合。”

    江主任yīn着脸喊着队伍,后面来了风纪队几个,都戴着执勤的红袖箍,看得队伍里一干人心里犯嘀咕了,这阵势,一般是谁犯错被揪着了才出现的。

    怕什么,什么还就非来,江晓原扫视了一圈,沉声道着:“下面我宣布一件事,我们学校有十余名学员在前天干了件很不光彩的事,追到体工大对该校两名学生大打出手,xìng质极为恶劣,不要等我点名,自动站出来。”

    完了,鼠标一阵眩晕,差点一头栽倒,豆包腿有点软,这事被揪住,少也得个处分扣脑袋上了。

    “怎么,想让我一个一个点名?真以为自己干得天衣无缝?”江晓原刺激道,训了学员二十年了,表面上那股威风和煞气很重,不了解,还真会被吓住。

    血气方刚的小伙们呢,刚被落选刺激了一回,又被江主任这么一训,有逆反的爆发了,第一个,熊剑飞大咧咧站出来了,张猛紧跟其后,两人睥睨地站在队列之前,扬着脑袋,就不瞅江主任的方向。

    “好,敢做就别不敢当,还有谁?熊剑飞,谁带的头?”江晓原厉声问。

    “我带的头。”熊剑飞和张猛几乎同时道。

    后面的学员一笑,有人暗竖大拇指了,这是要和训导主任叫板了,就狗熊和牲口那俩智商,怕是谁也看得出顶多是打手,绝对当不了黑手。

    江晓原有点气急败坏地道着:“打架还有理了,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校党委已经作出决定,带头打架斗殴的,要予以开除学籍的处分。”

    “啊?”张猛给吓住了,熊剑飞没想到这么严重,也给吓住了。

    江晓原不屑道着:“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还有谁,把他们都指出来。”

    “开除就开除。凭什么选拔就都班系干部,不服!”张猛愣劲上来了,飚上了,旁边的熊剑飞也附合着,更不服。

    这下子气得江晓原差点伸手扇过去,这样学员有时候横起来,根本不尿老师那一套。两人说了几句不服,后面跟着嚷了若干句不服,不服,看样今天是难以孚众了,江主任气急败坏了吼着:“就凭你们现在目无组织、无视纪律,也会被取消选拔资格,风纪队,把他们带走。”

    这一吼把众人声音摁下去了,风纪队是校工里抽调的人手,要带走人了,熊剑飞和张猛这俩愣头青,恨恨地看着训导一眼,义无反顾地走了,此时被兄弟赴难感动得无比复加的鼠标再也按捺不住了,大吼了句:“还有我。”

    他奔出来了,一下子击溃了众人自保私心,一刹那许多声音喊着:“还有我!”

    “还有我!”

    “还有我!”

    眨眼间,十几个人和张猛、熊剑飞站到了一起,接受着江晓原审视的眼光和后面同学们同情的眼光。一个个显然是打了架了,可显得凛然不已,就像要从容就义一般。

    这一刻,连江晓原也愣了,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学生里能有这么多血xìng和义气。可惜的是,用得不是正途,他摆摆手道着:“都带走,到风纪处每人写一封详细的事情经过和检查……其他人,今天可以离校了。”

    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一百多名学习走了三分之一,那可怜兮兮、所剩不多的队伍,看得是如此地萧瑟,没人走,都目送着被风纪队带走的同学,好一阵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悲凉感觉。

    奇怪的是,这个肇事队伍里居然没有发现余罪,江晓原暗道着这小子还是机灵,只要有事,肯定有他,可只要犯事,一定没他。

    悲催的是,除了余罪,把参与打架的一网全兜住了,郑忠亮边走边看着一干难兄难弟,喃喃地道了句:

    “我算的真准,今天果真要渡劫……这一劫怕是过不去了。”

第22章精英出炉

    风纪处就设在jǐng校器材仓库后面,专为犯错的学员准备,一行人进了双扇合开的大门,一层器材室,二层三层是干净得连桌椅也没有的房间,据说这里曾经是禁闭犯错学jǐng的地方,最长的关过一个禁闭,不过自从jǐng校教育体制改革,不诉诸类似体罚教育方式之后,这里就荒废了,偌大的两层楼,空落落地,顶多有几个房间有乒乓球台,平时用于业余娱乐,用时方便学员爬在上面写检查。

    这一队参与打架的被风纪队扔进了一个带乒乓球台的大房间,老规矩,面壁站了一排,不许交头结耳,风纪队扔下他们,嘭声锁上门就走了。风纪的一走,队伍一下子哗声散了,倚墙的、一屁股坐地上的、靠着墙颓然而坐的,个个如遭雷击,蔫到极致了。

    “不对呀,兄弟们……咱们都久经考验了,就进派出所也不至于被人兜了老底,可今天怎么了?都这么老实就进来啦?”董韶军最先发现不对了,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但凡这类事,就抓住也死不认账,何况根本就没抓住。

    他一说,都愣了,有人反应过来了,李二冬一指张猛和熊剑飞生气地道着:“还不是这俩傻逼,人刚诈了一句,他们就站出来了。”

    “我们傻逼,你跟着傻逼走,你是什么东西呀?”熊剑飞反问着。

    问得大伙噗声一笑,李二冬好不糗的样子,不说了,骆家龙却是笑道:“也不是什么坏事,十几个人扛,总比他们俩扛要轻点。”

    都是未来的jǐng察,对于法不责众有比较透彻的理解,再严重,也不至于把十几个都开了吧,何况在他们看来,打得不算很重,鼠标担心地道着:“哎我说兄弟们,不会是打得那人中奖了吧?”

    这意思是打到官富子弟身上了,一说这个,都有点心虚,汪慎修紧张地道着:“怕是要中奖,解冰找的人,肯定也差不到那儿?”

    “不会是解冰那狗rì的吧?”张猛恶狠狠地道。

    “要是他,出去老子非阉了他。”狗熊附合道。

    讨论得渐渐热烈了,也渐渐接近最佳的合理结果了,今天发生的这个意外恐怕都是因为落选有点气,一气之下全部自投罗网了,在讨论到究竟会荣膺一个什么样的处分时,吴光宇发现不对了,小声道着:“余儿呢?妈的他带头的,怎么没他。”

    “回家了,他说今天一听选拔,肯定郁闷得回家过不好年,还不如不听呢。”豆包道。

    余罪不在,可把兄弟们给搞得更郁闷了,半晌顶缸的熊剑飞才憋了句:

    “这个贱人……哪一回出事也能溜了,不能放过他啊。”

    “对,有钱一块花,有处分一块背。”众人附合道。

    …………………………………

    …………………………………

    楼上的不知道楼下开来了一辆别克jǐng车,车里许平秋正绕有兴致地听着这干学员的对话,江晓原却是脸上yīn晴不定,不知道许平秋此举何意,虽然不准备追究,但却把自己推到台前唱白脸了,那群即便打了架的学员,在他看来,其中也不乏好苗子,真要背个处分,回到原籍怕是派出所都不收。

    “许处,你不会诓我吧?我可按你说的做了,现在全系的学员,怕是要恨死我了。”江晓原难堪地道着。

    jǐng校这个特殊的氛围里,过于强调团队和协作jīng神久而久之有了并发症,老师护短、同学间同样护短,在这个特殊集体看来,只要没有打伤打残,打架根本不是个问题,现在小题大作一下子滞留了这么多学员,岂能不犯众怒。

    “我帮你,怎么叫诓你,不按你的要求定名单了。”许平秋笑着道,掏着副驾上了备箱,看江晓原坐不住了,他笑着问:“你是怕我泄密,把他们打架的事捅出去?”

    “那还用说,道理你比我明白,要真没点脾气,没点血xìng,我都看着他们没劲,可要是因为这么点把他们都毁了,你让我怎么心安……年轻人嘛,谁能不犯点错。”江主任道着,不时紧张地看着许平秋。

    “呵呵,附议,说得好……不过你怕我泄密,我也怕你泄密,签字!”许平秋递过两张纸来,一看是保密协议,把江晓原给吓了一跳,看着许平秋时,就见他严肃了,沉声道着:“别看我,以下我做的事都属于省厅机密,要是从你这儿泄了密,别怪我砍掉jǐng校的招聘名额啊……此事到现在为止仅限于你和我,还有另一个人知道,连王校长都不知道。”

    “真招这么多特勤?”江晓原吓了一跳。

    “不一定都招走,半年实习期,淘汰一部分。”许平秋道着,示意着江晓原签字,江主任此时倒拿不定主意了,手抖索着,又不确定地看着许平秋一眼,还是那句话:“老许,你确定?这群坏小子是我见过最难管的一拔,比你们那时候还难管……而且,要是特勤的话,得都经过他们家人的同意啊。”

    “没听明白吗,要淘汰一部分的,其他事你别管,管好你的嘴就行了……怎么,我开他们你死活要保,我招他们,你又不放心了?”许平秋反问道,这一刺激,江晓原就在车厢里,签上了名字,递给了许平秋,如释负重地道:“这下好了,我轻松了。”

    包袱扔出去了,当然轻松了。简直是轻松无比,江晓原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终于把烫手的热山芋扔出去了,还是一窝。

    许平秋倒不怎么介意,收起了第一份协议,挟着公文包,叫着江主任一起上楼,看看那群被关的货sè。他边走边拿着房间里窃听传来的声音,此时话题已变,正讨论着过年吃什么,到谁家玩,比较有吸引力一个提议是,兄弟们组团去余罪家吃去,非把他吃得哭脸才成,要不兄弟这口气实在出不来。

    嘭声门开,房间里已经恢复原样了,一个个面壁而立,显得老实乖巧,而且个个低着头,那样子像是已经认识到了错误的严重xìng。

    “听我口令,向后转。别耷拉着脑袋,听说你们对选拔有意见,我就回来了,谁不服气,站出来。”

    许平秋道,虎着脸,众人一看那锃亮的jǐng衔,那威武的姿态,却是已经没有叫板的心劲了。

    这是学生惯用的,无声的抵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就是不服。

    许平秋看了几眼,知道这群刺头没那么好捋,他示意了江晓原一眼,江晓原迎着学员们责难的眼光咳了声道着:“别以为我冤枉好人了,你们打架被人录下来了,证据确凿,赖是赖不掉了;也别以为我是老好人,你们都有脾气,还不兴我有点脾气是不是?像你们这种情况,最轻也得背个记大过处分,严重者,要予以开除。”

    这话狠了点,把学员刺激咬牙切齿了,不料江晓原话一转,笑了,笑道:“不过可惜的是我现在没有权力处分你们了……我现在宣布一件事,所有人,立正。”

    几乎是下意识地整队列,一个变故让学员们的心跟着跳起来了,江晓原揭开谜底了,直道着:“**届一十三名学员,现在开始,划归省刑侦处直属指挥,面前这位就是你们新领导,不用怀疑,你们才是这次选拔胜出者,我代表全校向你们表示祝贺。”

    哦哟,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把哥几个吓坏了,吓得鼠标直吸凉气,惊得豆包直抚小心肝,其他各位呢,喘着粗气,一副根本不信的样子,都异样地看着江主任和许处长。

    没处分,反倒比有处分更让受惯处分的人心惊胆战。

    “离合格还有差距啊,这么兴奋。”许平秋和霭地笑道,他看上骆家龙时,骆家龙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道着:“是不太合格啊,也不能我们都合格吧?”

    “那不一定,你叫骆家龙,中学时你在单片机上玩得不错,在电子爱好者中小有名气,对不对?”许平秋道了一句,说得骆家龙差点热泪盈眶,因为喜欢那玩意,没少挨父母训,此时看来,是自己最大的优势了。

    许平秋笑了笑,拍拍这哥们的肩膀,看上了他身边的熊剑飞,这哥们自知长相实在在碍和谐,紧张了,不料许平秋却是很有兴趣似地问着:“你参加过北七省武林风散打锦标赛。”

    “啊,对呀,没进决赛就被人打趴下了。”熊剑飞老实地道着,惹得众人一阵笑声。

    “学了几天jǐng体拳就敢叫板专业散打的,有种。”许平秋赞了个,看着他身边傻呵呵笑着张猛,同样一竖大拇指道:“你更有种,听说只要学校打架,那回都少不了你凑热闹参与?”

    张猛脸一糗,低头笑了,到了李二冬身边时,李二冬明白了,自报着家门道着:“我参加过暴风电子竞技队,我们队打CS在华东区排名第9位。”

    “嗯,知道了,不过你的shè击成绩够呛,什么时候真枪也玩好了,再跟我吹。”许平秋略过了这位,李二冬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到了一脸迷糊、有点婴儿肥的鼠标和豆包跟前,这两人却是无比紧张,这两位是打枪脱靶、打架吃亏的主,实在找不出被选拔出的优势来,许平秋笑着打量一翻,异样地问道:“听说二位开盘,在我身上狠赚了一笔。”

    鼠标呃声一噎,豆包一指他道着:“是他,不是我,我押您老赢的。”

    “不错,赌起来赢多输少,应该有两把刷子,现在网赌比网购还凶,你们会有用武之地的。”许平秋又给了个振奋的评价,鼠标和豆包一下子兴奋了,可没想到毛病成了优势。

    吴光宇有个长处在机械上,原因是他爹就是修车出身,从小在机油堆里长大的。而孙羿参加过卡丁车联赛,本身就有A本驾照,那是因为他爸就是客车司机的缘故,放假时常顶他爸班去开车去,每个人的优势和长处都被许平秋一句道破,让众人觉得好不讶然,到了董韶军面前时,这位痕迹检验专业的学员可不像先前几位那么拽了,不过许平秋也道出来了:“董韶军,你在交心得体会的时候,主题是嫌疑人的人权问题,你是痕迹检验的,怎么对罪犯的人权格外感兴趣。”

    董韶军没想到自己的不和谐论调也被上级重视了,他立正,朗声道着:“我认为人在权利是平等的,即便是犯罪分子也应该享有他的人权,事实上,犯罪的滋生在很大程度上就来源人格和权利上的不平等,如果我们不能把心态和嫌疑人放到一个平等的位置,当不好jǐng察。”

    “很好,希望十年后,还能看到你的坚持。”许平秋淡淡一句,听不出褒贬,信步到了最后一个人面前,是汪慎修,这家伙是全系出名的小白脸,特别白,不过他可没有优势可言,许平秋盯着时,汪慎修紧张地道着:“许处,我没什么优势。”

    “谁说的,长得这么帅,优势大了,风sāo无罪就是你吧?你们风sāo终于惊动省厅了。”许平秋笑着,众兄弟跟着嗤笑,把脸皮老厚的汉jiān,搞了个大红脸。

    “好,同学们,我布置第一个任务是保密条例。你们将接受的任务和训练被列为省厅A级机要,规则是,谁要泄密,全体出局;第二个任务是,年后到五原机场集合,凭身份证领机票,时间、目的地和训练暂且保密……第三个任务嘛,就是回去过年,这是你们在正式穿上jǐng服前的最后一个chūn节了,要强调的就是保密条例,江主任,给他们讲讲保密条例的重要xìng。”

    许平秋道着,在学员们兴奋的眼光里,讲了一通,很严格,家人亲戚朋友,包括和你在一块睡的妞都不能泄露,对于未知的事,这干血气方刚的小伙总是充满着好奇,个个听得热血沸腾。

    就是啊,多像谍中谍那个牛逼团队,回头就能结伙去整谁去。

    “最后还有件小事。”许平秋接着说完的江晓原问上了,异样地问着:“同学们不觉得这个团队应该有个灵魂人物吗?是不是缺了谁?”

    “余罪。”不少人喷出来了。

    “对呀?少了余儿没意思了。”有人嚷着。

    “回家了呀,要不把他召来。”又有人道着。

    许平秋看着众人的反应,到此时都搞不太明白,那个貌不其扬的余罪,何德何能,居然周边围着这么一干xìng格各异的同道,他笑着道:“有点遗憾啊。看来聪明不是好处,错过了机会。”

    众人背了一会儿保密条例,许是心情兴奋,肾上腺分秘过多的原因,就脑瓜不好使张猛和熊剑飞也很快倒背如流了,许平秋刚要走的时候,有两位贼头贼脑跟着出来。

    “什么事?”许平秋一回头,看到是严德标和豆晓波。

    “许处,我可能知道他在哪儿,他八点走的,这时候应该还在省城。”鼠标道着,不过有人问具体地址时,他却说不清了,只说可能能找到。现在是一个团体了,好商量,不一会儿,许平秋带着鼠标和豆包下楼,上了那辆jǐng车,直追余罪去了。

    jīng英就是jīng英,果真待遇不同,剩下的一干学员,一直被隔离着,直到学员几乎全部离校后才回宿舍收拾东西,连上火车上长途汽车,都是jǐng车接送的,把哥几个给兴奋得,恨不得这个年不过了,直接去接受集训去…………

第23章贱人贱路

    jǐng车疾驰在滨河南路上,许平秋亲自驾的车,载的是豆晓波的严德标两人,快到高峰期了,路开始堵了,每过红绿灯,他都是下意识地看着表,从jǐng校出来行驶了四十分钟,愣是没有走完二十公里的行驶。

    他心里有点焦急,对于那位姓余名罪的小家伙,他的兴趣是如此之大,就像某件大案发现了一个直指要害的线索一样,让他感觉到兴奋,他不时地揣度着,要是给这一群从不循规蹈矩的学员创造一个舞台,能放出多大的异彩还真值得他期待。

    “晓波。”

    “哎,许处,什么事?”

    “你们这几个人相互都有外号,是不是?”

    “呵呵,都同学瞎叫着玩呢。”

    “那为什么叫你豆包呢?还有德标,怎么会称呼你鼠标?风马牛不相及嘛。”

    等绿灯的功夫,许平秋开着玩笑问,豆晓波却是解释着,原先他爱吃包子,余罪就叫他包子,后来不知道谁把姓氏冠上了,称呼成豆包了。至于严德标,豆晓波从车后座凑上来,一捏严德标的脸蛋示意着:“瞧,大饼脸、腮边鼓,两头尖,多像个鼠标?”

    许平秋一笑,严德标回头掐这货,两人面对一位大处长多少还有点拘束,没有太过,再说起其他人来,熊剑飞叫狗熊、骆家龙叫骆驼、张猛叫牲口、郑忠亮叫yīn阳、汪慎修叫汉jiān、董韶军叫烧饼,个个都有那么点让人哑然失笑的来历,不是根据姓氏胡编,就是根据爱好瞎叫,惹得许平秋好一阵捧腹。

    这时问题来了,许平秋问道:“哪余罪叫什么?”

    “他没外号,都叫他余儿。”豆晓波道。

    “怎么都有,就他没有?”许平秋不解了。

    “没找到很形象,很有代表xìng的。”豆晓波道。

    “不对。”鼠标说了:“是没有一个很确切的词汇形容这个贱人。”

    “有道理,以前都叫他贱人,后来才发现,叫贱人都是表扬他,就没人叫了。”豆晓波推翻先前的评价了。

    “哦哟,这个好难理解啊。”许平秋看着红绿灯,学着学生们的口吻道着:“你们说人贱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你们对他能有这么高的评价?”

    “他上学没花过自己的钱,您信不?”鼠标神神秘秘道,不细解释。老许今天的表现,已经被大多数学员引为知己了。只不过许平秋还是理解不了这些人的行径,愣了下。豆晓波又加着料道:“不光不花自己的钱,还赚钱,您信不?”

    又是愣了,几乎要超出许平秋的认知能力了,鼠标唯恐不信似的又道着:“刚上学时候,他告诉我们,他爸是汾西市的黑涩会的,那时候刚来,我们都被镇住了。”

    “真是黑社会的?”许平秋故作惊讶道,此时连他也有点怀疑,要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这类奇葩来,他一问,豆包乐了,笑着道:“三年级我们去他家玩才知道,这狗rì的蒙我们呢,他爹是汾西街上卖水果的,一jiān商。”

    许平秋噗声喷笑了,身边这俩这么jīng明,能蒙住这号人,怕是水平也不会低了。三人笑时,豆晓波又爆着料道:“许处您信不?他坐车回家从来不花钱。”

    “有这事?”许平秋越来越惊讶,看向了严德标,严德标道着:“我们也不信,不过后来发现这真是这样,不是骗人的。”

    “哦,那你们的意思是,他在等不花钱的车走,所以还有时间把他追到?”许平秋放着离合,到绿灯了,这样一理解,豆包和鼠标点头称是,但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哥俩却是有难言之隐一般,不吭声了。

    反正就快到目的地了,许平秋也不问了,只是担心追不到人了,不过鼠标看看不到午时,居然说肯定还没走,等到了滨河南路,鼠标叫着放缓车速,两人像作贼似的透过车窗看着街道两旁,在找余罪。

    不过这地方可把许平秋看傻眼了,隔着不到一百米就是省zhèng fǔ的大招牌,还有国家审计署驻本市的办事处,一条街差不多就都是zhèng fǔ机关部门,也就这条路是十车道,不怎么拥挤,可说要回家的余罪能跑这儿,怎么让许平秋相信呢?

    “没找错地方吧?能在这儿?”许平秋越来越觉得这俩小屁孩不靠谱了。

    “错不了,就搁这儿上车呢。”鼠标指了指不远处,是省府外的一个公交站。

    “快十二点了,差不多就是这点了。”豆包看看时间,很确定的判断道。

    “哪人呢?”许平秋异样了。

    “说不定在哪儿个猫着呢。”鼠标道。

    又往前行驶了一段路,鼠标回头看着豆包,两人都觉出许处的不相信的口吻来了,使着眼sè,豆包道着:“许处,要不您往那儿停停,他要出来,就搁那门口出现……千万别说我说的啊。”

    这话里有话了,省府的来来往往的专车大员多少呢,总不成自己找的还是那种人物吧?许平秋虽然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可还是把车泊到了省府大门外三十米开外的侧路上,好在这种车没有交jǐng找麻烦,停到这儿,视线很开阔,一扭头整个省府大院一览无余。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许平秋泊好车时,回头问着,鼠标一脸迷糊、豆包五官往一凑,比迷糊还糊,要不是知道这俩的事迹,怕是他不敢相信这是一对逢赌必赢的。他一问话,两人愣了,谁也不说了,许平秋再回头一瞧省府大院,别说余罪,就他这类特权车没有通行证也进不了这个大院,此时快到下班时分了,大院里进进出出的都是A牌照的高档政务车,宛如一个dú lì的小世界,出门都是武jǐng敬礼呢,你说这种地方,天上掉林妹妹都不可能,怎么可能掉下余罪来?

    “来了。”鼠标这个赌棍眼睛格外尖,他一喊,许平秋以老刑侦的眼光迟了几秒钟才发现从公交停车处奔向省府大门的余罪,一刹那间,他心一沉,暗道着要坏事,这家伙还没准却闯什么祸呢。

    一扭车钥匙,不料有手更快了,车呜了一声就熄火了,许平秋一瞅,居然是鼠标把钥匙扭了,他一瞪眼,鼠标赶紧道着:“您看……别急呀,这地方的治安根本不需要jǐng察。”

    一看却是更急了,余罪拿着一卷纸,奔向从省府出来的公车,许平秋马上明白了,这是跨级上访标准的动作,都知道在省zhèng fǔ门前拦住几个零打头的车告状,他一千个不解地问:“怎么?他还是个上访户。”

    “不是,不过经常来上访。”豆包道,强忍着没笑。

    笑不出来了,刚走到离省府大门还有不到十米的光景,从门口泊着的车里里毫无征兆地奔出来几个人,围着余罪,抢走他手里东西的、堵着前后去路的,一下子把他钉在原地来,挤着人,等着一辆奥迪专车驶离,那些人高马大的才散开了,不过没放过余罪,一招手,车来了,几人簇拥着余罪,上车了……然后是呼啸而去。

    门口站岗的武jǐng面无表情,像是对这种光天化rì绑架上车的事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

    许平秋几十年的刑侦经验此时愣是没明白怎么回事,听得豆包和鼠标笑着道:“好咧,余儿坐上专车回家了。”

    这一句点醒许平秋了,他一回头,愣着眼问:“哦,我明白了,到这儿拦车上访,然后就被截访的抓住,发回原籍……正好回家。”

    “对呀,这不免费车就坐上了。”鼠标笑着揭底了。

    “至于吗?不就几十块钱车费吗?就为省点钱,来这儿上访?”许平秋哭笑不得了。

    “那不一样,现在火车和公共汽车挤死了,chūn运呀,都跟发chūn了似的,上车就往死里挤。”鼠标道。许平秋一笑,豆包也趁着道:“这免费车我听余说是包的依维柯,一天一发,揪着人就往原籍送,专车专人开着,直给你送家门口。”

    “不怕挨揍呀?截访的可不是吃素的。”许平秋笑着问。

    “没事,余儿说待遇相当好,那截访的还给你说好话,中心意思就是:年后再来成不。再怎么地,截访的也想过个安生年呀。”豆包道。

    许平秋笑僵了,强自忍着,拉起了脸,这种邪风可不想让学员的沾着,他刚一拉脸,鼠标生怕解释不到位地说道:“对了,余儿说坐截访车还管饭,所以他每次回家都是花十几块钱把行李到物流上一托运,然后就坐这号专车回去了。”

    刚整好表情的许平秋噗声又笑出来了,这一次笑得两肩直耸,浑身直颤了,伏在方向盘上半晌起不来,能想出这种方法白吃白坐车回家的学生,还真像豆晓波说的,称贱人还真是表扬他。

    笑了好长时间才调整好情绪,刚支起身来,许平秋突然发现,豆晓波和严德标眼睛瞪得好大,痴痴地看着他,好像觉得这事根本不可笑似的,看许平秋笑罢了,严德标才小心翼翼地问着:“许处,您不说追他回来吗?现在肯定在市里设在省城的办事处。”

    许平秋一迟疑,下了个决心,直道着:“算了,这么贱的人招进革命队伍,实在影响队伍的纯洁度……他的事随后再说吧,我先把你们俩打发回家。德标,你每次回家也是坐截访车?”

    “哦不不不,我家在天镇那贫困县,穷得连上访的都没有。”严德标道着。

    “那你呢,晓波?”许平秋侧了侧头问,发动着了车。

    “我在壶关,也是贫困县。”豆晓波道。

    两人好像深为坐不上免费车还有点挽惜似的,对于余罪好不羡慕。许平秋本待给两位上几句思想课的,不过反过来一想,心里却是一股酸酸的味道泛起,让他yù说无语,直到亲自把最后这两位送上火车,握手作别,那种感觉还是挥之难去………

第24章都不合格

    叮铃铃电话响了,正看着档案的许平秋随手拿起了,一听又是治安上王支队长要求协调一部分jǐng力,登时拉下脸了,电话里软硬不吃的耍着赖道着:“王支啊,就一帮偷鸡摸狗的你至于调我们刑侦上的jǐng力么?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处长纯粹个空架子,平时人家照顾面子给调俩人,一到年节,那儿不缺jǐng力,除了我的司机,调其他人我说话不管用……嗨嗨,不带这么说难听话的啊,要不,我和司机,听你调遣……”

    挡回去了,扣下电话时,许平秋脸上有点苦笑,电话里王队长是大倒苦水,临近年节全市盗窃案件井喷了,特别是机场、车站一带,每天四个反扒队上百名便衣出勤,抓回来的毛贼那天也有几十人,愣是扼制不住此类案子上升苗头。

    不是不帮忙,实在是刑侦也是焦头烂额,光元旦后的十几天里,全市发生了七起凶杀案,四例是抢劫杀人;两例是情杀,其中一例是二nǎi杀了原配,另一例是原配有了相好,和相好一起杀了丈夫;七例中有最头疼的一例是两位娱乐城的小姐被杀,尸体被肢解后扔在锅炉厂的一处废弃窨井里,案发后负面影响很大,许平秋正在考虑着是不是该给接手这起凶杀案的二队施加点压力了。

    拉开了抽屉,在一堆药瓶子里找了一个,拧开盖,倒了两粒,就着温水吞服了下去,揉了揉了额头,下意识的动作是伸手,拿着烟盒,空了,他看了眼桌上烟灰缸里成堆的烟屁股,又想起了老婆的忠告,于是强忍着,没有打电话让司机去买烟,实在憋不住了,从烟灰缸里找了个长点烟屁股,点着,抽了两口。

    这座偌大的城市,繁荣的背后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罪恶,坐在他这个位置看得最清楚,省厅直属的刑事侦查指挥处,前身是省刑事案件侦查总队,建制的初衷是为了解决各地jǐng力协调不畅,以及各地刑事侦查水平差异和能力不足的问题,不过事实上这里的担负的责任更重,从建制初就被看作全省刑事侦查的中心和权威,坐到这个位置上时许平秋才发现,别说rì新月异的犯罪手段和千奇百怪的案例,就是各地尚未解决的积案和悬案,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大同古城的偷牛案,这伙贼两年时间在周边三县偷了一百多头牛,案子现在没有解决,惊动省厅了……

    灵丘的盗墓案,十几座汉代古墓被刨,赃物从买主手里追回来一部分,贼却没抓到……

    偏关的拐卖妇女案,山里几个村,有一半新娘全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当地jǐng方去解救的时候,有些被拐妇女生的娃娃都会打酱油了,愣是不回原籍,倒把jǐng察看成仇人了。此事被媒体曝出来了,影响很坏。

    阳城县的拐卖儿童案,广.西jǐng方来人和当地jǐng力查了四个月了,被拐卖的女婴已经查到有三十多名,还没查完。最早被拐卖到当地的,已经上初中了。犯罪延续了近十年,现在省厅宣传部的正在全程追踪报道,许平秋估计自己又得在党内会议上做个自我批评……

    还有未归案的通缉人员,去年列入网上追逃的有327人,抓回来45人,不过新增的通缉人员,又有87人,这个数字比GDP还强硬,保持连年增长的势头………

    许平秋看着自己写的摘要,有些案子需要催一催,有些需要协调专业人士去参案,有些需要和同行沟通一下,而有些,像没有线索的偷牛案,就得先放一放。他掐了烟头,看了rì历,今天的rì程安排是要去汾西市一趟,他在想着,顺便到二队,过问一下那桩两人被杀的凶杀案,然后去汾西,天黑前还能赶回来。

    寻思刚定准备电话叫司机时,他的办公室门响了,以为是下属汇报什么,喊了声请进,却不料一下子进来了四个人,而且让许平秋微微惊讶一下。

    “许处长好!”一身jǐng装的安嘉璐敬礼,几人同时问好,后面的是解冰、尹波、李正宏,个个jīng神面貌看得格外神气。

    “同志们好!怎么?找我有事?”许平秋笑了,那批被他招来实习的jīng英,屈指算来进省厅和市局已经十几天了,被分配在不同的地方实习,像安嘉璐,到了出入境管理处;解冰在督查处、尹波和李正宏在市局的办公室和网jǐng指挥中心。

    这四位相约前来,看样真有事了,相互看了眼,还是安嘉璐先开口了,接着话头道:“对,有事。”

    “我猜猜看……是想到我们刑侦上?”许平秋笑着道。

    “许处,您知道,故意不让我们到刑侦上?”安嘉璐好不郁闷地道。

    “就是啊,许处,我在督察上多没有意思。”解冰也发牢sāo了。

    “我也是,我闲得都快全身痒痒了。”尹波笑道。

    “我们就想专业对口不是?”李正宏也跟着发了句牢sāo,这四位在省厅和市局说起熟悉来,怕是就和这位说话和气的许处最熟悉了。

    许平秋挨个看过,盯到安嘉璐时,他笑着问:“怎么了小安?出入境管理处不好,窗明几净,四季空调,最多就是往护照和通行证是盖个戳,很累?”

    “没意思,我是刑jǐng,刑jǐng要接受血与火考验,出入境管理有什么意思?一群女人,净是传别人的闲话。”安嘉璐很不屑地道着,表明自己是有如此剽悍理想的女生,那小样看得许平秋好一阵瞪眼,他目光移向解冰,直道着:“不是因为她来,你也跟着来了吧?”

    几人一笑,解冰有点不好意思地道着:“报告许处,有这种成份,不过我的理想就是做一名刑jǐng,而不是成为一名无所事所的督察。”

    “呵呵,你这话让督察处老高听到,得先把你查查……尹波,你就不用来了吧,你爸就在这幢楼里呢?还需要我给你开后门?”许平秋笑着又看上尹波了,这位还像位大男孩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着:“我爸不让我去刑侦上……这不就得找你开个后门吗?您老手下管着全省几千刑jǐng,不多我们几个吧?”

    “对呀,许处,我们要求不高,把我们调那个刑jǐng队就成……让我熟悉熟悉,没准将来还真能当个刑事jǐng察。”李正宏也趁势劝着。

    “哦……看来我忽视大家的理想了。”许平秋一仰头,明白了,学员们的热情可嘉,他起身,瞟了眼桌上的案卷,笑着道:“那成,我正好要去二队,让他们队长过过目,要是能看上而且你们愿意留下,我可以想想办法……正好那儿有个案子,没准你们可以小试牛刀啊,走。”

    “是!”

    四个人兴奋了,铿锵地来了个jǐng礼,跟在出门的许平秋背后,下了省厅大楼,许平秋招来司机,正想着车里坐不下时,却不料解冰早把他的车开来了,那辆牧马人可比他这处长的专车要高级不少,老许给了个尴尬的笑容,上车了。

    安嘉璐照顾老头的情绪似的,没坐解冰的车,和许平秋同乘一辆,向二队驶来了。

    二队在劲松路,不算太远,不过位置很偏,劲松宾馆后拐老远的胡同才到目的地,下车的时候二队的队长邵万戈已经等在哪儿迎接了,下车握手,异样地问着怎么多来了几位,许平秋没有接腔,直问着案子的情况,命案必破是部里铁规,用不了多久,限期破案的传真电报就要下来,这类案子,省厅和市局的压力都会很大。

    后面下来的几位老老实实跟在许平秋的背后,各自小声地讨论着他身边这位大个子,样子比同班的牲口张猛还凶,走路都看着背后鼓鼓囊囊的,几人讨论肯定是携着武器,这样子,总是让学jǐng们有那么种另类的狂热崇拜,更何况邵万戈也是jǐng察里的名人,几年前轰动一时银行劫案就是二队侦破的。

    “尸检报告出来了没有?”

    “正在准备,中午以前能出来评细报告。”

    “身份确定无误了吗?”

    “嗯,已经确定,家属刚认完。”

    “初步判断是个什么情况?”

    “应该是谋财害命,两人的随身财物以及银行卡的存款全部丢失,尸体留下多处被虐待的痕迹,锅炉厂是抛尸点,根据被害人被肢解这个情况,我们怀疑嫌疑人应该不是初次作案,所以重点追查方向是有过此类犯罪前科的嫌疑人……”

    “那这个案子应该难不住你们了,我强调的是速度啊,快过年了,发生这样的案子,省厅和市局压力都很大,别让我过年还上门催你啊……别拉脸啊,不是我给你压力,而是上面给我们压力……”

    许平秋问了几句,如果是谋财这个动机,那难度就应该不算很大,银行卡取钱、第一案发现场、抛尸现场,留下的痕迹会很多。他看了眼锁着眉的邵万戈,给了压力,又给了点鼓励,说着进了大院,快进楼门的时候,邵万戈看了眼背后跟屁虫似的四个人,小声问许处道:“许处,这四位是?”

    “哦,jǐng校的应届生,你想不想要人?”许平秋笑道。

    一看还有位漂亮女生,邵万戈一笑为难地道:“许处,您要真想给我队员,我到各派出所挑几个怎么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工作xìng质,一般人他受不了。”

    许平秋笑而不答,后面那四位可忍受不了了,安嘉璐不服气地在背后埋怨着:“邵队长,不能当刑jǐng也有xìng别歧视啊。”

    许平秋一笑,解冰接茬道:“就是啊,都是人干的,为什么我们不行?不行也能煅练吗,谁天生就是刑jǐng?”

    “我们就是刑事侦查专业,怎么就不行了?”尹波也加入了。李正宏说得更好听,直追着邵万戈道着:“邵队,您是我们的偶像啊,您那事迹比《银行大劫案》还牛X,我准备跟您几年,回头我也投资做个剧本去。”

    学员们的热情可把邵万戈听懵了,他异样地看着这几位,美女加帅哥?自诩刑侦专业的,还有投资商?真把这几位放一线,可比面对一位持枪歹徒还凶险,他紧张地看着许平秋,可不知道今天是那一出,许平秋解围了,笑着安慰着学员们道着:“大家别激动嘛,邵队是第一次见你们,他不了解不是?这样……有个案子,你们可以选择加入其中……说不定能一展所长啊。”

    “啊?这……”

    邵万戈吓坏了,张口结舌地看着许平秋,那几位可乐歪了,摩拳擦掌,向许处和邵队敬了个礼。许平秋笑道:“作为刑jǐng,第一件事,要了解案子的每一个细节,所以,我给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现在法医室,根据两位被害人的尸检报告,回溯一下此次凶案的实施过程……这对于找到第一案发现场,以及判断犯罪嫌疑人行为模式是非常有价值的……二十分钟后召开案情分析会,如果你们选择加入,给你们一个机会。法医姓张,你们去找他,就说我说的,问他报告出来的没有。”

    “是!”解冰敬礼,领命了,法医室一问,就在地下一层,这里有全市罪案尸检的最大的一个实验室,解冰一走,那几位估计感觉到了许平秋话里小觑的意思,不服气的也跟着走了。就是嘛,尸检现场,吓唬谁呢!?

    人一起,邵万戈瞅着似笑非笑的许平秋,小心翼翼地问着:“许处,您真让他们几个来我们队?”

    “怎么?看不上?”许平秋笑着问。回头看邵万戈的样子,知道他是看不上,不过不好意思说。他替人说了,直道着:“我也看不上,不是公子哥就是大小姐,出路早被家里被铺好了,这地方可留不住他们。”

    “那您这意思是……”邵万戈不懂了。

    许平秋回头了,脸上的笑意很浓,很谑,猛然间,邵队长也笑了,知道什么意思了。

    结果立即揭晓,一声尖厉的女声尖叫传出来了,跟着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安嘉璐跑出来了,惊魂未定的看着许平秋和邵队长,她喘着粗气,半晌说不出话来,像喉咙被卡住了一样。解冰也跑出来了,捂着嘴,在呕,直奔出门厅外到垃圾箱跟前呕了,他刚出去,尹波也飞快地奔出去了,两人在抢一个垃圾桶呕吐……最后出来的李正宏眼睛发滞,失魂落魄地出来了,已经在法医室门口呕吐过了,此时擦着嘴,两腿哆嗦地走着,边走嘴唇边哆嗦道:“许处,不带这么玩人的,肢解的,还被焚烧过……吓死人了。”

    一说看着解冰和尹波在呕,条件反shè,他一捂嘴,又呕着奔出去了,门厅楼梯下,只余安嘉璐还在瞪着大眼,惊魂未定地喘息着,jǐng校出来的学员胆子都比一般人大,最起码见尸体不会害怕,不过刚才的所见出乎她的想像了,那几乎是所有能想像以恐怖景像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了,被肢解和化学药品焚烧过的尸体,法医正在解剖………她此时眼前还浮动着那黑的、红的、白的,和不知道是什么颜sè的人体器官,越想越让她紧张,想挪步子,就是挪不动。

    “冷静一下,深呼吸……有手机吗?打开手机音乐,到外面对着阳光……什么也别想,转移你的注意力。”许平秋拍拍吓愣了的安嘉璐,好容易缓过来了,会挪步走了,他补充了句:“都外面等着,麻烦通知你的同学一下,都不合格,邵队长拒收你们。”

    安嘉璐如逢大赦地走了,邵万戈此时才笑出来,轻声问着许平秋道:“许处,别把新人吓出心理yīn影来啊。”

    “呵呵,谁天生胆大啊,还不都是吓出来的,不吓吓他们,他们还以为当刑jǐng除了威风就是光荣……走,和你们侦破组见见面,小邵,老规矩啊,你可以给我提困难,不过我得朝你要结果,年节这样的案子,我估计限期最多给你一个月………”

    两人说着,踱步着上楼,要来一个惯常的战前动员了。

    过不久,一组人把许平秋送下楼,许平秋看到了那几位坐在解冰车里的学jǐng,个个像霜打的茄子,一个比一个蔫,他又打着官腔关切了问了几句,这回简单,只字不提要到一线的事,尹波和李正宏催着解冰走,几个人同乘一车落荒而逃。

    许平秋笑了,上车和二队的刑jǐng作别,车出了市区,直向两百多公里外的汾西市驶去………

第25章奸诈父子

    汾西市,公安局大院座落在市区毗邻南郊的东关街上,午后时分,行驶了两百多公里的省厅专车已经泊在这里了。

    许平秋婉拒了当地刘生明局长的午饭邀请,已经坐到了局长办的位置上,刘生明局长从秘书手里接了一摞资料,回头放到了许处面前,自己拉了把椅子,和省厅来人坐到了一起,看着这位省厅来人细细过目着他准备的东西,免了要猜测上级领导的来意了。

    不过他没敢多问,这个行当里该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不该知道的,千万别乱问。要查的人毕竟出自于他的辖区,要真出了什么事,那是要负领导责任滴。只是他有点奇怪,查的是jǐng校学生,理论上,好不应该有什么大事。

    看了许久,许平秋似乎对资料不大满意,直问着:“就这么多?”

    “嗯,基本就这些,余满塘是天津的知青,下乡知青时候才十仈jiǔ岁,后来就没走,家安这儿了,招工到搪瓷厂当工人了,后来厂子倒闭,就一直做着小生意,直系亲属里没什么人。”刘局长道,心里暗自庆幸亏是亲自了解了一番。

    “家属也没有?光棍汉,那儿子那来的?”许平秋异样地问,这堆资料里,只反映出了余满塘和余罪,没有其他人。

    问及此事,刘局长笑了,笑着解释着这个情况他也了解过了,是通过辖区派出所一位老所长了解的,据说余满塘当年还真有个漂亮老婆,同是搪瓷厂的工人,不过结婚后没多久,那老婆就消失,一消失这都多少年了肯定不是jǐng务里能查到结果,于是刘局根据经验判断到:“当年改革一开放,工人一下岗,像他这种老婆跟人跑的情况还真不少。”

    “没有再婚?”许平秋问。

    “没有,最起码办证的情况的没有。”刘局长道,至于没办证的同居情况,也是无法反映出来的了。许平秋笑了笑,随意地翻着资料,他的感觉有点异样,一个光棍汉拉扯个儿子,倒也确实不易,隐隐地对余罪的身世有点同情,他数了数,学籍,从小学到中学的;银行资料、医疗资料、派出所的户籍资料,没有反映出什么东西,他皱了皱眉头。

    很善于揣摩上级领导意图的刘局长赶紧表现了,很中肯地说道:“许处长,你前两天跟我通电话,我就专程到辖区派出所了解一下,还秘密派人走访了当时他上学的学校,结果我发现呀,这个小东西从小就不是个好玩意,在九中上学,居然到隔壁不远的十一中收保护费,学校的教导处和保卫科一提起这个余罪来,都是直撇嘴巴。”

    咦,这情况让许平秋上心,他有点愕然地看着刘局长,这个情况可比资料上反映的真实多了。

    刘局呢,以为自己揣到领导的意图了,又是表功地道着:“至于平时打架淘气什么的,那肯定就没跑,对了,这小家伙还老上访,就因为他爸下岗没拿到安置费的事,多少年的陈谷子烂芝麻了,还拿出来说事………您放心,许处,他的情况我们已经摸得很清了,不管他犯什么事了,我们是不偏不袒,这种人能上了省jǐng校,那说明我们当年的政审工作做得很不过关,虽然不是我这一任的,不过我还是有责任的……”

    “哦,别误会,不是抓捕,要是犯了事,来的就不是我了,我抓人还需要你们动手啊。”许平秋讶然失笑了,看来刘局领会错了,以为那个坏小子犯什么事了。

    不料一解释,刘局长一瞪眼,“啊”了声,惊着了。

    “怎么了?”许平秋不解了。

    “我……我已经派人去控制他了。”刘局长紧张地道,感觉还是想岔了。

    “你这不是胡闹吗?我什么时候让你控制人了?”许平秋生气了。

    “不是,许处长,这个……您这么重视,我以为这家伙在省城犯什么大案了,于是就……哎哟,那我赶紧通知他们……”刘局长焦急地摸着手机。电话是打给城关刑jǐng队的,通话时许平秋照顾着刘局的面子,说了句严密监视,刘局又焦急地补充了一句:

    “别乱抓人啊。”

    许平秋蓦地笑了,哭笑不得地笑。到现在为止,基层的刑事侦查基本等同于一个字眼: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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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下车了,到宾馆送水果了。”

    “这小子挺悠闲的啊。”

    “这是jǐng校出来的,还是咱们同行?不像啊。”

    “队长说了啊,不许抓人,监视着。”

    一辆民用牌照的面包车里,窝着几个寸头裹大衣的男子,正看着街口一辆小货厢上下来的人讨论着,他们的真实身份是汾西市城关刑jǐng队队员,从接受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已经一天一夜了,目标已经很明确了,不过刚刚又接到了放弃抓捕的命令,让几个人好难理解了。

    “你们说,这小子犯什么案了?还让局长亲自督导?”司机问。

    “不一定是犯案吧?不还是jǐng校生吗?”副驾上的道。

    “jǐng校生怎么了?没听说过吗?jǐng察不犯案,治安好一半,jǐng察要作案,匪恶靠边站,真正会作案的,那绝对轮不到犯罪分子。”后座的呲笑道。

    “有本事跟队长说去,小心抽你。”驾驶座上的道。

    三人扯了几句,副驾的jǐng示着人已经出来了,这辆面包,又不急不缓地追上前面那辆货厢车,跟了一天多了,目标除了送货就一直在水果店,连跟踪的都知道,这一车送完了,该回南街口的店里了。

    临近年关了,大街小巷喜气洋洋的气氛已经出来了,街上一溜卖对联的、隔着不远又是菜市场,进进出出提着大包小捆肉菜禽鱼的,人民的生活水平眼看着就提高了不少,不过感觉最强烈的还是满街的私家车,堵得车行的已经步行还慢,跟梢的车在成堆的自行车、行人、摩托车中间挤出来了一条路,咬着那辆前行的货厢车不放。

    “咦?他没有停在店门口,继续走。”副驾上的队员看到货厢继续前行的,出声道了句,面包车缓缓驶过标着“香果园”的水果店面,不料前面目标车辆蓦地停下了,司机马上踩下了刹车,扮做来卖东西的样子,停在了店门不远的台阶下。

    “妈的,这小子神经病了,差点露馅。”司机咧咧牢sāo了句,可不料立时眼直了,那辆货厢,呜呜开着往后倒上了,他刚要动,副驾上那位jǐng示着:“别理他,都别吭声,一会儿咱们直接开走,下个人盯着就成了。”

    盯梢就是这样,反正就让目标看着像阿猫阿狗无关的人员一样,可不料他们不动,前面的货厢车一直在,眼看着就要倒撞上面包车了,面包车的驾驶员惊讶地插上钥匙,一拧钥匙,看快撞上来了,急得头伸出车窗后喊着:“嗨,撞上了,会不会开车…”

    说话着,通声撞上来了,轻轻地撞了下,货厢的后灯部位擦到了面包车的前脸上,碎了。

    这是很会开车,轻轻一撞,立时刹车。跟着前面车里的人跳下来了,那小伙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嚷着:“嗨,会不会开车,说撞上就真撞上来了。”

    咦哟,把几位刑jǐng队员给气得,嘭嘭拍门下车,看着车前被撞的部位,个个虎视眈眈盯着目标人物,可不为那人物同样瞪着眼:“看什么看?赔钱。”

    “啊?你撞我们的车,让我们赔钱?”驾驶员火了,捋着袖子,叫嚣上了。

    “耍赖是不是?追了尾还有理了?我这车可没全保,你不赔谁赔?”余罪针锋相对嚷上了。另一位拍着车前盖喊着:“小子,想讹人是不是?这儿可不止一个看见了啊?”

    “是吗?”余罪一支脖子,莞尔一笑,扯着嗓子吼了声:“爸,有人把你车撞了。”

    那三位愕然地回头,香果园里奔出来一位中年男,拿着夹核桃的夹子,怒气冲冲地吼着:“谁呀?谁呀?大过年的找刺激的来了。”

    “就是他们……一直跟着我?”余罪一指那三人,援兵来了,胆气壮了,又问那三位愣眼的道:“哎,你们那儿的?不会是过不了年了,瞅着想弄我俩钱吧?”

    “我们……”一位队员要表身份,被同伴拉住了,他一看,也不吭声了,不好办了,老余一嚷,这一溜铺面奔出来的买卖人不少,哗声围上来了,指指点点瞅瞅看看,毫不意外的这是同盟了,老余看看被撞的地方,和儿子一个模子样喊着:“看把我车撞成什么样了?赔钱啊……别他妈瞪眼,吓唬谁呢?不服气到这条街上打听打听,居然还敢撞老子的车。”

    “就是,赔钱,少说得三千。”

    “不赔把他们车扣下。”

    “报jǐng,报jǐng你也得赔呀,jǐng察还替你赔呀?”

    一干做买卖的jiān商把三个队员围着,你一句我一句,又引来的不少围观的群众,三位小刑jǐng脸可绿了,更不敢亮身份了,只有一人打电话通知着队里,不过看样是走不了了,那个目标人物余罪,早把面包车的车钥匙也给拔了,把对方的车扣了,那爷俩站一块分外得意,估计是商量着准备讹上多少才合算。

    磨蹭了十来分钟的功夫,三辆jǐng车来了,两前一后,余罪看看那三位被自己撞了车的,有点心虚了,而且那三位好像根本不害怕的样子,让他更虚了,他拉拉老爸附耳道着:“爸,看样这仨不好讹呀。”

    “什么讹?撞了谁家车不用赔钱呀?”老余道。

    “爸。”余罪附耳轻声道:“是我倒车把他们的车撞了。”

    “啊?你个小兔崽子。放假回个家,你替你爸上访,让居委会找上门骂我……干两天活吧,还蹭人家车,怎么你一回家事就多。”老余眼一瞪,小声骂着,吧唧就是一巴掌,余罪不迭地捂着脑袋,不过那表情是闭着眼在jiān笑,一刹那看到jǐng车时,老余又拽着儿子叮嘱着:“知道该怎么说吧?”

    “哎,我知道。”余罪笑应道。

    这一对jiān诈父子,相视间俱是谑笑一脸,心意相通。

    就是嘛,讹也得让他们赔!

第26章墙头草根

    jǐng车停下来时,被围着的三名小jǐng都不吭声了,来的不是队长,居然是市局的局长刘生明,就他们的身份,除了开大会,等闲见这样的领导怕是也难。三个人一低头,小样特别乖,老余一看,胆子可就大了,手指戳着三人训着:

    “看见没,jǐng察来咧……报jǐng咋的?公安局是你家开的好像,现在知道害怕了?告诉你,我儿子就是jǐng察,敢在我门口撞我车,活腻歪了你……jǐng察家属你都敢惹。”

    越训三位的脑袋低下的幅度越大,南街口这群卖水果的jiān商,平时缺斤短两,遇上个敢争辨的顾客都是群起攻之,何况今天是占着理了,一帮子歪嘴秃脑、裹着大袄、叼着烟屁股的老爷们,自然是无条件地支持老余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把那三位撞车不吭声的,说得好像快要找地缝钻进去了。

    可也没想到自己的部下的战斗如此之弱,刘生明局长带着几名110的jǐng员分开人群,站定时,一挥手示意安静,领导毕竟是领导,方略肚子里有的是,顺着众人喊着“赔钱”的要求,他斩钉截铁来了句:“对,赔钱……一定得赔,瞧把群众的车撞成什么样子了,今天的我处理,一定让老余同志满意……先散了啊,你们仨,先进店里等着,不处理不准走。”

    把三个耷拉脑袋的打发进老余的店里,刘局又是一揽余满塘,格外亲切地安抚:“老余啊,这事好处理,可这哄一堆人,咱就不说影响多坏了,多影响生意不是?”

    “哎…对呀?这三个倒霉货,影响的咱少卖多少钱呢。”余满塘一下子接受了,好不心疼地道着,刘局趁势嚷着:“散了,老少爷们都散了啊……做生意的做生意,置年货的界置年货,一点小误会,别围观了……来来,老余,商量个赔钱方案。”

    余满塘看着人家这么客气,以他的眼力能看准秤星,可看不准对方肩上的星星,跟着嚷着让左邻右室老伙计先行散了,不过此时余罪发现不对劲的,来的是个jǐng督衔,起码也是个处级领导。他心里一惊,想溜时,不料被懵然无知的老爹一把揪住道:“跑什么?走,找他们算账去。”

    气势汹汹一说,回头又对这位和霭的老jǐng察道着:“我儿子,瞧,长得jīng神吧?省jǐng校上学的,今年就回来了,回来跟您是同事。”

    哎哟,把刘局长说了个哭笑不得,余罪一阵胃疼,自己就真当了jǐng察,怕是一辈子肩上也挂不上那几颗星星,同事倒是同事,级别可就差姥姥家了。

    三位jǐng察加上余家父子进了店里,两位停在门口,店里那三位便装的一字排开,耷拉着脑袋,不好意思面对局里领导了,刘生明很不中意地瞅了眼,面无表情地道着:“把你们工作证给余师傅亮亮。”

    三人掏着口袋,都亮到了余满塘的眼前,老余正盘算着能讹多少钱呢,一看那jǐng徽,喉咙一呃,眼睛直凸,好不失望地侧头对余罪道着:“儿啊,今儿咱家车被白撞了,赔钱估计没指望了。”

    这老板见机得可真快,门口那两位110jǐng员一笑,连黑着脸的仨刑jǐng也被jiān商余给逗乐了。刘生明局长抹了把脸,忍着笑,旋即客气道着:“余师傅,这事怨我安排的不好,这三位是咱们城关刑jǐng队的同志,您儿子不是省jǐng校的学员,jǐng校给我们有通知,要您儿子到地方实习,他们三位本来是通知您儿子到单位接洽,谁可知道,出了这事……主要问题还在我们身上,没有事先说清楚。”

    “啊!?”老余眼一瞪,咬着嘴唇,没进jǐng察门,先把jǐng察惹了,这还成,再一看儿子,猛然想起刚才是故意撞人家了,老余那叫一个火冒三丈,揪着儿子吧唧吧唧就是两巴掌带三脚,边踹边骂着:“你个小兔崽子,让你去送货,你出门就闯祸……跟谁不能撞,你撞人家jǐng察呀?将来毕业人家还要不要你?回实习怎么也不告诉我……瞪,再瞪,我抽你个小王八蛋。”

    余罪胳膊挡着,斜眼那叫一副仇视眼神,刘生明局长在两人中间拉着,余罪是咧咧着不服气地道着:“我那知道他们是jǐng察,从大早上就跟着我,我还以为谁盯着想抢我货款涅。”

    “再说……抽你个小王八蛋。”老余怒气冲冲,又踹了儿子两脚,对着护着余罪的刘局长道着:“老同志,你们都是jǐng察,千万别介意,我这个倒霉儿子呀,从小就是个闯祸娄子,你们千万别介意……那个,这几位同志,你们车给留下,我给你修,重喷漆……不管谁撞的谁,全部是我负责啊。”

    说话着,生怕几位jǐng察介意似的,老余拿着塑料袋装香蕉、桔子,胡乱一大兜,要给在场的几位jǐng察抱着,这光景怕是没人收,刘生明局长谦让了,让三人先归队,那三人出去一眨眼又奔回来了,老余生怕招待不周,又给提水果,不料那小伙是冲着余罪要车钥匙,刚刚被余罪扣了,余罪扔了过去,那小伙给了个很不友好的笑容,转身出去了。

    在余罪眼中,总是看不惯父亲这种人前唯唯喏喏的奴才样子,不过在刘局眼中看来是最正常不过了,市面是讨生活的小商贩也就这样了,软的坑、硬的怕、张口一嘴都是瞎话,此时看貌不扬的余满塘,偏矮的身材,裹着一身灰不拉叽的棉衣,两撇八字胡配着冻着发红的两腮,跟着小丑样让人瞅着就乐呵,就这样的爹,怕是养不出什么像样的儿子来。

    可偏偏这个儿子,还让省厅一位处长专程来了,他压抑着心里的意外,寒喧片刻,这事已经说开了,即便他坚持要给余师傅修车,余师傅也不敢接了,只盼着把人送走,留个好印像,甚至老余还旁敲侧击,问问这位是谁。一得到是市局刘生明局长的消息,惊得老余一阵眩晕,原地打转,差点就地栽倒。

    “刘局,您瞅瞅,初次上门就碰上这事了,搞得我这老脸都没地方搁了……过来,余儿……快给这位大局长鞠个躬……不不,敬个礼,这是咱们家贵人……”老余揪着儿子,又摁脑袋,又是拽儿子胳膊,就差替儿子敬礼了,反而把刘生明局长看得不好意思了,笑劝道:“余师傅,这样吧,这儿说话也不方便,还耽误您做生意……我现在回局里,直接让小余到我办公室谈谈实习的事,今年的jǐng力各地都要扩容,我听说呀,省城都要选拔一批,说不定小余能趁着机会啊。留省城都说不定啊。”

    “啊?是吗?”余满塘一听,被天下掉下来的好事惊得喜sè僵在脸上,怎么着也下不去。

    发愁儿子分配的事一下子来了这么大的曙光,一下子又幸福地快晕倒了,看着刘局走人,老余不迭地跟在身后,小声问着:“刘局,您家在哪儿……改天我带儿子登门拜访您去。”

    什么意思,肯定是意思意思喽,刘生明回头一看jiān诈一脸的余满塘,他笑了笑逗着老余道:“我家不在汾西,不过余师傅我提醒你啊,我家只有个防盗门,没后门。”

    “不不是,不是,咱不是那意思,我是说应该去拜访拜访您,好容易见着您这位大贵人了,不上门拜访怎么可以呀。”余满塘恬着脸缠着,直跟到了车前,刘局回头提醒着:“真不用,就看你儿子是不是块料,要是的话,一分钱不用花照样穿上jǐng服……让他来的办公室一趟啊,给他安排个实习地方。”

    “哎,好嘞,我让他马上去。”余满塘点头哈腰,把这位贵人送走了。

    一回头,有卖水果的老哥们好奇地问着:“老余,赔了多少钱,请客啊。”

    “一分钱没要,看见那走的jǐng察了吗?市局的刘局长,哎哟,就没发现,他居然跟我个远房亲戚认识,说起来还是同辈,他得管我叫大哥,这里外不都是自己人,谈啥钱涅。”

    老余趾高气扬,昂头挺胸,得瑟得攀上jǐng察局长的亲戚了。这么一说可把那些老哥们羡慕了,追着老余问详细情况,老余得意洋洋地胡扯着,那有什么详细情况。瞎扯几句才想起刘局安排的任务来,赶紧地奔出去,看着儿子坐在门后发呆,他火急火燎地踢了一脚嚷着:“你犯什么傻,人家刘局不是让你去办公室了吗?这多好的事,说不定将来出来有门路可走了……快去,愣着干什么?”

    “我……不想去。”余罪拧着脑袋说着,很生气地样子。

    老余一下子理解错了,以为儿子生他的气,吧唧嘴巴一响,语气变了,揽着儿子道着:“爸不是真打你,不打你两下让人家消消气,回头人家记仇怎么办?知道爸为什么花老了钱把你往jǐng校送么?就巴着你出来当个jǐng察,那出门多虎气,谁敢惹啊……刚才没看见吗?撞人家一下,一下子来了一拔jǐng察,还都是一伙的,你要不是jǐng察,今天咱爷俩得被倒过来讹…………别气了,将来你要当了jǐng察,这道街谁敢惹咱爷俩,那好摊位还不是尽你爸挑?”

    挑个好摊位,不受和城管、税务和工商的气,就是老爸此生最大的理想了,余罪拉不住脸了,哧声笑了,一笑老余也乐了,拉了条毛巾给儿子擦擦脸,又关切地让儿子回家把过年衣裳的穿上,穿干净点,jīng神点去见人家刘局,余罪在这不胜其烦的牢叨中逃也似地出了店里…………

    !

第27章远来何故

    从南街口到市公安局用了三十分钟,开得家里那辆拉水果的车,没有换衣服,还是平时在店里穿得那身老式的劳动呢服,蓝sè已经褪得快看不出来了。

    像是还有的紧张地进了公安局大院,即便是jǐng校生,对这种有可能是下半生工作的环境还是有点陌生,庄严的国徽、林立的jǐng车,进出表情肃穆的jǐng察,都会让来到这里的观者肃然而生一种严肃,门房看得很严,和余罪差不多年龄大小的一位jǐng察,余罪注意到了他臂章上是协jǐng的标识,这种岗位,倒也不需要正经八百的jǐng察坐阵。

    登记了名字,余罪不由地对那个小伙子多看了两眼,多少带上了点同情的眼光,他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毕业后,也是这副得xìng,无所事事的氛围和按部就班的工作,干得久了,脸上总是那副惹人生厌的样子。

    也许就是这样,他想,现在的就业是毕业生的一块心病,一毕业就要经历这种阵痛,而这个行业,除了国办的jǐng官大学、jǐng务专业学院是对口分配外,像省里这种专科类jǐng校,已经有冗员了,一大部分熬上若干年也进不了编,只有以合同制或者协jǐng的身份领一份连做小买卖都不如的工资。

    鸡肋,这个高不高低不低的学历,之于余罪他感觉就像鸡肋,让你没有机会去谋求更好的前途,但也放不下身架去做其他事。走到二楼时,他突然在想,如果面前放着一个机会,是不是该抓住。而那个机会,他知道是来自什么地方。因为他看到了省城来的一辆车。

    笃笃敲门声起,门开了,刘局亲自开的门,把余罪请进了办公室,让他先坐着,寒喧了两句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等的时间不长,余罪刚看清这个一桌一书柜一套沙发的办公室,门开时,许平秋夹着一摞资料就进来了,余罪抬眼看了看,安安静静地坐着,比在教室的时候乖多了。

    “呵呵……看你一点也没有意外的表情啊,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许平秋笑着坐到了局长办的位置,开口道。余罪笑着反问:“非要意外吗?”

    “不应该吗?我是从二百公里外的省城来的,除了发生大案要案,一般情况下还不用我亲自出马。”许平秋道,话有点拽,不过也是事实,余罪笑了笑道:“我猜到您来了。”

    “是吗?”许平秋倒意外了,这可是临时的决定,除了刘局和司机没人知道,反倒他很意外了,却不料余罪又是笑笑道:“我在院子里看到了您的车,您说我还猜不到吗?”

    “哦……呵呵,我灯下黑了啊。正好路过,想到你的籍贯就在这儿来,顺路来瞧瞧。”许平秋笑了笑,异样地看了余罪一眼,对这份镇定的细心很让他满意似的,多看几眼,刚才的事也知道了,用刘局的话说就是,这对jiān商爷俩,故意撞了便衣的车,围着人还准备讹俩赔偿呢。不独此事,在许平秋的眼中,对这个学员的印像很深,非常之深,看的时候,他冷不丁冒出一句来:“那你知道我的来意吗?”

    “您来了,这来意不就明显了?”余罪道。

    “说说看。”许平秋不置可否地道。

    自然很明显,一个招jǐng员的处长,不远几百公里到另一座城市,余罪知道来意,可他想不出原因,就同学评价他都是混进革命队伍的贱人,总不至于组织上来人要交付重任吧,他难为地撇撇嘴道着:“许处长,我知道您要找人去干什么活……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找上我?”

    “你不觉得你有优势吗?”许平秋奇怪地口吻问。

    这下余罪懵了,真紧张了,讶sè问着:“有吗?”

    “有,最起码体能过人,跑个几公里没问题,对吧?”许平秋问。

    “全校大部分男生体能都可以呀?”余罪道。

    “业务素质也是一个重要部分,最起码你能打倒我,我可在全省刑事侦查总队当过总教官。”许平秋笑着道。

    余罪愣了下,想起了匕首攻防那档子事,眼斜斜地看着,似乎有点怀疑,这位领导会不会是专程上门报一匕之仇了,不过不太像啊,余罪觉得老头场上认输那样子,很有几分光棍气质的,绝对不会下yīn手。

    “还有,你们学校江主任向我介绍过你,他说你年年参加学校的公益和义务劳动,这说明,你的思想政治素质还是很好的。”许平秋咧着嘴说着这话,使劲着找着余罪的优势,他似乎生怕这个逆反心态很强的孩子走不进这个圈子。

    哎哟,这话听得余罪好一阵牙疼,他诚恳地道着:“不是那么回事,加学分呢,不够学分不是就让留级就是让反省,加得少,扣得快,逮着一次夜不归宿,一扣就是五分,当志愿者,干一星期活才加一分,我也是没办法。”

    许平秋咳了一声,低了下头,忍着笑,好容易平静下心态来,再怎么说这孩子也可爱的成份,看现在如坐针毡的样子,好像生怕别人认为他太优秀了,他清了清嗓子道着:“你为什么做,我不看重,不过你做了而且做得好,这是结果,很多人都看到了……我今天来呢,咱们就不打哑谜了,开门见山地说,没错,你猜得很对,从jīng英选拔开始就是个幌子,我确实在找人……用你的话说就是:找能干活的人!”

    “干什么活呀?”余罪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许平秋严肃地道,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就知道也不会直接告诉你,只能告诉你选拔后将经过数月的训练,训练中还要淘汰一大批人,不是谁都能进到这个规划里的。”

    服从命令是jǐng察的天职,就即便jǐng校生也已经习惯这种神神秘秘的行事方式,不该问的不会多问,不该知道的,余罪知道人家也不会告诉你,一切只能凭感觉了,他想了想,没吭声。

    这种沉默对于许平秋来说是最棘手的,他无从判断这位学员真实想法究竟为何,余罪比他的同龄少了几分热血和莽撞,多了几分不该有的成熟和忧虑,那种防备感很强,许平秋宁愿把这些用“没娘的孩子早当家”来解释,丝毫不用怀疑,再过几年,这家伙将是位城府很深的人。

    沉默了片刻,许平秋正正身子,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余罪脸上掠过了一丝不屑,似乎已经揣摩到了,邀请和说教即将开始。确实也是如此,许平秋张口严肃地问着:“你入jǐng校已经三年了,jǐng察的荣誉和责任、忠诚和使命,你有自己的理解了吗?”

    这个问题好难,余罪低了低头,明显离那个要求相差甚远,许平秋心里暗暗一笑,沉声道着:“抬起头来。”

    余罪一抬头,却不料许平秋蓦地一笑道:“你一定以为我会用这些理由来要求你对吗?如果我猜测正确的话,那么你就错了,刚才所说的这些东西,连我也不太相信,大部分的jǐng察都是为一份工资和一个职位活着,现在是一个忠诚和荣誉都已经贬值的年代,它的价值远没有利益和yù望带给人的刺激更大……你同意我说的话吗?”

    余罪这次真的意外了,这口吻,就像宿舍里那干狐朋狗友发牢sāo,没来由的觉得有几分亲切,他笑了笑,没敢附议,不过许平秋知道自己已经触摸到余罪的心理了,没有那么复杂,对于这位商贩家庭出身的,谈忠诚倒不如谈谈待遇问题。

    “好,那我们来点实际的,此次被省厅选拔走的学员,将来的工作会安排在省城,最差的待遇也会在市局直属的各刑侦大队工作,不是合同制的,而是直接入jǐng籍,没有工作实习期。生活上的问题省厅会优先解决。当然,从事的也将是最艰苦和最危险的一线工作。”许平秋道,放出这么多待遇,看着余罪好像根本不动心的样子,他接着续道:“即便在选拔中被淘汰,你们也会优于普通学员,最低程度,到原籍也可以进入地方刑jǐng队和派出所工作,合同制jǐng察,省厅也会优先协调地方给你们解决。”

    余罪笑了,似乎动心了,似乎在揣摩着这单生意划不划算,蚀不蚀本。许平秋也笑了笑,不动声sè地加着砝码道:“小余,咱们其实是一类人,相同的地方在于我们都现实,不同之处在于,我呢,属于混出来的;你呢,属于才开始混的,现在混可比我们那时候条件差了……简单地说,非公安类院校考公务员入jǐng籍,省城的报名和录取比例是300:1;就在地方,百里挑一也不稀罕。暗箱cāo作就不用说了,退伍回来就地方公安接收,干得还是一线脏活累活,人情上花销都少不了吧?而且花钱能办事的,都算不错的………咱们省这个高等专科jǐng校,每年招收近一千名新生,真正能走上jǐng察岗位的,也就七成左右,大部分也是合同制的。你们这一届少一点,684人,今年能上岗的,我估计三分之一都不到。”

    现实摆清了,意思很明确了,那就是你小子根本没机会,就即便有,也得花N万才能解决就业问题。许平秋对自己这一番现实的分析很满意,他看到余罪蹙了蹙,明显也在作难。

    “怎么样?你有兴趣吗?”许平秋停了半晌又问。

    “有。”余罪欠了欠身子,开口了,小心翼翼地道着:“我对您说的,被淘汰以后的待遇感兴趣。”

    哦,许平秋皱眉了,敢情这小子理想不高,就想在地方混碗饭吃。对此他倒不怎么介意,笑着道:“那么你的意思是,愿意加入了。”

    “能给我点考虑时间,我想想。”余罪小心翼翼道,抬眼看着这位老jǐng,他想起了在学校的初见,步步是坑,万一跳下去要出不来可郁闷了。

    “好,没问题,你一定在揣摩将会什么样的训练,对吗?”许平秋神神秘秘道着:“我向你保证,不同于你已知的任何训练,不难,而且很好玩,你不参加的话,永远也猜不到谜底,我能告诉你的是,你们同一届,有很多人参加了………我这里有一份保密协议,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你抽时间详细看一看,启程的时间2月8rì,大年初二,在此之前我如果没有接到你寄回来的签名协议,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如果加入,你会很快收到行程安排。”

    说话着,许平秋递着一份保密协议,余罪起身接到了手里,粗粗一览,等他抬起头时,许平秋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就像眼前是一位无关紧要的人一般,轻描淡写的来了句:“你可以走了。”

    余罪稍稍有点失落,也许并没有那么重视,只是很多种子选手中的一员而已,他其实想问一句,你说话算不算数的?可又不太敢问,毕竟位置悬殊太多,这不像学校里的老师敢开玩笑似地说话,转身走了两步,这样的机会他却舍不得错过了,因为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脸上带着小雀斑,看上去永远是那么愁苦的女生。

    他鼓了鼓勇气,回头看着许平秋,轻声问了句:“许处长,我能提个要求吗?”

    “要求?”许平秋一愣,哑然失笑了,他道着:“你倒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啊,好啊,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满足你。”

    “我推荐一个人。”余罪道,正了正身子。

    “谁?”

    “周文涓。”

    “周文涓?就是那个晕枪的女生?”

    “对?”

    “她!?”

    许平秋异样了,不但对于余罪提要求异样,而且对他推荐的这个人更异样,就那晕枪的女生,要素质没素质,要长相没长相,恐怕就地方派出所都不会招收这样的女jǐng,女jǐng在jǐng队大部分是平衡xìng别来用的,总不能招这么位当花瓶都不合格的吧。

    不过许平秋没有直接挡回去了,他笑着问:“能告诉我原因吗?”

    “她家里很困难,和我差不多,从小也是个单亲家庭,而且是个很穷的家,她上学都是自己打工,学费都是贷的款。”余罪道。

    “你要搞清楚,公安机关不是慈善机关,我也就个小处长,不是人事局长,全国需要帮扶的贫困家庭,少说也有几千万吧?”许平秋侧面说着这些,他很烦这种走后门的作风,可没想到这种环境里,有这样人的人走他的后门了。

    “她不需要您去扶贫,她只是需要一个机会而已。”余罪也有点不悦地道。

    “你觉得她行?刑侦上几乎没有外勤女jǐng,工作xìng质你也了解。”许平秋道。

    “我觉得她行。”余罪道,很肯定。

    “原因呢?”许平秋直接问。

    “她根本没有出路,如果有人给她个机会的话,我想她会拼命干好的。”余罪道,这个原因似乎不足以说服许处长,毕竟条件有点差了,余罪看着许平秋不太相信的表情,又补充道:“您这次选拔不就是挑能去一线拼命的人?选的不也就是像我们这号根本没什么出路的人?要有点奈何有点办法,谁给您去那些苦活累活呀?都有解冰、李正宏家那种条件,还用您忙乎,人家自己爹妈不就把路铺好了。”

    许平秋眼睛一愣,瞪着余罪,余罪怕自己说错说了,赶紧告辞,趋步出了局长办,许平秋想起这其中的不对时,已经从窗上看到了余罪离开了,坐下来时,他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这小子,怎么知道我是挑去一线拼命的人!?”

    刚回过神来,手机响了,短信的声音,他翻看时又愣了下,是余罪发回来的,短信的内容是:

    我是余罪,周文涓在鼓楼街老郝家羊杂店打工!

    (七号外出,无法更新,提前更了啊,兄弟们。)

    !

第28章种瓜得豆

    第28章种瓜得豆

    “去鼓楼街那块吃饭吧……老郝家羊杂店。”

    车里许平秋看到收费站时,和司机说了句,司机有点异样,许处很少吃那些肠肠肚肚的玩意,不过没多问,驶着下了高速,进了城区,忙碌了一天,在天黑时分,赶回省城了。

    悬在心里好多天的事情今天全办了,不过让许平秋心里放不下的是,这小家伙居然跟他玩深沉,没给个准信,像他这种身份,到了那个市的公安局,就局长招待都是诚惶诚恐,偏偏这个还没当jǐng察的,倒让他有点琢磨不透了。

    他会来吗?

    许平秋在揣度着,小商贩的家庭、特招进的jǐng校,以现时通行的潜规则判断,许平秋估计老余为小余的上学没少花钱。出来分配像他这种家庭甭想了,钱能砸出个工作岗位就不错了。理论上许平秋就从经济利益上考虑,他觉得不管是余罪还是他家里,应该接受。

    可也不确定,这孩子的敏感和洞察力异乎常人,许平秋习惯xìng地以揣摩嫌疑人的思维在想着余罪的点点滴滴了,单亲,缺少母爱,调皮捣蛋,xìng格肯定很野,也正因为缺乏关爱,造成了这种遇事敏感的xìng子,这种人的防范意识应该很强;每个人的成长都与环境息息相关,许平秋在汾西找到了余罪xìng格里尖刻、抠门、jiān诈、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成因,恐怕是他当jiān商的父亲传给他的。

    这样的人要是个罪犯的话,所有属xìng可都是优势品质;不过要当jǐng察,实在让许平秋找不出那怕一个闪光点来。

    想到此处时,许平秋笑了,其实在他的心里,最符合这次jīng英选拔的目标就是余罪,几乎不用训练就完全合格。他真想不出,要是给这样的人一个适合的环境,可把他培养成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时间已经过了堵路的高峰期了,不多会到了羊杂店,这是省城一个名吃,生意爆满,许平秋和司机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座位,点了两份羊杂加烧饼,一个小菜,许平秋问着披白毛巾的伙计道:“小伙,我打听个人。好像在你们店里。”

    “谁?”伙计对客人还算客气。

    “周文涓。平陆人。”许平秋道。

    “哦,有,怎么了?”伙计打量着这两位便装的,一看门外的车,惊了惊。许平秋赶紧道着:“别误会,是我个老乡,想见见她。”

    “可忙不开呀,她在后厨洗碗呢。”伙计难为地道。

    “那我找她去吧,说句话就走。”许平秋道,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应该去看一看,一个jǐng校生,大过年的窝在这儿涮盘子洗碗,实在让他感觉心里有点堵。

    看着老许也不像坏人,店里的几个伙计指着方向,从餐厅顺着甬道直往后走了十几米,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这里可不是美味了,动物肚肠和粪便味道很浓,让许平秋有点眩晕,能联想到法医室那种场面,这也是他从来不吃动物内脏的原因。

    好容易出了门,呼了口气,却吓了一跳,后院地上都是油腻腻的,露天的院子里,两个女人正在刷着堆积如山的碗碟,边刷边顺着窗口往厨房里递,顺手把收回来的碗碟放在地上,就小龙头刷刷冲洗,许平秋看了良久,那位中年妇女异样地问了句,周文涓回头时,惊得一下子站起身来了,紧张地道着:“许……许处长,您怎么在这儿。”

    “哦,路过,进来看看。”许平秋顺口一扯谎,假的连他也不相信。刚站了片刻就被窗里的厨师发现了,有人在窗后嚷着:“快你妈B点,两人洗都供上不用,干不了滚蛋。说你呢,什么个逼样?花钱雇你站着呀?”

    周文涓一下子尴尬地站着,不知道该干还是不该干,那局促、惶恐的样子,看得许平秋格外有气,几步上前,提了两个脏碗,顺着窗口吧唧给砸进厨房里了,砸了土话骂着:“外面这么冷,让人干活都不能客气点,什么玩意?”

    一摔碗里头的大师傅火了,抄着水勺伸着脑袋出来对骂,许平秋一亮证件,指着那大师傅的家伙什恶言恶声道着:“你想袭jǐng是吧?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拘走。”

    jǐng察天生恶相,就没有后天也培养出来了,老许一发飚,大师傅吓跑了,嚷着老板出来,许平秋此时才回过头来,看着紧张局促站着的周文涓,他拉着周文涓那双带着塑料手套的手,一拉手套,周文涓紧张地缩回了手,许平秋拉过来一瞧,手心手背冻了一片冻伤,这万恶的jiān商,零下十几度的气温,愣是不肯用热水。

    老板来了,堆着笑,递着烟,许平秋不废话了,一指周文涓道:“我不找你麻烦,给她结算工资,人我带走。”

    “哎,好嘞好嘞。饭钱不用出了,算我请客。”老板生怕穿官衣的找麻烦,不迭地应着,出了后厨,不多会老板领着周文涓出来了,一问工资结算了,许平秋却是连饭也吃不下了,扔下饭钱,叫着司机和周文涓上车走人了。

    许平秋不知道自己那来的这么大的气,每每遇到不争气的下属或者令人发指的罪犯,他都很生气,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见到一个未入jǐng籍的女学员会有这么大的气,直到上车好久才缓过这口气来,他几次回头看车后的周文涓,和学校里见的一个样子,老是低着头,不说话,问她住在哪儿,好容易才嗫喃出了一个地址,是jǐng校不远的居民区。许平秋安排先到住地送人,再想问句什么,不过看周文涓这样子,连他自己想问什么也忘了。

    哀其不幸?不幸的人多了,哀的过来吗?

    许平秋从来不认为自己有悲天悯人的xìng格。不过看着这样一位jǐng校生在别人的辱骂中挣着辛苦钱,他有点想揍人的冲动,可那种冲动,却没有发泄的目标。

    怒其不争?可对于农村来的女孩子,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除了在别人喝斥中艰难的讨个生活,又能如何?

    车行一段路程,感觉路途不近,许平秋缓和着口气问着:“文涓,你怎么到这么远的地方找活干?”

    “这活工资高点。”周文涓轻声道着。

    “每天怎么去?坐公交?那店关门可没车。”许平秋又问。

    “跑步回去。”周文涓给了一个简短而意外的回答,连司机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足足十几公里远,要天天跑,那强度比军事训练还大。

    “也不是没有好处,怪不得你体能比大部分男生还突出。”许平秋道。

    这一句周文涓没有听出褒贬来,不过突然间让认识的人发现了她在从事的这份工作,似乎很伤她的自尊一般,低着头一直没有抬起来。

    到地方了,她默默地下车,许平秋拍门追了下来,喊住了人,却不料这位默不作声的姑娘此时说话了,很不客气地道着:“许处长,您已经把我饭碗砸了,要是看我可怜,想给我点钱,就不必了,我没要过救济。”

    许平秋一愣,他此时才发现,这个卑微的身上,有一种倔强的气质,对了,那气质来自那双清澈的眼睛,在夜sè中显得分外亮,就像越深的黑夜,总有更明亮的星光。他突然觉得,自己对于这届学员的了解,远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么深刻,一瞬间的诧异许平秋反应过来了,同样不客气地道:“你要找的不是饭碗,而是活着的自信和尊严,我不相信,你愿意永远呆在那个地方。”

    “可我没有选择的机会,而且我不认为凭自己双手挣钱,有什么可耻的地方。”周文涓说着,鼻子有点酸,她强忍着,头侧开了,眼睛看向了一个夜sè深沉的方向。

    “不可耻,但可悲。现在有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愿意去吗?”许平秋问,他下定决心了。

    周文涓头回过来了,异样地看着许平秋,眼神里同样是jǐng惕,似乎她生怕又是一种怜悯。

    “有人向我推荐了你,但你的自身条件很差,不过推荐你的人相信你能行,我想试一试,把这个机会给你。”许平秋道着,掏了一张名片,找着笔写了几行字,递给周文涓说道:“明天到劲松路的刑jǐng二大队报道,剩下了半年不用打工了,就到队里实习,那儿对单身队员有生活补贴,队长叫邵万戈,我会让他给你参案的机会。”

    周文涓没有说话,似乎在揣度这个机会对她是不是一个改变,或者仍然是怀疑这个机会来自于一个大处长的怜悯。许平秋叹了口气道着:“不要对任何人都保持着这么jǐng惕的情绪,太过封闭自己,恐怕你无法融入这个团队……这也不是施舍,需要向你说明的是,二大队是接受市局和省厅双重指挥的重案大队,全市的凶杀、抢劫、枪案、贩毒等等恶xìng案件,有一多半是由他们处理的,全队现在除了办公室的一位内勤接线员,再没有其他女xìng,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照顾你,如果有照顾,也是让你到尸检、追逃和案发现场,你将看到人xìng最丑恶的地方,看到这座城市最恐怖的场景,那儿的减员率最高,很多人都需要心理治疗,还有很多根本受不了,被吓跑了。你行吗?”

    周文涓鼻子抽抽,几乎是咬着牙嘣了两个字:“我…行!”

    “如果邵队愿意留下你,毕业后可以直接进二队。如果你不行的话,继续回去刷碗吧。”许平秋道了句,凝视了一眼,转身拍门上车,看也没看站着发呆的周文涓一眼。

    在这个胡同口枯立了良久,周文涓才省过神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腮上已经流了两行泪,她抹了把泪,快步奔着回住处,她挺着胸,昂着头,似乎生活中从来没有这么骄傲过,那种骄傲让她泪眼模糊,有想痛痛快快哭一场的冲动………

    !

第29章简单理想

    吱哑声推开了家里大门,锈迹斑斑的铁门,扑面而来的一股香味,水果的香味,这个两层独家院就是靠贩水果挣回来的,余罪轻轻走到了一层窗前,老爸还在忙乎着,水果这生意不好干,特别是反季节水果,边卖边烂,老爸蹲在房间里,小心翼翼地捡拾着成箱进回来的水果,大个的、卖相好的零售高价;小个的装袋,边袋上放几个大个,凑一块整卖。至于有伤有疤有烂处也有办法,剜掉伤处,卖给大酒店、KTV、歌城之类的高消费地方,去皮一切块,就是那些有钱的傻逼最喜欢的果盘了。

    没办法,干得不好了得赔钱,不过干得好了,就得接受群众送的一个光荣称号了:jiān商。

    他看着老爸,比他还矮,南街上都叫老爸余锉子,小时候因为这事他砸过别人家玻璃,不过替父亲出头的后果是会被揍一顿,回头还得老爸给人家赔玻璃钱。他一直觉得老爸很没出息,见个人就点头哈腰,一脸谄笑。有时候怒发冲冠发威了,也是跟那些挑挑拣拣争几毛零头的老娘们拌嘴,老爸卖水果半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让儿子也跟着他成为水果贩子。

    最好的自然是当jǐng察,欺负别人去。别爷俩老受人欺负,连居委会大娘也惹不过。

    余罪其实也想当jǐng察,不过理想停留在派出所那片jǐng的形象上,比如抓抓中学那些打架的小屁孩,回头说情的家长就找上门了;比如查查暂住人口,房东立马就把你拉到僻静处说话了;至于汾西街上的这些小旅馆、洗头房,那更是把片jǐng当大爷供着,一个月遛达一圈,比工资卡上的进项还多,要不为什么那些挣千把块的协jǐng还干得甭有劲,还不就冲着那点灰sè收入去的。

    理想呀,多么美好的理想呐,多么让人神往的生活呐。

    难道要抛弃这些有可能成为现实的东西,去跟着许平秋参加什么神秘训练?

    他想不会有什么好事,肯定是体能、枪械、抓捕一类的魔鬼训练,出来就把你训练成抓人工具要不杀人机器,刑jǐng这个神秘的职业余罪已经多少有点了解,特别是那些奔波在抓捕和侦破一线的刑jǐng,比人家犯罪分子作案可累多了,累就累吧,关键是肯定只有点干巴巴的工资和津贴,糊口还凑合,想成家娶媳妇过得舒坦点,没门。

    不过可以考虑是,关于许处长说淘汰以后的待遇,那么大个处长要是给汾西这边打个招呼,似乎让自己和老爸发愁的事就有门路了,就去找关系也脸熟了好办事了呀,要是真给机会进派出所或者汾西这儿的治安队,那岂不是要省好多银子!?

    余罪看着捡拾着一筐苹果的老爸,有点心疼那一毛一块抠回来的钱,爱屋及乌,肯定也心疼老爸了,小时候太过调皮捣蛋了,年纪越大越觉得老爸这个家长当得不容易,这不又忙着给儿子攒媳妇本,连自己的媳妇也耽误了。其实余罪动心的地方在于,要真是参加被淘汰后那种发生,真能在汾西当个威风入面的片jǐng,那父子俩的理想可都实现了。

    “老余……老余,在不在。”

    女声,在门外喊,余罪惊省了,回了句:“在呢,贺阿姨,您怎么来啦。”

    说着到门口开门,门外站着位中年妇人,端着碗,和霭地拍着余罪道着:“做了份红烧肉,乡下亲戚自己杀的猪,不是饲料喂的,味道可好了……你们爷俩尝尝。”

    “哎呀呀呀,你客气啥么……等等,进来坐会呀,我给你装点水果。”余满塘门口一瞅,热情地邀着,余罪知趣地闪过一边了,这位贺敏芝阿姨是父亲的崇拜者,自从被父亲领进贩水果这一行,就一直把余满塘当恩人对待,至于两人发展到什么程度,余罪就不敢妄加猜测了,反正贺阿姨丈夫早故,好多同行已经把贺阿姨当成余罪的后妈叫了。

    没拿水果,客气啥么,咱也是贩水果的,还缺那玩意。贺敏芝客气了句,直道着你们爷俩吃吧,而且这么大的儿子在,说话肯定不方便,递给碗就走了,老余殷勤地送了好远,等走回来,看门洞里儿子吃吃笑着,他摆着家长的架子训着:“笑什么笑?笑个屁呀?”

    “爸,你别拽成这样啊,后妈进门得经过我同意,否则我给她脸sè看啊。”余罪刺激了老爸一句,余满塘有点糗,一摆手道着:“什么跟什么呀?听他们乱嚼舌根,我告诉你啊,我跟你贺阿姨那是清清白白。”

    “是不是啊,爸,您真一点都不动心,我觉得贺阿姨不错呀。”余罪道,这句说得中肯了,余罪印像中确实不错,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要不是丈夫车祸去世,那家境不会比余家差。可不料老余一摇头,撇着嘴,好难为地道着:“我也没说不好不是,可就是……”

    “就是什么?”余罪老想解决老爸的终身大事了,就是不知道心结何在。

    “啧,她家丫丫不上高中嘛,那丫头可好吃懒作离她妈差远了,学习也不咋地,还不如你呢,你说现在都挤着花钱上大学,我想真娶你贺阿姨,不得让我负担这教育费么?”老余心疼地道着,实在难以取舍。余罪噗哧一笑,jiān诈父子算计都很jīng,他揽着老爸道:“有道理……不过爸您想过没有,将来她要嫁人,那财礼费也低不了,二丫长得那么水灵,真要找个大款,您不发财啦?”

    “那……不合适,投资风险太大。”余满塘摇摇头,猛然发现儿子和哥们一样揽着他商量婚事,气得老余一巴掌把儿子的手打掉,直训着:“大人的事,别乱插嘴……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呀?”

    余罪笑了笑,一直嘿嘿jiān笑,惹得老爸踹了两脚,嚷着他做饭去。一个做饭一个收拾水果,不一会上桌时,老余特地开了瓶酒,兴奋地问儿子:“怎么样?说说,刘局长是不是看上你了?”

    “爸。”余罪眼一瞪,不耐烦地道着:“您看您把我造成这样,要个子没个子,要长相没长相,要送礼您也不是大户,您觉得人家能看上吗?”

    “那怎么现在才回来?个子和长相就不用埋怨爸了,爸还不如你呢。”老余异样了,去了一下午,晚上才回来,还以为儿子和公安局长相谈甚欢呢。余罪边吃边道着:“机会倒是有,我考虑了好久,不过觉得有点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有机会就上嘛,怎么,你还跟上你爸回来卖水果呀?”老余不乐意了,于是余罪把大致情况一说,不过jǐng务上的事对于老余来说,远没有缺斤短两来得熟悉,听得是一头雾水,不过他明白是,儿子是担心从事一线刑jǐng有危险,老余想了想,摇摇头道着:“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一线刑jǐng危险着呢。”余罪凛然道。

    “你不是个胆小的啊,再说,电视上放的jǐng察抓坏蛋,抓一个坏蛋一去就是一拔人,你傻呀,就往最前头冲?”老余立马斥着儿子,感觉这机会放过有点可惜了,余罪一听,给了个崇拜的恍然大悟表情道:“老爸你真聪明,不过你想过没有,那可是拍电视,哪个坏蛋也不会傻到等着你jǐng察大队包围抓人家,真正的抓捕是小组制的,比如我们训练就是三个或五个人一组,否则没有机动xìng,这个情况下真遇上个敢动刀开枪的悍匪,那就不好说了。再厉害也怕不要命的啊。”

    “那倒也是啊。”老余啧吧了杯酒,挠着唇边小胡子,半信半疑地道,看看酒意微熏,已经能dú lì思考的儿子,他点点头道:“那成,要危险,咱就不去了。反正现在没工作的多呢。”

    余罪笑了,老爸的好处就在于,很容易被说服,虽然经常拳打脚踢教育儿子,但从来也都是没原则地支持儿子。说不去还真有点可惜,余罪把这事一剖为二看了,又凑上来和父亲商量着:“我觉得还是去合适,你看我想的对不对啊爸,要选拔走,肯定留在省城那个刑jǐng队冲锋陷阵,可要选拔不走被淘汰下来了,面子上虽说不好看,可实惠呀,最起码咱也是参加过集训了,省厅要上看不上,肯定打回原籍,这时候好rì子就来了,省城虽然是牛屁股,回汾西,咱们就是鸡头了,比一般人肯定要强……这就是先做牛后、再当鸡头。万一真进了咱这儿那个派出所、刑jǐng队,不但省好俩钱,还早挣好几年前,真毕业回来,光实习转合同制都等一两年,还没准汾西公安局能不能进去。”

    敢情是打着这馊主意,不过很对老余的胃口,老余哈哈大笑着道:“有道理,就你这得xìng,我倒不担心你被选拔走,就怕你在省城是牛屁股,回到汾西也当不了鸡头,还是鸡屁股。”

    这话把余罪说得面红耳赤,打下就在一干同学的屁股后排着,不管是学习还是品德,实在走不到人前,唯一一次特招被jǐng校选拔走,还是老爸咬着牙出了几万块,从招办贩子手里买的指标,学了几年就现在这当不当、正不正的样,就余罪自己觉得也实在堪虞。

    儿子一糗,老爸呲笑了,他给儿子斟了杯酒,劝慰着道:“别想那么多,人还不就跟着奈何走,爸下岗时候你才一岁,一下子没工资了,老爸觉得天都塌了,这不也过来了,过得还不赖呢,爸无所谓啊,你想留省城,爸就给你攒点房钱,要年景好,没准还能给你攒点老婆本……你要回汾西,那更好,你想住这儿,咱们就把房子翻修一下,要不想跟爸住,爸给你在市区买个房,大不了再受个十年八年,就要退休抱孙子了。”

    “爸,都二十年了老婆都抱不上,都想抱孙子啦?”余罪笑着和老爸开了句玩笑,余满塘老脸挂不住了,吧唧给了儿子一巴掌,吹胡子瞪眼叫嚣,要不是为了养你这个小兔崽子,怕后妈虐待你,老子娶俩仨媳妇都够了。余罪给老爸斟着酒,恬笑着安慰着:“爸,您别老想我的媳妇……其实当务之急,是给您娶个媳妇,给我找个后妈,要不将来我媳妇不待见您,您一个人过我能放心吗?”

    “这还算句人话……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老余释然了,和儿子碰了杯,仅仅是安慰了一下下,立马就紧张了,自言自语着,像在心算着一笔账,旋即又懊丧地道着:“儿呀,不行呀,现在娶媳妇和房价样,行情见涨,爸这几年攒的钱,凑合着能给你成个家,我总不能顾着自己成家,让我儿子打光棍吧,再说二茬进门的,不是亲生不是一条心呀……算了,爸就胡乱找个相好窜门去吧,花不了几个钱。”

    余罪吃得一口菜,噗地全吐出来了,“窜门”是老一辈的说法,新一代叫泡妞,不过老爸泡的应该是大婶级别的了,估计是贺阿姨的多。无意中把心事吐露出来了,老余这老脸可是挂不住了,敲了儿子几筷子,义正言辞地摆着家长架子训着:“以后不许和你爸讨论这问题啊……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以后得订个规矩啊,我的事你不能管,你的事,我能管。咱家就两口,不能你当家长吧?”

    “爸,我没给您抢啊,我就说说……不说了,喝酒,那说定了,正月初二我就得走,集训差不多半年时间,管得肯定很严,保密协议上说了,未经许可,连电话都不能打。”余罪道,似乎对这个jiān商老爸有点不放心的意思。

    “走吧,走远点……知道你在jǐng察圈子我好歹也放心,放我跟前我是看不住你,不是惹事就是闯祸,今儿还把人家jǐng察车撞了,出去老实点啊,千万别闯祸。爸给你多带着生活费,到新环境给管事的塞点,让他照顾着你……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上学期走时候给你拿八千,怎么今天我看卡里的钱,没少居然多了七千多?不是又在外头偷谁讹谁了吧?”

    老余安抚着,不料又想起了这事,以他对劣迹斑斑儿子的了解,还真怕他在外头手脚不干净。余罪稍稍迟疑下了,那钱有五千是解冰给的,还有一千五是贫困补助,至于平时jǐng校本就不多的吃喝花销,有和鼠标和豆包开盘聚赌的本事,零花钱根本不用花家里的。他本来不想说的,老爸追得急了,他不耐烦地道着:“爸,这是贫困补助,学校给发的。”

    “贫困?补助?”老余愣了下,家里早脱贫了,至于吗?

    “这您就不懂了,国家现在对各大院校都有贫困生的补助,您是下岗工人,无业对吧,我又是单亲家庭,符合申领贫困补助的所有条件,反正是国家的钱,我总不能怕人笑话不去领吧?还别说啊,爸,你这身份现在很值钱,我每回上访被截住,把你的情况一说,下岗连安置费都没给,就说我们爷俩生活得多么水深火热………哎哟,截访的很客气,每回都把我送家门口……就是他妈的不给解决问题。”余罪笑着道,从小跟着jiān商爸,世界观和普通人确实有点差异。时间久了,他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这不,老余一听乐歪了,直摸着儿子脑袋道:“哎哟,我儿子真聪明,对,脸可以不要,这钱可不能不要。我这辈子总结的经验就是啊,上不能靠国家,下不能爹妈,人得靠自己。”

    对于老爸,余罪从来不吝赞美之词,把个水果摊发展成小果店,这人生得多大的成就感呐。

    爷俩杯来盏来,吃了个饱嗝连连,喝了个醉眼朦胧,即便醉了老爸也没忘记明儿一早还得补货,要早点睡,三四点钟就得起床呢,余罪把父亲扶进了卧室,盖上了被子,老爸的酒量可没有肚量大,三二两就灌晕乎了。

    开了电暖器,定好时,看了眼这间零乱的卧室,心里的感触好多,这家里没个人收拾乱得呀,还跟十几年前一样,不像个家。床上呼噜声起的老爸鼻子一翕一合,闭着眼脸上还蕴着那么幸福的笑容。

    “哟,老爸这是做梦贺阿姨涅。”

    余罪心里暗道着,关了灯,轻轻地掩上了房门。

    !

第30章不过如此

    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又把许平秋给的保密协议拿出来,看了半晌,字斟句酌,直到认为这里没有什么陷阱,就一个保密协议而已他才放下,不过根据保密的级别让他揣度到了点东西,标着“I”的字样,这是jǐng务中的一类档案,绝密级,保密时限为30年。那意味着,即便参与后被淘汰出局,这个秘密也要守口如瓶三十年。

    究竟是训练,保密级别设这么高?

    刑jǐng这支在外人看来很神秘的队伍,对于jǐng校生来说多少有点了解,一般的构成是各jǐng官大学直接对口分配的各类专业技术人员,这属于中坚层,往下就是部队转业人员和在派出所、公安一线有实践经验的jǐng察,像省jǐng校这类专科学校大部分毕业都用于充实县城乡镇派出所基层jǐng力,专业xìng稍强点的jǐng种都不喜欢jǐng校毕业这号一瓶不响、半瓶晃荡的货sè。

    可这次很意外,一位省厅的处长亲自出马,招的是一点经验也没有的学员,表面是jīng英选拔已经结束,可余罪知道,拿到保密协议才是种子选手,这是个开始,而不是结束。

    什么样的任务需要像我这号人呢?

    不可能呀,经验没经验、成绩没成绩,除了长跑快点、打架利索点,余罪实在找不自己身上的优点,就jǐng校对于学员纪律严明、听从指挥、政治坚定等等之类的基本素质,余罪都觉得在他身上得打个问号?老爸教育了二十年都还是这副得xìng,总不能谁能有本事把咱培养成jīng英吧?

    不对,肯定不对。余罪想到了很多处不合理的地方,就去做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特勤之类的jǐng察,组织上也肯定是选拔政治素质相当过硬的学员,忠诚度几乎接近洗脑。可就自己这素质,难道组织上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投敌去?

    不可能,就那一项也不可能被选拔走。余罪思忖着,从小到大就没有当过排头兵,运气从来就没好过,经常被老师和教导在脑袋上扇巴掌,从来没碰到过天下掉馅饼砸着脑袋的事。

    如果可能xìng微乎其微,余罪对于被选拔走担心可就淡了,他在想,这个集训熬上半年,就他这掉儿郎当的xìng子,迟早也得被打回来,那正好遂了心愿了。

    想到此处,他嘿嘿笑了,酒意微醺,喜上眉梢,在憧憬毕业后幸福生活了。

    对了,既然是选拔,还会有谁呢?

    想到此处时,他好奇心起,回想着同届的学员,对比着他对这次选拔的认知,想想谁最可能被当炮灰招走,牲口?差不多,那小子脑袋一根筋,适合冲锋陷阵。不对,还有比他更适合的,狗熊,熊剑飞那货,就那家伙的拳脚水平,不用训练就能去抓人去。

    促狭心起,摸着电话,找着一干狐朋狗友和班里同学的手机号,想了想语气,拔通了熊剑飞的电话,寒喧几句问问,冷不丁来了句:“狗熊,我年后去你家玩啊,说说怎么招待吧?”

    “别别,我不在家……千万别来,我出远门呢。”

    电话里熊剑飞慌乱地应了声,余罪一直追问去哪里,把这哥逼急了直接来了句:你管我去哪儿,妈的我不高兴告诉你不行呀。

    啪声电话被挂了,不过余罪笑了。他此时确定了,熊剑飞,炮灰一号!

    余罪又找着张猛地电话,拔通了直道着:“牲口,这次选拔是不是有你?你别否认啊,狗熊都对我说了,你小子可以啊,有好事也不告诉我。”

    张猛嘴笨,被余罪呛了几句,半天才憋了句:“保密协议不让说,我啥也不知道啊。”

    保密协议都出来了,这倒不用说了,余罪用一副好不羡慕的口吻恭维了牲口几句,挂了电话时,笑了。又找到了一位:炮灰二号。

    跟着炮灰三号、四号、五号,被余罪提拎出来一大串,都是用过年去你家吃试探,一试探,都不在家。到了铁哥们严德标这儿时,他变了变口气,直问着:“鼠标,年后来我家玩,我给你标哥你摆了几桌麻将,找俩小妞伺候,你给咱赢点钱啊。”

    “不行啊,余儿,年后有事,不在家……哎,对了,你回家后见过许处长吗?”鼠标在电话里问。

    余罪知道这家伙试探自己,根本不知情的口吻奇怪地问着:“没有啊,我一直在家,怎么能见着那么大个官,怎么了又?”

    “没事没事……我就问问。”鼠标掩饰道。

    “你没事我可有事了。”余罪不客气地道着:“鼠标,咱哥俩是内裤都能换着穿的水平,不至于有什么事不告诉我吧?”

    “什么事啊?什么内裤换穿?都是我买新内裤被你糟塌了,你都好意思说。”鼠标在电话里嚷着。

    “嘿嘿……是不是啊,内裤的事先不说了,我问你,年后选拔走了在哪儿训练?”余罪冷不丁问道。

    “啊,你怎么知道?”鼠标愣了,马上反应过来:“什么训练呀?我怎么没听说。”

    两人在电话里互套,相互jiān笑,这一干同学,鼠标的心眼可比体能强多了,是最难往外套话的一位。闲扯了一会儿,连余罪也觉得这个游戏兴味开始减弱了,其实就是招了平时那帮调皮捣蛋,敢打敢干的男生,这拔人唯一一个共xìng和自己一样,都边远县市来的,就业都有问题,要有这么个机会,肯定都是拼了命往前冲的。

    不过如此而已,余罪扔了电话,起身拉开了床头柜,把那份I级保密协议放进了抽屉,合上了抽屉,准备再躺下睡觉时,不经意眼睛的余光似乎瞥到了抽屉里什么,又拉开了,保密协议下面那张全家福,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就着袖子抚了抚上面落的灰尘。

    那时候还是一个完整的家,照片上的自己瞪着小眼,被抱在一位恬静的少妇怀中,不过余罪在记忆里已经找不到这个漂亮妈妈的影子。对了,老爸,老爸那时候风华正茂,留着朴实的平头,不像现在脑门秃的一看就是个jiān商。这张照片很多年前就被父亲摘下来了,而且全家福显得很不和谐,老爸太普通了,普通得根本配不上照片里那位漂亮的女人。余罪一直不太相信以老爸这得xìng能娶到像个电影明星一样的女人,他私下里求证过,找老爸当年的同事,问妈妈的下落。

    结果很郁闷:你妈跟人跑了。

    这也是个最合理的结果,据父亲的工友说,当年老爸是厂里的技术员,相貌不咋地,可人活泛,很有群众基础,不知道怎么就勾搭走了厂里的厂花,不过厂子一倒闭,拮据到nǎi粉钱也买不起的老爸,自然留不住那位花容月貌的漂亮老婆。

    余罪再不敢去打听了,后来上学同学里有以此为攻讦,总是会让他暴怒到不可自制,不止一次打得头破血流。父亲那时候是他最后一道屏障,总是会陪着笑脸去给人家家长说好话,赔钱,把逆子领回家,揍一顿,然后光棍爹抱着倔强的没娘娃,哭个稀里哗拉。

    他轻轻地把照片放回了原处,一眨眼,从照片上襁褓里的婴儿到现在的自己,已经二十几年了,二十年甜酸苦辣就这么糊里糊涂过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已经习惯了生意上jīng明、生活上糊涂的父亲,他觉得一直生活得就挺好,不需要什么改变。

    灯熄了,人睡了,黑暗中,余罪在零乱地想着,在心里最深的地方,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想法,他其实很想去,就被真被选拔走也不后悔,那样的话,就不用再看到老爸愁眉苦脸,咬牙心疼往外送钱。也不用看到,一把年纪的老爸,点头哈腰地四处找门路。

    当jǐng察不一定必须做这些事。

    可当儿子,余罪想,有些事必须做。

    第二天,余罪寄出了那份保密协议。又过两rì,收到了一条没头没脑的短信,出发时间、地点、车次、航班时间,落地的集合地,一一标明,让余罪很意外的是,一向经费拮据的公安系统,居然大出血了,把集训点在远隔几千公里的最南边。

    羊城市!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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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介绍:
警中有位前辈告诉我:慈不掌兵、善不从警。好人当不了警察,因为善良在作奸犯科的人看来,是一种可笑的懦弱。我很不幸,不是一个善良,也不是一个懦弱的人,那些千奇百怪的犯罪,形形色色的罪犯,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不得不向他们一样思考,不得不像他们一样行事,因为我无时无刻都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抓住他们。我叫余罪,我是刑警,这是我故事,一个迷茫、困惑、冲动、激烈的故事………余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余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余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