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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全文阅读

作者:常书欣     余罪txt下载     余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38章 插翅难逃(五)

    “这事谁负责?是你吗?你负得起吗?”

    “我们是西山省刑警侦查总队刑警………”

    “去去,一边去,这是首都机场。”

    “你们有义务配合我们办案。”

    “我们更有义务维护国航的信誉,谁解释一下,为什么协查成了强行登机?你们这是警察吗,这是犯罪!”

    “你听我解释,确实有一位潜逃的重大嫌疑人……”

    “有通缉令吗?这儿只接受公安部和国际刑警通缉令,你们什么级别………”

    ………………

    “004号,004号,核对信号。”

    “收到。”

    “分配你处呼入码01342*,重复,分配你处接入码……”

    “收到。”

    “021号登陆,开始远程上传。”

    “收到,准备接收……”

    ………………

    五原的专案组出现了短时的混乱,这个貌似突出奇兵的计划揭开来才发现一堆问题,省总队秘密派遣五人小组赴京追捕,为首的正是余罪,他们在国际机场和对方公安接洽,出于安全考虑,机场在安检出口加设了一岗,让他们以安检通送协助员的身份盯守,可不料最终找到目标的时候,其时五人分别机场各处,闻讯赶来,嫌疑人已经登机,无奈之下,他们中有两人假冒机组临时增配人员登机,而真正的机组人员,被他们摁在行李车里挟持了。

    起飞后才发现问题,机长向塔台汇报,管理局出动应急人员了,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西山来的几位特勤,全部控制了,不过他们这一整,让空管骑虎难下,高度紧张了。

    所以在联系上的第一刻里,听到的不是商讨解决方案,而是两方仍然在吵嘴。

    专案几位,都看着许平秋,那复杂的眼神在说着同一句话:太出格了!

    确实太出格了,张勤也头疼了,他征询着几人,寥汉秋道着:“空中客车是一个相当敏感的地方,就国际刑警也不敢在这个上抓捕,影响太坏,而且有可能危及到旅客的安全。”

    “出境人员必须遵守到达地的法律法规,如果在降落地着陆,这事协调难度就大了,可能不是我们期待的处理结果。”杨诚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甭指望那些洋鬼子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这事……许局,您看……”张勤也进退两难了。

    “安静…听听再下结论,我能告诉你们的是,我启用的是特勤人员,即便被抓住,被关押,也不可能承认自己的身份。”许平秋道,眼里闪过一丝狠色。

    这样的处理方式,让在座觉得寒毛倒竖了,凛然中带了几分崇敬。

    远程连接的器里,滋滋的电流声,通过机上唯一一部微波机载线路,在断续传输着一位特勤发回来的声音,这时候,在场的诸人又竖起耳朵了………

    …………………………………

    …………………………………

    航班上,旅客开始昏昏欲睡了,戈战旗不时看余罪一眼,余罪眯着眼,没看他,不过那表情肯定是:飚上了!

    过了好久,甚至戈战旗起身上了一趟卫生间,等他回来,余罪还是那么安安生生地坐着,是啊,飞机上就这么大地方,能跑那儿。而且两人可能成了相互掣肘的关系,不论谁,都不想经历被外国警察扣留的事。而且两人不管谁胡来,都有可能导致这种事情的发生。

    于是两人出现了短暂的和谐,甚至还相互一笑,缓和一下紧张的的情绪。

    过了好久,戈战旗憋不住了,轻声问着:“我旁边是个英伦老太太,你一句外语也不会讲,怎么换的座位?”

    “哦,我求了空姐,她替我讲了句,我没听懂。”余罪道。

    “我们其实有很相似的地方,都出身卑微,都矢志不移,你说呢?”戈战旗道。

    “我人有点卑鄙,可我出身还真不卑微。”余罪笑着道。

    “也许是吧,我这样讲,咱们之间,有没有和解的可能呢?我又没拿你一分钱,对吧?你不至于拼命拼到这份上吧?真要让那国警察逮着,关上几个月,再把你驱逐出境,那得多难看啊?你肯定没护照,对吧?”戈战旗笑着道着。

    “这不走得太急,还没来得及办吗。”余罪道。

    “前面那个问题呢?你还没有想明白?”戈战旗问。

    “肯定能想明白,但你的钱我不敢拿呀!?”余罪侧头道。

    “为什么?我可以给你一种安全的方式,你落地肯定过不了海关,你的能力也不足以把我这个大活人带走,我是日本籍公民,我不想惹麻烦,行个方便这么难吗?”戈战旗道,他在慢慢地脱着腕上的手表,递给余罪,余罪剜了一眼:“你一块表就想收买我?”

    “这不光是一块表。后盖可以拧开。”戈战旗笑着道。

    余罪可是个荤素不忌的,他接到手里,看了看,镶钻的,他分不清真假,不过这表似乎又普通的表要厚一点,依言拧了下,咦?后盖真开了,然后差点亮瞎余罪的眼睛,一盖子亮晶晶的钻石。

    “天然钻石,我箱子里还有点,正常出境的啊,有购买发票。”戈战旗道。

    余罪直接拧好,戴到自己腕上,又不确定地告诉戈战旗:“那我再想想,说好了啊,你要走了这个归我,你要走不了,我还给你。”

    吡,气得戈战旗直梗脖子,他忿忿道着:“余罪,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耻?”

    “我现在心里都没谱,拍着胸脯答应你,你信吗?只能跟着奈何走呗。”余罪道。

    “很简单嘛,现在都不在中国境内,你一中国警察,还用得着守什么规矩吗?”戈战旗道。好像也是,提醒得余罪直眨巴眼,越来越认清当下的形势了,戈战旗趁隙而入劝着道:“还可以给你很多……”

    “你到底捞了多少?这尼马也太牛逼了。”余罪凛然道。

    “不多,不到十个亿……换算成美金,就更少了。”戈战旗道。

    像在故意显摆一般,刺激得余罪直吧唧嘴,恶狠狠对着讲:“你捞这么多,才给我这么点?哄小孩呢?”

    “给你多了,你拿得走吗?”戈战旗反问。

    也是,余罪受刺激了,仰着头,手抱着,一副无奈状。

    这种情况戈战旗可以理解,当你目睹财富就在眼前,而自己却无法据为己有时,都是这副得性。不过还好,他试探到了,不管是真是假,余罪似乎都出现了点松动,他判断着,匆匆追上航班,能力所及能做到的事能有多大?

    不过看来似乎不大,余罪越来越显得缺乏自信就说明了这一点,空中客车上,肯定不会有被抓之虞,降落地,他们更不敢在众目睽睽下抓人,所以……他欠欠身子,感觉到了希望很大,感觉到了威胁正在逐步减小。

    “哎……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破绽的?”戈战旗开始问余罪了,他眼光无意地看看机舱的方向,那儿有唯一一部通往地面的通信线路,余罪没有使用,这是好事。

    “你自信,你的破绽不多?”余罪斜着眼问。

    “应该不多,如果很多,我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戈战旗道。

    “可我毕竟比你提前一步,等在这儿了,怎么解释?”余罪问。

    戈战旗难堪了,这正是他想不通的地方,他疑惑地看着余罪,似乎在求教。

    “第一个破绽是卞双林,他和星海搭上线,纯粹是通过电话,一直骚扰星海,要见宋星月,而且有她的什么东西,对吧?”

    “对!”

    “破绽就在这儿,随随便便一个电话就骚扰到市值几十亿的公司老总,你不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当然,宋星月不觉得,因为这是他的宿仇。但我作为局外人就怀疑了,这种接线员接到的骚扰电话,如果没有人推波助澜,肯定会被忽略的……如果没被忽略,那是谁在推波助澜?是不是把情况汇报给宋总裁的那位呢?”

    “你这是事后想通的吧?”

    “不,绝对不是。”

    两人针尖对麦芒,互视着,似乎各不服气,慢慢地警匪对决似乎成了义气之争,戈战旗兀自不服地道:“就凭这个,你就怀疑上我了?”

    “当然不止这个,我怕说出来,会打击你的自信啊。”

    “切,无稽之谈,真正没有自信的是你吧?”

    “你确定要听?”

    “当然。”

    “好,别以为你很聪明,你做的所有的事,我都清清楚楚,我告诉你这个完整的骗局怎么样?”

    余罪笑着道,貌似开个国际玩笑,但要说把骗局回溯清楚,戈战旗可一点也不相信了,他盯着余罪,似乎受到了侮辱一般,就见余罪又凑近了点开始了:

    “你是今年二月份到的五原,在此之前,一直是个北漂的角色,那种比流浪汉不强多少的生活状态我能了解,那穷得恐惧到骨子里了,期待着有朝一日腰包鼓起来……其实咱们一样,我也有过那种时候,对钱的**会让人忽略任何东西。”

    余罪幽幽地说着,那种状态他绝对感同身受,除了钱不会在乎其他的东西,他看了看戈战旗,戈战旗嗤笑了声,不置可否,余罪继续道着:

    “但是你不同,你比我强,你学的商业、懂金融,那个投机盛行的领域,一夜暴富不是梦想……你来是抱着一个巨大的野心的,这个野心促使你,寻回了你的初恋情人,已经沦落成走江湖耍魔术卖艺的殷沐晨,还有已经当了妈桑的韩如珉,两个风尘女人,你准备干的事,其实只要不傻,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无非对于那些投资商投其所好,对吗?”

    “男人谁又堪得破财色呢?”戈战旗如是笑道,很得意。

    “对,几乎没有能堪破,所以你顺风顺水,在五原用星海的名头笼络了大批名流,公检法的、行政机关的、银监会的,要钱的,你就想办法给他找钱,要女人的,你就想办法给他们送女人,甚至连韩如珉也被你送出去?”余罪问。

    “那是她的专业,她就靠这个挣钱啊。”戈战旗道,知道韩如珉的出身,其他就不奇怪了,他只是奇怪于,难道是因为另一位警察的原因,他问着:“因为,那位警察是你兄弟?你才对我穷追不舍?”

    “和他无关,不过你并没有收服了她,恰恰是那位警察兄弟征服了她。”余罪道。

    “贱货,都这样。”戈战旗无所谓地道。

    “是啊,生活不就是犯贱吗,我们都是贱货……其实你很早就捞得不少了,但来得越容易的钱,越能膨胀你的野心,于是玩得得越来越大,可能根本不满足于搞点钱跑路,而且图谋了一个更大的骗局,对吗?”余罪问。

    “你问我?不是你猜吗?”戈战旗逗着余罪。

    “太简单了,你可能知道宋星月的旧事,挖空心思接近薛荣华,不但拉她投资,而且从她那里得到了卞双林一案的详细信息,这个消息可能是孙迎庆告诉你的,他们曾经是狱友,孙迎庆知道老卞的本事……于是他们就在他身上想方设法,因为宋星月最忌惮这个人,你知道只要让他出来,宋家就没宁日了。”余罪道。

    “你猜的?”戈战旗微微色变。

    “不用猜,他减刑出狱,有你们的功劳,或者说,是我们和宋星月三方共同的功劳,他协助办案,让你们找到了最好的机会,通过监狱管理局捞人,最终却是宋星月出了一招臭棋,她利用落马的那位大老虎,把人捞出来了……这对你来讲,简直是天助人也,对吧?”余罪问。

    “呵呵,所以嘛,我们还是有合作基础的?”戈战旗道。

    “谈不上合作,所有的人在你眼里,都是工具,包括我……你攀上了马钢炉、孙迎庆这一伙,黑白两道都走通了,于是就开始了你的最终表演,目的,就是为了在最后一刻金蝉脱壳。”余罪道,他捋着这些纷乱的思路,若有所思地道:“……先是让星海投资象征性的出事,然后很快压下去,造成一个卞双林在活动的假像,而且让宋星月觉得,她的影响还在。第二步把矛头指向星海房地产,陈瑞详在马钢炉的逼迫下不敢不从,而且他对星海也有积怨,于是就爆发了维权、打砸警车事件,这件事闹大了,这时候,肯定是卞双林出的馊主意,知道宋军惯用黑手段,于是把脏水泼到毕福生身上,引诱宋军雇凶伤害……

    到这种水火不容地步,肯定要不死不休了,宋军急于除掉卞双林这个后患,而你也看清楚了,这时候他在五原能依仗的,也只有陈瑞详了,正如你料,陈瑞详把查到的卞双林妻女的消息告诉了他,而且按他的要求提供帮助……宋军确实有点蠢,还真雇凶来了,结果一来,正钻进了你们为他设计的圈套。“

    余罪凛然道着,理清的头绪,反而背后有点凉嗖嗖的感觉,戈战旗阴阴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竖了个大拇指。

    “这时候就该马钢炉表演了,他枪手袭击来五原的雇凶,造成一死两伤,目的也许并不是伤人,只是为了让警察把视线转向这些枪手,进而牵扯到宋军……做的真漂亮啊,当晚抓到陈瑞详,他很快交待,第二天驱使警察赴京调查,成功地撬动了你们需要的警力。”余罪道。

    戈战旗微微笑着,笑而不语。

    “这还不是全部,在枪案发生的同时,你们已经盯上了一直查孙迎庆融投公司事件的重案队员,也是马钢炉蓄意制造车祸,造成了重案队两名警员一死一伤……这个车祸也很巧妙,我们警察的思维肯定根据案子先找动机,顺着太行融投的这条线往下查,结果也正如你们愿意看到的,这把火同样烧到了宋军身上,太行融投和星海有不正当交易,而且是玩两手托一家的游戏……所有的设计都是要把星海往坑里推,银行追债、警察追查、住户闹事,直闹得他们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你主持的那个投资公司,对吗?而且他们其时已经把大批财产转移到海外,全靠集资撑着生意,你……在星海不知不觉反而成为举足轻重的角色了。”余罪道。

    “很精彩,那你为什么当时不抓我呢?”戈战旗反问道。

    “我猜到你了,你永远猜不到我。”余罪道,神神秘秘一笑。

    “你猜得很肤浅啊。”戈战旗评价道。

    “这是明里发生的事,暗里的事,应该是这样:你在五原经营的大量的人脉,有口皆碑,不管是星海还是它的对立面都不会把矛头对准你,而你也清楚,贸物携款出逃,其实出路并不宽,还有可能被捉回来,所以你一开始,就设计这个金蝉脱壳的局。”余罪道。

    “谢谢夸奖,你是现在才想明白的?”戈战旗不屑地道。

    “比你慢一步,但现在赶上来了,你故意使用韩如珉处理账务,方向指向沿海的深港市,金额五个亿左右,这正是你最毒的地方,这些钱是准备给马钢炉的,火烧向宋家之前,你们已经完成了分赃,马钢炉灭口货车司机出逃,而你,布置了一个被人袭击的假像,生死不明……这点高明之处在于,我们警察会根据整体的作案手法判断嫌疑人的行为特征,伤害、枪击、灭口……这种事谁也不会怀疑上你,会下意识地认为你被灭口了….你并没有走,你要完成最后的‘变脸’游戏,而马钢炉就惨了,你给的留的钱,都是下了药的。你知道经侦会很快发现集资案中的诈骗,追踪消失的资金,而马钢炉那个蠢货,正好为此事负责,加上他先前干的事,差不多就交待了。对吗?”余罪道。

    戈战旗面容收紧了,似乎有点不适,似乎有点震惊,他这时候,开始重新审视余罪。

    “这个案子是三层,第一层是宋家姐妹,查清这一层,才会知道集资里有诈骗这一层;第二层是马钢炉,干坏事的小角色都出自他的门下,手里又掌握着几个亿的资金,陈瑞详、韩如珉、毕福生都能指向他,只要他露头,肯定会成为警察的目标……最后一层才是你,但等查清前两层,你肯定已经完成设计,逍遥法外,这时候就即便马钢炉想交待,也有口说不清了,对吗?”余罪又道。

    戈战旗两眼肃穆地看着余罪,已知的说出来不稀罕,可要把设计的精妙之处说出来,就让他有点惊讶了,他不相信地问:“你这么清楚,怎么现在才来?”

    “那是因为我更清楚,来得早了,只能逮人,不会有钱……我敢保证,在此之前任何一天抓到你,都不会有钱,因为骗子的人格卑劣注定了,他们只相信自己,不会相信任何人,只有在准备出逃的时候,钱才会在身上,对吗?”余罪笑着问。

    戈战旗一闭眼,黯然拍了拍额头,这一击,可能正中他的最脆弱要害了,也是他最忌惮的地方。

    “要是身上没有让你紧张的东西,你特么还买我的账,早喊劫机了是吧?我被外国警察逮着不好过,你也够呛啊,这么钱出了闪失那可白忙乎了……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你这些钱是什么形式的?就买一箱钻石也装不下呀?”余罪问。

    “你明明很蠢,怎么干了这么一件聪明得吓人的事?”戈战旗牙疼地道,对方可能根本不懂金融。

    “你明明很聪明,为什么老干蠢事?是不是开始后悔,在五原没有收买我?”余罪反问道。

    “你怎么可能发现殷蓉有问题的?她并不清楚全盘?”戈战旗突然换着话题,似乎对于被看穿心有不甘。

    “那个小魔术,记得吗?那是纯江湖卖艺的手法,如果一个女人能玩到这种水平,就不需要卖身求财,跟着你肯定有原因的……我们监视了她不短时间,越看越不对劲,不像有奸情,倒像有隐情……她给你买药,给你买吃的、给你洗衣服,不止一次看到她在你家啊……”余罪说着,忍不住笑了,笑着道:“她走那天晚上,我们还有人看到你****了……呵呵……第二天都看到你布置现场,哈哈……”

    余罪笑了,笑得浑身直抖,这本来是追踪殷蓉的,在殷蓉走时已经布置了对戈战旗的监控,监控里无意中拍下了他搬倒桌椅,布置被劫现场,只是等到晚上,才刻意地把画面留给了监控,于是就有了后来警方排查作出“被劫持”的定论。

    如果连那个也看到了,戈战旗明白,自己就一直掉在网里都浑然不觉,这么长时间守候着,只不过是等着他带着钱现身,人赃俱获。

    “你们上来几个人?”戈战旗突然侧身问,他警惕的看看邻座,还好,那些旅客都在昏昏欲睡,昏暗的机舱里,头等舱人本就不多。没人注意到两个操汉语交流的男子。

    “两个。”余罪笑了,那笑在告诉戈战旗,摁倒你没问题。

    “开价吧。”戈战旗坦然道:“一个人的聪明才智应该得到应有的回报,你赢了,我来支付你的报酬怎么样?肯定比政府给你的奖金多。”

    “你觉得,我会被你收买。”余罪不屑道。

    “如果你足够聪明,应该能。”戈战旗道,余罪不解,他微微地笑着倾身问着:“虽然你足够聪明,但还没有聪明绝顶,你判断出了所有的过程,没错,很准确,甚至比我交待都要清楚……可你犯一个致命的错误。”

    “有吗?”余罪不信了。

    “我可没本事把卞双林捞出来,宋星月也不行,你肯定认为是花钱卖通了,可你想过没有,谁能通过监狱的层层险阻传递消息?就花钱,也不可能一下子免掉他近九个月的刑期啊,这不单是钱的事啊。”戈战旗道。

    这是余罪的一个心结,讫今为止尚未解开,他狐疑地看着戈战旗,神情肃穆了。

    “还有,你不至于认为我控制得了马钢炉吧?跟他做生意的人,基本都下场很惨,你觉得他会服气我这么一个文弱书生?如果是我们两人合作的话,以他的风格啊,应该早用枪顶着我脑袋让我转账了。”戈战旗道。

    他是个骗子,但这句话绝对没假,余罪反驳道:“你在故弄玄虚,他不会听你的,但会听钱的指挥。”

    “好,勉强可以解释。那位神奇的枪手呢?一个对五个,办完事从容离开,这种事我肯定干不了,马钢炉也许敢干,可他没那么大能力,而且他怕死啊……这也不单单是钱的问题,要不给你钱,你去找几个这样的人?你不怕他们反噬?”戈战旗笑着道,笑得余罪后背怵然,紧张了。

    “你背后是谁?”余罪愕然问。

    “我一直在躲的人,我还真不怕警察,你们讫今为止没有掌握什么证据,但我怕这个人,他会毫不留情地灭口,我和马钢炉的身份一样,都是棋子,如果我不变这张脸,不提前抽身,早就成弃子了。”戈战旗道。

    “会是……谁?”余罪头疼了,戈战旗的话很平静,不像有假,因为案情余罪已经了然于胸,很多纠结并没有准确的证据支持,只是推测。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能摄服马钢炉的人、能威胁我从命的人、能把卞双林从监狱捞出来的人、能控制了像何占山那样的人,还有,对星海知根知底,能把他们玩弄于股掌的人……好像,还是你们阵营里的人。”戈战旗笑了,看余罪惊悚了,他一欠身道着:“所以,开价吧。我们的命运只有这个时候,才掌据在自己手里。”

    “我信不过你啊。”余罪道。

    “所以说你还不够聪明绝顶啊,不管落地还是中途经停,你都没有机会把我带回去,或者就有,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问题是,你回去会怎么样?还有一个细节你没有注意到吧?钱呢?马钢炉拿是尾款,五个亿左右;我撤走的不到十亿,而总共消失的钱,还有我们两人加起来这么多。你知道这么多,这些钱会不会成为你的催命符呢?”戈战旗道。

    “我可能知道是谁了。”余罪概然道,声音听上去好不狼狈。

    …………………………………

    …………………………………

    这时候,远在南国的抓捕组也陷入了僵局,被送往医院治疗枪伤和眼伤的何占山,刚出手术室,看到警察时,他悍然侧头,用牙咬断了自己腕动脉,乱蹬乱吼拒绝医生近身,不得已,只能一群人摁住强行麻醉。

    一直守在闷罐车,对马钢炉的审讯也停滞不前了。他说不清何占山的来历,所有的事一古脑往何占山头上推,可要这样推,那他就成唯一的主谋了,一省悟到此处,他又开始耍无赖了,边交待、边翻供、再挤着交待,隔一会儿,又翻供。

    他像在恐惧什么。

    同样在五原的专案组,也觉得不经意间升起了一种恐惧的情绪,这股情绪来自于戈战旗对余罪的劝逃,而且,与座甚至担心,戈战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许局……这可能么?”张勤紧张地问。

    “不排除了他在五原寻求保护伞的可能。”寥汉秋道,无数事实证明了。祸起萧墙之内这句话的正确性,他现在甚至都怀疑许平秋了,种种迹像,似乎太像了。

    “许局,除恶务尽啊,在这个上面,难道还需要隐瞒?都什么时候了。”杨诚劝道。

    许平秋像是石化了一般,他默默地抽着,眼神空洞,喃喃地说着:“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针对星海一直查不下去的原因,也是我们刚对陈瑞详审讯就整出丑闻来的原因,同样也是放着大队警力不敢用,只敢启用那些没根没叶的孩子们的原因……我动不了他。”许平秋道。

    “是谁,我们动得了,我直接可能联系到中纪委。来之前王部长交待过了,涉案人员,无论党政那级领导干部,一查到底。”张勤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但我不想他毙命在我手下。”许平秋道,他像难堪一样,不愿意讲出这个名字,只是轻声道着:“其实我们离他已经很近了,戈战旗确实就是终极标靶,他是这个骗局的棋眼,要抓住他,所有的谜题就迎刃而解;而要放走他,我会就当追错人了,他就是小野矢二!”

    张勤看着,他知道许平秋的态度了,他的态度取决于专案组的行动,他舒了口气,又一次咬咬牙,坐到了技侦的位置呼叫着:

    “呼叫首都机场,我是国办经侦局二级警监张勤,表明你的身份,让现场警员听命:……现在正式通知你们,全力配合mu722航班上的警员办案……不得置疑,马上会发给你红色通缉令,任何试图阻挠办案的行为,严惩不怠………”

    扔了通话器,张勤火急火燎的就一句话:寥处,申请红色通缉令!不管多大代价,一定把他抓回来!两手托一家的游戏……所有的设计都是要把星海往坑里推,银行追债、警察追查、住户闹事,直闹得他们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你主持的那个投资公司,对吗?而且他们其时已经把大批财产转移到海外,全靠集资撑着生意,你……在星海不知不觉反而成为举足轻重的角色了。”余罪道。

    “很精彩,那你为什么当时不抓我呢?”戈战旗反问道。

    “我猜到你了,你永远猜不到我。”余罪道,神神秘秘一笑。

    “你猜得很肤浅啊。”戈战旗评价道。

    “这是明里发生的事,暗里的事,应该是这样:你在五原经营的大量的人脉,有口皆碑,不管是星海还是它的对立面都不会把矛头对准你,而你也清楚,贸物携款出逃,其实出路并不宽,还有可能被捉回来,所以你一开始,就设计这个金蝉脱壳的局。”余罪道。

    “谢谢夸奖,你是现在才想明白的?”戈战旗不屑地道。

    “比你慢一步,但现在赶上来了,你故意使用韩如珉处理账务,方向指向沿海的深港市,金额五个亿左右,这正是你最毒的地方,这些钱是准备给马钢炉的,火烧向宋家之前,你们已经完成了分赃,马钢炉灭口货车司机出逃,而你,布置了一个被人袭击的假像,生死不明……这点高明之处在于,我们警察会根据整体的作案手法判断嫌疑人的行为特征,伤害、枪击、灭口……这种事谁也不会怀疑上你,会下意识地认为你被灭口了….你并没有走,你要完成最后的‘变脸’游戏,而马钢炉就惨了,你给的留的钱,都是下了药的。你知道经侦会很快发现集资案中的诈骗,追踪消失的资金,而马钢炉那个蠢货,正好为此事负责,加上他先前干的事,差不多就交待了。对吗?”余罪道。

    戈战旗面容收紧了,似乎有点不适,似乎有点震惊,他这时候,开始重新审视余罪。

    “这个案子是三层,第一层是宋家姐妹,查清这一层,才会知道集资里有诈骗这一层;第二层是马钢炉,干坏事的小角色都出自他的门下,手里又掌握着几个亿的资金,陈瑞详、韩如珉、毕福生都能指向他,只要他露头,肯定会成为警察的目标……最后一层才是你,但等查清前两层,你肯定已经完成设计,逍遥法外,这时候就即便马钢炉想交待,也有口说不清了,对吗?”余罪又道。

    戈战旗两眼肃穆地看着余罪,已知的说出来不稀罕,可要把设计的精妙之处说出来,就让他有点惊讶了,他不相信地问:“你这么清楚,怎么现在才来?”

    “那是因为我更清楚,来得早了,只能逮人,不会有钱……我敢保证,在此之前任何一天抓到你,都不会有钱,因为骗子的人格卑劣注定了,他们只相信自己,不会相信任何人,只有在准备出逃的时候,钱才会在身上,对吗?”余罪笑着问。

    戈战旗一闭眼,黯然拍了拍额头,这一击,可能正中他的最脆弱要害了,也是他最忌惮的地方。

    “要是身上没有让你紧张的东西,你特么还买我的账,早喊劫机了是吧?我被外国警察逮着不好过,你也够呛啊,这么钱出了闪失那可白忙乎了……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你这些钱是什么形式的?就买一箱钻石也装不下呀?”余罪问。

    “你明明很蠢,怎么干了这么一件聪明得吓人的事?”戈战旗牙疼地道,对方可能根本不懂金融。

    “你明明很聪明,为什么老干蠢事?是不是开始后悔,在五原没有收买我?”余罪反问道。

    “你怎么可能发现殷蓉有问题的?她并不清楚全盘?”戈战旗突然换着话题,似乎对于被看穿心有不甘。

    “那个小魔术,记得吗?那是纯江湖卖艺的手法,如果一个女人能玩到这种水平,就不需要卖身求财,跟着你肯定有原因的……我们监视了她不短时间,越看越不对劲,不像有奸情,倒像有隐情……她给你买药,给你买吃的、给你洗衣服,不止一次看到她在你家啊……”余罪说着,忍不住笑了,笑着道:“她走那天晚上,我们还有人看到你****了……呵呵……第二天都看到你布置现场,哈哈……”

    余罪笑了,笑得浑身直抖,这本来是追踪殷蓉的,在殷蓉走时已经布置了对戈战旗的监控,监控里无意中拍下了他搬倒桌椅,布置被劫现场,只是等到晚上,才刻意地把画面留给了监控,于是就有了后来警方排查作出“被劫持”的定论。

    如果连那个也看到了,戈战旗明白,自己就一直掉在网里都浑然不觉,这么长时间守候着,只不过是等着他带着钱现身,人赃俱获。

    “你们上来几个人?”戈战旗突然侧身问,他警惕的看看邻座,还好,那些旅客都在昏昏欲睡,昏暗的机舱里,头等舱人本就不多。没人注意到两个操汉语交流的男子。

    “两个。”余罪笑了,那笑在告诉戈战旗,摁倒你没问题。

    “开价吧。”戈战旗坦然道:“一个人的聪明才智应该得到应有的回报,你赢了,我来支付你的报酬怎么样?肯定比政府给你的奖金多。”

    “你觉得,我会被你收买。”余罪不屑道。

    “如果你足够聪明,应该能。”戈战旗道,余罪不解,他微微地笑着倾身问着:“虽然你足够聪明,但还没有聪明绝顶,你判断出了所有的过程,没错,很准确,甚至比我交待都要清楚……可你犯一个致命的错误。”

    “有吗?”余罪不信了。

    “我可没本事把卞双林捞出来,宋星月也不行,你肯定认为是花钱卖通了,可你想过没有,谁能通过监狱的层层险阻传递消息?就花钱,也不可能一下子免掉他近九个月的刑期啊,这不单是钱的事啊。”戈战旗道。

    这是余罪的一个心结,讫今为止尚未解开,他狐疑地看着戈战旗,神情肃穆了。

    “还有,你不至于认为我控制得了马钢炉吧?跟他做生意的人,基本都下场很惨,你觉得他会服气我这么一个文弱书生?如果是我们两人合作的话,以他的风格啊,应该早用枪顶着我脑袋让我转账了。”戈战旗道。

    他是个骗子,但这句话绝对没假,余罪反驳道:“你在故弄玄虚,他不会听你的,但会听钱的指挥。”

    “好,勉强可以解释。那位神奇的枪手呢?一个对五个,办完事从容离开,这种事我肯定干不了,马钢炉也许敢干,可他没那么大能力,而且他怕死啊……这也不单单是钱的问题,要不给你钱,你去找几个这样的人?你不怕他们反噬?”戈战旗笑着道,笑得余罪后背怵然,紧张了。

    “你背后是谁?”余罪愕然问。

    “我一直在躲的人,我还真不怕警察,你们讫今为止没有掌握什么证据,但我怕这个人,他会毫不留情地灭口,我和马钢炉的身份一样,都是棋子,如果我不变这张脸,不提前抽身,早就成弃子了。”戈战旗道。

    “会是……谁?”余罪头疼了,戈战旗的话很平静,不像有假,因为案情余罪已经了然于胸,很多纠结并没有准确的证据支持,只是推测。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能摄服马钢炉的人、能威胁我从命的人、能把卞双林从监狱捞出来的人、能控制了像何占山那样的人,还有,对星海知根知底,能把他们玩弄于股掌的人……好像,还是你们阵营里的人。”戈战旗笑了,看余罪惊悚了,他一欠身道着:“所以,开价吧。我们的命运只有这个时候,才掌据在自己手里。”

    “我信不过你啊。”余罪道。

    “所以说你还不够聪明绝顶啊,不管落地还是中途经停,你都没有机会把我带回去,或者就有,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问题是,你回去会怎么样?还有一个细节你没有注意到吧?钱呢?马钢炉拿是尾款,五个亿左右;我撤走的不到十亿,而总共消失的钱,还有我们两人加起来这么多。你知道这么多,这些钱会不会成为你的催命符呢?”戈战旗道。

    “我可能知道是谁了。”余罪概然道,声音听上去好不狼狈。

    …………………………………

    …………………………………

    这时候,远在南国的抓捕组也陷入了僵局,被送往医院治疗枪伤和眼伤的何占山,刚出手术室,看到警察时,他悍然侧头,用牙咬断了自己腕动脉,乱蹬乱吼拒绝医生近身,不得已,只能一群人摁住强行麻醉。

    一直守在闷罐车,对马钢炉的审讯也停滞不前了。他说不清何占山的来历,所有的事一古脑往何占山头上推,可要这样推,那他就成唯一的主谋了,一省悟到此处,他又开始耍无赖了,边交待、边翻供、再挤着交待,隔一会儿,又翻供。

    他像在恐惧什么。

    同样在五原的专案组,也觉得不经意间升起了一种恐惧的情绪,这股情绪来自于戈战旗对余罪的劝逃,而且,与座甚至担心,戈战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许局……这可能么?”张勤紧张地问。

    “不排除了他在五原寻求保护伞的可能。”寥汉秋道,无数事实证明了。祸起萧墙之内这句话的正确性,他现在甚至都怀疑许平秋了,种种迹像,似乎太像了。

    “许局,除恶务尽啊,在这个上面,难道还需要隐瞒?都什么时候了。”杨诚劝道。

    许平秋像是石化了一般,他默默地抽着,眼神空洞,喃喃地说着:“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针对星海一直查不下去的原因,也是我们刚对陈瑞详审讯就整出丑闻来的原因,同样也是放着大队警力不敢用,只敢启用那些没根没叶的孩子们的原因……我动不了他。”许平秋道。

    “是谁,我们动得了,我直接可能联系到中纪委。来之前王部长交待过了,涉案人员,无论党政那级领导干部,一查到底。”张勤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但我不想他毙命在我手下。”许平秋道,他像难堪一样,不愿意讲出这个名字,只是轻声道着:“其实我们离他已经很近了,戈战旗确实就是终极标靶,他是这个骗局的棋眼,要抓住他,所有的谜题就迎刃而解;而要放走他,我会就当追错人了,他就是小野矢二!”

    张勤看着,他知道许平秋的态度了,他的态度取决于专案组的行动,他舒了口气,又一次咬咬牙,坐到了技侦的位置呼叫着:

    “呼叫首都机场,我是国办经侦局二级警监张勤,表明你的身份,让现场警员听命:……现在正式通知你们,全力配合mu722航班上的警员办案……不得置疑,马上会发给你红色通缉令,任何试图阻挠办案的行为,严惩不怠………”

    扔了通话器,张勤火急火燎的就一句话:寥处,申请红色通缉令!不管多大代价,一定把他抓回来!

第539章 插翅难逃(六)

    “王…少…峰!?”余罪慢慢地吐了三个字,这个名字是他的梦魇,阴魂不散。

    戈战旗微笑了,笑着倾身道:“猜对了,加十分!

    ……………………

    ……………………

    “王少峰!?”

    张勤狐疑道,然后他快速的拔着电话,不知道在和谁联系着。

    “王少峰,受五原制毒案影响,0*年被调离原岗位,一年后复出,出任西山司法厅副厅长……监狱管理局,难道真是他?”寥汉秋对此人有所耳闻,他看看许平秋,明白老许的难为了,两人是同届同学,共事多年。

    “这个骗子的话不能全信啊。”杨诚警示了一句,生怕许平秋掺杂了个人感情在里面。

    “我太了解他了,相信我,他肯定有份。”许平秋道着,指节轻叩着桌面,犹豫地说着:“中央反贪污刚刚落马的大老虎,曾在我省煤焦领域任反**斗争总指挥……其时,查黑、炸矿大部分由我们公安部门来完成,从那个时候起,王少峰的警察当得就有点变味了。”

    “如果您这样判断,那王少峰应该是星海的保护伞,怎么可能拆台呢?”寥汉秋道。

    “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他不应该是个为钱卖命的人啊。”许平秋狐疑道。

    “同志们……好消息,这个名字我很熟悉,一期的限制离境名单上就有他……许局,如果是他,你尽可以放心,很快我们的人会找他谈话,落马的那位,牵扯出来的人,就有他。”张勤道。

    许平秋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后方无虞,那今天就要大获全胜了。

    就在此时,通信器,又传来了余罪一句颠覆判断的话:

    “你又在撒谎!”

    众人一听,都竖起耳朵了,这时候,都宁愿相信机上那两位的谈话,真相,似乎只有他们俩人知道……

    ……………………………

    ……………………………

    “是吗?那你如何解释这一切?我还知道,王少峰副厅对你可不太感冒啊。他的职务变动和你有关。”戈战旗笑道。

    “你在混淆我的判断。”余罪很坚持地道:“王少峰是个不光彩角色,但绝对不是王少峰的主谋,你是今年二月份到五原的,其时星海如日中天,很多人都知道她们的背景,巴结唯恐来不及,怎么可能做拆台的事?我了解王少峰,他不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可能为钱卖身,不可能卖命。”

    “哦,那你觉得真相是什么?”戈战旗笑着问。

    “你暗仓抽资从三月份就开始,这时候你根本没有保护伞……一个高明的骗子,能做出突破他身份和能力的事,突破越大,就越有成就感,事实应该是这样,你应该打着星海的旗号,收买王少峰办事,他可能不在乎钱,但肯定不敢不在乎星海背后的那位高官。有他在,你和卞双林建立联系就方便了,而且卞双林不敢不买监狱管理局的账,否则后果会很严重;对,骗子的惯用伎俩,狐假虎威,你有大量的可操纵资金、有星海的光环,这两样杀器能让你干成任何事,收买任何位置上的官员,所以你的集资畅行无阻,连工商登记都没有……只要能调动钱和权,马钢炉就不在话下了,如果有王少峰的介绍,别说给钱,就不给钱他也得卖命……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马钢炉就落网,他不但说不清,就想说清,也不敢说。何占山很可能是王少峰给你找的人,那样的亡命徒其实非常好控制,无非是满足他们对钱的要求而已。”

    余罪道,他盯着戈战旗,如是道,心里想起了卞双林的作案手段,简直如出一辙,他判断着:“所以,真相就是,你背后可能不止一个王少峰,但诈骗的主谋,只有你一个。”

    “精彩,为什么知己,大多数时候不是朋友呢?”戈战旗笑了,很自得地笑着,像是找到了一个知音,他好奇地审视着余罪。

    “不过如此而已,你应该是从卞双林的故事里得到了启发,这无非一个简单的庞氏骗局。”余罪道。

    “恭喜你,终于融汇贯通了,剩下的十个亿,都在五原大小官僚以及工商界名流的手里,或贿赂、或黑钱,或斥资,反正蒸发了,我本来怕吓着你,只说了一个幕后,结果你非要把他们全刨出来,没错,如果我回去会死得很惨,不过你知道这么多,也好过不了吧?”戈战旗反问着。

    余罪难堪了,狠狠的拍着头,像拍打着让自己清醒清醒,真相,可能比谎言还要可怕。

    “难道,你不准备开价?”戈战旗又在催着余罪道:“还是那句话,这不在中国领土上,就不必讲那么多规矩了,只要你开得出价格,我就出得起。”

    咝,余罪咬牙切齿,浑身抽搐,他压低了声音问着:“你这样,不像能出得起钱的?”

    “你腕上那块表,价值在两千万左右,我脖子里这块钻坠,价值不低于一千万……还有手上这块宝石,祖母绿的,箱子里有八件玉器、两件翡翠、四卷水墨画,去轴的……还有不少债券,不动产手续,加上电脑里的账户资料……你要多少钱吧?”

    “你有钱我真相信,可我一毛钱也带不走啊?”余罪道。

    “你不了解国外,美利坚合众国自由度是非常高的,对于出逃的军警人员特别感兴趣,只要你提供国内人权的现状、警务工作方式方法、以及内部组织构成,我想会有很多人感兴趣的……真的,像你这种人申请绿卡,比其他人容易多了,政府都愿意给你提供庇护….那,很简单,只要申请个政治避难,马上就能留下,而机组这几个人,我相信他们根本不是对手,至于你身后的组织,他们鞭长莫及啊。”戈战旗诚恳地道,那眼神,那语气,诚实的几乎能让顽石点头了。

    “哇……这不卖国么?”余罪瞠然了,惊呆了。

    “听说过裸官么?这个国家很多领域掌权的,他就不是本国国籍,而且掌握大部分社会资产的精英阶层,他们可能几乎都不是本国国籍……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啊,古来如此。千万别说你爱国啊,你要陷在国外,你说结果是什么?你会被无情的卖掉,不会有人承认你是中国刑警!”戈战旗轻声道,无形中,他把余罪的身价提得很高了。

    “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余罪警惕地问,越警惕,越显得摇晃不定。

    “没必要骗你,我的荣辱掌握在你手上,最起码出关之前是这样。但在出关之前,我能保证把你的事办妥,那是一个效率社会,只需要十几分钟,我能帮你召来大批的新闻记者、律师团,你肯定不知道,殷沐晨现在就在美国,她现在也是日籍,这些事,落地一个电话就能解决。”戈战旗道,眼睛瞟着余罪。

    余罪痴痴地看着他,犹豫不定,以至于显得焦虑了。

    “我一直在关注着五原的动静,可除了彻查星海,没有什么动静,所以我判断,你即便身负使命,也仅限于一市的公安局,这个级别到省厅、到首都得十天半个月吧?你之所以追到这儿,是因为你越位了,否则我应该知道进展……那,情况就是这样,你仍然上当了,在我们闲聊中,行程已经过半,不可能返回去了,而且你们市一级的公安,也没有能力让航班返航吧?”戈战旗道。

    余罪像口渴了,呼吸有点急促,一直在抿嘴,一直在抿,偶而看看戈战旗,又像目光被灼一样,继续着这样的动作,戈战旗反倒显得财多人安,他微笑着,看着余罪,等着跨越通往自由世界的最后一道屏障……

    ………………………………

    ………………………………

    “演技派刑警啊,这些消息比预审的内容还丰富……呵呵。”

    张勤笑了,技侦笑了,与坐的几位都笑了。

    两位特勤在航班上,对地联络只有机长微波通信了,断续传回来了现场的录音。是藏在暗处的另一位特勤传的,原本还真担心有引起骚乱之虞,不过随着事态的发展,气氛越来越变得轻松了。

    戈战旗无从知道专案组已盯上他了,他要犯一个致命的错误了。

    “……就这样,很容易操作的。”戈战旗的声音。

    “再把下机这个细节讲讲,我们两个人,机组肯定要往回汇报……很可能大使馆介入,到时候我怎么办?”余罪的声音。

    “不可能,多少贪官往境外洗钱呢?这才多少钱?值得大使馆出面,再说了,这种事,政府根本不好意思声明出来。”戈战旗道。

    “哦,也是,你这脸都变了,通缉令都发挥不了效力,对了,你那护照没问题吧?”余罪的声音。

    “放心,这是个休眠护照,有名有姓有产业,准备半年多了。”戈战旗的声音。

    两人在窃窃私语,如果不是计划已经确定,真让人觉得已经密谋商定要齐齐叛逃了,廖汉秋却是对此人产生的浓厚的兴趣,他问着许平秋道着:“许局,强将手下无弱兵啊,您这位属下应该是精通犯罪心理学,把对方的心态把握得很准,既有侥幸,又有警惕,一张一弛,让他舍不得铤而走险……是不是肖梦琪的学生,她在国际刑警总部学习过一段时间,有几篇论文我看过,很有见地,这一次她带队找到陈瑞详这个突破口,文武双全啊。”

    “呵呵,你把师徒调换一下,就是真实情况,这位可是社会大学培养出来的,否则纪律部队里,怎么可能有这种奇葩。”许平秋笑着道,第一次感觉到了自豪,为余罪,今夜这个舞台,他是主角,从南到北直到首都,多少警察在等着终级标靶最后的消息。

    “我觉得……他对案情的分析,很好,太好了……我没想透的几个谜,一下子豁然开朗了,在枪击、伤害、车祸数件案情之后,任何一个人都要掉进思维定式里,把这种暴力事件和戈战旗撇清,因为这种行为习惯不属于他这种人……而且我们会认为肯定有保护伞,有幕后,却没有想到,他的幕后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官场的利益纽带。”杨诚有点懊丧地道,犯罪的思维,大多数时候会让你觉得匪夷所思。

    “几个亿的代价啊,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足为奇了。马钢炉可是够蠢的啊,一直给戈战旗当替死鬼。如果王少峰也涉案,他可能也被骗了,可能所有的人,都被他蒙着虎皮的大旗给骗了。”张勤笑道,一笑又赞着:“厉害,这么试探一下,戈战旗大部分财产都带着,咱们的目标就更明确了。”

    众人一笑,心情畅快无比,又传回来的对话里,余罪和戈战旗在讨价还价了,珠宝玉哭债券都归他,戈战旗估计是心疼了,告诉他你带不走,你得听我的,否则美国警察没收了,我也要不回来。

    “听啊,戈战旗这一招够狠啊,真要这么干,没准还真能成功,国外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巴不得有这么好的一个籍口呢。”寥汉秋道,诚如戈战旗所言,申请政治避难,又是中国刑警,成功率还真是不低。

    “他就一土包子,舍不得老婆放不下家,呵呵,就真有这机会,他都未必去。”许平秋欠欠身子,他知道能警察这个职业不一定能拴得住人,但这里的生活,他未必放得下。

    “我有点喜欢上这小子了,许副厅啊,舍不舍得割爱,也许他应该到更大的舞台上,我侦办的很多跨国案件里,正需要这样敢做敢拼的人啊。”寥汉秋玩笑地讲着,试探着,杨诚接茬道:“对,我支持,五原太小了,许副厅也该上上了……把这个人才带京里去,那儿的舞台足够大了。”

    “打个赌。”许平秋笑着一倾身道:“不管你们开多优渥的条件,他都不会去。”

    “为什么?”寥汉秋一愣。

    “不可能吧?”杨诚不信。

    “他的理想原来是当个小片警混日子,现在顶多到派出所长或者分局的水平,他对职务可能没有什么概念,而且犯过错误,自己到检察院自首了,后来内部处理,这是一块心病……你们确定要?还有,在特勤档案里可能有这一段这样的记载,他警校没毕业就被送进监狱,和一个贩毒分子关了数月……他的风格是,为了一个结果,会不择手段的。”许平秋道。

    几位国办来人,眼睛瞪得老大,谁却是也不敢再讲惜才招纳的事了,不过很庆幸,今天幸亏这位不择手段的人出现在航班上。

    “这事随后再讲。”张勤岔开话题道着:“用什么方式完成这个任务?部里协调了一架返航航班,经停在汉堡,但这件案子属于未定性的,所以不会有书面命令下达,要求是:时间二十分钟,不能出现任何不当举止,不能惊动当地警方,航班上有十几个国家的旅客,返航的影响和损失太大,而我们又拿不出切实的证据,协商到这一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对,什么劫机、劫持都不能出现,危言耸听也不行,而且不能野蛮抓捕,最好是劝服他。”寥汉秋道,明显地看到了许平秋皱眉头。

    “这个难了点吧……”杨诚道:“从下降到落地,这段时间,方式倒是有,但不惊动其他乘客,似乎……”

    “等等……”许平秋示意噤声。

    众人声音一停,许平秋让回放刚才的录音,听到余罪如是说:“……哟哟哟,我说戈老板,你说得人家的小心肝,跳得扑通扑通,快出心脏病了……别墅、美女、豪车,这么刺激啊,厉害,你居然知道我的爱好。”

    “方法有了。”许平秋笑着道。

    “哦,我明白了。”张勤兴奋地开始起草,写了一行发给航班的配合命令。

    “什么意思?”杨诚愣了下,转眼一拍额头,明白了。

    许平秋笑着道着:“这个骗局里最大的骗子,看来数不着戈战旗了。他太自信了,也太小看对手了。”

    都明白了,都在笑着,都没有置疑这个判断………

    …………………………………

    …………………………………

    “好,就按你说的这细节啊,不过丑话说前头啊,我要是走不了,别怪我加入美国黑涩会,追杀你和你姘头啊。”余罪摆摆手,好无奈地接受戈战旗的安排了。

    “放心吧,坑你对我没好处,对了,那位该现身了吧?你当得了他的家么?还有,你们是否有渠道和国内联系。”戈战旗道。

    “有,国内还在商议处置方式,怕引起国际反响,所以,否定了我们在机上抓你的计划……哎,真他妈的,这到底值不值得啊?”余罪道,欲说还休。

    “没有比这个更值的了,那位现身吧。”戈战旗保持着警惕。

    余罪一侧身,勾勾手指,从机前舱踱步过来一位男子,高个,浓眉,走到余罪身边时,他附下身,警惕地看着戈战旗,余罪托着他的下巴道着:“兄弟,国境线外了,别讲啥规矩了……我和老戈谈好了,咱们去花花世界去。”

    那位瞪眼了,余罪低声喝斥着:“你特么傻啊你,抓回去顶多给你五千块奖金,说不定还得追究咱们擅自闯上航班的责任。”

    “可是……行么?一句外国话也不会说,咋活呀?”那人明显是个土逼,戈战旗都笑了。

    “多请几个女翻译,对了,家里什么消息?”余罪问。

    “家里命令是不能引起骚乱,而且不能造成国际影响,让我们落地等在飞机上,由驻地大使馆来人解决。想办法扣下他的护照。”那位特勤道。

    戈战旗被这消息吓了一跳,他凛然看着那位,很严肃,真这么重视,他倒不觉得有假了,眼珠骨碌碌转悠着思忖脱身之策,余罪加着砝码道着:“老戈,你要跑不了,约定不算数啊,我还得抓你。”

    “那看你们的协助了,我持有日籍护照,他们不敢公开带走我,落地后,我有接应的人,你们只需要发一个错误的出口信息就行了,咱们一起走,我通知媒体在出口等着,怎么样?大不了我们全部被海关滞留。”戈战旗道。

    思维不可谓不快,余罪心烦意乱地摆手打发着手下:“去去,站过一边去,我再合计合计……”

    他思忖着,皱着好深的眉头,戈战旗期待地看着。

    就在这时候,异变突来,几位空乘人员鱼贯而入后舱,站在甬道里,然后听到的播音喇叭放着:

    尊重的各位旅客,我们抱歉的通知大家,因为本机乘客中有人突发心脏疾病需要马上手术,出于国际人道主义精神,本次航班将会在汉堡经停,整个旅程将会晚点四十分钟,再次抱歉。

    英文、日文、汉语,几种语言播报,提醒着昏昏欲睡的乘客。

    “什么心脏病人?”戈战旗要起身。

    余罪一把拉住他笑道:“马上就有了。”

    一吓,戈战旗的眼睛睁大了,他恐惧地瞪着余罪,咬牙切齿地道:“你…骗…我!”

    瞬间起身,这一刹那余罪跟着站起来挡住他了,就在他准备扯着嗓子开喊时,余罪扑上去,捧着他的脸,像基情无法抑制一样,重重地吻上去了。

    嗯,戈战旗被强吻,瞪着眼反应不过来了,都忘记喊了。

    哦,卖糕的,几位国际友人捂着脸,不忍目睹两个男人的发情举动。

    那两位扑在座位上了,戈战旗此时已经被余罪勒着脖子了,越勒越紧,窒息得喘不过气来了。

    警察制敌的狠招,压迫颈部动脉,戈战旗被挤在狭小的空间,额上青筋暴露,还在挣扎着,余罪开始狞笑着,轻声道着:“你提醒的好,不在国内,咱警察真不用守啥规矩……特么滴,要不是老子好多事没想明白,早把你干翻了。”

    仍然翻了,戈战旗翻着白眼,失去意识了。

    这时候,同来的特勤已经堵着座位,挡着其他人的视线,他穿着空乘的服装,像是检查行李箱,余罪得手,他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飞机开始下降,下降,直到落地,机舱洞开,余罪和另一位兄弟像作贼一样,抬着“病人”下了飞机,乘坐运输车直驶另一架等待的航班,地勤得到的通知运送一位转航的危重病人,是航空公司之间协调的,打着哈欠开电瓶车,叽里呱拉发着什么牢骚。

    两人不敢吭声,直到运上航班,再次体验失重的感觉,飞上天空。

    又一次黎明时分,落地的航班旅客出舱,走远了,才见到一个庞大的阵容,数十辆警车闪烁着警灯无声地行进着,接走了机上三位特殊的旅客,全部被蒙着脑袋。

    马钢炉、何占山、戈战旗齐齐落网,五原特大集资诈骗案轰动一时,而主要涉案人员齐齐落网,却悄无声息,即便阵容强大也没有影响到繁忙的首都机场………道着:“这个骗局里最大的骗子,看来数不着戈战旗了。他太自信了,也太小看对手了。”

    都明白了,都在笑着,都没有置疑这个判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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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就按你说的这细节啊,不过丑话说前头啊,我要是走不了,别怪我加入美国黑涩会,追杀你和你姘头啊。”余罪摆摆手,好无奈地接受戈战旗的安排了。

    “放心吧,坑你对我没好处,对了,那位该现身了吧?你当得了他的家么?还有,你们是否有渠道和国内联系。”戈战旗道。

    “有,国内还在商议处置方式,怕引起国际反响,所以,否定了我们在机上抓你的计划……哎,真他妈的,这到底值不值得啊?”余罪道,欲说还休。

    “没有比这个更值的了,那位现身吧。”戈战旗保持着警惕。

    余罪一侧身,勾勾手指,从机前舱踱步过来一位男子,高个,浓眉,走到余罪身边时,他附下身,警惕地看着戈战旗,余罪托着他的下巴道着:“兄弟,国境线外了,别讲啥规矩了……我和老戈谈好了,咱们去花花世界去。”

    那位瞪眼了,余罪低声喝斥着:“你特么傻啊你,抓回去顶多给你五千块奖金,说不定还得追究咱们擅自闯上航班的责任。”

    “可是……行么?一句外国话也不会说,咋活呀?”那人明显是个土逼,戈战旗都笑了。

    “多请几个女翻译,对了,家里什么消息?”余罪问。

    “家里命令是不能引起骚乱,而且不能造成国际影响,让我们落地等在飞机上,由驻地大使馆来人解决。想办法扣下他的护照。”那位特勤道。

    戈战旗被这消息吓了一跳,他凛然看着那位,很严肃,真这么重视,他倒不觉得有假了,眼珠骨碌碌转悠着思忖脱身之策,余罪加着砝码道着:“老戈,你要跑不了,约定不算数啊,我还得抓你。”

    “那看你们的协助了,我持有日籍护照,他们不敢公开带走我,落地后,我有接应的人,你们只需要发一个错误的出口信息就行了,咱们一起走,我通知媒体在出口等着,怎么样?大不了我们全部被海关滞留。”戈战旗道。

    思维不可谓不快,余罪心烦意乱地摆手打发着手下:“去去,站过一边去,我再合计合计……”

    他思忖着,皱着好深的眉头,戈战旗期待地看着。

    就在这时候,异变突来,几位空乘人员鱼贯而入后舱,站在甬道里,然后听到的播音喇叭放着:

    尊重的各位旅客,我们抱歉的通知大家,因为本机乘客中有人突发心脏疾病需要马上手术,出于国际人道主义精神,本次航班将会在汉堡经停,整个旅程将会晚点四十分钟,再次抱歉。

    英文、日文、汉语,几种语言播报,提醒着昏昏欲睡的乘客。

    “什么心脏病人?”戈战旗要起身。

    余罪一把拉住他笑道:“马上就有了。”

    一吓,戈战旗的眼睛睁大了,他恐惧地瞪着余罪,咬牙切齿地道:“你…骗…我!”

    瞬间起身,这一刹那余罪跟着站起来挡住他了,就在他准备扯着嗓子开喊时,余罪扑上去,捧着他的脸,像基情无法抑制一样,重重地吻上去了。

    嗯,戈战旗被强吻,瞪着眼反应不过来了,都忘记喊了。

    哦,卖糕的,几位国际友人捂着脸,不忍目睹两个男人的发情举动。

    那两位扑在座位上了,戈战旗此时已经被余罪勒着脖子了,越勒越紧,窒息得喘不过气来了。

    警察制敌的狠招,压迫颈部动脉,戈战旗被挤在狭小的空间,额上青筋暴露,还在挣扎着,余罪开始狞笑着,轻声道着:“你提醒的好,不在国内,咱警察真不用守啥规矩……特么滴,要不是老子好多事没想明白,早把你干翻了。”

    仍然翻了,戈战旗翻着白眼,失去意识了。

    这时候,同来的特勤已经堵着座位,挡着其他人的视线,他穿着空乘的服装,像是检查行李箱,余罪得手,他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飞机开始下降,下降,直到落地,机舱洞开,余罪和另一位兄弟像作贼一样,抬着“病人”下了飞机,乘坐运输车直驶另一架等待的航班,地勤得到的通知运送一位转航的危重病人,是航空公司之间协调的,打着哈欠开电瓶车,叽里呱拉发着什么牢骚。

    两人不敢吭声,直到运上航班,再次体验失重的感觉,飞上天空。

    又一次黎明时分,落地的航班旅客出舱,走远了,才见到一个庞大的阵容,数十辆警车闪烁着警灯无声地行进着,接走了机上三位特殊的旅客,全部被蒙着脑袋。

    马钢炉、何占山、戈战旗齐齐落网,五原特大集资诈骗案轰动一时,而主要涉案人员齐齐落网,却悄无声息,即便阵容强大也没有影响到繁忙的首都机场………

第540章 心安便好

    《五原市委书记**涉嫌严重违纪,被立案调查》

    《五原集资诈骗案最新进展:尚有超过十亿资金无法追回。》

    《本报讯:司法部门数位官员落马,涉嫌严重违纪,疑于集资案有关》

    《省央行负责人指出:应进一步加强金融系统的监管,防范类似诈骗案件的发生》

    《据悉:全省基金、证券、担保业逾五成受集资诈骗案影响》

    ……………

    轻轻地翻过25日的报纸,汪慎修仅仅是在公安系统的新闻上停留了一下,数日之内,又有多位厅局官员落马,市局主管刑事侦查的副局,省总队政委苗奇;市委一位领导,再加上原司法厅的那位,成了当地官场有史以前最大的动荡。从政府到金融业,陆续被带往这里的人快踏破门槛了。

    卷起了手里的报纸,动荡之后的余震仍然让人心有余悸,他看看时间,下午十六时,今天是二十五日,而自首的韩如珉仍然没有消息,他抬眼看这个普通的装备处,这一次,不知道又会让多少家庭分崩离析。

    他一直就那么痴痴地等着,他看到注意到余罪回来,数次出入;注意到重案队那些兄弟归队了,那风尘仆仆的样子,让他很是妒嫉,曾经身处其中的时候觉得那么难捱,离开了,却又觉得,那是一种多么潇洒的生活。

    警校、警队、警徽、警服,在心里虽被雪藏,可在记忆中却闪着熠熠光彩,离得越远,越觉得它是那么的光彩夺目。

    咣当,铁门声响,要开了,聚集在门外不少家属,无从得知消息我,都涌上来,看看是谁,这样的情形已经发生了不知道多少次,次数多得汪慎修已经麻木,每一次奔上来,追到的都是失望,其实他现在甚至有点后悔把韩如珉送去自首,他甚至在想,两个人悄悄躲起来,躲得远远,未尝躲不过这次劫难。

    可是最终还是那样做了,否则一辈子没有心安归处,余罪这样说的。

    他抬起头,看到了分开的人群,一下子笑了,腾声站起来,一下子又热泪夺眶。

    韩如珉看到了他,失态了,快步奔着横穿马路,边跑边抹着眼泪,跑得如此狼狈,跑得如此惊慌,像怕失去他一样扑上来,紧紧地搂着,两眼溢满了泪水。

    良久,汪慎修棒着她的脸,帮她拭着泪,她抬头,也帮他擦着眼睛,相顾无语,同是狼狈,汪慎修轻声问着:“没事了!”

    韩如珉重重点点头,抽泣着,伏在他肩上。

    “别哭,别哭……人家笑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除了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怕他们毁了你,可我又救不了你……对不起……”汪慎修轻声喃呢着,吻着她的额头、吻着她的乱发,韩如珉抽泣着喃喃着:“我知道……都怨我,害得你连工作也扔了。”

    “你不连工作也扔了吗?真不行,我回去当大茶壶养活你去。”汪慎修看着哭花脸的韩如珉,突然想起流落的时候,那一次醉洒,韩如珉一下子笑了,拳头捶着他,两人亲蜜的揽着,一无所有了,却拥了彼此。

    咦?汪慎修放开韩如珉了,韩如珉却黏着,靠着他肩膀,回头时,看到了缓缓而来的余罪,很严肃,而且很可惜地看着汪慎修、韩如珉,走到近前才问着:“你确定,真要走?”

    “确定,很快就走。”汪慎修揽着韩如珉,潇洒地道。

    “没有回旋余地?”余罪抱着万一之想问。

    汪慎修看看韩如珉,韩如珉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他点点头:“真不用了,记得在学校说的,你负责拯救地球,我负责拯救美女……那,现在各得其所,再反复又有什么意义?”

    “我才懒得劝你,呵呵,老子巴不得和你换过来呢。警告你一句,别想躲着我啊,老子是警察,现在你不是了,敢躲着不见面,小心收拾你。”余罪恶狠狠地道,没吓住汪慎修,倒把韩如珉吓了一跳。

    “滚,想找我麻烦,没门。”汪慎修捶了他一拳。

    “你躲不过,结婚时候,兄弟们准备把你剥光闹洞房呢,不来点重口味的,对不起你的风骚啊。”余罪指指身后,墙上,窗户里,挤着一圈脑袋,吹口哨的、做鬼脸的,拿手机拍照的,余罪笑笑,如释负重地看看两人,千言万语只留下了一句话:“兄弟,保重!”

    一瞬间,汪慎修侧过头,没有忍住夺眶而出的热泪,他拉着韩如珉,快步走着,总也忍不住,一直不争气的眼泪,仿佛要把他对警营的留念,全部渲泻一样。

    主动交待涉案问题,免予刑事处罚。

    余罪心里默念着,这个人情真的不小。他看着逃也似的奔走的两人,还真有点羡慕,劫难之后方知真情,他相信,两人应该是真爱,否则不会如此地坦荡。

    身后的门慢慢合上了,回眸时,还有不知道多少双期待的眼睛在看着里面。警察真不是好营生,在七情六欲的世界里,扮演着绝情的角色,他明显地看到那些家属,敌意的目光。

    走了,走了一个,还剩好多个,进门时,那群追捕马钢炉的从楼里出来,这是归队头回见到余罪,他在京里呆了数日,回五原又被隔离在专案组,今天才见天日,李航、鼠标、熊剑飞、李二冬数人匆匆奔上来,看着余罪,个个不怀好意的目光,余罪突然警觉了,他赶紧道着:“兄弟们,有话好说……”

    “上。”熊剑飞一挥手。

    鼠标拽人,李二冬拧鼻子,不就太熟的李航他端他下巴了。

    “狗日的,小头扔我们,你抓大头去。”鼠标骂着。

    “这贱人居然出国犯贱去了,也不叫上我。”李二冬奸笑道。

    “我路过啊,不动手不算兄弟对吧。”李航不好意思地道。

    “耶耶,听我说,真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回来就被关着审了两天,出的是个屁国,黑咕隆冬的天上晃了一圈就回来了,一个外国妞都没见着。”余罪吃疼解释着。

    “哦,这么说,我心里倒平衡了。”鼠标笑道。

    众人放手了,余罪刚放松,却不料几人一使眼色,哦一声,抬腿拽胳膊的,又把他架起来了,一漾二漾,一二三,一起放,余罪紧张地大喊,扑通一声,来了个屁蹲,等有人喝斥声起,回头一看肖梦琪陪着国办来人出来了,几人掉头就溜。

    “哟,这么亲热啊。”张勤愣了下。

    肖梦琪尴尬笑笑,寥汉秋却是无所谓地道着:“很有朝气嘛,这说明同志情深啊。”

    “这样的团队才有凝聚力。”杨诚道。

    几人直趋余罪身边,余罪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讪讪笑笑,张勤伸过手了,他慌乱地握着,看着人家肩上的星星,层次老高了。

    “谢谢啊。”张勤道。

    “真别客气,这不份内事么?”余罪道。

    “份内事也应该谢谢,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专案组研究决定,为你们请功。”寥汉秋握着手,好奇地看着余罪。

    “真别客气,多发点奖金倒是可以啊。”余罪讨好地笑着,境界这么低,倒把寥汉秋听愣了。

    “谢谢,还有比奖金更好的事,想听听吗。”杨诚道,余罪稍怔,就听这位道着:“有兴趣当国际刑警吗?我可以给你一个深造学习机会。”

    咦?余罪吓了一跳,肖梦琪笑着介绍道:“这是我在首都学习时候,我们的国际事务老师,他们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嗯不不不不,余罪头摇得像拔郎鼓,态度相当坚决,张勤好奇地问:“有什么困难吗?”

    “不去不去,我都多大了,还回炉学习去,再学习得耽误多少功夫……对不起,不好意思,我都两周没回家了……我,我走了哈……”余罪摆着手,如拒蛇蝎,逃也似的溜了。

    “什么情况?”杨诚不解了。

    “您说了他们最忌讳的一个字眼。”肖梦琪道。

    “怎么,被国际刑警的来头吓住了?胆子不至于这么小吧?”寥汉秋不信了。

    “不是这个寥老师。是……学习,您让他学习去,还不如关起来审查呢。”肖梦琪笑了。

    那几位也笑了,这个心血来潮的想法冷下去了,很多人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比如这位就是,抢着上航班敢打昏不通融的机组人员,上了航班又威胁机长配合,落地后民航安全部门就介入调查了,关了两天才回五原。这么出格的人啊,只能让众人抱之以呵呵两声了。

    事情走到这里就该画上句号了,三位国办来人去餐厅了,肖梦琪借故回返,两个抓捕组做了必要的汇报,今天就正式解散了,每每到这个时候总让她很留恋,惊心动魄的追捕之后,任何生活都会显得乏而无味,有人说刑警也是上瘾,还真是如此,她现在都能理解,为什么这些刑警有些不愿意离开一线了,其实很简单,刑警和罪犯在某种心态上是相通,都渴望刺激的生活。

    她踱步上了二楼,组里早乱了,李二冬在嚷着谁请客,没人请,鼠标吹嘘要回家和老婆大战三百回合,余罪在吹嘘不和老婆才算有本事,至于没老婆的,齐齐攻击二人,吹牛逼了吧,征服老婆可比制服罪犯难多了。他们相携准备去看看解冰去。

    肖梦琪轻轻地走过楼梯拐角,躲起来了,等着都走,等着余罪出来,她咳了一声,匆匆下楼的余罪一愣,又转回来了,好奇地,像是久别重逢地看看她,一副重涎相问着:“想我了?”

    “哎呀妈呀,我回头告诉你老婆去。”鼠标正好撞到,夸张一句,掉头就跑,给余罪做着鬼脸。

    肖梦琪慢慢踱下来,凑近了点道:“那你想我吗?”

    “想。”余罪坚定地道。

    “用你的思维方式讲,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肖梦琪很科学地问。

    “你这么一问,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余罪凛然道。

    “要的就是这效果……走吧,我送你。”肖梦琪得意地道。

    有时候坦然,反而缺少暧昧,有时候直接,反而产生距离,余罪明显地感到了那种相近却远的感觉,他似乎从肖梦琪眼睛中能看到什么,可他清楚,两人之间不会有什么,这个女人很科学,永远不会头脑发热。

    默默地坐到车上,驶出大院,刚走不远,余罪猛地喊了一声停车,肖梦琪不知道他又发生什么神经,泊到路边,余罪却在倒视镜里看着路边一位戴着墨镜,拿着报纸,正向他笑的人。

    “谁呀?”肖梦琪问。

    “你就当没看见。”余罪嗒声拉开门,跳下车。

    远远地他笑了,一块上航班的兄弟,他们像幽灵一样,总是无处不在,余罪信步走上前来,那人卸了眼镜,斜斜看看余罪,余罪问着:“就不问你叫啥了,反正你也用的是假名。”

    “不过我可知道你的大名。”那人笑着道,看看余罪,好奇地问:“传说中你很贱,传言不实啊。”

    “那当然,传说嘛能当真。”余罪道。

    “不不,我是说,你比传说中更贱,居然用亲嘴的方式,堵住嫌疑人的嘴了……嘎嘎……厉害,你没进特勤队伍,真可惜了。”那人笑道。

    余罪脸一糗,咬牙切齿道着:“我说,不是看在一块办案兄弟份上,跟你翻脸啊。”

    “我可不惧你,过了今天,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那人笑了,一捶余罪的胸前,两人紧紧握着手,余罪却是有点可惜,警中兄弟,以他们和缉毒警为甚,很多人即便牺牲也留不下名字,他小声问着:“你……不小了吧?为什么不申请归队啊。”

    “我们这样不黑不白的人,归队只会让队伍蒙羞。”那人有点无奈地道。

    “放他娘的屁,不是你们这些兄弟出生入死,天天坐办公室,能干了逑,谁特么作案还到办公室汇报一句?”余罪不屑了,他握着那人的手道着:“哥,我认识老任,想回来我替你打申请……谁也不可能运气好到一辈子顺当,该收手就收吧。”

    “就是老任让我来的。”那人答非所问,抽回了手,揽揽余罪的肩膀,他郑重地道着:“我和马鹏是同期,他死后我才知道是同期。”

    这个名字是余罪心里永远的痛,他蓦地变得有点戚然,喃喃地道着:“我对不起马哥,我……”

    “不,这正是我来的目的,别人也许理解不了,可像我们这样的人能理解,其实我很期待有像你一样这样的兄弟并肩,在生无可望的时候,送我上路。”那人笑着道,余罪一下子觉得心里不知道那儿难受,堵得厉害,那人抱抱他,轻声道着:“不要有心理负担,你做得很对,让他穿着警服、覆着国旗、清清白白地归队,他会感谢你的……那是我们所有特勤期待的归队方式,我们都把你当兄弟。”

    轻声的劝慰着,余罪觉得有点难堪,他抹着眼睛的时候,那人轻轻拍拍他,慢慢的走了,不时地回头,冲他笑笑,视线中,人影已杳,他,就像根本不存在,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嘀…嘀的嗽叭作响,肖梦琪把车倒回来,泊到余罪的身侧,惊省的余罪擦擦眼睛,默默地坐到车上,一言未发,肖梦琪知道是谁,她也没问,沉闷的车里走了好久,似乎是漫无目标地在走,不是回家的方向,余罪却一点也没有发觉。

    “你在想什么?”肖梦琪问。

    “想马哥。”余罪道。

    “想去看看他吗?”肖梦琪问。

    “算了,不要打扰他了。”余罪懒懒地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挂上了一丝苍桑。

    “那知道我在想什么?”肖梦琪问。

    “想什么?”余罪问。

    “我想……吃顿饭怎么样?调整一下心情,否则这个样子回去见老婆,多不好,不要把悲伤的情绪带回家里,你说是吗?”肖梦琪道,她有点感叹地说着:“早想和你一块坐坐了,帮了我这么多……我一直在追求着事业上的成就,可最近才发现,成就也许没有那么重要……王少峰算计了一辈子,苗副局也风光了半辈子,最后都是晚节不保,人需要认认真真,坦坦荡荡活着。”

    “对,没错。我曾经最大的理想是当个片警,吃拿卡要过舒坦日子,后来又想发财,撑好多好多钱,可当跨过这些理想的时候,回头会发现,自己曾经孜孜以求的,真特么可笑啊。生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余罪感慨地道。

    “确实是,不是生活缺少满足,而是人的欲求不满……我现在就想好好吃一顿,美美睡一觉,睁开眼重头开始。”肖梦琪笑着道。

    “那你请客啊,我又不准备勾搭你,别指望我买单。”余罪瞥了眼,纵是悲伤,贱性依旧。

    肖梦琪气着了,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伸给余罪一指中指,然后踩着油门,加速,汇进了车海…………不好,不要把悲伤的情绪带回家里,你说是吗?”肖梦琪道,她有点感叹地说着:“早想和你一块坐坐了,帮了我这么多……我一直在追求着事业上的成就,可最近才发现,成就也许没有那么重要……王少峰算计了一辈子,苗副局也风光了半辈子,最后都是晚节不保,人需要认认真真,坦坦荡荡活着。”

    “对,没错。我曾经最大的理想是当个片警,吃拿卡要过舒坦日子,后来又想发财,撑好多好多钱,可当跨过这些理想的时候,回头会发现,自己曾经孜孜以求的,真特么可笑啊。生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余罪感慨地道。

    “确实是,不是生活缺少满足,而是人的欲求不满……我现在就想好好吃一顿,美美睡一觉,睁开眼重头开始。”肖梦琪笑着道。

    “那你请客啊,我又不准备勾搭你,别指望我买单。”余罪瞥了眼,纵是悲伤,贱性依旧。

    肖梦琪气着了,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伸给余罪一指中指,然后踩着油门,加速,汇进了车海…………

第541章 归家趁早

    去吃饭的地方是农机胡同,那儿有一个很出名的猪脸炖,肉偏肥,正合大块朵颐,粗糙了点,可是五原爷们的最爱,一份猪脸肉、两碟小菜,加上小瓶装的高梁白,连肖梦琪吃得也妍态尽失,和余罪碰了几杯,被高梁酒辣得直吐舌头。

    还是有那么可爱的一面的,余罪看她唇红齿白的、笑意盈然的,没来由地觉得是不是结婚真的有点早了,如果现在打光棍应该更好一点。

    是啊,结婚的男人,总是这么贱。

    吃完这顿已经是夜幕降临了,两人出饭店,上了车,肖梦琪问着去哪儿,这话问得眼波流转,像在给一个暗示,余罪舔舔下嘴唇,期艾地问着:“你说呢?”

    “送你回家呗,还想去哪儿。”肖梦琪替他回答了,调戏这货一句,心情颇爽,她哈哈大笑着。

    “真难为你啊,把我的贱招都学会了。”余罪讪言道。

    “当然学会了,每次你都在贱贱地试探别人的底线。”肖梦琪笑道。余罪笑着问:“那你试探出我的底线了。”

    “你都好意思说,你有底线么?”肖梦琪斥道。

    “哟,真试探出来了。”余罪瞠目道。

    肖梦琪噗声乐了,她驾着车,不时地看着喝了两小酒,洋洋自得的余罪,那贱性仿佛是一种潇洒;那得意仿佛是一种帅气,让她觉得,似乎在他身上散发一种吸引她的魅力似的,下定决心想放下,嘴上放下了,却是爬到到了心上。

    “喂,是不是结了婚的男人,都期待一次美丽的邂逅。”肖梦琪开着玩笑道。

    “那当然,这不分男女,谁不期待啊。人在某中意义上讲,就是动物嘛。”余罪道。

    “你的意思包括你喽?”肖梦琪问。

    “当然,平静久了的生活,会缺乏激情的。”余罪道。

    “那意思是,如果有一位女人……你不介意背叛你老婆啊?”肖梦琪笑着问。

    余罪喀噔一声,心跳加速,看看肖梦琪,觉得像暗示,可不排除调戏的成份,他翻着白眼道着:“不会有男人跟你讨论婚姻责任的问题的,少套我。”

    肖梦琪这次算是真的试探到了余罪的底线,可能在涉及责任的时候,他会选择忘了责任。但过后肯定又会拣起来,就像他拣起无数次的节操,仍然处处像犯贱一样。她问着:“哎,跟我讲讲,当初怎么追上你老婆的,我们很不看好啊。”

    “呵呵,这个很简单嘛,我觉得她脾气坏点,一般没人敢招惹她;她觉得我出息也不大,收拾得住,还不就凑合一块了。”余罪笑着道。

    “那,你们幸福吗?”肖梦琪问。

    “幸福在于感觉,就像我小时候老被我爸揍,那时候觉得我是天下最命苦的娃,可对于没家庭关爱孩子来讲,没准挨揍也是一种幸福啊,最起码有人管啊。”余罪笑着道。

    “哦,怪不得你经常被老婆打。”肖梦琪呲笑道。

    “那是,不是天天训练,那干得刑警这活,打出来的。”余罪自嘲道。

    肖梦琪却是立时省得这个话题不合适了,一说到老婆,余罪两眼都小星星,根本不见还有绮念,她暗暗的后悔不该转到这个话题上,可此时却为时已晚,余罪像瞬间清醒,跳出了心神不宁,变得正常了,也正经了,正经八百和她开无关紧要的样子。

    好像,还是不正经的样子,她更喜欢。

    肖梦琪就这样在犹豫间,又一次和心里的纠结擦肩而过,余罪指着方向,那是回家的路,直驶到小区门口,谈兴方尽的余罪嗒声开门,不料肖梦琪像瞬间提起了勇气一样,喂了声,余罪回头时,被她抱了个满怀,然后带着酒意微醺的香吻,一下子扑面而来。

    嗯啊轻咦声,肖梦琪好惬意捉着他,那侵略性的香舌,勾魂摄魄一般,让余罪浑身战栗。

    “别…让谁瞧见……嗯……”余罪口龄不清,被吻得六神无主,他恶念顿起,一伸手伸进肖梦琪的衣服里,直探着胸前鼓鼓的位置,狠狠的搓了几把,肖梦琪一紧张,推开他了,两相视如怒,欲火方起,肖梦琪挑恤似地摆头道着:“给你两个选择,回家;或者今晚不回家。”

    余罪脸一拉,难堪了,有点期待,却又有点紧张。

    “滚,知道你没那胆量。”肖梦琪生气地道,最恶毒的刺激来了。

    “哦,刚才喝多了,骚蕊。”余罪推门下车,飞也似地逃了。

    肖梦琪一笑,旋即又有觉得有点苦苦涩涩的感觉袭来,让她好一阵子发怔,她知道,感情就像案情一样,主要目标只有一个,而自己,永远不会是那个唯一目标………

    …………………………………

    …………………………………

    车走了好远,余罪才从小区一辆车后闪身出来,有点小心跳,有点小窃喜,却也有点小遗憾。

    不过也只能这样了,他不敢擅越雷池,感情也像案情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深陷其中,很多时候会得不偿失的,更何况,他觉得自己有点放不下霸道老婆,男人穷一回才有真朋友,败一回才有真感情,而他,正是又穷又挫时候娶到的老婆。

    离家近了,他擦着嘴,在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酒味香水味得去掉,细细检查有无纰漏。进单元了,他在想着和老婆怎么说,他在暗骂着自己,刚才的犹豫,要不是打电话告诉老婆今晚回家,说不定真敢不回家;他到门口,正正身子,挺起胸,敲门。

    片刻应声门开,余罪“啊!”喊了声,然后被一只有力的手揪进家里了。

    恐惧尚未消失,一位穿着蓝裙的绿脸婆娘揪着他,斥着他:“喊什么喊?”

    “开门就一张鬼脸,吓死我了。”余罪惊魂未定,愕然看着老婆,香肩半露、裙衣及膝、深v凸凹的,看得她大嘴合也不拢,绿脸的老婆呶嘴一亲笑笑:“等等我啊。”

    不等余罪点头,她飞快地奔进卫生间,洗脸,片刻擦着脸出来,笑着道着:“我刚做的面膜,还以为你得一会儿呢?”

    “你就做处女膜还不那样,哟,今天真丰盛哈。”余罪道,老婆的手已经伸过来了,揪着他问:“你说什么?”

    余罪侧头一看,哇,老婆显得白净多了,这惊喜的眼神让林宇婧放过他了,得意地捧着自己的脸,自夸地道着:“还真有效果。”

    “嗯,还真能增加点情趣……哎我吃过了,要不咱们现在开始。”余罪说着,迫不及待了,林宇婧笑着推了他一的把,不好意思地道:“才几点?一会儿再说。”

    使劲推开了余罪,余罪也不是真要来,不过他喜欢这个扭捏的样子,两腻歪着坐下来,看样确实是精心准备的,餐厅灯上蒙了一层粉色的纸,灯光显得朦胧,四碟小菜,又添一瓶红酒,林宇婧笑着斟了两杯,两眼蓄着喜色,端给了他一杯,在相对而饮、相视而喜的脉脉中,余罪沉浸在这淡淡的温馨里,醉了。

    “又是两周没回来,圆满了?”林宇婧道。

    “嗯,抓到了,差点就错过了。”余罪心有余悸道,每一次成功都离不了运气的成份。

    “我好像听说,宋家的事怎么好像是海外商人举报的?是……”林宇婧好奇地问。

    “是他,亲爸是个狠人啊,他接触的层次不一样,可能看得更准。当然,我想其中可能还有利益纠葛。”余罪道,郑健明最终把宋星月一家举报,那成为导致她们锒铛入狱的最直接原因……不过就即便她们出逃,戈战旗还是会把诈骗进行下去。

    “他们也有过节?”林宇婧不解地问。

    “他们是合作伙伴,坑伙伴的收益会更高。而且是一种姿态,他以后可以高调地,以爱国商人的身份回来了,讨论这些干嘛,还不就是坑来坑去,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走。”余罪道。

    “哦,对不起。”林宇婧附身轻轻一吻,久别重逢,她像变了一个人,看也不足的欣赏着丈夫。

    “老婆,你咋拉?这么看着我?我既没出事,又没出轨。”余罪紧张了,总觉得那儿不对劲了。

    “得性。”林宇婧剜他一眼,兴喜地道着:“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有钱了。”

    “有钱?”余罪呵呵了。

    “真的,绩效工资加职务补贴,补了半年,被一万多呢,我准备……还一部分房贷,剩下的,我们一起挥霍挥霍如何?”林宇婧道,说这话时,她柔情地看着丈夫,伸着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道着:“我也分担一部分啊,咱们结婚这几年你太辛苦了,我呢,又时不时顾着娘家,有点太自私了。”

    “哦,我懂了,你是认识到自己的以前的错误了,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做我老婆,对吧?”余罪笑了。

    “嗯,从头开始,不好么?”林宇婧笑道。

    余罪眼骨碌碌转转,思忖片刻道着:“好,在开始之前,我也有事向你交待,不过咱们约定好,既往不咎。”

    “你又……没干好事!?”林宇婧瞬间生气了。

    “那不说了。”余罪讪讪道。

    林宇婧怒了,扬起酒瓶要摔时,勉强克制住了,她重重地一顿,看着臊眉耷眼,像做错事的丈夫,想了想,无非是和其他女人之间的未了之事,她不想听,可又按捺不住心里的怒意,她咬着嘴唇道着:“你还是说吧,你不说,我睡不着。”

    “那你别激动,也别做过激的动作。”余罪警示道。

    “和你那位同学重续旧好,还是又结新欢了,我激动什么?”林宇婧道。

    “这种事说的有什么意思,你太小看我的格调了。”余罪不屑道。

    “那不是这事,你还会干什么好事?”林宇婧脸色缓了,要不是这事,其他事就无所谓了。

    “坐好,挺胸、抬头,别激动……手机直接登陆我的网上银行,密码咱们的结婚纪念日,加yz小写……自己看。”余罪拒着洒,林宇婧找着手机,登陆着建行网银,不时审视着面部平静的丈夫,她不解地问:“你不会又捞钱了吧?”

    “这回猜对了。”余罪道。

    “啊?”林宇婧像被刺激了,吓得跳起来了,账户余额,一、二、三、四……七位,三百多万,她拿着手机,手都抖着,紧张地道:“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坐下坐下,听我说。”余罪按住老婆,坐下,他平静地道:“这仅仅是一半,另一半还在外面。”

    呼咚,林宇婧连人带椅子后栽了,吓着了,余罪起身,蹲着扶老婆,赶紧地给她抚胸,顺气,林宇婧像窒息一样喘着,这这这……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了。

    余罪问着:“你紧张这钱从哪儿来的?”

    林宇婧点头,恐惧了,余罪笑道:“我和老魏投资到星海的p2p平台,他前后投资了,一点三个亿,收成将近百分之十,也就是一千多万,我们俩二一添作五,平分了……我有生意,有粮店,而且有个做生意的爸,这完全可以当做合法收入的,尽管有那么一点点不合法……呵呵。”

    林宇婧喘息稍停,恐惧地看着余罪,就一句:“不会有事吧?那怕不要这钱啊。”

    “这是老魏以参股粮店连锁,支付给我的,放心吧,就不合法,也被他整合法了。”余罪道。

    这下明白了,林宇婧知道以丈夫的鬼心眼,肯定是窥到了骗局的空子,进去捞了一把走人,这个勉强可以接受,她坐起来了,抚着丈夫的脑袋,压抑着心里的恐惧之后的惊喜,叮嘱一句:“可别出事啊,咱们穷日子都习惯了,又不是过不去。”

    “呵呵,这才是老婆,先看到的是日子,不是票子,我心里有谱,庞氏骗局涉及的有数千人,大部分都是被高额利润吸引,最终连本带利赔进去,偶而几个中途撤走的,都是签约的投资,谁又能说什么。没事,老魏比我有谱。”余罪道。

    “哦,那就好,我们有钱啦?我怎么觉得像做梦一样?”林宇婧恍然道,她一瞥手机又想起来了,直问着:“你说这300万只是其中一半?还有三百万?”

    “可能,不止三百万。”余罪道。

    “还有……什么事?”林宇婧明显看到丈夫的眼神一贱,肯定有事。

    “我和老魏合资,卖下了六处商铺,市价一半稍多,如果出手,会翻一番。”余罪道。

    “怎么可能?”林宇婧不信了。

    “原主人叫陈丽丽,她急于变现,而我知道她急于出手,所以成交价非常低。”余罪道。

    “人家傻呀?”林宇婧不信了。

    “她不傻,不过她是马钢炉的小老婆,急着变现出境,所以,我拣着便宜了。”余罪道。

    呼咚,林宇婧吓得又栽倒了,这简直是火中取栗。余罪赶紧给她抚胸、顺气,不迭地说着:“看看,就知道你受不了刺激,你还非想听……早知道不告诉你了。”

    哦…哦…哦,林宇婧被刺激得半天才顺过这口气,她咚咚咚拍打着余罪,又气又喜又担心,余罪嘿嘿奸笑着,知道老婆的心结,强调地道:真是合法生意,过户、中介、公证都有,而且没用的名儿,洋姜和大毛操办的,我是那只幕后黑手。

    他这黑手一亮,又缩回来替老婆揉着胸,林宇婧好容易从震惊中平静下来,她瞪了余罪一眼,那是替她抚胸,根本就是在****找手感,那是他最喜欢的方式。打掉了他的咸手,余罪却是嘿嘿奸笑着问着,你如果不要那算了,要不捐了?

    这个……林宇婧为难了,她有点难堪地想想,难以取舍了,她轻轻地靠着丈夫,好半晌才道着:“我不知道。”

    “那等你想清楚了再说?”余罪问。

    嗯,林宇婧点点头,她看着余罪,警惕地道着:“男人有钱了就变坏啊,这钱不能你拿着。”

    “我就没好过,谈什么变坏。再说我就准备全交给你,你又不敢要。”余罪道。

    “可……那可怎么花呀?”林宇婧为难地道,余罪贱贱看她,她却省得自己已经无形中接受这个事实了,不好意思地头埋在余罪肩上。

    “我提建议,你审核啊……嗯,我想买所大房子,不是咱们住,咱们还住这儿,这小房子都有感情了……大房子让爸住,辛苦一辈子,总该享点福了……”

    “嗯……”

    “再给你买辆差不多点的车……不能老挤公交。”

    “嗯………”

    “再有好像就没地方花了,我想了想,剩下的就当投资吧,就投资粮食市场,这个生意虽然利薄,可胜在持续性,民以食为天,肯定赔不了,而且杂粮现在行情看涨,老魏都准备在这个上面投资,我告诉你啥,小米现在每斤市价都到十块钱了,秋后肯定还要赚一笔……”

    “嗯……”

    林宇婧像呻吟一声,一概应允,余罪低头看看,眼光迷离,幸福指数爆棚的老婆,他乐了,亲亲,小声问着:“还有个赔钱生意我也想做……搞个互助基金怎么样,就在警察职业里搞,不过脱离制度之外,纯自发自愿,非盈利性。”

    “这是干什么?”林宇婧没听懂。

    “帮帮那些伤残的、穷困潦倒的、有心理疾病的、有自杀倾向的,帮帮他们和他们的家属……我在二队看到昂川老婆和孩子了,我就想啊,就抚恤给她几十万,也填不住丧夫丧父的难过啊;警察这是个恶毒职业啊,一旦脱了这身警服,他们可能无所适从,他们可能连养家糊口的本事也没有……如果有像马哥那样的,担着这个责任,我想他们生活会好过很多,而且,很多人得到过帮助的人,肯定会在心里种下感恩的种子……”余罪轻声道着。

    “嗯,听你的。”林宇婧轻声回答着。

    静静的房间里,然后…然后就没音了,半晌林宇婧睁开眼睛,却发现丈夫手肘支着,好奇地看着她,她笑着问:“想什么?”

    “好像这是第一次你全听我的。”余罪笑着问。

    “嗯,那以后,都听你的,还不行啊。”林宇婧安慰着,放弃了自己的强势地位。

    “那现在听我口令……摆个****点的姿势,给来点情绪。”余罪搓着手,见猎心喜地道,说着手就搓上老婆了,林宇婧扭捏着:“呀呀呀……到床上,讨厌……”

    “就到地上,多有野战情调……我请长假了啊,告诉你,假期专干这个,我特么还不信了,就造不出个人来……咦,你别这么顺从啊,多没劲,使劲挣扎,来点强暴刺激……”

    “你个死东西……哎哟,你轻点……”

    满屋灯光、一室绮旎、遍地裤衣、鏊战声起,从厅堂到厨房,果真是野战的节奏………有钱了就变坏啊,这钱不能你拿着。”

    “我就没好过,谈什么变坏。再说我就准备全交给你,你又不敢要。”余罪道。

    “可……那可怎么花呀?”林宇婧为难地道,余罪贱贱看她,她却省得自己已经无形中接受这个事实了,不好意思地头埋在余罪肩上。

    “我提建议,你审核啊……嗯,我想买所大房子,不是咱们住,咱们还住这儿,这小房子都有感情了……大房子让爸住,辛苦一辈子,总该享点福了……”

    “嗯……”

    “再给你买辆差不多点的车……不能老挤公交。”

    “嗯………”

    “再有好像就没地方花了,我想了想,剩下的就当投资吧,就投资粮食市场,这个生意虽然利薄,可胜在持续性,民以食为天,肯定赔不了,而且杂粮现在行情看涨,老魏都准备在这个上面投资,我告诉你啥,小米现在每斤市价都到十块钱了,秋后肯定还要赚一笔……”

    “嗯……”

    林宇婧像呻吟一声,一概应允,余罪低头看看,眼光迷离,幸福指数爆棚的老婆,他乐了,亲亲,小声问着:“还有个赔钱生意我也想做……搞个互助基金怎么样,就在警察职业里搞,不过脱离制度之外,纯自发自愿,非盈利性。”

    “这是干什么?”林宇婧没听懂。

    “帮帮那些伤残的、穷困潦倒的、有心理疾病的、有自杀倾向的,帮帮他们和他们的家属……我在二队看到昂川老婆和孩子了,我就想啊,就抚恤给她几十万,也填不住丧夫丧父的难过啊;警察这是个恶毒职业啊,一旦脱了这身警服,他们可能无所适从,他们可能连养家糊口的本事也没有……如果有像马哥那样的,担着这个责任,我想他们生活会好过很多,而且,很多人得到过帮助的人,肯定会在心里种下感恩的种子……”余罪轻声道着。

    “嗯,听你的。”林宇婧轻声回答着。

    静静的房间里,然后…然后就没音了,半晌林宇婧睁开眼睛,却发现丈夫手肘支着,好奇地看着她,她笑着问:“想什么?”

    “好像这是第一次你全听我的。”余罪笑着问。

    “嗯,那以后,都听你的,还不行啊。”林宇婧安慰着,放弃了自己的强势地位。

    “那现在听我口令……摆个****点的姿势,给来点情绪。”余罪搓着手,见猎心喜地道,说着手就搓上老婆了,林宇婧扭捏着:“呀呀呀……到床上,讨厌……”

    “就到地上,多有野战情调……我请长假了啊,告诉你,假期专干这个,我特么还不信了,就造不出个人来……咦,你别这么顺从啊,多没劲,使劲挣扎,来点强暴刺激……”

    “你个死东西……哎哟,你轻点……”

    满屋灯光、一室绮旎、遍地裤衣、鏊战声起,从厅堂到厨房,果真是野战的节奏………

第542章 恩将善报

    两周后………

    汾西工商界迎来盛事,投资一点二亿的钢化陶瓷产业正式落户本市,这也是全市招商的大事,据说是一位澳门商人和南方纸业共同投资,他们同是汾西人,据说这个投资故事的背后,还有着很多故事。比如,投机倒把和走私潜逃的商人,比如他身后郁郁而终的父母,比如好像可能还传出来了他可能有个遗腹子留在汾西的故事,传言无法证实,但接连发生的事却让人对他整体改观。

    他花了两百万修建了父母的坟莹,又捐了五百万给市里几家养老院,当年无意中施舍过那个疯婆子的老少爷们,他一一登门鞠躬致谢,至于亲自送葬的余满塘、李军涛那几位,这位澳商当着众人面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就再对他有成见的,看着哭成泪人的逆子回头,也跟着唏嘘不已。

    老套路了,钱如流水价花出去了,衣锦还乡,造福一方,新厂邀请的都是原搪瓷厂那些下岗的爷们来当师傅,五险一金包缴,寻个养老的地方。这件事大报小报登载,电视台转播,据说市委领导高度重视,把泛黄的旧档案都翻开了,就为了多解决几个就业指标。

    这一天奠基,当然得更隆重了,大清早,咚咚咚擂门声把余满塘惊醒了,敲这么重,像是捣蛋儿子的声音,他迷迷糊糊边开门边兴奋地喊着:“儿子嗳,是不是你呀……”

    哗,门一开,儿子没见,把余满塘吓成龟儿子了,他惊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了,两辆警车、四辆公务车,站着一排人,老余顶多能和老娘们拌个嘴的水平,那见过这阵势,大嘴张着合不拢,紧张地问:“这这这……这是拆房呢,还是抓计生呢?”

    门外众人一笑,有位戴眼镜地道着:“余师傅,都不是,是请你参加奠基仪式的。”

    “啥仪式,谁死啦?”老余惊声问。

    “直白点直白点。”另一位把人推过,自我介绍,市委办公厅主任,殷勤一握手道介绍着,敢情是新厂奠基,郑健明老板指明道姓,第一个请的就是余满塘,市里咋能不当回事,从市委办到区委办加上开路的交警车,隆重地全来了。

    “哦……这样啊,不去。”老余拍拍屁股,火冒三丈地道着:“他就一投机倒把,挖社会墙角的坏分子,不能他有钱了,你们就把他当爹,不去。”

    “喂喂,余师傅,这都啥年代了,还讲挖社会主义墙角?”区委办的哭笑不得了。

    “是啊,现在不讲挖墙角了,直接刨根基拆人家房涅。”老余没好气的撂了句,砰声关上大门了。

    这那行,把区委和市委办的急坏了,可偏偏这是郑老板的大恩人,又惹不得,商量一下,先礼后兵,把街道花婶请过来,那婶厉害,小商小贩就没有她没骂过的。交警得令,迅速出动,不一会儿把腰粗臀肥一脸肉拽的街道办花主任请来,一说是政治任务,一说关系到全市不少就业问题,花婶巴掌一拍,交给我了,看我的。这余锉子觉悟太低,你别给他好话。

    咚咚咚一擂门,花婶扯着嗓子喊着:“余锉子,滚出来。”

    就这么喊,把区委和市委的人吓一身汗,不料这玩意真管用,吱哑一响,老余提着勺,恬着笑脸,露出来脑袋来了,巴结似地道着:“他婶,咋咧?”

    “这是组织安排啊,听我讲完政策,你再决定去不去啊。第一,你个余锉子缺斤少秤没少捣鬼,不是街道办对你及时批评教育,你早滑向犯罪滴深坑了……第二,你儿子当年上不了户口,我陪你跑派出所可跑了不止十八趟啊………第三,你个敏芝结婚,街道办给你们办结婚证,都是优先办滴,说起来我还是你俩红娘呢……”

    花婶旧事一排,把余满塘唬得耷拉眼了,还有更狠的,花婶粗指头一戳问着:“啊,现在拽了,不想听组织的话是不是?你和敏芝怀娃,这严格说起来算是超生啊,我查你了吗?还不是看你们俩不容易,想方设法给你护着……现在让你露个面,这关系到全市经济建设,以及多少家里娃闺女的就业问题,你咋还摆架子呢?你拽了,有洋亲戚有警察儿子咧,可底下老少爷们还指着新厂过日子,看看你办的这事,是人办的事么?”

    说得老余无地自容,贺敏芝也出来了,赶紧地劝着暴脾气的花主任,老余一拍大腿道着:“去去,谁说不去了,我不得给媳妇做早饭呢吗?”

    “给我……赶紧走,你媳妇我伺候,咱街道办从来都是为民服务……走吧。”

    花婶一听松口,两级主任搀着老余便走,上车一溜烟去了,贺敏芝看得那叫一个哭笑不得,这不是第一次,头回上门就行大礼,吓得余满塘躲家里不敢出门,二回上门要祭亲,唯有那次老余没推托,可是事情偏偏都是这样,到好时候,反而不适应了。

    可能身处其中,会更不适应,奠基仪式郑健明的主角,余满塘一直有拿锹拍翻这狗日货的冲动,一冲动他一紧张,差点栽到坑里,惹得围观一行记者好一阵好笑,私底窃窃私语,实在羡慕嫉妒恨像这号人的逆天运气,攀上这么门恩亲,那简直是逆天改命了啊。

    这不,讲话时候,郑健明拉着余满塘坐他身边,合影时候,拉着余满塘和市委领导站在一起,逢人便讲,这是我的大恩人,听得余满塘像做了错事一般,脸红脖子粗,客气话也忘了,顶多对各位领导憋出一句来:我南街口卖水果的啊,有空去坐坐!

    众人不禁莞尔,这么实诚的市民倒也少见,奠基完了,欢迎仪式完了,回程郑健明亲自给余满塘开车门,同乘一车回汾西的政府招待所。

    这等礼遇实在不低,穿着老布鞋、一身旧衣的余满塘实在受不了这里的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环境,几次想溜,都被随从死乞白咧拉住了,直到快中午,郑健明从市委领导处回来的时候,老余坐在沙发上已经磕了一堆瓜子,啃了半堆水果核,看他进来,打着嗝起身。

    “哟哟,余兄弟……中午务必留下吃顿饭,我介绍这里的领导给你认识,以后办事方便。”郑健明拦着人,这人一直就个小市民的得性,他对看不惯也习惯了。

    “你快拉倒吧,现在三天两头抓领导呢,屁股坐稳有几个,都和你差不多,坏分子。”余满塘要走,这句话听得郑健明脸拉长了,似乎不拦了,老余看样也是有备而来,他掏着内衣口袋,吧唧,把一张卡拍上茶几上道着:“这是上次你给的啊,人多我不好意思驳你脸……现在还给你,我有手有脚饿不着。”

    “等等。”郑健明上前,拿起卡,拽着余满塘,不多说了,深深一躬,塞在他手里道:“我不是想炫耀,只是想买个心安,您替我尽的孝啊……我就再给你磕几百个响头,我这心里还是有愧啊。”

    “算了,这事不说了。一说你满眼泪的,又让人难受。”余满塘见不得人作难,一摆手,他警惕地看看郑健明问着:“你这次回来,还有什么目的?”

    “目的?”郑健明一看余满塘仇视的眼神,瞬时明白了,他是一副尴尬的表情,轻声道着:“就给家乡做点事吧,本来想和她一起回来,可冯寒梅一直放不下心结,觉得有点对不起这里,特别是地不起你和儿子……所以,我就独自回来了。”

    “那我儿子涅?”余满塘愤愤道。

    “那好像是我儿子。”郑健明轻声道。

    “王八蛋,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警告你,敢抢我儿子,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余满塘悖然大怒,做势捋袖子,郑健明就那么看着他,余满塘一瞬间又气苦了,他换着口吻道着:“老郑,咱们明人不做暗事啊,你现在有钱有名有地位有老婆有儿女,你再抢我儿子,太不地道了吧?”

    “看来你对自己没信心啊,觉得我这个爸,要比你这个爸更强一点?”郑健明笑着道。

    “你不扯淡么,强什么?仍下老娘老爹和未过门的媳妇,几十年不见面,强那儿了?说实话啊,刚有这个儿子,我恨不得掐死他,一看他那张脸,我就能想起你来……那时候过得多难啊,白送个大小子,人家都没人要啊,看孩子没奶水饿得皮包骨头的,我也不能扔了啊……就糊糊面水果渣渣凑合着把孩子拉扯大……这孩子懂事啊,这孩子真懂事,从小就知道心疼人,好水果舍不得吃,啃烂的;要有好饭了,知道留一口让他爸吃;上警校他知道家里花不少钱,一直不肯再从家里要钱,一放假就回家干活……别人家的孩子朝父母伸手要车要房,他一分钱没要,还常掂记着给爸妈整所大房子住……”

    老余说着,悲从中来,泣不成声,郑健明慌乱地劝着,老余一把鼻涕一把泪抹着,哭着要走,这时候,郑健明出声拦着人道着:“等等老余……这事,我和冯寒梅得给你一个交待了。”

    余满塘回头,等着,郑健明道着:“我和她,就像以前一样,在最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很自私,想着花点钱,让这个秘密沉下去,不过我和他见面之后却发现,他太像我了,我还真心想把他送出国深造,不过他拒绝了。”

    余满塘一愣,不算惊讶,也不算意外,但让他悬着心放下了。

    “他说他自豪的事有两件,一件是有个好爸爸,另一件是,他爸怕他学坏,送他当了警察。那个爸爸明显不是我。”郑健明有点失望地道着,他看着余满塘,甚至自惭形秽了,他轻声自责着:“这孩子像你,仁义;不像我这么寡情……他是你暧在怀里,扛在肩上养大的,我就想抢,抢得走吗?”

    “这还像句人话,不对啊,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余满塘道。

    “他回来了,你居然不知道?”郑健明问。

    “在哪儿?”余满塘担心地问。

    “你说呢?”郑健明不答反问。

    余满塘一拍脑袋,想起在哪来了,他一句话不说,掉头就跑,哎呀,这事把郑健明失落地呐,站在门前直揉太阳穴,敢情老余肯赏光,还是看在儿子面子上呢。

    不料门咣声又开了,狠狠撞了他一下,他吃疼捂头,居然是老余又回来,老余这回更坚定了,吧唧把卡给他拍手里道:“别人看不起我,我不在乎……拿你的钱,我怕我儿子看不起我。两清了啊,别老来骚扰,而且警告你,既然回来了就老实点,别让我儿子铁面无私的把你给逮喽!”

    说完,碰门而走,郑健明直拍着额头啼笑皆非,他真无法想像,这么个草包,怎么把他儿子培养成警中精英的………

    ………………………………

    ………………………………

    南街口香果园水果店里,林宇婧把重重的几箱香蕉搬回店里,却见得余罪在撬着核桃,她随意踢了脚道着:“喂喂,半车让我都卸了啊。”

    “当初娶你,还不就看你身子骨磁实好干活。我现在是富豪了啊,总得有点派头吧。总不能捋着袖子干活吧。”余罪道着,却不料被林宇婧一脚踹了二郎腿,差点趴下,雇的两个店员吃吃笑,都知道这是老板这一家奇葩,老的准备在家养儿子,儿子好像都不是亲生的。

    “你们最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很可能被我爸开掉。”余罪笑道,那二人赶紧收敛。

    恰在这时,听到了老余的破锣嗓子喊着:“儿子嗳……儿子嗳……余儿啊……你在吗?”

    “快,你爸回来了。”林宇婧进门慌张地道。

    余罪触电似地起身,奔了出去,却见得老爸跌跌撞撞,边走边抹泪,喊得那叫一个凄苦,他一下子心酸了,赶紧地奔上去搀着:“爸,爸……我这不在呢?你哭啥呢?”

    “爸以为你跟上有钱爹跑了,不回来了。”老余委曲地,抱着儿子号陶大哭。

    “不可能啊,我人民警察,怎么可能认个投机倒把的坏分子当爹呢?”余罪痛斥道。

    “那你为啥要生爸的气呢,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余满塘哭着道,抚着儿子脸,心疼的问着:“还疼不?”

    “非常疼,我当然生你气了,他不算人,可爷爷奶奶是亲的啊,你瞒我这么多年……多可怜啊,算了,都过去了爸。”余罪搀着父亲,老余却是不承认办了这错事,他咧咧说着:“我知道啊,可那时候不敢说啊。”

    老余委曲,一把鼻涕一把泪,这粗鞋布衣的爸,寒酸的让余罪心酸。余罪笑着安慰着老爸:“知道了,都过去了………咱过咱的,他过他的,他爱干嘛干嘛,养我的才是爹,有钱的他不是……难道我将来比他有钱了,他还叫我爹?对不对?”

    “就是,还是我儿子聪明。”余满塘被这逻辑听得止住泪了。

    林宇婧和店员噗哧声笑了,余罪翻脸了,直斥着:“笑什么?我爸要照顾我妈啊,将来还有我弟弟,不好好干活,开了你们。”

    余罪后做势,那两位不敢吱声了,林宇婧赶紧给公爹搬着凳子坐下,余罪削着个柚子要给爸吃,老余一瞧道着,哎哟哟哟,卖相这么好,吃了多可惜。

    余罪一抿嘴,老爸不吭声了,不好意思了,儿子递给他一半笑着道:“爸你确实有点小气啊,以后得改改。”

    “不小气,爸有钱了,早不小气了。”余满塘不服气了。

    “那不小气得给你下任务啊,我想在市区换个大房子。”余罪道。

    “换,爸给你钱。”余满塘豪气道。

    “还想换个车。”余罪道,呲笑着。

    老余一啃柚子,二郎腿一翘道:“换,爸给你钱。”

    余罪一凑身又道:“还想换换媳妇。”

    “换,爸给你钱。”老余直接道。

    店员笑扑了,林宇婧哭笑不得了,老余糗了,斥着儿子,语重心长地道:“这这个不能换啊,有钱可以,有钱不能学坏啊,瞧你爸我就是,有钱虽然有钱了,但和以前没啥区别,勤俭才是传家宝嘛。”

    “现在还需要勤俭吗?哎爸,他给你钱没有?”余罪问。

    “谁呀?”余满塘问。

    “就他啊。”余罪很不屑的口吻。

    老余知道了,自豪了,一拍大腿道着:“给了,我没要,我扔回去了。”

    说完他得意地看着儿子,教育道:“给你,你也不能要啊。”

    “哎哟,爸,我肯定不要,但你得要啊……你要了你又不用叫他爹,他欠你的……多可惜啊。”余罪道。

    也是啊,余满塘挠着脑袋,有点后悔了,余罪教唆着:“以后再给你,就拿着啊,马上还有弟弟呢,养小孩成本高呢。”

    “对对对,我儿子说得对……下回再给我,我就说,这回我要,把前一回的也给我。”余满塘聪明了,如此省悟道。

    林宇婧早奔出外面笑去了,这爷俩一对活宝,余罪总在放大着父亲那种睿智和自豪的感觉,那怕有可笑,但细细想想这对父子的磨难,何尝又不是一种可爱呢?

    这不,爷俩勾肩搭背去菜市场了,中午要回家好好聚一顿,一路上,余满塘逢人就指着余罪介绍,就一句话:

    “瞧,我儿子,警察,还能认出来不?像我吧!”这个不能换啊,有钱可以,有钱不能学坏啊,瞧你爸我就是,有钱虽然有钱了,但和以前没啥区别,勤俭才是传家宝嘛。”

    “现在还需要勤俭吗?哎爸,他给你钱没有?”余罪问。

    “谁呀?”余满塘问。

    “就他啊。”余罪很不屑的口吻。

    老余知道了,自豪了,一拍大腿道着:“给了,我没要,我扔回去了。”

    说完他得意地看着儿子,教育道:“给你,你也不能要啊。”

    “哎哟,爸,我肯定不要,但你得要啊……你要了你又不用叫他爹,他欠你的……多可惜啊。”余罪道。

    也是啊,余满塘挠着脑袋,有点后悔了,余罪教唆着:“以后再给你,就拿着啊,马上还有弟弟呢,养小孩成本高呢。”

    “对对对,我儿子说得对……下回再给我,我就说,这回我要,把前一回的也给我。”余满塘聪明了,如此省悟道。

    林宇婧早奔出外面笑去了,这爷俩一对活宝,余罪总在放大着父亲那种睿智和自豪的感觉,那怕有可笑,但细细想想这对父子的磨难,何尝又不是一种可爱呢?

    这不,爷俩勾肩搭背去菜市场了,中午要回家好好聚一顿,一路上,余满塘逢人就指着余罪介绍,就一句话:

    “瞧,我儿子,警察,还能认出来不?像我吧!”

第543章 终章 岁月易老

    两个月后………

    国庆前夕,二队的集体宿舍多了几位不速之客,先是在晋南当派出所片警的郑忠亮匆匆来了,之后又有王林、熊剑飞,甚至已经成家的张猛、鼠标、余罪都住到了集体宿舍凑热闹,无他,李逸风和欧燕子;骆家龙和楚嫣然,两对新人要集体典礼了。

    盛事啊,曾经班里同学来了一大半,二队成了接待处了,这天一大早,鼠标和余罪就出去了,作为东道主加伴郎,总务事情一概由两人负责,搬酒、定餐、布置婚庆现场,都落在两人肩上了。

    房间里,昨夜的杯盘狼籍尚未收拾,一干人打着哈欠醒来,在这个仍然要出早操,排队列,早训的气氛里,郑忠亮已经完全不适应了,洗脸时候看到了,那拔了警校兄弟还像很多年前一样,让他好怀念……对了,也不一样,那位晕枪的周文涓,现在已经成指导员了,他怎么也不相信,晕枪的,居然使板砖敲倒一个持枪的歹徒。

    环境使然,看不懂的东西越来越多了,这里刑警走路个个标挺,而且大部分腋下藏枪,像随时要准备抓捕一样,看人都审视的眼光,不熟的人他都不敢打招呼,这和地方派出所相差太大,比如他……肚子已经鼓了,那是吃的;腮帮子已经垂了,那是胖的,思想已经严重褪化了,就觉得这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嘛。

    早操完毕,那拔人围着周文涓,估计今天都要抽身去贺喜了,还有同学未动,李二冬、孙羿几人先回了宿舍,然后看到了郑忠亮傻bb的瞅训练场,李二冬笑道问着:“大仙,没见过这架势吧?到这儿才知道什么是警察。”

    “瞧瞧,都胖成这样了。”熊剑飞摸摸他。

    “大仙,卜一课呗,这本事没放下吧?”孙羿逗着他。

    “不掐算也知道你们几个还是光棍着呢,好意思笑话我?”郑忠亮笑道,他一捋袖子指指:“来来,多年不见,再给你卜一课,问婚姻、还是卜前程?”

    “给我卜卜前程咋样?看能提拔个小队长不?”李二冬凑上来了。

    郑忠亮作势一掐算,然后摸摸李二冬的瘦脸、万分不中意地道:“高颧尖腭、黑不拉叽成这样,明显苦逼之相,提个屁啊。”

    李二冬笑了,一笑指着郑忠亮对众人道着:“这充分证明,郑大仙还像以前一样坑蒙拐骗,根本不会卜卦。”

    众人一笑,把郑忠亮笑懵了,他追问着才知道,李二冬的组织谈话已经过了,就要到刑警队任职,正是队长,气得他直拍大腿喊着,不能这样好不好,多年不联系,捉弄人是不是?信不信我再卜一课,把你全卜成光棍。

    这恶毒的,有人踢、有人踹、有人提着裤带,直接把他扔床上了,多年没见,兄弟们真和他亲热亲热。嘻笑打闹着,说不完的话,什么鼠标同志,有可能到鼓楼分局任政委;什么余罪同志,要接任总队特勤处。还有很多很多同志,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不过不经意说到解冰时,气氛一下子凝固了,郑忠亮直扇自己嘴巴,对兄弟们说着:“对不起啊……骚蕊,骚蕊,尽管当年我很羡慕嫉妒恨他,但不得不说,他确实很优秀,不管过去,还是现在。”

    “那当然。”李二冬道。

    “人咋样了?”郑忠亮问。

    “你算算呗。”李二冬翻着白眼道。

    他再问,没人搭理他,气得他竖了一圈中指。

    打闹间,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了,有人在楼下喊着:“二冬、孙羿,都下来……看谁来了。”

    是周文涓的声音,少见这么兴奋,众人窗户上一排脑袋,哦哟妈哟,来了个抱着娃的,那不是当年的刀子嘴,老和兄弟吵架的易敏么。旁边那位高挑个的,肯定是叶巧玲了。

    “哇塞,这个我可没掐算到啊。”郑忠亮惊讶得,众人嘻哈奔下来,不管当年怎么唇枪舌战,此时相见却是如此地亲切,特别对易敏怀里,吮着手指的小娃娃兴趣大增。

    “哟,带把的,行啊易敏,当年怎么没看出来?”孙羿道。

    “看出来也没你的事。”熊剑飞道,惹得众人一阵好笑。

    “我那时候和易敏前后座,你看小孩多像我。”李二冬逗着孩子。

    “少来了,像我………”

    “呸,像我……”

    “来来,让我摸摸骨,算算前程……”

    一群大老爷们,愣是把孩子吓哭了,易敏斥着同学们,哄着孩子,众人又逗上叶巧铃了,关键一句是:铃,成家没?兄弟们都还光棍着呢啊,你要不凑合挑个得了。

    还是易敏脸皮厚,孩子哄不住,一捋上衣,那娃吧唧吧唧吮着,一下子止住哭,这豪放的,把众刑警惊住了,齐齐地看着易敏犯愣,易敏笑着刺激嚷着:哟,要不你们也来一口?

    哦哟,众人绝倒,李二冬感慨着,这人都肿么啦,当年那清纯妹子涅?怎么都成这样啦!?

    不过还好,时间虽然过去了很久,可情谊尚在,不一会儿大巴来接人来了,林林总总,连同学带单位的,倒差不多拉了一车警察………

    ………………………………

    ………………………………

    这一天是注定相见,似乎也是注定离别的日子。

    马秋林踱步进了航站楼,身侧默默地跟着楚慧婕,像他女儿,恬静间带着几分涩意,似乎有点不高兴,饶有马老一辈子揣摩嫌疑人的心思,也摸不透小儿女的想法啊。这姑娘自从黄三去世,像完完全全地变了一个人,或者这个样子才是本性使然!?

    “高兴点,这次学习机会来之不易啊。”马秋林轻声道。

    “嗯。”楚慧婕默默应了声。

    “特种教育在咱们省算是空白领域,你有先天优势,相信将来在这个上面会有建树的。”马秋林又道,聋哑学校公派教师赴京学习,两年培训时间,别人趋之若骛的机会,好像并没有让楚慧婕高兴起来,她不时地朝后看,当看到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时,回头满脸失望。

    马秋林知道她在等谁,可那位偏偏来不了,对两人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老马实在理解不了,他笑了笑道着:“余罪今天真来不了,两位同事结婚。”

    “我知道了。”楚慧婕黯黯地道。

    “呵呵,在首都要遇到合适的,就谈上一个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事马叔真帮不上你啊。”马秋林笑着道,停下脚步了,楚慧婕笑了笑,没吱声,告别时,老马这慢性子才掏出一个小方盒子来递给她,楚慧婕不解时,马老笑着道:“他托我送给你的。”

    楚慧婕讶然间开始拆了,两人很熟稔得,好像不至于还托人送礼物,拆开了,一个漂亮的水晶球,里面镶钳着一事玩耍的场景,六个人,一老五少,老人的肩上骑了一个,背后跟了五个,楚慧婕莫名地笑了,好幸福而恬静地笑。

    “这里面有密码?”马秋林疑惑地问:“我怎么没看懂啊。”

    “这是我爸领着我的四个孩子,多了一个。他告诉我,又多了一位哥哥。”楚慧婕笑着,小心翼翼地把礼物装好,郑重地抱在怀里,告辞着,走向安检,那是一个好欣慰的礼物。

    马秋林明白了,这是余罪给予这段遗憾最好的注释,他和楚慧婕挥手再见着,心里在想着,遗憾,又何尝不是一种美呢!?

    心情颇好的离开航站楼,出了自动门厅时,一辆普通的民用轿车已经刹停在他身边,驾车的,居然是许平秋,马秋林上车坐定,老许好奇地问着:“师傅,这就是黄三那闺女?”

    “对,现在已经是特种教师了,去首都学习。”马秋林得意地道。车启动时,马秋林奇怪地问着:“我说,许局长,您这纾尊降贵的亲自驾车,这是……”

    “现在中央三令五申的,我敢开公车出来招摇么?再说我已经打了离退报告了,就等着光荣退休呢。”许平秋笑着道。

    “你今年……你不和少峰同届么?”马秋林脱口而出。

    两人都喀噔了一下,许平秋道着:“他比我小多了,我是知青下乡劳动了几年才上的工农兵大学,比邵兵山、少峰都大……哎,我们那一届,没留下几个啊……”

    “年龄到了?”马秋林问,许平秋的黑脸,显恶,不显老。

    “年底就够一届了……老伴这次逼着我去体检,哮喘、脂肪肝、高血压、心机还有点紊乱、您上回就说我脑袋锈了,我真不是脑袋锈了,是整个人都快锈了。”许平秋笑道。

    马秋林看看这位比他入行晚的弟子,指摘道:“你这是激流勇退,知道自己再无法站到比现在更高的峰顶了,所以以退为进。”

    “进?可能么?”许平秋笑了,他笑着自嘲道着:“这么大个窝案,怎么可能还提拔窝案发生地的公安领导?那怕是清者自清。能全身而退,没有被捎带进去,我已经很知足喽。”

    听到此处,马秋林向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赞道:没锈钝,还明白着呢。少峰是真糊涂。

    说起这茬,许平秋却是揣摩到了马秋林的胸襟,即便被打压过,现在似乎并没有什么恨意,多得只是浓浓的同情,不独是他,老校长王岚因为这事已经中风不起了,人间的悲欢离合,莫过于追求了一辈子的事,最终却是亲人的背叛。

    许平秋有点唏嘘地讲着案情,王少峰因为收受贿赂等严重违纪行为已经被省常委批准双规,正式逮捕,而据他的交待,仅仅是因为想抱上那位大老虎的粗腿,而给戈战旗行了多次方便,却不料自己也随着星海这艘大船淹没了,因为非法集资以及牵扯出来的旧案影响,五原的官场自上而下来了一次大动荡,网媒曾经用一个“省委常委还剩几位?”做标题,真实的情况是,还剩下一个。此事的直接后果是,破天荒地出现从部里空降厅局级干部的事。

    “激流勇退,独善其身未必不是个很好的选择。”马秋林笑着安慰问。

    “也是,此役过后,五原盘踞的官商黑恶去了个七七八八,王少峰被抓、市委领导正副职齐齐双规,五原市各街道都有放鞭炮的,还有人大喊解放了……呵呵……这官不聊生的时代快到了,再不退下来,像我这号路子野、文化低的干部,没准那天也要落马。”许平秋自嘲地道着,如是坦然,反而心胸跟着宽广了许多。

    “小余呢?”马秋林突然问。

    “他没事,他的野心不大,而且,不管那一任局长,谁舍得把这些办事的给砍喽。他可是在部里挂上号的。”许平秋道。

    “也好,你要真想退啊,来跟我做个伴怎么样,我正在筹备一个互助基金,将来咱们伤残警员以及生活困难的警察家属,可以从基金里得到一部分补贴……警察这个队伍强大,可个体的警察,不比普通人强多少啊。”马秋林道。

    “好事啊,这个事应该办办……不过师傅啊,基金来源呢?难道让在职警员,从那点可怜的工资里抠出点来,那不行啊,单位强制捐个款,一片骂声,现在的经费管理,招待费早全部砍了。”许平秋道,先想到难题了。

    “呵呵……我已经蓦捐到二百万了。”马秋林笑道。

    这消息吓得许平秋油门趔趄了一下,他嘎声刹车停到路边,疑惑地看着马秋林,不像开玩笑,然后他狐疑地想着道:“我怎么觉得这钱有问题啊,谁脑袋就驴踢了,也不会做这种慈善啊!?”

    “还真有脑袋被骗踢了,一直在做,已经解决了不少警员家属的就业问题。”马秋林道。

    “我好像明白了……又是余罪搞的?”许平秋道,他知道,余罪骨子里还是奸商,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机会。而且他从乡警出身后,一直就有粮油的生意。

    “没错,你知道是他搞的,但你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因为他的层次已经超越你我了,别瞪眼,别看你个厅局级干部,还真赶不上他。”马秋林道,好赞的口吻。

    “呵呵,本来就是他成就了我,而不是我成就了他,好事,看来退休后有地方混了。”

    许平秋讪讪一句,重新启动,他一时间还真想不通,这事情是怎么办的,不过他知道,余罪肯定已经办出个样子了………

    ……………………………………

    ……………………………………

    贤德的余处此时在干嘛呢?

    他居中指挥着,乐队刚到,鼠标忙着招待、气拱门还在充气,豆晓波正忙着扯彩带,欢迎的鞭炮是不能放滴,准备用大喇叭冒充,杜雷开着厢货正发电机线,各队组织的井井有条。

    时间差不多了,按五原当地的习俗,迎亲的队伍会在午时以前出发,接到这儿典礼,差不多就到出发时候了,几辆车鱼贯而来的时候,李逸风,骆家龙从车里跳出来,兴奋地大喊着:“嗨……接媳妇喽!”

    我去,我去……

    我上这辆,你上那辆……

    豆晓波扔下手头的活,钻进车里了,至于和李逸风也熟悉的鼠标,就成香饽饽了,两人都拽标哥,还是李逸风抢走了,婚车是清一水奥迪,这次蔺晨新可是帮到忙了,两个车队十辆,他自己不知道那儿请了辆开天窗的路虎,驾着摄像机得瑟呢。

    车队方走,终于能歇口气了,余罪刚坐下,电话就来了,一看是蔺晨新,一接居然说接到了点礼物,放在1120房间了,是给两位新人的,余罪一想就知道,应该是汪慎修的礼物,他可能不好意思来了。

    收起手机匆匆上楼,两家典礼的今天包了酒店几乎一半的房间,匆匆赶到1120时,才省得自己没房卡,尝试地敲了敲门,片刻门开,惊得余罪啊声差点惊呼出来,差点掉头就跑,然后被屋里的女人,一把揪进房间了。

    是栗雅芳,她似笑而笑地看着余罪,媚眼如丝、笑厣如花,像捉到贼一样,得意地看着他。

    “妈的,蔺晨新这货,居然串通了骗我。”余罪暗骂了句,一直以来他总是有意识地躲着这位旧情人,推了好几次邀约,而栗雅芳从来没有要挟过什么,越是这样,越让他有一种难堪的感觉,像欠下了莫大的债一般。

    “我又没死乞白咧嫁给你,你躲我干什么?”栗雅芳笑着问。

    “这个……”余罪显得难为了,不好意思地道:“这个……非要回答啊?”

    “怕老婆。呵呵。”栗雅芳笑了,附耳轻声道:“你就没向你老婆坦白,结婚后还和我,那个那个了很多次。”

    余罪心一抽,难堪地看着栗雅芳,栗雅芳谑笑着瞅着他,抬腿一踢门,锁上了,她轻轻伸着舌头,舔了舔润泽的红唇,轻轻地解开了胸前的两个扣子,隐约可见的深v,余罪贪婪地一眼,猛地收敛形色时,栗雅芳噗声笑了,小声告诉他:“婚车就快回来了,时间不多哦,不过冲个澡好像够了。”

    她笑吟吟地褪下了外衣,肤白赛雪、胸傲如峰、慢慢的转身,眼神暧昧地进了卫生间,回头嫣然一笑,脆声提醒着余罪:“不许胡来哦,你可是有老婆的人了。”

    眼光留恋,语气幽怨、莲步轻移、轻瞬不见,余罪徒然间,被撩得邪火顿起。

    还真是冲澡嗳,哗哗水声响起,玻璃隔间里,能隐约看到雪白的人影,余罪在门缝里偷窥着,使劲咬着食指,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贱,还是别犯贱…………

    …………………………………

    …………………………………

    结果不得而知,不过过了半个多小时才见得余罪悠悠然地从房间里出来,神情萎靡却窃喜,步履从容却虚浮,他进电梯的时候,栗雅芳已经追出来了,追到同乘电梯里,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非要看到我脸上的惭愧表情啊?”余罪羞赧地道。

    “你确实应该惭愧啊,比原来差多了。”栗雅芳笑着调戏了一句,这一点却是有点伤到自尊了,余罪瞥瞥眼,噎住了。

    栗雅芳却是身子又呶呶余罪,婉转道:“不过还是挺有激情的哦,我发现还是喜欢你多一点。”

    “咱…咱们以后不能这样了啊。”余罪又一次赌咒发誓,还是别再见面,相见肯定犯贱。

    “我都提醒你,你是有老婆的人了,赖我啊。”栗雅芳嗤鼻不屑道,叮声电梯到时,她出了电梯,等在梯口,要挽余罪的胳膊,吓得余罪缩头缩脚,赶紧溜了,逗得栗雅芳又是一阵好笑。

    这个一直做贼心虚,心虚却一直作贼的小男人,为什么看着就这么可爱呢?

    她和女宾到了一起,看到了余罪躲着她溜到门厅之外,她心里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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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婚车一到,热闹再起,特别是数年未见的同学,玩起来不像样子了,这场合闹得**那是一个接一个来。

    李逸风小嘴甜,哥哥叫个不停亲切也不行啊,结婚这天不治你怎么对得起兄弟你呀。李二冬出馊招了,附耳给大伙一讲,来,上生理课。啥生理课呢,有人拿根火腿肠别在李逸风腰上,有人拽着欧燕子讲规则,只许嘬啊,敢咬断了给你整根更粗的。

    这众目睽睽的,李逸风也不好意思了,众人恐吓着:不同意啊,想嘬你身上那根?

    围观哄笑一片,羞答答的欧燕子含上时,嗷声四起,卡卡嚓嚓都是手机拍照的声音。

    骆家龙这边,鼠标维持的现场相当好,大腹便便给大伙讲着,咱们都是文化人啊,得用点文明方式啊,简单来个吃喜糖啊。有人给他拿喜糖,他一剥给骆家龙塞嘴里,规则就是嘴传嘴,传到新娘嘴里,新娘娇羞不胜的含走。

    看看,这多文明,第二粒给他绑在线上,孙羿骑在标哥膀上,逗了好大一位,才让骆家龙咬住了,第三粒众人开始使坏了,叶巧铃挤到新娘身边,冷不丁这粒塞进新娘的胸前,新娘被规则约束,想找出来,早被女宾拽住双手了,这边的起哄着,把骆家龙推上来,在娘子胸前,拱啊…拱啊…拱得新娘脸红耳赤地说着:“笨死你啊,下面点。”

    鼠标在背后踹着催着:“听见没,嫌你笨呢……不行我们上啊。”

    哄笑又起,在这样的场合,任何一句都能成为笑话的起源,双方老人却是笑吟吟地看着,偶而会急步迎接儿女单位来的便装领导。

    闹了一个小时,终于精疲力尽进门,散喜糖、拍照、开宴、又来一个婚庆正宴,请到的主婚居然是许平秋,老许在会场又来领导讲话了,竖着三根指头,我今天强调三点啊,三点必须不折不扣完成。这三点就是,婚后给老婆上交工资奖金,一分不少;老婆要发牢骚训话,一字不漏;老婆交待要完成的家务,等同于工作任务,一丝不苟,能办到吗?

    气氛颇是轻松,难得地见到许平秋这么和霭的表情,余罪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不过容不得他细想,敬酒、点烟,两对新人挨着桌来了,亲戚还好说,一到同学同事桌边,又是起哄逗闹,行程相当慢,一个小时都没走完大厅。

    热闹中,肖梦琪和女宾们饭桌上,不时的注视着余罪的方向,可能有所不同的是,余罪比前几次收敛多了,也稳重多了,席间她看到余罪接了个电话,悄悄离席时,她鬼使神差的放下筷勺,追着出去了。

    出了走廊,出了门厅,余罪喝得估计有点高了,在四下找车,肖梦琪背后一拍,一指自己驾的车,余罪道着:“走,帮我办点事,火车站。”

    “接人?”肖梦琪边走边随口问。

    “不,送人。”余罪道。

    应该是私事,肖梦琪倒不问了,上了车,出了酒店,余罪半躺在椅子上小眯,肖梦琪边开车边道着:“我你说件事……”

    “我知道。”余罪道。

    “你知道?”肖梦琪道。

    “不还是那案情的事,我说有些事,别揪着问那么清好不好?糊里糊涂过去不就得了。”余罪道。

    似乎想岔了,这也是肖梦琪数次询问过余罪的事,集资诈骗案已经水落石出,但诸多疑点仍然没有得到解释,当然,不是嫌疑人,也不是案情。而是余罪。

    比如,怎么在第一时间盯上戈战旗,这个时间很早,案发前一个月特勤就建立监视,特勤的监视,要比普通刑警更隐敝,这种事如果没有确切证据,老任那一关就过不了。比如,马钢炉出逃,追捕小组直接得到了确切的定位信息,这个信息,肖梦琪知道,就在余罪身上,但在案卷的叙述时,全部省略了。

    “那事我可能知道了。”肖梦琪道。

    “你知道什么了?”余罪问。

    “在嫌疑人中消失的名字,就是秘密。所以,这个秘密是:卞双林。”肖梦琪道。

    “呵呵……没错。”余罪道。

    “你是怎么收买他的?这种事稍有差池,可是要命的事啊。”肖梦琪道,最终险险逃生,卞双林就杳无音信了,所有的案卷在整理完毕后,都没有见到这个名字,她知道应该是早有安排了。

    “说出来就不值钱了,其实很简单,在我们找他帮忙的时候,那时候监狱管理局就已经去过人了,多方想办法要给他减刑,最可恶的是,在王少峰的授意下,孙迎庆还扮成监狱管理局人员和他见过面……他那时候已经感觉到危险,所以他要找一条退路,最终,退路选在我这儿。”余罪道。

    “他怎么可能相信你?”肖梦琪不解地问。

    余罪笑了笑,视线中回忆着这样一个场景,老卞眼泪汪汪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而女儿,却狠狠地把他的礼物扔了好远,很庆幸,他帮着老卞检回来了。

    “不是可能,是他一直就相信,我是一位秉公执法的人民警察。”余罪得瑟道。

    “把你拽的……不过也有资本拽啊,所以你一直就知道,戈战旗在密谋诈骗,一直知道是马钢炉背后支持,而且甚至在他们逃到南方,老卞也想办法给了你准确的定位?”肖梦琪道。

    “差不多,毕福生告诉我,这事是马钢炉操作的,陈瑞详也是个无赖,他欠了马钢炉四百多万的高利贷……卞双林在本案中的角色是,他们借用了老卞的名声,以及他和星海的旧怨,甚至于他出狱遭到袭击,都有可能成为把火烧向宋军的理由,但意外的是,老卞居然脱身了,不过脱身让对方更警惕,他一直被软禁着,还被逼着在适当的时候和宋星月联系,挠乱她的思路………可能唯一的意外是,咱们省任职的那位大老虎在部里落马,让他们选择立即结束,仓促出逃,如果事情再推后一点,他们可能拿走的资金要更多。”余罪道。

    “这人也不简单啊,居然在何占山手下死里逃生了。”肖梦琪赞道。

    “这就是骗子的高明之处了,一直示敌以弱,都以为他就靠嘴吃饭,其实在监狱里呆十年,就是只兔子都会咬人了。”余罪道。

    “那戈战旗还是过于自负,他估计和我一样,一直把卞双林当做过气的骗子,认为他根本不会懂现在的金融以及资金操作。”肖梦琪道。

    “呵呵,他看错的可不止一点。”余罪道。

    一笑间,肖梦琪知道余罪又在自得了,她笑着问着:“所以,你们俩联袂,一内一外,毫不声张,准备到最后一刻,给他致命一击?我说你怎么这么高明,处处料事先人一步了。”

    “虚心使人进步啊,那些犯罪分子里头能人真不少。”余罪道。

    “有条件的吧?他没有出现在任何案卷里,我有点奇怪,什么促使他这样做?”肖梦琪。

    “本能嘛,他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不介意看着宋家倒台,但也不愿意赔上自己,只能找外援了。他摸准了我的心态,肯定会追着不放。”余罪道,欠欠身,笑着说着:“至于为什么吗?你很快就知道了。”

    “哦……”肖梦琪一愣,瞥了余罪一眼,余罪又合上眼睛了。

    很快证实这个想法了,在火车站的候车大厅,肖梦琪看到了卞双林,发染了,穿了一声休闲装,显得年轻多了,而且她发现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动机。

    在他的身边,坐着一对母女,都是见过的,那位等了十年的老婆,和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一下子,肖梦琪愣在当地了,这可能比案情还让她觉得不可思异。

    余罪匆匆奔上去,和卞双林握了握手,和小米笑了笑,那姑娘偎依到母亲肩膀上了,两人借一步说话,余罪看看老卞,拱手抱拳:“谢谢……都没来得及谢你一句,真够险的。”

    “一点都不,我从来没有信过谁,除了我老婆,你是第一个。”卞双林笑道。

    “那我太荣幸了,我也很少相信嫌疑人,但你绝对算一个。”余罪道。

    “能告诉我原因吗?”卞双林问。

    “因为……”余罪笑了笑,看了看小米,卞双林的女儿,告诉他,原因在那儿,卞双林笑着问:“你怎么知道不是假的,我毕竟是个骗子。”

    “亲情是最不值钱的,如果在乎这个,其他的就可以忽略了。”余罪道。

    两人像惺惺相惜一样,余罪坦然,老卞显得有点难堪,他默默地掏着胸前藏着的东西,慢慢地递给余罪手上道着:“最后一件事了,帮我完成它。”

    余罪看了眼,是宋星月的档案,他笑着问:“真的要走?”

    “是啊,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我在狱中呆了十年,发奋学习,其实动机是等着有朝一日出来,重新站在财富的顶峰,把所有坑过我的人踩在脚下……呵呵,学了一半我突然明悟了,活着意义有很多,财富、名利、权力这些东西,就像人身上的衣服,总有一天会脱到赤条条的时候,那时候还能剩下什么?你说得对,亲情不值钱,但却是最珍贵的,我最成功的地方不是做了多大的骗局,而是娶了一个不离不弃的糟糠之妻。”卞双林脸上,泛着幸福的笑容,回头看了眼那对母女。

    “那恭喜你,如愿以偿了。”余罪道,这就是卞双林的唯一要求,他想回到正常的普通人的生活中。

    “你也是,该说再见了,或者,以后别见了,我可不想再和警察打交道。”卞双林握着余罪的手,肖梦琪也伸手上来,和老卞握握,老卞甚至在转身走的时候,又回头提醒肖梦琪道:“我看得出,你们两人还没有任何进展啊,提醒您一句,千万别被他的外表迷惑,他才是最高明的骗子,连我都被他骗上路了。”

    似乎在开余罪的玩笑,他说了句,转身,一手揽着老妻,一手提着行李,向检票处走去,不时地回头,向二位笑笑,谁可能想到,一例轰动全国的诈骗案,最关键的一个知情人,就这样默默无声地消失了。

    “他判断错了。”余罪道。

    “什么?”肖梦琪没明白。

    “他说咱们没进展……其实有,亲过了。”余罪贱笑着,小声道。

    “滚。”肖梦琪斥了句,不理他了。

    两人出了车站,肖梦琪翻阅了几页档案,这个引起宋星月恐慌的东西,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走着走着,余罪一把夺走了,走到垃圾桶跟前,掏着火机,直接点燃了,烧了一半,扔进垃圾里。

    “你干什么?这得上交的。”肖梦琪要拦。

    “交回去,又要有人被扒官衣了……都这么多年了,让它沉了吧。”余罪继续点着,肖梦琪怔了怔,再没有拦,眼看着一张一张笔录、案卷,在凫凫的清烟中,化为灰烬。

    烧完了,余罪拍拍手,酒意盈然地道着:“这才是最后圆满了,哎对了,我今天发现老许好像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肖梦琪道。

    “好像很和霭,像真要退了,我一直以为,这事他还会提一提呢。”余罪道。

    “你蠢啊,发生窝案的地方,怎么还可能再提拔身处其中的公安领导干部?能全身而退,没有被问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当然,你肯定会被提拔的,张勤、寥汉秋几位领导,齐齐给你申请个人一等功了。”肖梦琪道。

    “本末倒置了啊,我已经习惯把功劳让给领导了。”余罪道。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肖梦琪哭笑不得了,直斥着:“倒了这么多领导干部,这功劳谁敢拿呀?谁想当这个官场的公敌?”

    是啊,这要被推前台,那果真公敌的节奏,余罪愣了愣,然后哈哈笑了,笑着道着:“他们这些贪赃枉法的,根本就是社会公害,我还真不介意当他们的公敌,吓死他们。”

    “以后得注意言行了,千万别让人抓住你的把柄,有很多人会不介意致你于死地的。”肖梦琪上车前,如是提醒道。

    “够胆他就来,我身后几千警察兄弟,怕个鸟。”余罪得意地坐在车上,根本不惧。

    或许根本不需要畏惧,警察本身就是所有违法犯罪的公敌,肖梦琪似乎被他这股子豪气折服了,笑笑,竖竖大拇指,发动着车,却没有走,嗫喃地说了句:“其实我要告诉你的是另一件事。”

    “我知道了,不就是去国际刑警联络处吗?寥处长找我谈过话,我没去。”余罪道。

    这个机会,似乎是排在末位的拣着便宜了,肖梦琪笑着道着:“为什么梦寐以求的东西得到之后,却没值得高兴的感觉呢?我不止一次想往上走,到这个时候了,却发现很留恋这里。”

    “精彩的永远是过程,而不是结果,就像我们俩,守望和暧昧才有感觉,真滚了床单,肯定发现结果不尽如人意。”余罪贱笑道。

    “呸,你真恶心。”肖梦琪笑了,发动着车,顺便问着:“那我去了首都,你会去看我吗?”

    “一定会抱着不纯的动机去。”余罪强调道。

    “哈哈……我倒不怕你,就是有点怕你老婆啊,怎么办?”肖梦琪开着玩笑。

    “不要提老婆好不好,一提老婆人家心虚。”

    “哈哈……”

    车且行且走,轻快地飞驰在通向城市的马路上,视线无比开阔,在前方的路延伸的尽头,城市的天空难得一个晴空朗朗,雾霾尽去。

    一个月后,肖梦琪赴京任职,得偿夙愿。

    年底,很不意外的是,许平秋光荣退休,这位铁腕治警、雷厉风行的公安领导在职时毁誉掺半,争议颇多,在他选择光荣退休后,自上而下,赞声一片。

    退休后他很少露面,唯一的一次公开露面是在解冰和安嘉璐的婚礼上,曾经的警校校花,义无返顾地嫁给了初恋情人,而那位装了一条假肢的冰山骑士,仍然执著于他的警察梦想,婚后夫妻两人齐齐应聘到警校任职,就像一个轮回,他们携手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

    余罪仍然在继续着他的争议,这个人似乎和那个职位也格格不入,放那儿都不合适,当个大队长重案队长,似乎有点大材小用。当个总队长似乎资历又显不足,当个分局长、副局长吧,以他的履历,领导又不敢用,可真要遇到棘手的案子,这个人又不得不用。

    领导也有领导的解决方式,经过长达一年的组织考察,又经过数次会议讨论,形成如下决议:级别不对称,加个括弧说明:副处级。职衔不匹配,再加个括弧说明:代理,副主任主持工作。

    最终破格提拔了有史以来一位最年轻的总队长:

    余罪。

    《全书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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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介绍:
警中有位前辈告诉我:慈不掌兵、善不从警。好人当不了警察,因为善良在作奸犯科的人看来,是一种可笑的懦弱。我很不幸,不是一个善良,也不是一个懦弱的人,那些千奇百怪的犯罪,形形色色的罪犯,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不得不向他们一样思考,不得不像他们一样行事,因为我无时无刻都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抓住他们。我叫余罪,我是刑警,这是我故事,一个迷茫、困惑、冲动、激烈的故事………余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余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余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