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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飘红楼     妙味txt下载     妙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五章 全是隐秘的回家

    苏妙只是随口说说,回味和回甘虽然是两兄弟,长相皆属于阴柔型,却不太一样,不像一个娘生的,当然这只是她的突发奇想。

    “他不是我娘生的。”哪知回味竟淡淡回答了。

    “啊?”苏妙大吃一惊,真的是同父异母?

    “他也不是我爹生的。”回味看着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苏妙的下巴差点掉了。

    “怎么说呢,他是我舅舅和我姑姑的孩子,那两个人算是青梅竹马,而且都已经过世了,所以二哥自小养在我娘身边,我娘一直把他当亲生的养,我也是长大后才知道他是我表兄。”回味捏着青花瓷盅,顿了顿,淡淡地说。

    感觉好复杂的样子,也就是说他的舅舅和他的姑姑成亲了,苏妙被绕的脑子发晕,不过仔细想想也就不觉得奇怪了,亲上加亲嘛,只是没想到他的姑姑舅舅竟然全去世了,而那个一双桃花眼整天笑嘻嘻的回甘居然是个遗孤。

    “你和你二哥感情不错。”思索了片刻,苏妙看着他的眼说。

    “还好。”回味不太愿意回答,闷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

    苏妙见他兴趣缺缺,一时也不知道该继续问什么,眼睛盯着他,抓起一把瓜子嗑。

    回味低着脑袋仿佛又进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周围一道分水岭隔绝了虚幻与现实,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狐疑地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苏妙:

    “干吗这么看着我?”

    “你二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觉得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还是多了解了解他,想了一想,耐下性子问。

    回味一愣。过了一会儿,眼眸倏地睁大,一开口声音仿佛都在掉冰渣子:

    “连你也看上我二哥了?”

    苏妙呆了一呆,张口结舌:“啥?”

    回味见她震惊得嘴巴里都能塞进去一个鸭蛋,心情这才好了一些,哼了一声,脸色不太好看地道:

    “他已经是有妇之夫了。就算你再喜欢男生女相的,也别想太多,他已经有二嫂了。”

    苏妙的嘴角狠狠一抽:“你想哪去了。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喜欢男生女相?”

    “你对烟哥儿可比对婵姐儿疼爱得多。”回味有理有据地回答。

    “你少说废话,烟儿说的话也比婵儿说的话多你怎么不说。再说什么叫‘连你也看上’?”

    回味想想也对,于是释然了,一想起他二哥他就觉得无语。硬邦邦地回答:

    “在梁都女的钟情我二哥。男的心仪我二嫂,他们两个人上街一个捡帕子一个捡眼珠子,一边捡居然还能一边有说有笑。二嫂也就罢了,看起来温柔贤良,所以男人喜欢,就我二哥那长相,那些姑娘难道不觉得站在他旁边更容易被山贼抢了去?”

    “你二嫂就不觉得。”苏妙凉凉地说,很怀疑他是在嫉妒他二哥的高人气。不过一般来说女人都喜欢脸好有钱还笑眯眯的男人。像小味味这种虽然脸好有钱却冷如冰的类型,只有苏妙这种喜欢挑战的才愿意攻略。在颜值相同的情况下。一个爱笑一个常绷着脸,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该选哪一个。

    回味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苏妙嘴角抽得更厉害,果断绕开二哥的话题:“你二嫂是大家闺秀吧?”

    “丞相府三房嫡出女,大排行第七,以前梁都里都管她叫‘魏七姑娘’。”

    “丞相的女儿?”苏妙登时惊叫起来,魏贞看起来又漂亮又有教养一定是出身书香门第,只是没想到这个书香门第竟是当朝宰辅家,目瞪口呆地消化着这个事实,过了好一会儿,自动晃晃脑袋回神,“你二哥真了不得,竟然能娶到丞相的女儿,怎么做到的?”

    “小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靠鸡蛋羹做的好才勾到手的吧,魏丞相不同意,可二嫂愿意他也没辙,魏家的人现在已经不理睬她了。”

    苏妙秀眉一挑,二嫂子果然是个奇女子,堂堂丞相府的千金嫁给一个做菜的厨子,她对自己的职业没偏见,回甘也的确很有钱,但丞相的女儿,那是可以嫁给在仕的达官贵人的,甚至还有可能当个娘娘做个王妃什么的,她却高高兴兴地去当酒楼老板娘了,一点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这得是多么伟大的爱情啊!

    回味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很罕见地,一直平淡着的唇角轻浅地勾起,会心一笑:

    “二嫂她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苏妙点点头,这一点她当然承认,不过……他干吗要用一种奇怪的口吻?不是她多想,口吻的确有点奇怪,带着压抑、怀念,还有些物是人非的感叹。

    回味回过神来,猛然发现苏妙正用一双黑油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他,心头一凛,莫名地心虚起来,往盘子里一指:

    “梅子。”

    苏妙一愣。

    “我想吃梅子。”他说。

    苏妙拿了一块梅干递给他,回味很难得地咬了一口酸甜的梅干。

    苏妙一时也没发现什么异样,想了想,继续问:

    “你二哥已经有了,你还有大哥吧,你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是厨师吗?”

    “你今天怎么对我家里的事这么感兴趣?”回味狐疑地看着她,问。

    “不能问?”苏妙微怔,眉头皱了皱,反问。

    “不是,我是觉得奇怪,你平常从不问这些。”

    “以前是不想问,现在也该问问了,免得什么都不知道。”

    回味愣了半天,却在想明白之后心里突然畅快起来,原来她终于开始想了解他了,不过……关于这个问题倒是有点对不住她。

    “我和大哥……很少见面。彼此不太了解。”他淡声回答。

    苏妙呆住了,什么叫很少见面,难道不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吗?

    不过见他似乎不愿提起这个。她也不好再问。

    一时之间两人竟相顾无言,苏妙突然有一种感觉,他家好像有很多不能说或者不爱说的隐秘事情。

    这一下苏妙不知道该问什么了,歪着小脑袋,发愣。

    “我爹,你真的见过了?”回味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问。“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是不放心你呆在这边,问了问你的事。还不让我告诉你。”

    回味点了点头,苏妙单手托腮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

    “你这性子可一点不像你爹,你二哥的性子也很活泼。你这不爱笑又不说话的性子到底是像谁啊?”

    “我娘。”

    他回答了。苏妙眨巴了两下眼睛。

    “我娘她能半年不和我爹说话。”回味又补充了一句。

    苏妙的嘴角狠狠一抽:“这是两回事吧,你若是惹了我,我还能一辈子不跟你说话。”

    回味倒觉得这是一回事:“我娘她能呆在房间里一个月不出门。”

    “这个我也能,只要有人送饭。”苏妙说着,忽然眼睛一亮,感兴趣地笑问,“你长得像你娘吗?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好相处吗?”

    “我爹说我和她长得像。好相处么……”回味半点没犹豫地回答。“她不好相处,她有点可怕。”

    他居然回答得如此坚定。苏妙眨巴了两下眼睛,脑海里不由得荡漾出身穿女装的回味露出很可怕的样子,浑身打个激灵,甩甩头,她实在想象不出来。

    “三月份的厨王争霸赛,你参加吗?”回味突然很严肃地问。

    苏妙微微一笑:“难得邀请帖送来了,不去白去,能赚到钱更好,不能也当出去玩一趟了。”她刚才详细阅读邀请函时发现每个参赛者可以带三名助手,分赛区设在风景如画的苏州城,食宿全免车费报销,凡晋级选手还能领到相应的参赛补贴,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

    回味看她的眼珠子在转就知道她又发现美事了,顿了顿,突然握住她的手。

    苏妙吓了一跳,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如果……”他望着她的眼,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水一样的波光,幽亮,潋滟,耀目,“如果你能进入梁都决赛的话,我就娶你。”

    苏妙的心里咚地一声,那声音清脆,清晰,就仿佛真的有一个小锤在她的心脏上敲了一下,发出颤颤巍巍的回响。一股热度涌了上来让她错乱了呼吸,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样的话,怔怔地望着他的眼,他的眼很认真很专注,算不上热情似火,却仿佛一泓温热的清泉将她悄然包裹住,荡漾出一道又一道令人心尖发痒的波纹,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如果我没进入梁都决赛呢?”

    “那你就嫁给我。”他仿佛早就知道她会这么问,从善如流地回答。

    苏妙笑起来,笑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回味等她笑够了,似笑非笑地在她的手心里挠了挠,轻声问:

    “回答呢?”

    苏妙抬起一张绯红恍若月下幽兰的脸,笑意盎然地看着他,片刻之后,弯着眉眼:

    “好!”

    回味握紧了她的手。

    ……

    第二天一大早苏娴把苏妙叫到屋里,苏妙进去时看见她把自己压箱底的首饰衣料铺了一地,惊讶地问:

    “大姐,你缺钱了,要全卖了?”

    “卖个鬼!昨天你那未来的二嫂子送了见面礼,你们几个年纪小可以安心受着,我和奶奶、娘怎么着也得回送点什么,可人家是有钱人,咱们一般东西也拿不出手,咬牙拿贵的反而惹人笑话,所以叫你过来讨个主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六章 赴宴

    “用不着这么在意吧,送点梁都里没有的小玩意儿就好了,看着新奇,她也能喜欢,一般的东西梁都都有,送给她拿回去也用不上。”苏妙坐在窗下的凳子上,抓了一把苏娴的瓜子嗑。

    正在翻衣料的苏娴闻言,停下手看了她一眼:

    “你这丫头可别再没心没肺了,若你和小回儿成亲,那个就是你的二嫂子,谁不知道妯娌间的关系最难处。那个小娘子虽然年轻腼腆,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比你更熟梁都里头的规矩,若是处的不好,为难的是你。”

    苏妙一愣,皱了皱眉:“我干吗要管梁都里头的规矩,我又不打算搬去梁都住。”

    “小回儿他家在梁都。”苏娴用提醒的语气说。

    “他说了我在哪他就在哪。”

    “你真相信他说的?”苏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男人在没成亲时你就是说月亮是方的他也会说“对”。

    “我为什么不信?”苏妙怔了怔,不解地反问。

    “你就不怕成亲之后他反悔,想让你跟他留在梁都?你说过他们家是开大酒楼的吧,既然家里有产业,之后肯定还要涉及由哪个儿子继承的问题,他会放下那么大一间酒楼跟着你走?”

    “这事我倒是没正式问过他,不过……”苏妙呵地笑了,一双大大的杏眸黝黑晶亮,“两个人在一起总会出现各有各的想法的时候,想法不同时势必得有一个人妥协。我什么都可以妥协,唯有在‘苏记’的事情上我是不会妥协的。”

    苏娴直勾勾地看着她这个充满了傲慢的自我主义,像在看天外来客似的。过了一会儿,嘴角狠狠一抽:

    “也就是说,男人和酒楼,你选酒楼?”

    “不。”苏妙吐了瓜子壳,斩钉截铁地否认,一双分外无辜的杏眸内亮芒闪烁,“我两个都要。”语气简单得仿佛今晚要鱼和肉一起吃。紧接着她弯起眉眼,温煦一笑,用在阐述事实的语气对着苏娴轻盈地道。“他是绝对跑不掉的。”

    苏娴在那一抹异常灿烂的微笑里看见了两行白得散发着森森寒意的尖牙,顿了顿,别过脸去,嘴角抽得更厉害:小回儿。你自求多福吧。就算你一不小心被吃了那也只能认命了!

    牵着小狐狸刚走进院子里的回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忽然觉得浑身发毛,在身上瞧了瞧,他穿的也不少哇!

    坐在屋子里的苏妙听见他的声音立刻把手里的瓜子一扔,跑出去欢快地招呼道:

    “小味味,你总算回来啦,早饭吃鸡蓉栗米粥、香酥柳叶鱼、蛋黄鸭卷吧!”

    这一下苏娴连眉毛都在抽,却听才遛了小狐狸回来的回味正在院子里好脾气地说:

    “大清早吃这些。太腻了吧?”

    “我偶尔也想吃顿好的嘛。”

    “你每天都在吃好的吧。”苏娴站在屋子里,抱着布料腹诽。

    被解了绳子的小狐狸用尖鼻子穿过门帘跑进来。高高兴兴地跳上椅子盘成一团打盹儿,还是这屋子里头香!

    苏娴黑着脸,揪起它的后脖子把它扔门外头去,阴恻恻地盯着被爪子弄脏的椅套,耳闻外头回味已经进厨房去了,她反思了半天,老二那么好吃懒做会熊人都能把男人抓的死死的,而她自己,果然段位不够学不来扮猪吃老虎的精髓啊!

    晚上时,苏妙只是换了一件八成新的浅色衣裙,以“整洁秀气”作为宗旨稍微打扮了一下,不打扮太失礼,太注重打扮了反而显得做作,自然干净才是最好。

    酉时刚到,回甘的小厮李征驾马车来接,苏妙在苏老太和胡氏耳提面命的“要礼貌”、“不许耍性子”、“少说话”、“注意吃相”中跟着回味出了门。

    两人上了马车,回味盯着苏妙怀里抱着的一个扎了红色缎带的油纸袋,好奇地问:

    “那是什么?”

    “橘子酱夹心酥,我烤的,没有你的份,不许吃。”苏妙机警地把纸袋拿开,对他说。

    “我又不想吃。你这是打算自备点心去吃饭吗?”回味似笑非笑地问。

    “这是送给你二嫂的,我总不能过去白吃一顿什么都不拿,昨天那顿饭我都说不用了,结果他们还是付钱了。”

    “一顿饭而已,你不用想太多。”回味顺着窗子向热闹的街道望了一眼,笑着说,“反正他们过两天就走了,以后又不住在一起,偶尔见一见你也不用太拘束。”

    “毕竟是你的家人,哪能随便对待,我就算再喜欢随性而为也知道该和哪些人搞好关系。再说你和我们家人的关系也不错,虽然他们有时候会合伙欺负你,不过你对他们很好,这一点我很满意,所以我也会认真地对待你的家人。”

    回味愣住了,诧然地望着她一本正经严肃认真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忍俊不禁,噗地笑出声来,忍不住倾身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你真可爱呐。”他近在咫尺地轻声说,嗓音低柔,含着深深的笑意,似风吹幽篁,足以鼓动起人的心为之澎湃汹涌。

    苏妙呆了一呆,眨巴了两下眼睛,推开他,得意洋洋地昂起下巴:

    “再说我看你二哥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以为看上我是你眼睛坏掉了,当然了,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就算再漂亮,跟男的比比不过你和你二哥,跟女的比也不是你二嫂的对手,虽然不差钱,但也没你们家那样一出手就能买下一间客栈,可他也别太小瞧了我,我可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写得了情诗进得了卧房养得了老公打得了流氓扮得了少女演得了女王。”

    回味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虽然她时常冒出一些稀奇却让他觉得很好玩的话,这一番话却是第一次听见,呆了一呆,哈哈笑起来,紧接着以一种万分膜拜的口吻对她来了句:

    “英雄,娶我吧!”

    “乖。”

    ……

    马车来到西街的雪鸢客栈时回甘和魏贞已经等着了,两个人没有在客栈内,而是站在大门口等着,就像爹娘等待孩子回家吃饭似的,苏妙从车窗里望见这一幕时心蓦地一动。

    今日天凉,回甘穿了一件石青色天香绢直裰,外披玄色氅衣,深邃的暗纹在自然光线下隐隐浮动,虽然不明显,但那有如潺潺流水般曳动的色彩依旧十分引人注目。魏贞身材适中,不高不矮,一件咖色底滚边花恋蝶彩纹云锦兜帽披风裹身,内着蓝色印花并蒂莲上襦,下系一条莹白色蝴蝶葡萄绉裙,乌黑亮泽的青丝今日很随意地挽起,只插了一枚茉莉细银头花,清丽又不失大方,她妆容素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那一身血统里含着的气度。

    苏妙才下车,魏贞已经上前一步携了她的手,笑容满面地道:

    “妹妹可算来了,今日天凉,快进来。”

    回味紧跟着从车上下来,看了回甘一眼,一言不发。

    魏贞在拉着苏妙往屋里走时顺便在回味身上扫了一眼,笑意更深:

    “阿味也来啦,快进来吧。”说着便拉上苏妙往屋里走。

    回甘和回味默默地跟在后面。

    雪鸢客栈被买下来之后暂时没有动工改建,偌大的客栈虽然空无一人,却依旧富丽堂皇。

    “这是送给魏姐姐的。”苏妙将手里的纸袋递给魏贞,“是我自己烤的,一点心意,魏姐姐别嫌弃。”叫“二嫂”显然不合适,叫“回夫人”更不合适,魏贞比她大三岁,叫一声“姐姐”刚刚好。

    魏贞一愣,含笑接过来:“让妹妹费心了。”顿了顿,又问,“能打开吗?”

    “当然能。”

    魏贞一边带着她往楼上走一边解了缎带打开袋子,点心的香甜味飘出来,混合着幽幽的果香,让人心尖发痒。魏贞拿出一只黄澄澄的夹心酥,好奇地咬了一口,层层递增的酥软香脆,夹心酥内的夹心是以橘子酱制成,混合着千层酥皮在口腔内融化,香甜馥郁,齿颊留香。一双毛嘟嘟的眼睛倏地亮起来,她赞叹道:

    “好吃!”

    “什么什么?什么好吃?”回甘本是跟在后面,听见妻子的称赞一溜烟跑到前头来。

    “妹妹,这点心不是蒸的,也不是炸的吧?”

    “是用烤炉烤的。”

    “烤炉烤的?”回甘好奇地问,“烤鸭子的烤炉?”

    “烤点心的时候可不能放鸭子。”

    苏妙话音未落,回甘已经不客气地将手伸进妻子怀中的纸袋里拿起一块夹心酥瞧了瞧,闻了闻,最后放进嘴里嚼了嚼,眼睛一亮:

    “有点意思!”目光落在苏妙身上,比先前感兴趣起来,“小姑娘手艺不错,居然用了烤饼的手段做点心。”

    “我只会做几样,我不是专业的糕点师傅。”苏妙立刻强调,她只是个厨师。

    回甘呵地笑了。

    “妹妹的手真巧,我什么点心都不会做,以前想学我母亲不让,现在想学阿甜不让,他们都怕我烧了厨房。”魏贞将点心递给身后的小卷,用帕子拭了手,重新挽了苏妙的手,一边笑着说,一边走到三楼一间华丽的房间。

    小卷上去推开房间门,这是一间典雅幽静的套房,雕梁画栋,纸醉金迷,一张大团圆桌摆在厅堂中央,上面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七章 家宴

    回甘的这一场并不算是正式的家宴却费了许多心思,烧花鸭蒸羊羔醉鹅掌鸡舌羹根本算不上稀奇,魏贞指着桌上两大盘大小堪比帝王龙虾的大龙虾对苏妙笑说:

    “这是我们临出门前,出深海打渔的渔船回来时送到我们家的,阿甜说阿味爱吃,让我挑两盒最大的。都是用冰镇着特地从梁都带来的,阿味和妹妹别客气,就是给你们带的,多吃些。妹妹你也别拘束,都是一家人,想吃什么让阿味给你夹。”

    回甘见她一点不打奔儿地把他给揭穿了,一阵尴尬,轻咳了两声。

    回味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苏妙坐在魏贞身旁,乌溜溜的眼睛在他们兄弟俩身上扫了一眼,有点无语,不经意抬眼却对上魏贞一双含笑的眸子,魏贞抿嘴一笑,夹了菜放进她碗里,笑说:

    “妹妹尝尝这个,这是蜜蜡肘子,虽然蜜蜡肘子不少家都会做,但据说谁家都做不过回香楼,这是回香楼的招牌菜。”

    苏妙忙道了谢,含笑尝了一口,眉尖微皱。

    蜜蜡肘子算不上稀罕菜,她也不是第一次吃,但这一道蜜蜡肘子却和别家做的不太一样。该怎么说呢,味道和传统的味道差不多,但却比吃过的所有味道都更厚重,仿佛从最深处往外泛着甘甜浓香,这样幽深地透出来的香味使得本就滑腻的口感更加绵滑,入口即化,红亮滋糯。肥而不腻,微辣鲜麻。最令她惊奇的是,无论她怎样仔细地品尝。她还是品不出来这道菜究竟是怎么做的,这在她从业生涯中很罕见。她五感灵敏,很少有尝不出来做法的时候,如果不是她能够吃出味道恐怕她都要以为自己是伤风导致舌头失灵了。

    回味看了她一眼,见她歪着小脑袋有点呆,额角处仿佛挂着一只大大的问号,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说:

    “蜜蜡肘子是我娘亲自改的菜谱,你是吃不出来做法的,没有人能盗用我娘的菜。就是这个你吃不出来的跟我娘亲手做的比还差了一大截。”他已经夹了一块蜜蜡肘子,咬了一口,又搁下。

    苏妙的脸刷地涨红,全身的毛发都因为不好意思直立起来了。她瞪着他没好气地狡辩道:

    “我才没有猜做法!我也没有想盗用!”

    “那你干吗皱着眉发呆?”

    “我那是……我那是因为觉得好吃!”苏妙挺着脖子鼓足了底气回答。

    回味只是笑。显然不信。

    “小弟妹想学蜜蜡肘子吗,让阿味教你好了,他是娘徒弟,回香楼的菜他都会做。”回甘笑吟吟地说。

    “我只是觉得好奇,这蜜蜡肘子也不是第一次吃,却跟我哪一次吃的味儿都不一样,太好吃了。我一般不学人家的招牌菜的。”一品楼除外,是他们先惹上她的。她讪讪地笑着,不好意思地解释说。

    回甘不以为意地笑笑:“听说你是跟你父亲学的厨艺。恕我冒昧,令尊是凌源街品鲜楼的苏东吗?”

    “你认得我父亲?”苏妙惊诧地睁大杏眸,问。

    “令尊在厨王争霸赛第三届还是第四届来着,我忘了,反正我记得他是那一届厨王争霸赛秦安赛区的第二名,差一点就可以进梁都决赛了,可惜。”

    苏妙隐约知道苏东参加过厨王争霸赛,但再详细的却不清楚了,不光是那时候她还小,另外那个时候家中的女人正内斗得如火如荼,根本没人关心他去参加什么比赛,穷怕了的女人们只关心他每个月能赚多少钱,尤其是胡氏,赚的多欢喜地去购物,赚的少苏东少不了就得挨一顿骂,也难怪可怜的老爹他会那么短命。

    “那你知道那一次我爹输给谁了吗?”苏妙连忙追问。

    回甘想了半天,猛然打了个响指,笑道:“想起来了,那一届秦安赛区优胜者是一品楼的佟新荣,他后来是那一届岳梁国的厨王,应该是第三届吧,是第三届没错。”

    “一品楼?”苏妙无声地磨着牙,腮帮子开始疼,看来她跟佟染是扯不清了,怎么她不管干什么都能跟他拉上仇恨?

    “说到一品楼我倒是想起来了,”回甘笑吟吟地在回味的肩膀头推了推,“上次在半决赛输了你差点把锅摔了的那小子,这次他还参加吗?”

    “关我什么事?”回味躲开他蹭过来的肩膀头,搛了一筷子菜心放进口中。

    “他参加的。”苏妙立刻回答,对回味说,“他和长生好像都会参加。”

    “长生?佟长生?”回甘眉尖一皱,想了一会儿,笑问,“你们还认得他?”

    佟长生,他果然姓佟!

    “回二哥你认得长生吗?他就在这儿的一品楼做厨长,不过最近正在停职反省。”

    “在这儿?”回甘觉得很意外地一挑眉尖,笑道,“这丰州城还真是人杰地灵,佟家三少,有消息说他从小就被按照佟家的继任者培养,可不知道十四岁那年佟家发生了什么,佟长生离家出走专心研究厨艺从此再不过问家族事务,导致现在佟二少和佟四少天天互相撕把佟家撕了个七零八落。佟长生从没在大赛和大城市里露过脸,手艺怎么样很难说,不过八成是个随性而为的主儿。”

    “佟家没有大少爷?”苏妙好奇地问。

    “英年早逝,导致生母伤心过度病亡,佟长生的生母是佟新荣的继室,不过也在许多年前去世了。”

    苏妙心中的不少疑问被解开,思索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回甘笑看着面无表情的回味:“上一次被你打败的小白脸这一回要重新参赛,那么你呢?再试一次吗?”他仿佛过去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轻声笑问。

    回味握着瓷盅的手指倏地捏紧,细长的指尖血色褪尽,变得苍白发青。

    魏贞在回甘话音才落时下意识眼皮子一跳,不安地望向兄弟俩。回甘却只是眉眼含笑,仿佛并不知对方正处于震怒中一般盯着回味紧绷着的侧脸,两片如羽扇的睫毛在浅粉色的眼皮子底下投下幽深的暗影。

    “没兴趣。”过了一会儿,施加给指尖的力道逐渐放松,回味没有回视,只是淡淡地答了句。

    “嗯?”回甘曲折婉转地长哼了一声,眸光从他的脸上移开,幽幽地笑说,“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历练过几年,性子能有所改变呢。”

    “你想说什么?”回味黑洞洞地盯着他,如墨的眼眸里无悲无喜不怒不躁无波无澜。

    回甘才要说话,魏贞急忙开口打断他,笑道:

    “你们先吃点菜吧,吃了菜再谈,菜都要凉了。阿甜,这一次苏妹妹要去参加厨王争霸赛,那上面姑娘家少,苏妹妹难免紧张。你是过来人,有什么该注意的规矩趁你没回去之前多让她知道知道,也省得到时候慌乱。”

    “厨王争霸赛一届一个规则,即使提前嘱咐了也未必有用。”回甘看了回味一眼,问,“这一次你真的不参赛,你不陪苏姑娘去?”

    “自然要去,我给她做助手。”回味轻描淡写地回答。

    回甘在他话音刚落时就不淡定了,表情要多震惊有多震惊,要多糊涂有多糊涂:

    “什么?你说你、你、你要去做助手?”他震惊得都有点语无伦次了,舌头都快捋不直了。

    “怎么,不行?”回味眸光森黑,看着他,漫不经心地问。

    回甘与他这样的眼神对视了一会儿,良久,唇角的笑容敛起,一副无奈又纵容的语气,长长一叹:

    “罢了罢了,这也算是一种历练吧。”

    回味沉默不语。

    一顿饭吃的虽然很融洽,但仍有点怪异。

    第二天魏贞自己上门来拜见了苏老太和胡氏,纯纯的大家闺秀把两个人看得眼睛直发直,果然有教养又有风度的姑娘哪一家都喜欢。苏老太留她吃了中饭,苏妙还应她的要求带她到厨房转了一圈,下午时又作为向导带她在丰州里逛一逛。

    “妹妹,你们苏记的桂花糕真好吃呐,很像我们梁都里自己家做出来的味道,以前我母亲就很会做桂花糕,经常做桂花糕来宴客。”

    “苏记的点心师傅是从梁都来的。”苏妙笑答。

    “听说是个小娘子。一个小娘子独自出来做点心师傅?”魏贞好奇地问。

    “哦,她说她丈夫去世了,婆婆对她不好把她从家里赶出来,她本来是要去外祖家,结果走错了路跑到丰州来了,因为身上没钱,那时候正巧我们酒楼找点心师傅,她就来应征了。”

    魏贞点了点头,一双垂下去的眸子闪了闪。

    林嫣今天告了一天假去城外的庙里上香,又因为安全问题,赶在天黑前回城,找了个茶楼一直坐到关门,估摸着来的客人已经回去了,她才提着香烛篮子慢慢地往回走。

    苏记还没打烊,离老远就能看见楼里楼外灯火通明,与周围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仿佛处在两个世界。

    林嫣十分喜欢在黑夜里看见灯火,属于自己归属地的灯火,那一刻心好似暖了起来,她勾起笑容,拉着兜帽快步向前走,不料才走到一个长巷前,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巷子里。她唬了一跳,才要尖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八章 新春

    “贞儿!”林嫣睁圆了一双卧蚕眼,低呼一声。

    魏贞严肃地看着她。

    小卷冲着林嫣屈膝请了安,走出去站在巷口把风。

    震惊感过去之后,被当场抓住的林嫣觉得很无奈,眼神微闪,从魏贞脸上移开目光。

    “没想到真的是你。”魏贞盯着林嫣的脸看了一会儿,还是那张瘦瘦窄窄的小脸,穿的却不再是从前的绫罗绸缎,而是平民的棉布衣裙,这样的装束在她看来极是凄凉,脑海里不由得将现在的她和以前的她对比,忍不住蹙眉,轻叹道,“你这又是何苦来!”

    林嫣身体微僵,她不想问她究竟是怎么发现她的,既然她能在这里堵住她,就说明她露出破绽被她抓住了。

    她垂着眼沉默着,没有去看自己昔日的闺中好友,两人僵了许久,她才嗫嚅着轻声开口,问:

    “你和阿甜这次来,你们,回味他……”

    “他就是那个小少爷。”魏贞看着她,无奈地说。

    林嫣浑身一震,顿了顿,半垂着的脸越发幽沉,默了一会儿,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细声细气地说:

    “是吗,原来他就是啊,看样子贞儿你已经见过许多次了,我却一次也没见过。”

    魏贞眉心浅浅地皱着,无奈又无措地看着她,过了良久,愁绪满腹地长叹了一声,轻问:

    “你在这儿住了多久?”

    “一年多了。”林嫣回答,停了停。语气忽然绷了起来,冷硬坚定地对她道,“我在这里过的很好。每天有事做,虽然工钱不多却吃穿不愁,老太太和胡大娘不嫌我,姐姐妹妹相处得也很好,我在这边很自在,所以……别告诉他你见过我。”

    “你认为逃避就能解决问题吗?”魏贞听见她用冰冷的语气说出决绝的话,不再是从前那个温柔和婉的林嫣。仿佛长出来一根棱角锋锐的长刺直戳人的耳膜,她有些生气地看着她,即使依旧温声细语。她却是生气了,“你可知道听说你突然跑了我有多担心,你连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声,连一个口信儿都没给我留就一声不响地跑掉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想不开跑去自戕了!”

    林嫣因为她竭力压抑的气愤语气指尖开始微微颤抖。心跳得飞快,将拳头在袖子下握紧,低声说:

    “对不住,贞儿,可是我没有法子,那个家……我待不下去了。”

    她咬住了嘴唇,用力地咬住嘴唇,仿佛在压抑痛苦似的。一缕冬风拂过月亮一般的脸庞,她喃喃地说:

    “无论母亲怎么对我。我都可以忍耐她侍奉她孝顺她,可是那个女人,我忍不了了。”

    魏贞同样很无奈,她因为她凄凉的语气现在肚子里窝起一股火,憋闷了半晌,才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地道:

    “所以当初我才说不能顺着她的意思,不能顺着她的意思,贤良名儿算什么,你那给自己添堵的做法是在玩火!”

    “我又有什么法子!”林嫣在她话音未落时突然很激动地喊了出来,突然一声叫喊,带着浓浓的哭腔,把把风的小卷吓了一跳,回过头惊诧地看着她。

    带着哭腔的叫喊即使是叫喊,那声音却不大,魏贞望着她面上的表情明明就是快要崩溃的歇斯底里,却依旧在压抑,逼迫着自己的压抑,这一声喊叫似用光了她的全部力气,她喘息起来,仿佛很疲惫似的。心里一阵不忍,魏贞素白的手拂过额前飘动的发,抿了抿唇,又一次望向她,轻声问:

    “你还打算在这里呆一辈子么?”

    “有何不可?”林嫣讥讽地笑起来,低声说,“在这儿我很快活。”

    魏贞盯着她看了一阵,淡淡地道:“你想的容易,你家那口子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么,他已经回梁都有一阵了,听说剿匪的时候还受了伤。他已经知道了你失踪的消息,府里被他翻了个个儿,魏娴雅被他打了个半死,谁都拦不住。你娘家因为他上门一趟至今还在心惊胆战,你父亲一直没敢再出门。他已经知道你在江南了。”

    林嫣浑身一颤,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他怎么会知道我在江南?”

    “那块传家的玉,你以为你在小镇子里当了他就查不到了,是你太小看他还是你太天真了?”魏贞说。

    林嫣沉默不语。

    魏贞看了她一眼,眼眸微闪:“我不会告诉他的,他以为你躲着他想来重点寻找的地方应该是村落和城镇,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丰州,苏家人都不错,你跟他们在一起也有个照应,一个女人到处乱跑太危险,你能从梁都平安走到这儿算你命大。”

    林嫣点了点头。

    双方分别后,林嫣顺着苏记的侧门没精打采地走进院子,来到酒楼前,刚踏过门槛就听见苏烟嚷了起来:

    “林姐姐回来了!”

    话音未落,苏妙已经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担心地问:

    “你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和尚把你抓起来了!”

    林嫣心头一热,半真半假地笑道:“没有,我早回来了,顺路去买东西,遇见李大娘上她家聊了半天。”

    苏妙这才放心。

    林嫣笑了笑。

    雪鸢客栈。

    重新罩上面纱的魏贞回到三楼的房间,推开门,回甘正懒洋洋地坐在窗下,单手托腮,对着一盏灯发愣,听见门响,回过头含笑说:

    “回来啦,是她吗?”

    魏贞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下,解了面纱,过了一会儿,轻声道:

    “相公,嫣儿的事……暂时就先瞒着吧。”

    “你以为能瞒多久。梁敏可不是傻子,再说冒冒失失地扔下一纸自请下堂书跑路算怎么回事啊。”

    “他能不能找到是他的事,我是不想主动告诉他。”魏贞语气生硬地说。

    “这次出来他还托我在这边找找嘞。”回甘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笑说。

    “相公!”魏贞的语气绷了起来。

    “知道了。”回甘的音调立刻弱了下来。笑嘻嘻地说,“不过她也躲不了多久了,年前梁都忙碌梁敏可能没空,年后就说不定了。”

    魏贞的唇角抿了抿。

    “你觉得阿味看上的那个小丫头怎么样?”回甘笑问。

    “很好啊,聪明,也懂事。不过,你今天是不是对阿味逼得紧了些。当时发生那样的事,他心里的不适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失的。”魏贞眉尖微蹙,有些担忧地说。

    “他又不是孩子。这一点事都承受不了将来怎么接管回香楼,那小子性子沉闷,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现在总算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他也该开始放眼今后了。”回甘幽幽叹说。一双眼望向窗外,天边那一轮圆月正散发着清冷却明亮的光辉。

    魏贞望着他的侧脸,顿了顿,唇角勾起,嫣然一笑。

    回甘和魏贞过年前就回梁都去了,据回味说过年时是梁都最忙碌的时段,各种交往各种祭祀,说是脚打后脑勺都不为过。

    丰州城同样如此。越到年底应酬的人越多,酒楼也就越红火。

    岳梁国虽然还没前卫到要在酒楼里吃年夜饭。但苏记品鲜楼依旧开到除夕的前一夜,于是所有的新年准备工作也就堆到了除夕当天。

    伙计都回家过年去了,除夕一大早,酒楼内只剩下苏家人,数日的忙碌以至于天都亮了大家还睡得很沉,连平日里最勤劳的苏婵和纯娘也因为过年了生物钟自然懒到现在还没起来。

    今天的苏妙却很精神,天才破晓她就提着铜锣在院子里铛铛的敲,才敲了一会儿各房间的门啪啪啪全开了。

    “二姐你干吗呀?”

    “死丫头,大清早乱敲什么!”

    “白痴女人,你有病吧!”

    “你才有病!”苏妙没好气地瞪了宁乐一眼,“昨晚上怎么跟你们说的,今天要打扫卫生!昨晚上偷懒酒楼里扫都没扫,快点都去打扫,门框窗户全擦干净了,对联福字也都好好地贴,弄干净了我才能拜财神爷,所以你们快着点,巳时之前打扫完毕,错了时辰会误了明年的财运!”

    “你是只会使唤人的恶鬼吗?”宁乐揉着眼睛哼哼着问。

    苏妙看了他一眼:“下月的厨余由宁乐去倒。”

    “凭什么!”宁乐火冒三丈地叫道。

    “两个月?”苏妙看着他,眉一扬。

    “一个月!一个月!我去贴对联!”宁乐浑身一抖,立刻说,钻进屋里抓过外衣三下五除二套上,一溜烟飞奔进酒楼里。

    “早知道昨晚就不应该动恻隐之心让那帮混小子提前回家过年,应该让他们扫完了再走。”苏娴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抱怨道。

    苏妙满意地看着他们全动起来了,进入房间,却见苏婵仍旧躺在床上,被子蒙头呼呼大睡,嘴角一抽,走过去一把掀开被子,一长条的平板纤细呈入眼帘:

    “苏婵,昨晚上跟你说的没忘吧,把你的柜子收拾了,然后去打扫院子。”

    苏婵睁着一只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再次用被蒙头:“我收拾好了!”

    苏妙再次掀开,走到组合柜子前,两个双开门衣柜中间分上下两个储物柜组合在一起,她打开右边的衣柜,恍若山崩般的衣物掉了出来,幸好苏妙躲得快才没被掩埋,她又走到中间的储物柜,打开下面的柜门,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过后,各种小人书、武侠书、刀枪棍棒、摆件玩具落了一地。

    “这也叫收拾好了?”苏婵听见了她二姐磨牙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九章 过大年

    苏婵知道再不起床不行了,打着哈欠坐起来,慢悠悠地看了一眼站在一地凌乱里抱胸等着她表态的苏妙,慢条斯理地套上衣服,披头散发地往门外去,十分淡定地经过苏妙面前,很大胆地一言不发。

    苏妙及时抓住她的后衣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你去哪儿?”

    “打扫院子。”苏婵辣气壮地回答。

    “先把柜子收拾了。”

    “先打扫院子。”苏婵坚定地说。

    “先收拾柜子。”

    苏婵往乱七八糟的地面看了一眼,太阳穴疼,不高兴地道:

    “都塞进去关上门不就好了。”

    “收拾柜子。”苏妙坚定不懈地重复着这一句。

    “你好烦。”苏婵又在狼藉的地面上扫了一眼,这回眉毛皱起来了,不乐意地说。

    “收拾柜子!”苏妙加重语气又强调了一遍,这死丫头一个柜子整整答应了一年也没有收拾,这么邋遢下去还了得。

    苏婵无奈地叹了口气,总算妥协了。

    苏妙站在门口看着她懒洋洋地蹲在地上像只千年老龟般没精打采,有一下没一下地收拾着衣柜,满意地点点头:

    “你好好收拾,不收拾完不许出屋子。”说罢,啪地关上门。

    在经过隔壁房间时,一股檀香的味道传来,苏老太正在屋子里拜佛,拜了一会儿却定定地望着金光闪耀的佛像发怔。

    胡氏进来拿了头巾要出去,进去时苏老太在发愣。出来时苏老太还是在发愣,胡氏忍不住好奇,狐疑地问:

    “娘。你傻站那儿干吗呢?”

    苏老太这一次没有因为她口中的那个“傻”字骂她,呆了一会儿,伤脑筋地嘀咕道:

    “你说咋没有媒人上咱们家来提亲呢?阿妙已经订出去了不算,老大就那么地我也认了,可阿婵年岁也到了,怎么一个上门提亲的都没有?阿婵她也算要模样有模样,要气度有气度。她姐姐家底又不薄,按道理说上门提亲的应该不少才是,怎么一个没有?”

    胡氏哑然。苏婵长得的确不丑,甚至可以称得上秀丽,气度嘛,纯爷们的气度。家底是不缺。可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总觉得她其实是个寡言又力气大的青年,而不是一个温柔懂得持家的姑娘……

    胡氏又想起了愁心事,开始头疼!

    “还有纯娘,纯娘的岁数也不小了,怎么连纯娘都没人来提亲?”苏老太继续问。

    纯娘嘛,有一个成天四处勾搭有钱男人的大姐,一个抓着未婚夫朝夕相处好几年却从不提成亲的二姐,一个被当成汉子的三姐。这姑娘的工作则是每天冲着一票对她流口水的男人低眉浅唱,会有人来提亲才怪。这是外头人的评价……

    想起了更糟心的事,胡氏决定待会儿去吃个都梁丸!

    “倒是有几个人给烟儿提亲,娘不是不满意么。”

    苏老太从神龛前回过头,不乐意地道:“你还说,那几家的丫头小里小气的哪配得上咱家烟儿,咱家烟儿现在好歹是个秀才,学里先生也说了来年要考乡试,到时候就是举人老爷了。再说烟儿那个性子,太好拿捏,若是没有好媳妇,到时候被恶媳妇骑在头上有你闹心的。”戛然停顿过后,她的声音又小了下来,“一个喜欢做针线的相公,也不知该怎么跟人家姑娘说。”

    胡氏有点不高兴,她儿子别说做针线,就是做了胭脂自己抹脸那也是她儿子,更何况烟儿书念的又好,苏老太的语气好像在嫌弃似的让她心里很不爽。与老太太没有共同语言,胡氏拿眼皮子夹了她一眼,转身,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苏老太将她的心思猜到了八成,冲着门口哼了一声,小声骂了句:

    “慈母多败儿!”

    酒楼里,大家都在打扫,擦地的擦地,擦窗的擦窗,扫房梁的扫房梁。

    “文书,别把灰往地下掸,没看见我这儿擦地呢嘛!”纯娘忍无可忍地冲着用竹竿绑着扫帚扫房梁的文书大声叫嚷。

    文书低头瞅了她一眼:“没看见我在擦房梁呢吗,等我擦完了你再擦地,要不然你来擦房梁我擦地。”

    “你……”纯娘被他气了个倒仰,这个木头男人竟然学会顶嘴了!他竟然对她顶嘴了!气死她了!

    文书莫名其妙地瞅了一眼她气得发黑的脸,仰起头,继续拿扫帚打扫房梁。

    纯娘刚要说话,扫帚打架声传来,宁乐从楼上跑下来,冲着苏烟挑衅道:

    “来啊来啊,来打我啊!”

    苏烟一张珍珠般媚人的小脸气得通红发青,用细软低暗的中性嗓音哇呀呀大叫了一声,挥舞着扫帚往宁乐的头上拍下去,被宁乐用扫帚把格挡住,两人就在一楼大堂里斗了起来,噼里啪啦,灰尘漫天。

    “你们两个死小子,老娘头上被你们弄了一团灰!”正在擦窗子的苏娴嗷地一声尖叫,表情十分凶恶。

    “巫婆脸!”宁乐刚好路过她身边,指着她凶起来的脸嘲笑。

    一拳头重重砸在宁乐头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宁乐双手抱住快要裂开的头,深深地弯下身子,从牙缝里道:

    “大姐,你好狠!”

    纯娘吃吃吃地窃笑起来。

    苏烟见大姐替他报仇了,很是开心,对着苏娴告状道:

    “大姐,宁乐他骂我是‘苏小娘’!”

    “关老娘屁事,你们两个给老娘好好扫地,再浑水摸鱼小心老娘收拾你们!”苏娴因为昨晚没睡好,脾气很坏。

    苏烟委屈地扁扁嘴,就在这时。脚步声传来,苏妙从后院走进来,苏烟眼睛一亮。立刻走过去委委屈屈地告状道:

    “二姐,宁乐骂我是‘苏小娘’,他还故意偷走我的水桶,踩脏我刚擦过的地!”

    “我可没干!”宁乐大声狡辩。

    苏妙很锋利地瞅了他一眼:“倒两个月厨余!”说罢噌噌噌上楼去。

    “喂喂喂,凭什么?我只是逗他玩,你干嘛要向着他!”

    “废话,你又不是我弟弟。”苏妙用看白痴的眼神瞅了他一眼。径直上楼去了。

    宁乐的嘴角狠狠一抽,问出这种问题的他简直是个白痴。

    回味负责打扫四个包厢,苏妙在四个包厢内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人。仔细寻找,最后终于在竹包厢棚顶的梁柱上找到了正仰卧在梁木上的回味,他单手枕在脑后,一条腿潇洒地屈起。右手握着一部绘本。正看得津津有味。

    “你在干吗?”苏妙仰着脖子,满头黑线地问。

    “打扫啊。”回味头也不抬地回答。

    “躺着打扫?”苏妙越发无语。

    “打扫啊。”回味依旧说,像条虫子似的用后背在梁柱上鼓蛹来鼓蛹去,根本就是在拿衣服擦房梁。

    苏妙的嘴角狠狠一抽:“你要是敢把衣服弄脏我跟你没完,你以为都是谁在给你洗衣服!”

    回味听了,合上书卷揣进怀里,膝弯夹住木梁,倒挂蝙蝠般垂了下来。一张如花如玉的脸刚好正对着她的脸,笑道:

    “一年就给我洗一次衣服。你好会炫耀。”

    苏妙心虚了,眼神闪烁,强硬地反驳道:“明明是两次!”

    “两次就两次。”回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突然跑上来,想我了?”

    “我是来监视你干活的。”苏妙辣气壮地回答。

    “你呢?你怎么不干活?”他笑吟吟问。

    “我是掌柜的,掌柜的负责监工。”她底气十足地回答。

    “哦!”他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忽然用双手抓住她的腰身,紧接着一个用力,待回过神来时,苏妙已经稳稳地坐在横木上,而他重新坐起来,在横木上翻了个身调整下位置,与她并肩,并顺势将她圈在怀里,双腿悬空,怡然自得。

    苏妙惊魂未定地向下看了看:“这个不会塌吧?”

    “除非你胖了。”回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

    “我才没有胖!”苏妙怒视过去。

    回味莞尔一笑。

    林嫣出去补买了两筐年货回来,纯娘正在看文书写对联,见林嫣踏进门来欢喜地迎过去问:

    “买芝麻糖和佛手橘了吗……”

    话还没说完,宁乐已经风一般地飞过来,赶在她前面立在林嫣面前,热情洋溢地笑道:

    “林嫣回来啦,累了吧,买了这么多东西,快给我我帮你拿进去!”

    纯娘看着他无事献殷勤的傻叉样子,嘴角狠狠一抽。

    “我也没买什么,奶奶漏下的差不多都买齐了,今天街上的小贩少,大部分都没出摊。”林嫣笑说,“我在路上碰见有卖你上次说的黄片糖,就给你买了。”说着从篮子里取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他。

    沉浸在意外之喜中的宁乐笑得见牙不见眼,美滋滋了好一阵,说:

    “我这就给你钱。”

    “不用了,也没多少钱,算我送你的新年礼。”

    宁乐听了越发觉得开心,糖还没吃就已经甜到了心坎里,才要开口说话,背后毫不留情的一脚正踹在他的屁股上,宁乐扑通摔了个大马趴!

    “婵姐儿你干吗?”当着林嫣的面宁乐不好意思揉屁股,扭着脸冲着身后窝火地质问。

    “某人表情太恶心,影响我大清早时的心情。”苏婵半点不愧疚地淡声回答。

    宁乐磨着后槽牙才要说话,就在这时,只听楼顶上发出惊天咚地的闷响,仿佛有什么重重地砸在头顶的地板上,伴随着一声尖叫,正是苏妙。

    众人呆了一呆,慌忙向楼上奔去。

    二楼。竹包厢。

    苏妙呆呆地看了看一地碎木,又仰脖看了看缺了一截的横木,再看了看无比淡定的回味。

    回味手一摊,很无耻地推卸了责任:“告诉你别闹。我就说你胖了。”

    “滚!”苏妙脸涨红,没好气地吼了句。

    除夕的早上横梁木竟然断了,过年之后没开业就要先修顶棚的木头。她欲哭无泪,新年后神庙开门她一定要第一时间冲进去扔俩香火钱散散晦气!

    一整天,小孩子们玩鞭炮的声音就没断过,除夕夜的团圆饭十分丰富,因为吃团圆饭的人不少,胡大舅和程铁也爱做,鸡鸭鱼肉全上不说。程铁还应苏婵的要求弄了一个锅子涮肉吃。

    黄昏开始,在窗明几净的酒楼内各自入席,虽然没有电视等娱乐。人与人眼对眼面对面地交流增多反倒是让饭桌上的气氛更加热闹。酒喝到一半玩疯了,苏娴和纯娘跳起来划拳,胳膊上的镯子叮叮当当直响。苏老太和胡氏挨在一起张家长李家短,意见不合时差点又闹起来。程铁仗着去过的地方多对胡大舅一阵吹嘘。胡大舅同样走南闯北。两人争的面红耳赤。苏烟轻声细语地向林嫣讨教做点心的方法,苏婵一个人吃得狂欢,就差把脑袋伸进火锅里去了。苏妙还在火大房梁断掉的事,回味一边给她夹了小山一样多的菜一边笑着劝她。

    整张饭桌只有文书最沉默,他端着酒杯含笑望着热火朝天地争论着的众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即使看不见却依旧能感受到热烈的气氛,他很羡慕这样的气氛。很想融入这样的气氛,他也的确在融入这样的气氛。可心依旧发空。

    纯娘划拳输给苏娴,窝气地回头倒酒,不经意抬眼,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正对上文书寂寞幽暗的侧脸,心尖一跳,竟莫名地有些发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文书的头有点痛,走到院子里去吹风。断断续续的鞭炮声一波又一波传来,空气中的硫磺味越来越重,他负手望着天边那一轮明媚的月亮,良久,轻轻一叹。

    “想你娘了吗?”清脆动听的声音传来,纯娘上前一步,立在他身旁。

    “纯姑娘。”文书讶然。

    “我姓郭。”纯娘满头黑线地纠正。

    “失礼了,郭姑娘。”文书连忙改口道。

    纯娘这才满意,盯着天上的月亮看了一阵,轻笑说:“我爹娘刚去世那会儿我也时常望天,一边望着天一边流泪,以为流的泪多了爹娘看见了他们就能从天上下来了。”

    文书心脏一跳,微诧,又仿佛有共鸣般突然涌起了怜悯,他望着她。

    “再痛苦的伤也敌不过时间的流逝,伤口早晚会结痂,在那之前,无需装模作样,想哭就哭,不想笑就不笑,只要是真实的心情就没有关系。”

    文书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像安慰似的,他看了她一会儿,莞尔一笑:

    “多谢。”

    突然展现的笑容令纯娘的心跳怦然加快,她开始觉得尴尬,掩饰性地手一挥:

    “我是被罚出来拿酒的。”去储藏室抱出来一坛酒,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郭姑娘,我帮你拿吧。”文书见状,上前一步接过酒坛,热心地说。

    纯娘微怔,他的回应令她越发觉得尴尬,耳根子一烫,酒坛子也不要了,她加快步伐大步进去了。

    文书却以为她是默许了,抱着酒坛跟上她。

    一顿饭热了吃吃了热吃到接神的时辰已经换了三桌,宁乐和程铁拖着长长的大地红去门口燃放。苏烟、林嫣远远地躲在门内捂住耳朵,苏娴胆子大,被纯娘抓着胳膊站在最前面,双手抱臂,趾高气昂。苏婵坐在台阶上,懒洋洋地单手托腮。文书站在角落里。胡氏匆匆去屋里拿了披风来给站着看热闹的苏老太披上。苏妙和回味却站在街边一角,苏妙用回味的披风捂住鼻子,抵挡即将汹涌而来的硫磺味。

    当城外宝寺的钟声遥遥响起时,宁乐和程铁同时点燃引线,刹那间,红花翻飞,震耳欲聋。

    各家各户都开始放起鞭炮,小孩子们的欢呼声、姑娘们的惊呼声、邻里间的相互祝贺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鞭炮声声除旧岁,今天,又是新的一年……(未完待续……)

    PS:这是本卷最后一章,所以字数多出来了。下一卷就开始厨王争霸赛了,红楼得好好想想,所以今天一更。

    稍微剧透下,厨王争霸赛的晋级赛会在苏州、梁都和皇宫依次进行,大赛上高手不断,亲戚不断,朋友不断,敌人不断,有渣男有奇葩还有白莲花,当然美食才是主要的,红楼会尽量写的热闹点,希望大家喜欢。

第一百七十章 圆融园

    三月,乍暖还寒。

    万物复苏的季节,苏州城是迷人而美丽的。

    因为所处方位的原因,苏州的春天比丰州的春天来得早,丰州城的迎春花才刚刚开放,这里就已经花红柳绿,草翠叶青了。作为秦安省的省府城市,这里很繁华,商铺鳞次栉比,街道青砖铺地,排水沟都是埋在地下的,长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绚丽多姿,生机勃勃,在灿烂阳光的笼罩下,这一座江南水城无一处不在展现着它的热烈与婀娜。

    厨王争霸赛的日期将近,苏州城比往日更加热闹,外来者越来越多,客栈爆满,酒楼爆满,苏州城里的生意人全都乐的合不拢嘴。

    这一次苏妙选择了坐骡车,连续咣当了好几天她的屁股早已变成四瓣,缩在角落里没精打采地发愣。

    作为她助手的三个人选从她接到邀请帖时她就已经开始考虑了,回味是必须跟来的,剩下的两个人她思前想后,既要手艺出众又不能耽误了苏记的正常营业,苏记若想继续运作必须要留经验丰富的大厨暂代厨长和副厨长之位,于是这一次程铁和牛广替苏妙和回味留在丰州守护苏记,赵河和陈盛跟过来做助手。

    这么隆重而新鲜的比赛,其他人像苏烟和苏娴自然很感兴趣,都想跟过来瞧热闹,但因为要读书、要自己出花费等各种问题,最后谁也没来成,全被苏老太关在了家里。

    他们没来成不代表所有人都没来成。这一趟的旅途跟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苏婵和林嫣。

    苏妙本来死活不同意苏婵跟来,哪知这丫头竟然在她出门当天于城门口背着小包袱劫道,苏妙合计如果不让她上车这货说不定直接离家出走了。只好让她上了车。

    “我这是为了保护你的纯真。”她用“你快来感谢我吧”的语气一马平川地说,顺便瞪了回味一眼。

    “……”苏妙的嘴角狠狠一抽。

    回味哑然无语。

    苏婵是自作主张,林嫣则完全就是威胁了,她先是小心翼翼地请求跟随:

    “妙妙,你放心,我不是偷懒,我跟着你去是为了做你的丫鬟照顾你。不用付我工钱我可以免费照顾你。”

    她当时的这个要求十分古怪,对此的解释是她忽然觉得丰州风水不好,想暂时去苏州避一避。傻子都知道她在说谎。苏妙却什么也问不出来,考虑到点心师傅只有她一个人苏妙自然拒绝了,结果林嫣留下一封辞职信离家出走了,她说她要去苏州。

    苏妙十分无语地在半路上碰见了她。目前苏记那边正在招聘临时点心师傅。苏妙很怀疑林嫣是不是因为没有助手工作量太大导致精神崩溃所以才做出这么反常的事,她到底在躲避什么苏妙一直很匪夷所思,但放她一个人走苏妙又不放心,只好把她也带上。

    “每个参赛者除了三名助手,还可以带两个贴身伺候的下人,包食宿。”回味这时候才告诉她。

    “太好了妙妙,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丫鬟了,你尽管来使唤我吧!”林嫣兴高采烈地说。

    苏妙的嘴角抽得更厉害。想起本来也想跟来却心疼银子最后放弃的苏娴,回味八成是故意没说不想让他们跟来。现在见她因为苏婵和林嫣私自跟来的事发愁,只好说出来安慰她一下。看了一眼尽职尽责立马进入丫鬟角色要替吃点心中的她裹围兜的林嫣,腮帮子开始疼,把小围兜扯开扔一边去,苏妙无语地叹了口气。

    厨王争霸赛算是岳梁国最著名的赛事之一,岳梁国很太平,没有战事没有起义,百姓的生活大部分都能维持住温饱,有吃有喝自然就想玩了,观看比赛作为一项娱乐在平民百姓间很受喜欢,百姓们对于这一次的比赛很热衷很兴奋,明明跟他们没多大关系,他们却爱看,爱议论,好像在赶时髦似的。从进入城门开始苏妙的耳朵边就充满了百姓们关于此次比赛的议论声,多半是在猜谁输谁赢、今年比赛规则会有什么新变化以及各大酒楼会做出什么样的美味佳肴,说着说着苏妙都能隔着窗子听见他们吸口水的声音。

    越往城里走,谈的最多的话题开始从菜的话题转移到今年的大赛到底押哪个才能赚的更多。

    “怎么这比赛还可以押注赌钱吗?”苏妙眉一皱,狐疑地问回味。

    “厨王争霸赛主办方最大的获利来源于主办方开设的赌局。”

    “不会为了赌注作假?”苏妙一愣,这主办方还挺前卫,知道靠博彩赚钱。

    “官方坐庄比私人设赌局要保险得多,毕竟是赌局衬托大赛,不是大赛衬托赌局。明天参赛者的名单和信息就会向苏州城的百姓公布,赛区的第一名,越早押注赢的越多,你要不要试试?”回味似笑非笑地问。

    “还没开始比就已经先下注了?”

    “开始比了再下注就没意思了。”

    苏妙想想也是,于是小嘴一咧,嘻嘻一笑:“回头你拿一两银子去押我赢!”

    “一两也太少了吧,妙妙你对自己好没信心啊!”林嫣说。

    “我这是为了讨个好彩头,才不是为了赌钱,赌钱是不对的。”苏妙一本正经地回答。

    “二姐,你就一点自信都没有吗?”苏婵窝在角落里,看着她,凉凉地说。

    “闭嘴!你二姐我非常有自信,我只是从来不自负!”苏妙严肃地强调道。

    苏婵从鼻子里幽然婉转地哼了一声,继续翻看自己的小人书。

    根据邀请帖上的地址苏妙他们总算找到了位于城南的圆融园,圆融园在整个秦安省都非常有名。圆融园的主人刘老员外是秦安省的一方富贾,他的大儿子是一个正四品的地方官,他家还有一个孙女在宫里做宝林。即使宝林的品级不高那也是皇帝的女人,所以总得来说刘家还是要钱有钱要显赫有显赫的。

    圆融园是从刘家祖宅接出来的一座单独的园子,这一次用来接待从全省各地赶来参赛的参赛者以及此次比赛的二十四个评审,刘老员外是本次秦安省大赛的最大赞助商。

    苏妙他们离老远就下了车,步行走到圆融园的入口处,果然看见来参赛的几乎都是有钱人,自家的马车自家的小厮。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是金玉翡翠,那些从马车上趾高气昂下来的全是各大豪华酒楼的掌厨人。极少数是步行而来的,比如他们。

    “这些人都好有钱,岳梁国的厨子这么值钱吗?”苏妙在附近看了一会儿,发现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坐着大车带着小厮来的。忍不住疑惑地问。

    “省赛区三十个参赛名额。其中二十五个是给各大酒楼的,剩下的五个是以个人名义报名接受审查,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出来替酒楼挣名的。替自家酒楼扬名自然越张扬越好,你没看他们的马车上都挂着酒楼的牌子么,如果不是怕丢人,说不定连脸上都要印上酒楼的名字了。”

    “是啊是啊,妙妙,你不用担心。有些人就是爱显摆,那些马车随从说不定都是租的。打肿脸充胖子谁不会,咱们只不过是不稀罕,你不用太紧张。”林嫣抓着苏妙的手臂,连珠炮似的安慰道。

    “我怎么觉得在紧张的是你啊?”苏妙瞅了她一眼,满头黑线。

    参赛人都很聪明,没有豪车的基本是步行而来,没人会让寒酸的车马一直将自己送到香车宝马遍地的圆融园门口,以免还没开始比呢就让人轻视了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也有例外。

    牛铃声叮铃铃的响起,远远的,一辆牛板车晃晃悠悠地驶来,专属于老黄牛的乡土气息弥漫开来,令在场的人愕然。

    装门面仿佛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能获得来之不易的名额来参加厨王赛是身为厨师的一项荣耀,厨师算不上高贵的职业,既然在外人眼里算不上高贵,那么至少要在同行里让其他人尊重敬仰,因而凡是有点资历的都努力把自己打造成至少看起来像一方泰斗,穿戴用品举止谈吐都要像。然而现在他们当中出现了一个另类,一个兴高采烈地仰躺在板车上晒太阳用草帽遮住脸的年轻人,棉麻布衣裤看起来就像个放牛的。

    所有人都在心里狐疑而窝火,他们这是高级赛事,高级赛事出现一个放牛的,这是对他们自身水准的拉低,如果不好好嘲笑鄙视一番,他们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高水准。

    于是各种赤果果的鄙视向牛车上的青年射去,刀子一般,嚯嚯嚯狠戳!

    那青年却浑然不觉,一直到牛车停在圆融园门口,驾车的老汉笑说:

    “小哥,到了!”

    青年仿佛才睡醒,伸了个懒腰,抓着草帽从车上跳下来,递过去几个铜板:

    “多谢老丈!”

    苏妙看清了他那张清俊的侧脸以及鼻尖上一颗醒目的烟灰痣,立刻拉着回味转身去找后门。

    哪知有人比她更快,一双热烈的目光射过来,紧接着长生的大嗓门赫然在身后响起:

    “阿妙,我来啦!”

    感觉到先前鄙视长生的目光倏地全部转移到自己的后背上,苏妙欲哭无泪,直想骂娘,还让不让人好好地低调冷艳了!(未完待续……)

    PS:不是我晚了,是后台上不来,居然说我密码输入错了还给我账号锁定了,结果等了半个小时再登录又上来了,压根就没输错密码。o(╯□╰)o

    非常感谢苦西红柿童鞋的打赏,非常非常感谢亲一直以来的支持!(* ̄3 ̄)╭

第一百七一章 罕见的参赛者

    “站住!”苏妙摆出战斗架势低喝一声,成功让撒着欢飞奔而来的长生停住脚步,“小哥,你认错人了!”她用警告的眼神看着他,以强硬的姿态无声地命令他离自己远点。

    先不说他们俩是对手她才不想跟他拉帮结伙,一群努力装出逼格的伪富豪里突然出现一个穷人,这穷人竟然比他们更张扬,坐着牛车居然比坐着豪车还要享受还要肆意,这让费尽心思打造派头的伪富豪们情何以堪呐,备受瞩目是自然的,为了心理平衡拼命地去鄙视他也是正常的,苏妙可不想跟一个因为被鄙视的太多所以才受到瞩目的人呆在一块。

    长生从她来回闪烁的眼睛里看明白了她的想法,唇角弯起,粲然一笑,紧接着风似的飞过来一把拉起苏妙的双手,摆出一副完全看不懂她在想什么的神情,笑容灿烂地道:

    “阿妙,好久不见了,春节过的好吗,我还想登门去拜年,结果有点事被绊住了,阿妙你真是越来越漂亮越长越高大了!”

    苏妙的后槽牙开始疼,很有一种想挥拳揍他脸的冲动。

    回味无声无息地伸出手,从长生手里拿回苏妙的手,淡定地揣进自己的衣兜里,并鄙视了长生一眼。

    长生完全不在意,而在他身后的入口处,已经有人低声议论开了:

    “今年有女人参赛?”

    “是助手吧?”

    “应该是助手。”

    “助手是女人也够稀罕的,那两个女的长得还挺水灵!”孟浪的笑声传来。

    “是两个没出阁的姑娘。张兄弟,你要不要过去跟那姑娘搭两句话,问问她们是从哪儿来的?”

    “这样不好吧?”被唤作“张兄弟”的亦是一个青年。被这样调侃看起来很羞射。

    林嫣见自己和苏妙居然变成了一群粗鲁汉子口里的谈资,有点生气,暗悔进城时应该买面纱给苏妙和自己戴上,自己也不该装模作样地梳姑娘头,早知道就应该盘妇人髻。

    苏妙却并不在意被人议论,想低调是一回事,没法再低调了她也不介意让别人谈论。只要没当面骂她她就不生气,她很随和的。看了一眼双手抱胸一身玄色短褐的苏婵,这丫头又被当成男的了。望着她完全不悲催反而很自豪的眼神,苏妙无语地叹了口气。

    “我跟你们说,这一回确实有女人参赛,飞天楼的大小姐你们可知道?”门口的那群人终于从苏妙身上扯开了话题。有人又抛出一个更有趣的话题。

    “飞天楼?可是川奉城第一楼的飞天楼?”

    “就是那家!飞天楼的相掌柜只有一个小姐。娇生惯养在膝下,听说那大小姐不仅容貌出众,手艺也是百里挑一的,相掌柜对这位小姐百般疼爱,已经说了此女不出嫁,只招婿。你们想,相家只有这一个女儿,若是做了相家的女婿。那飞天楼不就……”议论着人家姑娘的男人露出一个“你们懂的”的眼神,笑得那叫一个荡漾。也不想想自己的牙齿黄成那样,掌上明珠的大小姐哪可能看上他。

    男人想娶财貌双全的女子就像女人想嫁财貌双全的男子一样,明知道不切实际,却还愿意当成一桩可能会实现的美梦去做,圆融园入口处的男人们此刻笑得像一群时刻准备着叫春的猫。

    苏妙满头黑线。

    就在这时,又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传来,比先前长生的牛铃铛清脆悦耳多了,一辆现下最时兴样式的大马车缓缓驶来,稳稳地停在圆融园门口。马车停稳之后,首先是车窗帘子被掀开,一颗比西瓜还大的头露了出来,这颗脑袋很健硕很强壮很……肥头大耳,并且表情很凶。这是一个长得很像“二师兄”的中年男人,他用牛铃铛似的眼睛在门口的长舌男人身上挨个扫过,把那些人吓得浑身一颤,莫名其妙又毛骨悚然。

    正在这时,马车里传来清脆悦耳恍若风铃的嗓音:“爹,我走了。”

    “女儿啊,爹就在客栈里头,你要是觉得没意思就来找爹咱爷俩回去。你非要住这儿爹也没辙,可你一定要仔细,千万别和不认识的人说话,别让人欺负了你去,有什么事就让常起给爹送信。春桃秋菊好好伺候姑娘,好好跟着姑娘,别由着她的性子胡来,否则饶不了你们!”肥头大耳的“二师兄”在女儿那一声脆音才落下时便化身啰嗦的二十四孝老爹,滔滔不绝地叮嘱着。

    他还没说完,马车帘子被掀开,一个和苏妙差不多大的姑娘从车上下来,身穿一件香橙色窄袖小衫子,外面套了一件蜜合色掐牙绣荷花交领斜襟比甲,下着一条鹅黄色蝴蝶纹六幅裙,丰亮油厚的长发挽着半月髻,如云的发髻里插着狮子戏绣球宝石花钗,比普通姑娘略显宽大的腕关节上戴着一双碧翠的绿玉镯子。她个头适中,有一张尖尖的锥子脸,棱角略显尖锐的眉眼含着锋利与高傲,嘴唇通红如火。她身后跟着两个梳双鬟髻的丫头,在她才下车时,坐在马车后面木梁上的三个相貌清秀的青年立刻垂首站好,看他们提了许多厨房用具就能猜出他们应该是这姑娘的助手。

    橙衫姑娘甫一下车就吸引了许多目光,对这些目光她毫不在意,反而越发高傲地挺了挺丰满的胸脯,昂着下巴径直向入口处走去。她身后的丫鬟快手快脚地递上邀请帖,门口的小厮检查了名字之后,立刻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笑道:

    “相姑娘,您的房间在吉春斋一到三号,您跟着他走。”

    一个小厮出列在前面领路,相姑娘只是点了点头,跟着那人一径去了。

    马车上,相掌柜还在用不舍的目光盯着他闺女,一直到他闺女的背影消失在小道尽头,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好的女孩家做什么不好偏要做厨子,唉!”

    直到马车启动相掌柜才发现大门外站了一地如花似玉的姑娘,顿时瞪圆了牛眼像看外星生物似的看着苏妙。

    “还真有姑娘啊!”苏妙听见走出老远之后他才低呼出声。

    “女人来参赛很奇怪吗?”她狐疑地问回味。

    “不奇怪,只不过几乎没有。”

    “就算来参赛,一般都是作为自己相公的助手,以参赛者身份来参加的女人前六届大赛只出了两位,一个已婚一个是寡妇,而且第一场比赛就被淘汰回家去了。”长生笑嘻嘻补充,双眼亮晶晶地问,“阿妙,你猜你第几场之后会回家去?”

    苏妙瞅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

    “这个我可不知道,不过你最好祈祷千万别在第一场比赛时遇上我,初战就被一个女人打败夹着尾巴逃回家,我都替你尴尬。”说罢,径直走到入口处,将邀请帖递给登记的小厮。

    “苏姑娘,您的房间在吉春斋四到六号,您跟着他走。”

    一个小厮出列在前面领路,苏妙礼貌地道了句“有劳”,跟着那人进去了。

    被晾在原地晒太阳的长生因为女子温煦平静却隐含着桀骜不驯的语气笑出声来,小跑到登录处,递上邀请帖。

    “长……长公子,您的房间在吉春斋七到九号,您跟着他走。”

    长生一愣,又一次笑了起来,还真巧!

    耳闻身后一群长舌的又议论开了:“刚才那个姑娘不是助手,是来参赛的!”

    “今年有女人参赛?!”

    “先头进去的那个相姑娘莫非就是飞天楼的相大小姐?”

    “相大小姐真漂亮啊!”

    “后进去的那个苏姑娘也不差,还有她身边那个姑娘,长得像朵花似的,那才是美人儿呢!”

    “漂亮有什么用,相大小姐可是飞天楼的独生女,那两个姑娘虽然不知道是谁家的,可看穿戴肯定是哪个村镇上出来的。”

    “你们傻吗?”长生回过头,漫不经心地介入话题,懒洋洋一笑,“三十个名额二十五个是各大酒楼的,剩下五个是以个人名义报名的,二十五对五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能拿到个人名额的更了不得。相大小姐的飞天楼固然不错,可再不错,飞天楼的掌柜和厨长是她爹不是她,苏姑娘可是苏记品鲜楼的掌柜兼厨长,她的苏记才开业一年就拿到了净明法师“丰州第一楼”的题字。”他说着,露出一个鄙视他们无知的笑容,转身进去了。

    “苏记品鲜楼?莫非是被净明法师题了字的那个?”身后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被净明法师题字的不是佟家的一品楼吗?”

    “你真没见识,前一阵子听说一家才开业没两年的酒楼在接待过净明法师之后净明法师主动给题了字。”

    “我也听说了!听说那家酒楼的厨长是个小姑娘!那小姑娘是苏东的二姑娘!苏东还记得吗,就是输给一品楼佟老爷的那个!”

    “听说苏家的品鲜楼被佟家买下了?”

    “这里头有猫腻。”说话的人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

    大家看着他,不知不觉沉默了下来,佟家对付同行的手段是业内公开的秘密。

    “听说今年佟家的儿子也参赛了。”一人突然说。

    “苏家的女儿佟家的儿子,这一次的大赛,有看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二章 房间之争

    才一踏入圆融园,苏妙便看到了园中那一片灿烂的姹紫嫣红,仿佛所有花朵都簇拥到了一起,汇聚成花的海洋。花海簇拥着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隐隐的可以看见远处的园林建筑被假山假水掩映其中,亭台楼榭,高阁雅斋,如同色彩幽淡的水墨画一样,徐徐地展现在客人面前。

    苏妙跟着领路的小厮走在小路上,回味跟在她身旁。苏婵、赵河、陈盛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园子,新鲜地东张西望。林嫣跟在苏妙身后,她对园子没有兴趣,沉默下来的她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等一等!等一等!”身后追过来的聒噪声打破了花园内的宁静,长生小跑着跟上来,对替自己领路的小厮说,“你回去招呼别人吧,我跟他们住一个地方,我跟着他们走就行了。”

    领路的小厮乐得自己省事,跟替苏妙领路的小厮说一声,转身跑开了。

    苏妙看了长生一眼,没想到他会跟他们住一处,长生半点不见外,笑嘻嘻地跟着他们,于是苏妙问:

    “你是来参赛的还是来给佟染做助手的?”

    “自然是来参赛,阿染也是以个人名义来参赛的,代表一品楼轮不到我们,这一次代表一品楼出赛的是佟争思。”长生笑呵呵地说,明明是嘲讽的话却从中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嘲讽语气,他说的很平静。

    苏妙颇感意外,她以为他是代表一品楼来的。没想到他和佟染竟然跟她一样都是以个人名义出赛的。秦安赛区一共五个个人名额,他们占了一大半,剩下两个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你怎么不好奇阿染为什么没有跟我一起来?”长生凑上来问。

    苏妙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佟家在苏州。他到苏州自然要回家去。你为什么不跟他回家去我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怎么没带助手来,你想一个人参赛?”

    “助手在路上,大概比赛前会到。原来你知道佟家在苏州,阿妙你对佟家的事可真了解呐!”长生笑吟吟地说。

    苏妙瞅了他一眼,凉凉地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三天两头跑来接近我,最终目的不也是这个么,明人不说暗话。一把年纪了还在我面前装单纯,你没有不好意思我都替你不好意思。”她说罢,加快步子离他远点,以免被他传染了神经病。

    回味别过脸去。似笑非笑。

    林嫣抿嘴笑着从青白交错的长生身旁经过。苏婵凉凉地看了长生一眼。赵河和陈盛是粗人,没有那么多心思,自然没听懂苏妙的意思,却感觉东家并不喜欢这个清俊的小矮子,于是加快步伐。一众人大步远去,站在原地的长生秀气的脸上色彩斑斓霎时好看,勉强将被苏妙挑起来的窝气咽下去,他一溜小跑跟上前面的人:

    “阿妙你等等我。给我领路的人已经走了,你不等我我会迷路的!”

    苏妙不理他。

    吉春斋是一处房屋群。前后左右各三间房围成一个小院,院子里种着梨树和芭蕉,正是梨花含苞的时节,一树的花苞虽然还没有完全开放,却也是洁白如玉,凝脂欲滴,煞是好看。

    参赛者可以带下人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却是约定俗成的,所以主办方会给参赛者准备三间房以供居住,能全部用上更好,不能全部用上也可以多享受一点宽敞。

    苏妙的四到六号房在东边,另一个领路的小厮正站在五号房外苦笑,苏妙走近时听到里面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替苏妙领路的小厮疑惑地问站在门口的同伴:

    “怎么回事?”

    “相姑娘说五号房宽敞,想住五号房。”那小厮苦笑着,满脸无奈地说。

    “可这、这房间是苏姑娘的!”领路的小厮没想到相姑娘竟如此霸道,连忙道。

    先前的小厮一脸“我也没法子”的表情。

    “才来就被欺负,我去挑了她!”双手抱胸大概了解了来龙去脉的苏婵哼哼着说,绷着脸就要进屋去。

    苏妙一把揪住她的后领,对回味和赵河等道:“你们去歇着吧。”四、六号房门板紧闭,可见那位只管自己高兴的相姑娘并没有想换其他房间,只想换苏妙的五号房。

    苏妙不太想留回味看热闹,他那张脸太惹眼。

    回味看了她一眼,也不在意她让自己回避。赵河、陈盛觉得自己不好去介入姑娘之间的事,于是转身。赵河、陈盛住四号房,回味很好命地单独居住六号房。

    “咦,你不让小少爷帮你去出气吗?”长生满眼的惊讶与兴味,小声问。

    “我又没生气,再说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苏妙漫不经心地瞅了他一眼,松开苏婵的后领子,进屋去了。

    相思绿相姑娘,苏妙很奇怪她的名字,总觉得听起来有点像“相思然后绿了”,不过据回味说相思绿是一种很名贵的花。回味还说,相家的飞天楼在川奉城很有名,不过就算再有名出门在外也要有颗公德心不是,苏妙看着她们主仆三个旁若无人地在房间里已经开始摆放随身携带的东西,只要自己高兴就可以去占领别人的地方这属于一种病,唯我独尊的公主病,得治。

    “相姑娘,这里是我的房间。”苏妙礼貌地对站在窗前望风景的相思绿说。

    相思绿没有开口,正在整理行李的丫鬟走过来,眼里划过一抹意外,她还以为这屋子的主人是男人,没想到除了自家姑娘,这次的比赛竟然还有别的姑娘:

    “姑娘,对不住,可否将这间房间让给我们?我家姑娘和我们都是女子,三个人睡二号房有点窄,姑娘这间屋子宽敞,请姑娘行个方便。”

    “不好意思,要是我们是两个人换一下也不要紧,可我们这次也是三个姑娘一块来的。”苏妙在苏婵和林嫣身上一指,微笑着说。

    春桃愣了愣,目光落在苏婵身上,讶然低呼:“她是……姑娘?”

    “她是我妹子。”苏妙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心里觉得这丫鬟好没礼貌,竟然当面低呼出声,看来是主子没教好。

    春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若对方是个男人,她们小姑娘说一说对方肯定会答应,可怎么也没料到对方也是姑娘,并且同样是三个姑娘。话说回来,她第一次看见这么高大的姑娘,铁塔似的比男人还要高,江南小麻雀遇上塞北大苍鹰,她从生理上有点胆怯。

    相思绿对她的犹豫很不耐烦,走过来,高傲地扬着下巴,带了一丝娇生惯养的蛮横,道:

    “这位姑娘,我们情愿补偿一点银两,请姑娘行个方便。”说着给秋菊使了个眼色。

    秋菊立刻递过来一锭银子。

    苏妙越发皮笑肉不笑:“抱歉得很,我实在不方便,所以恕我拒绝。相姑娘,我们赶了几天的路很累,能不能麻烦你行个方便,尽快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我们想休息了。”

    “你……”春桃见她们软硬不吃,气得小脸涨红。

    苏婵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顶在她面前,仿佛随时会把她拎起来似的,春桃下意识将后面的话吞回去,怯怯地咽了咽口水。

    苏妙望着脸色发青因为下不来台有些怒的相思绿,哂然一笑:

    “相姑娘,难道你还想留下来和我们睡觉不成?这房间可住不下六个人,我也没有和陌生人睡的习惯,即使是姑娘也不行。”

    相思绿的脸绿的更厉害,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若是吵架打架她可不怕,可面前的女人明明在温和地笑着却让她有一种很难缠的感觉,对方浅笑盈盈斯文有礼反倒是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她咬着后槽牙僵了一会儿,冷冷地对丫鬟吩咐了句:

    “收东西,走!”

    在经过苏妙身旁时,相思绿轻蔑一笑,在她耳畔慢悠悠地说:

    “我还以为这次大赛只有我一个女子哩,真稀罕,若是后天的大赛上你我为对手,一定很有看头。”

    苏妙盈盈一笑:“我倒是觉得肯定没有看头,一边倒的比赛有什么好看的。”

    相思绿的脑袋没有苏妙转得快,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脸刷地涨红,怒不可遏,狠狠地瞪着苏妙。因为感觉这时候吼叫出来就是输,于是憋了半天,她重重地道了句:

    “没错!一边倒的比赛确实没什么好看!”

    她意有所指,苏妙却不以为然,浅浅一笑,扬唇不语。

    相思绿气冲冲地出去了,春桃秋菊忙忙地把包袱一收,虽然生气却不敢瞪大铁塔似的苏婵,沁着头一溜烟追出去。

    “妙妙你好厉害,兵不血刃啊,我还以为会吵起来!”林嫣吃惊地瞪圆了眼睛,说。

    苏妙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我已经上了年纪,禁不起吵闹了。”

    “噗!”笑声自门口处传来,长生探进头来,笑嘻嘻道,“你的嘴巴还是那么毒辣!”

    苏妙看了他一眼,无声地走到门口,话都不说,嘭地合上门板,差点夹到长生的鼻尖。

    长生靠在门边,摸了摸差点被夹到的鼻子,心有余悸地嘟囔了句:

    “好凶啊!”因为看过了好戏,他心情很愉快,转身去房间,在经过相思绿的窗下时犹能听见相思绿骂丫鬟没用的声音,不禁摇头啧了啧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三章 熟人

    苏妙的房间虽不大,却分里外两间,由一个槅扇分开,里间是一张双人架子床,外屋还有一个能睡人的软榻,客房的装潢很雅致,以实用性为主。床上已经铺了崭新的被褥,苏婵又从柜子里拿了一床褥子,扔在软榻上,对林嫣说:

    “你俩睡床,我睡榻。”

    “这怎么行?我是来当丫鬟的,哪能让三姑娘睡榻我睡床,还是我睡榻吧。”林嫣连忙说。

    “你是女人,还是我睡榻。你不用再争了,我晚上有可能起夜,二姐会睡不踏实。”

    林嫣很想问一句“我是女人那是你什么”,苏妙已经开口警告道:

    “婵儿,我不准你半夜出去乱逛。”

    “我没有。”苏婵立刻否认。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要是敢不听话我就把你打包寄回家。”

    苏婵撇了撇嘴,再跟二姐争辩下去没有好处,于是闭了嘴。

    每个院子里都派来一个小厮总管客人的饮食起居,此次参赛的三十组人分别居住在七个相邻的院落内,而二十四名评审则居住在园子西南一个二十多间房屋的大跨院里,与参赛者远远地隔开。

    吉春斋的小厮名叫赵会,是个很有精神的青年,赵会在黄昏时分来送晚饭时通知众人说,明日辰时第一场比赛的名单和基本规则会准时公布在圆融园的入门处,请大家过去看,在知道了对手和比赛地点后于后日根据比赛时间自行前往比赛地。千万不能迟到,一旦迟到将立刻取消比赛资格绝不通融。

    晚饭算不上丰盛,但免费提供众人也不好太挑剔。为了方便管理,参赛者是不能随便出门的,要出门时必须去领了牌子,否则出去了就进不来了,连续赶了几天的路也没人想麻烦地出去吃,更何况比赛在即,参赛者与助手之间还要做最后的磨合。因此晚饭时的吉春斋各个房间都点着灯火,气氛很是沉静。

    晚饭是在苏妙的房间里进行的,六个人五菜一汤还算够吃。

    苏妙让回味猜一猜这一次大赛会出什么样的规则。回味却摇摇头:

    “厨王争霸赛的规则是将许多人写出来的规则放在一个盒子里抽签决定的,抽到哪个是哪个,我可猜不出来。”

    苏妙听了,不禁暗道一声“主办方还真会玩”。

    “二姑娘。你心里有计划要做什么菜吗?”陈盛从来没参加过这么正规的比赛。今日从进了圆融园的大门一直到现在,他越觉察到这场比赛的正规心里越觉得不安,这样强烈的紧张感从他僵硬的表情上很容易看出来。

    “我连规则是什么都不知道,哪有什么计划。”苏妙抬眸看了他和赵河一眼,因为他们显而易见的坐立不安笑了起来,淡淡地说,“你们也不用太紧张,我们只是来试试。不管规则是什么,我们只要做出让人喜欢的菜就行了。你们只要记住一样。我们说白了是厨子,厨子是做菜给人吃的人,所以厨子的职责就是能做出吃的人喜欢吃的味道。哪怕食客的口味再奇怪,哪怕吃的人他的口味与我们自身想的完全不同,只要吃的人能够吃的开心吃的愉快就好,哪怕为了这个目的需要我们放弃自身的想法,我们也应该果断放弃,因为我们的工作就是服务客人的口腹之欲,比起自身的想法,客人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二姐这话说的就好像是只要客人喜欢把自己的灵魂卖掉也无所谓一样。”苏婵捧着饭碗咕哝道。

    “我做菜可不是为了孤芳自赏,我是以他人的喜欢当做自己的喜欢,只要对方觉得喜欢我就会觉得高兴,这是我的职业理念。”苏妙对她的话很不以为然,淡淡地说。

    苏婵扁了扁嘴,她不明白她的想法,所以同样很不以为然。

    回味见了,莞尔一笑,对她淡声解释道:“婵姐儿不懂,厨师做出来的菜由他自己吃是吃不出味道的,厨师想要品尝美味只能通过两种方式:一种是品尝其他人做的菜肴;一种是将自己做的菜肴端给别人吃,感受着对方在品尝时的各种变化,通过这些变化去体会其中的味道。”

    “真的假的?二姐明明常在厨房里一边吃自己煮的东西一边大声嚷嚷说‘好吃’。”

    “她说的那个‘好吃’和你品尝出来的那种‘好吃’是不一样的。”回味笑着说。

    苏妙呵地笑了,很意外地望着他,扬眉:

    “你最近懂得了不少嘛,之前你根本不在意吃你的菜的人的反应,一味地强调自己是对的,还逼迫对方接受你强加给人家的想法,现在也开始开窍了。”

    回味笑而不语。

    “这个我知道哦,我做出来的点心轮到自己吃的时候却一点胃口也没有,虽然别人都很爱吃,我做完了却一点想吃的念头都没有。”林嫣立刻说。

    苏妙笑了笑:“总之这一次就当来凑个热闹,上了台后以最愉快的心情去进行每一场比赛,情绪是会传染的,千万不要把我们紧张的情绪带入菜里传染给吃的人。只要尽了全力,名次第几能不能赢都不重要,我也不等着让你们帮我替苏记品鲜楼扬名,能白来苏州玩一趟,这几天还给提供三餐,咱们还见识了这么豪华的花园,算起来占便宜的是咱们!”

    一番话说的赵河和陈盛轻松下来,赵河瓮声瓮气地笑道:

    “东家说的没错,咱就好好做,咱的手艺在那儿摆着呢,是骡子是马咱都拉出来遛遛!”

    有点奇怪的话说出口,林嫣和苏婵噗地笑出声来。苏婵很少笑,赵河一看她笑心里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老脸一红,呵呵笑着挠后脑勺。

    陈盛却因为赵河的话振奋起来,大声道:

    “赵大叔说的好!咱们就跟他们拼一次,能被选来参加这么大的比赛是二姑娘看得起我,二姑娘你放心,我陈盛绝不会给你丢人!”

    苏妙笑了笑。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憎恨至极的暴喝:

    “长生,是你!”

    紧接着长生漫不经心的笑语悠悠地传来:“啊呀呀,我正想着对面的房子怎么还没人来住,还以为弃权了呢,没想到竟然是熟人!”

    “你、你这个死矮子竟然敢出现在这儿!”让苏妙略觉得熟悉的咬牙切齿声响起。

    长生的表情不太好看,据他所知偷偷骂他“矮子”的只有苏妙一个人,面前这个“阴阳人”不仅盗用苏妙的话骂他还明着骂出来了,这让他很不爽。

    “这话我正想问你呢,你不是被品鲜楼赶出去了吗,被赶出去了还能获取参赛名额,你这一次代表的是哪一家倒霉酒楼啊?”长生拖着长音慢悠悠地问。

    “你这矮子怎么说话呢,睁大你的眼看清楚,爷们是太州怀水楼的,这是我们怀水楼的周厨长,你又是哪家来的,态度这么嚣张!”略带着讨好的嚷嚷声响起,帮腔的显然是个年轻人。

    “太州怀水楼?周厨长?”长生玩味地念叨了一遍,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啊,太州不就是那个还没丰州一半大,全是秃山的地方吗,难怪人说山城菜继夏长之后再也没有吃头,竟然连只会做江南菜的人都能在山城当厨长,太州第一楼看来也无奈地落魄了。”

    “你竟敢侮辱我师门!”一个细长如竹竿通红如猪肝的年轻助手脸红脖子粗地叫道。

    “太州不过是山城菜的一个分支,这样的你们也配称‘师门’?”长生用认真觉得可笑的口吻哭笑不得地说。

    “你……”那助手勃然大怒,被气得脑袋一片空白,一时竟无言以对。

    “够了!”一声暴喝响起,紧接着那人两眼赤红地瞪向长生,尖厉地道,“长生,废话少说,既然这一次你我都参赛了,我们就在赛台上见真章!”

    “我对你的提议可没有兴趣,比起你,我更想和她见真章。”长生漫不经心地在圆润的指尖上搓了搓,笑吟吟地向灯火通明的五号房望去。

    周诚微怔,顺着他的目光向五号房看去,立在门口正前方那一抹细长而曼妙的身影让他的眼眸骤然紧缩,低呼声脱口而出:

    “阿妙!”

    苏妙平淡而笔直地看了他一会儿,正当周诚以为她会对自己说话心下意识开始怦怦乱跳时,却见她突然头一歪,虽是低声却能很清楚地被周围听见,她轻声问身旁的回味:

    “他是谁来着?”

    猴子似坐在院内假山上的长生闻言,噗地笑出声来。

    周诚的脸刷地绿了,由绿转黑由黑转紫,比发霉的猪肝还要难看。

    回味目视前方,没有去看院子里的人,连眼眶里的眼珠子都是固定不动的,不过苏妙却还是听见了他细微的磨牙声:

    “他是你的前未婚夫。”

    苏妙愣了愣,恍然点点头,看着青紫色的周诚张了张嘴,再次歪头,小声问回味:

    “他叫什么来着?”

    长生不怕事大地哈哈大笑起来。

    酱猪肝色的周诚差点疯狂吐血。

    回味想了半天,扭头问苏婵:“他叫什么来着?”

    苏婵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四章 “地盘”被盯上了

    “妙妙,我记得阿娴说过好像是叫‘周诚’。”林嫣立刻俯在苏妙耳边解围道。

    苏妙想了半天,点点头:“好像是叫这个名,太长时间没见我差点忘记了。”她将眼珠子重新落回周诚身上,“没想到被赶出了丰州还能找到工作,果然一技在手吃穿不愁呐。”

    周诚已经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得快要吐血了,强烈的愤怒使他直接将刚才涌起的情谊抛到脑后,恨恨地瞪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

    苏妙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他,而是扭头对回味说:

    “我还以为住在十号房里的是哪个厉害的前辈,本想基于礼貌出来拜见一下,原来不是,走走走,回去吃饭吧!”说着招呼了赵河和陈盛他们,一众人没有再理会周诚,陆续进了屋,苏妙嘭地关上门,那一声关门时的脆响仿佛是敲在周诚的脸上,令他颜面尽失。

    周诚的脸已经比发霉的酱猪肝还要难看,脖子涨红,气得粗了几圈,恨不得立刻上前破口大骂。

    长生却不在意他的怒气,不如说这人越生气他就越觉得开怀,于是他哈哈哈笑得更大声。

    周诚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却没有那么大的震慑力能让他把嘲笑吞回去,于是越发恼火。

    “厨长,那个姑娘是……”朴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厨长对刚刚那个姑娘的反应太过强烈,让他既惊讶又好奇。忍不住出言询问。

    “闭嘴!”在朴安还没说完时,周诚就恨恨地喝断了他的问话,紧接着满腔憎怒地转身。向漆黑的十号房走去,进入房间嘭地甩上门,留下三个助手一头雾水地互相对视。

    长生眼里的笑意未褪,依旧坐在假山上,眼梢却瞟向窗子只开了一个缝儿的二号房。

    “姑娘,”二号房内,春桃对相思绿悄声说。“刚刚那个人好像跟五号房的姑娘是旧识。”

    相思绿一双棱角锋锐的眸子里掠过一抹暗芒,不语。

    “姑娘,要不要奴婢去告诉老爷一声。让老爷查一查五号房的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她好像是以个人名义来参赛的,看她那样子也不像是什么高贵的出身,却挺有胆量。”

    相思绿沉思了半晌。淡淡地道:“毕竟是秦安大赛。你去让我爹打听打听也好。”

    春桃应了一声。

    相思绿离了窗前,秋菊立刻将开了一个缝儿的窗扇关上。

    院内,坐在假山上的长生看了看已经将窗扇关闭的相思绿,又扭头透过影子看了看还在大吃大喝的苏妙,大赛上一下子出现了两个姑娘,感觉挺有趣的样子。

    开会兼晚餐结束后,长生已经不在院子里了,整个吉春斋静悄悄的。赵河、陈盛去之前赵会告诉他们的大澡堂洗澡,苏妙拉着回味去花园里散步消食。

    圆融园的宾客区已经被主人划分好了。只要是在指定范围内逛园子就没有关系。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玉兔东升,星罗棋布,在星光与月光的映衬下,花园内已经模糊了色彩的万紫千红仿佛被笼罩了一层薄纱,煞是迷人。

    “明天我要去城西看看陆慧,她上次难得写信来,还问我会不会参加厨王赛,如果参加的话正好可以去看她。那封信是她相公帮她写的,我感觉她好像过的还不错的样子,所以想去瞧瞧,你要不要一起去?”两人十指相扣,不紧不慢地走在曲折幽长的小路上,苏妙轻声问。

    “我就不必了,到时候我在外头找个地方等你。”回味对陆慧没兴趣,却不放心她一个人游苏州,于是回答。

    苏妙点了点头:“明天婵儿和小林子也去,去看过陆慧后我们直接去街上转转,我答应了替大姐买衣料,等比赛开始后就要忙起来了,干脆趁明天先办齐了。”

    回味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迎面不远处有灯火闪烁,让两个人愣了一下,不多时,一名身段窈窕的女子带着两个丫鬟翩翩而来,一袭翡翠色四喜如意纹遍地金长裙在月色的映衬下上面的花纹恍若流水一般幽幽浮动,娇美而动人。

    小路很窄,双方走了个顶头碰,相思绿的目光乍一落在回味身上,呼吸不由自主地漏了半拍,整个人都呆住了。

    月色朦胧下,俊美的人只会更加俊美,迷离的月光如一道面纱,若隐若现,如梦似幻,让突然映入眼帘的人看起来越发神秘撩魂。相思绿从没见过这么英俊却冷漠的男子,俊美如玉,而那身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的寒冷漠然更是让人无法移开眼。他漆黑的瞳仁中仿佛只容得下一个影子,剩下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然而这样更有趣,将不可能变成可能,这才是征服的乐趣。

    相思绿棱角尖锐的眸子里似突然燃烧起了两簇小小的火苗。

    苏妙的脸霎时阴沉下来,感觉自己的地盘被盯上了,她有些不爽:

    “相姑娘,真是巧啊。”她淡声打了个招呼。

    相思绿猛然回过神,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匆匆向回味行了半个屈膝礼算是打招呼,紧接着绕开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妙扭过头一直目送她的背影远去,一缕危机感油然而生,让她越发觉得不爽。

    散步归来回到房间时,屋子里只剩下林嫣正坐在床上发呆,见苏妙回来立刻打起精神露出一个笑脸。

    “怎么就你一个人?”苏妙狐疑地问。

    “婵婵出去了,说是去消消食。”

    苏妙心想说是消食那丫头不定又跑哪去了,不过她不是个乱来的孩子,身手还不错,她也不怎么担心,在林嫣略微僵硬的脸上看了一眼:

    “小林子,你到底有什么心事?”

    “心事?”林嫣在听见她说出这两个字时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僵着一张脸笑道,“我哪有什么心事!”

    “你究竟在躲谁?”苏妙皱了皱眉,这一次没容她转移话题,追问道。

    “躲?我哪有躲谁,妙妙你在说什么,好奇怪!哈哈!对了,茶壶里没水了,我去添些水来!”说罢,霍地站起身,看都没看苏妙的脸,抓着茶壶头也不回地跑出房间,一直跑出老远,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抬头望向银白色的月轮,听说他已经查到丰州附近了,只希望他不会查到苏记,那样她才能继续过安生日子。以前她以为她一定离不了梁都,然而现在,她已经不想再回到那座虚伪的城市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回味才起床,正在穿衣服,没有上锁的窗子悄无声息地被人推开,虽是悄无声息,他却感觉到了,直到那一双小脚轻盈落地,戒备着的神经才放松下来,他继续背对着窗子穿衣服。

    一只小手突然扯住他还没系好的天蓝色锦袍,紧接着听那人霸道地命令道:

    “不许穿这个!”

    “又做什么?大清早爬窗户,被人看见还以为你是小偷呢,你敲门我就给你开了。”回味虽然这样说,却显然是习以为常,转过身,满眼无奈地道,顺手在苏妙被晨露沾湿的额角拂了一下。

    “我不爬窗户就没意思了。”苏妙辣气壮地说,伸手去扒他的袍子,“把这个脱掉!脱掉!我让你带的棉布的那身呢,哪去了?”她说着去翻他的包袱,将他还没从家里取来行李之前所穿的棉布袍子翻出来,一把塞进回味怀里,“你穿这个!”

    “为什么?”回味虽然不讨厌布衣,但还是穿绸子更舒服,他莫名其妙地看着苏妙一脸认真的表情。

    “让你换你就换,我昨晚想了一宿,这院子里住着一个飞天楼的独生女,你若是穿的太出挑,她会把你抓去当压寨相公的。你昨天也看见了,那个女人长得有点凶,又被她爹宠坏了,唯我独尊,只管自己高兴,你若是被那样的女人抓去当压寨相公,那还不得被朝打夕骂,那也太可怜了。小味味,我虽然算不上温柔,但我可舍不得打你骂你,所以来给我压寨才是你最好的选择。快,把衣服换了,让她以为你是个穷鬼,那样她就对你没什么兴趣了!”苏妙一边循循善诱地帮助他理解,一边继续扒他的衣服。

    “你想太多了吧?”回味嘴角狠狠一抽,哭笑不得,“再说就算她真看上我了,那她看上的也是我的脸才对,跟穷富没有关系。”

    这个人为什么能一点都不脸红地说出这么好意思的话呢:“总之你脱掉脱掉!人是衣裳马是鞍!快脱掉!”

    回味的嘴角抽得更厉害,无可奈何,只得顺从她的意思脱了锦袍换上棉麻布袍子,又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的最后用浅蓝色的发带束住,苏妙再看时,头发乱了点可看见那张脸再看那头发脑海里果断闪出一句“凌乱就是美”,一身布衣,即使那棉布再粗糙,穿在他颀长的身躯上,那一抹浑然天成的优雅从容依旧没有散去半分,更别说根本不用脂粉仍旧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苏妙有点无语。

    就在这时,却听赵会站在院子里大声通知道:

    “吉春斋的诸位,关于第一场大赛的参赛次序和规则已经张贴在圆融园的入口处了,请各位抓紧时间去观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五章 对手,探望

    三十组人采用两两对战的模式进行淘汰赛,初赛后,只有获胜的十五组人才有资格继续参赛,失败者将直接打包回家,没有复活的机会。

    初赛分上下午两场,上午是辰时到午时,下午是未时到酉时四刻,每场比赛持续五个钟头。因为是淘汰赛,同一时间段将由六组参赛者分三组同时进行比赛,比赛地点是苏州西城门下的广场上临时搭建的三个赛台,届时二十四名评审也会分成三组,分别作为三场比赛的评审。

    苏妙拉着回味站在圆融园入口处的墙下细细地读了一遍初赛的具体规则,嘴角狠狠一抽,暗道了句“主办方真会玩”,真会玩人啊!

    “咱们的对手是袁春楼的万国安,赵大叔,你听说过这个人吗?”周围选手太多,陈盛压低了声音问。

    赵河双手抱胸,摇了摇头:“袁春楼在宜州,离丰州远着呢。”

    “听那名字应该是个老头,妙妙,你不用太担心,你没问题的,我看好你!”林嫣捏了捏拳头,小声鼓励道。

    就在这时,正在看布告的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厚声厚气的怒斥:

    “荒谬!竟然让老夫和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比赛,真是欺人太甚!”

    苏妙吓了一跳,循声望去,一个年过六旬胡子花白的老头气得脸色发青,狠狠地瞪了一眼墙上的布告,扭头气冲冲地走了。

    “师父!师父!”三个徒弟模样的人见师父气走了,很是为难。一边大喊一边匆匆忙忙地追了上去。

    苏妙秀眉一挑,这次的大赛只有她和相思绿两个姑娘,相思绿站在大布告的另外一头。刚才气得胡子都翘起来的老头离自己很近,也就是说那个老头口中的“黄毛丫头”就是自己了。

    被人当众瞧不起感觉真不爽。

    “那个老头的脾气真坏!”林嫣瘪瘪嘴,小声说。

    “咦,苏二姑娘明天要第一个上台啊,第一次参赛就要在初赛的头一天上场,这对苏姑娘恐怕有点不妙呢。”轻而慢的嗓音自身后悠悠传来,如芝如兰的身影已经长身鹤立在苏妙身旁。佟染含笑望着墙上的布告。

    苏妙望向突然出现的佟染以及他身旁身形微胖穿着赭色缎面直裰的佟争思,她和佟争思虽然没有正式见过,但这人的眉宇间与佟染有几分相似。一看就能猜测出他们有血缘关系。

    “四弟,你是明天下午,为兄是后日上午,看来初赛咱们兄弟俩注定无缘碰面了。”佟争思皮笑肉不笑地说。

    “只不过是初赛。往年的地区赛至少要过五关。二哥可要仔细,别在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丢了老爷子的脸,兄弟还在赛台上等着二哥的指教呢。”佟染手中象牙骨桃花扇一展,漫不经心地摇着,似笑非笑地说。

    佟争思额角的青筋已经爆起来,但他有着强大的忍耐力,因此没有当场发作。他直不愣登地看着笑意盎然的佟染,强忍住想当场弄死他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说:

    “这话正是二哥想对四弟说的,父亲对这场比赛十分重视。虽然四弟这一次不是代表一品楼参赛,可四弟好歹姓佟,别丢了佟家的脸面。”

    苏妙对他们兄弟间的波涛暗涌不感兴趣,眼睛在布告上扫过,明天上午三个赛台三场比赛同时进行,长生与她的比赛时间竟然相同都是在明天上午,不知道佟染的父亲明天上午会不会来观赛,佟新荣可是打败了苏东问鼎过厨王的人。

    “走吧。”苏妙对回味说,今天早上她已经去领了外出的牌子,接下来她要去城西木材行看看陆慧过的好不好。

    赵河和陈盛知道了明天的参赛对手反而放松下来,告诉苏妙他们俩要出去游玩,苏妙答应了。

    一行人正要离开圆融园,一直站在边角的相思绿突然迎了过来。因为苏妙、苏婵、林嫣走在后面,回味就自己一个人走在前面,相思绿这样顺势绕过来,刚好拦在回味面前。

    相思绿今日穿了一件银红色的宝瓶纹样广陵纱直领对襟衫子,下着一条水粉色提花月季长裙,乌黑的长发挽着风流别致的乌蛮髻,插着堆云陶瓷头花,一张下颏尖尖的小脸上浓施粉黛,显然是经过精心修饰,月貌花容,香艳夺目。

    “这位公子,奴家来自飞天楼,飞天楼的掌柜是奴家的父亲。奴家觉得公子有些面善,之前与公子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敢问公子是来自哪家酒楼的?”相思绿盈盈一礼,轻声笑问,姿态优雅,嗓音柔媚。

    “好老套的搭话手段。”林嫣眉尖一抽,鄙视地小声咕哝。

    这一刻苏妙已经可以确定她的“地盘”被人盯上了,直勾勾地看着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相思绿:这姑娘好逍遥,明天就要比赛了,她今天竟然还有心情想压寨相公的事!

    被迫停在相思绿身前的回味目不转睛地盯着相思绿看了一会儿,眼珠子一动不动,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相思绿被这样的眼光看得耳根子发烫,害羞地半垂下头,眼眸闪烁,心里正暗喜莫非对方也跟她一样有那个意思,哪知回味突然收回目光,迈开步子,绕过她,一言不发地走了。

    恍若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相思绿的脸刷地绿了!

    苏妙差点笑喷出来,林嫣已经捂着嘴笑出声来。

    苏妙三步并两步绕过呆若木鸡的相思绿,追上前面的回味,在他的肩膀头拍一下,笑嘻嘻问: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人家姑娘很尴尬的。”

    “关我什么事?”回味漫不经心地反问。

    “你没觉得那个姑娘很漂亮吗?”苏妙眨巴着大眼睛,贼兮兮地笑问。

    回味无聊地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回答:“我不喜欢脸长得像锥子的姑娘。”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苏妙继续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笑眯眯地追问。

    回味又一次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回答:“你。”

    苏妙满意了,得意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远远地跟在她身后的苏婵嘴角狠狠一抽:“二姐的问题真无聊,她还真相信那种回答?!”

    “啧啧啧,婵婵,这你就不懂了,那是情趣,生活的情趣,如果跟你生活的男人连那样无聊的问题都不愿意哄你,在别的事情上他更加不会理睬你的想法,那日子就没法过了。”林嫣说着说着仿佛想到了什么往事,脸变得有些难看。

    苏婵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小林子,你对这些事知道的好清楚啊!”

    “我好歹也成过亲。”林嫣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苏婵看着她的脸,总觉得不应该再追问下去,于是闭了嘴。

    已经石化了的相思绿还站在原地,当众丢尽颜面,她怒不可遏,她以为那个虽然布衣看上去却教养良好的男人应该不至于当众折了她的面子所以才选择当众搭讪,没想到对方压根不买账。

    “姑娘……”春桃见她气得都快发抖了,小心翼翼地唤了声。

    相思绿恼羞成怒,帕子一甩,大步向房间去,尴尬得连头不愿意抬。

    主仆三人从佟染身旁掠过,佟染在相思绿的背影上扫了一眼,又望向回味离开的地方,雪白的折扇遮住下半脸,狭长的眸子里一抹幽芒闪过。

    陆慧夫家的冯记木材行就在城西,中型规模,前面是店铺后面是住宅。

    苏妙去看望陆慧时才知道当初给陆慧做媒的那个便宜姨妈是冯老爷亲戚的妾室,冯夫人四处托人帮儿子找新娘冲喜,因为有点亲戚关系,那个便宜姨妈也成了受托人之一,当时陆大娘子正急于把陆慧嫁出去以免她在铺子里工作谋了家产,跟那便宜姨妈一说,那便宜姨妈就想起来冲喜的事,于是这桩亲事忽忽悠悠就成了。

    陆慧的丈夫冯溪在家里排行第二,比陆慧大了八岁,上有兄嫂,因为是小儿子自幼又身体不好,很受父母的疼爱。冯溪很随和,知道妻子的朋友上门,特地出来打声招呼,过后还吩咐小丫头送来苏州特产的点心。

    因为生病常常闭门不出,冯溪每日以读书打发时间,几年前还捐了秀才,陆慧腼腆地笑说自成亲以来她跟相公学会了许多字,虽然字写的像狗爬,不过很快就能自己写信了。

    关于冯溪的病,陆慧只是说冯溪的心脏从生下来就跳不齐,不能剧烈运动,必须时刻保持情绪稳定,如果生了会给心脏造成负担的病就会有致命的危险。不过苏妙觉得冯溪的精神还不错,生下来便罹患心脏病那是先天性心脏病,一般患有这个病的孩子活不到成年,冯溪能活到这个岁数还好好的,即使是心脏病应该也不是特别严重。

    “相公最近半年好多了,能吃饭,虽然药还不能断,但精神越来越好,爹娘欢喜,我也很高兴。”陆慧比出嫁前圆润许多,少了当姑娘时的羞涩,多了几分妇人的爽利,冯家虽然没有大家想象的是豪门大户,却也是富庶人家,从屋里摆设到陆慧的穿戴都能看出她现在过的很好。

    苏妙看了很是高兴。(未完待续……)

    PS:非常感谢江南西贝童鞋和晚照清空童鞋的打赏!(づ ̄3 ̄)づ╭~

第一百七六章 狂傲的老头

    “妙姐姐,我想告诉你个事……”陆慧咬着嘴唇,一张小脸泛红,话说了一半先害羞起来,她的手下意识抚在自己的肚子上。

    苏妙一愣,坐在一旁喝茶的林嫣却一眼看出来了,惊喜地问:

    “阿慧,你有喜啦?”

    此话一出,不单苏妙开心起来,连苏婵的眼里也掠过了高兴的神色。

    陆慧的脸更红,轻轻点了点头,幸福的光芒笼罩在眉眼之间,她羞答答地笑说:

    “已经三个月了,爹娘和相公都很高兴。我之前本来不想写信打扰妙姐姐的,可后来发现自己就要当娘了,觉得特别想你们,所以才托相公写了信问妙姐姐会不会来参加厨王大赛。”

    苏妙的眼里掠过一抹怜惜,陆慧没有母亲,认了那个继母也是因为要寄人篱下地生活没有法子,可她现在远嫁异地之后突然怀孕了,想必心里有许多喜悦和不安急着想要与人分享,所以才会写信到丰州,所以苏妙才会从她的字里行间里感觉到她渴盼她的到来。

    苏妙拉起陆慧的手,诚挚地笑说:“阿慧,恭喜你了!”

    “恭喜你阿慧!”林嫣开心地说。

    “恭喜!”苏婵亦祝贺道。

    “谢谢。”陆慧笑靥如花,语气略带一丝想要分享的迫切,兴奋地说,“我本来还担心孩子会不会健康,好在郎中说我身体好,孩子也很好,我才放心。”

    “健康就好。你怎么不在信里告诉我。你若是提早告诉我,我就带贺礼来了。”

    陆慧用力摇头,笑道:“我又不是想要贺礼。只是想让妙姐姐来看看我。”

    苏妙听了,心里的怜惜感越加强烈,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我这次要在苏州呆上一阵,不比赛时我会尽量来瞧你,就算我走了,你也可以写信给我,苏州离丰州不远。就算寄信慢了些一般也不会丢失,我收到信就会给你回的。纯娘也很担心你,你有空也给她寄寄信。我收到信的时候她可嫉妒了。”

    陆慧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早就想寄信来着,又怕打扰了大家,就一直忍着,今后我会多寄信的。”

    “这才对。大家都是好朋友。我可是把你当小妹妹一样,你也太见外了,以后要多写信回来,如果你相公同意,你也可以回来看看我们,就当去亲戚家串门子了。”

    陆慧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了,怀的是姑娘还是小子?”林嫣问。

    “还不知道,不过我希望是个小子。”陆慧笑盈盈地说。

    “你相公希望是个小子?”林嫣连忙问。

    “我相公说男女都好。不过我希望是个小子。”陆慧抿嘴笑说,顿了顿。望了苏妙一眼,似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下,轻声问,“妙姐姐,文大哥……还好吗?”

    “你还在惦记他?”苏妙没回答,苏婵先凉凉地道。

    “不是!不是这样的!”陆慧慌忙摇头,慢慢地咬住嘴唇,垂着脑袋低声道,“当初发生了好多事,我即使嫁过来了心里还是很难过,可后来相公对我很好,我慢慢地就放开了,心里也渐渐地开始觉得快活,可是我越快活就越担心文大哥过的好不好,当初以那样的方式分开,总觉得如果我过的很好文大哥却不开心的话,我这心里总觉得有点对不住文大哥,所以……”

    “他还不错。”苏妙淡淡地回答,“去年考中了秀才,也进了官学,不过文大娘去世了。”

    陆慧浑身一震,吃惊地望向她。

    “文书中榜的当天,情绪太激动了,把旧的病症引了起来,文大娘身子不好,文书早晚要经历这一遭,你不用想太多。文大娘走的很平静,现在文书住在苏记,一边准备乡试一边做伙计,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你不用担心他。你对他有愧,他对你更有愧,你过的越好他才会觉得安心,所以你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陆慧沉默了一阵,含笑点了点头:

    “妙姐姐回去之后对文大哥提一提我,不必说是我要你提的,就说看见我过的很好,我相公对我很好,我马上就要做娘了,如果文大哥听了这些能安心,那就太好了。”

    苏妙微微一笑,答应了。

    在午饭之前苏妙等就告辞了,陆慧和冯夫人苦留吃午饭,被苏妙以“下次再来”婉拒了。

    冯溪也出来送客,陆慧一直将众人送出大门才恋恋不舍地回去,林嫣望着他们夫妻相携进门去,欣慰一笑:

    “还好阿慧过的不错,那个姑爷虽然身子不好相貌也不出挑,但人温和,对娘子好,婆婆也不是个刁钻的,阿慧这算歪打正着。”

    苏妙深以为然。

    去对面的茶楼找到正在惬意独酌的回味,正想拉他上街,却见不远处很面善的一行人被伙计带着走到与他们这一桌隔着一道屏风的雅座里,不多时,一个略带谄媚的年轻嗓音响起:

    “师父,您也别气,那女人不知天高地厚跑来参加爷们儿的大赛,赛会的人也不管,您老人家何必跟那种人气坏了身子,只要明儿让她一分不能得灰溜溜下台去,她就知道了这行当不是女人应该入的,您老人家既教训了她还告诉了她这行当的规矩,她感激您都来不及,也让外人知道了您就算是对待无知女流也能宽宏大度,您才是这个行当中前辈的前辈,泰斗的泰斗!”

    “放屁!什么宽宏大度?什么前辈泰斗?你什么时候看过前辈泰斗跟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比试厨艺?一个女人不回家嫁男人生孩子,偏要学男人拿菜刀做掌厨!女人拿菜刀时就应该在自家的后厨房里,她跑到厨王争霸赛上来算怎么回事!这要我是她爹,我铁定扇她俩大耳瓜子,让她滚回婆家去老老实实地相夫教子,别来坏了这个行当的规矩!”万国安义愤填膺地大声道。

    苏妙坐在凳子上,两条眉毛狠狠地跳,后槽牙已经快要磨平了,一团黑雾凝聚成实质显而易见地在她头顶上空浮动,黑漆漆的乌云里似夹着蓝森森的闪电,咔擦咔擦作响。

    “师父,话虽这样说,可这是赛会定下来的,师父也没辙。师父是宜州名厨,难道还怕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丫头不成!”另一个徒弟帮忙劝说,然而这一个显然是个不会拍马屁的,短短两句话就激怒了盛怒中的万国安。

    “放屁!老夫会怕一个黄毛丫头?明天,老夫定要让那个折了老夫颜面的丫头好好瞧瞧什么叫‘厨艺’,厨艺可不是会握菜刀就成的!老夫要让那个臭丫头欢欢喜喜地上台来,哭天抹泪地下台去,再也不入这一行!”万国安冷笑了两声,一字一顿,自信满满地说。

    他背后的屏风后面,只听啪嗒一声脆响,皮笑肉不笑的苏妙捏碎了手里的薄胚茶杯!

    苏婵长眉一挑。

    林嫣惊得花容失色。

    回味在桌上的碎瓷片扫了一眼,从容地掏出帕子,拉起苏妙的手淡定地擦拭着溅在上面的水珠,一边擦一边在心里计算着这茶杯大概要赔多少钱。

    苏妙的唇角依旧浅浅地勾着,冷冷地勾着,刻骨的寒意恍若隆冬腊月时的霜雪悄无声息地向四周蔓延扩散,所到之处尽是打哆嗦的声音。

    死老头,本姑娘明天不把你虐的满脸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三月十五日,三年一次的岳梁国厨王争霸赛秦安省选拔赛在秦安省首府苏州隆重开幕,比赛的地点是在西城门下的大广场。此时的西城门大广场四周兵丁罗列,红旗招展,彩旗飘扬,三个相同大小的赛台静静地伫立在广场之上,以高大恢弘的城墙作为背景,城墙之上英姿飒飒的士兵正在巡逻守卫,为本次大赛平添了一抹庄严神圣。

    距离三张赛台两米远的地方分别摆放了八人一张的圆桌,圆桌上支着遮阳伞,椅背上贴着名字,这里是评委席。

    厨王争霸赛的评委是由厨王代表、赞助商代表、官府代表、百姓代表以及酒楼会的成员共同组成,酒楼会类似于现代的工会,也有点像同业俱乐部,参与者有各大酒楼的经营者、名厨以及有名的美食评论家,酒楼会几乎拥有岳梁国所有酒楼和名厨的资料信息,主要工作是评测酒楼和厨师的等级、举办厨王赛、发掘有潜力的酒楼和厨师,也会解决一些劳动纠纷。酒楼会每年会发布一份全国酒楼和全国名厨的排行榜,权威性很强,传播度很广,每年为了争第一各大酒楼甚至都打破了脑袋。

    评委席后面是赞助商的雅座,再往后是贵宾座,主要提供给没有比赛的参赛者和花钱买票的观赛者,因为座位稀少,据说这票千金难求。

    贵宾座后头被围栏围在外面的是兴致勃勃赶来看热闹的百姓,好多人前一天晚上就带了小板凳来占位子,更多的则是站着观赛,远远望过去乌压压一片,人头攒动,如海如云,欢声笑语,热烈非凡。

    吉时,燃过鞭炮,拜过厨神,礼仪官站在正中间的赛台上念完了长长的开场白,吉庆锣被重重敲响之后,初赛的第一轮比赛正式开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七章 初赛:苏妙VS万国安

    辰时不到,明媚的晨光就已经变得刺眼,苏妙带领自己的助手刚从一侧的楼梯登上赛台,人群中就响起了骚动,许多目光刷刷刷地射过来,仿佛能把她看出窟窿。厨王争霸赛已经连续几届没有女人参加了,围观群众在这里看见女子领衔上台就仿佛在大街上看见了奇形怪状的外星生物一样,惊奇、轻视、迷惑,还带着点隐隐的兴奋,那是期待会发生未知趣事的兴奋。

    苏妙的表情很淡定,跟在她身后的回味、赵河、陈盛同样很淡定,旁若无人,神色平静。回味今天应苏妙的要求依旧穿着半新不旧的棉麻布对襟窄袖袍子,因为同院住着一个“虎视眈眈”的女人,今日来观看比赛的大姑娘小媳妇也很多,所以他必须要低调,苏妙是这么说的。不过尽管如此,当那张如明珠美玉的脸庞出现在灿烂的阳光下时,台下离得近看得清楚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是止不住倒吸了半口气,刹那间屏住呼吸,现场仿佛一下子亮堂许多,就好像天上突然多了一轮太阳一样,那太阳是一颗颗火热的心。

    苏妙看着前排脸绯红表情荡漾的姑娘们手抓着栏杆蠢蠢欲动,一个个狼似的盯着回味猛看,就差挥舞着小旗大声喊起来了,她敢保证若此刻回味举起“求**”的牌子,供他吃软饭的人一定能排到下辈子去,果然穷富不重要,只要脸蛋好,神马都是浮云。

    在上台的一瞬间就已经开始决胜负了。英俊的男子谁不喜欢,不光是年轻姑娘,就连跑来看热闹的大妈大娘也都两眼冒光。盯着那俊俏的后生怎么看都看不够。而苏妙虽然比不上回味的美貌,却也是小美人一个,不管厨艺怎么样,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只要上了赛台就是赏心悦目的。不屑跟苏妙一同上台的万国安感觉到自己转为弱势,气得脸色发青,大徒弟马康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师父”,万国安重重地哼了声。袍袖一甩上了台。他今天穿了一件赭色五福捧寿缎面圆领衫,右手的大拇指戴了一只碧翠的玉扳指,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地站在高台之上。可惜他再威风凛凛也没人看他,一头是年过半百的干巴老头,一头是月貌花颜的年轻男女,在食欲还没被美食激发出来之前。大家肯定会选择先一饱眼福。

    稳坐秦安省西部私房菜第一把交椅的万国安与一个小丫头同台竞赛本就窝气。现在又没得到应得的尊敬,脸越发难看,于是更没人看他了。

    苏妙没有理会万国安,她先在相邻的两个赛台上看一眼,她的赛台在正中间,左右两座赛台离她至少三米远,左侧赛台是昨天一整天不见人的长生对战回州景阳楼的大厨叶添,右侧赛台那两个肥头大耳很有厨子样的中年人她都不认得。所以也不在意。左右两个赛台下的评委席离得有点远,她也没仔细看。眸光落在自己赛台正前方的评委席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没有疑似佟新荣的人物,她倒是看见了当初审查她的夏长。

    夏长见她看过来,一脸高深莫测地开始捋胡子,苏妙眨巴了两下眼睛,将目光移开,看到了坐在贵宾座上的林嫣和苏婵,林嫣见她望过来笑嘻嘻地招手,苏妙一笑的工夫就看见了坐在林嫣身旁的佟染和佟争思,这才想明白林嫣她俩是怎么坐上贵宾座的。

    佟染见她看过来,手中折扇刷地展开,扇面上粉嫩的桃花很是惹眼,他遥遥地冲她一笑,苏妙一点不给他留面子地直接别过头去。佟染也不在意,反而莞尔一笑,从容不迫地对上回味直直刺过来的冷峻的眸光,电光火石,噼里啪啦似撞出了许多看不见却嗅得到的火花。

    林嫣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变化,她的目光落在后赶来刚坐进贵宾座内的周诚身上,为苏婵一指。

    苏婵绷着脸望过去,正对上周诚投过来的目光,她冷着脸别过头去,周诚的心再次恼火起来。他现在觉得凡是姓“苏”的都很讨厌,就算苏家养育他长大成人,这依旧抹消不了他对“苏”这个姓氏的愤恨。他恨不得把这个姓氏灭了,首先用来开刀的就是台上那个死丫头,他要让她身败名裂被从行业内驱逐痛哭流涕地跪倒在他面前,方能解她肆意耍弄他的仇恨。

    苏妙不知道周诚此时的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在意,伴随着用作背景的城墙上一张书写着初赛规则的红绢垂下来,礼仪官宣布了初赛的规则,比赛正式开始。

    赛台两侧已经准备好了两套完整的厨具,从炉灶到烤炉一应俱全,简直就是露天厨房。

    赛台的正中央是一张长桌,长桌上蒙着红布,红布下面一共六十种食材,比赛双方有一刻钟时间思考,一刻钟之后双方依次选择食材,用选择的三十种食材在两个半时辰内做出五道菜,所有食材必须要用上,否则就算输。

    每样食材只有一份,这些食材亦包括调味料,比如葱姜蒜酱油糖这些每样只有一份,一旦被对方选走自己就没得用了,苏妙在昨天知道这样的规则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主办方真会玩人。

    比赛开始后,立在长桌前的伙计掀开上面的红布,五颜六色五花八门的食材展现在众人眼前。

    台下的观赛者满眼兴奋,三场赛一起比他们都不知道该看哪一个好。事实上第一场是真真正正的淘汰赛,淘汰赛观赏性不如后续的比赛,受重视性也不如后续的比赛,但却是最最残酷的,今日午时之后就将有三组参赛者落败打包回家,等到下一次又是三年之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大赛激烈性不亚于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科举。

    一刻钟计时正式开始,沙漏内的细沙在哗哗地向下流动,赵河和陈盛都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比赛,不太习惯奇怪的规则,脑子有点蒙。回味倒是从容不迫,一手握着细长的毛笔,一手拿着钉在竹板上的小本子,盯着长桌上的食材。

    比赛用的食材都是酒楼会提供的,这些食材未必全部来自赛区,即使是来自于同一个省,由于信息不是很发达,一个地方的人也未必就认得另一个地方的特产,就算认得也不一定会烹制。苏妙对面前的六十种食材倒是认得,毕竟她是来自信息发达的时代,即使没看过实物至少也看过图片,但她也不是什么都会做,比如花胶、猪肚。

    她看见万国安从一个盘子里拿起一只红灯笼似的小果子闻了闻,又放下,微怔,含着一丝不可思议,悄声问回味:

    “那红彤彤的、是小番茄?”

    “那是圣女果,是用一种叫‘灯笼果’的野果和狼桃嫁接出来的,是川奉城的特产,本来是想培育出拥有灯笼果大小狼桃酸甜的一种果子,结果比灯笼果大了许多,味道还不如狼桃,一般都是做菜时用,你可以尝尝。”

    苏妙拿起圣女果,这果子的确比小番茄大了两圈,不是椭圆形,居然是圆柱形的,咬上一口,味道寡淡,酸甜不明显,汁液也不丰富,实在不像水果,若要做菜倒是跟没什么滋味只是能吃的野菜差不多。

    她皱了皱眉,不太喜欢。

    “想好选什么了吗?”回味看她不紧不慢的,用提醒的语气问。

    苏妙在桌上扫了一圈,拿起一颗香橙闻了闻,漫不经心地对他耳语几句。回味皱了皱眉,轻声对她说:

    “不是最好的季节,可没什么吃头。”

    “以那种规则,一会儿肯定要争调味料,比赛时间有限,也不能做慢工出细活的菜,所以一定要选浓淡皆宜的,不能太费时间的。再有,五道菜,出菜的先后次序很重要,要将印象一点一点地加深,印刻到吃的人的脑子里去,让他们只记得我的菜。”苏妙用指尖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看着他,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嫣红的嘴唇勾着似笑非笑。

    回味望着她漆黑如墨明朗似星的杏眸里闪烁着志在必得尽在掌握的金芒,一直平缓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拍,胸腔内有一瞬的窒闷,回过神时苏妙已经去交代赵河和陈盛了,定了定神,他跟了上去。

    一刻钟后,礼仪官敲了一下铜锣,宣布时间到。

    根据长幼规矩,选择食材要先由年长者开始,万国安略带一丝得意,看着苏妙的脸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开始就选走了最重要的盐。

    苏妙在心里冷嗤一声,这老头果然心胸狭窄小肚鸡肠!

    万国安选了生姜、猪肚、鱼头、豆腐、鸽子、香芋、青瓜等食料,眼看着长桌上的食材一点一点地减少,到最后双方都拿到了三十种食材,比赛进入下一个环节,参赛者可以从对方手里选择一样食材,也可以从自己拿到的食材里挑出来一样硬塞给对手,当然也可以弃权不去做。

    苏妙对自己选择到的食材还算满意,因为食材不全部使用就算输,她也不想给自己增加额外的负担,于是她两个都弃权了。

    轮到万国安,第一项他也弃权了,哪知到第二项时,这老头很不厚道地将被迫入手的那一筐圣女果硬塞进苏妙手里!

    苏妙抱着一筐没滋没味的圣女果,很想咬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八章 第一道菜

    选好食材后,双方都抱着食材站到自己方的灶台前,烹饪开始!

    初赛理论上来说是五个小时,实际上却是每做好一道菜就要由评委品尝打分,待五道菜做完之后,谁赢的局数多谁就是胜利者。因此实际的时间十分紧张,想要做复杂的菜色是完全不可能的,工序繁复的菜肴如果因为时间不够偷工减料,做出来的效果反而不如尽全力做出的简单菜肴。但这个菜肴又不能太简单,怎样在简单和复杂之间找到平衡,怎样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做出最精致最能让人眼睛一亮的菜肴,关于菜肴的选择也是对厨师的一项考较。

    品味一道菜,讲究的是色香味意形养。色,指的是菜肴的颜色,不管是鲜艳亮堂还是淡雅清澈,首先从色泽上要能吸引人;其次是香,香指的是菜肴散发出来的香味,在菜肴诱人的色泽映入眼帘的同时,能够勾起人食欲的香味亦是一道关键。嗅觉是人类记忆中保存最久的感觉,一触难忘的菜香会深深地印刻在记忆中,恍若一道烙印,经久不散。

    味指的自然是味道,这既是一道菜的精髓也是一道菜的基本,如果一道菜连食客的味觉都不能愉悦俘获,那根本不能算作菜肴,顶多是喂饱人的一盘饲料;形指的是菜品的外观,包括摆盘和整体造型,广义上还包括用什么样的器皿才能够更完美地衬托出一道菜的意境,这需要厨者具备属于自己的美学。身为厨者。只会做出美食并不够,还要拥有发掘美、品味美、创造美的能力;意当然指的是意境,从色和形中升华而出。任何美妙的事物如果只是流于表面,会显得肤浅,因此深层次的内涵和底蕴同样很重要;最后一个是养,这一条在中式餐饮中比较受重视,它说的是一个食补,以美食养人,说小点指的是营养均衡搭配合理。往大一点还可以跟神秘又特别的药膳挂钩。

    苏妙对最后一条不是很擅长,她对灵活地运用药材很没辙,但前面的那五条她却是自从业开始就牢牢地记在心里的。

    万国安那一边徒弟马康已经开始用姜渣揉搓猪肚了。回味看了一眼,轻声对苏妙说:

    “他们第一道大概要做姜汁肚片。”

    苏妙点了点头:“咱们第一道也来个清新脱俗的吧。”

    吩咐了陈盛将丝瓜洗净,用小刀挖掉一部分瓤做成丝瓜盅,再在丝瓜盅的顶部来回斜刀雕出一圈花边。苏妙这一次抢到的虾很好。个头大。也很新鲜。回味对着一盘虾,先剪去虾头,挑了沙线,剥了虾身上的壳并保留尾部末端的那一小截,再将虾的背部剪一个小洞,把虾尾塞进洞里绕一圈露出尾部做成虾球。取雕好的丝瓜盅,将虾球塞进丝瓜盅里,留出虾尾。让虾尾向上立起来。

    另一头,赵河已经泡上了粉丝。开始剁蒜蓉和红椒。

    苏妙从容不迫地生了火,正在慢吞吞地吹着。用木材生火煮菜的不同在于柴需要燃烧一会儿之后炉火才会稳定下来,必须要炉火稳定下来之后才能开始煮菜,不稳定的火对菜的口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抽空向对面还在反复搓洗收拾猪肚的万国安等人看了一眼,万国安的小徒弟徐泰也在生火。据回味说,万国安居住的河州地区习惯用大炉灶,而苏州这边用的是小炉灶。今天的比赛主办方是按照苏州的规矩砌的小炉灶,万国安他们很不适应,徐泰把火生的黑烟四起,呛得周围的人直咳嗽。正在收拾猪肚的万国安本就心情不好,因为徒弟的笨手笨脚更是气的老脸狰狞,狠狠地骂徐泰,把徐泰骂得直缩脖子。

    猪肚这东西并不好收拾,用姜渣搓完还要反复清洗直到表面无粘液了,再放进冷水锅里等水开后煮至表面凝固,捞出来洗净,接着要去除上面的油膘、白筋和杂质。猪肚是猪的胃,因为是储存和消化食物的内脏,猪肚有一种很特殊的气味,很腥,要想去除这种腥味必须要用葱姜花椒盐煮,至少要煮上两刻钟。即使如此,那种深入皮层的味道也未必能彻底被去掉。

    万国安住在秦安省西部,那一片地方的人擅长做猪的内脏,回味刚才在选食材时告诉苏妙时她还偷偷松一口气,幸好万国安把猪肚挑走了,若是留给她,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上菜是有时间的,因此主厨对于每一道工序在时间上的把握显得尤为重要,如果菜完成的太早,还没到上菜的时间,只能眼看着自己做好的菜一点点凉掉,口感尽失,造型松垮。反之如果时间拖得太久,等到上菜时间到菜还没做完,那就直接算输了。

    估算好时间,感觉灶膛里的火已经烧的很充分了,苏妙在炒锅中添油,倒入剁的细细的蒜蓉煸炒出香味。盐被万国安抢去了,她只能放少许酱油和糖调味。接着将炒好的蒜蓉填入已经塞了虾球的丝瓜盅里,将所有缝隙全部填满。取一个小碗,放入剁碎的红辣椒,加少许酱油、糖、蒜泥和一点点香油拌匀,跟丝瓜盅一起,等蒸锅内的水开了之后,上锅隔水蒸四分钟,再焖上一分钟。

    万国安那边已经煮好了猪肚,在马康匆匆忙忙撤火将猪肚从锅里捞出来要拿去冲洗干净时,苏妙的眼眸一闪,与此同时,只听万国安脾气火爆地厉喝道:

    “小兔崽子,谁让你拿出来的,快放回去,那个得在锅里自然晾凉!”

    用于制作凉菜的猪肚在用葱姜水煮过之后,必须要关火放在锅子里自然冷却,一是为了让温度慢慢降下来,不至于因为一热一冷的刺激影响皮肉的口感;二也是在逐渐降温的过程中有一个缓慢吸收汤汁以达到去腥入味的目的。像马康这样关火之后立刻就把猪肚从热汤里捞出来还要去冲洗,这是很影响口感和味道的。

    马康被万国安的暴喝吓了一跳,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没有把猪肚放下,反而苦着一张脸皱眉说:

    “师父,徒儿也知道,可时间已经不多了,您看离上菜只剩下不到半刻钟,咱这边还没切片摆盘,连酱汁都还没调好呢!”

    万国安一愣,下意识向桌上的沙漏看去,脸刷地变了色,一张干瘦粗糙遍布沟壑的脸此时越加难看。

    时间不够要怪只能怪这老头太精益求精,在苏妙看来,初赛之所以有那样奇葩的规则并不一定就是主办方因为想玩人所以心血来潮,材料短缺时间紧迫的情况下,或绪要想考较的并非是厨师的手艺,而是厨师对时间的掌控能力和随机应变的能力。

    万国安显然做着做着菜就把赛台当成自家厨房了,为了呈现出口感最佳的猪肚,他先是给猪肚进行了一整套按摩,之后又精良地来了一套去腥入味的手段,于是到了此时,要想自然冷却时间肯定不够,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时间的重要性,脸黑得难看,显而易见地怒气勃发。他很凶地瞪了马康一眼,一把夺过马康手里的猪肚,没好气地训斥道:

    “小兔崽子,知道时间不够了还不告诉老夫,老夫要你这废物有何用,连时辰都看不准,饭桶!”

    马康被骂得像小乌龟似的一个劲儿缩脖子,眼神委委屈屈的,却不敢顶嘴。

    “老万都一把年纪了,这暴脾气还是没改明白,半截子入土的人了也没有半点深沉,还不如一个小姑娘看起来大气!”苏州知州作为苏州的父母官,本地有这么大的活动他自然要参加,他是评委会的成员之一,正巧抽签抽到苏妙这个赛台来。吴知州同样年过半百,胡子花白,却个性沉稳,因此很看不上相同年纪的万国安老不自重的模样。

    “吴大人说的是,整场比赛就听见万国安在台上嚷嚷来嚷嚷去,反倒是那边那姑娘年轻腼腆一句都没吭声,虽然一个女儿家来参加厨王赛看着有点荒谬,倒是比就知道嚷嚷的万国安有看头。”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人随声附和。

    “荒谬?”坐在中年男人身旁的夏长一直在捋胡子,闻言,哂然一笑,“若是这个词儿传到佳阳郡主的耳朵里,只怕明儿何员外就得被从评委会除名了,佳阳郡主可是特地在厨王争霸赛的规则上添了一条‘男女皆可参加’。”

    何员外浑身一个激灵,暗悔失言,讪讪地笑,急迫地澄清道:

    “夏先生误会了,我只是太吃惊,已经好多年没有女人参赛了,这还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我只是觉得惊奇,我可半点没有对佳阳郡主定下的规矩有什么不满的意思。”

    夏长只是笑,望着赛台上从容不迫地开始摆盘的苏妙,不语。

    万国安没法等猪肚自然晾凉,只得用干净的白布将猪肚抹干净,斜切成片后摆盘,再淋上以姜末、盐、醋、酱汤和猪肚原汤调匀而成的酱汁。

    苏妙这边则选择分开装盘,取方形瓷碟八只,每一只瓷碟只能装一个丝瓜盅,在瓷碟底层铺上焯好的细粉丝,将蒸熟的蒜蓉丝瓜鲜虾盅摆在瓷碟里,再浇上两勺喷香鲜辣的剁椒蒜泥汁,色彩鲜艳,清脆爽口,造型别致,辛香美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九章 输赢

    上菜时间到万国安才匆匆放下盛了酱汁的碗,赛台两侧各上来一名伙计用大托盘端起做好的菜肴下去送到评委席上。

    参赛双方立在各自的灶台后望着评委席,等待评委评分。

    万国安没想到苏妙会采用分餐装盘的方法,多看了苏妙一眼。

    关于怎样装盘并没有明文规定,反正就算一盘端下去评委也都是一人夹一筷子就完了,万国安做的姜汁肚片只有整盘上才好看,若要分成八个盘子装反而逊色,苏妙是觉得用小碟子单独盛装才能让自己的菜看起来更精致,所以才分装的。

    “蒜蓉会不会放太多了?”苏妙歪过头,悄悄地问站在身旁的回味。

    “那些蒜是荆安地区出产的,味道很淡,又不算新鲜,不多放点怕味道不够。”回味轻声回答。

    苏妙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他对食材的产地和年份果然很了解,在这之前她虽然知道他拥有这样的能力,他却很少表现出来,他不想表现出来仿佛已经将那一项能力封印起来了似的,她自然也不好要求他表现出来,没想到他竟然在地区选拔赛上把他的这项能力解封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想通了什么。

    选择食材时万国安拿到了优先权,品菜评分时轮到苏妙的菜在前。

    遮阳伞下的圆桌前坐了八个人,分别是苏州的吴知州,做木头生意的何员外、山城菜泰斗亦是酒楼会成员的夏长、开包子铺的李掌柜、白茅书院教书的孙举人、开豆腐坊的陈夫人、在苏州第一花楼百花楼后厨工作的江妈妈、做掮客生意的葛员外,这些人或是做餐饮生意或是舌头非常挑剔。虽然各行各业的都有,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他们喜欢美食。在品菜上都非常有心得。

    八只雪白的瓷碟盛放着八个蒜蓉丝瓜鲜虾盅被伙计放在八个评委面前,翠绿的丝瓜呈盅形,笔直地立在白瓷方碟里,鲜亮欲滴,顶端的开口处还用薄刀精致地雕刻出一圈花纹。爽脆清香的丝瓜盅内是红白相间鲜嫩多汁的虾球,肥美的虾肉立在丝瓜盅内,露出一小节红得喜庆的虾尾。与丝瓜的翠绿形成鲜明的对比。周围是一圈洁白的蒜蓉,蒜的辛辣与红椒的辣味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股诱人胃口大开的香气。那香气虽浓烈却不刺人,甘冽爽口,厚重均匀。丝瓜脆嫩,鲜虾甘美。蒜蓉辛烈。红椒香麻,被通透筋道的细粉一衬,既有水彩风景画般艳丽剔透的典雅之美,清香辛辣与虾肉特有的甘醇鲜灵交缠在一起又会让人不由得联想到林间河畔临风垂钓的野趣,虚虚实实,交叉变幻,未及意识到时便已被深深地吸引。

    “这蒜蓉的量用的刚刚好。”吴知州夹着半个丝瓜盅闭着眼睛嚼了一会儿,“辣味虽然冲鼻。但不会让人腻烦,我刚看时还觉得大清早就吃蒜太冲。没想到这蒜味和辣椒的味刚刚好,这股子辣味一来反倒是让人有点胃口了。”

    “火候和蒸的时间也刚刚好,再蒸一会儿这丝瓜就没这么脆这么绿了。民妇也觉得这个味儿正合适,蒜的味儿已经进到丝瓜里去了,这丝瓜吃起来才不寡淡。”江妈妈在百花楼后厨已经工作了二十年,虽然百花楼不是酒楼,百花楼的菜色与大酒楼比却毫不逊色,和其他女性一样,她对于清淡的蔬菜很是喜欢,丝瓜脆嫩却不失甘冽的口感让她很满意。

    “丝瓜的翠绿配上虾的红白,不知为何,看见这色彩,草民总会想起幼时住在城外山脚的林子里,翠绿翠绿的树木,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河,那河里有许多虾,那时候钓上来的虾蒸过之后也像这虾一样红红白白的。”孙举人略带一丝怀念,笑说。

    “本官和孙先生一样以前家住在城外,本官小时候也像孙先生在河边钓虾,那时候是野趣现在想想倒算是一件雅趣呢!”吴知州笑了起来。

    孙举人跟着笑起来。

    夏长将用作配菜的粉丝吃完,抹抹嘴,笑道:

    “这菜不错,没什么复杂的,搭配的却巧妙。味儿也不错,这个时节这个时辰这样一盘亮亮堂堂看着清淡吃了却能把胃口冲起来的菜,小姑娘倒是费了些脑子。”

    陈夫人附和地点点头,笑说:“的确,春光灿烂的时节清清爽爽的早晨有这一道看着亮眼吃着爽快的菜提神,姑娘家的心思就是巧妙。”

    与这一道蒜蓉丝瓜鲜虾盅相比,姜汁肚片的做法要复杂许多,至少单是收拾猪肚替猪肚按摩就要用许多工夫。姜汁肚片本是万国安的拿手菜,但因为有色彩鲜艳的蒜蓉丝瓜盅在前,这一道菜在外观上很难取胜,即使拼成花形,颜色太过暗沉,和红绿相间搭配雪白的视觉冲击力相比稍显逊色。

    吴知州夹了一张肚片放进口内,闭着眼睛品了片刻。丝瓜盅用的是蒜蓉,肚片用的是姜末,蒜和姜都是辛辣味极强的调味料,然而前面已经有一道加了红椒的蒜蓉,味蕾大开之后再品尝姜汁,难免会觉得有些淡,更何况这肚片的口感……

    “之前去河州处理公务时吃过一次老万的姜汁肚片,这一次失了水准。”

    “火候不够,怕是不习惯苏州这边的炉灶。”江妈妈笑说。

    “早知道要来苏州参赛,这时候说不习惯可说不过去,依我看万国安光顾着骂徒弟了,火候没弄好,再说大赛上做别人都知道的拿手菜未免有些投机取巧。”李掌柜咧着嘴笑说,对姜汁肚片的口感很不满意。

    “蒜蓉丝瓜盅虽然很巧,但真要说到做法,确实没有姜汁肚片精细,要是姜汁肚片的火候掌握得好,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夏长笑道,可惜现在看来,没把握好口感的猪肚反而逊色了些。

    比赛结果需要评委们评分,评分为一到三分,以评分总和计算输赢。

    蒜蓉丝瓜鲜虾盅,吴知州、何员外、孙举人、李掌柜、陈夫人均打了三分,夏长、江妈妈给了二分,葛员外给了一分,总计是二十分。

    姜汁肚片,孙秀才、陈夫人、江妈妈皆给了三分,吴知州、何员外、葛员外、李掌柜、夏长均给了二分,总计十九分。

    第一轮,苏妙凭一分之差险胜!

    满场哗然,业内人士惊诧的是万国安也算是秦安省的名厨了,竟然以一分之差败给一个年纪轻轻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这太不可思议了!

    围观的业外人士惊讶的是,万国安论年纪论阅历肯定比一个还没满二十的小姑娘丰富,更何况一个老头输给一个丫头,这是多大的耻辱啊!

    “苏记的姑娘竟然胜了万国安!”贵宾座上,佟争思十分惊讶。

    坐在他身旁的佟染轻摇折扇,似笑非笑,在另一个赛台上双手撑在脑后漫不经心吹口哨的长生身上扫了一眼,八分的差距,景阳楼的叶添面子里子都输光了,这会儿只怕自尊心已经被戳的粉粹了!

    万国安没想到自己会输,他虽然知道自己做的猪肚口感可能不会太好,却怎么也没想到经验丰富手艺出众的自己竟然会在拿手菜上输给一个爱嘚瑟态度一点都不认真的小丫头。他认为苏妙在赛台上晃晃悠悠、不紧不慢、悠闲自在的表情是对行业的亵渎,输给这样的人他更加窝火,一张皱巴巴的老脸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难看!

    然而比赛还要继续下去,赛况是苏妙暂时领先,吉庆锣被敲响,第二局正式开始!

    对于第二轮苏妙还是有信心的,甚至比做第一道菜时还有信心。之前她抢到了香橙和鸭子,橙子足够大,鸭子很新鲜,虽然橙子不怎么甜,但做菜还够用。香橙鸭子好歹是一道国宴名菜,总比对面万国安用香芋和鸽子做出来的奇怪菜色要强一些吧,她问过回味了,就连回味也不知道万国安要做什么,芋头和鸽子的组合,怎么想都有点奇怪。

    香橙鸭子的做法很费时间,早在等待第一轮结果时苏妙就已经把工序理了出来,吉庆锣一敲,她就开始忙碌起来。

    回味把鸭肉凉水下锅,用火慢慢加热,杂质渐渐浮上水面,等水完全开了,捞出鸭肉清洗一遍,放进烧开的清水中用中火炖。原本应该用小火,但一道菜的时间只有五十分钟,剩下的十分钟要点评打分,所以用小火肯定来不及,只能用中火了。炖鸭肉时应该放入葱姜,可葱姜被万国安抢去了,好在还有黄酒和大料。

    赵河忙着将马蹄切丁,苏妙带着陈盛对付那一筐橙子,在橙子的三分之二处刻锯齿状,把上面的橙子皮取下来,用小刀把橙肉挖出来,橙肉后续还要使用,橙壳要作为容器。因为这道工序很费功夫,回味和赵河忙完手头工作后也过来帮忙。

    苏妙算着时间尽可能让鸭肉多炖一会儿,接着取鸭汤倒进锅里,加入挤好的橙汁、糖和酱油,以水淀粉勾芡,芡汁要拉起来像一条线一样。然后把鸭肉、马蹄和橙肉放进锅里,用中火煨至两分钟,装进刻好的橙壳里,把装好鸭肉的橙壳放到蒸锅上蒸两分钟,使鸭肉的香味和橙子的甜味完全融合在一起。

    最后一刻响锣时才将橙子全部摆进瓷盘里,幸好赶上了!

    苏妙松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PS:多谢江南西贝童鞋的打赏!(づ ̄3 ̄)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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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4245/ 第一时间欣赏妙味最新章节! 作者:李飘红楼所写的《妙味》为转载作品,妙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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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味介绍:
人称“料理魔神”的西餐女主厨苏妙才穿越便被兜头洒下一盆狗血:
家业破产,爹爹病故,未婚夫卷走传家秘方跑路。
剩下刻薄祖母一位、偏心老娘一枚、视财如命的花痴大姐、痞气十足的暴力三妹、温柔贤良的娘炮四弟。
似乎一家子奇葩,不怕不怕,就让我这个万能穿越女带领你们发财致富奔小康,修身平家甲天下!
某日忽然捡到一只长毛类人猿,褴褛之下竟是一双能做出绝味的妙手与一张俊美的容颜。
当现代工艺遭遇古代流派,当中西混搭PK传统名菜——
某女摇晃着大灰狼尾巴嫣然一笑:
“小味味,作为同行要互助,让我们好好相处吧!”妙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妙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妙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