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巨螳攻城（二）
一位打光了子弹的战士来不及换弹匣，手掌前挪食指猛扣，“嗵”地一声轻响，一枚高爆枪榴弹瞬间击中巨虫身侧，轰然爆开的火焰立即烧焦巨螳螂的翅膀。
飞越墙头的巨螳螂徒劳地挥动只剩小半截的翅膀，却再也不能控制身形，好像被高射炮击中的老式飞机一样，一个倒栽葱从天下掉下来。
坠落的位置恰好在铁梯的正上方，巨虫舞动的刀肢长腿重重砸在栏杆上，砸弯了铁梯护栏，栏杆下垂落的水滴砰然震散。
头顶的爆炸声令叶涵本能地抬头，丑陋的三角虫头在他的眼中疾速放大，叶涵下意识地举起步枪，冲着坠落的巨虫就是一梭子。
叶涵的枪法好距离又近，二十几发子弹一颗没浪费，全都钻进了巨虫的身体。
最后一发子弹出膛，巨螳螂正好自叶涵身盼掠过，一条长腿好死不死正好插进叶涵身边的栏杆，金属扭曲的噪音骤然响起，叶涵脚下的铁梯陡然倾斜，他脚下一滑差点没掉下去，吓得他一把抓住身边的钢架，险些连枪都扔掉，这才没在铁梯上摔倒。
铁梯的结构与楼梯一模一样，在这种地方摔个跟头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说叶涵的位置只有两层楼那样高，就算跳下去都不会有危险，可是混在散落的钢架和锋利的钢板中摔落，和自己纵身跳下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好在铁梯的质量还算过关，散开的范围只有一米出头，叶涵胳膊勾着栏杆踢腾几下便重新回到安全的位置，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气。
直到这时叶涵才发现，那只插进栏杆的虫腿居然没断，扭曲的虫腿把那只挨了几十枪的巨螳螂吊在铁梯之上，活动的刀肢长腿竟然还很灵动。
跟在叶涵身后的老胡目瞪口呆：“小叶，你没事吧？”
“没事！”叶涵迅速换上一个新弹匣，枪口顶住巨螳螂烧焦的胸口，一口气将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光。
巨螳螂的剧烈挣扎终于慢了下来，变做真正的垂死挣扎，叶涵换上第三个弹匣，两枪崩断虫腿，弯曲的栏杆向上弹起，沉重的巨螳螂自空中坠落，重重摔在地上，虫腿慢慢地挥了挥，终于死透了。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得更急，密集的雨水落到死透的巨虫身上，又自虫尸上缓缓滑落。
叶涵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和汗水，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仅仅他一个人，就往这只巨螳螂身上倾泄了五十发子弹，加上其他人的战果，这只巨螳螂中弹不下百余发。
叶涵不是第一次和巨螳螂打交道，却是头一次用这么多子弹，才能干掉一只巨螳螂。
他不禁开始怀疑，难道这短短的半个月里，巨螳螂又发生了什么变异？
“小叶，你没事吧？”周云趴在上一层的栏杆上大喊，喊声却被激烈的枪声掩盖，他马上按下对讲机上的通话键，将自己的话重复一遍。
叶涵回了一声没事，一个箭步跃过铁梯上一米多宽的破口，继续冲向墙头。
老胡立马跟上，留在最后面的小荆瞅着虫尸，握枪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最终一咬牙跳过破洞。
叶涵大步跑上楼梯，终于踏足十米高的城墙墙头。
此时的城墙上，每隔五米左右就有一位全副武装的战斗激烈开火，相距五十米的两处机枪平台上，四挺大口径高射机枪欢快地低吟，瓢泼一样的子弹自墙头倾泄而下，拦截冲向镜江的巨螳螂。
城墙外，数以百计的巨螳螂漫山遍野跳跃前进，顶着震天的枪声和密集子弹，前赴后继地冲向城墙，看上去不像一群螳螂，反倒像一大群蹿种的蚂蚱。
看到这一幕的叶涵不禁怔住，闹不清巨螳螂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情况紧急，没时间让他研究巨螳螂的习性，几个人立即加入对抗巨螳螂的战斗之中。
大概是习性使然，巨螳螂之间的距离拉得很开，几乎可以称之为巨虫版散兵线。
散兵线在人类的战争中能够起到特有的作用，可是巨虫的队伍如此分散，却丧失了密集突击的优势，给予守军各个歼灭的机会。
叶涵瞄准一只最靠近城墙的巨螳螂便开始搂火，一连串短点射打得即精确又迅速，枪枪不离目标胸节，一眨眼的工夫，枪里的子弹又一次打空。
叶涵身上只带了五个弹匣，而且为了保持弹簧的弹性，每个弹匣只压了二十五发子弹，之前在楼梯上已经打光了两个，眼下只剩最后两个弹匣。
可他根本来不及犹豫，卡好新弹匣之后立即再次开火，还不到半分钟，就把身上所有的弹匣打了个精光。
他赶紧抱提着枪跑向补给点，用身体挡住雨水，掀开塑料子弹箱，用最快的速度撕开子弹的外包装，将十发桥夹的一头塞进弹匣，拇指用力下压，十发子弹立即填入弹匣，如此反复三次，一个三十发的弹匣便重新装满。
现实不是游戏，开枪的时候打光一个弹匣几需要几秒钟，可是压满一个弹匣的时间远远超过打光一个弹匣。
墙头虽然准备了大量子弹，但是每一发子弹都需要手工压入弹匣，也就是5.8毫米的子弹采用了桥夹包装，才能在这样快的时间内装满弹匣。
补充完弹药的叶涵冲回战位，刚端起步枪，一只靠近城墙的巨螳螂突然跳了起来，振动翅膀飞向墙头。
体型巨大的巨螳螂，飞行时的速度和灵活性差强人意，不过是勉强升空。
叶涵马上放弃原本的目标，将子弹倾泄到起飞的巨螳螂身上，附近一个战士恰好打光了子弹，立即毫不犹豫地发射枪榴弹，可惜战士仓促射击，这一炮没能击中巨螳螂，只是落到地上听了个响。
但这一炮提醒了附近的战士们，他们纷纷调转枪口发射枪榴弹，巨螳螂还没飞上墙头，就连挨了三发枪榴弹，结果失去了控制，一头撞在城墙中部的钢板上，震得墙头都跟着晃了几晃。
60 人虫之战
叶涵意外地发现，自己虽然只离开了一小会儿，可是城外的巨螳螂，却比不久之前更靠近城墙！
靠近城墙的巨螳螂不是一只两只，而是虫群前进的锋线，换句话说，守军杀伤巨螳螂的速度，比不上巨螳螂前进的速度！
叶涵的心脏不争气地快跳几拍，操起步枪再次加入战斗。
虫群步步紧逼，打光了子弹的战士担心离开战位会给巨螳螂可乘之机，不敢补充弹药，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榴弹发射器，装填榴弹向目标开火，一口气将身上的四枚榴弹打了个干净，成功消灭两只抵近城墙的巨螳螂。
这个战士的战果立即引起一其他人的注意，以榴弹对付巨螳螂，比用子弹消灭巨螳螂的效果要好得多，许多枪里还有弹药的战士不再开枪射击，而是有学有样地使用枪榴弹轰击，一时间，墙头上嗵嗵声不绝于耳，墙上下起一场榴弹雨，给予靠近的虫群迎头痛击。
几个打光了子弹的战士干脆也不压弹匣了，直接将装榴弹的箱子拖到身边，连续不断地向巨螳螂开火。
墙外的空中连续爆开团团火焰，一只只巨螳螂饮恨半空。
叶涵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可惜他是警察，拿的枪虽然是从军方调配过来的，枪上却没加榴弹发射器，只能干看着眼馋。
叶涵正前方的巨螳螂暂时得到了遏制，但其他方向的情况依旧严峻，仅仅几十米外，逼近城墙的巨螳螂突然起跳，集体跃上墙头，一位战士死战不退，迎头起跳的巨螳螂疯狂开火，被巨螳螂撞了个正着，惨叫着掉下墙头。
扒住墙头的巨螳螂闪电般挥动刀肢，残影闪过，一位躲避不及的战士被刀肢拦腰截断，腹中的内脏流出体外，青色的肠子好似绳索一样挂在墙头。
腰斩的人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巨大的痛苦令战士连惨号都发不出来，他紧紧地咬住嘴唇，用仇恨的目光瞪着近在咫尺的巨螳螂，使尽最后一点力气扯开手榴弹上的拉环。
“轰——”强烈的爆炸将刚刚登上墙头的巨螳螂掀出墙外，却没受到致使伤害，而担响手榴弹的战士已经尸骨无存，血肉、内脏和鲜血溅得到处都是，沾满了炸点附近的墙头和墙下的地面。
更麻烦的是，爆炸发生的太过突然，位于附近的三个战士根本来不及反应，两个战士被冲击波掀倒，其中一个差点掉下城墙，另一个战士被弹片击中后颈当场死亡。
鲜血在蒙蒙的细雨中冲散，渐渐流下平台，洇入大地。
钢板焊成的平台也在爆炸中扭曲变形，变得难以通过，那段城墙登时出现火力空白，七八只巨螳螂一齐跃上墙头。
所有人都被这个变故惊呆了，几个战士顾不上求助战友，一齐调转枪口弥补漏洞，却令那段城墙的火力更加分散。
两处火力平台上的高射机枪马上调转方向，实施火力支援。
14.5毫米口径的高射机枪威力惊人，一发子弹就能轻而易举地揍翻巨螳螂，然而子弹威力大，子弹的体积也大，弹药补充不易，因此高射机枪一直充当狙击火力，直到此刻情况危急，才使用短点射实施火力压制。
一只又一只巨螳螂腾空而起，被高射机枪击中的巨螳螂，就像身体里爆开一颗手雷，体表陡然炸开一个水桶那样粗的窟窿，破碎的甲壳和血肉凌空纷飞，高高跃起的虫体失控坠落。
叶涵仿佛听到了甲壳碎裂的叭叭声，他的脑子里只能想到摧枯拉朽这个词，他恨不能立即将手里的步枪换成大口径高射机枪。
虫群的前锋骤然受挫，被高射机枪击中的巨螳螂，好似下雨一般自空中掉落，墙外的虫尸几乎铺满地面。
城墙破损方向的巨虫得到了有效遏制，其他方向的巨虫却趁机靠近城墙，各个方向连续出现虫群冲击城墙的情况，少则三两成群，多则十数只齐至。
守军的防御压力骤然增强，几处城墙同时被巨虫突破，强有力的虫肢肆虐墙头，凡是巨螳螂刀肢挥动的范围之内，任何一个守军都站不住脚，守军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伤亡数人，墙头火力强度骤降。
叶涵附近的城墙也被一只巨螳螂突破，巨大的虫肢横扫，三个战士被虫肢扫倒，其中两人自墙头掉落，另外一个恰好落到叶涵面前。
战士的胸膛凹得像个碗底，鲜血像喷泉一样自他的口中喷出，那一对漆黑的眼睛看向叶涵，眼底充满了对生的留恋，随即，年轻的生命在这一刻永远定格。
数枚枪榴弹一齐击中那只巨螳螂，巨螳螂立即被爆炸的气浪掀出墙外。
枪榴弹虽然击退了巨螳螂，城墙却也被爆炸波及，炸得钢板扭曲变形。
叶涵脑子嗡地一声，一个箭步冲过去，捡起战士那支加挂榴弹发射器的步枪，熟练无比地装填枪榴弹。
“嗵——”枪榴弹出膛，又一团火焰在空中爆开。
此时此刻，叶涵等人登上城墙还不到三分钟，形势已然变得异常严峻，城墙防线风雨飘摇，即将全线崩溃。
几只巨螳螂趁机越过墙头，不过以巨螳螂的智能完全无法理解人类的世界，落入城中的巨螳螂好似落地的石头，重重砸进斜指墙头的钢铁森林。
巨螳螂身长体大身体沉重，再坚硬的甲壳也顶不住坠落的冲力，立即被磨尖的钢筋刺穿，好像即将被做成昆虫标本，却还没死透的虫子一样钉在地上。
若不是落入城中的巨螳螂都被墙内的钢铁森林刺穿，只怕此时的城墙防线已经被虫群突破。
然而巨螳螂的生命力顽强得近似小强，这一点点刺伤压根儿不伤根本，几只巨螳螂长腿抵住地面，竟然将硕大的虫身硬生生从钢筋上拔出来，一旦巨螳螂脱身冲入市区，后果不堪设想！
墙上的守军及时发现巨螳螂的异动，几个战士立即向突破防线的巨螳螂射击，然而效果却差强人意，巨螳螂脱困在即。
61 危急时刻
墙头的指挥员急红了眼睛，断然命令高射机枪向内射击，坚决消灭突破防线的巨虫，哪怕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平台上的高射机枪艰难地调转方向。
不得不说，城墙的建筑速度虽快，质量虽好，却也有许多不尽人意之处，没考虑过巨虫突破城墙后的对内射击就是其中之一！
沉重的高射机枪，至少需要两个人才能抬起来，而平台的城内一侧，却没有外侧的机枪支点，无法将机枪架在平台的内缘向下俯射。
这不是设计人员的失误，而是没人任何人认为，巨虫能靠近现代化武器保护的城墙，更没有突破的可能！
关键时刻，叶涵一发枪榴弹砸在巨螳螂身上，爆炸产生的火焰毫无疑问地烧掉了巨螳螂的半边翅膀，与此同时，爆炸的冲击力又把即将脱困的巨螳螂重重地压下去，重新串在巨大的钢钎之上。
这一幕提醒了指挥员，一声令下，数十枚枪榴弹一齐砸下，将那几只进入城内的巨螳螂炸得欲死欲仙。
几个打光了枪榴弹的战士来不及补充弹药，干脆摘下腰间的手榴弹扔下去，效果同样好得不得了。
然而城墙上的守卫就那么多，有一个人调转枪口向内射击，就少了一个对抗墙外蜂拥而上的虫群。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由几辆装甲车开路的军车队出现在道路尽头，疾驰而来的装甲车在距离城墙几百米外猛烈开火，小口径速射炮射速惊人，连串的穿甲弹冲出炮膛，一路破开坠落的雨滴，重重钻入巨螳螂的甲壳，轻而易举地穿透甲壳之后，将壳内的肌肉内脏搅成团，又毫无困难地穿透另一侧的甲壳，将巨螳螂的身体来了个对穿。
巨螳螂的甲壳强度远远比不上真正的复合装甲，被炮弹击中的第一只巨螳螂，身上只是开出一个笔直的窟窿，不过这个窟窿直径惊人，即便是巨螳螂的生命力，挨上一炮也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只能串在钢钎之上徒劳地挥几下长肢，等待死亡的降临。
焊在骨架上的彩钢板厚度喜人，余势未尽的炮弹又在城墙根部的彩钢板上开出几十个破洞。
大多数炮弹只是击穿彩钢板飞到墙外，也有少数炮弹意外击中钢架，有的在击断铁架之后动能耗尽，虽然将彩钢板砸得凹凸不平，却被成功挡下；也有的即使被钢架阻碍，仍然固执地击穿彩钢板。
这还不算完，击穿彩钢板的穿甲弹动能仍未用尽，部分炮弹巧合之下又击中了冲向城墙的巨螳螂，来了个一炮双虫。
由于炮弹先后穿透巨虫和彩钢板，其飞行姿态已经遭到了严重破坏，在飞行的过程中毫无规则地摆动不停，每一颗炮弹剩余的动能也不一致。
速度高的，干脆利落地击穿巨虫，而且造成的创口特别巨大，肠穿肚烂当场完蛋的不在少数。
速度低的也不好惹，虽然没能击穿巨螳螂的甲壳，但是重重地挨上这么一下子，巨螳螂的感觉同样好不到哪儿去。
援军刚刚出场还没赶到墙下，就将冲进城内的巨螳螂全部消灭，还捎带收拾了几只城外的巨螳螂，战果堪称辉煌。
不过造成的破坏也有点骇人听闻，要是让他们再这么打上几十炮，搞不好巨螳螂没攻进来，城墙反倒先塌掉了。
调转一半儿的高射机枪马上又转了回去，重新对准城外开火；战士们也马上将注意力转回城外。
墙头的叶涵恨不得化身超人，把装甲车上的炮塔拆下来搬上墙头，给墙外的虫群来了个迎头痛击。
装甲车迅速冲至城墙之下，虎视眈眈地炮塔瞄准密集的钢钎，若是再有巨螳螂越过城墙，等待它们的必将是炮弹的严惩。
援军来得并不晚，甚至可以说是恰到好处，正好赶在城墙最危急的时刻投入战斗。
援军的营区与城墙之间没多远的距离，之所以比叶涵晚那么几分钟抵达，是因为叶涵本来就坐在车上到处巡逻，而援军则必须紧急集合，再上车赶往城墙。
装甲车刚刚就位，两只巨螳螂便越过墙头，直接撞到炮口上，
随后十几辆动兵车停在装甲车后，几十个背负重型装备的战士敏捷地跳下车，在军官的喝令声中迅速冲向城墙。
冲在最前面的战士又高又壮，抱着一支枪管粗大，枪下装着一个大号圆形弹鼓的武器，用与他的身板一点也不协调的灵活动作穿过钢钎丛林，第一个冲上城墙。
几只巨螳螂正好跃向城墙，这个战士枪口一摆，“嗵”地一声闷响，一枚枪榴弹已然击中起飞的巨螳螂。
接下来几乎成了这个战士的单人表演，那支短粗的怪枪嗵嗵嗵响个不停，一发接一发的榴弹将飞向城墙的巨螳螂炸得屁滚尿流。
停止射击的叶涵扭头一看，不由地咧了咧嘴：“榴弹发射器？好东西！”用这玩意对付巨螳螂，可比用步枪打轻松多了。
那个战士打光了半个弹鼓的时候，几个同样抱着自动榴弹发射器的战士冲上城墙，加入清扫巨螳螂的行列，一直守在城墙上的战士们同时松了口气，不再开枪射击，而是端着装好枪榴弹的步枪，随时准备查缺补漏。
十几个榴弹手一齐射击，墙头只剩下发射榴弹的嗵嗵声，再也听不到一声枪响，就连平台上的高射机枪都停了手。
铁梯上又匆匆跑上十几个战士，这些战士身背二联装钢瓶，冲上墙头之后立即分散，其中一个正好停在叶涵身边。
战士将手中好似轻机枪一样的东西架上墙头，扭头冲叶涵呲牙笑笑：“兄弟，帮个忙！”
“好！”叶涵将步枪背在身后，两步蹿到战士身后，脚踏弓步绷紧全身的肌肉，用力推住战士的后背。
战士感觉到背上的力量，嘿嘿一笑扣下扳机。
钢瓶中发出嘭地一声闷响，一股炽热的火龙自枪口喷薄而出，叶涵手上传来极重的压力，他不得不再加几分力气，才能将战士牢牢顶在原地。
62 一面倒
火焰喷射器的后座冲力大约是六十五公斤，就算趴在地上开火，都会震得人身体乱晃，站着用若是没有足够的支撑，射手甚至无法控制喷射器，身体被顶得转上半圈一点都不奇怪。
几道火龙同时扑向虫群，烈烈火焰在空中扫过一个扇面，四十多米之内一片火海，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升腾的热流甚至扭曲了墙外的空气。
所有身在火焰范围内的巨螳螂，统统变成了火光乱冒的蜡烛头，烧焦的巨大虫体好像被顽童狠狠抽了一竿子的苹果树，噼里啪啦地纷纷坠地，焦香混着焦糊的气味就连漫天雨滴都挡不住。
一些巨螳螂摔到地上之后，依然挣扎不休，只是再也没有起飞的能力，更找不到城墙在哪儿。
没法子，它们体表的器官要么烧焦要么烤熟，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正常功能，还能动弹两下的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绝大多数巨螳螂在落地之前就死得不能再死。
螳螂的呼吸器官位于腹部，巨螳螂在火焰喷射的过程中吸入大量高温气体，直接烫熟了肚子里的内脏，不管生命力多么顽强的生命，也无法承受如此严重的烧伤。
叶涵吊在半空的心立马放回肚子里，开玩笑，要是这玩意都守不住城墙，大伙干脆从墙上跳下去摔死算了。
短暂的沉寂之后，城墙之上突然一片欢腾，战士们高举各自的武器，大声地怒吼咆哮，宣泄着心头的激荡。
城墙保住了，镜江安全了，每一个参加战斗的战士，都有足够的理由欢呼呐喊。
“我们赢了！”周云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给了叶涵一个大大的拥抱。
叶涵抹掉脸上的雨水，回了周云重重地一拳。
尽管城外的巨螳螂依然在向城区逼近，但每一个人都相信、坚信和迷信，城墙一定能够守住，绝不会被巨螳螂突破！
战斗仍在继续，可是所有人心头的阴霾却随着援军的抵达一扫而空。
接下来的战斗已经不能称之为战斗，而是该称之为屠杀，守军远有安装白光瞄准镜的高射机枪，近有自动榴弹发射器和火焰喷射器，墙内还有配备穿甲弹的速射炮，不敢说固若金汤，至少巨螳螂没有能力突破防线。
现场指挥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立即将人员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继续警戒，另一部分全力救治伤员，收拢烈士遗体，修补损坏的城墙。
周云打开对讲机，向指挥中心汇报了城墙的情况，指挥中心命令周云撤出城墙。
支援行动圆满结束，叶涵和周云勾肩搭背地走向铁梯，老胡和小荆走在后面，几个人刚走出几步，两个人就被一位干练的上尉军官拦住。
两个人心里一阵奇怪，不知道这位军官拦住去路到底是什么意思。
军官首先敬礼，叶涵和周云赶紧还礼。
浑身湿透的上尉看着叶涵说道：“兄弟，走之前，是不是先把枪还我？”
叶涵这才想起身上这把枪是自己捡的，马上摘下来，倒转枪身递过去：“抱歉抱歉，你看我这记性。”
“没关系。”上尉接过步枪，“我就不耽误你回去休息，有缘再见！”
“别啊，我那支枪也得拿回来啊！”叶涵赶紧往扔枪的地方走，很快就找到了一支没有下挂榴弹发射器的步枪，侧转枪身看了一遍枪号，没错，就是他扔掉那一支。
上尉再次敬礼算是送行，叶涵等人还礼之后，踏着铁梯上积攒的雨水离开墙头。
重新踏足地面，叶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腕表顿时一声哀号：“怎么还没到换班时间？”从参加战斗到援兵赶到，满打满算还没用上十分钟，可他浑身的骨头却像散了架一样难受，现在只想赶紧回宿舍好好睡上一觉。
周云挥挥手：“不用等换班了，咱们直接回局里！”
“太好了，救星啊！”叶涵夸张地握住周云的手，好似潜伏多年的地下党，终于迎来了解放军。
“滚蛋！”周云甩开叶涵的手，在身上用力擦了又擦，就像手上沾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往外走，途经一只燃焦的巨螳螂，叶涵愕然发现这只巨螳螂的身长不下五米，比那只袭击客车的巨螳螂还要长出一截。
他顿时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这是他见过的，体积最大的巨螳螂，而半个月之前，最大的巨螳螂身长不过四米有余。
是巨螳螂的身长在这半个月里又有了突破，还是这只巨螳螂原本就这样庞大？
如果是前者，那巨螳螂的成长速度未免太可怕了。
小荆好奇地用枪管戳了戳巨螳螂，没想到巨螳螂断裂的虫肢居然弹动两下，小荆不禁大惊：“这只虫子还没死透？”
“没死也差不多了。”周云指着虫身上那个碗大的窟窿。
“好家伙，要是咱们车上也能装一门炮该多好？哪怕给我一挺高射机枪也行啊！”叶涵羡慕地瞅着那几辆装甲车，八轮的军用装甲车。
“你快别胡思乱想了，咱们是警察，那些大家伙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轮上不咱们用。”周云颇为失落地抬头，看了看巨螳螂那一动不动的三角脑袋，回身走向装甲车，“走吧，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几个人穿过装甲车之间的空隙，回到那辆diy版警用装甲车上，启动引擎的小荆突然低声说：“队长，我想回家看看。”
为了应付越来越严重的虫灾，人手不足的警方不得不尽力压榨现有人员的潜力，所有警员全部住进宿舍二十四小时待命。
这对周云和叶涵这样的光棍没什么问题，对老胡这样结婚二十几年的老家伙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对孩子只有两个月的小荆就是大问题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段时间，小荆几乎想尽了所有的办法，把所有能挤出来的时间全部利用起来，就为了回家里看看孩子。
周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给你一上午时间，开车吧。”他虽然还没结婚，却能理解小荆的苦衷。
小荆高兴地点点头，装甲车轻快地蹿了出去。
更新推迟
存稿耗尽，第一更12点，二更18点10分，第三更看能不能码出来，请各位见谅。
63 虫分两路
刺耳的电话铃声惊醒了沉睡的叶涵，他迷迷糊糊地睁开惺忪的睡眼，探手在床头柜上摸了好几次，才摸到响个不停的电话，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看清电话是周云打来，手指一划，有气无力兼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个字：“喂——”
“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周云大声吼道。
叶涵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清电话上的时间后重新窝进枕头：“这不才十二点么，我才睡了五个小时！”
“不少了，赶紧起来！”
“不起！”叶涵毫不犹豫地拒绝。
“秦教授下午两点的车，回北都。”周云说。
“回就回呗……什么？回北都？”叶涵登时清醒过来，腾地坐了起来，瞌睡虫全部不翼而飞，“他又不是北都来的，回什么北都？”
“我哪儿知道，反正上头是这么说的。”周云一脚把皮球踢给上级。
“不对啊！”叶涵的大脑总算清醒了一点，“他们怎么走？坐飞机吗？”
镜江市有一座民航机场和两个军用机场，但三座机场均远离市区，民航机场在镜湖事件时就已经停航，军用机场虽然处在军方的保护之下仍在正常运作，可是总不会让民航的飞机随便起降吧？
“当然不是，坐火车！”周云回答。
“火车不是停了吗？”叶涵愣愣地问。
周云气急：“停了就不能再开？你睡醒了没有？”
“喔喔，醒了！”叶涵连声道。
“醒了就赶紧开门！”周云狠狠地砸了叶涵的房门两下。
叶涵一阵哭笑不得，穿上拖鞋打开门，把周云让进屋里。
周云挂断电话，恨声道：“浪费我的电话费！”
“得了，别扯没用的，说吧，你想怎么办？搞个送别宴？”叶涵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宴什么宴啊，秦教授怎么说也是生物学界的泰斗，市里的领导还请不过来呢，哪轮得到我这个小人物？”周云伸出小拇指比了比，“再说了，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全市有一家算一家，你能数出几家正常营业的饭店？有钱你都找不着吃饭的地方。”
“这倒也是。”叶涵点点头，“那怎么办？送点东西？我可先跟你说明白，我才上半个月的班，还差半个月才能领到头一个月的工资。”
“你抠死啊你！”周云怒目而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你当我为什么跑来当警察？”叶涵横了周云一眼，自顾自地跑到卫生间里放水，“我身上剩下那几个钱，都不够咱们全组人吃两天冰淇淋，要不你借我点？”
“拉倒吧，我也没钱。”周云哼了一声，“不请客也不送东西，咱们过去送送总可以吧？怎么说也是过命的交情。”
“空着手过去你也好意思？”叶涵打开水龙头，一捧凉水搓在脸上，“怎么着也得买张火车票吧？”
“一边去，市里还能舍不得买张火车票？显得着你么！”
叶涵擦干脸上的水珠，笑道：“也对，不行就准备点水果饮料吧，多少是个心意。”
周云翻了个白眼儿：“两点的火车，你来不来？”他干脆把这事放过去不提了，不然非让叶涵气出毛病来不可。
“来，这事儿怎么能缺了我？”叶涵重重地点头，“没钱就送个站吧，多少是个心意。”
“你就抠去吧你。”周云挖苦道。
“没法子，人穷志短。”叶涵脸皮厚似城墙，“咱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出发。”周云说，“这都十二点半了，我估计等咱们到火车站，秦老也差不多该到了。”
“那行。”叶涵迅速穿好衣服，将全部装备一齐带在身上，“行了，走！”
两人离开宿舍，叶涵一边走一边问：“这火车又通了，是不是市里的人也可以走了？”
周云点点头：“听说上面有这个意思，把平民都撤出去，只留少部分人看守市区。”
“少部分人是多少？”叶涵万分不解。
周云叹道：“我又不是市长，我哪儿知道？”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叶涵烦躁地说。
一座城市可以容纳千千万万的市民生活，而市民的活动，又反过来给城市带来澎湃的活力，一旦市民离开，无人维护的城市就会迅速陷入衰败，这是无解的自然规律，只留下少部分看管城市？看得过来么？
再者说，镜江市的问题不在于人，而在于巨虫太多，虽然全球各地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巨虫，但镜江却保持着巨虫数量第一、巨虫体积第一和巨虫种群最多这三项不怎么光彩的记录。
不彻底解决巨虫的问题，就没法去除威胁镜江的危险源，市民会自然而然地向安全的地方流动，失去的市民越多，城市衰败的速度就越快，彻底衰败不过是时间问题。
两个人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只有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走出宿舍楼，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停了，路边的小树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空气清新得一塌糊涂。
叶涵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正想说话，却敏锐地听到远处传来的爆炸，满腹的感慨登时烟消云散，不禁扭头望向周云：“怎么回事？从早上一直打到现在？”
周云点头：“我刚打听过，确实一直没停，听指挥中心说，出现的巨螳螂不止一股，另外还有一股巨螳螂没往市区跑，直接从西边绕过去了。”
叶涵倒抽一口凉气：“这得来多少虫子啊？”说罢担心地向战斗的方向望了一眼，又奇怪地说，“从西边绕过去是什么鬼？虫子还懂避其锋锐，知道声东击西？”
“怎么可能！”周云失笑，“就是绕过去了，从西边绕过去，一直往北走，不像来找麻烦的，倒像是举族迁移。”
“开什么玩笑！”叶涵咧嘴，“没听秦教授说么，这东西跟老虎一样吃肉，也跟老虎一样不合群，这么大一群巨螳螂搅在一起本来就不正常……”
周云截断道：“就是啊，你知道这些虫子不正常，还用正常的眼睛光它们！”
64 镜江车站
叶涵顿时语塞：“得，我说不过你，服了，服了还不行么？”说罢转换话题，“咱们怎么走？开装甲车？”
周云呵呵一笑：“必须的必啊！”
昨天值了一夜的班，今天可以休息一天，本来不应该动装甲车，不过城墙打得那么凶，鬼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事找到头上，还是把装备全都带在身边好一些，免得接到命令还要回局里取装备。
小荆还没归队，周云直接拿了钥匙坐进驾驶室，叶涵很自觉地坐到副驾驶。
装甲车驶出警局，叶涵掏出电话拨出白晓婷的号码，嘟嘟响了两声之后，白晓婷接起电话：“好你个叶涵，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给我打电话，你什么意思啊你！”
叶涵被白晓婷的先声夺人闹愣了，忍不住瞅瞅周云，才疑惑地问道：“这都什么跟什么，我前天还给你打过电话吧？时间很长吗？”
“你说呢！”白晓婷重重地冷哼。
“得，算我不对还不成么！”叶涵举手投降。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咱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儿，没必要跟小心眼儿的小女子较真。
“什么叫算你不对，根本就是你不对！”白晓婷怒道。
“对对，是我不对，是我不对行了吧！”叶涵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心说这小娘们儿是越来越不讲理了，要不是今天有正事，老子脑袋有毛病才给你打电话！
“这还差不多，找我什么事？”白晓婷若无其事地问道。
“秦老不是下午的火车么？我和老周正往车站赶，一会儿送送你们，想问问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叶涵说。
白晓婷突然沉默下来，叶涵狐疑地喊道：“喂喂，小白？”若不是他隐隐听到对面传来乱糟糟的吵嚷，非当电话断线不可。
虽然认识白晓婷的时间不长，相处的时间更短，但是这个很有男子气概的漂亮姑娘，给叶涵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最大的特点就是点火就着，逮着谁都敢可劲往死里喷，偏偏还是个大咧咧不记仇的好性格，跟普通女孩那种小家子气的小心眼儿完全不同。
结果就是，每一次叶涵遇到白晓婷，都会忍不住逗她两句，紧接着白晓婷就会火力全开全力反击，任谁看到她提棒子追打叶涵的模样，都会忍不住缩缩脖子……彪悍的女子不需要解释！
“我不是小白，不准叫我小白。你全家都是小白！”白晓婷瞬间怒气满值，“姓叶的，你敢再叫一声试试！”
周云斜了叶涵一眼，一脸老奸巨猾的微笑。
“不叫就不叫，有什么了不起的！”叶涵故意学白晓婷说话时的语调，“晓婷啊，不是哥说你，别人踩你脚了是不？一会儿哥帮你报仇！”
“用不着，你算哪根葱啊！”白晓婷气不打一处来，“没事我挂了！”
“别啊，你还没说你在哪儿呢，我们俩都快到车站了！”叶涵赶紧说正事。
“二号候车室，进来就能看见我外公。”白晓婷说罢立马挂断电话。
叶涵嘿嘿一笑：“脾气这么大，肯定又没人理她。”
秦教授目前是镜江市政府的生物学顾问，围着他转的不是市长就是副市长；而白晓婷这个丫头，充其量只能算秦教授的家属，那些市领导最年轻的也有四五十岁，年纪就算比不上她的爸爸，也比得上她的叔叔，自然不会像毛头小伙子一样有事没事就往她身边凑——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子。
偏偏她又天天跟在秦教授身边，几步之外就是镜江市的一把手，能进政府机关工作的年轻人就算再怎么愣头青，也不可能缺这点眼力价，当然也不会，或者说不敢往她身边凑，被冷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原本市政府也安排了两个女职员陪她，可是她那副脾气比男人还火爆，把全国的女孩子梳理一遍，能找到三五个能跟她说到一起的女人就算烧高香了。
“这不是你来了么？”周云大笑着调侃道。
“算了吧，我可惹不起她！”叶涵抓抓头发，“我说老周，咱们进车站带不带枪啊？带枪往市长身边凑不大好吧？”
“步枪放车里，手枪带着。”周云说。
“成，你是队长听你的。”
说话间装甲车已然开到火车站，车站外的停车场连一半儿都没停满，大多都是加挂了装甲的改装车，只有角落里停着几辆真正的装甲轿车。
周云看都不看一眼便努努嘴说道：“政府的车。”
“管他呢，咱们送咱们的，政府送政府的，两不相干懂不懂？”叶涵满不在乎地说。
停好装甲车，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车站，周云和车站值班的警员打了声招呼，连证件都不用出示，就顺利地进入车站。
都是一个系统的人，予人方便自己也方便，谁敢说自己没求人的时候？
乘坐自动扶梯赶到二楼，刚刚走进二号候车室，两个人就看到一小撮人呆在候车室的角落里，尽管候车室里等车的乘客并不多，这一小撮人却与其他乘客泾渭分明。
眼尖的叶涵看到了独自坐在一边的白晓婷，高举胳膊冲她挥了挥。
附近几个人立即警觉地看过来，看到那一身警服，才稍稍降下一点敌意，却没放下半分警惕。
叶涵大步走向白晓婷，离着还有五六米远，突然被两个黑西装挡住，其中一个很严肃地质问：“干什么的，证件！”
叶涵没打算挑战市政府的脸面，很配合地展示证件：“来送人的，我们俩跟秦教授有点交情。”
黑西装冲同伴点点头，另一个黑西装凑到秦教授身边轻声说了两句话，秦教授马上站了起来：“小叶，小周，你们来啦！”
黑西装马上不动声色地退开。
“秦老！”周云马上打声招呼。
叶涵笑着冲秦教授挥手：“秦老，听说您今天离开，我们俩过来送送，您老也知道我穷得叮当响，除了过来送送您，也没旁的本事了。”
“小气鬼！”一旁的白晓婷不满地嘟囔。
65 内部消息
秦教授笑呵呵地说：“没关系没关系，没拿东西最好，你能来送我这个老头子，我就很高兴了。”
一旁的中年人适时说道：“秦老，这个年轻人是……”
“喔，你看看我！”秦教授拍拍额头，“冷市长，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叶涵，那个就是周云，我们一起从湖心岛逃出来的，他们俩，算是我的忘年交。”
冷江恍然大悟，冲周云伸出右手：“小周是吧，早就听秦老提起过你，能从湖心岛杀出一条血路，你很不错。”
一起从湖心岛逃出来，只能算难友，可是秦教授说是忘年交，两个人在冷江心中的地位立马提升一大截，冷江没必要给周云和叶涵面子，却不能不给秦教授面子。
周云赶紧双手握住冷江的手：“市长，您太客气了。”他自己知道自己在湖心岛起了多大作用，但是这事一来没必要解释，二来也不必跟市长多嘴。
两人的手分开，冷江又看向叶涵：“叶涵，我也早就听说过你。”
“市长您好。”叶涵装出一副拘谨的模样，小心地握住冷江的手。
冷江笑道：“秦老，咱们就别跟年轻人掺和在一起了，您看怎么样？”他和其他几个政府官员都是来送秦教授的，不可能提前离开。同样，他即不能阻止叶涵来送秦教授，也不能把叶涵撵走。
秦教授大笑：“咱们继续说咱们的，晓婷——”
“知道了外公！”白晓婷答应一声，冲周叶两人招招手：“这边坐吧！”
三个人坐到一起，叶涵小声咕哝道：“来的人还真不少，我说小……晓婷，你跟秦老上镜水湖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大排场？”
“想知道？”白晓婷瞪了叶涵一眼，“你问我外公去啊！”
“算了吧。”叶涵敬谢不敏，“那边那么多人，我一看就眼晕，还是你这边好，有美女看，谁瞅大老爷们儿啊！”
“算你有眼光！”白晓婷哼了一声，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周云差点没笑出来，听这俩人说话简直就跟听相声似的，绝了。
叶涵又问：“怎么说走就走？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我也不清楚。”白晓婷摇摇头，马尾辫直晃荡，“今天早上还没动静，外公接了个电话，突然决定今天走……哎，你们俩的消息也挺灵通的啊，我本来还打算上车之后再给你们打电话呢。”
“咱外公没跟你说别的？”叶涵的厚着脸皮问。
“滚蛋，谁跟你咱咱的！”白晓婷一记怒拳直接砸在叶涵胸前。
叶涵一把捂住胸口：“非礼——”
“就非礼你，怎么着！”白晓婷毫不犹豫地瞪着叶涵低吼。
周云一把捂住脸，这姑娘是缺心眼儿，还是脑子里缺根弦儿？
附近几个保镖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异常辛苦。
看到叶涵嘿嘿坏笑，白晓婷这才意识到自己话中的语病，却丝毫没有辩解的意思，露出一副轻佻的模样，伸出一根青葱玉指在叶涵下巴上挑了一下：“来，给大爷我笑一个。”
这一回连秦教授那边都有人听到，不禁惊诧地看过来。
叶涵也惊得瞪大了眼睛，他知道白晓婷彪悍，却没想到她彪悍到这种地步，目光偷偷扫视一周，小声地提醒：“大伙都看着你呢，别玩了！”
“玩什么玩？大爷让你笑一个！”白晓婷好像个人来疯似的，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提高了声音。
叶涵暗中大叫失策，有心拒绝又怕白晓婷再搞出什么更让人下不来台的主意，权衡利弊，不得不皮笑肉不笑地冲白晓婷咧咧嘴：“嘿嘿，行了吧？”
白晓婷一副嫌弃的模样：“我就没见过谁比你笑得更难看，行了算你过关！”扳回一城的女孩笑得那叫一个得意，斜着眼睛一个劲冲叶涵挑眉毛。
周云彻底成了看客，却也看得津津有味，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两个人的想法，这俩人的大脑回路得长得多么畸形，神经才能像他们俩一样搭错线啊？
叶涵立即反击：“那你倒是给大爷我笑一个呀！”
“嘿嘿，没门儿！”白晓婷一副傲娇的模样，扬着脖子斜视四十五度。
“行，没门儿就没门儿，我认栽了。”叶涵认怂，“说正经的，你就没什么内部消息？”
“什么算内部消息？”白晓婷反问。
“什么都行，比如巨螳螂怎么怎么样啊，巨蚊怎么怎么回事啊，凡是你知道我们不知道的，都行。”叶涵说。
“噢！”白晓婷露出思索的神色，“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
“真的？”叶涵双眼放光。
“但是！”白晓婷突然换上一副警惕的模样，好像认出了军统特务的地下党，“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叶涵心说这孩子怎么又犯上轴了？马上开启忽悠大.法，“咱们不是朋友么？”
“是朋友啊！”白晓婷点头，“可是这跟泄密有关系么？”
就连旁观的周云，都被她的逻辑惊到了，这是那个大咧咧的女孩子能说出的话么？
孰不知，白晓婷这样说只是想为难为难叶涵而已，根本没想过什么保密不保密。
话说回来，真正需要保密，不能外泄的情况，秦教授也不可能让她知道。
换句话说，白晓婷知道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身份的便利让她提前知晓，只要等一段时间，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些消息，根本不存在泄密不泄密问题。
叶涵想了想才说道：“不能说的你别说不就完了？我也不想听什么秘密，你挑能讲的说，比如巨螳螂的弱点是哪里，心脏在什么地方之类的，这个没问题吧？”
白晓婷眨了眨眼睛：“那好吧，我不知道螳螂的心脏长在哪里，但是我知道昆虫的心脏其实是长在背上的主动脉血管，这些血管相当于昆虫的心脏。不过昆虫的心脏和哺乳动物的心脏不一样，具体的东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你回去上网查查，看一眼图片就全知道了。”
叶涵一脸崩溃：“别闹了，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66 内部消息（二）
白晓婷耸耸肩，隐蔽地瞄了附近的保镖一眼压低声音：“听说北都做了一些实验，拿巨螳螂和巨蚊的dna和普通螳螂对比，结果非常……嗯，非常震撼，巨型昆虫的基因，和同类普通昆虫的基因有非常明显的不同！”
“不会吧！”叶涵的声音细如蚊蚋，“这么夸张？”
他是真的惊到了，原本以为巨虫只是体积大一些，从来没想过巨虫居然是一种全新的生物！
“比你想象得更夸张。”白晓婷说，“虽然巨螳螂和普通螳螂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从基因的角度来说，巨螳螂和普通螳螂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差别相当于人和黑猩猩之间的关系。北都方面找到了一些证据，说可以证明巨虫是普通虫子进化来的，我外公走这么急就是为了这件事。”
叶涵若有所思地沉默下来，一旁的周云疑惑不已：“不对吧，要真是这样，那巨虫进化的速度得有多快啊？一夜之间从普通昆虫变成巨虫？”
“就是啊，基因突变也没这么快的，还是集体突变！”叶涵帮腔道。
“这个啊！”白晓婷隐蔽地瞄了秦教授一眼，忽然搂住叶涵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耳语，“听说北都从巨虫身上分离出一种病原体，这东西对哺乳动物无效，但是感染病原体的甲壳生物，全都出现了基因变异！”
“不会吧！感染就变巨虫？”叶涵大吃一惊，惊骇地扭着看着白晓婷的眼睛。
过度的惊讶，令他忽略了自己与白晓婷之间暧昧的姿势，一扭头嘴唇正好擦过白晓婷的脸颊，一股淡淡的幽香钻进他的鼻孔。
叶涵不由地怔住，小弟弟一阵蠢蠢欲动。
白晓婷一把推开叶涵的大脑袋：“你有病啊，离我这么近干嘛！”她拽住袖子，使劲蹭了蹭脸蛋。
叶涵那叫一个郁闷：“是你自己主动凑过来的好不好？”
“我让你转过来了么？”白晓婷气势汹汹地质问。
“好好好，我又错了还不行么！”叶涵举手投降。
遇上这种事，错的永远是男人！
“切！”白晓婷眼歪嘴余地冷哼一声，又在脸上蹭了两下。
叶涵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至于么你，用不用我给你打点水来洗洗？”
“那，你自己说的，赶紧的！”白晓婷说得像真事一样，不过说到后面她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行了行了，你怎么像个受气包似的？来来来，我亲回来你也擦擦，公平了吧？”
周云一口唾沫呛进嗓子眼儿，无法抑制地剧烈咳嗽起来。
众人的目光一齐投过来，周云马上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秦教授愣了一下，随即马上恢复正常，笑道：“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自己解决吧。”
冷江也笑了：“秦老真是豁达……”
叶涵让这句话噎得直翻白眼儿，脑袋往前一凑：“来啊来啊，谁怕谁？”
“美的你！”白晓婷一巴掌拍在叶涵脑袋上，把他远远地推开，坚决不让他再靠近自己。
她只是性格开朗，而不是不知道自尊自爱，朋友之间可以开玩笑，但必须保持必要的安全距离。
刚刚只是意外，再来一次可就成轻佻下贱了。
不过白晓婷并没有意识到，她与叶涵的相处模式，看在其他人的眼里，和打情骂俏基本没区别。
比如周云就是这么想的！
他的咳嗽总算控制住了，咧咧嘴低声道：“照这么说，火车重开也是因为北都确信这种病原体不感染人类，对吧？”
白晓婷和叶涵同时愣住，前者迟疑了片刻点点头：“可能是吧。”
叶涵的脑子也恢复运转：“病原体是从哪里的巨虫身上分离出来的？是镜江的标本？是其他地方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白晓婷恼火地说，“合着你们俩今天来就是审犯人的是不是？”
“哪能啊，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么！”周云绝口否认，有些东西就算大家心里全都清楚，嘴上也绝对不能承认。
“我脑袋让门夹了才相信你们！”白晓婷愤愤地说。
“不信就不信吧。”叶涵笑呵呵地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等到了北都，有什么消息别忘了给我打个电话！”
“滚！”白晓婷怒不可遏，一脚跺向叶涵的脚面，却被叶涵机灵地闪开。
说完了正经事，两个人又开始打打闹闹，而旁观的周云发现自己又成了多余的看客，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俩人也太旁若无人了吧？
候车室内的广播突然响起：“各位旅客，开往北都方向的列车马上就要发车了，请前往北都市的旅客检票上车……”
打闹的叶涵和白晓婷一齐住手，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挪开视线。
相聚的时间总是很短，不知不觉间，一个小时悄然流逝。
秦教授微笑着站了起来，与冷江握手告别：“冷市长，再见。”
“秦教授，感谢您的帮助。”冷江说，“要不，还是我直接把您送车上吧，这点事算不上以权谋私。”
“不用不用，我老头子本来就是个平头老百姓，自己上车就行。”秦教授笑着摆手拒绝。
“那好吧。”冷江也不坚持，这话他已经是第二次说，再说第三回就没意思了。
另一边的白晓婷扁了扁嘴：“小叶子，我走了。”
叶涵的脸颊抽了抽，看在白晓婷即将离开的份儿上，把反击的话咽回肚子里，叮嘱道：“一路走好，没事多想想我，你就不寂寞了。”
“切，谁稀罕！”白晓婷不屑地直撇嘴。
“你这人怎么总是口是心非呢？说句实话能死啊！”叶涵冲着白晓婷好一阵挤眉弄眼，见白晓婷不接话，他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收起搞怪的表情无奈叹了口气，“咱们就非得把告别搞得跟上战场一样悲壮么？高高兴兴的不好吗？”
“好！”白晓婷突然露出一个美丽的微笑，“我要走了！”
“嗯！”叶涵避开白晓婷的视线，鞋底狠狠地搓着地面，“保重！”
67 形势突变
白晓婷深深地看了叶涵一眼：“你也是！”说完扭头走向秦教授。
目睹这一幕的秦教授暗暗叹了口气，主动向叶涵招了招手。
叶涵收拾起失落的心情，挥着手喊道：“秦老，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周云依样画葫芦。
秦教授冲两个人摆摆手，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向检票口，叶涵的目光始终跟随白晓婷的背影，她却一直也没有回头。
叶涵看不见白晓婷的表情，秦教授却看得到她那张失落的脸，老教授忍不住劝道：“丫头，你这是何苦呢？”
“外公，您想什么呢！”白晓婷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嫁不出去！”
“你这孩子！”秦教授恨铁不成钢，“丫头啊，外公也是过来人，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能连这点事都看不出来！”
“您老眼昏花，能看出来才怪！”白晓婷嗔怪地反驳，“人家才看不上他。”
“那你干嘛闷闷不乐的？”秦教授奇怪地问。
“心情不好呗，还能是什么原因！”白晓婷理所当然地回答。
秦教授还想说话，但是想了想又把话吞了回去。
还是那句话，年轻人的事，还是让年轻人自己解决吧，他这个老头子就甭掺和了，若是两个人有缘，早晚有一天会走到一起……
候车室中的乘客不多，却仍然在检票口外排起了长队，一老一小走到队尾掏出车票，随着队伍慢慢前进。
二人即将进入检票口，冷江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电话一划接通：“喂，我是冷江！”
“冷市长，我是怀明玉，刚接到北都市的情况通报，一大群巨虫正向我市方向逼近！”
“北都的消息？”冷江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问道，“消息准确吗？”
“军用卫星拍到的图像，很清楚。”怀明玉说。
“我马上动员全市的武装力量上城墙，老怀，你一定要把巨螳螂给我挡在外面！”
“市长，不是巨螳螂！”
冷江脸色再变：“不是螳螂是什么？巨蚊还是巨蜻蜓？”
“都不是。”怀明玉深吸一口气，“是蚂蚁，漫山遍野的巨型蚂蚁！”
“你说什么？”冷江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睛瞪得好似牛铃。
怀明玉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是巨蚁！”
冷江猛然回头，视线落到即将检票的秦教授身上，厉声喊道：“秦教授，秦教授——”
秦教授还以为冷江这是在为自己送行，举起拿票的胳膊冲冷江挥了挥手。
冷江立红着眼睛直跺脚：“快，把秦教授请回来，他还不能走——”
他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最危险、最不愿出现的情况真的出现了！
镜湖事件的死亡人数之多，影响之恶劣，为近几十年来所罕见。为此，北都市邀请全国各地的生物学和昆虫学专家，以视频会议的形式进行大量的研讨，讨论昆虫巨型化带来的危机和影响。
与会的专家学者坦言，无论巨蜻蜓、巨蚊还是巨螳螂，都是非社会性的昆虫，这些昆虫虽然有可能成群结队，但大多数时间仍是单独行动，而且相互之间没有分工更没有配合。
因而巨型昆虫虽然危险，对人类社会的威胁却不是很强。
可是蚂蚁、白蚁、蜜蜂和黄蜂一旦巨型化，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虽然会上没人细说后果究竟怎样，可即便是不那么了解昆虫的冷江，也不敢想象被巨蚊包围，或者被成群的巨蜂袭击是什么景象。
冷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不过事隔几天，巨蚁就出现在镜江城外。
会上也提出过如何应对社会性昆虫的方法，但是冷江压根儿就听不专家嘴里吐出来的一大堆术语，而秦教授恰恰是会议的参与者之一，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镜江市需要秦教授的专业知识。
几个随同冷江一起送行的官员一听，拔腿就往检票口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教授，您不能走——”
声音之凄惨，简直就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秦教授愕然回头，不解地看着几个冲到自己面前的官员，可他马上敏锐地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问道：“出什么事了？”
白晓婷停住脚步，却依旧不肯回头。
一位嘴快的官员赶紧回答：“冷市长请您留下……”
话没说完，秦教授的电话也响了，他接起电话喂了一声，接下来便一直听着对方说话，对方说一段，他就嗯上一声，直到最后才回了一句：“我知道了。”说罢便将电话挂断。
“外公，出什么事了？”白晓婷好奇地问。
秦教授的目光复杂无比：“咱们走不成了。”
白晓婷一怔，惊讶地回头，恰好看到叶涵那张忧郁的脸。
叶涵看白晓婷回头，立马像川剧变脸一样换上灿烂的笑脸，使劲冲白晓婷挥挥手。
旁边的周云后退一点，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模样。
冷江喊话时一点不收敛，喊声传遍整个候车室，叶涵耳朵又不聋，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就是不晓得他若是知道冷江为什么不让秦教授走，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笑得出来。
冷江一路小跑赶到秦教授面前：“教授，您还不能走……”
秦教授摆摆手说：“北都刚给我打完电话，客气话就别说了，咱们现在就上城墙。”
“好！”冷江重重点头，“赵秘书，马上通知所有常委上城墙，通知怀司令，驻军、预备役、民兵全部上城墙；通知谢常发，把所有能抽出来的警力全部送上城墙！”
警方还要负责全市的治安，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儿上，市内绝对不能乱，因而只能抽调一部分。
“是，我马上去办！”身材略胖，鼻梁架着一副近视眼镜的赵岩大步离开。
“秦教授，咱们马上出发！”冷江向秦教授做了个请的手势。
几个随同的司机很有眼力价，立即快步冲出候车室。
叶涵和周云突然发现没他们俩什么事了，不由地面面相觑，这变化也未免太快了一点吧？
秦教授走出几步，突然低声说道：“冷市长，我需要两个人保护我的外孙女……”
68 危机迫近
冷江一口答应：“好，我马上安排！”
“不用安排了。“秦教授指指叶涵，“就他们俩吧，熟人有保障。”
“可以！”冷江没心思啰嗦，立即点头同意。
秦教授招呼一声，周云和叶涵马上跟上队伍，一齐涌出候车室。
政府方面的车辆已经等在车站之外，叶周二人赶紧跑向装甲车。
周云看车队里没有警车，马上拉响警报充当开路车，在刺耳的警报声中第一个驶离火车站，其他车辆立即随后跟上，车队直奔南城墙。
下午两点，街上的车辆并不多，凡是听到警笛声的车辆，全都第一时间予以避让，没谁敢挡在警车前面给自己找麻烦。
只要还长着耳朵，哪个没听见城南的枪声爆炸声从早上一直响到现在，消息再不灵通，也知道守军这几个小时一直和进攻的巨螳螂死磕，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乱来，岂不是活拧歪了跟自己过不去？
说句不好听的，不想活的自己找地方爱怎么死就怎么死，甭堵在大街中间恶心别人。
警车开道一路狂飙，车队只用了十来分钟便赶到南城墙，一行人匆匆下车，凌乱的脚步踏着铁梯登上城墙。
此时的城墙早已严阵以待，全副武装的战士站满城墙，步枪、机枪、高射机枪、榴弹发射器应有尽有，还多了不少迫击炮和火箭筒。
放眼望去，所有人都做好了射击准备，每个人身边都堆满了子弹和手榴弹，只待指挥官一声令下，就会立即用最猛烈的炮火覆盖虫群。
然而令叶涵不解的是，此时的墙头还没有早上热闹，除了高射机枪时不是突突两声，其他武器全部按兵不动。
这什么情况？
叶涵满脑子疑问，跟在白晓婷身后登上墙头。
白晓婷目光落到城外，不禁“啊”地一声轻呼，脸蛋就像开了染坊，当场连变几变。
此时的城外，早已是虫尸遍地，完整的、残破的、零散的、粉碎的巨螳螂尸体一层压一层，将城墙下堆积如山，目光延伸到十多米外，才能看到裸露的地面。
再远些的地方，十几只零散的巨螳螂正一蹦一蹦地跳向北方，看上去似乎颇为急切。
在白晓婷看来，一部分巨螳螂还是很有眼力价的，它们远远地避开市区，宁肯绕路也不靠近城墙。
但另一些巨螳螂就比较不长脑子，往哪里跑不好，非往城墙这边来，结果一只又一只，全都半路上被机枪崩死，而且中枪之后总是挣扎好一阵子才死透，就没见城墙下边堆了这么多前车之鉴么？
以冷江和秦教授为首的一群人站到城墙之上，接到消息的怀明玉马上赶过来，不等他说话，冷江就抢先问道：“老怀，情况怎么样？”
怀明玉答道：“现在还不好说，按蚁群前进的速度，离市区应该不远了。”
“没有确切消息吗？”冷江急问。
“没有。”怀明玉摇头，“侦察机刚刚起飞，需要一点时间才能飞到指定空域。”
说话间阵阵轰鸣声自远处传来，众人不约而同地扭头，一齐看到后方飞来一架武装直升机。
“来了！“怀明玉说。
直升机越过城墙，还没飞出众人的视线，紧跟在怀明玉身后的通讯兵突然喊道：“报告，首长，侦察机报告，蚁群即将抵达我市！”
“什么？”怀明玉接过通讯兵手中的耳机，“我是怀明玉，蚁群还有多远？
“四公里，最多不超过五公里！”
“密切监视蚁群动向。”怀明玉说罢将耳机还给通讯兵，“通知下去，所有单位做好战斗准备，命令空军和陆航随时准备起飞，命令后勤部，抓紧时间抢运弹药，保证弹药不出问题！”
“是！”通讯兵大声回应，立即将命令传达下去。
怀明玉凑到冷江身边说：“冷市长，蚁群马上就到，过一会儿没准又要开打，市委班子是不是暂时回避？”
“没关系。”冷江摆摆手，“我就站在这儿等，我就不信了，咱们有飞机有大炮，还收拾不了几只蚂蚁！”
“来了！”一个中尉军官放下望远镜，快步跑到怀明玉身边，将望远镜递给怀明玉，又向南边指了个具体方位。
怀明玉举起望远镜，立即在望远镜里看到一只黑色的超大号蚂蚁，趟开了郁郁葱葱的玉米地，身后留下一行倒伏的玉米。
越来越多的蚂蚁爬出玉米地，被巨螳螂趟过千百遍都没遭到多少破坏的玉米田，居然被面十只巨蚁破坏得如同麦田怪圈一样抽象。
“市长！”另一个有资格挂望远镜的军官，及时将望远镜递给冷江，其他人就只能凭自己的眼神远眺了。
冷江看到被巨蚁肆虐的玉米田，脸上的肉疼得直抽抽。
以全球百分之七的土地养活全球百分之二十二的人口容易么？耕地是随便糟蹋的么？这窝蚂蚁走一趟不要紧，这片玉米田至少减产三分之一有木有？
他看到的只有眼前这一点，看不到的呢？
冷江已经预见了今天秋天的粮食绝收，这可不光是老百姓的吃饭问题，还是他这个市长的政绩啊，政绩懂不懂？
想到这里他不禁义愤填膺，恨不能亲手格毙这些该死的巨蚁。
他将望远镜递给并肩而立的秦教授，秦教授摘下眼镜，将望远镜举在眼前调整一番之后，才看清了前面的情况。
白晓婷不甘寂寞，小声撺掇：“外公外公，给我看看！”
“别闹！”秦教授一声喝斥，白晓婷顿时偃旗息鼓，不满地噘起了嘴巴。
秦教授观察得非常仔细，轻声说道：“头大胸小嘴长屁股大，这应该是变异猛蚁，一种肉食性蚂蚁。”
“吃肉的？”冷江大惊，“跟巨螳螂一样？”
别看巨螳螂始终没进入市区，可自巨螳螂出现在镜江周围，因巨螳螂而遇难的群众已经高达四千多人，而且这还是能统计出来的数据，若是将没统计进入的遇难者也算上，这个数字最少也要翻上一倍！
69 恐怖巨蚁
“你看！”秦教授又把望远镜还给冷江，冷江举起来一看，好家伙，跑最快的巨蚁已经找到了离城墙最远的巨螳螂尸体，两只老虎钳一样的巨颚凑到巨螳螂尸体的一条刀肢边，压根儿没看到巨颚咬动，那条刀肢却突然间从中折断，就像有一把无形的刀一挥而过，瞬间将那条虫腿一分为二。
冷江惊疑不定地放下望远镜，瞅了瞅秦教授再重新举起，那只巨蚁又是一嘴，将巨螳螂的三角脑袋一口咬成两半。
巨蚁连咬两次，冷江却依然没看到巨蚁究竟是怎么下的嘴。
冷江错愕地放下望远镜，悄声问道：“教授，我怎么没看见这东西嘴动弹？”
秦教授一脸肃然：“这种蚂蚁的咬合超过音速，最高能达到两倍音速，国外用高速摄像机都拍不清楚，肉眼怎么可能看得清？”
冷江的眼睛好像受惊的蛤蟆一样鼓出眼眶：“不可能吧？”他从未想过，张嘴闭嘴的速度居然也能用音速来形容？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嘴巴，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亲身体会音速嘴是什么感觉。
其他人也一齐用见了鬼的眼神望着秦教授，秦教授苦叹：“冷市长，如果来的是普通蚂蚁，镜江还能守一下，现在……撤吧。”
撤字一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同时一惊，大家的目光全部落在冷江脸上。
“撤……”冷江满嘴苦涩，不甘地问，“真挡不住吗？”
为了应对巨虫的威胁，镜江市针对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制定了十几份应急预案，其中就包括撤离计划。
所谓撤离计划，是在镜江市极有可能被巨虫攻破，军方无力保护市民的前提下执行的计划，计划的具体实施方案也很简单——放弃镜江，以最快速度将镜江市民撤出。
冷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双手死死握住望远镜，手背青筋毕露，太阳穴突突直跳。
放弃？还是坚守？
放眼全国，发生虫灾的远不止镜江一地，为什么别的地方能够坚持，而他这里却要放弃？
他是镜江市的市长，放弃这座城市，离开了这里的土地，他这个市长就成了光杆司令，最多也就是留下个职务级别，权力绝对不要再想。
诚然，他可以用迫不得已为自己辩护，但是上级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安排他再担任其它城市的实职，说不定仕途至此而止，从此闲赋在家。
撤？还是不撤？
冷江的内心深处犹豫纠结挣扎，如同一团解不开理还乱的乱麻。
“快看！”一个战士突然大喊一声，举着胳膊指向城外。
冷江恼羞成怒，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乱嚷嚷？
可他的目光却随着那只举起的胳膊看向城外，意外看到一只从玉米地里跳出来巨螳螂，巨螳螂身后的玉米地里，还有两只高高跃起的巨蚁，跳跃的高度一点也不比巨螳螂低。
巨螳螂的跳飞高度比城墙还要高出一大截，不过它的位置离城墙太远，根本不可能越过城墙。
巨螳螂势尽落地，恰好落到两只巨蚁附近，巨蚁那硕大的脑袋往地上一顶，也不知怎么着，居然像脑袋底下装火箭似的，屁股朝天腾地蹿起七八米高！
冷江脸色大变，双眼紧紧地盯住飞跳半空的巨蚁，一颗心登时好似坠入深渊谷底，又像置身北风闷闷不乐凛冽的数九寒冬。
看到这一幕的人同时傻眼，见过能跳的，却没见过头下屁股上还能跳得这么高的。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同样的疑问：这东西到底怎么跳起来的？
秦教授身后的叶涵两眼发直，心中脑洞大开：难不成这东西脑袋里长着喷气结构，大嘴使劲吹一口气就能跟坐火箭似的上天？
可世上有这么诡异的蚂蚁么？
空中的巨蚁尚未坠下，落地的巨螳螂立足未稳，附近几只巨蚁突然像事先约好了一样同时扑向巨螳螂。
巨螳螂仓皇失措，再次起跳躲避袭击，刚刚起跳，一只巨蚁闪电般蹿至巨螳螂身后，一口咬下了巨螳螂的后腿。
跳起的巨蚁落地，巨螳螂虽然成功起跳，高度却差强人意，很快就掉在地上，而且巨螳螂慌乱中没能选中正确方向，竟然走了回头跳，恰好到几只巨蚁身边。
四只巨蚁一拥而上，几乎与蚁头等长的巨颚以超音速开合，巨螳螂就像被无意推倒的积木，转眼之间分成几大块。
更多的巨蚁涌上来分一杯羹，几个呼吸的工夫，硕大一只巨螳螂便被巨蚁分享一空，再也找不到任何巨螳螂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事发地点距离城墙太远，叶涵无法准确判断巨螳螂的体形，不过根据附近的植被猜测，这只巨螳螂的体长大约在四米左右。
黑色的巨蚁体长和巨螳螂相差仿佛，即便不足四米也有三米五六。
虽说出现在叶涵眼中的巨蚁数量并不是很多，但任何一个对蚂蚁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这种生物的种群数量动辄成千上万，叶涵简直不敢想象，漫山遍野的巨蚁爬向城墙是什么场景。
冷江默默放下望远镜，身体向秦教授的方向靠了靠：“秦老，看样子，巨螳螂好像是被蚁群撵过来的，这件事您怎么看？”
“不是好像，是肯定！”秦教授推了推眼镜，“黑山山脉拥有广阔的原始森林，只有那里的原始森林，才有足够的自然资源饲育巨蚁和巨螳螂。而且那里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有足够的空间供巨虫隐蔽，一直没暴露也不是说不过去。”
“那巨螳螂怎么跑出来了？留在森林里不好吗？”冷江疑惑地问。
“可能是因为资源！”秦教授说，“这两种巨虫都是肉食性昆虫，相互之间必然构成竞争关系。巨螳螂通常独自行动，巨蚁习惯集体活动，巨蚁驱逐巨螳螂理所当然！”
秦教授一番高论振聋发聩，众人齐齐点头做恍然大悟状，看向巨蚁的眼神中不由自主地带上几分敬畏。
70 恐怖巨蚁（二）
叶涵脸颊一抽……单打独斗的巨螳螂和有事一块上的巨蚁放对，习惯单挑的巨螳螂武功再高，也挡不住一群巨蚁乱拳打死老师傅。
秦教授想了想又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蚁群的规模太大，山里的资源养不起这么多巨蚁，所以蚁群一分为二，母群继续留在山里生活，子群迁离栖息地，重新寻找新的家园，迁移的蚁群正好和巨螳螂撞上，把巨螳螂当成猎物，逼得巨螳螂不得不逃走。”
冷江眉弓暴跳：“教授，您是说，巨蚁把镜江当成了新家？”
“只是有这种可能。”秦教授的回答非常谨慎。
冷江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额头立即冒出一层冷汗：“教授，要是蚁群多分裂几次，还不早晚占领全球？”
“可能性很高。”秦教授望着城外分食巨螳螂的巨蚁，心头如被阴霾笼罩，“疏忽了啊，冷市长，黑山中的原始森林，很可能是巨虫的老巢！”
“不会吧？”冷江半信半疑，“您又想到什么了？”
现在的情况是秦教授一出声，冷江心里就一个劲地直突突，差点当场改名叫冷汗。
秦教授一点也没发现冷江表情不对，自顾自地说：“巨蜻蜓在镜水湖里长了两年，才凑出那么大一群，按理说，黑山里的巨虫数量肯定不比镜湖少，可是谁听说过黑山保护区里有巨虫？”
“还有，巨螳螂和巨蚁能长这么大，可以肯定保护区里不缺巨虫出现的条件，山里的虫子数不胜数，为什么只有巨螳螂和巨蚁出现在我们眼前？”
冷江愕然：“教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很简单！”秦教授说，“巨型化的虫子不止一种，等于说任何一种昆虫都有巨型化的可能，之所以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原因很可能是巨螳螂和巨蚁对其它昆虫的抹杀，遏制了其它虫类的种群。”
“教授，镜江真的没办法保住吗？”冷江肃然问道。
他一点也不关心巨虫之间的恩恩怨怨，他只关心巨蚁对镜江的威胁。
秦教授摇头叹道：“消灭这股巨蚁应该不难，难的是黑山保护区里的母群，如果找不到巨蚁的母群，今后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巨蚁走出黑山，你自己想，在黑山保护区找一窝蚂蚁，而且是生活在地底下的蚂蚁有多难，你自己说，镜江到底该怎么办！”
蚂蚁的社会中心是蚁后，想瓦解一窝蚂蚁，必须先铲除蚁后。
可蚂蚁是穴居昆虫，普通的蚂蚁洞，也就深入地下一米，可巨蚁的体形比普通蚂蚁扩大千百倍，开挖的蚁洞，即便深入地下数百米也不奇怪，蚁洞结构错综复杂，蚁后哪是那么好找的？
就算引爆原子弹，也未必能影响数百米深的蚁洞。
冷江狠狠一跺脚：“这日子没法过了，赵秘书！”
“市长，我在这！”略胖的赵秘书赶忙举手。
铁梯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市委其他常委总算赶到城墙，除此之外，还有镜江市部分重要部门的头头脑脑，其中就包括警局的一把手谢常发。
冷江目光一转，大声招呼：“你们来的正好，老谢，谢常发！”
“市长，我在！”谢常发赶紧出声。
“全市戒严，市局及下属各局所全部警力立即出动，维护全市社会秩序，重手打击趁火打劫，务必保证市区秩序稳定……注意，市区万万不能乱，必要时果断采取雷霆手段！”
“是，我马上交待下去……”
“不，你现在就回指挥中心亲自指挥！”冷江说，“全市军警和公职人员，必须冲锋在前撤退在后，谁敢跟老百姓抢生路，我冷江第一个不答应，去吧！”
“是！”谢常发立即跑下城墙。
“赵秘书！”
“在！”
“通知各部门，马上执行撤离计划，通知铁路部门，尽最大力量准备列车，运送市民撤离镜江；通知公路部门集中全市所有长途客车、卡车、公交车，组织运送市民撤离，另外，鼓励私家车加入撤离车队，任何一辆车都必须坐满，否则不准出市，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马上去办！”赵秘书转身就要走。
“等等！”冷江揉揉额头，“老怀，绕道往北走的巨螳螂有多少只？
怀明玉立即回道：“没详细统计过，三五百只总是有的。”
冷江深吸一口气：“赵秘书，向北都通报情况，提醒溪源、白南和双榆做好防虫准备，去吧！”
赵秘书匆匆而走。
冷江一招手：“老怀！”
“市长！”
“城墙就交给你了，请你务必守住城墙，咱们镜江三十万市民的身家性命，就看你们军方能不能守住城墙。”
“放心吧，人在墙在，想进镜江，先从我怀明玉身上踏过去！”怀明玉当场立下军令状。
冷江抿了抿嘴：“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一定想办法。”
“不用，军方的事我自己就能协调，撤离市民要紧！”
“好！”冷江重重点头，“另外，蚁群已经逼近市区，我必须抽调部分预备役，组织力量护送车队，你手里的兵力够用吗？”
“绰绰有余。”怀明玉信心百倍，“比起兵力，重型武器装备起的作用更大。”
“车队也需要足够的重武器，我尽量想想办法，把能抽出来的全都给你送来！”冷江这个市长，兼任镜江市预备役师师长，手底下管着不少人员和武器弹药。
“我不是这个意思。”怀明玉阻止道，“你放心吧，我有足够的武器装备对付巨蚁。”
“那好，城墙就交给你了，老怀，你肩上的担子重啊……”冷江感慨万千。
虽然他刚刚还犹豫不定，可是一旦下定决心，就会抛开一切执行计划。
镜江市可以放弃，但三十几万市民必须撤出去；财产可以损失，但人命必须保全！
“不用说了，我明白。”怀明玉敲了敲胸膛。
冷江深深看了怀明玉一眼，猛然转过头去：“秦教授，这里危险，我先送您离开。”
71 全面动员
“不，我不走。”秦教授毫不犹豫地拒绝，“冷市长，麻烦你安排人手，把我的外孙女送走，我就留在这儿，我留下起的作用更大！”
白晓婷立马急了：“外公，您不走我也不走！”
秦教授顿时气急，怒吼：“听话！”
“我不听！”白晓婷死死捂住耳朵。
秦教授还想再说，冷江突然说道：“来人，把秦教授给我扶下去！”
怀明玉立即一挥手，两个战士马上跑过来，一左一右扶住秦教授。
秦教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冷江居然敢这样做，然而不管他如何挣扎如何抗议，冷江就是不为所动。
叶涵一脸崩溃，推了推发呆的白晓婷：“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啊！”白晓婷回过神来，“那你们呢？”
周云苦笑，白晓婷话里问的虽然是复数，可她的眼睛就像粘在叶涵身上一样，他这个多余的人还是闭上嘴巴别说话的好。
叶涵无奈地抿住嘴巴：“我现在是个警察，我必须留下。”
秦教授的怒吼渐渐远去，白晓婷紧紧咬住下唇：“我走了。”
“快走吧。”叶涵赶苍蝇似的挥挥手，“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抓紧时间……还有，多劝劝秦老。”
白晓婷差点当场发飙，听到后面的话，才意识到叶涵不是那个意思。
她犹豫片刻，掏出手机飞快地编辑一条短信发给叶涵：“这是我家的地址……”说罢脸蛋一红，飞也似地离开城墙。
叶涵目送白晓婷的身影离开，直到她脱离视线，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周云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
男人不必矫情，无论安慰还是鼓励，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的城头已是严阵以待，只等巨蚁攻城，然而巨蚁虽然靠近城墙，却没有半点攻城的迹象，而是抖动着头顶的触须，三两成群地摸到早已死透的巨螳螂身边大快朵颐。
墙头全神戒备的官兵们不禁面面相觑，这些巨蚁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它们得饿到什么程度，才会如此不管不顾地进食？
巨蚁不进攻是好事，怀明玉立即下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等待巨蚁攻城。
冷江需要时间把市民撤出去，巨蚁愿意浪费时间大吃大喝，岂不是正好为撤离争取时间？
叶涵和周云突然有些尴尬，眼下不是早上人手不足的光景，墙上到处都是严阵以待的军人，只有他们两个穿警服的，虽然大伙干的差事区别不多，可心里总有一点别别扭扭的格格不入。
叶涵视线一扫：“周队，咱们俩怎么办？”
这个时候，如果怀明玉或者随便什么人过来叫唤一声，让他们俩加入守城的队伍，两个人肯定一句废话都不说，端起枪就上城墙，问题是他们俩是警方的人，军方没管他俩的权力，自然也不会有谁不长眼睛越权指挥。
“还能怎么办，走呗！”周云抬脚就走，“这地方不是咱们的战场。”
确如周云所言，警察的战场不是墙头，而是市区。
冷江不过刚刚下达撤离命令，全市各部门刚刚开始行动，镜江市表面上仍然与以往一样平静，普通民众甚至很少有人知道，一种极度危险极度致命的生物，已然在不久之前出现在镜江南郊。
刚刚离开城墙，周云便接到了局里的电话，要求周云组立即赶往指定区域待命。
周云迅速蹿上装甲车：“给老胡和小荆打电话！”
叶涵点头，马上拨通老胡的电话，拔号音响了三声，老胡便接起电话：“喂！”
“胡哥，你在哪里？有任务！”叶涵说。
“我刚到局里！”
“我和周队在城墙，马上回去接你。”
周云拉响警笛一脚踩下油门，装甲车好似离弦利箭一般蹿出去。
“好。”老胡答应一声挂断电话。
叶涵冲周云一摆手，“局里！”说完再打给小荆，拨出号码，立即听到一阵悦耳的音乐，可是直到音乐声结束，小荆也没接电话。
叶涵眉头一皱，再次拨出电话，音乐重新奏响，直到曲子即将再次结束，叶涵的电话才发出微微的震动，听筒里传来小荆的声音：“喂！”
“小荆，有任务，你在哪儿？”叶涵大声问道。
警笛的声音太响，他必须大声喊，才能保证小荆听清他说的话。
“什么任务？咱们组今天不是休息吗？”小荆奇怪地问道。
“具体什么任务还不清楚，大概就是维护秩序什么的。”叶涵随口说道。
小荆更加疑惑：“咱们昨天夜班，维护秩序不是有别的组吗？”
叶涵无奈地回道：“市里决定全市疏散，没办法。”
“明白了。”小荆声音低沉，“我马上回局里。”
“不用了，你在哪儿，我们周队去接你……”叶涵突然发现听筒里没了声音，一看电话，居然已经挂断了。
“小荆在哪儿？”周云问。
叶涵摇头：“他没说在哪儿，只说马上回局里，可能他正好在市局附近吧。”
周云点点头没说话，装甲车陡然加速，一路疾驰狂飙，直奔市局而去。
离市局还有两条街的时候，大批警车迎面开来，至少几十台警车与周云的车交错而过，过一个路口，就有几辆警车停下来，不等警车停稳，荷枪实弹的警员就从车上跳下来，将路口牢牢封锁。
等周云和叶涵赶回市局，市局偌大的停车场上已经空无人车，只有老胡一个人等在停车场外。
装甲车一个急刹车停在老胡身边，老胡敏捷地跳上车，周云立即问道：“胡哥，看见小荆没有？”
“没啊，小荆没和你们俩在一起吗？”老胡诧异地问。
周云脸上怒气隐现：“叶涵，再给小荆打电话，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敢跟我玩消失！”
“好！”叶涵答应一声，飞快地找到小荆的电话拨出去，可是听筒中传来的却不是刚刚那首曲子，而是冰冷而机械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72 全面动员（二）
叶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抬头：“关机了！”
“什么？”周云的眉毛拧成一股绳，“他搞什么飞机？”
“是不是电话没电了？”老胡猜测道。
周云一咬牙：“不等他了，咱们走！”
装甲车调头驶离市局，周云一边开车一边在电台中请示任务，指挥中心立即向周云下达了到指定地点维持秩序的命令。
大概是因为准备的速度太慢，分配给周云组的位置远离市中心，倒是离南城墙不远。
叶涵忍不住调侃道：“早知道还往回跑个什么劲儿？直接原地待命不就完了！”
老胡一怔：“那我呢？”
“让别的车捎一段呗！”叶涵理所当然地说。
老胡轻笑：“你小子，哪来这么多馊主意！”
叶涵侃侃而谈：“能解决问题的都是好主意！
两人你来我往地调侃几句，周云却始终绷着脸不插话，老胡顿觉事态严重，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周云，不由地暗暗埋怨小荆不争气。
警方封锁街路，大街小巷畅通无阻，周云几乎把装甲车开成了塞车，以过百公里的时速一路狂飙，只用了几分钟就赶到任务地点。
叶涵发现每个路口执勤的警车数量都不同，重要的路口至少两辆警车，关键路口甚至安排了三辆警车，但那些不怎么重要的地段，则只安排一辆警车执勤，有些地方甚至因为警力不足，压根儿就没安排人。
叶涵等人刚刚下车，一辆军绿色的卡车便抵达同一路口，车上跳下一串身穿迷彩服的预备役战士，周云立即走过去，与对方的指挥员交流几句，得知这批预备役军人的任务与己方相同，周云才若有所思地返回。
看个路口也要军方和警方联合行动，周云突然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叶涵敏锐地注意到，附近几个小区的住宅楼上，无数探寻的目光投向这个不起眼的路口。
不过，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附近的小区……没错，就是轮不上！
镜江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怎么说也是个市区人口三十几万的城市，三十多万人，哪是说撤就能撤出去的？
最安全，最高效的撤离方式非铁路莫属，然而一列普通火车十八节车厢，定员一百一十八人，按春运标准超员百分之二百，满载不过七八千人，需要近四十多个车次，才能将镜江市内的全部人口送走。
考虑到撤离镜江，居民必然携带大量行李，估计很难像春运一般超员百分之二百。
再者镜江不是什么大城市，甭说四十列火车，就算十列也凑不齐，虽然冷江已经第一时间联络周边市县收集列车，连老旧的闷罐车都没放过，可是调集列车需要时间，镜江站现有的列车，包括客车车厢、货车车厢、闷罐车厢还有平板列车，全部加在一起能送走五万人就算顶天了。
余下的二十五万市民，除了少部分依靠公路撤离之外，绝大多数人必须等到邻近县市支援的列车就位，才能逐步撤出镜江。
市政府第一时间将撤离的必要性上报北都，焦灼地等了十几分钟之后，同意撤离的消息终于从北都传了回来，可是以冷江为首的市政府一干人员丝毫也没感到轻松。
谁走谁留，成了摆在众人面前，必须立即解决的重大难题。
冷江和一众市委领导权衡利弊，最终决定按就近原则撤离人员。
所谓就近原则，就是离火车站近的走铁路，离公路近的走公路，有车的自己开，没车的拼车蹭车，总之，尽最大努力用最快速度撤离人员！
指挥中心以最快的速度将命令传达给所有警员，提前就位的警员立即行动起来，警员们进入火车站周边居民区挨家挨户地通知居民立即撤离。
运力紧张，警员严肃告知居民，只能携带简单的行李和贵重财产，多余的东西半点都不能带。
接到通知的居民拖家带口人心惶惶，每一家只有五分钟时间收拾行李。
有车的居民纷纷要求自架撤离，这样做即能将贵重的车辆一起带走，车上也能多装些行李，最大限度降低损失。
对此警方喜闻乐见，多一个人自驾撤离，就节省火车上的一点空间，岂不是皆大欢喜的双赢局面？
警方唯一的要求，就是车辆必须加固过，否则无法保证车内人员的安全。
改装过的重载自卸卡车人气陡升，立马变成抢手的香饽饽。
与此同时，各大无线通讯公司以短信的形式向全体市民发送撤离通知，要求接到通知的市民立即赶往火车站。
不过发送这条短信的时候，各个通讯公司在市政府的指挥下，关闭了全市的通讯基站，只有火车站周边的基站还在正常运作，结果只有火车站附近的居民，才接到这份通知。
这样做完全就是欺瞒民众，但冷江也没办法，分区分片撤离的好处是政府能够更加准确地掌握情况维持秩序，避免发生意外事件。
而一旦撤离的消息大面积传开，则必然引起市民的恐慌，搞不好还会闹出群体**件，拖慢撤离的总体速度。
不过一小会儿的工夫，黑压压的居民涌出小区，好似潮水一般流向火车站，一大批私家车随后开出小区，并在警方的指挥下靠路边排成一行，其中经过改装的车辆还不到三分之一，
许多原本涌向火车站的居民在半路看到熟识的车辆，于是马上脱离队伍，恳求车主将自己的全家捎上。
市政府命令所有车辆必须满载，私家车主们虽不能说有求必应，至少也能做到尽可能帮助他人，许多居民为了不与家人分离挤上同一辆车，换做平时，这样的超载必然被警方制止，不过眼下正是特殊时期，正需要减轻铁路运输的压力，警方脑子泡过水才会管这种事。
铁路撤离如火如荼的同时，公路运输同样全面展开。
全市的长途客车、公交车及各种卡车也在军方的指挥下向主街路集中，大批警员开进位于城市边缘，又紧挨着主街路的小区，挨家挨户地动员居民马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