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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南老张     震动txt下载     震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不谋而合(5)

    在齐天翔目光的注视下,洪虎终于看完了那几份材料,缓慢地将材料放进文件袋里,双手捧着递给齐天翔,似乎是如释重负地长喘了一口气,望着齐天翔慢慢地说:“触目惊心,也难以想象,没有想到资本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大,又如此的无孔不入,看来除了我们麻痹以外,人家可并没有睡大觉啊!就是在等着我们出错,然后乘虚而入呐!”

    “真知灼见啊!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见识,更不是所有人都清醒。”齐天翔很满意洪虎的说法,就微微笑着说:“似乎经济数字就是一切,盲目开发和铺摊子就是发展,且不知孔雀开屏再美,也只是正面看到的虚荣,露出的屁股更丑陋,更难以掩饰。”

    洪虎望着微笑的齐天翔,心里很是佩服齐天翔的定力和隐忍,自己刚才看到材料时,内心的震惊是难以言表的,可齐天翔却淡定地谈笑风生,如若不是已经成竹在胸,能够做到这些,的确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看到齐天翔望着自己的眼神,洪虎知道齐天翔在等待着什么,也明白这个时刻自己能够做什么,尽管都是省委常委,可齐天翔作为省政府的省长,他所在的领域也是自己难以发表过多意见的,这不但是分工,更是面子问题。

    “可能会让您老伙计失望了,经济问题我可是门外汉,能说的不多,所谓的指教更是不敢当,就别说出谋划策了。”洪虎迎着齐天翔的目光,神情严肃地坦率说道:“两件事情如何归并,又怎么分出先后,还得您拿主意,我遵照执行就是了。”

    齐天翔听出了洪虎的弦外之音,尽管没有恶意,有的只是谦虚或谦让,可越是在这个时候,越应该保持清醒,毕竟今后的路还很长,一时的逞强好胜付出的必然是意想不到的代价。想到这里,齐天翔呵呵笑着对洪虎说:“咱们两个老伙计还是不要互相谦让了,其实都知道应该怎么做,还是面子问题啊!”

    齐天翔说着话,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按响了提示铃,看到小张进来,就轻轻吩咐了几句,挥手让小张去办,然后慢慢走回到洪虎面前,缓慢地说:“既然都不愿先说,那还是让班长拿主意吧!我让小张与李秘书联系一下,看看林书记现在有没有时间,我们过去听听他的意见。”

    洪虎望着齐天翔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可心里却对眼前这位年轻的省长多了一份钦佩。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心思,居然缜密到这种程度,不但细心,而且敏锐,似乎在他心里就没有不明白的事情,可却能时时处处保持低调,保持清醒和理智,而且能读懂任何人的内心,时时刻刻留有回旋的余地。这点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具备的。

    事情不大,可两件事情放在一起,任何一件事先行,都有着很大的难度。先处理经济困局,难免有以权压法的嫌疑,而先惩腐肃贪,又显然违背齐天翔的意图,还透着虚伪。问题交给林东生处理,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都维护了两个人的面子,也能很好地顾全洪虎的颜面,无疑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了,就这么不显山不显水地处理,像极了太极高手的推拿技巧,看起来是往外推,其实用意还是为自己所用,只是拿捏的恰到好处罢了。

    看到小张推门进来,齐天翔的目光就转向了小张,平静地等待着小张的回答,等到小张附在他耳边说完之后,才转向洪虎戏谑地笑着说:“林书记这会正好有时间,我们移步吧!他哪里的茶叶可比我这里好得多,而且烟也地道。”

    “也就是听您这么说,还从来没有听谁说过,省委书记办公室的茶好喝,烟好抽。”洪虎站起身来,羡慕地看着齐天翔说:“不畏权,不媚上,这种气节也只有您齐省长能够身体力行,自愧不如啊!”

    “说说而已,切莫当真,否则我可是不负责任啊!”齐天翔看着洪虎羡慕的神情,笑着示意洪虎请先走,随即笑着说:“还是走着说着吧!不能让书记久等着。”

    齐天翔说着话,随着洪虎身后出门,走楼梯下到一楼,然后出门顺着卵石甬道走进了邻近的黄楼,跟着专程下楼迎接的李秘书,慢慢地上了二楼,来到了林东生的办公室。

    其实也就是几步路的距离,红楼与黄楼之间也不过百米,可却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来往的,间隔的不仅仅是路途,还有心理和意识上难以逾越的阻隔。

    “你们两人怎么在一起?”林东生看到齐天翔和洪虎前后脚走了进来,面露惊讶地问道,随即就坦然地笑着,意味深长地说:“将相和皆大欢喜,到我这里汇报成果来了?”

    林东生神情平和地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慢慢地走出来,与齐天翔和洪虎一一握了手,笑着示意二位到沙发哪边坐,然后对准备倒茶的李秘书说:“茶就不用倒了,洪虎同志已经在齐省长哪里喝够了,还是给咱们省一点吧!”

    “别这么吝啬好不好,一点茶叶能喝穷了省委书记,厉行节约与厚德载物不矛盾。”齐天翔知道林东生是戏说,顿时不干了,笑着对林东生说:“这刚才我还跟洪虎同志夸口呢,说您这里有好茶,有好烟,这话还没凉呢,茶就不管了,这怎么可以。”

    “这怎么不可以,你齐省长可以自备茶叶待客,我就不可以吗?你哪里的茶叶消耗的快,我这里也不慢啊!你可以算算,这一个时期,你光从我这里拿走的茶叶,又有多少?这还不算从我这里顺走的好烟,这账头怎么算我都吃亏吧!”林东生走了过来,慢慢地坐在沙发里,看着齐天翔笑着说:“你厉行节约,我厚德载物,做到这些就不矛盾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林东生毫不掩饰与齐天翔的关系,尤其是当着洪虎的面,更是刻意表现出一种亲密无间的私人感情,本身就表明着一种态度,除了给洪虎以信心,也传递出明确的信号,回应着外界的传闻。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谋而合(6)

    齐天翔对林东生的话语心知肚明,也明白他想传递的意图,就默不作声地从茶几下面拿出烟灰缸和烟来,掏出一只殷勤地放在林东生面前的茶几上,然后递给洪虎一支,自己也毫不客气地拿出一支叼在嘴上,等待洪虎给点着了火,深深地吸了一口,似乎是陶醉在了香烟醇厚的滋味中,美美地享受着。

    林东生祥装不满地瞪了齐天翔一眼,转向略显拘谨的洪虎说道:“这也不知道是谁的办公室,他怎么比我还明白呢?莫非他就有什么特异功能,或者有什么超能力,可以穿越?”

    洪虎看着林东生和齐天翔双簧般的配合,明显感知到传递过来的强烈信号,觉得自己应该表示一些什么,就呵呵笑着回应着林东生说:“所谓熟不拘礼,可能就是这个意思,您的包容,齐省长的随和,相得益彰,因此才有了这种和谐的相处。”

    “还是老洪会说话,知道如何把握节点。”林东生望着洪虎夸奖着,示意他喝茶,随即转向齐天翔,阴沉着脸问道:“你们二位专程电话相约来访,不是只是为了我老林这里的一杯茶、一支烟吧!”

    “当然不是。”齐天翔微微笑着将放在茶几上的文件袋拿起来,双手捧着递给林东生,并向洪虎哪里哝哝嘴说:“洪虎同志哪里还有一包,请您过目定夺。”

    林东生看看齐天翔,又看看洪虎,不无深意地呵呵笑着说:“两包材料一起拿来给我看,明显是给我出难题啊!”

    林东生说着话,还是伸手接过洪虎递来的文件袋,拿起两个文件袋站起身来,边向办公桌走边说:“你们二位先坐着喝茶,让我先看看材料,然后咱们再说。”

    看到林东生坐到了办公桌后,戴上了老花镜,然后掏出材料,认真地看着,齐天翔就与洪虎会意地对视了一眼,都不再发出声响,以免影响林东生的工作。

    也许是看到两位静静地坐在哪里等待,林东生并没有十分认真地看材料,只是简单地翻阅了一下,搞明白两个文件袋里面的内容,就摘下了老花镜,拿着材料走出办公桌,回到了沙发前面缓慢地坐下,迎着齐天翔和洪虎的目光,严肃地说:“我也就是大致地翻开了一下,没有时间细看,具体情况你们二位更了解一些,还是听听你们的看法吧!”

    林东生说着话,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说:“两件事其实是一回事,没有贪腐和利益驱动,就不会有盲目的投资冲动,而没有投资和项目建设,就没有贪腐和利益的温床,也就没有空子让别有用心的人钻。”

    “对于贪腐和干部**堕落,我的态度一贯明确,不管涉及到谁,涉及到什么程度,都绝不姑息,只有剪断伸向国家和群众切身利益的黑手,才能真正维护权力机关的公信力,才能严肃党纪国法,也才能认真履行为人民服务的神圣职责。”林东生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情绪激动起来,声音慢慢凝重地说:“权利是人民赋予的,也只能为人民服务,才是基本的原则,作为党员领导干部,只有时时刻刻地明确这一点,才能有更大的作为,否则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东生打住了话头,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压了压激动的情绪,平和地看着齐天翔说:“你们这前后两任纪委书记,觉悟和意识似乎不用我过多的提醒,更用不着强调,怎么处理政治稳定和经济发展的关系,怎样解决阻碍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问题,相信用不着我说得过多,还是把想法说出来,争论也好,辩论也罢,只要是有利于工作大局,就都是允许存在的。”

    齐天翔自然明白林东生感慨的由来,也明白林东生想说的意思,从林东生的激动和感慨中,齐天翔还是明显感觉出来林东生情绪的变化,起码有一点是难以掩饰的,那就是对他和洪虎的来访,内心是高兴的,也是欣慰的,而从表态来看,也并不愿干涉他们的思路,心里略微有了些底,也明白了应该怎么切入,并展开了。

    齐天翔与洪虎交换了一下眼神,看到洪虎并不愿先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呵呵笑着对林东生说:“其实来之前洪虎同志,就已经把思路和想法说出来了,只是碍于面子不便展开就是了。”

    望着洪虎惊异的神色,齐天翔停顿了一下,认真地对林东生说:“敲山震虎,搞出一些动静,倒闭对手出牌,这就是洪虎同志的建议,也是经验老道和高妙之处。”

    平息了洪虎的惊异,齐天翔接着对林东生说:“就像刚才您指出的,利益驱动是问题的症结,贪腐为了利益,资本投机也是为了利益,不先打掉始作俑者,这盘棋就难以走活,只有动起来,才能看出对手的死结在哪里,从而出奇制胜。”

    “我们这位市长的问题,其实不仅仅是近期才出现的,做城建局长和主管城建的副市长时就有苗头,只是没有东窗事发罢了,而这些却没有影响到他仕途的升迁,屡屡带病提拔,以至于走到今天。”齐天翔突然打住了话头,没再往下继续说,因为在座的三人,都或多或少与这个人有过交集,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解,就缓缓地说:“这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而且还相当普遍。这样的问题,以及这样的人还有多少?暴露的尚且好办,党纪国法在哪里等着呢,可没有暴露的,还会造成多大的危害呢?还真是不好说。”

    听着齐天翔的感慨,林东生看看洪虎,目光盯向了齐天翔,缓缓地说:“你也不用刻意掩饰,在座的我们三个,都有脱不了的干系,干部管理上的漏洞,或者说是制度设计上的瑕疵,造成的问题何止是带病提拔,还有任人唯亲,拉帮结派,权利交换,等等等等。这就有了一个组织部门谁来监管,组织任命事后追责的问题,王涛的问题不是孤立的,能够在几任市委书记的管控中顺利升迁,本身就存在问题,但如何追究,又向谁追究?”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谋而合(7)

    “林书记说的很透彻,也说明了很多问题。”听到林东生直接说出了王涛的名字,洪虎也就不再掩饰,等到林东生说完之后,才接过话来说:“这个责任我应该承担,王涛的问题,现在看来主要集中在我担任河州市纪委书记那几年,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承担什么责任?上有市委书记、市长,更上一层还有省委书记、省长,你一个纪委书记能有什么作为?难不成都去做揭龙鳞的魏征?打銮驾的包黑头?”林东生望着洪虎一连声地说着,又有些激动起来,看着洪虎惶恐不安的神色,觉得有些严厉了些,随即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温和地对洪虎说:“今天不是检讨过失的时候,也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你在河州做纪委书记,以及省纪委书记这么一段时间,尽职尽责,兢兢业业,工作成绩和成效都是有目共睹的,省委还是满意的,这点什么时候都不要怀疑,继续做好自己的事情,这就很了不起了。”

    林东生说着话,目光转向了齐天翔,缓缓地说:“接着说你的想法吧,准备如何着手,尽管说出来,这里没有外人,按照你的思路说就是了。”

    齐天翔听着林东生的表述,就调整了一下坐姿,望着林东生认真地说:“根据现有的材料和落实的证据,我建议省委立即对王涛采取双规措施,并对西城区委书记王世敏,河州市城建局长和市公用事业集团,以及材料中提到是几位国有企业的相关责任人,进行必要的组织措施,协助调查。”

    “现在出现的国有资产被恶意抵押并购,以及被国际投机资本集团低价串并行为,看上去危机重重,处理起来也很棘手,可并非没有应对的手段,只是需要一个爆发点,一个足以引爆整个事态的重大事件,而双规和组织干预就是最好的爆点。”齐天翔胸有成竹地说着,看着林东生饶有兴致地望着他,就笑着接着说:“资本投机无非是短平快的炒作,目的还是为了套利,无论是股权置换,还是资本进出,都需要时间,而且上市公司和全资公司还有着很大的不同,掌握着他们的命门,谁能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看来天翔同志已经有了一些想法,那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林东生呵呵笑着看向洪虎,调侃地说:“我们这位省长同志,自称对经济一窍不通,可无论是处理财务危机,还是应对股权之争,都显得游刃有余,而且人家还有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不但帮人家分析形势,推波助澜,还有人跃跃欲试,时刻准备投桃报李,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只怕是要钱也是很快就能积沙成丘了。”

    林东生看着洪虎不住地微笑点头,就转向齐天翔祥装不解地问:“我刚才看了材料,还一直存有疑问,股权之争说到底是资金的较量,初步测算了一下,要想完全阻击国外资本炒家的行为,得准备几十亿现金的规模吧!”

    “何止是几十亿,摊薄了算,需要二百多亿,这还是初步第一轮的收购资金,如果加上溢价,没有三百亿,做不来这件事情。”齐天翔望着林东生惊愕的眼神,微微笑着说:“买房子还有个银行按揭,还有个分期付款呢!资本市场需要的不是现金,而是交换,只要几个大股东之间达成一个协议,收购或并购就完成了,现金只是辅助的手段,就像戏台上演员的行头,唬人的玩意,也就是看着像而已,真正的资本运作就是股权置换,还有就是资本对冲。相比之下,国际投资集团尽管布局再早,没有完成收购和出手之前,就一定挤占着自己的资金,不管是险资也好,银行资金也好,或者还有资本市场上拆借的资金,总是要有使用成本的,抽身才能获利,净手才能清算。”

    “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只需要进行一些政策性运作,双规几个关键人物,就可以使几家相关公司出现重大动荡。出现这样的意外变故,上市公司停牌是肯定的,全资公司也可以由国资部门,一纸通知冻结所有交易行为。”齐天翔脸上突然升起一丝怪异的微笑,似乎是冷笑,又像是得意的微笑,慢慢地接着说:“出现这样的变故,公司的股权风险陡升,没有人再会冒然接手这样的盘子,而在此巨大的压力面前,不要说资金安全和保值,就是股东们的非议就能让他们顶不住,只能是来找我们谈收购和转让,因为只有我们才是最有可能的卖家,那就要看我们的脸色行事了。”

    “那如果他们也有足够的资金,抵挡住一段时间,然后再等股票复牌之后溢价出售,我们又该怎么应对呢?”洪虎始终在耐心地倾听,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可还是赶忙解释说:“对这些我不是很懂,可总能看到一些问题股票,特别是垃圾股,在复牌之后暴涨的事例,资本市场的规律还真是难以琢磨啊!”

    “那是二级市场的股票,有重组题材的时候,可能被恶炒,拉几个涨停板庄家出货,也是有的。可法人股和大股东股票进入二级市场交易,还是有规定的,法人股是必须在法人和公司之间交易的,想跑也还是有限制条件的。”齐天翔看着洪虎详细地解释着:“况且我们有一大批拥有优质资产的上市公司,等着收购公用事业集团和城建投资的股权呢。再者说,国外投机资本都是以国内上市公司为依托进行资本运作的,他们自己的股权也不是铁板一块,重大变故之后,我们也可以出手捣他的老巢,到最后谁是赢家还不好说呢!”

    林东生看着齐天翔略显兴奋的神色,心里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就转向洪虎交待说:“就按天翔同志的意见办吧!你们两人再就细节和方法订正一下,需要我做的事情,随时可以告诉我,我全力以赴。”

第二百四十章 不谋而合(8)

    从林东生的办公室告辞出来,走到楼外的卵石甬道上,正是下午骄阳似火的时刻,一股热浪紧紧地将齐天翔和洪虎包裹了起来,瞬间让二人喘不过气来,只能紧走几步到了齐天翔的红楼门厅下面,才站住了脚步。

    “怎么样,再上去歇一会?”齐天翔笑着望向洪虎,盛情地邀请着:“还是上去再聊会,这么热的天,凉快凉快再走不迟!”

    “算了吧!也就几步路,紧走几步就过去了。”洪虎知道齐天翔的邀请是真心的,可经过林东生的首肯,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基本达到了自己的满意,再聊下去也难有什么新的话题了,就谦和地推辞道:“还是回去抓紧时间把事情布置下去,谨防夜长梦多啊!”

    齐天翔看到洪虎执意要走,就温和地笑着说:“既然是这样,我也不留你了,有情况咱们随时沟通。”

    齐天翔说着话,与洪虎握了下手,微笑着目送洪虎离去,直到洪虎的身影渐渐走远,才慢慢地走进红楼的大门。

    一股凉意将燥热的空气挡在了门外,顿时使得齐天翔的身心都感觉到了轻松,慢慢适应了凉爽带来的惬意之后,齐天翔才慢步走上楼梯,推开了二楼办公室的门。

    相对于进门时的凉意,这里的温度就显得更加的舒爽,与外面阳光刚烈的气候比较,如同两个季节,给人一种春天般的错觉,烦躁也慢慢地消退着。

    看到齐天翔进门,小张就从自己的房间迎了出来,接过齐天翔手中的文件袋,轻轻地放到办公桌的角上,等齐天翔慢慢坐在椅子上后,又回身端来齐天翔的茶杯,放到了他的手边。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做完,等了一会,看到齐天翔没有其他的吩咐,小张才缓缓地回身,慢慢地退出了办公室,顺便把办公室的门带上了。

    偌大的房间里再次安静了下来,齐天翔将身体完全放松地仰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了眼睛,慢慢收束起心神,梳理着中午到现在发生的一切,脑子里像过电影般进入了思索状态。

    洪虎的约见有些出乎齐天翔的预料,可也是他期待中的事情,这样的谈话迟早都要进行,洪虎不来找他沟通,他也一定会寻找合适的机会与洪虎交流。面子是需要维护的,可接下来的工作关系到未来,权衡之下就显得更为重要了。

    好在洪虎率先迈出了这一步,既维护了齐天翔的颜面,也达到了省政府与省纪委之间的联系和沟通,这样的效果无疑是最佳的,而且从洪虎的态度和表现看,弥合两人的关系与开展工作,在他的心目中同样重要。尽管其中有试探,也有猜测,可谈话的效果还是理想的,更深层次的交流,或者说完全消除分歧,化解心里的阴影是不可能的,但初期能稳定在一个战壕里,也还是可以肯定的。

    林东生的态度在齐天翔的意料之中,原本齐天翔就想过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将股权纷争和自己的想法与林东生交流一下,可单纯一件事情专门去谈,又有些凡事没有主见的意思,恰好洪虎的来访,使得两件事情同时汇报给林东生定夺,既是尊重,也是请他居间调处的意思,不但顺理成章,而且还恰到好处地让林东生看到两个人的状态,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现在看来,王涛和股权这两件事情尽管归并到了一起,可还是要各自去处理,省纪委能做的工作对这边是个促进,作用也还是有限的,还是需要省政府这边有所动作,而且随着事态的发展,进度还应该相应地快起来,留给齐天翔周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虽然在向林东生汇报时,齐天翔显得轻松和游刃有余,似乎已经成竹在胸,可也只有齐天翔清楚,要做到这一点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尽管已经掌握了对手几家运作资金上市公司的股权状况,也进行了相应的摸底和了解,但釜底抽薪的前提还是要出现混乱,以及尽可能大的恐慌,这样才能有所作为,而且参与企业资金和股权情况,省政府几个相应部门的准备和应对,特别是几家涉事企业的变数,都要随时观察和调整。其中更为棘手的是,整个事件的处理,既要淡化政府部门的存在,又要明确地向市场传递政府干预的信号,分寸的拿捏一定要恰到好处。这些问题现在就应该想明白,而且要开始进入状态了。

    齐天翔一遍一遍在脑海里进行着路演,测算着可能有的变数,以及采取的对策,可毕竟只是一种想象,进入不到实际运作的紧张和亢奋状态。因此停止了思索,索性不再想这些,先把应对目前事态的想法,与吕山尊和梁冰玉沟通一下。

    想到这里,齐天翔睁开了眼睛,身体从椅背上离开,琢磨着如何与吕山尊通话,又具体说些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小张推门走了进来,齐天翔的注意力转到了小张身上,知道这个时候小张进来,一定有事情要说,因此就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等待着小张走近,更等待着小张要说的事情。

    “罗剑副省长打来电话,说打您手机关机了,就打到了我的手机上,询问您现在方不方便。”小张的话语清晰自然,却满满的都是征询的意味,“我告诉他您在省委这边,并回答他请稍等片刻,我过来请示您一下。”

    小张的话猛然提醒了齐天翔,赶忙掏出了放在裤袋里的手机,不由赫然地笑了一下,对小张的回答很是满意,温和地望着小张说:“你去吧!我给他回个电话,看看有什么事情,你通知小王准备一下,估计我们还要过那边去。”

    看着小张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去,齐天翔没有打开手机,也没有立刻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打,而是扭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心里却在想着,这个时间罗剑会有什么事情找他,又会说些什么?

    王涛的事情刚刚才有的处理结论,不会这么快就传到他的耳朵里,可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罗剑不会在打他电话关机的情况下,又打自己秘书的电话,这有些不合常理。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谋而合(9)

    短暂的想象之后,齐天翔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罗剑办公室的电话。没有明确的答案,其实也不可能有什么答案,齐天翔只是借助着片刻的思索,稳定一下自己的心神,对于这位新晋的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前后这一个时期,总感觉有些看不透,尤其是与王涛的交集,尽管没有明确的证据,可还是想弄个明白。

    电话也只是响了两声,罗剑哪边就接起了电话,可见也是在专注地等待着齐天翔的电话。

    “实在抱歉,刚才在林书记哪里说点事情,手机就关了机,这才回来,就听小张汇报说你打了电话。”

    齐天翔对着话筒呵呵笑着,解释着原因,其实不说罗剑也应该能够猜得出,能让齐天翔这位省长关机的时候,又有哪些。可齐天翔就是要这么明确地说出来,也就是明确的告知罗剑,相对于罗剑的事情,齐天翔还有更多的重要事情。他不但是河海省的省长,更是省委的副书记,与他这个省委常委还是有距离的。

    简单地炫耀之后,齐天翔就回到了正题,探究的语气关切地问:“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齐天翔这样的问话意图也很明显,上午的建党理论研讨会,罗剑作为省委常委也是参加了的,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会后不能说,非要在这个时候说起,尽管没有埋怨的意思,也透出了一些不耐烦。

    似乎听出了齐天翔的话意,电话里沉默了片刻,可最终还是传来了罗剑中气十足的嗓音,尽管有些艰难和迟疑,可却实实在在说了出来:“也就是有些事情想跟您说说,其实上午就想找机会与您约一下的,可看到洪虎同志在跟您谈事情,不便打扰。”

    罗剑说到这里,似乎觉得有些直白,就赶忙补充道:“就是想看看您是不是方便,如果没有时间就另外找时间说也可以。”

    听到罗剑话语中反反复复强调的意思,齐天翔断定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至所以可以判断为重要,不仅仅是语气,还有就是电话里不便交流,就说明罗剑很看重下来的谈话。尽管心中很想听听他要说什么,齐天翔还是故意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权衡时间,随即才像下了决心般回答道:“还是不另约时间了吧!半个小时之后,我在省府办公室等你,咱们见面再谈。”

    放下了电话,齐天翔就按响了桌角的提示铃,看到小张匆匆进来,就站起身示意小张可以出发了。尽管省委到省政府大院,根本用不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可齐天翔却不愿过分的匆忙,希望能够从容赴约,更给自己一些准备和思考的时间。

    从电梯下到地下车库,小王已经站在车旁等待着了,看到齐天翔从电梯出来,赶忙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并用手护着车门上沿,等到齐天翔上车后才轻轻关上了车门,然后迅速上了车,平稳地顺着专用车道缓缓地行驶着。

    省委常委小楼下的车库和专用车道,以前设计时就有,可当时是作为避难地道使用的,也是一个临时疏散通道,紧急时刻通往外界的逃生之路。坚固的大理石将地道和通道的防护功能,做到了极致,过去还有地下会议室和生活设施,储备有充足的物资、粮食与水,完全可以使人在里面封闭使用很长一段时间。建国后也还是存在了很久,直到战争硝烟远离之后,才进行了部分改造,建立了地下车库,各个小楼的楼梯变成了电梯,通道变成了车道,不变的就是唯一的出口仍然是南郊宾馆。

    出了南郊宾馆,就是一条笔直的大道通往省政府大院,还不到晚高峰时段,路上的车辆很多,可并没有产生拥堵,还是很顺利地就开到了办公楼前。

    出了电梯,面对迎上来的周通,齐天翔客气地与他握了手,简单地交代了一会罗剑副省长要来的话,就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当罗剑在小张的引领下走进来时,齐天翔正坐在沙发前,与周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看到罗剑进门,齐天翔和周通都礼貌地站起身,分别握手之后,等到罗剑落座,周通知趣地告辞,将时间完整地交给了两人。

    “实在不好意思啊!这么大热天,还让你专程从哪边跑过来。”罗剑呵呵笑着,略带歉疚地说:“其实我可以过那边去的,您非要过来,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跑过去,就不热了。老话说:‘天冷冷一人,天热热大家’,酷暑时节,谁都难以幸免。”齐天翔呵呵笑着指指罗剑面前茶几上的茶杯,示意他喝茶,然后旧话重提地表达着歉意:“下午洪虎同志到我办公室坐了坐,然后一起到林书记哪里,为了不干扰谈话,下午我就把手机关机了,让你把电话打到了小张的手机上,实在是不应该啊!”

    罗剑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妒忌的神色,随即呵呵笑着回应道:“看您说的,哪有那么多的不应该,您本身就忙得不行,这么热的天两边跑,我打一个电话还不是应该的吗?”

    简单的寒暄之后,罗剑望着齐天翔平静的脸,略带试探地说:“知道您最近几天很忙,在谋划着一个重大的计划,我就是想来与您交流一下,看看我能够做些什么工作,帮不帮得上忙?”

    齐天翔知道罗剑话语中试探的语气,可在没有摸清他的底牌之前,还不愿过早地亮出自己的想法,就微微笑着说:“哪一天不忙啊!这近半年的时间,我这天天几乎就像只无头的苍蝇一样,东碰西撞的,真想向你老罗这位多年的老省长请教啊!只是摸不准你的想法,实在不敢贸然打扰啊!”

    “这说来说去齐省长还是把我老罗当外人了,作为省政府组成班子中的一员,还不是要围绕在您省长的周围工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还不是很明确吗?”罗剑似乎不满地望着齐天翔抗议道:“看来平时还是向您汇报请示的太少,以至于您把我想象成了倨傲的山头主义者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谋而合(10)

    “山头主义到不至于,哪来的那么多山头啊!”齐天翔呵呵笑着望着罗剑,似乎只是平静的望着,却始终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缓缓地说:“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啊!看似平静的背后,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圈子也好,山头也罢,总是潜流不断啊!”

    就像齐天翔在试探和观察罗剑一样,罗剑也始终在悄悄地揣摩着齐天翔的心思,以便寻找合适的切入点,展开自己的话题,可从齐天翔不温不火的话语中,怎么也找不到关键的脉络,也就只好顺着齐天翔的话意说:“您说的很有道理,山头主义尽管不是那么明确,可圈子却是随处不在的,您就说上午的会议,也就是一次普通的理论研讨会吧,就暗流涌动啊!上面一点微风,经过下面的发酵和聚集,就是一场风起云涌,不注意还真是不行啊!”

    “不管什么风,什么浪,那都是观点的阐述,角度不同,意思就有差异,可不管怎么说,事情还总得有人来做。”齐天翔不动声色地说着,随即话锋一转,慢条斯理地随口问道:“我好像记得,你在河州做市委书记的时候,王涛就已经是主管城建的副市长了吧!”

    齐天翔的问话声调平和,表情也平淡温和,可在罗剑听来却不同凡响,知道齐天翔终于忍不住涉及到了实质问题,立刻警觉了起来,把手中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慢慢地说:“我从岛城市调到河州市之前,他就已经是副市长了,说是城运会场馆建设成绩突出,工作成效显著。其实明眼人都清楚,也就是名义上的奖励,实则是压制老房的锋芒,平衡关系的手段而已。”

    齐天翔听着罗剑轻描淡写的解释,似乎还有着深深的压抑和委屈,可却始终不接触实质的问题,就不再往下说了,只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齐天翔充满疑虑的叹息,以及疑窦丛生的回应,似乎刺痛了罗剑的神经,不由微微提高了嗓音,不满地说:“齐省长是不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啊,或者我老罗的圈子网络住了所有人和事情?”

    没有等齐天翔回话,罗剑就急速地说着:“让一个经济大市的市长转任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而且只是过渡性质的任命,既没有省委常委的头衔,也没有明确的职责使命,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就这么不死不活地吊着,您觉得这正常吗?这样的做法目的和作用还不明确吗?不就是坐等市委书记和市长无休止地争斗,等到矛盾无以复加时然后一并处理吗?这样的情况下,工作怎么开展?又如何发现问题和处理问题?让一个自身难保的市委书记去处理市政府的人员,是使用组织手段,还是纪律方式?”

    “不瞒您说,王涛带病提拔的问题不是没有端倪,也不是没有反映,可您到南部山区看看哪些临山依水的别墅,调查一下都是谁住在里面,而又是谁开发建设的,又是以什么名义建设的,就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举报材料到不了省委、市委,也到不了您省纪委书记的案头了。”罗剑略显激动地说着,脸色有些涨红。也许是感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罗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缓和了一下,才慢慢地说:“一年多的市委书记,三个月中央党校学习,几个月的熟悉情况和基层调研,再加上市委、市政府的关系协调,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吧!还能有什么作为?实话实说,王涛我们在河州时交集的不多,如果说多起来还是在我到省政府这边之后,由于我是主管建设的副省长,有了垂直的关系,才增多了联系,但也仅限于工作交流,吃过饭,收过礼,可权钱交易却没有半点,您在省纪委工作多年,这些情况应该有所了解,而我也愿意接受组织任何形式的调查。”

    “看你这都是说的什么?怎么拉拉扯扯地牵出这么多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来。”齐天翔的心绪根据罗剑情绪的变化,瞬间敞亮了起来,一些疑惑尽管仍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可已经不是那么急切了。看着罗剑愤愤不平的神情,齐天翔拿起茶几上的烟来,掏出一支来递给罗剑,又拿起打火机来给他点着,然后才掏出一支烟自己点着吸着,平和地说:“王涛带病提拔时赵浩南同志是省委书记,林书记的省长,刘正国是市委书记,洪虎同志是市纪委书记,都要承担责任的话,谁又该承担主要责任呢?不从制度和监管方面找原因,不在防微杜渐上完善,事后追责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我们可以秋后算账,可算账的目的不是得失,而是问题的症结,是反思。”

    齐天翔缓和了一下情绪,依旧平和地说:“我们的干部制度没有错,监管措施也不是不够用,而是真正用于实施的又有多少,真正较真的时候谁在风口浪尖上站着,就像你说的,你不行,我也不行,查处永远解决不了现实的问题,只有制度、作风、纪律多策并举,道德、信仰、理想多样要求,内外兼攻,才能真正治标治本,我们在这方面欠缺的还很多,因此现在也只能是打破碗说碗,打破盆说盆,无奈却是现实。”

    齐天翔的表述让罗剑感到了深深的意外,不由睁大了眼睛看着齐天翔,片刻之后才感慨地说:“没有想到,真是没有想到您会这么说,您的坦率让我觉得难堪,一直以来都以为咱们两个之间只是机遇的问题,现在看来却不仅仅是这样,您的心胸和坦诚都是我不具备的,这才是真正的差距啊!”

    齐天翔似乎也被罗剑的直白感动了,尽管这其中可能还有着曲意迎合的成分,可作为这个层次的高级干部,能够说到这个程度已经不容易了。为了掩饰心中的波动,齐天翔站起身来,端起罗剑面前的茶杯,走到饮水机旁蓄满了茶水,轻轻放到罗剑面前的茶几上,而就在此刻,齐天翔似乎也坚定了信心。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谋而合(11)

    迎着罗剑的目光,齐天翔微微笑了一下,转回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桌上的文件袋,走到罗剑面前,把文件袋递给他,郑重地说:“王涛的事情先放一放,你先看看这个。”

    罗剑从齐天翔的神情中感到了异样,赶忙伸出双手接过文件袋,在齐天翔专注的目光注视下打开,抽出里面的几份材料,认真地看了起来。初时平静的神情,随着纸张的翻动,变得凝重,继而惊讶,最后愤怒,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等到几份材料看完,罗剑情绪激动,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齐天翔始终静静地看着罗剑的动作,一切的变化都是他的眼神笼罩下,罗剑的表情变化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罗剑的情绪波动在他的意料之中,尽管表现的有些夸张,很大程度上有做给他看的成分。作为主管城建的副省长,发生在眼皮底下的事情,一点也没有察觉也不合乎常理,但齐天翔很享受这种表情变化,起码可以表明罗剑是愿意迎合他的,也在意他的感受,有这些就够了。

    看到齐天翔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开口询问,罗剑明白齐天翔在等待着什么,就将材料慢慢地归拢好,放进文件袋中,借此平息一下心中的情绪,想了一下才感慨地说:“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这也才半年多的时间,就出现了这么严重的问题。当初奠基庆典时,我还专程到场剪彩祝贺了,还为他们能主动为东部会展业转移升级,东西两翼协调发展的思路赞赏有加,可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齐天翔自然知道罗剑说话的意思,也明白他有意把自己的作用和位置摆正的原因,就缓缓地附和着说:“设计没有错,意图也完全到位,而且还很有前瞻性。随着河州市城区的发展,东部的会展和物流在日益严重的交通压力面前,如今面临着发展的瓶颈,外迁或选址重建是必然的出路。西城抓住这样的机遇,以会展、商贸、物流和仓储,带动区域经济发展,选址无污染、无条件限制的第三产业,不但符合城市总体规划和趋势,还能够带动农民转型,这不是很好的思路吗?”

    “可惜一部好经却被歪嘴和尚念歪了,为什么不走联合开发之路,为什么不寻求市委、市政府的支持和协调,成为全市发展战略中重要的一环,成为城市新的增长极?还不是政绩观在作祟?还不是狭隘的山头主义的思想在起作用吗?与东城区联合,势必要分一份利润出去,成为城市的总体规划,就湮灭了区委的政绩,我们不要求所有的基层干部都是战略家,可起码的眼光应该有吧!量力而行应该明白吧!”

    齐天翔不由激动了,连声质问着,似乎眼前坐着的是王世敏,而且似乎并不愿就此打住,继续说道:“会展中心、商贸中心、物流中心、餐饮和娱乐中心,还有什么高档社区和仓储基地,一下子弄出这么一堆中心,西城区考虑过自己的财力吗?动辄大几千亩土地的征用,几十个连片村庄的搬迁,几万失地农民的生活和生存问题,一个区一级的政府能够从容应对吗?搬迁、补偿、安置,加上开发建设,招商运营,那一项不需要天量的资金支撑?不需要运筹和艰苦细致的论证规划?巨量的资金从哪里来?会展中心的定位?商贸和物流的来源,是就地加工,还是以集散为主?娱乐中心怎么启动,形成完成的利润源需要多长时间?还有高档社区,附属配套以什么为卖点?这些都考虑清楚了吗?都有后续预案和规划吗?一下子就把摊子铺开,仅仅靠想象能不出问题吗?”

    “别说是王世敏、黄志他们,就连我都不一定能像您思虑的这么深,这么远。”罗剑被齐天翔一连串的问题问住了,不禁深深地钦佩起齐天翔缜密的思维和敏锐的眼界了,就坦率地说着:“当初奠基时,也只是会展中心和商贸城两个项目。尽管占地不少,摊子铺的过大,当时也担心后续建设资金,以及失地农民的补偿和搬迁后的生活问题。可有世嘉集团会展部,还有北京金融投资公司的资金支持,而且还听说他们的项目将在香港融资,并且还要上市融资,另外商铺出售很快就有大量的资金聚集,还是将信将疑地相信了。”

    齐天翔微微地摇了摇头,像是无奈,也像是对罗剑的轻信,感慨地说:“我们这么些年犯的错误,大多都来源于轻信和想当然,你是如此,我何尝不是这样。工程开工之后我和山尊同志也去看了一次,同样是疑窦丛生,也一样担心和担忧,可也是轻信了他们的解释。”

    “蓝图太诱人了,会展中心可以承接国际、国内所有重大商业展销和综合性展会,由世嘉集团托底每年的展会收入都有十个亿之多。商贸城与南方著名的小商品集散地和商贸区建立了初步的联系,商品来源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更诱人的是可以提供上万个摊位,安排数万人就业,不但失地农民的生计难题迎刃而解,还保障了他们稳定的收入。”齐天翔奚落地嘲笑着说:“可画饼再美也难以充饥,两个项目还是满足不了贪欲的胃口,又配套了这中心,哪中心,结果一盘好棋走成了死棋,还拖累了公用事业集团和城建投资两个上市公司,以及城建集团、建工机械、西城建设等企业,关联企业就更多了。特别是几十个搬迁的村庄,上万失地农民的生产生活,都陷入了无底深渊之中,资金还是次要的,民生和民心稳定更是随时都会出问题。”

    齐天翔似乎说不下去了,望着罗剑陷入了沉思,原本是解决实际问题的,可说起缘由和矛盾来,就把心情搞得一团糟,而且心绪完全乱了,根本静不下来,只能是等待罗剑的反应,好具体应对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谋而合(12)

    “事情很糟,可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罗剑清楚齐天翔现在需要的是什么,短暂的思索之后,没有再顺着齐天翔的话题说下去,而是若有所思地说:“看上去纷繁复杂的局面,其实无非就是资金和项目的问题,谨慎对待还是能够化验为益的。”

    齐天翔听罗剑这么说,很是有些意外,怎么也没有想到罗剑会直接针对问题入手,而且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更让齐天翔惊讶。原本想罗剑今天的约谈只是为了撇清自己,或者是表示一些不疼不痒的关心,却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参与进来,而且还是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就很感兴趣地望着罗剑,拿起烟盒掏出一支烟来递给罗剑,并殷勤地为他点上火,呵呵笑着说:“到底是老城建,什么也难不住你,有什么锦囊妙计,赶快说说。”

    “哪有什么锦囊妙计,又有什么可以指教您的,您能把资料交给我看,除了信任,还有的就是您已经有了办法了,只是想考考我怎么说。”罗剑望着齐天翔笑着,谦虚了几句之后很快切入了正题,缓缓地说:“现在的局面看上去很乱,对于西城区或者河州市来说,困难很多,可放到全省范围看,尤其是省政府面前,还真不算是什么大事。”

    看着齐天翔含笑不语的神情,罗剑没有再卖关子,接着说:“整个事情分开了看,无非是土地和搬迁的问题,项目建设的问题,资金和后续投入的问题,以及干部贪腐和利益交换的问题。土地和补偿的问题,河州市完全有能力来处理,既然能够拆得了,就能够安置住,稳定好,老百姓还是通情达理的,何况还有着乡镇和村两委,都可以成为解决问题,化解矛盾的主要力量。”

    “在建的几个项目,也可以分门别类处理,把有限的资金投入到会展和商贸城项目中来,尽快实现工程初期目标,达到效果。至于其他几个中心,可以先等一等,分期分批进行有序建设,而高档社区可以干脆交由有资质可靠的公司建设,尽快回笼资金。”罗剑按照自己的思路,有条不紊地说:“上市公司的股权流失,可以采取置换的方式,通过增发和摊薄实现主体控制和资产回归,其他没有上市的国资公司,可以通过限制股份交易的手段,让资金难以流出,最终实现回购股份的目的。如果这几项举措运作到位,相信可以渡过目前的危机,只是需要不少的资金,想想也是挺心疼的。”

    齐天翔眼睛放出光来,罗剑到底老练成熟许多,对形势分析的条理分明,与自己的设想不谋而合,不禁轻轻地鼓掌叫好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办法是想出来的,路是走出来的,只要集思广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看到罗剑惊异的脸色,齐天翔也为自己夸张的动作感到过了一些,就缓缓地说:“下午林书记还问我,解决这样的危机需要多少钱,我当时就说,二百亿不一定够,二十亿不一定能用的了,关键是看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我就说您已经成竹在胸吧!这点事情还能难得住您?”罗剑听到齐天翔提到了林书记,脸上顿时泛起一丝酸酸的神色,可还是打起精神说:“二百亿和二十亿,这天差地别的两个数字,恐怕林书记也是会让您详细说说这中间的区别吧!”

    齐天翔敏锐地观察到了罗剑脸上失望的表情变化,正是由于自己提到了林东生所致,至因为提到了并不存在的数字,也还是想要强调下午见面的重要,以及可以联想到的效果,但齐天翔并不愿就此过分表露,只是点到为止地接着说:“就像你刚才说到的办法,置换和回购,还有股份变现和增发,几项措施综合起来,需要的资金量很大,不但西城区和河州市无力筹集这么庞大的资金,就是省里一下拿出这么多钱来也是困难。可如果换一种方式,以不变应万变,通过优质股权置换,特别是进入一级市场操作,资金加杠杆就不一定需要多少现金,这就是二百亿不够,二十亿用不了的原因。”

    “另外,资本炒作需要的是快进快出,自身并没有多少现金流,都是通过错配和杠杆资金进场,资金使用成本一般来说不低,而且还有一个明确的止损点,我们可以以不变应万变,用你刚才的方法,上市公司停牌,国资公司禁止股份交易,仅这两条就可以使炒作资金沉淀下来。一旦消息披露,恐慌情绪就会蔓延,没有人敢于接手,那价格就是我们说了算了。”齐天翔望着罗剑,略显兴奋地说:“如果我们高兴,我可以在稳坐钓鱼船的同时直捣黄龙,不但买鸡蛋,连下蛋的母鸡我们也感兴趣,你说到那时候,谁才是真正的大股东,谁才拥有决策权?”

    齐天翔的话没有说完,罗剑就明白了齐天翔的意思,不禁更加钦佩齐天翔的眼光和手段了,真没有想到以齐天翔的资历和经历,怎么会有如此缜密的思维,又是怎么想出这些方法的。从看了材料开始,罗剑就坚信齐天翔已经有了应对危机的办法,而且得到了林东生的首肯,否则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拿给自己看,或者有些行动已经在运作当中。现在看来非但如此,而且已经到了布局紧密的程度了。

    “还是您厉害,棋高一筹啊!”罗剑由衷地望着齐天翔,感慨说道:“我只是想到应对,您却谋划到了反击,而且是以反制手段取胜,所谓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啊!不服不行,真是不服不行。”

    齐天翔哈哈大笑起来,畅快的情绪感染了罗剑,也不由随着大笑不止,齐天翔边笑边说:“不是我高明,而是对手太愚蠢,或者说是过于自信和轻敌所致,这也就成为了他们自己的滑铁卢。”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谋而合(13)

    齐天翔说着,专注地望着罗剑,认真地说:“近些年来,面对外来投资我们都是一味地渴求,只要有投资项目落地,什么优惠条件都敢给,什么要求都敢答应,什么免三减三,什么先征后返,似乎只要钱落地,就没有的原则和立场了,也就不考虑国家和地方利益了。”

    “应该说有很大一部分投资和项目是认真的,也是真正双赢的,可大部分的同时,却还有着一少部分投资是为了投机而来的,就是看中了我们引资政策的漏洞,以及地方政府求资若渴的急切,甚至就是冲着国企转制而来的,根本就没有把我们的制度设计当成一回事,认为我们根本不会反击,只能是默默承受屈辱和损失。”齐天翔的神色渐渐严肃了起来,语调也变得凝重,“炒作资金利用我们的制度的缺陷,以及我们某些干部软弱的意志品质,特别是抓住我们引资的虚荣心理和畸形的政绩观,利用很少的投资,甚至根本就没有实际资金注入,一旦时机成熟就变现出走,这里面既有国际游资,也有国内民营资本,都是冲着巨大的利益去的。我们的改革,国家和民族,以至老百姓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却成了别有用心的人的资本盛宴。”

    齐天翔说到这里,眼神阴冷了起来,口气也变得阴冷,似乎压抑着巨大的愤怒,一字一句地说:“对于这种肆无忌惮地侵吞国家利益,损害民族和百姓利益的盛宴,就是要迎头痛击,就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说的太好了,就是要结束这种掠夺和侵吞,让他们清楚,并不是所有的经济活动和招商引资是没有底线的,也不是我们就没有自己的原则,真正的投资就应该鼓励和支持,靠恶意侵吞国有资产,钻制度漏洞的炒作就要迎头痛击,并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罗剑激动地站起身来,望着齐天翔声音洪亮地表态道:“尽管我不一定能够帮上什么忙,但我愿与您一道作出努力,维护我们的尊严和利益。”

    罗剑的激动让齐天翔有些措手不及,赶忙笑着对罗剑说:“你这是干什么吗?快坐下,快坐下,你是老同志,需要仰仗你的地方还很多,坐下我们慢慢说。”

    罗剑似乎也为自己在冲动有些懊悔,可既然站起来了,再坐下面子上也有些下不来,就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呵呵笑着说:“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了,就不再耽误您的时间了。今天过来,就是想把一些想法与您沟通一下,现在看来收获很大,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听到罗剑这么说,齐天翔也只好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手表后笑着说:“应该晚上一起坐坐的,可今天周末,要去看看两位老人,就不留你了,容当候补吧!”

    齐天翔说着,送罗剑出门,似乎是随口说起般,将省纪委对王涛和几位涉事人员双规的决定告诉了罗剑,并对下来的项目处理简单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尽管只是几句,对于罗剑这样一位经验老道,虑事很深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望着罗剑心满意足地走进电梯,齐天翔才缓缓转身慢慢回到办公室,应该说罗剑是达到了目的了,不但表明了态度,也获得了齐天翔的信任和理解,这在高层干部交往中是不多见的,能够有这样的结果,他是满意的。

    齐天翔刚刚走进办公室,小张就随后跟了进来,望着齐天翔汇报说:“闫老师刚才来电话,我告诉她您正在与罗副省长谈话,她请您结束后给她回个电话,她就在办公室等着。”

    齐天翔点点头,看到小张知趣地转身离去,就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打了闫丽办公室的电话,很快就传来了闫丽轻柔的话音,这也是齐天翔怎么也听不够的曼妙之音。

    “天翔吗?你忙完了吗?晚上你还有其他事情吗?”闫丽的嗓音不高不低,却透着亲切,“下午哥来电话,打你电话关机,就打到我这里了,说是晚上想跟你坐坐,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就告诉他让他下班后到爸爸哪里,如果你有时间我们也过去。”

    “哈哈,好!看来我们的闫厅长是想找个人喝酒了,只是不知道状态怎么样?”齐天翔轻松地调侃着,心里知道闫勇一定有什么事情要说,可还是微微笑着说:“有日子没有见到哥了,还真想他呢!”

    闫丽听出来齐天翔话里的悠闲,可仍然不放心地叮嘱着:“那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过去了,你一会给哥回个电话,告诉他一声,看看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你去时顺路带上。”

    “得令了,请夫人放心,洒家一定不会有任何差池的。”齐天翔突然来了兴致,吊起了板眼,字正腔圆地念起了道白,而且还颇有情趣地问:“夫人,你听我这两句白念得怎么样?有没有长坂坡张飞张翼德的意思。”

    “别闹了,都这个点了,不回话老人该着急了。”闫丽咯咯轻笑着埋怨,似乎很为齐天翔的得意高兴一样,可还是不忘正事,细心地交待着:“要不然你也干脆别问哥了,顺道回去的时候买上两瓶好酒算了。”

    “你这朝令夕改的,让人怎么执行?”齐天翔仍然在与闫丽斗着嘴,随即干脆地说:“我看你也别吩咐了,还是你等着我,咱们一起过去吧!直接给闫晓蓓打电话,让她和刘鹏办这些事,正好我还有些事情让她办呢!”

    听到齐天翔这么说,闫丽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知道齐天翔有自己的考虑,答应了一声就放下了电话。

    这些事情当然应该是她来办的事情,家里人之间的联系,齐天翔从来不插手,也很少参与意见,这倒不是因为是女婿的关系,而是内外有别的分工,这点源自岳父闫博年的影响,家里的事情都是岳母张婉芬做主,很少过问,也不参与。

    想到要面临闫博年的询问,齐天翔慢慢地梳理着思绪,手里在做着下班离开的准备工作。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谋而合(14)

    经过了一天炙热的熏烤,路面上的热气还是蒸腾弥漫着,阳光尽管已经不是那么火爆,可空气中的热度却始终不减,使得人与车似乎都是在热浪中漂浮一样。

    这种感觉从走出办公楼就不自觉地产生了,到总工会接了闫丽,一直到进到南部山区的小院,才渐渐地消除。

    “一下午打你电话都是关机,还以为你忙着玩消失呢!”闫勇看到齐天翔和闫丽进门,就呵呵笑着站起身说:“什么也别说了,快来救驾吧!我这已经顶不住了。”

    闫博年和闫勇正坐在院子中间的葡萄架下的石桌边下棋,齐天翔赶忙走了几步,恭恭敬敬地与闫博年打着招呼,然后才望着闫勇戏谑地说:“玩消失都是闫晓蓓他们年轻人的专利了,我现在玩消失,你问问爸爸,他老人家信吗?别说消失一天,就是一下午你这个堂堂公安厅长还能安然地坐在这里品茶、下棋?”

    齐天翔慢慢地说着,凑到石桌前看了一眼棋局,呵呵笑着接着说:“还是哥你下吧,这残局眼看着爸爸就要大获全胜了,我可没有锦囊妙计给你,我还是到厨房,看看能不能帮妈妈干点什么吧!”

    闫博年很满意齐天翔机敏的回答,就顺手把棋局胡啦了,慈祥地望着齐天翔说:“算了吧,里面没你能插手的事情,随便坐吧!小勇也就是凑合着对付时间,心思根本就没在棋局上,而且这么多年一点长进也没有。”

    齐天翔点点头附和着闫博年的话语,淡淡地说:“其实我哥这种状态也很好,会下不精也就没有了条条框框的束缚,可以有任意发挥的空间,既可以亮马飞枪大开大合,也可以谨慎小心步步为营。这些全看自己的状态,也取决于对手的状况,麻痹了或者轻敌了,露出了破绽,就可以被他一举击溃。认真了,仔细了,定会满盘皆输,胜负都不以为意,菜鸟吗?本就如此。”

    听到闫博年满意地哈哈大笑,闫勇不干了,微微瞪起眼睛详装不满地说:“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是在夸我,而是在骂我一样,我们是菜鸟,可菜鸟也是鸟,即使不能一飞冲天,可也有飞翔的可能,就不能自豪一下了吗?”

    齐天翔看着闫勇不服输的劲头,微微笑着举起了双手,然后指指屋子,示意自己进去看看,算是挂起了免战牌,平息了纷争。

    进到屋里,与岳母张婉芬和嫂子李红霞打了招呼之后,等齐天翔再回到小院里,石桌上的象棋已经收了起来,茶杯和小马扎也已经摆好,似乎就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下午与林东生谈到不错?”等到齐天翔一落座,闫博年就漫不经心地问道,看到齐天翔脸上惊异的神色,闫博年呵呵笑着睿智地说:“你也不用奇怪,一个现任省长手机关机会在干什么?就像你刚才说的,玩消失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用联想就能知道你的行踪。”

    望着齐天翔释然的神色,看看仍然疑惑不解的闫勇,闫博年仍然慢条斯理地说:“上午出现的不和谐的声音,下午你就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林东生的办公室里,这样的时机应有此举,分寸也拿捏的很准啊!”

    “爸爸真是料事如神啊!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老的眼睛。”齐天翔很为闫博年的敏锐眼光折服,就赶忙解释道:“上午的会议,我请求秦亮不要安排我讲话,不是我预见到了一些杂音会出现,而是近来不在状态,不想过多地说什么,要不然二对一的阵势,联想就会更多了。”

    齐天翔望着闫博年欣慰的神情,知道这些话说的很到位,也让他很满意,就接着说:“下午洪虎到我办公室沟通交流,有一些需要斟酌的事情正好需要林书记定夺,也就顺便过去向他作了汇报!”

    “好一个顺便,省长与省纪委书记和好如初,又恰好同时有事情要向省委书记汇报,巧合来的也太是时候了,所谓的无巧不成书,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闫博年呵呵笑着缓慢地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看了齐天翔一眼,悠然地说着:“我得去屋里看看老太婆准备的怎么样了,这顿好饭什么时候能吃上。另外还得给我们的呱呱鸡打个电话,我都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不像话,实在是不像话!”

    齐天翔赶忙随着闫博年站起身来,望着闫博年缓慢地向着屋里走去的背影,直到他进门,才收回目光,会意地与闫勇交换了一下眼神,钦佩地赞赏说:“大智慧啊!老爷子真是大智慧。”

    闫勇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等他落座之后才缓缓地说:“从我进门,他老人家好像就知道我来干什么似的,往常他是不屑于跟我下棋的,可却非得拉着我来几盘。我就奇怪了,他怎么知道我在等你?”

    “上午开了会,下午我和洪虎到了林书记办公室,肯定下来要有大动作,即使你不等我,我也要找你,老爷子就是在这些蛛丝马迹中梳理出来的。”齐天翔感慨地望着闫勇说:“要么说是大智慧呢?有一点线索和信息,就能推理出相应的结果,没有缜密的思维和老道的经验,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姜还是老的辣啊!能有这样的眼光和认识,没有相当的时间和历练是办不到的。”闫勇接过齐天翔递来的烟,欠身给齐天翔点上火,然后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说:“下午给你打电话,就是想晚上与你一起坐坐,据参与监控的弟兄们反馈回来的消息,有些反应了,是不是该采取措施了?”

    齐天翔微微笑着对闫勇说:“什么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刚才老爷子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即使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说说情况呢!近几天的变故应该能引起一些震动,看来当初咱们引蛇出洞的设想,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只能是敲山震虎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不谋而合(15)

    “不过我对你老哥有信心,当年你布下的天罗地网,就让田未仁插翅难飞,现在这几个小喽啰,在你神探手下还不是手拿把掐。”齐天翔调侃地望着闫勇,依旧微笑地说:“现在看来不需要了,可以收网了,整出点动静来,越热闹越好。”

    看着闫勇疑惑的眼神,齐天翔呵呵笑出声来,慢慢地说:“盖子就要揭开了,明天上午省纪委将对王涛实施双规手段,涉事的几位政府官员都将被控制接受调查,这样的事情洪虎哪边已经有专人处理,不需要你们省公安厅插手,你们就负责对那些经济领域涉及犯罪的人员采取措施,而且要搞得风生水起的,还可以召开新闻发布会,至于怎么说,你们自己掌握,只要让事态热闹起来就是了。”

    “什么事情要热闹起来,我也参与,凑凑热闹。”闻声而至的闫晓蓓高声叫着跑了过来,看着齐天翔顽皮地说:“省长姑父,你们准备干什么热闹的事情,带不带我玩?”

    齐天翔看着阳光朝气的闫晓蓓,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对闫勇哝哝嘴,然后对闫晓蓓微笑着说:“这事情我管不着,是闫厅长的事情,带不带你玩他说了算。”

    “怎么哪都有你,大姑娘家家的,就不能向人家刘鹏学学,你看人家孩子是怎么做的?”闫勇瞪了闫晓蓓一眼,不无好气地说:“这正在说工作呢,什么热闹不热闹的,进去看看给奶奶帮忙去。”

    闫晓蓓气呼呼地瞪了闫勇一眼,不满地说:“就你给我厉害,我和刘鹏这叫互补,知道不知道,原本还给你买了好酒,不给你喝了,我拿去给爷爷喝去,哼!”

    “我可没有招你惹你,为什么不让我喝?”齐天翔笑眯眯地逗着闫晓蓓,看到闫晓蓓做着鬼脸转身跑开,才对刘鹏招招手说:“小鹏,来这边坐。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你了,妈妈好吗?”

    刘鹏自从进门就始终安静地站在闫晓蓓身后,略显拘束地微微笑着,现在听到齐天翔招呼他,就慢慢地走了过来,轻轻地叫着:“闫叔叔,省长舅舅。”

    看到齐天翔和闫勇温和的表情,刘鹏安心了一些,温厚地笑着对齐天翔说:“妈妈现在很好,王叔叔照顾的她很好,情绪和心情都比以前好了许多,每天忙着社区和互助社的事情,也蛮好的。”

    “你能这样想很好,说明你是位懂事的孩子。”齐天翔温和地望着刘鹏,缓缓地说:“妈妈的事情我不方便出席,只是托人送了贺礼,想必她能理解,抽时间多回去看看妈妈,代为问秦姐好!”

    “我会的,一般我都是一周去个一到两次,大多都是小蓓陪我一起去的,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做一些。”刘鹏看着齐天翔和闫勇,认真地对齐天翔说:“妈妈经常念叨您,可也知道您太忙,另外也是不方便,也让我见到您带她问好。母亲和王叔叔走到一起,我和小蓓都很愿意,只要她开心快乐,我们就全力支持,这点请舅舅放心!”

    “真是好孩子,你们能这么想,说明你们能够换角度去思索,去理解别人,这是很难能可贵的。”齐天翔赞赏地望着刘鹏,对闫勇夸奖着说:“这两个孩子不错,懂事,善良,充满阳光和正气,这在如今自私自利的年轻人中可是不多见啊!”

    看到刘鹏仍然拘谨地站着,闫勇微笑着温和地说:“不要拘束,随便一点,过来坐下喝点水吧!”

    听到闫勇的话语,特别是看到闫勇脸上挂上的笑容,刘鹏才偷偷地喘了口气,先是端起茶壶给齐天翔和闫勇的茶杯分别斟满了水,然后才拿起一个空杯子倒满茶水,做完了这一切,才缓缓地坐了下来。

    齐天翔很满意刘鹏的做派,与闫勇交换了一下会意的眼神,然后才望着刘鹏说:“最近集中学习怎么样?周秘书长可是一个严苛的人啊,估计很紧张吧!其他几个同学怎么样,假小子梁婷婷,美女毛晓曼,富二代李炜,还有电脑才子王飞和徐东亮,都还好吧!”

    “还好,都很好!我们现在只是熟悉省政府办公室的工作流程,学习也不是很紧张,周秘书长对我们是严格了一点,但这对于我们这些经过了整整一年农村村官锻炼的青年人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何况我们也都是成年人了,知道这样的集中学习严格一点也是为我们好。”刘鹏认认真真地回答着齐天翔的问话,看到齐天翔满意的神情,随即惊讶地表示说:“舅舅,您的记忆力简直太惊人了,我们这几个小年轻的名字和特点,您都记得这么清楚,没有那么忙,您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教我?”

    齐天翔微微笑着,似乎对刘鹏的赞美不以为意,与闫勇对视笑了笑,然后才望着刘鹏说:“一个教师怎么记住了全班那么多学生的名字,当然我指的是优秀的教师,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是用心。做事情之前温习一下要作的事情,这就是我的办法,实话实说,我不可能每天把你们几人的名字记在脑子里,但我可以在与你们几个见面之前,花一点时间记住你们的名字,这点不难,谁都可以做到,可并不是人人都愿意去做,这就显示出了差别。”

    刘鹏佩服地望着齐天翔,由衷地赞叹道:“这就是您曾经告诫我们几个的话:能力有大小,水平有高低,态度决定一切。这在您身上体现了太完美了,我一定要好好向您学习,不但学知识,还有学态度,学品质,学信仰,总之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不知道我能不能学会,学好。”

    齐天翔呵呵笑出了声,满意地对刘鹏说:“你们这一代与我们不同,我们是从什么都没有开始的,说如饥似渴也不过分,有时候就像一块海绵,把能吸收的水分都吸收了,所以想要专很难。你们与我们正好相反,是从什么都有的时候开始的,就像进入超市购物一样,面对琳琅满目花花绿绿的商品,面对各种的诱惑和新奇,很像一条传送带一样,进来了,出去了,选来选去发现什么也没有选到,而且选着选着就进入了社会。所有不要定什么目标,也不要设定未来成为什么样的人,努力盯着眼前,脚踏实地比什么都有效。”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谋而合(16)

    “同志们,吃饭喽。”话音未落,闫晓蓓就蹦蹦跳跳地从屋里跑了出来,跑到小石桌前,郑重地微微躬身,作出请的手势,恭敬地说:“受老令公和老太太的委托,特来相请咱们家的三位男士进屋吃饭。”

    看着闫勇虎着的脸,闫晓蓓赶忙大声说:“老闫同志你现在不能汹人,饭前汹人不利于孩子的成长和身心健康。”

    闫晓蓓的抗议立即引发了齐天翔的哈哈大笑,连瞪起眼准备说话的闫勇,也忍俊不禁地破颜而笑,气氛立时活泼了起来。齐天翔顺势站起身来,向着闫勇坐在手势,笑着往屋里走去。

    走进屋子,立即一袭清凉扑面而来,相对于院子里葡萄架下微风带来的凉意,屋子里的凉爽却是实实在在的清凉。径直走进小餐厅,闫博年已经坐在了迎门的位置上,等待着齐天翔他们几个人的到来。

    都是自己家人,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齐天翔和闫勇一左一右坐在闫博年两边,张婉芬坐在了闫博年的对面,同样是李红霞和闫丽坐在了她的两边,两个年轻人坐了个对脸,只不过一个挨着闫勇,一个挨着李红霞。

    刘鹏和闫晓蓓忙着打开买来的白酒和饮料,给大家分别斟满了杯子,然后安安静静地坐下,等着闫博年发话吃饭。

    “周末,又都是自己家里人,就不要客气了。”闫博年温和地笑着望着大家,慢慢地说:“各取所需,能喝白酒的喝白酒,不能喝的喝饮料,咱们先干一杯。”

    闫博年说着话,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向大家示意了一下,仰起头干了杯中酒,然后放下杯子,拿起了筷子说:“吃饭吧,都随意一点,想吃什么吃什么,尝尝你妈的手艺。”

    在闫博年的提议下,齐天翔端起酒杯,与闫勇轻轻地碰了一下然后爽快地干了,也随同大家一起,拿起筷子夹菜吃了起来。

    这基本上是闫家通常的惯例,闫博年提议一杯酒后,大家开始吃饭,很快张婉芬和几位女士就吃好了,离席之后才开始几个男人的酒宴。闫博年由于身体的原因,一般就是两到三杯酒,基本上都是齐天翔和闫勇在喝酒,闫博年在喝茶,大多时间也都是说话的时候多一些,偶尔喝上那么一杯,时间也不会持续很久。

    等到张婉芬和李红霞、闫丽她们离席之后,刘鹏殷勤地拿起酒瓶,给闫博年和齐天翔、闫勇分别斟满了酒,然后才给自己的杯子斟满,静静地等待着闫博年他们几个谈话的开始。原本闫晓蓓和刘鹏是要与几位女士一起离席的,闫博年将他们两个留了下来,让他们也一起听听。

    等到小餐厅里重新安静下来以后,闫博年端起酒杯,示意齐天翔等人也端起来,然后轻轻地喝了一点,放下杯子之后才看着齐天翔缓慢地说:“说说情况吧!面对王涛出现的问题,以及带来的后遗症,你准备怎么着手处理?”

    “事实上事情还是两个方面的问题,一个是贪腐,另一个是侵吞和国有资产流失,现在需要处理的除了干部,还有怎么维护国有资产和农民的利益。”齐天翔望着闫博年,缓缓地说:“这个项目是去年王涛香港招商时引进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的世嘉集团会展部的刘展飞,高调引进河州来。初期的想法是与东区会展中心嫁接改造,进行必要的升级,成为中东部地区会展业的龙头,由于双方的诉求不同,没有谈拢。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与西城区达成了合作开发协议,而且不到两个月就开工建设了。”

    齐天翔仔细为闫博年梳理的事情的脉络,看到他脸上没有不耐烦的神情,就接着说:“原有的协议是三方合作,西城区政府负责征地、搬迁和一同三平等前期工作,刘展飞的会展部负责会展运营,北京的同腾投资集团负责项目建设和管理,为此还成立了会展发展集团公司,西城区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另两家占有百分之二十一和二十八的股份,代表西城区政府持有股份的是建筑单位西城建设公司。”

    “原本也还算正常的引资合作项目,随着工程的实施矛盾不断,先是西城区区委书记的王世敏,利用会展中心项目搭车又揉进了商贸城的项目,征地拆迁都打着会展中心项目的名义,这下刘展飞和同腾集团的卢同腾不干了,以西城区临时更改项目为由,拒绝注资,其实他们也就根本没有资金实力,只是要以会展中心项目到香港融资。”齐天翔的目光从闫博年的脸上移开,缓缓地看着小餐厅里的几位,接着说:“矛盾出来之后,还是王涛出面协调,将河州城市商业银行拉了进来,提供了三亿元的贴息贷款作为运作和前期资金,总算是使项目继续进行了下去。因为资金问题,尤其是香港融资的不理想,以及上市遇阻,农民的征地搬迁补偿,建筑材料和建筑工程费用始终是困扰着西城区的重大问题。尽管为了平息失地农民的情绪,成立了土地拥有者为主的西城城建开发公司,成功使土地和项目分离,暂时缓解了矛盾。西城建设公司成为项目建设和土地权属共同的拥有者,股份也被摊薄到百分之二十六,成开公司拥有了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事实上同腾投资集团成为了最大的股东,只是名义上西城建设公司和城开是一家,使得隐患被暂时掩盖了起来。”

    齐天翔这么说着,觉得有些枯燥,就微微笑着征询着闫博年的意见说:“我这么说是不是太啰嗦了,浪费大家的时间。”

    闫博年温和地望着齐天翔,兴致不减地微笑着说:“说清楚点好,大家也都听的明白,怕枯燥好办,边喝边聊不就行啦!”

    闫博年说着话,端起了酒杯,虚让了一下,又喝了半杯酒,然后放下杯子,慈祥地望着齐天翔,不再说话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谋而合(17)

    齐天翔自然明白闫博年的用意,感激地望着闫博年,端起酒杯与闫勇轻轻碰了一下,喝尽了杯中酒之后微笑着对闫晓蓓说:“小蓓,去把爷爷的茶杯拿来,让爷爷喝点热茶,酒就不再喝了,免得一会奶奶不放心。”

    看到闫晓蓓答应着起身出去,齐天翔就看着闫博年恭敬地说:“那我还接着说,尽可能把问题说清楚。”

    得到闫博年的首肯后,齐天翔接过闫勇递来的烟点燃,深深抽了一口,继续说道:“看到暂时的矛盾被掩饰了下来,王世敏的头脑开始发热起来,在王涛和其他人的怂恿下,接着开始征地搬迁,并规划了物流中心,娱乐中心,甚至高档社区,而且同步推开。这样的用意很明显,既是政绩的集中体现,也可以使项目周期拉长,以掩盖出现的矛盾。”

    “这样的情况下,河州公用事业集团,城建集团两家上市公司,还有城建投资公司,建筑机械公司,都被裹挟了进来,河州商业银行和一家股份制银行也参与的其中,一个招商引资项目瞬间变成了西城区政府主导的经济大跃进。”

    齐天翔望着闫博年,神色变得凝重,似乎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竭力降低着语速,慢慢地说:“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狼来啦!由于刘展飞的会展部根本没有融资能力,加上同腾投资集团本身就是一家以集资为主的投机公司,也不具有大规模海外融资的实力和人员储备。随着项目规模越来越大,仅仅靠闪转腾挪和空手套白狼的那一套,已经难以掩饰自己捉襟见肘的资金困境了,也就动起了歪心思,利用自己手中掌握的项目股份,在香港金融市场进行转让融资。急于资金填补窟窿的弱点,被国际炒家力隆资本充分地利用了,不但利用会展部和同腾集团的股份大举入侵项目,而且通过置换股权入主公用事业集团和城建集团,并以股权主张权益的规则,同步收购了西城建设和城开公司的股份,还将公用事业集团质押给股份制银行的股权也悄悄收入囊中。通过巧妙的资本运作,力隆投资借锦华高科和创新投资两家上市公司的名义,间接控股和直接控制了项目所有参与公司,正在等待时间完成换手,获取巨额利益。”

    “力隆投资集团我知道,也知道他们的影子总裁薛平沽的事情。”听到齐天翔说到力隆投资,闫晓蓓截断了齐天翔的话头说着,可看着惊讶的闫博年的眼神,顿时觉得自己过于唐突了,赶忙接着说:“我只是说,这个公司我们金融办比较关注,没有想抢姑父的话头的意思,爷爷您不要生气,我不是有意的。”

    齐天翔也对闫晓蓓的抢话有些吃惊,这种不礼貌的行为在这个家,还是很少见的。随即警觉地看看闫博年,感觉闫博年并没有发作的意思,就看向闫晓蓓,碰到她委屈和求救的眼神,就微微笑着说:“正好让小蓓给咱们说说这个力隆投资和薛平沽,我也喘口气。”

    齐天翔善解人意的解围,使闫晓蓓很为感激,就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然后望着闫博年快速地说:“力隆投资这家公司可不简单,它的创始人薛平沽是金融界一个传奇人物,当年以二十万起家投身资本市场,股票投资,金融期货,进出口资金结算和代理,以及股权运作和置换,每每做的风生水起,从国内做到海外,又从海外杀回国内,短短十几年时间,就成为一个资本大鳄,成功的案例比比皆是。”

    闫晓蓓说到兴奋处,不禁眉飞色舞起来,目光转向了齐天翔,看着他急切地说:“别的不说,就说一件至今都被资本市场津津乐道的案例来说吧!当初薛平沽资金实力还不是很雄厚,看中了沿海一个城市的一处商业大厦,就倾其所有花巨资买了下来,引起了舆论一片哗然,因为这样的买卖明显高出实际价值很多,而且买楼不买地皮,典型的买珠还椟的行为,很长时间都被业界作为茶后饭余的谈资。”

    “谁也没有想到,仅仅是两年后,原来的一栋楼,却溢价十多倍出手,成为令业界大跌眼镜的经典传奇。一栋基本没有改变任何格局的商业写字楼,谁也没有看出有什么变化,却发生了神奇的化学反应,大家知道是什么原因吗?”闫晓蓓卖起了关子,看着闫博年,又看看齐天翔,随即看向了闫勇,最后与刘鹏相视一笑,才看着齐天翔慢慢地揭开了谜底,“得到了大楼的实际产权之后,他就拿大楼作抵押从银行贷到了二个亿资金,经过隐秘的运作和后台操作后,将地皮所有者的某上市公司控股,然后才是大手笔地将大楼,连同地皮溢价出手,不但还清了贷款,还净赚四十一真金白银。这些都作为经典案例写进了金融培训教材,省长姑父难道您就始终不知道吗?”

    “你知道的您姑父知道,你不知道的你姑父同样知道,就你学的哪点知识,知道的哪点所谓成功案例,还用得着跟你姑父炫耀吗?”一直默不作声听着闫晓蓓卖弄的闫勇,终于忍不住了,瞪起了眼睛,不满地埋怨道:“一个资本炒家,成了你津津乐道的成功人士,还写进了培训教材,还有没有一点是非观念。你姑父一个项目包撬动几百亿资金,成功化解河州重机集团财务危机的范例,成为了金融专业的教材,你怎么不向他学一学?”

    闫晓蓓正在兴奋头上,被闫勇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不免扫兴和失望,就望着闫博年,撅起嘴来诉苦道:“爷爷,闫勇同志这么说我,简直太霸道了,根本不讲道理,您也不管管。”

    闫博年微微笑着望着闫晓蓓,无奈地摇摇头,随即眼神严肃了起来,环视着小餐厅里的几位晚辈,语重心长地说:“应该说小蓓受了委屈,我这个当爷爷的不应该不管,可今天我却觉得这样的委屈她应该承受,不但承受,还应该认真地反思。”

第二百五十章 不谋而合(18)

    “现在大道理讲的少了,好像一讲理想信念就是守旧,就是不怀好意地要反攻倒算,尤其是对于年青一代,麻痹和松懈,甚至主义和信仰的迷失,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闫博年没容任何人喘息,就继续严肃地说道:“政治制度和政党主张,是任何一个国家和政党都必须坚持的,无论是执政党,还是在野党,信仰的坚定是存在和发展的根本。主义可以争论,信仰却必须坚守,经济可以炒作,理想不容轻视,没有一个一以贯之的政治方向,没有一群信念执着,理想坚定的人,为了主张去努力,去奋斗和奉献,一个政党能够坚持下去,并获得胜利是很难想象的。”

    闫博年深深地望着闫晓蓓,又看着刘鹏,认真地说:“在座的我们都是党员,是这个国家执政党中的一员,不管你们是不是愿意,这个国家的权利最终要交到你们这一代人的手里。你们将用什么样的理想信念团结大多数的人,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去付出心血,去建设发展,这都是你们现在就应该准备的事情,也是需要认真回答的并解决的问题。这个社会需要主流价值观,这不仅仅是政党主张,而应该是社会共识,拜金主义,享乐思潮,诚信缺失,道德失范,绝对不应该是一个正常社会的主流,更不可能长久制约一代人的思想和行动,这些政党要清醒,政党中的每一个成员更要清醒。”

    也许是感觉到自己的话语过于严厉,闫博年不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而是舒缓了一下口气,缓缓地说:“资本市场有其自身的发展规律,本身制度的不健全和运行中出现的问题,难免资本炒作和投机,这原本就应该成为监管机构完善手段的契机,不应该作为范例去津津乐道,或者万人效仿。应该清醒地意识到,少数人的成功伤害的往往是大多数人的利益,而且过渡地依赖资本市场,必然会滋生急功近利的思想观念,最终伤害的还是实体经济和社会大众的利益。”

    “爸爸说的很有道理,这些话不但小蓓和刘鹏他们这一代应该思考,哥和我我们这一代也要反思。当你们把接力棒交到我们手里的时候,我们有你们的呵护和鞭策,有无数的光辉历程值得我们继承和发扬,而我们交出这份责任的时候,又将交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政治制度,一个什么样的社会形态,所以我们首先要做好自己的事情,这样才能让他们在我们身上看到坚定,感受到理想信念的力量,才能自觉地将个人信仰与政党信仰融为一体,这样我们的辉煌才能延续,历史也才能继续发扬光大。”

    看到闫博年的语调和神态都渐趋平和,齐天翔适时地接着闫博年的话题认真地说着。随即就感到了小餐厅里气氛的凝重,尤其是闫晓蓓和刘鹏紧张的神情,就缓和了一下语气,温和地笑着对闫晓蓓和刘鹏说:“爷爷刚才说到了的信仰坚守的问题,有些沉重可却是必须,我现在考考你们两个金融专业的高材生,一个是金融风控硕士,一个是市金融办副处级的研究员,对于现在这么一个形势,究竟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应对?请你们两个认真思考一下回答我。”

    齐天翔突然提出的问题,一时让闫晓蓓和刘鹏愣住了,一直在耐心倾听的两人,怎么也没有想到齐天翔会直接把问题抛向他们。尽管也知道齐天翔的用意只是考考他们,可坐在面前的可不仅仅是姑父和舅舅,而是堂堂经济大省的省长。在他面前。说不知道不行,敷衍了事更是难以过关,两人不由对望了很久,也想了很久,认真考虑着怎么样回答齐天翔的问题。

    似乎是料到两个小年轻会惊讶,也知道他们会迟疑和思考,齐天翔把目光从两人脸上收回,拿起桌上的烟盒,掏出一支恭恭敬敬地递给闫博年,然后又拿起打火机谨慎地为他点着火,随后才与闫勇一人点上一支,缓缓地吸着,耐心地等待着闫晓蓓和刘鹏的回答。

    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刘鹏恭敬地望着三位长辈,谨慎地说道:“我先来试着说说,说的不到位的地方,还请爷爷和闫叔叔、省长舅舅指教。”

    “力隆投资也好,世嘉会展部也好,他们进入项目和参股多家国企的目的,只是为了投资盈利,而且采取的都是非对称性牟利手段,也就是俗话说的挣快钱,并不是我们希望的投资长线,在未来的经营收益中获利。”刘鹏口齿清晰地说着,眼睛却在观察着闫博年和齐天翔的神情变化,尤其是看到闫勇舒缓的表情,并没有不耐烦的神色,就撞起胆子接着说:“这种投资最大的特点就是快,通过现金和股票卖肉,或者股权置换等多种手段控制一家上市公司之后,往往都是通过题材炒作和重组信息,迅速拉升股价,或者卖出股票获利,或者出售股权套利。”

    刘鹏看到了闫博年赞赏的眼神,似乎受到了巨大的鼓励,继续说着:“这是对上市公司而言,对于非上市公司,往往采取的是三种方式,一种是整合资源包装上市,通过对各种优质资源的炒作,获取上市机会,这样就能获取数倍是溢价利益。即使不能成功上市,也能引人其他资产,从而完成股份置换,金蝉脱壳。第二种是资产抵押置换资金出逃,可以通过非正常手段将获得的国有资产股份在银行进行质押,获得三倍或数倍的杠杆资金,再次进行投资获利,获得的杠杆越大,越能绑架银行或金融机构,利润也是很丰厚的,只要资金链不发生断裂,或者不遇到国家政策大的调整,这种游戏就可以一直做下去,而且越做越大。第三种方式是破产清算,就是看中了控股企业的地皮等无形资产,入股之后迫使企业倒闭,然后将地皮进行二次开发或变现,这样的方法需要时间,更需要精确的幕后运作,获利相对较小,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愿这么做。”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谋而合(19)

    看到刘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且获得了闫博年和齐天翔频频地点头赞许,就连一向严肃的闫勇,也颇为满意,闫晓蓓就有些坐不住了,截断了刘鹏的话头,接着说:“这种投资资金,主要的手段就是炒作或投机,就像刚才刘鹏说的那样,他们并没有太多的自有资金,即使是力隆投资这样的大集团,他们的资产规模也不过千亿左右,而且还都在各个项目和公司里发挥着作用,现金流一直都是他们的短板,需要不断的腾挪才能保证天量资金的调配和使用。”

    “而且这些公司的胃口还很大,投资领域和范围很广,资金效率必须高效才能适应自身的需要,况且这些融资资金使用成本很高,杠杆资金更是有着严苛的时间和盈亏点限制,遇到风吹草动就可能带来资金危机,从而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闫晓蓓说到了兴奋点,不满得意了起来,会意地与刘鹏对视了一眼,笑着说:“只要让他们的节奏慢下来,或者资金沉淀下来,就掐住了他们的死结,想不死都难。”

    看到闫晓蓓眉飞色舞的神态,闫勇不满地瞪了她一眼,硬硬地说:“什么死呀活的,大姑娘家家的,就不能说点其他的吗?”

    刚才抢话被闫博年数落教育的一番,现在又被闫勇指责,闫晓蓓不干了,狠狠地瞪了闫勇一眼,望着闫博年撒起娇来:“爷爷,您看老闫这态度,这不是严重的家长作风吗?您作为老家长,这不是明显的僭越吗?您不能没有态度,民主集中制是我党治国理政的重要制度设计,不能在他身上变了味。”

    闫晓蓓的撒娇立即引发了闫博年的哈哈大笑,伸出手指,指着闫晓蓓戏谑地说:“这僭越都出来了,看来也是宫廷剧看多了,不过说法还是对头的,闫勇对你的指责没有道理,应该批评他,有闫老在这里坐着,什么时候轮到他老闫说话了?这样的说法你还满意吧!”

    闫博年的话立即引发了小餐厅几位的哈哈大笑,连闫晓蓓也不由羞红了脸,狠狠地向闫勇撅了下嘴,作了个鬼脸,得意地说:“我也就是举例,只是为了回答省长姑父的考题,又没有真的让他们死,何况他们的死活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说了,还是让刘鹏说吧!”

    刘鹏听到闫晓蓓点将点到自己,就像事先商量好似的,默契地向闫晓蓓会意地笑了一下,才对齐天翔说:“其实刚才小蓓已经说出了答案,只要我们采取一些措施,让他们的资金不能变现抽逃,上市公司申请停牌,非上市公司停止股份流转和交易,就不用其他的什么办法,困也把他们困住了,杠杆资金和高企的使用成本,任何一个投资集团也承受不了,只能是看着资金链断裂,然后乖乖地投子认负。”

    齐天翔呵呵笑出了声,与闫博年对望了一眼,满意地看着闫晓蓓和刘鹏,赞赏地说:“很好,不愧是金融专业的高材生,看问题很准,分析的也很到位,可以勉强得到六十分。”

    面对闫晓蓓和刘鹏满心欢喜,又充满疑惑的表情,齐天翔依旧笑着卖着关子说:“想想为什么只是及格,还有什么没有想到的?”

    “省长姑父,您就不要难为我们了好吗?还是告诉我们吧!”闫晓蓓一脸乞求的神色,故作可怜地看看闫勇,又望着齐天翔低声央告说:“老闫已经不满意我们两个的表现了,我们要再说,说的不到位,他又该凶我了。”

    “想想《三十六计》的第十九计是什么计?就像你刚才说的,投资集团高杆杆、高成本的投机之下,最害怕的除了资金链断裂,还担心什么?战线长,范围广,又最担心的是什么?”齐天翔虚心善诱地望着闫晓蓓,又看看刘鹏,从刘鹏焕然大悟的表情里知道了他已经明白了过来,就不再兜圈子,直接了当地揭开了谜底,缓缓地说:“釜底抽薪,你们两个只想到被动的防御,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进攻?项目和资金发生问题之后,用来运作资金的上市公司就处在风雨飘摇的境地,资本市场胜者为王,他可以来挖我的墙角,难道就不允许我拆他的老窝吗?”

    很久没有说话的闫博年,看到闫晓蓓和刘鹏心服口服的表情,悠悠地说:“知道什么叫高手了吧!知道你们为什么只是及格水平了吧!你们的省长姑父,或者说省长舅舅,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资本市场高手,只是不愿意表露罢了,学学吧,年轻人!”

    望着闫晓蓓和刘鹏仰慕的眼神,听着闫博年不加掩饰的夸奖,齐天翔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微微地笑着,顺着自己的思路对两个年轻人说:“这样吧,你们两个人既然参与的这件事情,就参与到底吧!给你们一个与资本高手同场博弈的机会,开开眼界。”

    齐天翔说着,看着闫博年含笑不语的神情,就慢慢地解释道:“该给他们一个施展和锻炼的平台了,不然怎么都觉得他们还是长不大的孩子,其实他们已经有思想和见识了,只是需要时间,需要磨练,更需要机会。”

    “省长姑父,您准备让我们干什么?”闫晓蓓忍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不停地追问着:“您快说说呗,具体干什么?”

    “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具体的事情需要团队分工,你干什么自然有人会安排你做的。”齐天翔笑着望了望闫晓蓓,然后看着刘鹏说:“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参加培训了,先跟着罗剑副省长做做协调工作。小蓓是河州市金融办的人,与河州重机集团金融服务中心的付俊明,河百集团财务部,还有市证券公司的专业人员,组成一个专业的团队,具体负责资本操作和股份运作的事情。几条线同时发力,打一个漂亮的阻击战。”

    闫博年耐心地听着,呵呵笑着说:“这样好,既锻炼了年轻干部,又挽回了国资损失,还表明了省政府对经济发展的根本态度,一举多得,很有眼光和谋略。”

    闫博年说着,心满意足地看着几个人说着:“话说到这里,已经是兴尽意阑,可以结束了。”

    望着闫博年满意的神情,齐天翔觉得多日来压在心里的重负,终于有了一个基本的结果,真有些如释重负的轻快感,可却明白,现在还不是松口气的时候,下面的事情还有很多,也更艰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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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动介绍:
河海省纪委拟任书记齐天翔突然出现在远离省城的平原县,引起了官商两界不同反应和巨大震动,由此震动也抽丝剥茧般引出了一系列贪腐和官商勾结案件,活画出形形色色的各样人群粉墨登场。作品在叙事的同时,对现今社会生活中诸多矛盾和现象,进行了剖析和思考,试图通过不同阶层,不同观点思考的碰撞,全面真实地勾画社会的整体现状,以此寻找改变和坚持的动力。既有高层运筹帷幄的政治智慧,也有基层官场斗智斗勇的政治角力,既抨击了贪官的丑恶行径,黑道的恶行暴戾,也着力洞察贪官的心路历程,以及产生这些丑恶现象的环境和发展轨迹。同时讴歌了以齐天翔为主要代表的新生代领导干部的努力和坚守,以及信念和信仰的可贵。震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震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震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