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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易     边荒传说txt下载     边荒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 八 章 私奔大计

    孙恩立在颖水西岸目光投往长流不休的河水心中百感交集。

    就是河水被隔断的晚上边荒集落入他和慕容垂的手中。他的耳旁似还响起古钟楼连续撞击的告急钟音接着边荒集不论攻集者或守集者均陷进极度的混乱里。

    数以万计的火牛、火马、火骡在烟花爆竹的惊吓下从夜窝子四方八面冲出来破坏所有人为的障碍突出重围而去。有本领和胆子的荒人就那么骑在狂牛疯马背上旋风般落荒逃去。欠此御狂牛狂马奇技的只好在纪千千的命令下弃械投降。

    纪千千确是有智慧的才女能屈能伸为保住六千多人的性命她本有逃走的机会她却放弃了与她旗下的荒民同甘共苦。亦因她的留下使投降的荒人躲过被坑杀的劫数。她在受降的会议上不卑不屈地据理力争在孙恩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难怪谢安这么爱去见她道覆因她破例动了真情而慕容垂则视她为最动人的战利品。

    他的感触却非因为纪千千而起只是因想着谢安方联想到她想到她与谢安的关系。看着纪千千便像看到他生平最大的劲敌有天下第一名士之誉的谢安石。

    在一个时辰前他得到从建康传来的确实消息谢安于十许天前病逝广陵遗体会送返建康的小东山安葬。

    “安石不出将如苍生何?”

    现在安石已去天下又会是怎样一番的局面?

    谢安是凝聚整个南朝的关键人物他对高门大族的影响是自汉朝以来没有人可与之比拟的。有谢安一天孙恩始终没有攻打建康的勇气。因为他比任何人更清楚谢安运筹惟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手段。苻坚正因低估了谢安故有淝水之败。

    现在机会终于降临。

    同时他亦在惋惜谢安的撤手西归谢安是个直得尊敬和了得的对手没有了谢安的中原西山上的霞彩似乎也要失去点颜色。

    他必须立即赶返南方布署号召全国的天师道大起义进一步向谢玄施压能累他内伤作、一命呜呼当然最理想。

    只要能长期占据边荒集他将稳*胜券。如他可以化身为二一个化身将会赶回海南另一个化身留守边荒集如此天下可肯定是以天师道为国教的新皇朝的天下。只恨他分身乏术。

    他放心不下边荒集因为他晓得燕飞尚没有死还更强大了现在正于集外某处窥伺他孙恩。

    徐道覆和卢循此时来到他身旁单膝下跪敬礼齐呼“天师万安”。

    孙恩目光往两人扫去淡淡道:“起来!”

    徐道覆和卢循长身而起前者的神色有点不自然。

    孙恩目光落在徐道覆身上微笑道:“听说道覆昨晚喝下整坛雪涧香醉得不省人事须人把你擅回去是否有这回事?”

    徐道覆瞪卢循一眼颓然点头。

    孙恩从容道:“任何人失去像纪千千这种能倾国倾城的美女喝点酒很正常不痛心方是反常。不过大丈夫生于如此乱世一时的打击只可以视作历练修行任暴风雨如何猖狂我们仍要屹立不倒方有洗雪耻辱的机会。我很明白慕容垂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比任何人更清楚若强迫纪千千就范无疑是煮鹤焚琴的扫兴事。所以只要你能在短期内征服南方可挥军北伐直捣慕容垂老巢以讨回纪千千。道覆这是你最后一次为纪千千醉倒再不可以有第二次。”

    徐道覆听得非常用神双目神光渐盛到听罢动容道:“道覆受教。”

    天空暗黑下来星儿开始现身。

    孙恩像说着与己无关的事般轻描淡写的道:“我孙恩并没有做皇帝的野心。将来统一天下我道统的衣砵由小循继承得黄天道藏功的真传;皇帝的宝座由道覆坐上去但须把天师道立为国教尊你大师兄为国师。而为师将避世修道看看仙道福缘会否于今世降临到我身上。”

    卢循和徐道覆忙下跪谢恩。

    孙恩是不得不无解决内部的矛盾方可展开统一南方的鸿图大计。两大传人现在利益-致又有自己在上主持当然关系良好同心协力?可是若天师道势力不住扩大势会出现权力的斗争。所以现在一举为两人定位既可激励他们的斗志和士气又可令两人心中有着落。

    “起来!”

    两人起立神情虽异均难掩心中兴奋之情。徐道覆是因可作天下之主卢循却因得传他梦寐以求的黄天道藏功。

    孙恩道:“我和小循立即赶回南方边荒集交给道覆全权处理。边荒集得来不易守之也不容易在城墙建成前更是危机四伏。我们回去后会设法牵制南朝诸势力令他们无法北顾。”

    接着续道:“我军留下五千人驻守边荒集其它人由小循领兵还师。道覆必须抛开个人私怨以大局为重。当边荒集回复昔日光辉继续成为南北贸易的转运中心我们将如虎添翼南方再无可与我们顽抗的实力。哼!背叛我的人终有一天会自吃苦果我们不用争一时的意气。”

    两人明白他最后几句话是针对临阵撤走的聂天还而说的。孙恩罕有表达心内的情绪可见他对聂天还动了真怒。

    孙恩忽然叹一口气目光移往边荒集西面道:“燕飞仍然在生其精神更趋强大更难掌握更狡猾难测。”

    两人默然无语。

    当晚孙恩重创燕飞却给任青媞从后偷袭未能追上去补以结束他小命的一击还因而被燕飞反击受伤。孙恩当机立断撇掉任青媞亲自追搜燕飞却是一无所获。现在燕飞终于伤愈回来。

    孙恩续道:“集破之日纪千千巧施火牛火马阵后坚守夜窝子到天明时方投降使我们没法追击逃离边荒集的荒人。这批人数目当不过四千人却是边荒集最精锐的高手。可肯定他们重整阵脚后必会卷土重来。道覆须小心应付绝不能轻忽视之。”

    卢循道:“希望慕容垂引蛇出洞之计可以成功让我们可以安心建城。”

    孙恩道:“荒人虽受重挫却未致一败涂地。水能覆舟亦能载舟建城之事必须倚靠荒人边荒集的盛衰亦在乎荒人的努力但他们也是心腹之患。道覆须行亲民之政让他们继续享有以前的利益边荒集方可成为统一的关建否则只令我们徒多一个沉重的包袱。”

    徐道覆恭敬答道:“道覆不会令天师失望。”

    孙恩叹道:“不过若事不可为道覆要以保存实力作选。”

    卢循一呆道:“这情况怎可能出现呢?”

    孙恩想的却是燕飞心中考虑自己应否抛开一切在边荒把他找出来加以搏杀去此心头大患。

    旋又放弃此念因为他必须立即赶回海南如让聂天还乘机偷袭多年努力将尽付东流。

    仰天一阵长笑飘然南去。

    唱道:“泻水置平地各自东北南西流。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酌酒以自宽举杯断绝歌路难心非木石岂无感?吞声踯躅不敢言。”

    歌声随他远去回荡于颖水两岸。

    看着孙恩渐去的背影两人心头一阵激动。孙恩凭歌奇意不但渲泄因谢安之死引的感慨更触抚徐道覆因失去纪千千而来的伤情暗含鼓励。

    谢安的逝世标志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南朝将失去以谢安为核心的凝聚力。新的时代将属于天师道。

    卢循和徐道覆各想各的。后者想的是奋起振作如此方有机会洗雪纪千千被强夺的奇耻大辱。

    燕飞立于小谷外的高地遥望边荒集。

    古钟楼上飘扬着慕容燕国和天师道的旗帜向所有荒人示威更代表着荒人和他们所结下解不开的深仇。

    燕飞并不喜欢以武力解决问题可惜在这胡汉大混战的时代里武力是唯一解决问题的方法。

    他感应到孙恩感觉比以前强烈清晰他甚至知道可就这通过心灵的联系召唤孙恩来再定胜负但眼前他必须把纪千千摆在最重要的位置。

    后方的小谷只剩下战争惊心动魄的痕迹一切已事过境迁。

    月儿从颖水对岸升起来从月儿的圆缺他估计出自己的胎息疗伤应在十日以上心中涌起再世为人的奇异滋味。

    “叮”!

    北面里许外-座密林传来兵器交击的清脆声音燕飞意动气至全往声源处掠去。

    刘裕随小婢穿廊过园来到刺史府西北角越过竹林后一座两层的小楼出现眼前环境清幽彷若远离尘俗。

    刘裕想不到刺史府内有这么好的地方尤其想起即将见到心中玉人心情更是开朗。

    小婢在背后轻推他一把示意他自己到小楼去。

    刘裕此时尚未弄得清楚小婢是谢钟秀还是王淡真的人如是后者的婢女那他们若真的私奔必须带她一起离开否则会给王恭处死他怎忍心生如此情况?

    道:“姐姐如何称呼?”

    小婢低声道:“我不是姐姐叫甚么名字你不用理会最好是把我忘记。明白吗?”

    说罢匆匆离开。

    只听这几句话知她是谢钟秀的心腹爱婢所以晓得事情的严重性。

    谢钟秀肯在此事上帮王淡真的忙可见她对王淡真很够朋友因他两人若私奔对谢家是有害无利。

    刘裕收拾心情昂然举步直入小楼。

    “呵!你来哩!”

    刘裕推开门仍未有机会说话王淡真挟着一股香风投进他怀裹去比对起她一贯的守礼自持此时的热烈实教他没法预料。

    王淡真用尽力气搂紧他喘息道:“你骗不过我的我从你的眼神看出来你是关心淡真的。”

    满怀软肉温香动人的厮磨血脉和心跳的和呜天地旋转起来刘裕的堤防彻底崩溃败得比苻坚的淝水之战还要彻底整颗心完全融化了。

    她成为他对将来唯一的希望为了她么都可以抛弃何况他已是一无所有?

    刘裕以脚把门关上抱起她来到小楼一角将美丽的她压在墙上寻上她香唇纵情痛吻。

    这位艳名称着建康的高门仕女用尽气力和热情强烈反应若他想得到她的身体肯定不会遇上任何反对。

    唇分。

    两人四目交缠一切尽在不言中。

    “哎唷”!

    王淡真狠狠在他肩头咬了一口娇痴的道:“有段时间我真想把你千刀万剐差点气死人哩!”

    刘裕痛得甜人心肺眼神射出坚定不移的神色道:“淡真想清楚了吗?”

    王淡真生气地道:“想不清楚的是你在路上遇上你前我早计划逃往边荒集找你们。幸好皇天有眼教淡真遇上你。”

    刘裕愕然道:“那时你尚未知我是怎样的一个人竟已看上我吗?”

    王淡真佻皮地耸肩道:“你很难明白吗?在北府兵中你是个活的传奇没有你淝水之战鹿死谁手尚属未知之数。”

    刘裕对她所存的疑虑一扫而空沉声道:“我们须离开广陵。”

    王淡真道:“我们不但要离开广陵且须今晚走。”

    刘裕失声道:“今晚?”

    王淡真踩脚嗔道:“爹明早将抵达广陵到时我身不由己。他更清楚我不想嫁给殷士维那没有半点男子气概的家伙订亲前后会着人看紧我。”

    又道:“你晓得此事吗?”

    刘裕点头表示清楚。

    王淡真欢喜地白他一眼会说话的眼睛像在告诉他:“算你哩!也有关心人家呢!”

    刘裕皱眉道:“我真不明白令尊殷仲堪与桓玄关系密切而桓玄一直对皇座虎视眈眈和殷仲堪攀上姻亲关系有甚么好结果呢?”

    王淡真道:“我不理爹的事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便成。唔!你可以对人家坏一点我对行规步距的生活早厌倦透顶。”

    刘裕差点控制不了自己却知时地均不宜深吸一口气道:“我究竟会如何使坏包保小姐很快会领教到。好!我们就在今晚有那么远逃那么远你有甚么计划?”

    王淡真闲上美眸玲珑浮凸的酥胸高低起伏诱人至极点。轻喘着道:“此事没有人晓得包括钟秀在内她只以为我和你说几句私己话或秘密偷情因她也看殷士维不顺眼更怨愤我爹和殷士堪修好。”

    刘裕终弄清楚谢钟秀在此事上担当的角色不禁对高门仕女的叛逆大胆为之咋舌。也理解到仕女们对买卖式的政治婚姻的极度反感。

    事实上谢家诸女的婚姻多是苦难而非幸福谢钟秀感同身受助闰友一臂之力是自然而然的事。

    至于谢钟秀觉两人私奔会如何?他此时再无暇顾及可肯定的是她绝不会泄漏自己曾间接参与纵使被现真相顶多只是被责骂几句。有谢玄在谁都奈何不了她。

    王淡真凑到他耳边道:“今晚初更时分我会藉词休息偷偷溜到后园藏在后门旁的桂树林内等你由那一刻开始我便是你的人一切由你作主你要好好待淡真……呵……”

    刘裕封上她湿润的红唇良久后方放开她道:“不论是天皇老子拦路也阻不了我刘裕到来会你。我会令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今晚我们攀城离开广陵你将不再是高门大族的女儿而我也不再是北府兵的副将。你想清楚了吗?不会后悔吗?”

    王淡真意乱情迷的道:“刘裕呵!淡真永远不会后悔的。爹有七个女儿少一个有甚么打紧呢?他从来没有尊重过我的意愿。”

    刘裕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迫使自己离开她动人的**沉声道:“我们得回去了!紧记今晚初更之约。”

    王淡真抢前和他缠吻接着依依不舍地悄悄离开。

    看着她美丽的身影刘裕晓得自己作出最明智的决定只有这样做人才有意义。

第 九 章 男儿之诺

    慕容垂和心腹大臣高弼立马颖水西岸高丘监视车队朝着被他们称之为“边荒北站”由黄河帮筑建的木寨进。

    他们的行军路线尽量东靠颖水如此敌人若要偷袭只能从西面来攻远较敌人可从任何方向攻来容易应付多了。

    今次护送纪千千的兵员达七千之众清一式是骑兵分前中后和左翼卫四军更先一步在沿岸高地设置哨卫不论进攻退守均灵活如臂指使。只要对方一意争夺纪千千慕容垂有把握将敌人一网打尽除去边荒集的心腹大患。等到其它区外势力欲插手边荒集之时边荒集已摇身变成一座能防攻防洪的坚固城池由他们和天师道共同监管。

    建城墙对荒人来说是天条禁忌他和孙恩当然不会尊重任何边荒集的惯例。

    际此战争的年代人口是最重要的资产慕容垂本计划从边荒集掳走大批年青妇女可惜集内妇孺早先一步撤往幽谷。小谷被攻陷时对方四散逃往边荒令他计划落空。

    不过计划成功与否再不重要因为眼下其中一辆马车载的是最令他心动的绝世美人儿不论才智美貌均使他迷醉颠倒征服她是人生最大的乐趣之一不亚于统一天下的伟大功业。

    甚么是爱情?恐怕没有人能有确切和不受质疑的答案。慕容垂只晓得纪千千予他的感觉是神奇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代替。犹如一抹阳光破云射进暗无天日的灰黯天地去又或似一股暖流注进冰寒的汪洋。-切都不同了。

    纪千千令他体验到从没有试过的波动情绪把他带进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虽曾在生命的不同阶段拥有不同的美女可是纪千千却令他尝到初恋的滋味。

    慕容垂哑然失笑。

    高弼讶道:“大王因何事如此开怀?”

    慕容垂饮然道:“我在感叹世事之难以烦料出人意表。”

    高弼更摸不着头钟道:“大王为何有此感叹呢?”

    慕容垂目光扫视颖水对岸轻松的道:“当日任遥带徐道覆来找我商议合作征服边荒集的行动于一次喝酒聊天的情况下提起纪千千。”

    高弼恍然原来当自己在想如何应付突袭的当儿慕容垂却满脑子想着纪千千。不过连他高弼也不得不承认当目睹过纪千千的绝代芳华脑袋确很难容纳其它事物。

    慕容垂道:“徐道覆说纪千千乃南朝之宝代表着中原文化艺术的骄人成就且有沉鱼落雁之容、倾国倾城的美态。他虽阅人千万却没有任何美女可与她媲美。”

    高弼终于明白慕容垂之所以在攻打边荒集前已把纪千千视为战利品皆因在听到徐道覆说这番话时早便动心。

    慕容垂叹道:“徐道覆提起纪千千或许是酒后真情也不无炫耀之意。不过他势估不到纪千千竟会到边荒集去而令我生出争夺之意。你说世事是否难以预料呢?”

    接着双目射出海样深情投往在疏林里时现时隐载着纪千千主婢的马车喟然叹道:“我慕容垂纵横天下却从没有想过爱情可以在焚城燎原的激烈战火里生现在忽然尝到其中滋味上天待我确不薄。”

    高弼无言以对。

    慕容垂怀疑的道:“你在想甚么?”

    高弼心中正在想慕容垂对一个仇恨他的美女动情且“善待”投降的荒人不像以往惯常的每攻占一地必尽情掠夺牲口、壮丁、女子而去也不知究竟是吉是凶。他当然不敢说出来于是胡乱找个话题道:“我在担心铁士心和宗政良守不住边荒集更忧虑和天师道的合作。”

    慕容垂从容道:“纪千千是边荒集的灵魂我们把她带走荒人只是没有灵魂的野鬼不足成事。”

    高弼道:“假设他们看破这是个陷阱不来劫夺纪千千边荒集将永无宁日。”

    慕容垂道:“他们一定会来的若纪千千被我们带返泅水北岸荒人将永不能抬起头来做人。我的看法绝不会错。”

    稍顿续道:“我对上心更有十足的信心他不单武技高强且谋略过人办事谨慎。我留他在边荒集更另有用意是要他掌握南方的造船技术。当他成功建立起强大的战船队北方应已落入我手内。那时南征的条件将告完备统一南北会是屈指可数之期。”

    高弼吁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边荒集已落入他们手上天下还有能舆慕容垂对抗的人吗?

    刘裕悄悄回到居所心中仍像烧着了炭坑般的雀跃兴奋。

    他把高彦给他的小背囊拿出来放在几上厚背刀搁到一旁想起适才把王淡真搂个结实的动人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浑身麻。这是从未试过的感受若这便是爱情他愿作任何牺牲去换取。

    一切来得如此突然在几日内他经历了人生最低潮失意的时刻可是现在所有付出均得到了回报。

    偕美逃离广陵的工具全在囊内没有人可以阻止他更有信心凭他的本领即使北府兵尽出也永远寻他们不着。

    他会带王淡真逃往海外找一处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与心爱的人男耕女织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再不愿晓得此外的任何事。甚么争霸天下便管他的娘。

    他的动作逐渐慢下来取出索钩后停了下来。

    “唉”!

    自己真能放开边荒集兄弟们的血仇袖手不理吗?

    他想理会又如何呢?

    谢玄再不视他为继承人北府兵高层诸将大多在妒忌他建康高门又因纪千千的事仇恨他。即使曼妙每天在司马曜耳边为他说好话他仍只是北府兵内地位低微的小将领可以有甚么作为呢?

    更重要是他绝不肯让王淡真失望不可让她落进别的男人手里去。

    她向自己作出毫无保留的奉献她以后的快乐和幸福全*于自己手上。

    能令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幸福是男儿伟大的成就。

    自已向她作出的承诺是男子汉大丈夫至死不渝的承诺。他愿意牺牲一切以实现承诺。

    纪千千娇躯一颤容色转白。

    刚坐到她身边来的小诗吃惊道:“小姐!你感到不适吗?”

    纪千千探手抓着小诗肩头柔声道:“燕飞又在召唤我说他遇上高彦。”

    小诗剧震道:“高公子?”

    纪千千闭上眼睛好一会方张开来秀眸闪闪亮难以置信的道:“燕飞确是个人间的奇迹。他似是从人家心灵的至深处与我喁喁私语是那么的神奇!就像古代神话志怪里的传心术以心传心不受任何限制。”

    小诗本在担心纪千千的精神出了乱子却被一句二局彦”吸引了精神急问道:二尚公子真的仍然生还吗?”

    纪千千朝她瞧来甜甜地笑道:“诗诗开始相信我不是在疯呢!对吗?”

    小诗不好意思的道:“小姐啊……”

    纪千千目光投往窗外喜孜孜的道:“只要燕飞没有死不论我面对的是何种情况生命已是完美无缺。告诉你吧!我有信心燕飞可于渡泗前把我们从慕容垂的魔掌襄救出去。没有人能挡着他因为他再不是个凡人而是大地游仙式的绝世高手他的成就将会越当世所有高手。终有一天你会晓得我的感觉没有失误不信的话就大家走着瞧。”

    诗诗心头一阵激动虽然她对纪千千与燕飞心有灵犀之说半信半疑但纪千千忽然回复生机整个人像正不断光热的模样儿正显示纪千千因燕飞而死去的心复活过来了。

    纪千千举袖为她拭泪责道:“傻瓜!为甚么哭呢?我才是担心得要死因为晓得你最没有胆子真怕你给吓出病来。现在不用担心哩!燕飞来了!”

    小诗泣道:“若小姐你真的出了问题我确会给吓坏的。”

    纪千千心痛的道:“只是为了你我不会容许自己出问题。不要小觑小姐我有很坚强的意志:水远不会向敌人屈服。”

    小诗忍着热泪颤声道:“若小姐要自尽诗诗愿意陪伴你。”

    纪千千瞪大美目看她失声道:“你仍以为我是思念燕飞成疾吗?”

    小诗泪流满脸凄然摇头又点点头。

    纪千千没好气的道:“还记得我起的那课名为回环的六壬课吗?生机终于回环重现哩!噢!”

    纪千千现出凝神倾听的神色吓得小诗收止哭泣怕惊扰了她。

    马车继续沿颖水北上马车四周的战士高举火把映照着饱受战火摧残的边荒分外有种荒寒凄清的感觉。

    纪千千闭上美目娇躯抖震。

    小诗吓得手忙脚乱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俏脸血色褪尽的纪千千向她倾倒过来小诗骇然搂抱着她。

    纪千千在她耳边以微仅可闻的声音道:“与燕郎的心灵传信极耗心力我再没法持续下去。刚才我把我们现在的处境传送过去希望他可以接收到吧!”

    燕飞双掌离开高彦背心道:“感觉如何?”

    高彦舒展筋骨咋舌道:“哗!你愈来愈厉害哩!真气像一重又一重浪的涌过来令我新伤旧患同时消除现在我连老虎也可以赤手力搏。”

    燕飞暗松一口气高彦适才被黄河帮的巡兵追杀幸好他及时从敌人的又口下把他救起逃到这襄为他疗伤。

    道:“早警告过你给头小白雁差点害死吧?”

    高彦皱眉道:“你在胡说甚么?小清雅怎会害我?我死撑着回来正是要找她岂知边荒集竟然失陷了。我从颖水秘道潜返集内岂知寸步难行。边荒集的兄弟姊妹像囚犯般被看管着。我干辛万苦才与庞义见上一面他却不肯随我逃走。说甚么逃一个敌人便会找十个人来问吊吓得人人你看管我我监视你谁都不敢逃走。”

    燕飞皱眉道:“庞义没告诉你郝长亨是大坏蛋吗?”

    高彦信心十足的道:“郝长亨是怎样的人我不管总言之小白雁是不会害我的我还着她自行逃命。知她已安然返回边荒集我不知多么高兴。”

    又举起搁在一旁的小背囊道:“全靠这宝囊和护体战甲救回我一条小命。那个偷袭者真卑鄙偷偷在树林里钻出来我连人影都看不到就给他在后面轰了一掌。聿好小白雁为救爱郎我死缠着他使他没法再补一掌否则我定会-命呜呼。”

    燕飞无暇和他在谁偷袭他一事上纠缠道:“你刚才想到哪里去呢?”

    高彦道:“庞义告诉我边荒集失陷的那晚千千以自己的性命作威胁迫老屠老卓等人率领主力精锐军凭火牛阵突围逃生自己则留下牵制敌人。我现在正是要去找他们。颖水秘道仍未被敌人识破我们可以从从容容从秘道潜回边荒集来个襄应外合收复边荒集。”

    燕飞讶道:“屠奉三和慕容战不是要死守小谷吗?”

    高彦道:“小谷在第二晚被徐道覆那家伙攻陷了屠奉三和慕容战确是了得冲破敌人封锁返回边荒集与大家共存亡。如非慕容垂抽干颖水一万大军从对岸跨过颖水来攻边荒集仍可捱得住。”

    燕飞可以想象当时战况的惨烈血流成河的场面浮现脑际再问道:“宋孟齐和阴奇有否回来呢?”

    高彦道:“听说他们一直以战船在河道与黄河帮的水师缠战边荒集失馅后再没有他们的消息应是凶多吉少。”

    燕飞暗叹一口气道:“你设法找老屠他们告诉他们慕容垂押千千主婢北上是一个对付他们的陷阱着他们沉住气勿要冒险我会设法拯救她们。”

    高彦脸上现出古怪之极的神色道:“我刚想告诉你这件事你怎会知道得比我还清楚。你不是刚睡醒过来吗?除千千外人人都认为你被孙恩干掉了。据庞义说孙恩在失陷那晚现身边荒集还孤身闯入边荒集大开杀戒。唉!他的武功确是人力难以抵挡的我们高手尽出仍被他干掉几个夏侯亭和颜闯当场战死费二撇也被重创孙恩却从容离去。老屠指孙恩可能在杀你时为你所伤否则会有更多人送命。”

    燕飞强压下心中悲痛沉声道:“我无暇解释因何会知道千千的情况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回千千和诗诗。你依我所说的去做吧!救回她们后我会和地们到小谷外等待你们。”

    两人从地上弹起来在满天星斗下长风徐徐吹至令人精神一振。

    高彦目不转睛地打量他闪着惊异的神色道:“你整个人的神气都不同了不是二度酣睡后终于变成神仙吧?”

    燕飞没好气道:“去你的!我仍然是好人一个和以前没有分别。”

    高彦兴奋的道:“只要你没有死我们并没有输掉这场仗。你要小心点慕容垂的枪法就算比不上孙恩也所差无几。”

    燕飞微笑道:“成也颖水败也颖水这是孙恩说的。我要慕容垂根本没有拦截我们的机会。”

    高彦拍拍他肩头喜道:“孙恩都弄不死你我还有甚么好担心的。只要你能救回她们这场仗我们等若赢了一半。我与庞义约定通信的手法找到老屠他们后我会回边荒集报喜。哈!我去哩!”

    看着高彦没入西面林野燕飞心中涌起万丈豪情。

    高彦说得对这场边荒集之战仍是胜负未分关键在能否把千千和诗诗救回来。

    他已从纪千千处弄清楚她们主婢的处境且拟定整个拯救行动。

    天下再没有人能阻止他的行动即使慕容垂和他的千军万马也没法办得到。

第 十 章 心内斗争

    刘裕独坐黑暗的厅堂里等待初更时分的来临。

    刺史府上下人等今晚会彻夜不眠为谢安守灵接待日夜不停从各地赶来吊唁的人。主堂一方及其邻近房舍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这边厢却是乌灯黑影冷冷清清。

    不知谢家是故意冷落他还是体谅他伤势未愈让他休息。不论如何他都有种被遗忘的感觉。

    在与王淡真相约私奔前他肯定会暗自神伤此时却是乐得没有人理他。最好是王淡真可以立刻起程随他远走高飞。不过显然王淡真必须先作好安排例如换过夜行衣收拾简单的行装支开随从。免致甫失踪便被人觉出问题诸如此类。

    她不会出岔子吧?

    说不担心就是骗人刘裕一颗心悬在半空不上不下。虽不住提醒自己勿要瞎担心的胡思乱想却禁不住向坏处钻出种种可能性。那种患得患失的焦虑确不好受。

    尚有小半个时辰将是约定的时间王淡真会否依约而来呢?

    想起这位平日高高在上、娇贵动人的美女亲口向自己表白由私奔的一刻开始成为他的女人刘裕心中涌起无与伦比的狂喜揉集苦候那一刻来临的诸般焦忧一时间心中不知是何等滋味。

    小背囊和厚背刀搁在身旁几上刘裕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边荒集不要想谢玄不要想王淡真外任何人事。可是当日与燕飞、纪千千和高彦乘船远征边荒集的情景却不住浮现心湖压抑无效。

    刘裕重重吐出心头闷气心底下无奈地晓得即使走到天之涯海之角这样的浮想和思念的情绪仍会一直陪伴他。

    在淝水之战时谢玄对他的另眼相看他将永远忘不掉。恍恍惚惚裹他似听到足音仍是疑幻疑真的当儿梁定都的声音在廊道处响起道:“刘副将!胡将军来探你哩!”

    刘裕暗吃一惊忙跳起来儿把肯囊收在椅下点燃壁灯。胡彬在梁定都带领下进入小厅。

    胡彬见到刘裕欣然笑道:“我还以为你仍躺在床上起不来现在见到你生龙活虎的终于放心哩!”

    梁定都道:“胡将军何须担心刘副将早前刚和孙将军出外散心。”

    刘裕心中暗骂梁定都想到高彦不喜欢他是有一定的道理。

    胡彬却不以为意拍拍梁定都肩头道:“我和刘副将是好朋友叙旧梁兄不用理会我们。”

    梁定都施礼告退。

    若在平时刘裕会因胡彬给足面子来探望他而非常感激此刻却希望他愈快离开愈好因为他已失去与任何人说话的心情。

    表面上当然不能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淝水之战时胡彬是前线寿阳的主将是北府兵最响当当的将领之一。淝水大胜后他的地位进一步巩固其影响力尤在孙无终之上仅次于刘牢之和何谦。

    因着刘裕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一直对刘裕非常照顾更是北府兵里支持谢玄重用刘裕的最重要将领。

    对他刘裕是有一定的好感。

    两人隔几坐下。

    胡彬容色转为凝重低声道:“刘副将现时的处境非常不妙。”

    刘裕心忖妙与不妙对他再无关重要却不得不好好应付免令其生疑。故作惊讶道:“将军何出此言?”

    胡彬朝他瞧来亲切地道:“午膳后我们十多个将领聚在玄帅的书斋说话玄帅忽然提起你并询问我们对你的看法。”

    刘裕的心抽搐了一下有点呼吸困难的问道:“孙将军在吗?”

    胡彬摇头道:“他不在不过朱序大将亦在席间只有他和我为你说好话。”

    刘裕感到整个人麻痹起来虽说私奔在即但晓得这多人反对自己心中仍非常不好受。

    胡彬压低声音道:“虽然是非正式的会议可是我这样暗中告诉你其中内容是违反军规的。所以今晚我和你的对话绝不可传人第三人之耳。”

    刘裕方明白为何胡彬没有亲卫随行又支开梁定都胡彬真的非常够朋友。

    道:“将军放心刘裕是怎样的人将军该清楚。”

    胡彬点头道:“我若不清楚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今晚不会在这襄和你说话。当日你不顾生死地为我挡着卢循又不理卢循的威胁到边荒集完成几近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便晓得你非是池中之物所以不用把一时的挫折放在心上将来你定有一番作为。”

    刘裕心叫惭愧。

    唉!

    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恐怕自己都弄不清楚。当私奔的事纸包不着火时胡彬或会为说过这番推崇他的话而后悔。

    颓然道:“他们怎样说我呢?”

    胡彬道:“当时在场者除刘牢之、何谦和朱序三位大将军外尚有高素、竺谦之、刘袭、刘秀武和我五人。”

    刘裕心想北府兵的高层将领几乎全体在场谢玄于此场合提起自己益显得事情的不寻常。

    胡彬续道:“玄帅扼要地说出你因何会从边荒集赶回来又说及你受伤的过程同时询问各人对整个情况的意见。”

    稍顿又叹道:“依我看玄帅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各抒己见好拟定应付边荒集失陷后的局面岂知却演变为对你功迹的争论甚至有人认为玄帅该处罚你。”

    纵然刘裕决定与王淡真远走高飞一颗心仍直沉下去手足冰凉一时说不出话来。

    胡彬道:“有人旧事重提指出你没有请示玄帅自行与燕飞等到边荒集去是目中无人、自把自为、恃功自骄。”

    刘裕心中禁不住怒火腾升沉声道:“是谁说的呢?”

    胡彬道:“谁说的并不重要你更勿要因此心生怨恨。无论如何这代表军内一种看法。我和朱大将都不同意说出你是因为纪千千不得不同行否则怎向玄帅交待。”

    刘裕忍不住问道:“玄帅有甚么话说呢?”

    胡彬道:“玄帅虽没有直接表态不遇我看他在此事上是支持你的。刘副将实在不必将这种事放在心上记着只要有人的地方便难免有斗争在我们北府兵内更是山头林立。你被玄帅破格提拔更令你成为权争的目标。不招人忌是庸材你该感到高兴才对。”

    刘裕苦笑道:“高兴!唉!我想玄帅现正因曾对我另眼相看而后悔。”

    胡彬讶道:“刘副将竟然有此想法这肯定是一场误会。玄帅最后的结论是若要收复边荒集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办到即使其它人在兵法上胜过你亦缺乏你对边荒集的认识和与荒人的密切关系。”

    刘裕愕然道:“玄帅真的有这个看法?”

    胡彬不悦道:“我为何要骗你?我之所以要来和你说话是希望你坚持下去不要给人看扁了。”

    刘裕整条脊骨寒飕飕的心想难道谢玄真的仍未放弃自己?

    问道:“玄帅是否准备反攻边荒集?”

    胡彬道:“当时各人纷纷请命愿率兵攻打边荒集均被玄帅一口拒绝却又没有解释原因。我们事后猜玄帅是要先看清楚形势方作决定。”

    刘裕心中反舒服起来因为若谢玄决定派自己去收复边荒集而自己却作逃兵他的良心肯定永远不安乐。

    道:“玄帅是否准备把我调职至刘参军下作个小参将呢?”

    胡彬一呆道:“谁告诉你的?”

    刘裕知他会为自己保守秘密坦然道:“是宋悲风告诉我的。”

    胡彬欣然道:“看!欣赏你的人绝不会少。此正为我最想通知你的事好让你心里有个准备。玄帅此着非常巧妙不单大大减低众人对你的妒意还使刘参军转而维护你。谁不知刘裕是我北府兵难得的人才呢?”

    接着起立道:“我不宜在你处逗留太久你好好休息。安公遗体运返建康后我会和朱大将约你相聚大家再好好聊天。”

    送走胡彬后刘裕神不守舍回到屋内差点要仰天大叫以渲泄心中的矛盾和痛苦。

    胡彬虽说得好听事实毕竟是事实。

    谢玄已不再视他为继承人不再是心腹亲信甚至乎不想见到他。

    罢了!

    他会和眼前残酷的现实道别携着心爱的人儿远走他方。不论身心他均非常疲倦没法在北府兵剧烈权斗的漩涡内挣扎下去。

    “当”!

    初更的钟声从远处传来。

    刘裕闻钟音全身剧震头皮麻。

    私奔的时刻终于到了。

    燕飞追上慕容垂的部队在敌人西面里许处赶越对方。

    除非燕飞真的变成神仙否则绝没有可能从西面硬攻救人。对方不但是北方最强横的骑兵团且有被推崇为胡族第二呙手的慕容垂亲身坐阵。一旦落入敌人重围他将是有死无生之局。

    要救人凭的仍是谋略和战术。

    他有一项敌人梦想不及的优势是他通过与纪千千的以心传心掌握到敌人的第一手情况。

    最精采的是当纪千千恢复精神他可以精确无误地晓得纪千千是在哪一辆马车内。慕容垂乱敌耳目之计对他完全失效。

    但在现在此刻他与纪千千的联系已中断。

    燕飞“飕”的一声从一座密林掠出来到其北面的平野。

    风声在后方上空响起。

    燕飞倏然立定暗责自己的疏忽因把心神放在营救纪千千一事上竟没有留意沿途的情形。但亦心内舒服晓得自己并没有变成“异物”仍是有血有肉的人会因主观或偏见而出现误差。

    不过当他的注意力集中往自后方树顶凌空跃下的人却真有神通广大的感觉达到“不以目视只以神遇”的武道层次清晰无误地把握到对方的来势、度以至乎意图。

    “燕飞!天啊!你竟然没有被孙恩杀死!”

    燕飞旋风般转身与来人拥个结实充满劫后重逢的狂喜欢欣。

    来者赫然是“边荒名士”卓狂生。

    两人放开手仍互拍对方肩头非如此不足表示双方共患难生死的漏*点。

    卓狂生容颜憔悴封他遭种高手来说显然曾受遇重创至今仍未完全复元。

    燕飞笑道:“你也没有丢掉性命我真怕你一意舆边荒集共存亡更怕边荒集还没亡你自己先丢了老命。”

    卓狂生大笑道:“正如老程常挂在口边的一句话有赌未为输。嘿!你为何死不掉呢?孙恩武功之高出乎我们所有人想象之外。你看来比以前又精进一重究竟生了甚么事?”

    燕飞扼要解释又告诉他途中遇上高彦然后问道:“其它人呢?”

    卓狂生摇头道:“我怎么晓得?”

    燕飞大奇道:“你不是随他们一起突围吗?”

    卓狂生苦笑道:“在边荒集谁没有爱上纪千千呢?小弟正是其中之一且单恋成疾趁兵荒马乱之际躲进我说书馆的密室苦待英雄救美的良机却始终无法下手现在小姐和诗诗被慕容垂带走我只好溜出来看看能否在途上出手营救。好哩!现在有你这保镖王作拍挡我的信心登时大增。”

    燕飞心中感动卓狂生不脱狂士本色说得轻松事实上却是宁死也不肯让慕容垂把纪千千带返北方。以他一人之力去救纪千千只是送死。

    抓着他肩头道:“我们必须双管齐下营救千千主婢的同时亦要部署收复边荒集否则如让对方筑起城墙我们将痛失良机。我已着高彦去寻找老屠他们营救千千由我负起全责当务之急是请你回边荒集去稳定我方受俘者的心。”

    卓狂生皱眉道:“凭你一人之力如何拯救小姐和诗诗呢?”

    燕飞知道若不透露多少内情与他他肯定不放心。拍拍他肩头道:“慕容垂现在北上的部队中有两列车队各由五十辆骡马车组成其中一辆载苦千千主婢。这个撤军行动亦是精心布置的陷阱引我们突袭救人。慕容垂东靠颖水行军把兵力集中于西面。所以人多并没有用徒自投罗网。”

    卓狂生双目不住睁大难以置信地道:“你不是刚赶来吗?我跟踪了他们几个时辰仍没有你这般清楚。”

    燕飞微笑道:“开始对我有信心哩!唯一成功的方法是利用颖水埋伏突击只要时机拿捏得准确或有一击功成的机会。”

    卓狂生犹豫道:“你怎知哪辆马车载的是小姐她们呢?”

    燕飞哂道:“你忘了花妖吗?这是我的专长绝不会误中副车。”

    卓狂生终于心动道:“真不要我帮忙嚼?有我在也多个人从旁照应。”

    燕飞道:“我和慕容垂并非要比拼实力而是看谁跑得快。只要我和她们逃往颖水东岸千军万马亦莫奈我们何。我已拟好全盘计划该不会空手而回。”

    卓狂生上上下下打量他片刻终于同意道:“好!我设法潜回边荒集去虽然并不容易要神不知鬼不觉更是难比登天。”

    燕飞道:“刚刚相反此事轻而易举否则我不会着你去冒险。”

    遂把颖水秘道清楚道出。

    卓狂生听罢大喜道:“原来如此难怪当日你们能在苻坚的眼皮子下把边荒集闹个天翻地覆。我现在可肯定边荒集气数未尽如你能带小姐她们安然回来我们等若赢回这一场仗。”

    哈哈一笑掉头朝颖水方向掠去。

    燕飞收拾情怀继续上路。

    此际他的心情大为开朗因为边荒集联军只是受到重挫而非一蹶不振。

    他们之所以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全拜纪千千之赐。

    边荒集一役不但使荒人团结起来更令纪千千成为精神和实质上的最高领袖。

第十一章 取舍之间

    马车忽往右转驰上一道斜坡如若方向不变可以投进颖水去。

    纪千千骇然睁开美眸与小诗隔窗外望。

    窗外漆黑一片隐见人影幢幢蹄音密集。

    纪千千颓然挨往椅背花容惨淡。

    小诗大吃一惊抓着她手臂呼道:“小姐!”

    纪千千似是费尽力气方勉强挤出点声音道:“诗诗请你探头往后看再告诉我是甚么情况。”

    小诗依言把头探出车窗外报告道:“车队继续前进只有我们的马车偏离了路线。”

    纪千千道:“你看得这般清楚是否因我们的马车在高处而车队仍是灯火照耀通明呢?”

    小诗点头道:“小姐猜对了若是在平地我们这样被大批骑士包围着会看不清楚的。”

    纪千千道:“成哩!”

    小诗把身体缩回座位里觉纪千千像很辛苦的模样闭目不住喘气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马车终抵丘顶不旋踵开始下斜坡颖河的水声在前方淙淙作响。

    纪千千叹道:“慕容垂诡计多端恐怕燕郎今趟要中他的计哩!”

    小诗惶恐道:“怎办好呢?”

    纪千千道:“我早从慕容垂要我们登上这辆与众不同的华丽马车猜到

    是个陷阱。若我再次猜对现在原先的车队里会出现另一辆和我们这辆一模

    一样的马车使人误以为我们仍在车队裹而事实上我们将改为乘船北上且不会在敌人的北站逗留。噢!我很累!”

    小诗扑在纪千千身上慌得哭起来道:“小姐啊!我们怎办好呢?”

    纪千千探手搂着她肩头柔声道:“不用害怕我要好好睡一觉。希望我可以及时醒过来好通知燕郎慕容垂的奸计。”

    马车缓缓停下。

    外面的骑士四散守护。

    纪千千搂着她的手无力地下垂看她的样子若不是疲极而眠便是昏迷过去。

    小诗生出可怕的感觉似孤零零一个人陷身于猛兽中绝对地孤独无助。

    蹄声传来。

    不须片刻慕容垂的声音在车门外响起道:“为免千千小姐路途颠簸之苦朕特别安排小姐改为乘船北上可顺道欣赏沿岸美景。请小姐下车。”

    小诗颤声道:“小姐她睡着了。”

    火把燃亮门开。

    慕容垂钻进车厢来先向小诗展露友善的笑容接着目光投往纪千千锐利的眼神射出无限深情充满爱怜的神色。自责道:“是我不好以禁制手法唐突佳人幸好一切过去哩!”

    小诗完全不明白他最后一句话是甚么意思。

    慕容垂向她道:“小诗姐请先下车。”

    小诗急道:“小姐她需要人照顾哩!”

    慕容垂柔声道:“小诗姐放心。”

    小诗无奈下车觉已抵颖水岸旁靠岸处泊着三艘中型风帆。

    两名鲜卑战士来到小诗身前客气的施礼道:“姑娘请随我们来。”

    小诗回头望往车内方察觉车内空无一人。

    再朝颖水瞧去慕容垂威武的背影映入眼帘横抱着纪千千朝中间的两桅风帆掠去。

    小诗悲呼道:“小姐!”

    待要追去整个人被那两名战士抓着手臂提得双脚离地的朝泊在队尾的风帆走去。

    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慕容垂那句话的背后含意纵使慕容垂解开纪千千的禁制纪千千也会因她而没法独自逃生又或自尽。

    燕飞全掠行大地在他脚下不断后泻。他毫不费力地尽展身法天上的星辰和大地的林野似正为他歌舞欢呼。

    月儿爬上了深远的夜空高高在上地洒下金黄的色光丘原林野在四周延伸无尽令他生出御气飞行的畅快感觉大大减轻心内沉重的负担。

    他有信心可赶在敌人之前抵达由黄河帮建立的木寨。他会在离寨半里许处的颖河沿岸埋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突袭敌人破马车救出千千主婢。然后利用预备好的浮木在瞬间横渡颖水。只要逃往对岸便大功告成。

    金丹**在体内不住运转他产生出渐渐失去重量的奇异感觉。心神不住提升和净化彷似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在独自奔跑除纪千千外其它事都忘得一乾二净。

    刘裕举步出门忽然心生警兆止步戒备。

    任青媞的声音在后方道:“刘大人要到哪里去呢?不是想回边荒集去送死吧?”

    刘裕心中叫苦这是个不能不敷衍的难缠恶女若给她晓得自己是去和王淡真私奔肯定会全力破坏。因为自己正是她不能失去的最后一个机会。

    刘裕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来仍不由眼前二兄暗赞一句确是尤物。

    任青媞秀披肩紧裹在漆黑夜行衣内的**尽显诱人的线条就像来自黑夜的死亡诱惑。从她的俏脸望去再没有丝毫因任遥之死而受到打击的痕迹。

    想起曾和她亲热过且是生死与共地并肩作战确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扮作面色一沉不悦道:“你勿要来管我的事。你可知如此来找我是会把我害死的。”

    任青媞笑脸如花地直抵他身前仰脸瞧着他淡淡道:“若谢玄没有受伤宋悲风又未完全康复我的确不敢来。哼!现在嘛……除你刘裕外谁摸得着我的影子?我们不是好伙伴吗?你扮出凶巴巴的样子是为了掩饰甚么呢?可说出来让青媞为你分忧吗?”

    刘裕暗吃一惊知道若不采非常手段肯定打不了她给她缠上个许时辰更是呜呼哀哉。他亦不忍让王淡真久候他。

    现出苦涩的表情道:“你爱怎想便怎么想。我决定不干哩!现在立即离开逃往深山野岭重过我樵夫的生涯。”

    任青媞瞇起双目瞧他好半忽然“噗哧”笑起来嗔道:“何须这大的脾气?你不想给人管便不管你吧!快告诉人家你不是认真的只是说气话。”

    刘裕颓然往门坎坐下沉声道:“你可知谢玄不再视我作继承人还调我去刘牢之的营下?”

    任青媞单膝着地的蹲下来秀目亮闪闪地瞧着他道:“傻瓜!这是因谢玄自知命不久矣为你作出免祸的安排让刘牢之保护你。刘牢之也是有野心的人谢玄把你转让与他将令他的威势凌驾于何谦之上。所以刘牢之绝不会让人伤害你。明白吗?”

    刘裕听得头皮麻道理如斯简单因何自己偏不朝这个方向去猜测谢玄的心意?他扪心自问当然是心知肚明自己是因为恋上王淡真所以千方百计找借口去逃避责任。不过甚么也好他刘裕绝不会放弃对王淡真的承诺。

    任青媞瞧着他皱眉道:“你在想甚么?你是否真的是我认识的刘裕?”

    刘裕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心中想的只是如何不露痕迹地打她走。道:“你倒想得简单乐观纵使谢玄把刘牢之捧上北府兵统领的位置他的才智声望均与谢玄有一段距离难以压着司马道子。一旦本身权位因我而受拖累会把我牺牲掉来讨好对方。你的曼妙以甚么身份和拿甚么借口来为我这小兵说好话呢?”

    任青媞胸有成竹的笑道:“媚惑男人是曼妙的专长她根本不用直接为你说话徒惹人猜疑。司马曜为人愚柔却比任何人更紧张自己的权位曼妙对症下药向他指出朝廷之所以与谢家弄得如此恶劣乃司马道子一手造成。且道子过于专横又信浮屠穷极奢侈以致嬖臣用事贿赂公行早招朝中大臣不满所以司马曜对司马道子的宠信已大不如前。在曼妙的提点下司马曜内则以王珣、王雅两人任朝中要职分道子之势;外以王恭为兖州刺史、殷仲堪为荆州刺史对道子加以制衡。在这种情况下道子纵然看你不颐眼能奈得了你何吗?”

    刘裕刚从孙无终处知道朝廷人事上的变动却没有联想过是与曼妙有关系差点哑口无言。只好道:“任大姐对我的期望太高哩!今次我一事无成地从边荒集逃回来边荒集更落入孙恩和慕容垂之手使谢玄对我的看法转劣我的地位已大不如前恐怕有负大姐所托。”

    任青媞双目精光电闪狠狠盯着他道:“刘裕你在弄甚么鬼?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怎可以不算数?我可以捧起你也可以一手毁掉你。你以为可以说走便走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刘裕哪敢真的惹火她苦笑道:“为甚么动气呢?我只是以事论事告诉你我所处的恶劣情况。没有了边荒集我的影响力大幅下降。在北府兵裹失去谢玄的支持我只是个地位低微的小将领。你给点时间我想想好吗?”

    任青媞怒色稍缓声音转柔道:“你以为边荒集完蛋了吗?事实刚好相反。”

    刘裕愕然道:“你勿要乱说话来安慰我。”

    任青媞道:“我们曾是并肩出生入死的战友我要骗人也轮不到你。和你分手后我潜返边荒集去趁你的好朋友与孙恩决战之际偷袭孙恩还令孙恩受了伤。”

    刘裕一震道:“燕飞?”

    在这一刻他次忘掉与王淡真的私奔之约。

    他的颓唐失意、壮志沉埋起因正是边荒集遭劫而来更痛恨自己没有赶返边荒集与燕飞等一众兄弟共生死荣辱。所以来到广陵后遭到谢玄冷对立即变得心灰意冷再拒绝不了王淡真的爱。

    任青媞续道:“燕飞肯定没有死他虽被孙恩一拳震落镇荒岗仍有气力自行逃生希望他吉人天相能避过孙恩的追杀。至于边荒集的情况亦非如你想象般恶劣纪千千成为边荒集联军的统帅后表现之出色在敌我所有人意料外。于集陷之际她以火牛阵突破敌人的重重围困使联军的主力成功突围逃走随时有卷土重来之势。只要你能说服谢玄予你一支精锐人马助边荒集联军重夺边荒集你刘裕可将功补过回复淝水之战时的光辉。”

    刘裕听得目瞪口呆道:“你来找我便为这件事。对吗?”

    任青提俯前凑到他耳边道:“对了一半!我还要向你献身好以美色迷惑你。说出来你或者不肯相信我仍是处子之躯不信便抱人家到床上试试看。”

    刘裕虽是心情动荡仍忍不住咽了-口涎沫若可和此女携手共赴巫山确是男人平生乐事。虽知蛇羯美人碰不得但偏因她此特色而有魔异般的强大诱惑力。加上此刻香泽可闻说不动心是骗人的。

    若没有与王淡真的私奔之约事情会怎样展下去连他自己都不敢肯定。

    此际当然是设法拒绝颓然道:“我只怕你献错身给我。这样吧!让我先去找谢玄谈话试探他对我的态度明晚你再潜进来找我届时再商量如何。噢!”

    任青媞封上他嘴唇奉上第二个香吻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全出于男女亲热的动机蕴含火辣辣的**滋味。

    唇分。

    任青媞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他道:“不要满怀心事好吗?谢安看人是不会错的燕飞如是你刘裕也如是。今晚真的不要人家吗?我会尽力讨你欢心哩!”

    刘裕差点失控幸好他的自制力一向良好叹道:“无功不受禄希望明晚可以告诉你好消息我现在只希望静心思索该怎样和玄帅说话。”

    任青媞再在他唇上浅吻一口柔声道:“你现在是世上我唯一可依靠的男人千万勿要自暴自弃。人总会有失意的时候不肯面对逆境者怎配称英雄好汉?你曾救我一命又是我报孙恩之仇的唯一希望我绝不会害你哩!”

    说罢盈盈起立绕过他从正门闪出。

    刘裕仍呆坐门坎处心内思潮起伏。

    怎办好呢?

    是否应为王淡真抛弃一切置边荒集的好兄弟们不顾?辜负谢玄对他的恩情?

    他从未试过这般犹豫难决。

    假如他失约王淡真会如何呢?

    不!

    他绝不能教王淡真失望。

    是否有两全其美之法?唉!多想无益见到她再说吧!

    刘裕从地上弹起来先肯定任青媞确已离开方朝后院方向潜去。

    徐道覆在亲兵簇拥下策骑驰入原是汉帮总坛的大校场。

    卢循正于校场内射箭为乐连中三元赢得热烈的喝采声。

    徐道覆甩蹬下马与迎来的卢循走到一边说话。

    徐道覆面色阴沉道:“铁士心和宗政良是明欺负我们只肯交出从荒人手中夺来的二千匹战马牛、骡、羊各一千又不肯让我们点算牲口的总数目。哼!他们以为我徐道覆是那么容易受骗的吗?”

    卢循双目杀机大盛沉声道:“慕容垂已去我们怕他的娘。”

    徐道覆摇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铁士心并不是善男信女敢这么做是看准我们不愿和他扯破面皮。”

    卢循皱眉道:“明天我便要领兵回海南你有把握独力应付他吗?”

    徐道覆狠狠道:谅铁士心不敢太过分在建起城墙前我们必须互相容忍。最大问题是我们正处于下风聂天还临阵退缩使我们在粮资供应上有困难只有向铁士心买粮也因此我们没有向铁士心使硬的本钱。”

    卢循道:“幸好我们也从荒人手上抢到大批粮食足可支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

    徐道覆问道:“一个月后又如何呢?”

    卢循为之语塞。

    徐道覆歉然道:“大师兄请恕我心情不好。哈!古时韩信有跨下之辱我现在的遭遇算甚么呢?边荒集的粮食一向由南方供应现在南方粮路被司马道子、谢玄和桓玄连手截断走私掮客又不敢到边荒集来做生意。一天不把这个情况改变过来边荒集休想回复以前的风光我们得到边荒集又如何呢?”

    卢循道:“所以天师指示师弟你必须采安民怀柔之策现在我方明白个中原因。”

    徐道覆叹道:“我们一天未能铲除边荒的残余势力我们一天不能放任投降的荒人。这道理我们和铁士心都心知肚明却是苦无良方只能被动地等待荒人不顾死活地来反击。那时我们方有机会真正控制边荒。”

    卢循也大感头痛。

    边荒纵横数百里成功突围的荒人化整为零藏于边荒各处静伺反击边荒集的机会确是很难应付。他们或者力不足以大举反攻但作骚扰性的特袭却是绰绰有余如此势令通往边荒集的水6交通危机重重边荒集变成一个孤集还如何继续挥其南北水6转运贸易中心的特色作用?

    卢循道:“希望慕容垂引蛇出洞的计划奏效荒人是绝不能容忍慕容垂把纪千千带离边荒的。”

    徐道覆心忖我倒希望荒人成功劫去纪千千怎都好过让纪千千成为慕容垂其中一位妃嫔。想是这么想口上却道:“大师兄明天放心去吧!荒人残军的粮食不见得会比我们多他们更急于夺回边荒集。我或会与铁士心合力炮制决裂的假象引他们冒失来攻然后把他们一网打尽。”

    卢循一呆道:“难怪天师委你以重任如此妙计确不是我可以想出来的。”

    徐道覆仰望夜空心想纪千千应快抵北站荒人残军是否已出手营救纪千千呢?

    若天师道成就统一大业自己便是中土的帝君结束自晋室南渡以来的纷乱局面成就可以媲美始皇嬴政因何自己心中却没有半点兴奋之情。

    是否因为自己晓得尽管能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可是如若失去纪千千皇帝的宝座亦变得索然无味?

    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多情?

第十二章 劫后重逢

    燕飞以惊人的高灵活如神地在颖水西岸的疏林区朝颖水推进避过三起敌人的先锋军更要防于高处放哨的敌方战士。在从一株树闪往另一株树快时迅捷若兔停时像变成树干的部分眼力稍差者即使燕飞在他面前掠过恐怕也只认为自己眼花看错。

    他感到体内的金丹真气已臻达收由心的地步只要脑内出现一个意念他的身体会在现实裹鬼斧神功地演绎出来。不过他仍是有局限的会因情绪上的波动至未能经常保持在这种巅峰的状态下。

    他心中生出不安的感觉偏又不知在甚么地方出了岔子。他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再接触不到纪千千的心灵再不能全盘掌握她的情况。

    燕飞从一棵树闪出倏忽间以鬼魅般的度横掠近二十丈的距离然后蹲在一堆乱石旁活像化为其中一块大石。

    在后方高丘上放哨的十多名敌方骑兵完全察觉不到燕飞潜到眼前来。

    也难怪他们疏忽大意因为他们心中防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大批的边荒集联军。

    颖水就在眼前淌流。

    在燕飞心中流入边荒的颖水河段是天下最美丽的河流而边荒集则是世上唯一的乐土。

    边荒集将会回复昔日的自由和公义对此他有着绝对的把握。

    蹲在颖水西滨燕飞的心神却延伸往整个边荒去感觉着自然的伟大。

    就在此时他感应到右下方乱石滩处有人且是个可怕的高手。事实上他看不到任何异样的情况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包括呼吸和心跳声只是“知道”右下方的黑暗里暗藏强大的杀机。

    燕飞一个觔斗往下跃去落往离岸崖十多丈的河滩。

    金丹**全面运转身体似失去了实质可又更是灵锐。蝶恋花与他合二为一物与物间的界限再不复存。

    “燕飞”!

    燕飞落往一块正被河水冲击的河旁巨石上往声音傅来处行云流水般没半点停留盼掠过去。

    两道人影出现在靠贴岸壁的另一方巨石上不能置信地呆瞪着燕飞。

    灿烂的星空月夜把颖水的上方笼罩予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虽明知这并非一个梦。

    燕飞落在两人前方欣然道:“我该说甚么好呢?”

    竟然是屠奉三和慕容战。

    两人分别探手抓着他左右胳膊如不是在敌人的势力范围内保证他们会欢呼怪叫现在则是雨副强迫自己安静的古怪神情。

    屠奉三摇头道:“我直到此刻仍不能相信你没有死。”

    慕容战则叹道:“所以我们都要抓你一把看看你是人还是阴魂不息的冤魂。”

    燕飞反手抓着他们臂膀心中涌起劫后重逢的动人情绪。至少在这一刻三人间没有半点戒心。对屠奉三这类人来说根本是不可能这样子的却偏是眼前的事实。

    这使燕飞有点受宠若惊。

    不过若明白边荒之战仍是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这反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患难里方能见真情。

    燕飞轻松的道:“孙恩也害得我很惨害我躺到刚才日落时才醒过来。”

    屠奉三道:“你怎晓得我们藏在这里呢?”

    燕飞坦然道:“这叫不谋而合我也认为你们挑的埋伏点是最佳的选择凑巧碰上你们。”

    慕容战惊异不定地打量他道:“你可知现在的你不但没半点受过伤的疲态且予我焕然一新的感觉。究竟在你身上生了甚事?你怎知道千千被慕容垂掳走的事呢?”

    燕飞道:“此事说来话长在途上我遇到高彦……”

    慕容战大喜道:“高彦竟仍然活着?”

    燕飞当然不愿意他们晓得自己有和纪千千心灵交感的异能这会令他们心中不舒服故拿高彦来搪塞胡混过去。

    转入正题道:“你们看穿这是个陷阱?”

    屠奉三苦笑道:“看穿又如何?却又不能不踩进去难道任由他带走千千吗?”

    慕容战肃容道:“我曾向千千作出承诺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定会保护她。”

    燕飞道:“你们似乎没有把握。对吧?”

    屠奉三微笑道:“本来没有半点把握现在却是有十足的把握因为我们边荒的第一剑手来了。”

    慕容战双目充满希望的道:“只要你能感应到千千坐在哪一辆马车上合我三人之力我怎都不信我们会失败。”

    燕飞点头道:“对!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一旦让慕容垂带苦千千主婢越过泗水我们将会输掉这场仗。咦!我感觉到千千哩!”

    两人只能瞪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当然帮不上任何忙。

    三人同时剧震目光投往下游一团蒙光出现河道尽处。

    屠奉三色变道:“不好!慕容垂竟然改由水路押走千千是欺负我们没有战船。”

    蒙光迅转清晰隐见三艘风帆正朝他们立处逆流驶至。最可恨是三艘船均靠着东岸行驶且是灯火通明照得两岸清楚明白。

    慕容战沉声问道:“哪一艘?”

    屠奉三眉头紧皱凝神打量正在半里许外全驶至的三艘敌舰认出是黄河帮的破浪船这种中型风帆轻巧灵活风力配合船桨的动力纵是逆水而行仍是迅快异常。

    谁都知道边荒集联军今晚若要突袭救人只有于慕容垂的部队抵北站前动。所以这三艘船若能全越过北站等若脱离了险境。

    燕飞闭上眼睛道:“她在中间的战船上。”

    屠奉三道:“没有可能从水里突袭的际此船即要驶越木寨的当儿敌人正处于最高度的戒备状态下。在我们登船前已被乱箭射死。”

    慕容战点头道:“慕容垂肯定会和千千同乘一条船他的北霸枪当然不易应付其亲卫团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人人武功高强。尤以永远贴身保护他、人称“八杰”的八个高手特别难斗。我们若一击不中将永远失去机会。”

    燕飞亦在头痛这时倒真的希望变成神仙可惜仍然未抵此境界。他虽然功力大进灵觉惊人但尚未有必胜慕容垂的把握可况敌人在人数上占压倒性的优势。

    难道就这么眼光光的瞧着慕容垂携美而去?

    屠奉三当机立断道:“我们潜过对岸拓跋仪和百多名兄弟正在对岸等候我们。”

    慕容战同意道:“对!我们凭快马抄小路去追截他们这样有把握多了。”

    燕飞恍然他们和自己打的是同样的主意救回千千主婢后渡颖水从对岸逃遁故而拓跋仪于对岸接应。

    听到拓跋仪仍然在世燕飞心情大是不同道:“我们去!”

    三人无声无息地投进水裹去迅从河底潜游往颖水柬岸在他们登岸前三艘破浪船在他们后方驶过。

    从这里逆流北上约须两天航程抵达泅水而他们只有一次突袭的机会错过了可能将永远失去纪千千。

    刘裕愈接近后院心情愈是兴奋此时他已把所有其它事抛于脑后心中只想着王淡真此之外者均无关重要。

    在此之前男儿大业是他的一切从没有想过会为一个女人放弃目标和理想但王淡真却把他改变过来。

    谢玄是否如任青?所猜测的故意冷落他仍是未知之数却敢肯定如自己失约王淡真大有可能因太失望而出乱子做傻事那他将万死不足以辞其疚。

    逃离广陵后他可以带淡真到边荒集去看看可否碰上边荒集的兄弟再作打算。如此自己的心会安乐一点。

    穿过进入后院的半月门院内树木苍苍柔和的月色洒照着院内的水池石山、桥亭流水配上夏虫鸣唱的合奏有种出尘的然气氛。

    刘裕提高警觉小心翼翼朝后门方向推进。转眼间来到位于院心的竹林前一条碎石小径穿林深入令人生出寻幽探胜的兴趣。

    于淝水之战后他曾随谢玄回广陵此府小住谢玄最爱带他到竹林内的小亭闲坐聊天所以他对后院的环境非常稔熟。

    过亭穿林后便是与心爱人儿约订终生的地点了。

    刘裕的心灼热起来加快脚步。

    方亭子出现眼前。

    刘裕浑身剧震头皮麻不能相信自己一双眼睛的呆瞪前方。

    亭内有一人悠然安坐正凝望着他。

    竟然是谢玄。

    以刘裕的机智和灵活多变一时亦完全失去方寸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应付眼前局面。他可以耍走任青媞但对睿智如谢玄却是黔驴技穷。

    他和王淡真私奔的事肯定已泄露出去否则现时应在灵堂招呼宾客的谢玄不会在这裹恭候他的大驾。

    他想到宋悲风想到谢钟秀泄密者不出他们两人。

    谢玄双目射出复杂深刻的感情语调却非常平静淡然自若道:“小裕坐!”

    刘裕觉自己双脚自然移动把他带到谢玄身前。

    “噗”!

    刘裕双膝着地热泪盈眶道:“小裕有负玄帅栽培之恩。”

    反手一掌往天灵盖拍去。

    除一死谢罪外他再想不出另一个解决的办法。谢玄绝不会宽恕自己背叛他他更愧对谢玄。

    没有了王淡真他也不想活了。

    谢玄像早知他会如此的闪电探手抓着他的手腕。

    刘裕力气消失软弱的可怕感觉从心中涌起来袭遍全身。

    谢玄放开他的手柔声道:“你再多试一次这趟我绝不会阻止你。”

    刘裕刚从鬼门关处绕回来已失去了自尽的勇气和决心泣道:“玄帅!”

    谢玄双目神光大盛一点不似受伤的样子沉声喝道:“别再哭哭啼啼哩!给我像个男儿汉般抹掉眼泪站起来。我不会阻止你去会淡真只要求你静心听我说几句话。”

    刘裕心中生出微弱的希望又心知肚明自己很鸡如此面对面地背叛谢玄而去在矛盾得想死的凄苦心情下缓缓起立。

    谢玄道:“坐!这是命令!”

    刘裕只好在他对面坐下隔着石桌垂头无语。

    他可以说甚么呢?

    谢玄目光投往竹林上的夜空平静地道:“我将活不过百天之数。”

    刘裕剧震台头失声道:“玄帅!”

    谢玄迎上他充满惊骇的眼神从容道:“生死有命非是人力所能改变。我能在死前遇上你也是一种微妙的机缘。”

    刘裕仍说不出话来。

    谢玄闲话家常地轻松道:“北府多的是战绩彪炳的勇将为何我独看上你刘裕你可知道其中因由吗?”

    刘裕茫然摇头。

    谢玄道:“因为你有刘牢之和何谦等人欠缺的英雄气质。记得我曾向你说过只有成为北府兵的英雄你方可令手下将士为你卖命。”

    刘裕惭愧垂头颓然道:“玄帅太撞举我了我根本不配玄帅的赞赏。我只是个临阵退缩的懦夫。”

    谢玄柔声道:“若你是懦夫怎敢孤身到边荒集去又于几近不可能的情况里完成我交托给你的任务呢?”

    刘裕惨然道:“我只是运气好吧!”

    谢玄拍桌笑道:“这是我看上你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你有出奇好的运势。上惯战场的人都晓得运气是最重要的风睛雨露莫不是运气。”

    稍顿续道:“你能遇上燕飞便是一种难得的运气。当然你本身的条件也非常重要若你不是英雄好汉燕飞是不肯与你携手合作的。由淝水之战开始我一直在栽培你我看人是不会错的。建康一役虽然没有大兴干戈你已表现出一方霸主的英雄气魄兵不血刃的夺下石头城教人赞赏。”

    刘裕惭愧道:“小裕不好令玄帅失望。”

    谢玄点头道:“你从边荒集这般逃命似的逃回来确教我失望了一阵子。”

    刘裕愕然道:“一阵子?”

    谢玄微笑道:“很快你便会明白我这句话背后的原因。”

    刘裕呼吸急促起来喘着气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谢玄好整以暇的答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从我身边走过去与淡真远走高飞从此隐姓埋名追求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的生活;一是随我离开水远不再见淡真。再没有第三个选择。”

    刘裕心中感动他明白谢玄的为人说过肯让他走便不会违诺阻拦。

    对谢玄来说这肯定是一种牺牲。纸包不住火当王淡真与他私奔的事泄漏出去谢玄和谢家都要承担此事的严重后果其损害是难以估计的。

    谢玄尚有百日之命自己怎可以如此不仁不义于此时此刻对谢家落井下石。

    刘裕痛苦得五脏六腑扭曲起来不住喘息。

    谢玄现出一丝苦涩的表情语调仍保持平和道:“你自己或许不知道你刘裕不但是我最后的希望更是我们汉族唯一的希望。”

    刘裕颓然道:“玄帅太看得起我哩!小裕何德何能?我能在北府兵内保住小命已非常不错。对北府兵统领之位我是想也不敢想。”

    谢玄轻描淡写的道:“这两句话不是我说的是安公临终前的遗言。”

    刘裕失声道:“甚么?”

    谢玄深深地凝视他沉声道:“我死后桓玄必起兵造反加上孙恩和两湖帮之乱南方将陷入水深火热的大乱局。北府兵中没有一个人可以应付如此巨变那时你的机会便来了。在太平盛世里在没有人提拔下你会不得志。可是在战火连绵的世代只要是真正的人才便有冒起的机会。不要小觑自己你现在已成为淝水之战的英雄在年轻一辈的北府兵里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故如此招人妒忌。”

    刘裕道:“玄帅……我……”

    谢玄微笑道:“我把你调职到刘牢之旗下只是个幌子事实上我另有重任委托于你小裕有兴趣知道我托你去办甚么事吗?”

    从这番话刘裕敢肯定宋悲风向谢玄说过话道:“玄帅赐示!”

    谢玄淡淡地道:“我要你去收复边荒集。”

    刘裕愕然以对。

第十三章 痛苦抉择

    燕飞以惊人的高灵活如神地在颖水西岸的疏林区朝颖水推进避过三起敌人的先锋军更要防于高处放哨的敌方战士。在从一株树闪往另一株树快时迅捷若兔停时像变成树干的部分眼力稍差者即使燕飞在他面前掠过恐怕也只认为自己眼花看错。

    他感到体内的金丹真气已臻达收由心的地步只要脑内出现一个意念他的身体会在现实裹鬼斧神功地演绎出来。不过他仍是有局限的会因情绪上的波动至未能经常保持在这种巅峰的状态下。

    他心中生出不安的感觉偏又不知在甚么地方出了岔子。他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再接触不到纪千千的心灵再不能全盘掌握她的情况。

    燕飞从一棵树闪出倏忽间以鬼魅般的度横掠近二十丈的距离然后蹲在一堆乱石旁活像化为其中一块大石。

    在后方高丘上放哨的十多名敌方骑兵完全察觉不到燕飞潜到眼前来。

    也难怪他们疏忽大意因为他们心中防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大批的边荒集联军。

    颖水就在眼前淌流。

    在燕飞心中流入边荒的颖水河段是天下最美丽的河流而边荒集则是世上唯一的乐土。

    边荒集将会回复昔日的自由和公义对此他有着绝对的把握。

    蹲在颖水西滨燕飞的心神却延伸往整个边荒去感觉着自然的伟大。

    就在此时他感应到右下方乱石滩处有人且是个可怕的高手。事实上他看不到任何异样的情况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包括呼吸和心跳声只是“知道”右下方的黑暗里暗藏强大的杀机。

    燕飞一个觔斗往下跃去落往离岸崖十多丈的河滩。

    金丹**全面运转身体似失去了实质可又更是灵锐。蝶恋花与他合二为一物与物间的界限再不复存。

    “燕飞”!

    燕飞落往一块正被河水冲击的河旁巨石上往声音傅来处行云流水般没半点停留盼掠过去。

    两道人影出现在靠贴岸壁的另一方巨石上不能置信地呆瞪着燕飞。

    灿烂的星空月夜把颖水的上方笼罩予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虽明知这并非一个梦。

    燕飞落在两人前方欣然道:“我该说甚么好呢?”

    竟然是屠奉三和慕容战。

    两人分别探手抓着他左右胳膊如不是在敌人的势力范围内保证他们会欢呼怪叫现在则是雨副强迫自己安静的古怪神情。

    屠奉三摇头道:“我直到此刻仍不能相信你没有死。”

    慕容战则叹道:“所以我们都要抓你一把看看你是人还是阴魂不息的冤魂。”

    燕飞反手抓着他们臂膀心中涌起劫后重逢的动人情绪。至少在这一刻三人间没有半点戒心。对屠奉三这类人来说根本是不可能这样子的却偏是眼前的事实。

    这使燕飞有点受宠若惊。

    不过若明白边荒之战仍是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这反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患难里方能见真情。

    燕飞轻松的道:“孙恩也害得我很惨害我躺到刚才日落时才醒过来。”

    屠奉三道:“你怎晓得我们藏在这里呢?”

    燕飞坦然道:“这叫不谋而合我也认为你们挑的埋伏点是最佳的选择凑巧碰上你们。”

    慕容战惊异不定地打量他道:“你可知现在的你不但没半点受过伤的疲态且予我焕然一新的感觉。究竟在你身上生了甚事?你怎知道千千被慕容垂掳走的事呢?”

    燕飞道:“此事说来话长在途上我遇到高彦……”

    慕容战大喜道:“高彦竟仍然活着?”

    燕飞当然不愿意他们晓得自己有和纪千千心灵交感的异能这会令他们心中不舒服故拿高彦来搪塞胡混过去。

    转入正题道:“你们看穿这是个陷阱?”

    屠奉三苦笑道:“看穿又如何?却又不能不踩进去难道任由他带走千千吗?”

    慕容战肃容道:“我曾向千千作出承诺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定会保护她。”

    燕飞道:“你们似乎没有把握。对吧?”

    屠奉三微笑道:“本来没有半点把握现在却是有十足的把握因为我们边荒的第一剑手来了。”

    慕容战双目充满希望的道:“只要你能感应到千千坐在哪一辆马车上合我三人之力我怎都不信我们会失败。”

    燕飞点头道:“对!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一旦让慕容垂带苦千千主婢越过泗水我们将会输掉这场仗。咦!我感觉到千千哩!”

    两人只能瞪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当然帮不上任何忙。

    三人同时剧震目光投往下游一团蒙光出现河道尽处。

    屠奉三色变道:“不好!慕容垂竟然改由水路押走千千是欺负我们没有战船。”

    蒙光迅转清晰隐见三艘风帆正朝他们立处逆流驶至。最可恨是三艘船均靠着东岸行驶且是灯火通明照得两岸清楚明白。

    慕容战沉声问道:“哪一艘?”

    屠奉三眉头紧皱凝神打量正在半里许外全驶至的三艘敌舰认出是黄河帮的破浪船这种中型风帆轻巧灵活风力配合船桨的动力纵是逆水而行仍是迅快异常。

    谁都知道边荒集联军今晚若要突袭救人只有于慕容垂的部队抵北站前动。所以这三艘船若能全越过北站等若脱离了险境。

    燕飞闭上眼睛道:“她在中间的战船上。”

    屠奉三道:“没有可能从水里突袭的际此船即要驶越木寨的当儿敌人正处于最高度的戒备状态下。在我们登船前已被乱箭射死。”

    慕容战点头道:“慕容垂肯定会和千千同乘一条船他的北霸枪当然不易应付其亲卫团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人人武功高强。尤以永远贴身保护他、人称“八杰”的八个高手特别难斗。我们若一击不中将永远失去机会。”

    燕飞亦在头痛这时倒真的希望变成神仙可惜仍然未抵此境界。他虽然功力大进灵觉惊人但尚未有必胜慕容垂的把握可况敌人在人数上占压倒性的优势。

    难道就这么眼光光的瞧着慕容垂携美而去?

    屠奉三当机立断道:“我们潜过对岸拓跋仪和百多名兄弟正在对岸等候我们。”

    慕容战同意道:“对!我们凭快马抄小路去追截他们这样有把握多了。”

    燕飞恍然他们和自己打的是同样的主意救回千千主婢后渡颖水从对岸逃遁故而拓跋仪于对岸接应。

    听到拓跋仪仍然在世燕飞心情大是不同道:“我们去!”

    三人无声无息地投进水裹去迅从河底潜游往颖水柬岸在他们登岸前三艘破浪船在他们后方驶过。

    从这里逆流北上约须两天航程抵达泅水而他们只有一次突袭的机会错过了可能将永远失去纪千千。

    刘裕愈接近后院心情愈是兴奋此时他已把所有其它事抛于脑后心中只想着王淡真此之外者均无关重要。

    在此之前男儿大业是他的一切从没有想过会为一个女人放弃目标和理想但王淡真却把他改变过来。

    谢玄是否如任青?所猜测的故意冷落他仍是未知之数却敢肯定如自己失约王淡真大有可能因太失望而出乱子做傻事那他将万死不足以辞其疚。

    逃离广陵后他可以带淡真到边荒集去看看可否碰上边荒集的兄弟再作打算。如此自己的心会安乐一点。

    穿过进入后院的半月门院内树木苍苍柔和的月色洒照着院内的水池石山、桥亭流水配上夏虫鸣唱的合奏有种出尘的然气氛。

    刘裕提高警觉小心翼翼朝后门方向推进。转眼间来到位于院心的竹林前一条碎石小径穿林深入令人生出寻幽探胜的兴趣。

    于淝水之战后他曾随谢玄回广陵此府小住谢玄最爱带他到竹林内的小亭闲坐聊天所以他对后院的环境非常稔熟。

    过亭穿林后便是与心爱人儿约订终生的地点了。

    刘裕的心灼热起来加快脚步。

    方亭子出现眼前。

    刘裕浑身剧震头皮麻不能相信自己一双眼睛的呆瞪前方。

    亭内有一人悠然安坐正凝望着他。

    竟然是谢玄。

    以刘裕的机智和灵活多变一时亦完全失去方寸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应付眼前局面。他可以耍走任青媞但对睿智如谢玄却是黔驴技穷。

    他和王淡真私奔的事肯定已泄露出去否则现时应在灵堂招呼宾客的谢玄不会在这裹恭候他的大驾。

    他想到宋悲风想到谢钟秀泄密者不出他们两人。

    谢玄双目射出复杂深刻的感情语调却非常平静淡然自若道:“小裕坐!”

    刘裕觉自己双脚自然移动把他带到谢玄身前。

    “噗”!

    刘裕双膝着地热泪盈眶道:“小裕有负玄帅栽培之恩。”

    反手一掌往天灵盖拍去。

    除一死谢罪外他再想不出另一个解决的办法。谢玄绝不会宽恕自己背叛他他更愧对谢玄。

    没有了王淡真他也不想活了。

    谢玄像早知他会如此的闪电探手抓着他的手腕。

    刘裕力气消失软弱的可怕感觉从心中涌起来袭遍全身。

    谢玄放开他的手柔声道:“你再多试一次这趟我绝不会阻止你。”

    刘裕刚从鬼门关处绕回来已失去了自尽的勇气和决心泣道:“玄帅!”

    谢玄双目神光大盛一点不似受伤的样子沉声喝道:“别再哭哭啼啼哩!给我像个男儿汉般抹掉眼泪站起来。我不会阻止你去会淡真只要求你静心听我说几句话。”

    刘裕心中生出微弱的希望又心知肚明自己很鸡如此面对面地背叛谢玄而去在矛盾得想死的凄苦心情下缓缓起立。

    谢玄道:“坐!这是命令!”

    刘裕只好在他对面坐下隔着石桌垂头无语。

    他可以说甚么呢?

    谢玄目光投往竹林上的夜空平静地道:“我将活不过百天之数。”

    刘裕剧震台头失声道:“玄帅!”

    谢玄迎上他充满惊骇的眼神从容道:“生死有命非是人力所能改变。我能在死前遇上你也是一种微妙的机缘。”

    刘裕仍说不出话来。

    谢玄闲话家常地轻松道:“北府多的是战绩彪炳的勇将为何我独看上你刘裕你可知道其中因由吗?”

    刘裕茫然摇头。

    谢玄道:“因为你有刘牢之和何谦等人欠缺的英雄气质。记得我曾向你说过只有成为北府兵的英雄你方可令手下将士为你卖命。”

    刘裕惭愧垂头颓然道:“玄帅太撞举我了我根本不配玄帅的赞赏。我只是个临阵退缩的懦夫。”

    谢玄柔声道:“若你是懦夫怎敢孤身到边荒集去又于几近不可能的情况里完成我交托给你的任务呢?”

    刘裕惨然道:“我只是运气好吧!”

    谢玄拍桌笑道:“这是我看上你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你有出奇好的运势。上惯战场的人都晓得运气是最重要的风睛雨露莫不是运气。”

    稍顿续道:“你能遇上燕飞便是一种难得的运气。当然你本身的条件也非常重要若你不是英雄好汉燕飞是不肯与你携手合作的。由淝水之战开始我一直在栽培你我看人是不会错的。建康一役虽然没有大兴干戈你已表现出一方霸主的英雄气魄兵不血刃的夺下石头城教人赞赏。”

    刘裕惭愧道:“小裕不好令玄帅失望。”

    谢玄点头道:“你从边荒集这般逃命似的逃回来确教我失望了一阵子。”

    刘裕愕然道:“一阵子?”

    谢玄微笑道:“很快你便会明白我这句话背后的原因。”

    刘裕呼吸急促起来喘着气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谢玄好整以暇的答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从我身边走过去与淡真远走高飞从此隐姓埋名追求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的生活;一是随我离开水远不再见淡真。再没有第三个选择。”

    刘裕心中感动他明白谢玄的为人说过肯让他走便不会违诺阻拦。

    对谢玄来说这肯定是一种牺牲。纸包不住火当王淡真与他私奔的事泄漏出去谢玄和谢家都要承担此事的严重后果其损害是难以估计的。

    谢玄尚有百日之命自己怎可以如此不仁不义于此时此刻对谢家落井下石。

    刘裕痛苦得五脏六腑扭曲起来不住喘息。

    谢玄现出一丝苦涩的表情语调仍保持平和道:“你自己或许不知道你刘裕不但是我最后的希望更是我们汉族唯一的希望。”

    刘裕颓然道:“玄帅太看得起我哩!小裕何德何能?我能在北府兵内保住小命已非常不错。对北府兵统领之位我是想也不敢想。”

    谢玄轻描淡写的道:“这两句话不是我说的是安公临终前的遗言。”

    刘裕失声道:“甚么?”

    谢玄深深地凝视他沉声道:“我死后桓玄必起兵造反加上孙恩和两湖帮之乱南方将陷入水深火热的大乱局。北府兵中没有一个人可以应付如此巨变那时你的机会便来了。在太平盛世里在没有人提拔下你会不得志。可是在战火连绵的世代只要是真正的人才便有冒起的机会。不要小觑自己你现在已成为淝水之战的英雄在年轻一辈的北府兵里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故如此招人妒忌。”

    刘裕道:“玄帅……我……”

    谢玄微笑道:“我把你调职到刘牢之旗下只是个幌子事实上我另有重任委托于你小裕有兴趣知道我托你去办甚么事吗?”

    从这番话刘裕敢肯定宋悲风向谢玄说过话道:“玄帅赐示!”

    谢玄淡淡地道:“我要你去收复边荒集。”

    刘裕愕然以对。

第 一 章 雄材伟略

    谢玄领刘裕进入书斋坐下后谢玄道:「安叔去后第三天司马曜以司马道子领扬州刺史负责全**事。在名义上军政大权便由司马道子独揽。为了令此事不那碍人眼目司马曜同时任命三叔为卫国大将军等若国家的最高统帅。」

    三叔是谢石亦即谢安的亲弟淝水之战时谢石是名义上的统帅。刘裕先是心中错愕旋又释去心中疑虑。建康实质的军政大权早落入司马道子手上现在擢升他为扬州刺史只是确认既成的事实也以此安司马道子之心。曼妙为司马曜想出来的「平衡之计」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非鲁莽行事。

    谢玄续道:「一天司马道子当权石叔的街国将军只是个虚位何况自安叔去后石叔因伤心过度一直卧榻不起如此封赐只是个笑话。」

    刘裕深切感受着南晋头号世族的谢家由淝水之战的鼎盛期忽然滑下陡坡的转变谢氏的风流轶事随谢安、谢玄之去转眼将变为明日黄花。

    在书斋坐下之后他一直克制对王淡真的挂念和担心。正如谢玄对他的训诲成大事者必须在个人方面作出种种牺性。他的牺牲表面不露丝毫痕迹实际上是沉重至难以承受的痛苦。

    足音响起一名年纪与刘裕相约的年青军官大步进入书斋向谢玄致军礼却不望刘裕半眼。

    此人身材高大结实长相不算英俊却是神采奕奕充满活力。

    刘裕并不以他对自己的冷淡为异因来人是谢玄亲兵之的何无忌乃刘牢之的外甥与他同为副将级的年青军官。大概他受到刘牢之的影响对谢玄看重他刘裕颇不以为然。

    谢玄淡淡道:「请我们的客人来吧!」

    何无忌施礼告退。

    刘裕记起谢玄说过要为他引见一个人心忖谢玄口中的客人肯定是此人奇怪的是谢玄并没有指名道姓而何无忌却一听便明白是谁益显出事情的神秘感不由也生出好奇心不过只是非常淡薄的情绪。

    他的人虽坐在这里一颗心却早飞到王淡真处深切体会到神不守舍的滋味。

    忽然谢玄的声音传人他的耳内道:「你觉得无忌这个人如何呢?」

    刘裕吓了一跳道:「小裕不敢评论事实上我与他并不稔熟。」

    谢玄微笑道:「小裕认为我们尚有很多机会像现在这般交谈吗?」

    刘裕虎躯一震醒悟过来晓得谢玄并不是随意闲聊以打时间而是近乎「交待后事」故没有一句话是无的放矢虽然此刻他完全把握不到他说话背后的用意。沉吟道:「他的剑法相当不错办事能干且对玄帅的事守口如瓶休想从他身上打听玄帅的意向。」

    谢玄道:「这是当亲兵的必然条件没啥出奇。他是我从淝水之战有功劳者中提拔的人之一。之所以看中他一来因他不但心存理想且绝不会感情用事更因他与牢之的关系。」

    刘裕一震朝谢玄瞧去迎上谢玄锐利的目光心申明白过来谢玄是因他刘裕而重用何无忌。何无忌可以变成刘裕和刘牢之间的缓冲和桥梁所以谢玄提醒他更暗示他该拉拢何无忌。

    谢玄不仅是战场上的无敌统帅更是权力斗争的高手在这方面的能耐不亚于谢安。如非命不久矣环顾当今天下即使桓玄以至乎孙恩、慕容垂之辈恐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此着确是厉害之极影响深远。问题在于如何令何无忌服他刘裕呢?

    谢玄道:「你明白了!」

    刘裕点头应是。

    谢玄叹道:「二叔既去三叔病情又殊不乐观我则时日无多淝水之战我谢家的功臣只剩下琰弟一人。琰弟是怎样的一个人你当比我有更深的感受。未来的路不会是好走的我会为你尽力作出安排小裕你千万勿让我失望。」

    刘裕涌起热血在这一刻他忘掉了王淡真双目泪涌下跪道:「小裕于此立誓绝不辜负玄帅对我的期望。」

    足音响起。

    神秘的客人终于到达。

    百多骑在星空下穿林过野全奔驰迅若旋风。

    慕容战一马当先奔上一座小丘朝西望去颖水在三里外蜿蜒而过三艘风帆比他们落后近两里只是三点光芒有点像三个深夜才钻出来活动会亮的精灵。

    慕容战哈哈笑道:「看慕容垂你如何走出我们的掌心。各位!我们何不小休片刻待慕容垂赶上来后方一口气朝蜂呜峡奔去。」

    拓跋仪来到他另一边闻言笑道:「好主意!」朝后方打出手号。

    接着两人交换个眼色均生出心中异样的感觉想到的是将来双方难免为敌此刻却是合作无间。

    屠奉三、燕飞策骑来到他们两旁目光自然往敌舰投去。

    后方百多名拓跋鲜卑族战士纷纷驰上山丘散立四人身后士气昂扬。

    他们心目中的英雄燕飞死而复生对他们是最大的鼓舞和激励。

    燕飞全神贯注的凝望敌船忽地虎躯一颤双目神光俱盛。

    屠奉三、拓跋仪和慕容战讶然朝他瞧来旋又释然猜到他是感应到纪千千。

    只有燕飞自己心中明白他不单感应到纪千千还舆纪千千的心灵再次建立神妙的联系「看到」北方最令人惊惧的慕容垂。

    纪千千醒转过来先想到的是燕飞就在这一刻她清楚感觉到燕飞的心灵与她的结合在一起且燕飞非常接近。

    她「呵」的一声拥被坐起来睁开美目映入眼帘是慕容垂威武的身形。

    慕容垂立在舱窗旁目光朝颖水东岸望去神情从容却带点冷漠闻声朝纪千千瞧过来微笑道:「小姐的脸色好看多了我已解开小姐身上的禁制小姐将不会再出现先前的情况。」

    纪千千一颗心却在忐忑跳动慕容垂锐利的眼神彷似看穿她和燕飞的心灵联系暗吃一惊下「心内的燕飞」立时云散烟消没法把他留住。

    慕容垂讶道:「小姐因何事忽然变得紧张呢?慕容垂是绝不会伤害小姐和小诗姑娘的。小姐作客北方我必会躬尽地主之谊令小姐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纪千千勉强压下波动的心情避开他慑人的目光垂轻轻道:「你不正在伤害我吗?千千根本不想到北方去。」

    慕容垂缓移脚步到她床边坐下细审近在咫尺纪千千的如花玉容鼻内填满她青春健康的芳香气息。柔声道:「情非得已请小姐见谅。我已安排好丰盛的节目招呼小姐包保小姐不虚此行第一站将是位于洛水平原的伟大都会。」

    纪千千娇躯一颤举目往他望去失声道:「洛阳?」

    慕容垂微笑点头道:「正是洛阳。」

    接着长身而起负手回到窗旁目光扫视右岸远近续道:「征服边荒集只是我军事行动的起点虽然过程比我预想的困难但一切仍是在我的掌握里。小姐也勿要对你边荒集的战友生出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对我慕容垂来说他们根本未够道行只是战场上的嫩口儿。」

    纪千千对他生出高深莫测的感觉隐隐感到慕容垂强掳自己北返的行动并非如表面般的简单。一时说不出话来。

    燕飞!你在哪里呢?

    就在这一刻她再次感觉到燕飞。虽然体力因禁制被解而大有好转可是精神仍感疲弱。

    慕容垂淡淡道:「你的战友若要救你唯一方法是在前面的蜂鸣峡伏击船队那是由此到泗水最佳的偷袭地点。」

    纪千千登时色变心神被他的说话硬扯回来终断了与燕飞心灵的联结瞪着慕容垂道:「你在说甚么?」

    慕容垂没有别过头来看她仰望深黑的夜空轻松的道:「随我来的七千战士此时该改变行军路线离开颖水穿过边荒直扑洛水平原。这支部队将是洛阳之战的奇兵在敌人最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突然出现。」

    纪千千心神剧震明白过来。

    整个行军行动是个陷阱而中途改携自己乘船北上更是计中之计一切尽在慕容垂算计中。

    慕容垂旋风般转过身来哈哈笑道:「小姐明白哩!」

    纪千千心湖内波涛汹涌次生出绝望的情绪。慕容垂实在太厉害哩!

    难怪他敢视边荒集诸雄如无物。天下间是否有人斗得过他呢?

    慕容垂从容道:「洛阳将是我争霸天下的踏脚石趁此关中大乱之时洛阳只是孤城一座难以坚持。」

    纪千千呼吸急促起来关心的非是洛阳而是燕飞和边荒集的兄弟。道:「你是故意让他们猜到我在船上对吗?」

    慕容垂欣然道:「和小姐说话确是人生乐事不用费无谓的唇舌。只要不是疯子谁都不敢正面攻击我们北返的部队只能采取于某点突袭的战略人数则贵精不贵多。如此确是防不胜防因为颖水西岸河滩岸崖处处均是埋伏藏身的好处所故而我索性让他们有明显的目标有更佳的伏击点当他们以为智谋在握之际岂知正落入我的掌握里。」

    纪千千色变道:「你狡猾!」

    慕容垂哑然失笑道:「小姐此言差矣!所谓兵不厌诈此乃战场上的常规。来救小姐的肯定是荒人中最有本领的人只要把他们收拾了荒人将失去乎反败局的机会。唉!若非小姐正处于与我对立的情况否则不单不会责我用诈还会为我的奇谋妙计鼓掌喝采。不过终有一天小姐会改变过来。」

    纪千千肯定地摇头道:「你勿要枉费心机不如干脆杀了我吧!纪千千是永远不会改变立场的。」她忽然感到打心底涌起的疲倦。

    慕容垂哈哈一笑道:「小姐尚未复原好好睡一觉吧!小姐离开建康不是要经历多姿多采的刺激生活吗?随我慕容垂征北闯南看着我统一天下不正是人生快事吗?小姐很快会把边荒集抛诸脑后比起洛阳、长安边荒集算甚么一回事。」

    言罢推门去了。

    看着慕容垂轻轻为她关上舱门一阵强烈的劳累袭上心头。

    纪千千心中高呼千万勿要睡去偏是力不从心挨往床头。现在十万火急之事是把慕容垂的阴谋传送予燕飞可惜心力实在损耗过巨眼皮子重若千斤颓然闭上双目。

    真想爬起来穿窗投进颖水去可是想起胆小脆弱的诗诗转瞬打消此意。

    燕郎啊!你听到我心底里的话吗?

    倏忽间燕飞又在她心深处出现。

    「蜂鸣峡是个陷阱」。

    传出这句话后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人人摸不着头脑地盯着燕飞如非燕飞数次打手势阻止他们问他们定会问个清楚明白。

    燕飞脸色忽晴忽暗眉头深锁。

    忽然叹道:「我们中了慕容垂的奸计。」

    屠奉三、慕容战和拓跋仪无不是智谋过人之士却都听得一头雾水不明他沉默良久后为何忽然有这么一句话。

    慕容战道:「是否再感应不到千千在船上?」

    燕飞有点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感觉直到此刻他仍不愿让人晓得自己和纪千千有心灵相通的异能特别是屠奉三或慕容战这些爱慕纪千千的人。

    不知是否因距离接近的关系他和纪千千的以心传心比之以前任何一次心灵的接触更要立体和清晰。他不单「看」到慕容垂还听到他的说话。虽是时断时续但已让他把零碎的说话砌出完整的意思同时看破慕容垂凡的手段。

    若没有纪千千作神奇的探子肯定结果会是他们一败涂地不过现在或仍有挽回败局的少许机会。

    屠奉三紧张的道:「慕容当家说对了吗?」

    燕飞收摄心神答道:「千千仍在船上。」

    拓跋仪也忍不住问道:「问题究竟出在甚么地方?你怎会忽然知道?」

    燕飞面对最难解释的问题却又不能不说清楚否则没法说服他们三人。深吸一口气后道:「这或者叫福至心灵。盛名之下无虚士慕容垂能纵横北方从未遇上敌手当然有他的一套本领。看!这三艘船灯火刻意亮着隔数里仍可清楚看见摆明是要引起我们的注意惹我们怀疑千千确在船上。撇开我的奇妙感应不谈因为慕容垂不知道亦不会相信我有此能耐。换过是你们会怎么办呢?」

    慕容战点头道:「当然不理是否空船计总之绝不容这三艘船离开边荒。」

    屠奉三神色凝重地点头道:「燕兄所言有理。我们根本无战船可用唯一方法是在狭窄险急的蜂鸣峡拦截这三条船只要慕容垂先一步在蜂呜峡两岸布下伏兵可将我们一网打尽。」

    拓跋仪一震道:「此计既毒又绝我刚才还在想既有充裕时间何不尽用三千二百战士便更十拿九稳可操胜券。」

    慕容战皱眉道:「可是慕容垂七千大军远远落在后方黄河帮的人又要守卫边荒集和两座木寨凭甚来对付我们最精锐的荒人联军呢?」

    燕飞一字一字缓缓道:「若我所料不差在那里恭候我们的将是由慕容宝率领以万计的部队。」

    三人为之色变。

    屠奉三倒抽一口凉气道:「岂非杀鸡用牛刀吗?」

    燕飞叹道:「我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直觉攻打边荒集只是慕容垂征服北方的起步下一个目标将是洛阳。这三艘船是引开我们主力大军的手段在颖水西岸行军的部队现在应已改变方向从边荒直扑洛阳。」

    慕容战剧震道:「糟糕若慕容垂在边荒秘密行军到兵临城下洛阳的守将方会知道。」

    三人均明白他震骇的原因苻坚早已日暮途穷关中将成为慕容战族人和姚苌的天下慕容垂的行动摆明是冲着他们而来一旦让慕容垂攻占洛阳关中危矣。

    拓跋仪沉声道:「我们该怎么办?」

    燕飞暗幸没有人怀疑自己的「直觉」答道:「当务之急是如何在蜂鸣峡前把千千救回来其它的在救回千千后再作打算。」

    三人听得你眼望我眼明了没有地理形势的配合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第 二 章 只争朝夕

    刘裕呆看着何无忌带进来的客人完全猜不到对方是谁其身形却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刘裕敢肯定和对方并不稔熟否则虽是从头到脚被斗篷宽袍包里遮蔽以他北府兵席斥候的眼力仍可从此人的步姿把对方认出来。

    神秘的客人向谢玄施礼其目光似在斗篷深暗处注视站起来迎客的刘裕但没有说话。

    谢玄的亲兵头子何无忌正要告退安坐主位的谢玄轻描淡写的道:「无忌留下!坐!」

    何无忌现出错愕的神色与客人坐往刘裕对面的太师椅居客人下。

    只从坐姿便可看出谢玄和谢安的分别后者仍保持高门大族推崇的跪坐而谢玄却接纳胡风的坐法显示出他革新的精神和务实的作风。

    谢玄向客人道:「这处全是自己人文清不用有顾忌。」

    刘裕从「文清」联想到大江帮江海流的爱女江文清的一刻对方正拉下斗篷如云秀写意地披散下来现出如花玉容。

    刘裕失声道:「宋孟齐!」

    江文清美目深注地瞧着他平静地道:「刘兄你好!」

    何无忌应是次得睹她的真面目看得目不转睛为她的美丽震摄。

    谢玄道:「文清一向爱作男装打扮且有一套扮作男儿的功法小裕给文清骗倒绝不稀奇。」

    江文清歉然道:「刘兄请见谅。」

    刘裕明白过来谢玄是从江文清处得悉自己的事所以再不责难他。忍不住问道:「令尊……」

    江文清神情一黯垂轻轻道:「先父已于五天前辞世。」

    刘裕叹道:「是否聂天还做的?」

    江文清微微点头。

    谢玄道:「文清今早到广陵找我使我弄清楚边荒集失陷前后的情况。小裕的报告太粗疏哩!为何不把以身犯险故意引屠奉三一伙人追杀你的计谋说出来。当遇上江帮主时小裕曾力劝江帮主弃舟登6奇袭孙恩只是不被采纳。如此关键的过程小裕亦只字不提令我误以为小裕是贪生怕死之徒。告诉我!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刘裕听得百感交集惨然道:「比起燕飞他们誓死力抗南北大军的夹攻这些算甚么一回事。唉!玄帅明鉴我一直为离开边荒集致不能与边荒集的兄弟共生死而内疚所以不愿提起这些事。」

    他漏了说出来的是王淡真对他的影响令他心灰意冷失去生趣故自暴自弃。

    江文清台头朝刘裕瞧来道:「谁会认为刘兄是懦夫呢?只可惜被屠奉三看破刘兄的计谋故采借刀杀人之计把消息泄露给孙恩。孙恩遂利用这消息怂恿任遥出手乘机除去任遥。」

    刘裕愕然道:「文清小姐怎会如此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

    江文清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道:「因为屠奉三的副手阴奇一直与我并肩在河上与黄河帮缠战直至黄河帮决水灌边荒集我们借水势欲重返边荒集岂知黄河帮又截断水流我们只好驱船回南方。」

    刘裕问道:「阴奇究竟是生是死?」

    江文清道:「阴奇与我在抵达颖口前分手他潜回边荒去探察屠奉三的生死我则赶回去见爹看看可否反攻边荒集。唉!幸好如此方见到爹的最后一面。」

    接着又道:「三天前我已与阴奇重新建立联系。」

    谢玄道:「文清正为此来见我小裕你明白吗?」

    刘裕心中填满炽热的情绪对王淡真的愁思担心大幅减轻又感到何无忌正不住打量他。点头道:「小裕明白。」

    谢玄沉声道:「我们今天在这襄说的话绝不可以传人第五人的耳内。」

    何无忌一震朝谢玄瞧去。

    谢玄目光落在他身上道:「无忌若认为没法守秘密可以立即离开。」

    何无忌往前跪倒断然道:「无忌誓死为玄帅守口如瓶。」

    谢玄满意道:「起来!我没有看错你。」

    何无忌回归座位显然对谢玄视他为心腹非常感动。

    刘裕暗呼厉害谢玄这一着耍得很漂亮轻描淡写下已令何无忌受宠若惊也令他生出与自己同一阵线的感觉。

    原本与何无忌疏离和带点敌意的关系忽然变得密切起来因他们将共享同一个秘密。虽然刘裕仍不晓得谢玄接着会说出甚么须保密的事来。

    谢玄向江文清微一点头刘裕和何无忌晓得她即要话目光都投到她身上。

    在何无忌眼中江文清虽然身分特殊且是位美丽的异性感受却远没有刘裕般深刻因为刘裕曾领教她扮作宋孟齐时的灵奇变化而直至此刻他仍有些儿没法把她们视作同一个人。

    此时此刻的江文清神色平静刘裕却清楚从她一对清澈的眸神看到她内心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书斋内的气氛沉着凝重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

    对刘裕来说更是一生人中最难捱的一夜。不过江文清的现身确令他不由自主作出反省。比对起江文清的帮破家亡自己的苦难确不算甚么一回事。

    事实上直到此刻他仍有点怀疑王淡真对他的爱没法弄清楚她钟情自己究竟有多少是因为对谢玄的崇慕或因纪千千遁往边荒集的行为所引又或是为逃避家族买卖式的婚姻故而不顾一切投入他这位救星的怀抱里。

    江文清道:「今次边荒集之战我们大江帮伤亡惨重元气大伤没法保持一向的业务所以我已下令暂时揠旗息鼓避过两湖帮的追击。」

    何无忌和刘裕你眼望我眼到江文清说出此番话方晓得大江帮受挫如此深重至乎无力与两湖帮正面对抗。

    谢玄点头道:「这不失为眼前最佳策略大江帮因边荒集之失而帮亡亦可因边荒集而再次兴盛。」

    刘裕和何无忌明白过来江文清来找谢玄不但要向谢玄投诚更是要借谢玄之力重夺边荒集。

    而边荒集已成大江帮唯一的避难所大江再没有他们藏身之所。

    何无忌道:「南郡公怎肯坐视两湖帮扩张势力呢?」

    江文清沉声道:「此正是文清今趟来拜见玄帅的主要原因聂天还已与桓玄秘密结盟由两湖帮取代我帮。」

    何无忌和刘裕听得面面相觑桓玄舆两湖帮一向势如水火两不相容。而现在最没有可能的事竟已生。

    谢玄叹道:「孙恩低估了聂天还我则是低估了桓玄。此着对桓聂二人均是有利无害聂天还可趁此方便接收大江帮的业务桓玄则可以放任聂天还以削弱扬州的经济和贸易。」

    荆州占有大江上游之利等若控制着建康最主要水运的命脉桓玄不用出手便可以影响建康朝廷问罪时可把一切问题推在聂天还身上。

    本来的均衡已被摧毁。

    何无忌色变道:「竟有此事?」

    谢玄朝刘裕瞧来道:「小裕对此事有甚看法?」

    刘裕苦笑道:「桓玄下一步将是从孙恩手内夺取边荒集的控制权且不用亲自出手只须全力支持聂天还便成。」

    谢玄欣然道:「小裕的看法与文清不谋而合。荆扬之争不但在乎大江的控制权还须看边荒集落入谁的手上。如若聂天还成功建康危矣!」

    刘裕感到江文清和何无忌均朝他打量晓得他们在惊异他思想的敏捷和独到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意。沉声道:「聂天还能在急流裹勇退已狠狠打击了孙恩作反的大计且陷入进退两难之局。」

    聂天还投靠桓玄只是权宜之计以对抗恨其入骨的孙恩。

    又向江文清道:「桓玄的头号手下屠奉三已成边荒集联军的一分子令小姐的形势更为不利。」

    江文清淡然道:「幸好事情并不如想象中般恶劣聂天还与桓玄结盟的事正是由阴奇通知我。他肯告知我此事当然是有目的刘兄可猜到屠奉三的心事吗?」

    刘裕知她在考量自己的才智道:「屠奉三对桓玄拉拢聂天还显然非常不满更有被削权的感觉。更重要的是屠奉三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荒人对聂天还的仇视若他引入聂天还辛辛苦苦与荒人建立的关系会一朝丧尽。问题在他仍未到公开反对桓玄的时候只好暗中请小姐想办法务要聂天还永不能踏足边荒集。」

    何无忌瞪大眼睛直望刘裕好像到此刻方第一次认识刘裕的模样。

    江文清点头道:「刘兄看得很透彻。」

    谢玄恰然道:「屠奉三对桓玄该非死心塌地个中因由异常微妙照我和文清的猜测他应是如海流叔般对大司马桓大将军的忽然病殁生出怀疑。」

    何无忌失声道:「甚么?」

    刘裕开始明白谢玄为何先要各人对会上说过的话守口如瓶因为若传了出去将会惹起轩然大波。

    问道:「朝廷方面有甚么动静呢?」

    谢玄现出个不屑的表情冷然哂道:「司马道子和王国宝还以为找到立威的好机会把边荒集全揽到身上去通过皇上来警告我不得插手。哼!以司马道子的好大喜功现下必是摩拳擦掌准备大举进攻边荒集。」

    刘裕摇头道:「孙恩怎会容他放肆呢?」

    何无忌皱眉道:「一天有玄帅在那轮到孙恩放肆才对。」

    谢玄苦笑道:「若孙恩还把我放在眼内就不敢沾边荒集半点边儿。不过我会教他因边荒集而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且更会因边荒集而输得一塌糊涂。」

    转向何无忌道:「无忌你现在该明白我为何挑刘裕作继承人因他比我更优胜处是他并没有高门大族的沉重枷锁像荒人般放纵和狠辣大瞻。告诉我北府兵内尚有何人及得上他?安公是绝不会看错人的。他看中燕飞和刘裕正因他们是南方未来的希望。所以我要你全力协助他以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但若你有丝毫怀疑可以坦白说出来我绝不会迫你去作不情愿的事。」

    江文清一对美眸立即亮起来晓得谢玄已成竹在胸拟定好收复边荒集的全盘策略所以迫何无忌表态。心中不由涌起对伟人般的崇敬而刘裕正是谢玄手上最厉害的一着。

    何无忌双目神光电射先毫不犹豫迎上谢玄锐利如鹰隼的眼神接着朝刘裕投去肃容道:「刘大人是我记忆中位能和玄帅畅谈军事的人。其它人总要请玄帅反复解说方才明白令人感到不够痛快。可是刚才我听你们闲聊般的对答却大感爽脆。刘大人的才智无忌确是自愧不如。」

    接着向谢玄下跪道:「玄帅的吩咐就是我头上的圣旨。更晓得玄帅是爱护无忌指点无忌一条明路。无忌愿誓死效忠玄帅所指定的任何人。」

    刘裕和江文清均晓得这是必然的结果自淝水之战后北府兵已当了谢玄是神而不是凡人。

    谢玄朝刘裕微一点头暗示他该说几句话安抚何无忌建立初步的关系。

    刘裕抢前扶起何无忌道:「你这么看得起我刘裕我真是受之有愧。大家以后就是兄弟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何无忌见他给足自己面子大感受落欣然道:「请刘大人多些提点无忌。」

    二人重新坐好后谢玄向江文清道:「文清有否听到我受伤休养的消息?」

    江文清点头道:「外面传得很厉害据闻谣言是由天师道散播的。」

    谢玄微笑道:「文清因何指这是谣言而非事实?」

    江文清大吃一惊道:「可是我没法从玄帅身上察觉到半丁点儿伤势?」

    谢玄向何无忌道:「这方面无忌知道得最清楚。」

    何无忌现出不解的神色道:「玄帅自今午开始却像大有起色令我们人人暗中欢喜只是不敢说出来。咦!刘大人的面色为何变得如此难看?」

    江文清早注意到刘裕神情古怪好像羞惭得无地自容悔疚交集的样子。只是以她的慧黠仍没法明白其背后的原因。

    谢玄叹道:「小裕将来的成就必不在我谢玄之下。」

    江文清和何无忌一头雾水地瞪着两人。

    谢玄微笑道:「小裕不用自责此事与你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而是整个形势的变化令我不得不走上这条路。我谢玄纵是死也要死得有意义。」

    今次轮到江文清和何无忌听出不妥当处且清楚与谢玄的生死有关无不心神剧震。

    谢玄盯苦口唇颤动却没法说出半句话来的刘裕思索道:「我似乎从未告诉过你我从佛门处得传一种能摧生命潜力的秘术可把任何伤势压下佛门名之为『普渡』渡己以渡人。」

    刘裕惨然道:「玄帅确没告诉过我我是从玄帅可忽然预知自己命不过百天之数又忽然回复盐曰日的神采而生出怀疑。」

    江文清和何无忌容色大变明白过来。他们怎都没猜到谢玄的伤势严重至如此地步。谢玄若去肯定南方大乱而谢玄现在正是安排后事。

    不知是谁先起立跪倒眨眼间三人全跪在谢玄膝前非如此不足表现对谢玄的敬慕和渲泄心中的震撼悲愤。

    谢玄长笑道:「生生死死我谢玄丝毫不放在心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家族的担子。我谢家为南朝衣冠之也使我们在任何乱事中当其街避无可避。」

    刘裕热泪盈眶道:「只要我刘裕有一口气在必全力维护谢家。」

    谢玄摇头道:「这是另一件让我担心的事一天小裕未成北府兵之绝不可插手管我谢家的事否则必遭横祸。现在眼前当务之急是收复边荒集。我暂时停止你在军中所有职务让你回复自由之身好与文清全力合作并将此安排知会北府所有将领。同时我会亲身送二叔遣体回建康安葬以此镇着司马道子、桓玄、孙恩和聂天还之辈。当边荒集成为你的后援你将变得有本钱与任何人周旋。一切要看你本身的奋和努力而无忌将会在军里作你的呼应。在我大去之前谢某会尽力为你铺好前路。去吧!」

    刘裕重重向谢玄叩三个响头偕江文清毫不犹豫地离开。

第 三 章 建立互信

    刘裕呆看着何无忌带进来的客人完全猜不到对方是谁其身形却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刘裕敢肯定和对方并不稔熟否则虽是从头到脚被斗篷宽袍包里遮蔽以他北府兵席斥候的眼力仍可从此人的步姿把对方认出来。

    神秘的客人向谢玄施礼其目光似在斗篷深暗处注视站起来迎客的刘裕但没有说话。

    谢玄的亲兵头子何无忌正要告退安坐主位的谢玄轻描淡写的道:「无忌留下!坐!」

    何无忌现出错愕的神色与客人坐往刘裕对面的太师椅居客人下。

    只从坐姿便可看出谢玄和谢安的分别后者仍保持高门大族推崇的跪坐而谢玄却接纳胡风的坐法显示出他革新的精神和务实的作风。

    谢玄向客人道:「这处全是自己人文清不用有顾忌。」

    刘裕从「文清」联想到大江帮江海流的爱女江文清的一刻对方正拉下斗篷如云秀写意地披散下来现出如花玉容。

    刘裕失声道:「宋孟齐!」

    江文清美目深注地瞧着他平静地道:「刘兄你好!」

    何无忌应是次得睹她的真面目看得目不转睛为她的美丽震摄。

    谢玄道:「文清一向爱作男装打扮且有一套扮作男儿的功法小裕给文清骗倒绝不稀奇。」

    江文清歉然道:「刘兄请见谅。」

    刘裕明白过来谢玄是从江文清处得悉自己的事所以再不责难他。忍不住问道:「令尊……」

    江文清神情一黯垂轻轻道:「先父已于五天前辞世。」

    刘裕叹道:「是否聂天还做的?」

    江文清微微点头。

    谢玄道:「文清今早到广陵找我使我弄清楚边荒集失陷前后的情况。小裕的报告太粗疏哩!为何不把以身犯险故意引屠奉三一伙人追杀你的计谋说出来。当遇上江帮主时小裕曾力劝江帮主弃舟登6奇袭孙恩只是不被采纳。如此关键的过程小裕亦只字不提令我误以为小裕是贪生怕死之徒。告诉我!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刘裕听得百感交集惨然道:「比起燕飞他们誓死力抗南北大军的夹攻这些算甚么一回事。唉!玄帅明鉴我一直为离开边荒集致不能与边荒集的兄弟共生死而内疚所以不愿提起这些事。」

    他漏了说出来的是王淡真对他的影响令他心灰意冷失去生趣故自暴自弃。

    江文清台头朝刘裕瞧来道:「谁会认为刘兄是懦夫呢?只可惜被屠奉三看破刘兄的计谋故采借刀杀人之计把消息泄露给孙恩。孙恩遂利用这消息怂恿任遥出手乘机除去任遥。」

    刘裕愕然道:「文清小姐怎会如此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

    江文清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道:「因为屠奉三的副手阴奇一直与我并肩在河上与黄河帮缠战直至黄河帮决水灌边荒集我们借水势欲重返边荒集岂知黄河帮又截断水流我们只好驱船回南方。」

    刘裕问道:「阴奇究竟是生是死?」

    江文清道:「阴奇与我在抵达颖口前分手他潜回边荒去探察屠奉三的生死我则赶回去见爹看看可否反攻边荒集。唉!幸好如此方见到爹的最后一面。」

    接着又道:「三天前我已与阴奇重新建立联系。」

    谢玄道:「文清正为此来见我小裕你明白吗?」

    刘裕心中填满炽热的情绪对王淡真的愁思担心大幅减轻又感到何无忌正不住打量他。点头道:「小裕明白。」

    谢玄沉声道:「我们今天在这襄说的话绝不可以传人第五人的耳内。」

    何无忌一震朝谢玄瞧去。

    谢玄目光落在他身上道:「无忌若认为没法守秘密可以立即离开。」

    何无忌往前跪倒断然道:「无忌誓死为玄帅守口如瓶。」

    谢玄满意道:「起来!我没有看错你。」

    何无忌回归座位显然对谢玄视他为心腹非常感动。

    刘裕暗呼厉害谢玄这一着耍得很漂亮轻描淡写下已令何无忌受宠若惊也令他生出与自己同一阵线的感觉。

    原本与何无忌疏离和带点敌意的关系忽然变得密切起来因他们将共享同一个秘密。虽然刘裕仍不晓得谢玄接着会说出甚么须保密的事来。

    谢玄向江文清微一点头刘裕和何无忌晓得她即要话目光都投到她身上。

    在何无忌眼中江文清虽然身分特殊且是位美丽的异性感受却远没有刘裕般深刻因为刘裕曾领教她扮作宋孟齐时的灵奇变化而直至此刻他仍有些儿没法把她们视作同一个人。

    此时此刻的江文清神色平静刘裕却清楚从她一对清澈的眸神看到她内心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书斋内的气氛沉着凝重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

    对刘裕来说更是一生人中最难捱的一夜。不过江文清的现身确令他不由自主作出反省。比对起江文清的帮破家亡自己的苦难确不算甚么一回事。

    事实上直到此刻他仍有点怀疑王淡真对他的爱没法弄清楚她钟情自己究竟有多少是因为对谢玄的崇慕或因纪千千遁往边荒集的行为所引又或是为逃避家族买卖式的婚姻故而不顾一切投入他这位救星的怀抱里。

    江文清道:「今次边荒集之战我们大江帮伤亡惨重元气大伤没法保持一向的业务所以我已下令暂时揠旗息鼓避过两湖帮的追击。」

    何无忌和刘裕你眼望我眼到江文清说出此番话方晓得大江帮受挫如此深重至乎无力与两湖帮正面对抗。

    谢玄点头道:「这不失为眼前最佳策略大江帮因边荒集之失而帮亡亦可因边荒集而再次兴盛。」

    刘裕和何无忌明白过来江文清来找谢玄不但要向谢玄投诚更是要借谢玄之力重夺边荒集。

    而边荒集已成大江帮唯一的避难所大江再没有他们藏身之所。

    何无忌道:「南郡公怎肯坐视两湖帮扩张势力呢?」

    江文清沉声道:「此正是文清今趟来拜见玄帅的主要原因聂天还已与桓玄秘密结盟由两湖帮取代我帮。」

    何无忌和刘裕听得面面相觑桓玄舆两湖帮一向势如水火两不相容。而现在最没有可能的事竟已生。

    谢玄叹道:「孙恩低估了聂天还我则是低估了桓玄。此着对桓聂二人均是有利无害聂天还可趁此方便接收大江帮的业务桓玄则可以放任聂天还以削弱扬州的经济和贸易。」

    荆州占有大江上游之利等若控制着建康最主要水运的命脉桓玄不用出手便可以影响建康朝廷问罪时可把一切问题推在聂天还身上。

    本来的均衡已被摧毁。

    何无忌色变道:「竟有此事?」

    谢玄朝刘裕瞧来道:「小裕对此事有甚看法?」

    刘裕苦笑道:「桓玄下一步将是从孙恩手内夺取边荒集的控制权且不用亲自出手只须全力支持聂天还便成。」

    谢玄欣然道:「小裕的看法与文清不谋而合。荆扬之争不但在乎大江的控制权还须看边荒集落入谁的手上。如若聂天还成功建康危矣!」

    刘裕感到江文清和何无忌均朝他打量晓得他们在惊异他思想的敏捷和独到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意。沉声道:「聂天还能在急流裹勇退已狠狠打击了孙恩作反的大计且陷入进退两难之局。」

    聂天还投靠桓玄只是权宜之计以对抗恨其入骨的孙恩。

    又向江文清道:「桓玄的头号手下屠奉三已成边荒集联军的一分子令小姐的形势更为不利。」

    江文清淡然道:「幸好事情并不如想象中般恶劣聂天还与桓玄结盟的事正是由阴奇通知我。他肯告知我此事当然是有目的刘兄可猜到屠奉三的心事吗?」

    刘裕知她在考量自己的才智道:「屠奉三对桓玄拉拢聂天还显然非常不满更有被削权的感觉。更重要的是屠奉三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荒人对聂天还的仇视若他引入聂天还辛辛苦苦与荒人建立的关系会一朝丧尽。问题在他仍未到公开反对桓玄的时候只好暗中请小姐想办法务要聂天还永不能踏足边荒集。」

    何无忌瞪大眼睛直望刘裕好像到此刻方第一次认识刘裕的模样。

    江文清点头道:「刘兄看得很透彻。」

    谢玄恰然道:「屠奉三对桓玄该非死心塌地个中因由异常微妙照我和文清的猜测他应是如海流叔般对大司马桓大将军的忽然病殁生出怀疑。」

    何无忌失声道:「甚么?」

    刘裕开始明白谢玄为何先要各人对会上说过的话守口如瓶因为若传了出去将会惹起轩然大波。

    问道:「朝廷方面有甚么动静呢?」

    谢玄现出个不屑的表情冷然哂道:「司马道子和王国宝还以为找到立威的好机会把边荒集全揽到身上去通过皇上来警告我不得插手。哼!以司马道子的好大喜功现下必是摩拳擦掌准备大举进攻边荒集。」

    刘裕摇头道:「孙恩怎会容他放肆呢?」

    何无忌皱眉道:「一天有玄帅在那轮到孙恩放肆才对。」

    谢玄苦笑道:「若孙恩还把我放在眼内就不敢沾边荒集半点边儿。不过我会教他因边荒集而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且更会因边荒集而输得一塌糊涂。」

    转向何无忌道:「无忌你现在该明白我为何挑刘裕作继承人因他比我更优胜处是他并没有高门大族的沉重枷锁像荒人般放纵和狠辣大瞻。告诉我北府兵内尚有何人及得上他?安公是绝不会看错人的。他看中燕飞和刘裕正因他们是南方未来的希望。所以我要你全力协助他以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但若你有丝毫怀疑可以坦白说出来我绝不会迫你去作不情愿的事。」

    江文清一对美眸立即亮起来晓得谢玄已成竹在胸拟定好收复边荒集的全盘策略所以迫何无忌表态。心中不由涌起对伟人般的崇敬而刘裕正是谢玄手上最厉害的一着。

    何无忌双目神光电射先毫不犹豫迎上谢玄锐利如鹰隼的眼神接着朝刘裕投去肃容道:「刘大人是我记忆中位能和玄帅畅谈军事的人。其它人总要请玄帅反复解说方才明白令人感到不够痛快。可是刚才我听你们闲聊般的对答却大感爽脆。刘大人的才智无忌确是自愧不如。」

    接着向谢玄下跪道:「玄帅的吩咐就是我头上的圣旨。更晓得玄帅是爱护无忌指点无忌一条明路。无忌愿誓死效忠玄帅所指定的任何人。」

    刘裕和江文清均晓得这是必然的结果自淝水之战后北府兵已当了谢玄是神而不是凡人。

    谢玄朝刘裕微一点头暗示他该说几句话安抚何无忌建立初步的关系。

    刘裕抢前扶起何无忌道:「你这么看得起我刘裕我真是受之有愧。大家以后就是兄弟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何无忌见他给足自己面子大感受落欣然道:「请刘大人多些提点无忌。」

    二人重新坐好后谢玄向江文清道:「文清有否听到我受伤休养的消息?」

    江文清点头道:「外面传得很厉害据闻谣言是由天师道散播的。」

    谢玄微笑道:「文清因何指这是谣言而非事实?」

    江文清大吃一惊道:「可是我没法从玄帅身上察觉到半丁点儿伤势?」

    谢玄向何无忌道:「这方面无忌知道得最清楚。」

    何无忌现出不解的神色道:「玄帅自今午开始却像大有起色令我们人人暗中欢喜只是不敢说出来。咦!刘大人的面色为何变得如此难看?」

    江文清早注意到刘裕神情古怪好像羞惭得无地自容悔疚交集的样子。只是以她的慧黠仍没法明白其背后的原因。

    谢玄叹道:「小裕将来的成就必不在我谢玄之下。」

    江文清和何无忌一头雾水地瞪着两人。

    谢玄微笑道:「小裕不用自责此事与你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而是整个形势的变化令我不得不走上这条路。我谢玄纵是死也要死得有意义。」

    今次轮到江文清和何无忌听出不妥当处且清楚与谢玄的生死有关无不心神剧震。

    谢玄盯苦口唇颤动却没法说出半句话来的刘裕思索道:「我似乎从未告诉过你我从佛门处得传一种能摧生命潜力的秘术可把任何伤势压下佛门名之为『普渡』渡己以渡人。」

    刘裕惨然道:「玄帅确没告诉过我我是从玄帅可忽然预知自己命不过百天之数又忽然回复盐曰日的神采而生出怀疑。」

    江文清和何无忌容色大变明白过来。他们怎都没猜到谢玄的伤势严重至如此地步。谢玄若去肯定南方大乱而谢玄现在正是安排后事。

    不知是谁先起立跪倒眨眼间三人全跪在谢玄膝前非如此不足表现对谢玄的敬慕和渲泄心中的震撼悲愤。

    谢玄长笑道:「生生死死我谢玄丝毫不放在心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家族的担子。我谢家为南朝衣冠之也使我们在任何乱事中当其街避无可避。」

    刘裕热泪盈眶道:「只要我刘裕有一口气在必全力维护谢家。」

    谢玄摇头道:「这是另一件让我担心的事一天小裕未成北府兵之绝不可插手管我谢家的事否则必遭横祸。现在眼前当务之急是收复边荒集。我暂时停止你在军中所有职务让你回复自由之身好与文清全力合作并将此安排知会北府所有将领。同时我会亲身送二叔遣体回建康安葬以此镇着司马道子、桓玄、孙恩和聂天还之辈。当边荒集成为你的后援你将变得有本钱与任何人周旋。一切要看你本身的奋和努力而无忌将会在军里作你的呼应。在我大去之前谢某会尽力为你铺好前路。去吧!」

    刘裕重重向谢玄叩三个响头偕江文清毫不犹豫地离开。

第 四 章 生离死别

    燕飞于自己的灵觉有进一步的了解。

    对纪千千的感应大概可分为肉身的感应和精神的感应。前者近乎一种灵锐的触感受到距离的限制就像犬只可凭气味寻人他则凭异乎常人的触感察觉到纪千千肉身的所在。奇怪的是这种触感只对纪千千有效例如他便没法在这时刻感应到慕容垂或任何其它人的位置。

    可能因为他和纪千千的热恋令他们之间建立起微妙的联系。

    精神的联系虽然会因距离远近而递减或增加基本上并不受距离的限制那是心灵的连结受到双方精神状态直接的影响且非常损耗心力。以心传心是有代价的。

    燕飞金丹**全面展开精气神不住提升凝视在下游逐渐清晰的三点光芒。

    慕容战、屠奉三和拓跋仪亦蓄势以待静候敌人经过脚下河道的关键时刻。

    假若一击不中他们不单要坐看慕容垂带纪千千主婢离开边荒可能还要赔上性命。

    百多名拓跋族的战士伏在岸旁弯弓搭箭准备对敌舰迎头痛击。

    在燕飞四人身后十多步处有四名战士每人手上提着一截粗如手臂、长约两尺的树干摆出投掷的姿态。

    此时三艘敌舰已清晰可见借风力和桨力迅接近。敌船靠贴西岸行驶如此纵然驶过伏击点最近的距离也在三十丈开外。

    以燕飞的本领即使从高处跃下横跨十多丈的空间已非常了不起三十多丈是想也不用想。

    幸好他们有御空而行的飞行工具就是燕飞没办法可想下想出来的「飞木」。

    他们经过反复练习在手力身法各方面加以改良证实是可行之计。

    屠奉三向身后四名持「飞木」的战士打出手势着他们运功蓄势。任何错失其后果都是他们负担不起的。

    敌舰迅接近四人同时蹲下身子防范在船上灯火照耀下被敌人先一步察觉他们的存在。

    他们最大的优势是慕容垂肯定猜不到于蜂鸣峡布下的天罗地网被看破伏击是在蜂鸣峡前进行。

    敌舰不住接近。

    燕飞沉声道:「仍是中间那条船。」

    慕容战深吸一口气道:「登船后随机应变燕飞你甚么都不用理会只管救人。」

    拓跋仪插话道:「即使我们有人被杀也不要理会。」

    屠奉三双目精芒闪烁道:「我们会于最短的时间内造成对方重大的伤亡。」

    慕容战冷然道:「来哩!」

    领头的船驶至眼下。

    拓跋仪打出手势。

    四人同时弹起后方战士运力掷出木干准确无误地横飞至四人脚下他们齐探右足踏上飞木像仙人乘云般移离崖岸往位于中间正逆水驶上来的敌舰腾空而去快如流星。

    众战士百多支劲箭投空射去把三艘船笼罩其中目标不是敌人而是对方挂遍全船的风灯。

    燕飞一方面提气轻身另一方面把真气输入飞木去登时前而出领头往目标敌舰投去。

    迅忽间他们横过二十多丈的空间驾临敌舰右舷上方七、八丈处。

    灯火倏灭。

    风灯纷被射中光芒骤减。

    敌人未及反击第二轮劲箭已往三艘敌舰射去目标再不是灯火而是人。

    燕飞一声长啸脚下用劲飞木变成暗器朝正惊觉抬头朝自己瞧来的敌人没头没脑的撞去。

    「铿」!

    蝶恋花出鞘化作芒团游走全身地往甲板上的敌人投去。

    慕容战等三人先后射出飞木追在燕飞身后投下敌舰。

    成功失败将在眨眼间的高内决定。

    各人均全力出手毫不留情。

    「铮铮纵纵」兵器交击声不绝如缕燕飞落在船处硬把三敌震开还重创对方一人。

    心中大懔慕容垂亲兵团的实力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强横他本以为可令三人全体受伤却给对方两人险险挡格只能创伤其中之一。

    燕飞毫不停留一个翻腾来到敌舰舱房的上方同时掌握到整个形势。

    过百敌人正从四处赶来对付他们四个入侵者。

    屠奉三、慕容战和拓跋仪各自为战大开杀戒力图为他制造混乱的有利形势。不过敌方人人武功高强且战斗经验丰富又有组织纵是如此猝然受袭仍能奋起顽抗。

    己方战士仍箭如雨下射往头尾两艘船以牵制敌人射出的全是十字头的火箭。

    「何方小儿!竟敢来惹我慕容垂!」

    漫空精芒往正落下的燕飞射来。

    天地倏生变化一切像缓慢下来任何一个简单的动作均要付出比先前多上数倍的真气方能保持流畅和连续。

    慕容垂的北霸枪已把他燕飞锁准不愧为胡族的第二呙手纵然在如此混乱的形势里仍能丝毫无误地掌握他们突袭救人的战略看破是由燕飞入舱救人使他们拟定由屠奉三紧缠慕容垂的计划落空。

    慕容垂的一枪是不能不挡可是如若给慕容垂缠上慕容垂的亲卫高手一旦守稳阵脚他们将没有人能生离颖水。

    成功的唯一方法是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劫人逃走。

    无数精芒暴雨般从船尾方向冲击而来威武如天神的慕容垂头上黑根根竖舞额上钢箍闪闪生光全身衣衫飘扬确有力拔山河的慑人气势。

    随着他迅的接近压力愈是沉重。若换过金丹**初成之前能否招架得住他如此毫无保留的全力一击仍是未知之数。

    蝶恋花化作一道彩虹般的异芒剑啸声填满船上的空间破空向北霸枪迎去。

    暴喝声有如惊雷般在枪剑交击前于左舷处响起屠奉三斜标而起左肩和右足正淌着鲜血显示他是拼着受伤从敌人的重围脱身以拦截慕容垂从而也可见战况的激烈和凶险。

    果然燕飞感到压力大减以慕容垂之能也不得不留下几分余力应付屠奉三的夺命剑。

    四周叱喝连声数道人影窜上半空分别追击燕飞和屠奉三不过都慢了一线看身手该是八杰级的亲卫高手。

    颖河杀气弥漫战火遍处。

    前后两艘船均多处起火三艘舰船仍继续行驶力图远离岸上箭矢的严重威胁。

    一切迅快至没人有余暇去思索。

    「当」!

    蝶恋花变化三次成功砍中北霸枪枪锋。

    一股强大至使人撕心裂肺的劲气沿剑入侵燕飞暗叫侥幸如非屠奉三拼死从旁截击让功力不在孙恩之下的慕容垂用足全力肯定可把自己震返船头而他们的救人大计将告冰消瓦解。

    「飕!飕!」

    两枝长枪从船头方向往他掷来劲道十足直取他背心要害时间拿捏得无懈可击只要他被慕容垂一枪击得往后抛退两枪将同时贯背而入。

    燕飞在乎时情况下肯定有足够实力化解慕容垂入侵的气劲只须循势后退再运功化解落地前可回复过来。

    现在的形势却绝不容许他这般做在他澄如明镜的灵台更现出救千千主婢的唯一契机错过了将永远错失机会。

    燕飞猛地喷出口鲜血体内真气与慕容垂入侵的真气在体内经脉硬拼一记虽强把慕容垂的气功硬排出体外其震荡力亦令他立即负伤。

    同时他不往后移、反往下堕蝶恋花施出精妙绝伦的剑式挑上刺空的两把长枪带得两枪加改向往被震退的慕容垂投去。

    足着舱顶时燕飞整个人扑附过去然后似游鱼般滑至舱顶边缘处几乎是贴苦船舱的外壁滑下去投往他感应到千千所在处的舱窗。

    仍在凌空当儿的慕容垂看得双目差些儿喷火却是无从拦截因为前方不单有两枪破空刺来最要命是屠奉三正人剑合一不顾生死的狂攻而至。即使在单对单的情况下要应付屠奉三凌厉老辣的剑法已不是易事何况刚与燕飞全力硬拼体内血气未复更要应付燕飞借飞枪施袭的奇招。

    慕容垂狂喝一声使个千斤堕往下方骤降数尺方一枪往屠奉三捅去。

    屠奉三横剑挡格迎上对方含怒出手的一枪同时出尖啸通知慕容战和拓跋仪功成身退。

    慕容战和拓跋仪均陷入苦战之局敌方不但身手高强更进退有序于站稳阵脚后挥出联战的组织精神和高效率压力不住增加。处处都是刀光剑影、盾挡矛击十多个照面下来两人已多处负伤再捱不了多久。

    慕容垂的亲兵团确是名不虚传。

    此时闻得屠奉三的撤退讯号齐叫来得及时又齐往右舷方向杀去。

    「当」!

    屠奉三给慕容垂扫得整条握剑的手从指尖酸麻至胳膀暗叫厉害借势往东面河面投去。

    慕容垂亦被屠奉三功力十足的反震之力震得落往船尾方向空有盖世神功却没法及时阻截燕飞。

    「砰」!

    燕飞破窗而入毫不犹豫一把抄起昏睡在床上的纪千千。

    两名敌人破门而入手上马刀兜头兜脸往他砍来。

    燕飞知道时机稍纵即逝那敢犹豫蝶恋花化作重重剑芒一手挟着纪千千破入两敌间刀光中唯一空隙破绽处。

    两敌向房门溅血抛掷累得在走廊欲冲进来的敌人骇然下避往两旁。

    燕飞人剑合一地踏着敌人尸体冲出两旁尽是如狼似虎的敌人兵器齐往他身上招呼幸好全慢了一线。

    「砰」!

    燕飞撞破对面的房门。

    房内空无一人燕飞心中叫苦。

    小诗究竟给关在哪个房间呢?

    三、四名敌人抢进房内。

    燕飞暗叹一口气搂着纪千千穿窗而去。

    屠奉三是第一个脱离险境的人向着十多丈的高空往河面投去。

    岸上的己方战士早蓄势以待立即掷出另一根飞木旋转着飞至屠奉三的降落点。屠奉三心叫来得好足尖点正飞木就那借力投返东岸。

    接着慕容战和拓跋仪从船舷拔身而起追在屠奉三后方两块飞木从崖上投下让他们踏足借力一切配合得天衣无缝。

    窗框碎裂燕飞挟着纪千千活像从舱壁钻出来般炮弹似的劲射出来。

    崖上战士齐声欢呼。

    倏地「哗啦」水响欢呼变为惊叫。

    慕容垂带着漫空水珠从河水裹射出来手持北霸枪拦在燕飞前方。一枪刺出大有一夫当关无人可越雷池半步气吞河狱的威势。

    屠奉三此时刚立足岸崖以他的老练和冷静一时也看得目瞪口呆。

    慕容垂竟能于失势的一刻立即判断出燕飞能救出纪千千并猜到燕飞的逃走路线故由船的另一边投水再从船底潜到这边来把燕飞截个正着并施尽浑身解数誓要把输去的连本带利赢回来。

    没有人能向燕飞施援在这情况下亦没有人可以插手更不敢向任何一方箭因怕误伤自己人。

    此事生得实在太突然和迅快没有人来得及作适当的反应。

    谁都确信燕飞已全然落在下风。

    燕飞却是唯一预知慕容垂会从水裹钻出来突袭的人。在破窗而出前他感觉到水内有一股熟悉的杀气清楚掌握到慕容垂正依附在下方的船底处蓄势待。

    纪千千的娇躯微颤一下似是正在回醒。

    燕飞一个动作纪千千依附到他背上穿窗平射而去。

    所以当慕容垂在前方离水面丈许处持枪拦截燕飞是唯一晓得慕容垂将徒劳无功的人。

    燕飞哈哈一笑单掌拍出劲气击打水面就那借力改向疾升四、五丈高。

    慕容垂一枪刺空真气不继气得双目喷火的沉回水裹去激起漫空水花水珠。

    拿着飞木的战士由大惊变为大喜手中飞木脱手掷出直奔开始回落的燕飞脚下。

    慕容战和拓跋仪已落在崖上齐声叱喝吶喊为燕飞打气。

    成功失败就是看这剎那间的功夫。

    燕飞一手反搂背上的纪千千回复头上脚下的姿势右足伸探准确无误地点往己方掷来的飞木惹得崖上爆起另一阵的喝采欢呼。

    「呵」!

    纪千千终于醒来睁开美眸不能置信地觉自己正在燕飞背上而燕飞则在舰队和崖岸中间的高空颖水便在下方由北而南地滚流过边荒。

    燕飞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小诗在哪里?」

    纪千千娇躯剧颤完全清醒过来一手搂着燕飞的熊腰急道:「在后面那艘船上。」

    燕飞道:「我先把你送回岸上去。」

    足尖点在飞木处内力新生真气送入纪千千体内。

    纪千千晓得他要把自己掷回崖岸再去救诗诗不知是惊是喜时岸上惊呼四起屠奉三的声音大喝道:「小心下方!」

    燕飞也大吃一惊就在慕容垂没入处一股水柱卷旋而起度惊人至极点后先至地朝他踏飞木的脚斜冲而来。

    今次轮到敌方出震荡整个河岸上空的喝采声。

    燕飞别无选择不但无法依计先把纪千千送回岸上再去救人且稍有失误势将堕往河水里猛一咬牙脚下用劲飞木急旋而下迎上慕容垂贯满真劲的水柱。

    「蓬」!

    飞木旋转苦撞上水柱登时水花四溅长达尺许的飞木不停的因破碎而减少却成功把水柱破坏蔚为奇观。

    燕飞同时背着纪千千一个翻腾往岸崖投去不过谁都看出他因要分出力道应付慕容垂的水击故力道不足落点离岸崖尚差七、八丈。

    慕容战一手抢过身旁战士的飞木往水面掷去。

    燕飞往下斜飞于离水面半丈许处点往慕容战投来的飞木正要力慕容垂从水内标射出来北霸枪直击飞木。

    岸上船上鸦雀无声人人呼吸顿止只能头皮麻地看着两大顶尖高手在河上为争夺纪千千交锋。

    燕飞人急智生蝶恋花下扫先慕容垂一步击中飞木。

    飞木应剑改向往慕容垂面门猛撞过去而燕飞则借剑劈飞木的些许震力带着纪千千往岸崖下的石滩横掠而去。

    慕容垂一声长笑张口吹出一股劲气撞得飞木侧飞开去如影附形的追在燕飞后方半丈许处与燕飞一先一后的投往崖岸下的水边乱石。

    屠奉三、慕容战和拓跋仪莫不蓄势以待只要燕飞能抵达石滩立即扑下施援最理想当然是借围攻之力杀死慕容垂。

    三艘敌舰借桨力往东岸靠近舰上敌兵齐弯弓搭箭以防止慕容战等投往下方石滩。

    形势紧张至极点。

    燕飞心中暗叹感到慕容垂度正不住增加北霸枪已把他锁定在气机感应下若自己只一意逃走肯定没望踏足实地。忙使个千斤堕落往在河水冒出来的一块大石处离石滩尚有三丈多的距离。

    「当」!

    燕飞反手一剑重重砍在慕容垂枪头处。

    慕容垂借力横飞投往上游丈许处另一方从水里冒出来的巨石上枪尖遥指燕飞。一时成对峙之局。

    仍然没有人能插手战局。

    燕飞双足稳立石上另一手搂着纪千千让她立好。

    决战一触即没有人敢出半点声息。

    纪千千别头瞥一眼载着小诗那艘战船俏脸现出坚决的神情。娇呼道:「不要打哩!」

    人人人为之愕然只有慕容垂和燕飞明白她这句话的含意。

    慕容垂脸上现出羞惭之色把北霸枪收往背后叹道:「以这样的方式令小姐留下实是情非得已希望小姐体谅战争从来都是不择手段胜者为王。」

    慕容战等明白过来知道问题出在小诗身上。

    燕飞的蝶恋花无力地下垂他呆瞧着纪千千嘴唇颤动却说不出话来。

    纪千千现出凄然欲绝的神色凑到燕飞耳旁轻轻道:「不论你们谁胜谁负对千千均是难以承受的打击。你死了千千不能独活可是若死的是慕容垂他的手下定会杀诗诗泄愤。诗诗现在肯定给吓死哩!只有我回去才能保护她。」

    燕飞平复下来木然点头。

    纪千千续道:「先收复边荒集再来救我。若天下间有一个人能击败慕容垂那个人就是你燕飞因为我是你最佳的探子。我们的身体虽然分开可是我们的心却永远亲密地连接起来。燕郎你千万要振作起来那我们将来还有相见之日千千去哩!」

    说罢腾身而起投往只在三丈许外最接近的战舰。

    慕容垂收回投向纪千千背影的目光点头道:「燕飞你不负边荒集第一剑手的威名希望将来还有领教尊驾剑术的机会。」

    一声长啸追在纪千千身后去了。

第 五 章 反攻大计

    巫女丘原的边缘区域在黎明前的暗黑裹以燕飞、屠奉三等为的百多名边荒战士终于勒马停下让马儿好好休息喝水。

    众战士人人无精打采士气低落至极点。

    劫走纪千千主婢的是北方拥有最强大实力的霸主慕容垂谁都禁不住生出永远失去纪千千的无奈和窝囊感觉;也更崇拜纪千千被她为小婢自我牺牲的伟大行为深深打动亦因而更添失去她的沮丧。

    即使以屠奉三的沉狠也生出被慕容垂压下去的失意。对慕容垂来说边荒之战只是整个统一天下的大规模军事行动的起点下一个目标是洛阳。这是多了不起的构想。事实上他们一直被慕容垂的惊人手段牵着鼻子走。如非被燕飞福至心灵地识破慕容垂的毒计他们将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到巫女丘原来。

    燕飞领着屠奉三、慕容战和拓跋仪走上一座小丘远眺北方。

    燕飞道:「我定会从慕容垂手上救回千千否则永不罢休。诸位不一定要陪我去冒险刚才各位亲睹慕容垂的绝世奇功也试出他的亲兵团名不虚传当明白我说的乃肺腑之言。」

    慕容战断然道:「为了千千生死再无关痛痒。我决定陪燕兄与慕容垂周旋到底。」

    屠奉三淡淡道:「慕容垂可不单是一个人而是一支能征服天下的大军。要救回千千必须击垮他的无敌兵团。个人的力量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微不足道的匹夫之勇。所以我们须先收复边荒集建立起一支边荒劲旅方有挑战慕容垂的资格。」

    拓跋仪接道:「这根本不是肯否陪你去冒险的问题而是别无选择。千千已成我们边荒集的精神领袖慕容垂把她劫走便是我们的公敌。且一天我们不击垮慕容垂我们休想有好日子过。我完全赞同屠当家的说法先收复边荒集抹掉慕容垂征服天下踏出来的第一步。」

    他表面虽没有一字提及拓跋族但燕飞却清楚掌握到拓跋仪传达的讯息与慕容垂的公开冲突是无可回避此关系列拓跋族的生死存亡。而目前

    他们唯一可办到的事就是收复边荒集。

    拓跋仪又道:「救回纪千千再不是个人的事而是代表着边荒集的荣辱。失去纪千千的边荒集再不是边荒集。」

    燕飞欣然道:「好!就让我们先把边荒集夺回来。」

    慕容战道:「现在我们可供战斗的勇士有三千二百五十余人经过十多天的养息伤者该已痊愈。支持我们的荒人或散布东西两边或失陷于边荒集成为俘虏如我们能好好利用我们的能力足以摧毁驻守边荒集的敌人。」

    转向屠奉三道:「你不是说过心内已拟定收复边荒集的全盘大计吗?」

    屠奉三道:「我们现在最大的弱点是失去对颖水的控制权所以没法截断边荒集的粮道。幸好我们已与大江帮建立联系只要他们的舰队开至且有我们在6上呼应该可重夺颖水的控制权。」

    拓跋仪道:「边荒集以铁士心、徐道覆等为的敌人有过万之众铁士心等更非省油的灯纵然有大江帮来援敌人实力仍在我们之上。」

    众人都同意他的猜测慕容垂既去孙恩的离开也是早晚的事。慕容垂带走七千战士留下来的黄河帮众和燕国战士在五千至七千人间。可以推想天师军留在边荒集的军队亦是同样的人数以保持共同管治的均衡。如此边荒集敌军的势力约在一万人到一万四千人间。

    以三千多的新败之军去硬撼万多人的敌军如没有高明战略的配合无疑是自寻死路。

    屠奉三胸有成竹的道:「我们可以利用边荒集孤悬于边荒核心处的特点打击敌人南方的水道肯定已被建康水师封锁且因聂天还背叛孙恩使边荒集的天师军成为失去支持的孤军。所以只要我们能夺下敌人北站的两座木寨等若截断北方的水运你道敌人会如何反应呢?」

    慕容战点头道:「若我是他们会不惜一切把北站夺回来。哼!那时我们的机会便来哩!」

    拓跋仪道:「此计确是可行当敌人倾巢而来我们可以通过秘道把武器和兵员送入边荒集然后与边荒集的兄弟里应内合肯定可光复边荒集。」

    燕飞问道:「两座木寨内有多少敌人…谁在主持木寨?」

    屠奉三道:「主持木寨的是黄河帮的副帮主邝志川兵员应不过二千之数。」

    燕飞苦笑道:「两座木寨遥相呼应而我们又没有足够实力同时攻打两座木寨一旦陷于久攻不下的苦战敌人却可从水道迅运送兵员来援我们可以坚持多久呢?何况我们再没法承担战士的折损。」

    屠奉三等沉默下来燕飞的忧虑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根本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慕容垂设立北站木寨确是高明的策略尽显他洞悉先机般的军事才华。所以他可以安心离开。

    燕飞道:「我还有另一个忧虑就是当我们能侥幸地在损折不大下攻陷两座木寨以铁士心一向的心狠手辣和天师军对敌人残忍不仁的作风说不定会尽屠我们集内的兄弟那我们将变得孤立无援。一旦再被敌人重重围困到粮绝之日便是全军覆没之时。」

    屠奉三色变道:「这招确是毒辣但非常有效且可大幅减少粮食的消耗。」

    慕容战道:「照燕飞的说法一旦我们构成威胁敌人会屠戮我们边荒的兄弟以去心腹之患。」

    拓跋仪骇然道:「如此我们岂非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

    燕飞道:「收复边荒集宜不宜迟否则如让敌人在没有选择下行此一着我们将后悔莫及。」

    接着目光投往屠奉三道:「我更怕贵上派兵前来攻打边荒集令形势更趋复杂。」

    屠奉三叹了一口气道:「燕兄有甚么可行之计?」

    燕飞目光移往边荒集的方向道:「我这招是三管齐下。先我们把武器从秘道偷运进边荒集内让我们的兄弟武装起来。完成第一步后我们派出一千战士于敌人北站柬岸木寨附近高地设立坚强阵垒摆出强攻木寨的威势引敌来攻。而不论敌人是否中计我们都要从集内动反攻只要策略正确我有必胜的把握。」

    慕容战精神大振道:「既有秘道可供出入边荒集要摸清楚敌人在集内的情况该是易如反掌的事然后针对敌人布置从容定计我才不相信集我们多人的才智想不出奏效的战略来。」

    屠奉三道:「黄河帮和天师军间肯定矛盾重重一旦有事生必各自为战只要我们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威势弄垮其中一方另一方将不战而溃。所谓擒贼先擒王我办的刺客馆对各位有甚么启示呢?」

    拓跋仪一震道:「刺杀铁士心!」

    慕容战喜道:「铁士心若忽然横死黄河帮将立即崩溃屠兄想得很绝。」

    接着大力猛拍燕飞肩头大笑道:「忽然间我对救回千千一事充满希望且恨不得立即潜回集内好弄清楚集内一切事。」

    屠奉三道:「秘道已成边荒集之战成败的关键我们何不分头进行。我和拓跋兄回丘原召集人马准备反攻边荒集。燕兄和慕容当家则潜返边荒集去。然后我们在边荒集和丘原间建立起快通讯的驿站以便消息往来。」

    拓跋仪道:「当务之急是要在神不知鬼不觉下把足够六干人用的武器箭矢偷运进集内去。这可不是十天半月可以办到的事且我们那来这数量的武备?」

    燕飞微笑道:「从敌人手上抢夺武器又如何呢?敌人攻陷逞荒集时得到的大批武器定会储存起来只要我们寻得藏处这方面该没有问题要多少有多少。」

    屠奉三点头道:「如此当然更理想。」

    慕容战道:「我还有一个提议为令敌人没法安顿下来我们可派出数队高手采取游击战术专事偷袭伏击敌人在集外巡逻或作探子的兵员使敌人感到集外危机四伏我们行事时会方便得多。」

    屠奉三点头道:「此不失为可行之计敌人出集来反击我们便远扬数十里又或打打逃逃令敌人疲于奔命把注意力放在集外岂知我们的大计却是在集内进行。」

    拓跋仪道:「大江帮方面的助力我们该如何运用呢?」

    屠奉三向燕飞道:「燕兄尚未清楚大江帮方面的情况在边荒集的争夺战里他们所受打击最重。由帮主江海流率领的船队在来边荒集途中被孙恩和聂天还连手前后夹击于颖水几近全军覆没。江海流负重伤逃脱捱了数天终告不冶现在帮务由他女儿江文清继承势力已大不如前。」

    慕容战接口道:「你道江文清是谁呢?原来宋孟齐便是江文清我们所有人都看走眼呢。」

    燕飞愕然道:「竟有此事!」

    又往屠奉三打量皱眉道:「我有一事想向屠兄请教嘿……」

    屠奉三苦笑道:「实不相瞒我奉命到边荒集来打天下是有取汉帮而代之的计划只是因情势急剧的变化对立竟变成合作。」

    稍顿又叹道:二八天前我派往荆州的手下带回一个令我吃惊的消息就是南郡公已与聂天还秘密结盟意图借聂天还之力封锁建康上游迫司马曜把皇座禅让与他。」

    拓跋仪冷哼道:「他是看准谢玄命不久矣方敢如此嚣张。」

    燕飞讶道:「南郡公的野心屠兄不是今天才清楚吧?」

    屠奉三双目神光闪闪沉声道:「对司马皇朝我没有丝毫好感一天由司马氏主宰南朝迟早是亡国灭族之恨。不过聂天还与我向为死敌现在南郡公在没有征求我意向下私自与聂天还缔结密盟就是不把我放在心上亦表明他认为聂天还的用处比我大。你道我屠奉三还应否对他忠心如昔。」

    众人中以慕容战较明白屠奉三与桓玄的关系道:「只要屠兄在边荒集确立根基桓玄岂敢再忽视你呢?」

    屠奉三有感而道:「我们现在是并肩作战的兄弟所以我不想隐瞒各位。这十多天来是我屠奉三最痛快的日子大家都不用防范对方更清楚各位是最可靠的战友。只有在边荒我才感觉到自己有血有肉地活着而不是某人手上战争和杀戮的工具。」

    燕飞点头道:「明白哩!不过贵上加上聂天还可怕处实远于天师军屠兄万勿意气用事与贵上保持微妙关系对边荒集将有利无害。」

    屠奉三点头道:「这垣个我明白。」

    拓跋仪道:「在桓玄和聂天还大军到前我们必须先光复边荒集。」

    屠奉三道:「只有大江帮方可以制衡聂天还我们可以请赌仙亲走一趟让江文清明白我们的情况大家才可以好好配合。」

    慕容战道:「屠兄是否准备与大江帮分享收复边荒集的成果呢?」

    屠奉三笑道:「这个是当然的事。我现在的目标就是救回千千其它都为次要。」

    燕飞凝望边荒集的方向一字一字缓缓道:「边荒集确是天下间最奇妙的地方在那裹生活过的人都懂得珍惜她。现在让我们定下夺回边荒集的期限在十天内千千设计的旗帜会取代燕国和天师道的旗帜飘扬于钟楼顶上边荒集亦会再次成为天下最自由和公义的城集。」

第 六 章 只欠东风

    离日落尚有小半个时辰燕飞和慕容战藏在颖水东岸一处树丛内对岸下游是边荒集。

    慕容战讶道:「十多天的变化竟这么大除城墙损毁严重房舍均被修复过来我们被俘的兄弟肯定被迫得只剩下半条人命像畜牲般在鞭子下作苦工。」

    燕飞目光不住搜索欣然道:「东门残楼竟没有被洪水冲倒教人意想不到。」

    慕容战道:「洪水来时声势骇人幸好庞义督建的防水墙挥作用顶住了洪水的冲击。那时形势不知多么紧张敌人从其它三面狂攻我们夜窝子的最后防线我们则敲响洪水冲至的警号把守颖水的兄弟了疯似的从地垒撤退走迟半步的全给洪水冲走。接着慕容垂一万养精蓄锐的生力军越过抽干河水的河床以无可抗御之势硬撼我们能防水防敌的东面战绫我当时的感觉有如陷身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里。」

    燕飞几可在脑海裹重演当时的情况不由想起纪千千。在过去的一天他曾多次与纪千千建立心灵的短暂联接有点像纪千千在向他报平安不过或因纪千千不想他分神每次传递的只是简单的讯息。

    随着距离的增加他们的以心传心变得困难、吃力和模糊。

    慕容战的声音传人耳内道:「我们本打定主意死守至最后一兵一卒千千却下令突围逃走。唉!我们给千千耍了一着以为先由我们以火畜阵破敌突围然后她再领其它人趁乱逃走岂知她不单不走还领军固守夜窝子至天明方投降。不过没有人怪她反更添敬慕之心。若非她牵制敌人我们将没法逃过敌人的追杀有现时的一半人逃抵巫女丘原已很了不起。」

    燕飞可以想象敌人在当时做好赶尽杀绝的预备功夫于各掣高点布下伏兵封锁他们突围逃逸的路线。而纪千千正是有见及此故以奇谋妙策牵制敌人。

    慕容战叹道:「我本坚持留在千千身旁却被她以死相胁不得不加入突围军行列?离开之时心情之恶劣是我-生人从未尝过的。」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

    一队十多人组成的燕兵骑队在对岸驰遇。

    颖水两岸建起多座高起达十丈的哨楼监视远近情况。一个不小心便会被敌人现。

    燕飞默默听着慕容战因重睹边荒集至满怀感触是可以理解的。

    他何尝不因纪千千而尝到噬心的痛楚只好化悲愤为力量做好眼前可以办到的事。

    两人心现警兆目光齐往对岸投去。

    一道人影从上游丛林闪出来跳下岸阜藏身在水边的草丛内。

    燕飞看不清楚对方面目却直觉感到是高彦道:「是高彦那小子。」

    慕容战点头道:「难怪有熟悉的感觉。」

    燕飞道:「我们过去与他会合如何?」

    慕容战以行动答他匍匐而前无声无息滑入水内去燕飞紧随其后。

    片刻后三人在对岸聚。

    晓得纪千千主婢仍在慕容垂手上高彦当然大感失望幸好他生性乐观弄清楚先收复边荒集再拯救千千主婢的伟大计划又兴奋起来。道:「我虽找不到我们边荒集的联军不过却非没有收获。你道我找着谁呢?」

    慕容战喜道:「是否姬别?」

    高彦大奇道:「你怎会一猜即中?」

    慕容战道:「突围那晚我瞧着他被宗政良那兔崽子射中一箭接着便和池在集外失散以后没见过他。」

    燕飞心中暗念宗政良的名字下决心不放过此人。就在这刻燕飞知道自己的命运已与边荒集结合起来从此更不可像以前般懒散地生活必须借助体的力量把纪千千救回来。

    要击败慕容垂他可倚靠的不是边荒集的任何人而是与他亲如兄弟的挚友拓跋珪。若要在天下间找出一个能在战场上击败慕容垂的人那个人肯定是拓跋珪其它人都办不到。

    只要有拓跋珪作战友他燕飞则透过纪千千巨细无遗地掌握慕容垂的状况和战略此战肯定必胜无疑。

    可是要实行此必胜之策却有个近乎死结的困难。边荒集代表着南北各大小势力的利益怎会容拓跋珪借与慕容垂的冲突斗争从边荒集乘势崛起脱颖而出。拓跋族的冒起兴盛正代表其它胡族的没落。

    如此一想与拓跋珪连手的时机尚未成熟否则边荒集将四分五裂。

    高彦道:「宗政良那一箭刚射得姬别很惨他十多名忠心的手下拚死带他逃离战场躲在西北二十里外一座密林疗伤。姬别的伤势时好时坏应是伤及脏腑我找到他时老姬正陷于昏迷里病得不成*人形。」

    燕飞道:「入集办事后我们去看他或者我有办法治他的箭伤。」

    高彦讶道:「你何时当起大夫来呢?」

    慕容战道:「勿要小觑燕飞南北最可怕的两个人都舆他真刀真枪的硬拚过孙恩杀不死他慕容垂施尽浑身解数与他仍是平分秋色的局面。最厉害是小飞的灵机妙算事事像未卜先知似的否则我们肯定没法活着在此和你说话。」

    燕飞心叫惭愧道:「入集吧!」

    三人先后钻出渠道冒出水面。

    废宅静悄悄的一切如旧。

    燕飞在破烂的大门旁墙角处找到卓狂生留下的暗记问道:「现在是甚么时候?」

    慕容战在他身旁蹲下细看暗记的符号答道:「应介乎酉时和戌时之间卓名士在暗记说他会于每晚戌时头到这裹来探消息我们耐心点等他如何呢?」

    高彦在门的另一边挨墙坐下目光穿过对面的破窗望向夜空道:「你们想知道集内的情况何不问我这个大行家?」

    两人学他般挨墙坐地。慕容战道:「他们把我们的兄弟关在何处?」

    高彦道:「就在我们隔邻的小建康内由黄河帮和燕兵负责外围的防御天师军则负责小建康内的秩序。唉!我看不用人把守他们也没法逃走。」

    慕容战道:「敌人施了甚么厉害手段呢?」

    高彦道:「做便做个半死吃的仅可以糊口我们的兄弟每晚回到小建康内时人人筋疲力尽把手脚举起也有困难试问如何逃走呢?」

    慕容战为之色变往燕飞瞧去。

    燕飞当然明白他的忧虑假如集内被俘的兄弟人人疲不能兴如何造反?

    问道:「开始筑城墙了吗?」

    高彦道:「现在仍在收拾残局重建或修补于大战时损毁的房舍和街道。敌人下了走一个杀十个的严令所以庞义、小轲等虽然晓得秘道的存在却没有人敢随我离开。」

    燕飞向慕容战道:「只要我们摆出进攻的姿态肯定敌人会把我们的兄弟赶回小建康内他们便可以争取到休息的机会。」

    慕容战点头:「确是可行之计但吃不饱又如何有力作战呢?」

    高彦道:「这方面反而不用担心姜帮的冬赫显说在小建康他们有个秘密粮仓仍未被敌人现。需要时可以秘密取出藏粮吃饱肚子。不过由于人数太多顶多四、五顿会把粮食吃个清光。」

    慕容战道:「最怕是他们之中有人被敌人收买如泄露消息我们的反攻大计立告完蛋。」

    高彦笑道:「这个你更可以放心荒人的团结在被俘后进一步加强。人人均是老江湖猜到建起城墙后敌人会一个不留地把所有兄弟杀掉所以个个在等待我们的好消息希望能回复以前欢乐写意的好时光。」

    又道:「千千对他们的影响力更是庞大在离开边荒集前千千亲口向他们保证你们会在短期内反攻边荒集又指小飞没有死。现在她的话已一一兑现。」

    燕飞道:「他们把所有人囚禁在小建康内虽是易于管理监督却并不聪明只要他们手上有武器可轻而易举占领小建康。」

    慕容战道:「敌人是别无良策不得不这做他们的兵力只是俘虏的一倍若分开囚禁一有事生那还有余力应付来自集外的攻击。」

    高彦道:「他们连棍子也没一根光只是对方在小建康各处哨楼的箭手就可以杀得他们没有还手之力。」

    燕飞道:「你知否敌人把夺得的兵器弓矢藏在哪里呢?」

    高彦叹道:「你休想打这方面的主意铁士心和徐道覆把战利品瓜分俊分别藏于集内十多处不同的地点均焉敌人重兵驻扎的地方例如北门驿站、东门的旧漠帮总舵正是为防我们的兄弟抢武器造反。」

    慕容战和燕飞听得面面相觑他们想到的敌人均已先一步想到由此可见敌人主帅的高明。

    若只凭三千多人的实力在没有内应下强攻边荒集真正是自寻死路以卵击石。

    燕飞忽道:「老卓来哩!」

    慕容战定神细听果然听到轻微的破风声讶异地瞪燕飞一眼不得不令他佩服。

    高彦出一阵鸟鸣。

    卓狂生鬼魅般闪进来喜道:「是否救回千千哩?」

    见到三人呆头呆脑颓然蹲下叹道:「慕容垂赢哩!」

    到卓狂生听毕整个拯救行动的情况目光闪闪地打量燕飞道:「小飞竟能与慕容垂战个难分难解已足可以为我们边荒集挽回失去的面子。千千说得对先收复边荒集然后我们再从慕容垂的魔爪里把千千主婢救回来。哼!荒人岂是好欺负的。」

    慕容战道:「情况如何?」

    卓狂生道:「费二撇仍在我说书馆的密室养伤已大有起色。庞义和方总现在成了被俘兄弟的领袖大家知道燕飞大难不死立即士气大振人人磨拳擦掌等待反攻的好日子来临。」

    高彦苦笑道:「万事俱备只欠武器。」

    燕飞道:「武器由我们想办法你们不用担心。高彦你留在这裹负责建立起一个最庞大的情报网借众兄弟在集内各处做苦工之便掌握敌人的所有布置和行动。我特别想弄清楚铁士心的行藏只要干掉他我们便成功了一半。」

    卓狂生点头道:「只有宰掉铁士心方可泄我们被慕容垂掳走千千的乌气。」

    又道:「孙恩极可能已离开边荒集返回南方。黄昏后天师军卢循旗下的人开始收拾行装照我猜卢循会领部分人撤走。」

    慕容战向高彦道:「你有问题吗?」

    高彦道:「当然没有问题老于是逞荒集的席风媒这方面的事不由我担当由谁担当呢?」

    燕飞道:「小心点!若你给人抓起来我们的反攻大计立即完蛋。」

    高彦傲然道:「我又不用出面只须把收回来的情报加以分析保证万无一失。」

    卓狂生道:「我会看着他哩!」

    慕容战道:「每晚戌亥之交我们会派人从秘道进来与你们在此交换消息。」

    高彦道:「你们待会须去找姬别他藏在西潮山南面山脚的密林里只要你们出夜窝族的鸟鸣讯号会有人出来带你们去见姬别。」

    四人将诸般细节商量妥当后分头离开。

    两人依高彦之言在西潮山附近的密林内寻得姬别守护他的手下共十七人均为姬别的伤势沮丧。

    姬别比高彦所说的更严重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神智不清不时胡言乱乱语。

    燕飞在面向姬别处盘膝坐下右掌覆在他额上另一手以拇指按着他的天灵穴。

    慕容战在燕飞身旁蹲下讶道:「如此疗伤法我还是次见到是否你燕飞独家的秘传?」

    以李顺良为的一众姬别亲随高手团团围着三人坐下两支火把插在树干处燃亮这在密林开辟出来三丈许的空间。

    燕飞道:「坦白说这只是我临时想出来的治疗方法至于是否有用试过方知。」

    李顺良等本来充满期待的眼神立即换上失望的神色。事实上他们已用尽办法仍没法令主子有起色。

    慕容战苦笑道:「原来你并没有独门秘法的。」

    燕飞真气从左手拇指输进姬别的天灵穴内从容道:「我曾接过宗政良一箭对他的真气有一定的体会和认识那是一种非常霸道的真气专事攻击头部的经脉所以我由姬少的头顶人手。」

    众人听得精神-振虽然对燕飞能否治愈姬别仍泡怀疑不过只要燕飞不是盲目施救便有一线希望。

    燕飞闭上眼睛金丹**全力运行半刻不到已失去对身体的感觉而姬别经脉的情况宛如一幅山川地势图般展现在他心灵之眼的前方无有遗漏。

    他感到真气到处姬别的经脉立即畅通无阻生机勃现。覆盖姬别额头的右掌不是要双管齐下的医治姬别受创经脉而是要保着姬别脆弱的心脉使血液流通呼吸畅顺。

    燕飞并不明白自己的真气怎会神奇至此但他既然可以自疗孙恩差点要了他小命的严重内伤当然可以用同样方法救姬别一命。

    林内只有火把燃烧的声音和呼吸声人人睁大眼睛看着姬别全身不住抖震听着姬别的呼吸逐渐加强再不是先前的气若游丝。

    「呵」!

    姬别张开眼睛。

    众人大喜欢呼。

    燕飞笑道:「感觉如何?我正在消融你后脑一块巴掌般大的瘀血。」

    姬别一震道:「燕飞!你竟然没死?」

    慕容战道:「我们不但活得好好的还要反攻边荒集所以你千万要振作。」

    燕飞道:「我打通你所有闭塞的经脉又清掉瘀血你至少还要躺上三、四天方可复原。」

    姬别呻吟道:「只要死不了便成边荒集情况如何?」

    慕容战道:「现在万事俱备只欠点东西这方面的事由我们去忧心你至要紧养好身体。」

    李顺良也劝道:「大少勿要说话燕爷在为你疗伤呢!」

    姬别坚持道:「欠的是甚么?」

    燕飞心中一动道:「欠的是可供六千多人用的箭矢兵器你是兵器大王该比我们有办法。」

    姬别叹道:「若是在边荒集你要多少我可以供应多少。只可惜边荒集已落入敌人手上。」

    燕飞和慕容战同时动容。

    姬别苦笑道:「在我工场下有一个秘密武器库若不是舍不得此库我早溜之大吉。」

    燕飞和慕容战交换个眼色齐声怪叫。

第 七 章 边荒行动

    黄昏。

    天上乌云疾走暴雨将至。

    十二艘代表着大江帮剩余战力的双头船载着一千三百名战士藏在离颖口只有数里处的淮水上游耐心静候。

    江文清和刘裕在帅舰的指挥台上仰观天色变化。在刘裕的坚持下他们苦候半天终于得到老天爷善意的响应。

    豆大的雨点打在他们脸上接着大雨哗啦啦的洒下来转密转急。两人任由风吹雨打大感痛快尽泄心中抑郁。

    战船队解索启航朝颖口推进。

    江文清叹道:「我现在开始相信玄帅的话。」

    刘裕往她望去战衣尽湿下尤显露出她**动人的曲线不过刘裕却没有异样的感觉。不知是因王淡真而令他对情场生出怯意还是根本不把她视作女儿家。

    讶道:「甚么话?」

    江文清道:「玄帅说你是个有运道的人。像这场大雨不但来得及时没损你观天能者的声名且是近月来最狂暴的风雨会令河水暴涨建康水师不得不躲进河弯襄去。即使有拦河铁索也会因水涨失去效用。」

    刘裕微笑道:「或许是因小姐和我并肩作战方得老天爷眷顾谁说得定呢?将来如我刘裕有成必保大江帮的兴旺。」

    又岔开道:「有没有聂天还的消息?」

    江文清道:「我们最后知道的是聂天还亲自率领由二十五艘船组成的舰队已驶离两湖。照我估计最迟明早他们将到达颖口。」

    此时雨势更趋狂暴天色转黑从指挥台往前瞧去船只是隐约可见。十二艘双头舰在船尾挂上风灯一艘跟一艘的在汹涌起伏的河道上行走。从左右船舷探出的船桨整齐有力地划行不但显示出橹手的训练有素更以行动表明大江帮战士复帮的决心和毅力。

    刘浴沉吟道:「如比说桓玄的荆州军亦应在进军边荒集的途上只要问屠奉三当可以弄清楚莉州军行军的路线。」

    江文清皱眉道:「刘大人是要偷袭荆州军吗?」

    刘裕道:「聪明人出口笨人出手当我们掌握到莉州军的行军路线便可以设法让边荒集的敌人知道由他们出手。从现在开始小姐千万勿以官职称呼小弟此为荒人的大忌。」

    江文清欣然道:「我早有此意不过却没有刘兄想得那周详。最好是在荆州军和两湖帮进攻边荒集双方坚持不下的时刻我们一举挫败所有敌人如此短期内边荒集将不会受到威胁。」

    刘裕道::逗须考验掌握时机的能力。」

    船队此时抵达颖口水流湍急凶险河面波涛汹涌四周大雨茫茫加上黑夜的降临站在船尾已看不清楚船更遑论6岸。而大江帮黑夜暴雨下的操舟奇技亦叫他叹为观止。

    江文清道:「这叫天助我也我们现在等若一支隐形的船队再加上刘兄的藏身小湖我们将成为兵家梦寐难求的奇兵。亦只有以奇制胜才可补我们实力上的不足处。」

    刘裕道:「事实上玄帅在多年前已看到边荒在南北战场上起的关键作用。」

    江文清接口道:「而刘兄却是北府兵探察边荒本领最高强的斥候我们现在并肩作战配合精锐和空前团结的荒人结果将会令孙恩、聂天还和桓玄大吃一惊。」

    船队破浪逆流畅通无阻的驶上颖水这条关系到边荒集荣辱、流经边荒最著名的长河。

    大江帮船队过颖口后第七天的黄昏边荒集东南的镇荒岗上燕飞、屠奉三、呼雷方、慕容战、拓跋仪精神焕的远眺边荒集。

    光复边荒集的大战即将开始人人一洗颓唐之气更把纪千千被虏走的耻辱暂搁一旁全心全意展开计划周密的军事大计———「边荒行动」。

    慕容战沉声道:「由杨全期率领的一万荆州骑车将于今晚三更时分到达此岗情报来自江文清是由刘裕亲作探子听以该绝对准确、敢问屠兄杨全期究竟是何等人物?」

    拓跋仪接下去道:「据刘裕所说敌人士气昂扬虽日夜不停的赶路却没有丝毫疲态队形整齐肯定是荆州军的精锐。」

    呼雷方哑然失笑道:「我有点历史重演的古怪感觉只不过我们被铁士心、宗政良、徐道覆等替代天师军则换上荆州军唯一没变的角色是聂天还。」

    慕容战道:「但此时的情况却与我们曾面对的有个很大的差异他们并不须应付南北夹攻该比我们轻松得多。」

    屠奉三淡淡道:「轻松不了多少。我和杨全期可算是谈得来的朋友此人智勇双全是莉州最出色将领之一。而聂天还能大破大江帮击杀江海流更绝不可小觑。我和聂天还长期交锋从来占不到他任何便宜。孙恩也占不到他的便宜。」

    燕飞道:「屠兄若依我们的计划进行等若背叛贵主希望屠兄有考虑及此。」

    屠奉三微笑道:「我只是在执行南郡公派下来的任务吧!只要我能在边荒集立足他可以分享边荒集的利益如此何背叛之有呢?」

    呼雷方坦道:「假设我们必须和杨全期作生死决战屠兄若仍站在我们一方贵主不认为这是背叛才怪。」

    人人屏息静气听屠奉三如何回答此切中要害的问题。

    今战是许胜不许败败了将永无翻身的机会所以必须弄清楚屠奉三的立场以免因此而致败。

    屠奉三道:「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就是我们制造出一种令杨全期感到事不可为的形势我可于此时去向他痛陈利害避过双方硬撼的可能性。」

    慕容战欣然道:「我们是不会令你为难的现在一切均在我们掌握里要甚么形势有甚么形势!对吗?」

    燕飞感觉到慕容战与屠奉三建立起深厚的友情所以毫无保留地去支持他。同时也想到收复边荒集后的诸般问题。

    为了边荒集为了大家的生死存亡边荒集从一盘散沙变得团结一致。可是当收复边荒集后情况会如何呢?会否每个人对拯救纪千千仍是那么热心?

    拓跋仪道:「如何可以制造出那样的形势呢?」

    忽然闾人人朝燕飞瞧来。

    燕飞愕然道:「为甚都瞧着我呢?你们不懂动脑筋吗?」

    呼雷方笑道:「小飞不用谦让哩!我们如何攒尽脑汁都难及得上你如有神助的灵机妙算。若不是你老哥通灵如神我们早中了慕容垂的奸计。」

    屠奉三道:「我很少佩服人不过对燕兄却是口服心服谁能似你般若如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燕飞心中叫苦又不敢把与纪千千心灵相通的特异情况说出来。

    慕容战道:「据高彦的情报铁士心和徐道覆为了粮食和财货的分配问题闹得很不愉快两军貌合神离恐难齐心应付荆州军和两湖帮。」

    拓跋仪道:「若事实如此确是我们反攻的好时机。不过现在形势有变杨全期和聂天还忽然杀至我们如何方可取得渔人之利呢?」

    众人目光又往燕飞投射。

    形势因此变化而转趋复杂幸好主动权完全绝对地稳操在边荒联军手上不过因有屠奉三与莉州军的微妙关系牵涉在内他们既要夺回边荒集又不可与杨全期正面冲突当然难度大增。一个不好让杨全期和聂天还攻陷边荒集又或被铁士心和徐道覆击退他们将陷入进退两难之局。

    屠奉三道:「我们在集内的兄弟会被迫助守甚至被推上战场送死所以隔山观虎斗这妙计并不可行。」

    拓跋仪叹道:「小飞轮到你说话哩!」

    燕飞隐隐感到拓跋仪为自己推波助澜使自己成为边荒联军号司令的领袖。而为了纪千千他亦是当仁不让没法拒绝。

    暗叹一口气。

    燕飞道:「淝水苻坚之败败在朱序临阵倒戈铁士心和徐道覆有前车之鉴该不敢迫我们的兄弟上战场只会令他们在集内助攻。」

    呼雷方同意道:「应是如此。」

    燕飞道:「我们须考虑集内兄弟的安全为先决条件。当荆湖联军兵迫边荒集的紧张时刻集内敌人的注意力会被分散我们便把武库的兵器秘密运往小建康只要把集内兄弟武装起来我们可立于不败之地。」

    拓跋仪点头道:「我们该有足够时间办妥此事攻守两方的胜负不会于数工内见分明我们有充裕的时间。」

    燕飞道:「我们要制造出杨全期不得不退兵的形势须完成两大军事目标先是要击垮聂天还的船队然后是刺杀铁士心。」

    屠奉三精神一振道:「燕兄想出来的战略果然精采我大可把击退聂天还的事完全推在两湖帮的死敌大江帮身上。」

    慕容战道:「失去两湖帮的支持杨全期将变成孤军作战。不过聂天还并非庸辈收拾他绝不容易。」

    呼雷方道:「大江帮的战船队是聂天还意料之外的奇兵我们大可重演孙恩和聂天还伏袭江海流的情况从6上助大江帮报仇雪恨。如能干掉聂天还两湖帮也要一蹶不振。」

    屠奉三道:「最怕是我们攻击聂天还之际边荒集的敌人则趁机扯我们的后腿。」

    燕飞道:「这方面不难解决当我们成功把小建康秘密武装起来而两方敌人又在边荒集的攻防战上争持不下双方伤亡惨重我们便可以进军颖水东岸临河设立坚强的木垒。你道敌人们会如何反应呢?」

    慕容战拍手喝采道:「当然是攻者退而观变守者则固守自重而颖水将落入我们的控制下。燕兄此招不用损一兵一卒已掌握全局主动之势。」

    屠奉三笑道:「此计确是可行此时集内敌人若想对付集内的兄弟已迟了一步。必要时我们可占领小建康从腹地内动摇敌人的防御。」

    拓跋仪道:「如此夹击聂天还的难逢机会将会出现当聂天还仓皇败走大江帮的舰队将会取而代之只要我们再成功刺杀铁士心边荒集的敌人将不战而溃。」

    燕飞心中一阵激动能否杀死铁士心是与慕容垂长期斗争的关键。黄河帮由盛转衰势对慕容垂生出很大的影响。

    慕容战道:「我提议由燕飞暂代千千之位作我们联军的统帅。」

    拓跋仪惊讶地瞥慕容战一眼这虽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有异见的提议可是拓跋族一向是慕容战本族的死敌而燕飞至少算是半个拓跋族的人。从慕容战此举可看出他是以大局为重的人。

    这方面屠奉三比拓跋仪更明白慕容战知他视慕容垂为头号对手且急切救回纪千千昕以把种族的仇恨搁在一旁。

    燕飞笑道:「我们仍是以钟楼议会作最高的领导谁肯多点听我的愚见小弟绝不反对。」

    忽把目光投往颖水方向道:「刘裕来哩!」

    破风声起风尘仆仆的刘裕登上镇荒冈长笑道:「诸位别来无恙!」

    燕飞抢前和他拉手道:「死不掉已是最大的鸿福刘兄风采更胜从前可见在孙恩魔爪下逃生后又有精进。」

    刘裕欢喜若狂的打量燕飞欣然道:「听到燕兄仍然生存的喜讯我们立即士气大振更清楚此战必胜无疑。」

    放开燕飞的手与众人逐一打招呼问好。

    最后轮到屠奉三刘裕笑道:「以后若还要骗屠兄我会打醒精神。」

    众人为之莞尔。

    屠奉三语重心长的道:「是友是敌谁都不敢肯定。不过今天我们肯定是并肩作战的好友大家都应珍惜。」

    拓跋仪道:「我们刚谈妥全盘的反攻大计。天黑哩!我们入集后再交换消息如何?」

    慕容战带头驰下山坡众人追在他背后往颖水的方向掠去。

    他们是边荒集联军里最高明的人不论智计武功均是一等一的水平。任何人成为他们刺杀的目标地点又是他们熟悉的边荒集等若半只脚已踏进鬼门关内。

    天上乌云忽现一场暴雨又在酝酿中。

    小诗捧着煮好的一碗药坐到纪千千床头处。

    容色苍白的纪千千拥被坐着接过小诗递上的药汤轻呷一口皱眉道:「这么苦的。」

    舱房一片宁静战船正逆流西上。在个许时辰前船队进入泗水朝洛阳进。今次慕容垂攻打洛阳是志在必得除了七千人由高弼指挥的部队穿过边荒直扑洛阳外还有慕容宝的五万大军沿大河北岸飞骑向洛阳推进。如此实力当非力量如江河日下的大秦军所能抗御。

    小诗哄孩子般道:「良药苦口嘛!这是燕王的大夫为小姐开的药。」

    纪千千摇头道:「我不想喝。」

    小诗两眼一红道:「为了燕公子怎难喝小姐也要喝下去。」

    纪千千不知是为了燕飞或是不忍拒绝小诗苦着俏脸「咕嘟咕嘟」的把药汤喝个清光。

    小诗默默接过了碗放在床旁小几上忽然饮泣起来。

    纪千千怜惜地把爱婢搂入怀内轻责道:「又哭哩!」

    小诗呜咽道:「小姐千金之体实不该回来陪我哩!」

    纪千千道:「傻瓜!我不这样做怎行呢?所以你要坚强起来还记得那课六壬吗?终有一天我们会回到边荒集过最自由和写意的日子。」

    小诗哭得更厉害道:「可是小姐也病倒哩!小姐从未试过病的。」

    纪千千道:「我是因受了风寒过几天便没事了。」

    心中却暗自叹息。

    她的病是没有任何药石能治好的原因是与燕飞以心传心致心力损耗过巨。希望多休息几天可以恢复元气。

    不过问题也来了她将忍不住在心中呼唤燕飞以慰相思之苦同时告诉他慕容垂行军的情况。这就像燃烧自己的生命力如蚕吐丝至死方尽。

    她能否支撑到与燕飞再见的一刻呢?

第 八 章 密谋反攻

    燕飞、刘裕、呼雷方、拓跋仪、屠奉三、慕容战六人逐一从暗渠钻出来冒上水面到废宅内会合等待。

    边荒集前身的项城是座十多万人聚居的大城从废墟演变为边荒集荒人的店铺、居所、工场集中于东南西北四条大街、夜窝子和小建康因此其它地方仍然是荒弃的房舍形成边荒集繁荣与荒废共存的特色*情况亦为燕飞等进行军事行动提供了好去处。

    大家交换了最新的情报后刘裕道:「聂天还的水师由二十五艘赤龙舟组成每艘人数在二百人间合起来兵员达五千之众。聂天还北上颖水前于颖口与建康水师激战两个时辰破去建康水师的封锁线只牺牲了两艘赤龙舟建康水师却几近全军覆没。」

    屠奉三道:「如此看来短期内朝廷将无力封锁颖口。」

    颖口乃颖水通往南方各大小河道的关口一旦被封锁将可截断边荒集往南的水路交通。所以假设荒人可以光复边荒集实在要庆幸聂天还在无意中帮了荒人一个大忙。

    刘裕笑道:「我比较明白司马道子边荒集失陷前后建康水师数度与两湖帮交锋均以惨败结束建康水师休想在数年内恢复元气纵然两湖帮封锁建康上游司马道子亦无力反击遑论来找我们边荒集的麻烦。」

    慕容战道:「谢玄又如何呢?由刘牢之指挥的北府兵水师拥有以百计的大小战船实力雄厚谅聂天还也不敢撄其锋锐。」

    刘裕道:「朝廷已明令玄帅不得参与边荒集的争夺战玄帅亦因伤养息。在短期内北府兵不会有任何大规模的行动。」

    拓跋仪皱眉道:「敢问刘兄是以甚么身份来边荒集呢?」

    人人露出专注神色因这问题关系到众人以后对刘裕的态度更牵连到大江帮的立场。

    刘裕轻松的道:「我代表哪一方并不重要一切依边荒集的规矩办事。不过为消除诸位的疑虑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没有任何军事任命在身又可以说被褫夺了官职方可以全力协助大江帮对付两湖帮。」

    说罢向屠奉三问道:「屠兄对我的回答满意吗?」

    屠奉三笑道:「正如刘兄所说的一切依边荒集的规矩便成。」

    刘裕从容道:「不过屠兄的情况与我有差异今次杨全期和聂天还连手来攻是南郡公下的命令。屠兄站在我们的一方南郡公会如何看待屠兄呢?」

    燕飞心中暗叹刘裕和江文清来援顿令边荒联军出现新的形势众头领问的关系更趋复杂。

    屠奉三双目神光闪闪沉声道:「南郡公今次派人来攻打边荒集是对我屠奉三的侮辱与聂天还连手更是个错误。我要以事实证明给他看他派下来的任务只有我屠奉三方可办妥。」

    呼雷方不想两人在此事上争持岔开道:「听说谢玄内伤严重有致命之虞不知此为谣传还是事实呢?」

    燕飞插道:「刘兄似不宜回答这个问题。」

    刘裕感激地瞥燕飞一眼道:「玄帅伤势如何怕只有他本人清楚。不过在我离开广陵前玄帅决定亲自护送安公的遗体返建康小东山安葬。」

    最后一句话听得人人动容。

    谢玄自淝水之战后一跃而成天下最负盛名的统帅他敢亲赴由司马道子和王国宝当权的建康是一种军事的姿态将会镇压住有异心的桓玄和意图谋反的孙恩和聂天还。如此只要收复边荒集在短时间内边荒集将不受来自南方的任何威胁使得边荒联军有展开拯救纪千千主婢行动的空间。

    刘裕的身价亦骤然提升因为他代表的正是谢玄刘裕对边荒集的看法会直接影响谢玄对边荒集的态度。

    燕飞道:「只要大家依照边荒集的规矩办事又没有私人恩怨理该可以和平共存各自财。」

    呼雷方道:「钟楼议会的决定便是最后的决定谁敢反对议会的决定将成为边荒集的公敌。」

    拓跋仪道:「收复边荒集后我们或要多增议席让钟楼议会更具代表性。」

    他们是不得不在此时谈及未来决策因为每个人都看出各派系间矛盾重重关系暧昧之极。

    风声响起。

    慕容战往燕飞瞧去。

    燕飞道:「是高彦!」

    话犹未已高彦穿窗而入卖弄身手似的着地时翻了个觔斗先向刘裕笑道:「你真的回来哩!」

    燕飞道:「废话少说!情况如何?」

    高彦煞有介事道:「大家蹲低说话。」

    屠奉三、慕容战和拓跋仪闪往破窗前后门密切监视屋外的动静。

    高彦在挨墙坐下的燕飞、刘裕和呼雷方前蹲下道:「集内情况非常紧张众兄弟像畜牲般在敌人的鞭子下工作设立以夜窝子为中心的防御工事。又不住派出侦骑探察各方情况。铁黑心和徐覆亡不但要防范荆州军和两湖军更防范着我们。」

    听得高彦为铁士心和徐道覆改上不雅的名字众人啼笑皆非亦可体会到荒人对他们的仇恨。

    荒人最怕是被人管束何况是被强迫去做牛做马!

    慕容战冷哼道:「只是施用我们的故智。」

    屠奉三道:「难道他们可想出比千千更高明的策略吗?」

    旋又想到纪千千的远离倏地沉默下来各人均感心情沉重。

    拯救纪千千主婢的道路漫长而艰困谁敢肯定可以成功?

    燕飞打破令人沮丧的沉默道:「铁士心和徐道覆是否因粮资的分配反目呢?」

    高彦道:「我和老卓均认为是个幌子因为他们都是懂分辨轻重缓急的人不会在此危机重重的时刻意气用事。而事实终证明我们没有看错。今早铁士心、宗政良和徐道覆三人在钟楼开会会后立即在集内举行联合军事演习分明仍是合作无间。」

    呼雷方道:「掌握到铁士心例行的起居生活吗?」

    高彦道:「铁士心极少露面反是宗政良每天早晚都亲自领兵巡查东西大街以北的各处关防据点。我们何不改为刺杀宗政良应容易多了。」

    众人目光全落在燕飞身上想听他的意见屠奉三也不例外。

    刘俗大感讶异他当然不清楚燕飞的「灵机妙算」在各人间激起的震撼力只隐隐感到众人以燕飞马是瞻。

    燕飞断语道:「不论如何困难我们都要铁士心无法活着离开边荒。除去铁士心对慕容垂的统一大计将是严重的打击。」

    屠奉三淡然道:「绝对同意铁士心不是到钟楼与徐道覆开会吗?那将是我们的机会。在此事上卓名上肯定可以予我们意料之外的惊喜。」

    慕容战拍腿道:「对!卓疯子以前对边荒集是不安好心像他在说书馆下私建密室便一直瞒着所有人。钟楼是他的地盘当然不会例外。」

    高彦道:「由昨晚开始敌人对我们集内兄弟又有新的手段就是将所有人锁上脚镣直到作苦工时方解开。」

    呼雷方失声道:「这岂不是需六千多副脚镣吗?」

    高彦道:「要怪便要怪我们姬大少留下这么多铁料又有大批现成的工匠赶足二十天甚么都可以弄出来。」

    刘裕道:「这招确是又辣又绝等若废去他们的武功。不过既是由我们的兄弟弄出来的该可以自行配制开锁的钥匙。」

    高彦苦笑道:「敌人对此早有提防在严密监视下制成百多把钥匙后立即把石模毁掉。听说锁头由徐道覆供应图样极难仿制连负责造模制锁的几位兄弟亦没有把握。」

    慕容战狠狠道:「我们可用利斧把脚镣逐一劈断免去开锁的烦恼。」

    高彦叹道:「姬大少的出品岂是容易对付我看后果只是劈崩我们所有斧头。且劈得『当当』作响时敌人早倾巢而来。」

    屠奉三笑道:「解钤还须系铃人我们可去偷一把锁匙回来然后由姬大少亲自出手复制动起手来还可以给敌人一个惊喜。」

    拓跋仪点头道:「此是唯一可行之计如何下手又要敌人懵然不知还须从详计议。」

    高彦道:「我着庞义想办法。幸好我们人才济济偷讹拐骗的高手更是车载斗量应可以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刘裕道:二呙彦你的轻功虽然不错不过小建康必是守卫森严你怎能如此来去自如不怕被敌人察觉呢?」

    呼雷方笑道:「刘兄刚到达此处所以不清楚情况。敌人在小建康的监视设施主要倚赖新筑的南北两墙旁的六座哨楼又把大部分出入口封闭仅余东西两边出口分别通往颖水和北大街。」

    拓跋仪接下去道:「我们这座废园在北大街之东离小建康只有十多所房舍的距离。为了方便运送武器我们于离此处南面最接近小建康北墙的一座废宅开凿了一条通往小建康的地道长只五、六丈所以高彦说来便来说去便去。」

    刘裕喜道:「偷运武器的情况如何呢?」

    呼雷方道:「此事由卓名士负责进行得非常顺利只要再三数天的时间应可大功告成。说到底这是我们的地方敌人又将注意力放在外围和集外令我们做起事来非常方便。」

    屠奉三苦笑道:「只是没想过敌人有此锁脚的一招。」

    高彦道:「此事包在我身上。」

    屠奉三道:「若要帮忙我们人人乐意。」

    高彦道:「最重要是不惹敌人怀疑。我有个手下是第一流的扒手只要制造机会让他接近看匙者偷了后印好模再挂放回他腰间包保对方懵然不觉你们放心好了。」

    众人都知高彦和他的一群手下最擅旁门左道的勾当又诡计多端遂放下心事。

    高彦道:「我回去哩!」

    慕容战道:「我们一起去顺道为众兄弟打气。」

    燕飞道:「你们先行一步我要去找老卓商量刺杀铁士心的大计。」

    刘裕心中一动道:「我陪你一道去。」

    高彦偕屠奉三、拓跋仪、慕容战和呼雷方离开后刘裕问道:「我们究竟有多少人潜入了集内?」

    燕飞道:「约在百许人间全是高手否则也没法闭气通过水下的暗渠。」

    刘裕笑道:「真想不到集内如此宁静安全虽在敌人的势力范围内却有如入无人之境的感觉。」

    燕飞道:「敌人于此的兵力不足一万之数又要轮番守卫所以只能于集内设置关口哨站不过我们早就弄清楚所有布置要瞒过敌人耳目实是易如反掌。」

    刘裕叹了一口气沉声道:「玄帅尚有百多天的命。」

    燕飞失声道:「甚么?」

    刘裕把谢玄的情况说出来又说出舆江文清最新的关系却没有提及与王淡真私奔的事因为他不单不愿意提起王淡真更希望可以暂时把她忘掉。

    燕飞呆片刻吁出一口气道:「玄帅确是真正的英雄好汉他这样做主要是为你的将来铺路你勿要辜负他对你的期望。」

    刘裕心中一阵激动燕飞说出这番话等若表态支持他他差点把任青媞的事和盘托出可是想到若惹来燕飞的反感便不知如何收拾终把到了唇边的话吞回肚内去。

    燕飞看他一眼讶道:「你有话想说吗?」

    刘裕心中惭愧暗忖如坦白把任青?的事道出说不定燕飞会体谅他没有选择的困局。否则如将来被燕飞觉自己在此事上瞒他自己大有可能失去这个曾共生死的挚友。而燕飞更是最有可能现他有所隐瞒的人因为燕飞正因曼妙的事而力主刘裕到广陵面告谢玄。

    刘裕无奈地叹一口气道:「你可知我是如何从孙恩手底下逃生的呢?」

    燕飞大感兴趣道:「我正听着。」

    刘裕道:「孙恩袭杀任遥后便向我下手我趁任青?和王国宝缠着孙恩的当儿逃走仍被孙恩所伤。到我走不动时任青娓来了她不但为我疗伤还与我连手对抗孙恩后来我更有赖她藏在颖水的快艇脱险。」

    他没有说出疗伤的香艳实情却不由自主在心底重温一遍想到若能与此美女真个**事后又不用负责任肯定是风流韵事。当然这念头只可以在脑袋内打个转不会付诸实行任青娓浑身是刺与她生**的关系吉凶难料。

    燕飞沉吟道:「听卓狂生说任青娓已解散逍遥教曼妙一事又如何呢?」

    刘裕道:「曼妙是她唯一留下的棋子为的是要替任遥报孙恩的仇。」

    燕飞皱眉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曼妙还能起甚么作用?任青媞该猜到你回广陵去是因已识破曼妙的事。」

    刘裕把心一横决定向燕飞招供。要在此事上隐瞒谢玄已折磨得他很惨。向燕飞吐露实情心中会舒服多了。

    苦笑道:「她不但请我为她守秘密还说可以与我合作目的是要杀死孙恩。」

    燕飞愕然道:「任遥已死曼妙虽可以影响司马曜但最后只会沦为司马道子和王国宝利用的工具。」

    刘裕道:「司马道子和王国宝并不清楚曼妙的真正身分只以为她是逍遥教找来的天生尤物事实上曼妙却是任青媞的亲姊。」

    燕飞皱眉看他道:「玄帅怎样看此事呢?」

    刘裕心中叫苦。他若答燕飞说根本没有把此事实告谢玄燕飞会如何看他?

    刘裕心中也不知是甚滋味只听到自己言不由衷的道:「玄帅认为拆穿曼妙的身分在现今的情况下对我并没有好处不如留下她在司马曜身边以抗衡司马道子和王国宝对我的迫害。」

    燕飞默然片晌点头道:「玄帅该比任何人更清楚北府兵和朝廷的关系他既有这样的想法当然不会错到那里去。」

    刘裕回到现实里晓得已向燕飞撒了个永远收不回来的谎话可是他真的没有别的选择。

    燕飞拍拍他肩头道:「我们去找老卓。」

    从地上弹起闪出门外。

    刘裕收拾乱糟糟的心情追在他身后没入废宅外的黑暗里去。

第 九 章 各怀鬼胎

    星夜。

    聂天还在将士簇拥下驰上镇荒岗、遥观边荒集的情况颇有踌躇志满之概。

    连他自己也猜测不到可于这短的时间再次以侵略者的雄姿兵逼边荒集。

    征服大江的行动仍在进行中由郝长亨率领船队在桓玄的默许下接收大江帮的业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击溃封锁颖口的建康水师更是漂亮的一仗。聂天还在天明前水6并进杀得由司马元显指挥的水师部队几无还击之力在折损过半战船兵员下仓皇逃命。此役是继歼灭大江帮后两湖帮强势展的另一个转折点从此扬州以西的大江上游将逐渐落入他的控制里。

    今次聂天还是志在必得不但要狠挫天师军还要成为边荒集的霸主。

    只有他能得到边荒集最大的利益因为南方水道已在他的手上。想继续从边荒集获利的南方大小帮会都不得不向他俯称臣。

    他最顾忌的只有由刘牢之主持的北府兵水师。一天北府水师势力仍在他会全力支持桓玄。

    对于攻打边荒集他和桓玄已拟定一套完美可行的计划。

    左方蹄声轰鸣尘土漫天以百计的荆州战士从被大火焚烧过的荒林驰出朝他们奔至。

    聂天还仰天长笑提气扬声道:「杨大将别来无恙!」

    杨全期年纪在三十许间体魄健壮脸上透出精明机智常挂笑意的黝黑脸庞有一种令人不可捉摸的神情似是成竹在胸又像不把任何敌手放在眼内。他更是桓玄征服巴蜀的头号功臣其战绩早越了屠奉三成为荆州军众将裹最当红的人物。

    他领着十多名亲随奔上镇荒岗其它手下近五百人在坡下止马列阵。

    杨全期欣然道:「聂帮主辛苦哩!」

    直驰至聂天还马旁两方随员分别把守岗顶两边。

    轰天还与杨全期对视面笑均难掩心中兴奋之情。

    聂天还微笑道:「一切依计划进行我已于离此五里的狭窄河道西岸建设木寨封锁边荒集以南的颖水河道。铁士心是识时务者该知作何选择。」

    杨全期遥观正飘扬于古钟楼顶的旗帜问道:「建康方面有甚么动静呢?」

    聂天还道:「我由颖口至此沿途设置哨站建康水师又或大江帮的余孽只要到达颖口便瞒不过我们的耳目。唯可虑者是谢玄的伤势似没有孙

    恩所说般严重五天前尚亲自护送谢安的遗体返建康小东山安葬。」

    杨全期双目杀机大盛沉声道:「我倒希望谢玄亲自率军来收复边荒集我们便可以教他晓得荆州两湖联军的厉害。」

    聂天还道:「由于司马道子和王国宝把边荒集的事全揽到身上所以北府兵该置身于此事之外最奇怪是大江帮全无动静不过不论他们打甚主意现在已错失军机敢来惹我只是自取灭亡。」

    杨全期点头同意边荒集以南的颖水落入两湖帮的绝对控制之下任何驶上颖水的战船均难避过占有上游之利的赤龙舟顺水迎头痛击只有挨揍的份儿。

    江海流一去聂天还立即成为没有人争议的水战第一高手。

    杨全期道:「边荒集情况如何?」

    聂天还深谋远虑在多年前已着手部署使人混入各方势力内混入大江帮的胡叫天和投靠屠奉三的博惊雷便是好例子。现时在徐道覆的天师军内也有聂天还的人。

    聂天还答道:「现在边荒集内战士约一万人天师军占一半另一半由黄河帮之徒与燕兵组成。另外边荒集以北十里多处有两座木寨兵力在一千五百人间由黄河帮副帮主墉志川主持。至于投降的荒人有六千之众成为占领军的奴隶负责所有苦差闲时被囚禁在小建康里。」

    杨全期道:「逃离边荒的荒人败军有没有反攻的迹象呢?」

    聂天还冷笑道:「败军岂足言勇近四五天来他们曾多次偷袭占领军的巡兵但只限于颖水东岸的区域由此可见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挑战占领军。」

    杨全期轻松笑道:「听帮主之言一切尽在我们的掌握里。」

    聂天还道:「事实确是如此。据闻铁士心对孙恩杀死任遥非常不满所以故意在分配战利品上为难徐道覆。而徐道覆亦因慕容垂从他手上夺去纪千千生出深刻的仇恨。打开始两方已不是合作无间。徐道覆和铁士心每次碰头说话都要在钟楼的议事堂内可见双方互相提防。」

    杨全期喜道:「铁士心现仍肯和徐道覆合作只因别无选择却清楚天师军并非最佳选择。现在我们到来正是向铁士心提供更理想的选择。」

    聂天还欣然道:「当我们展示实力让铁士心知道将徐道覆弃之不足惜就是我们派人密见铁士心的好时机。只要铁士心点头我们可尽歼徐道覆的部队边荒集立可回复昔日的光辉成为天下最财的地方。」

    语毕两人交换个眼神齐声大笑。

    边荒集。古钟楼。

    观远台上徐道覆铁士心和宗政良三人立在东栏处看着流过边荒集的颖水。这边的码头区灯火通明对岸却一片漆黑。沿东岸设立的最后三座哨塔于昨夜被荒人余党烧掉东岸已落入敌人手上。

    宗政良道:「我们要加强码头区的防卫特别是小建康东面的出口如让敌人潜过颖水攻入小建康我们会有很大的麻烦。」

    铁士心道:「政良的提议很好不过看来荒人叛党只能在东岸搞事却不敢越过颖水半步可知他们实力有限。小建康的荒人更不足虑脚镣可令他们失去反抗或逃走的能力。我们确须加强颖水的防御力但主要是用来应付聂天还的赤龙战船。」

    转向徐道覆道:「徐将军有甚么意见?」

    徐道覆道:「荒人在动的时间上拿捏准确刚巧是我们得到聂天还的船队北上颖河的一刻使我们不敢派出重兵渡河搜索他们。」

    铁士心和宗政良都点头同意。荒人第一次偷袭对岸的哨岗生在五天前。接着变本加厉一夜间可连续动十多次突袭逼得他们不得不把战士撤返西岸。

    徐道覆续道:「在策略上此法亦是高明不用正面向我们挑战已对我们形成威胁且令我们没法掌握他们在对岸调动的情况。」

    宗政良冷哼道:「他们只是想浑水摸鱼趁荆州军和两湖军攻打边荒集之际渡河来攻。所以我方提议加强码头区的防守。」

    徐道覆心中一动从这几句话可看出宗政良对铁士心说荒人不足虑的看法不服气最后一句更是反击铁士心。如此看来铁士心和宗政良间存在着权力的斗争。

    果然铁士心脸露不悦之色沉声道:「边荒集的可守之险惟有颖水若我们不分轻重把人手集中于码头区将会正中荒人余孽虚张声势之计致没法抵挡荆湖联军。这叫因小失大。」

    徐道覆道:「我们可以效法荒人防守边荒集的故智在夜窝子长驻快应变部队平时养精蓄锐有起事来作紧急支持。」

    宗政良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铁士心道:「徐将军方面可以拨出多少兵员?」

    他们名义上虽是联防边荒集事实上各自为政说得不好听点是互相提防各怀鬼胎。铁士心和宗政良负责西北两门和小建康外的码头区徐道覆负责东南两门和码头的下游。

    徐道覆道:「五百人该没有问题。」

    铁士心叹道:「燕王也没有想过桓玄的人会这快来犯边荒集原因在猜不到桓玄竟会与聂天还合作。现在的形势颇为不利我们已失去了主动之势。」

    徐道覆和宗政良对他忽然岔到另一个话题去并没有感到突兀因为明白他是听到徐道覆兵员只能调出五百兵员这小数目等如间接表示人手吃紧而生出感慨。

    宗政良道:「若不是荒人在对岸虎视眈眈我们大可以出集对荆湖军迎头痛击现在却只能采取守势所以形势上我们已陷入被动的下风。如没法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大有可能输掉此仗。」

    徐道覆道:「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把集内的六千荒人俘虏立即坑杀这当然是下下之策且会令我们三人变成天下人眼中嗜血的狂人。」

    铁士心苦笑道:「若真的杀死六干荒人燕王怎样向千千小姐交待呢?」

    宗政良道:「我有个感觉徐将军已是胸有成竹何不把如何胜此一仗的诀窍关键说出来大家研究一下是否可行呢?」

    铁士心看看宗政良然后迎上徐道覆的眼神点头道:「我们现在必须衷诚合作方有机会击退强敌徐将军请有话直说。」

    徐道覆道:「坦白说我并不把荆湖联军放在心上他们是劳师远征我们是严阵守候谅他们没有十天八天休想站稳阵脚。我心中的劲敌是荒人联军他们人数不多但能于当晚突围逃走者均是荒人中最精锐的一群。且据天师的灵机妙觉燕飞不但没有因伤致死还变得比以前更强大和令人害怕。」

    出乎徐道覆意料之外铁士心和宗政良并没有为燕飞未死而吃惊。这是不合情理的燕飞是边荒的第一高手且乃荒人荣辱的象征他可以安然无恙的重新投入战争对荒人的士气会有很大的激励作用。

    而燕飞更是出色的刺客只单他一人一剑已可对边荒集的占领军构成严重的威胁。两人的反应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一直晓得燕飞仍然生存只是瞒着他徐道覆。

    宗政良叹道:「燕飞确是难缠的对手我便从未遇上过会向主人呜叫示警的灵剑而燕飞的蝶恋花正是如此的一把剑。」

    徐道覆道:「你们是否在这几天和燕飞交过手呢?」

    铁士心道:「燕王携美乘船北返途上燕飞偕屠奉三、拓跋仪和慕容战突袭燕王坐阵的战船四人不但能全身而退且被燕飞挟美脱身后来纪千千因小婢仍在燕王手上故自愿返回船队随燕王北返。」

    徐道覆色变道:「竟有此事?」

    他很想质问两人为何生在七、八天前的事到此时方告诉他但知质问只是白费心机还可能是自讨没趣。又暗叫可惜若燕飞成功救回纪千千他可以稍减心头重担。

    宗政良道:「燕王使人向我们传话说他虽与燕飞未分胜负可是燕飞的武功确已臻灵通变化无迹可寻的境界且战略智计均无懈可击着我们小心提防。」

    徐道覆道:「趁荆湖军阵脚末稳我们必须先一步收拾荒人联军否则此仗有败无胜。」

    铁士心点头道:「徐将军有甚度好主意呢?」

    徐道覆沉吟道:「我有一个很不详的感觉集外的荒人已与集内的荒人建立紧密的联系密谋反攻。」

    铁士心皱眉道:「边荒集一边是颖水另三面光秃秃一片要瞒过我们的耳目偷进集里来怎么可能呢?」

    宗政良道:「集内俘虏唯一与集外通消息的方法是趁到集外工作时留下暗记这倒是没法防范阻止。」

    徐道覆淡淡道:「我们的兵力比之当日的苻坚又如何呢?天下皆知苻坚进驻边荒集之际被燕飞、刘裕和拓跋珪闹了个天翻地覆三人还安然脱身。」

    铁士心一震道:「我们当然远比不上苻坚的兵力现时更有点力不从心连成立一支应变部队也有人手调配的困难。照徐兄这般分析应是荒人有特别的方法可以轻而易举深入集内又能瞒过我们的耳目。」

    宗政良思索道:「地道的出入口究竟在何处?我们曾遍搜集外却没有任何现。」

    铁士心目光投往黑沉沉的对岸旋又推翻自己的想法道:「没有可能在对岸的长度反不是问题而是要穿过颖水河床底下才真正困难。」

    宗政良道:「东岸是由我亲自搜查可肯定没有地道的出入口。」

    徐道覆道:「还有另一个支持地道存在的情况。自边荒集失陷后我一直使人留意俘虏的情绪起始时他们非常失落。可是自燕王和天师离开后他们便安定下来且难掩兴奋的神色。」

    铁士心和宗政良听得面面相觑开始因徐道覆思虑的周详慎密感到此人很不简单确是名不虚传的无敌大将难怪建康军屡屡在他手上吃大亏。

    铁士心也不得不向徐道覆请教道:「徐将军对此有何应付之法?」

    徐道覆沉声道:「先是把主动之势争回手上只要能根绝荒人漏网的残军对荆湖军我们将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

    宗政良道:「有何妙计呢?」

    徐道覆道:「荒人最讲江湖情义假设我们佯装要处决所有俘虏集外荒人将被迫立即反攻。」

    铁士心皱眉道:「假若地道并不存在荒人没有冒险来救而又到了处决全体俘虏的期限我们岂非要食言?」

    徐道覆微笑道:「我们并不须要公告天下何时何刻处决荒人只须一点一滴把消息漏进荒人耳内。这方面由我负责安排。减少他们的粮食两餐膳食改为一餐至少饿他们两、三天令他们疑神疑鬼生出恐慌那他们的荒人兄弟将被迫冒险动手。」

    铁士心和宗政良齐声称妙。

    徐道覆暗叹一口气。

    在对付荒人的漏网之鱼他们是利益一致团结上全无问题。可是在应付荆湖联军情况却复杂得多。

    谁都晓得边荒集的盛衰关键在南北势力的合作而荆湖联军只代表南方的势力他们急需要像慕容垂这样一个合作的伙伴。所以荆湖大军压境针对的不是北方的占领军而是自己的部队。

    对铁士心和宗政良来说能与控制大江的桓玄和聂天还合作当然远比势力局限在海南或沿岸城镇的天师军有利。

    铁士心和宗政良都是心狠手辣为求成功不择手段之徒只要荆湖联军送上秋波肯定会出卖他徐道覆。铁士心没有正面响应设立联合应变部队的提议正代表着这种心态。

    如何在如此恶劣的形势下挣扎求存关键处将在于如何利用荒人打击铁、宗两人另一方面则自己须于铁、宗两人在与荆湖联军秘密达成协议前先一步独力击溃荆州和两湖的联合之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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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4334/ 第一时间欣赏边荒传说最新章节! 作者:黄易所写的《边荒传说》为转载作品,边荒传说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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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介绍:
黄易的最新大作,延续并越了《大唐》的特色,同时脉络更加清晰紧凑。一个乱世中的浪子,一柄名剑蝶恋花……相信黄易这次会弥补《大唐》留给我们的遗憾!
以符坚攻晋的淝水之战为前提,对当时的门阀时势五胡晋朝都有详细的描述,第一集算是一道开胃菜以后的章节会愈来愈精彩。边荒是南北的缓冲地带亦是故事的重心,主角燕飞刘裕拓跋硅置身于这混乱的时代开始他们人生的舞台。黄易融入历史的功力又再一次挥,这是一套历史武侠的作品,就如大唐双龙传般没有让人议论的情色。
大纲:五胡乱华之际,在淮水和泗水之间,有一大片纵横数百里,布满废墟的无人地带,南方汉人称之为“边荒”,北方胡人视之为“瓯脱”,而位于此区核心处的边荒集,却是当世最兴旺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她既不属于任何政权,更是无法无天,是为有本领和运气的人而设的,传说正是由那里开始。边荒传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边荒传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边荒传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