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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全文阅读

作者:黄易     边荒传说txt下载     边荒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二章 风雨过后

    司马道子在十多名将领和亲兵团簇拥下趾高气扬的来到石头城司马尚之开城门出迎。在司马尚之陪伴下司马道子登上北墙望楼观看江上情况。

    苍茫暮色里荆州军的水师战船早已全部离去只有司马元显指挥的建康水师仍在江面布防。

    司马道子微笑不语司马尚之不敢出言打扰他只好默侍一旁。

    司马道子点头道:“元显今次表现出色不负我对他的期望。”

    司马尚之道:“恭喜琅讶王后继有人。”

    司马道子哑然笑道:“我可以想象桓玄那家伙不得不退兵时的模样。”

    司马尚之担心的道:“下趟他来时将更难应付。”

    司马道子冷哼道:“他桓氏怎斗得过我司马氏只有我们方是大晋正统宗室。今次我们乘势下诏罪己承认过往所犯的错误把责任推在王国宝身上以应天降大火石的灾异同时借新帝登基革新以前谢安施政的错失。

    新人事自然有新作风现在我任命桓玄为江州刺史;殷仲堪为广州刺史;杨全期为雍州刺史桓修为荆州刺史可收立竿见影之效不但分化了荆州军的势力还加深了桓玄、殷仲堪和杨全期之间的矛盾。最好他们来个窝里反各个俱伤然后我再一并把他们收拾。“司马尚之衷心赞道:“琅讶王此策妙绝。桓玄强夺殷仲堪的未来媳妇两人之间早存心病。杨全期一向是桓玄手下现在提升至与桓玄地位相同桓玄肯定不满不过如他出言反对又会开罪杨全期。”

    司马道子淡淡道:“尚之还看不到此计最精采之处。”

    司马尚之沉吟片刻道:“有一点确是尚之不明白的桓修是桓家的人由他接替殷仲堪当荆州刺史不是等于把菏州的大权送入桓玄于中。”

    司马道子欣然道:“此正是我的分化之策襄最厉害的一着。桓修不论声望地位均难与殷仲堪比较假如桓玄接受任命退兵殷仲堪怎会心服?我看不出十天之内殷仲堪便会上书请求恢复原职我们当然答应如此殷仲堪可从桓玄手上重夺荆州兵权他们之间如不出现争执桓玄便不是我认识的桓玄了。“司马尚之喝采道:“果是妙绝。几道不用费一兵一卒的委任状便可令荆州联军四分五裂各自攻奸兵不血刃达成目标。天下间只有琅玡王有此高明手段。”

    司马道子心忖如论玩政治手段连谢安都不足我对手。

    司马尚之又道:“今次刘牢之立下大功琅玡王如何安抚他?”

    司马道子道:“让他当北府兵大统领又如何呢?”

    司马尚之皱眉道:“最怕他拥兵坐大有谢玄为前车之鉴尚之认为必须小心处理。”

    司马道子阴沈笑道:“我自有驾驭他的策略以谢琰代王恭之职任兖州刺史又如何呢?刘牢之可以杀任何顶头上司偏足这个顶头上司却是他绝对不敢动的。对吗?”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开怀大笑。

    一场风暴终于成为过去。

    刘裕被卓狂生唤醒已是夜晚帐内挂上风灯。他有点神智迷糊的坐起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卓狂生道:“你睡足了五个时辰由日出睡到日落本来还不想吵醒你不过你的老朋友来了。”

    刘裕愕然道:“老朋友?”

    卓狂生拍拍他肩头道:“出帐透透气吧!你嗅不到鹿肉的香气吗?是姚猛和一众窝友打来孝敬你的。看到你可以好好睡一大觉大家比自己睡得好更开心。”

    刘裕钻出营帐登时喜出望外。

    在帐外的空地处生起一堆柴火正烧烤看一条鹿腿香气四溢。

    围着篝火坐了七、八个人有姚猛、江文清、姬别、阴奇、席敬、方鸿生、庞义。还有不闻音信久矣的宋悲风。

    刘裕与宋悲风眼神交流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知心感觉。当日宋悲风不顾自身安危为保刘裕脱身携宝远遁引得以尼惠晖为的弥勒教妖人群起追捕他刘裕是非常感激的。

    刘裕心情大佳兼精神因足够的睡眠达至最佳状态不用费力便抛开心中的困扰烦忧投入到野火会的热烈气氛去。在宋悲风身边坐下接过姚猛故作恭敬之态送上来的大块鹿肉道谢后向宋悲风道:“你老哥究竟到哪里去了?安姑娘呢?”

    宋悲风道:“说来话长。我当日直逃往边荒去。尼惠晖确是神通广大一直紧蹑着我还数度把我截着双方经过多次剧战最后一次我陷入弥勒教四大金刚的包围网内幸得安姑娘及时赶到助我脱险。”

    众人皆想着当时危险激烈的状况。

    宋悲风续道:“安姑娘见形势不对我又受了不轻的内伤遂提议把东西藏起来然后躲往逞荒最危险也是唯一安全的地方去。”

    卓狂生不解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刘裕代答道:“是道家自古流传的一块宝玉也是孙恩、江凌虚等人争夺的东西据传凭此玉可以找到传说中的洞天福地。”

    卓狂生露出恍然神色显然晓得刘裕在说什么却没有再问下去神情古怪。

    江文清讶道:“洞天福地是什么地方?”

    刘裕道:“恐怕没有人知道包括所有曾经拥有它的人在内。”

    阴奇道:“宋兄是否躲到逞荒集去?”

    方鸿生拍腿道:“只躲在边荒集才能避过弥勒教的妖人。”

    宋悲风望向庞义笑道:“我们躲到庞兄的藏酒窖去可惜没有雪涧香。”

    刘裕心中一动道:“藏酒窖的情况如何?”

    宋悲风道:“直至昨天仍是安全的第一楼的旧址用来放石料和木材。不过自昨天黄昏开始占领军对整个区域作大规模搜索我差点被现幸好及时借夜色逃脱。”

    刘裕和江文清相望均心呼不妙敌人必是怕他们潜入夜窝子外的地区所以进行彻底的搜索然后再设立哨楼关防把防御范围扩展至整个边荒集。

    姬别问道:“安姑娘呢?嘿!谁是安姑娘?”

    刘裕解释清楚后宋悲风道:“就在我们躲往藏酒窖的第一个夜晚近天明时我们埋藏宝玉的白云山区传来地摇山动的巨响接着整个边荒集哄动起来外面不住有敌人策马经过我们不敢出去看兼之我行功正到紧要关头更不敢妄动。幸好没人留意藏酒窖否则今晚便不能和大家坐在这里享用鹿腿。”

    姚猛提醒刘裕道:“鹿腿要趁热吃呵!”

    刘裕目光落在鹿腿上狠咬一口撕下一片鹿肉痛快的嚼起来动容道:一真好吃!其它的人呢?“席敬笑道:“帅爷放心昨天我们数干人出动大举搜猎捕获野味无数已分让大家享用只是鲜鱼便有三十多箩筐。”

    庞义道:“在淮水北岸的野林区收获最丰富。”

    江文清道:“难道巨响竟与宝玉有关系吗?”

    宋悲风道:“我不知道过了三天安姑娘见我的情况稳定下来外面又回复平静便潜出去往白云山区察看回来后神色凝重的告诉我埋藏宝玉的卧佛破寺已化为飞灰只剩一个纵横数十丈的大陷坑。”

    众人除刘裕外都听得目瞪门呆说不出话来。

    卓狂生目闪奇光也没有说话。

    庞义咋舌道:“此事的确非常古怪。”

    宋悲风道:“接着便是敌人大举在夜窝子的外围布防我和安姑娘偷偷离开在集外分手她要赶回去见她爹我则好奇心起到白云山区看个究竟途中遇上红老板晓得你们在这里立即赶来。”

    刘裕道:“红老板没有和宋老哥一道回来吗?”

    宋悲风答道:“他说还要做点工夫明天会回来。”

    江文清关切刘裕派给她的任务心急问道:“边荒集的情况如何呢?”

    宋悲风道:“当时我们一心逃走并没有弄清楚情况形势亦不容许我们这般做只知他们用放在酒窖外的木材封锁了颖水下游如想潜入边荒集的范围而不被觉应是不可能的。”

    阴奇沉声道:“以前敌人不知我们藏在哪襄所以把防线缩小至夜窝子。现在既清楚我们在凤凰湖所以因应情况改变防御策略是必然的事。”

    宋悲风犹豫的道:“当我渡河到了颖水柬岸却见到一个古怪的情况或许只是我多疑吧!”

    卓狂生精神大振道:“宋老兄见到什么?”

    宋悲风道:“我见到姜人煞有介事的把几个箱子从束岸送往边荒集既紧张又小心翼翼且每次只运一箱渡河有个看来像姚兴的人还亲自监督显示这几箱东西极不寻常。”

    众人听得眼光交投均感不解最后目光落在刘裕身上。

    刘裕沉吟片刻忽然一震道:“姚兴终寻回呼雷当家藏起来的‘盗日疯’。”

    卓狂生动容道:“宋兄因何会特别对此留神呢?”

    宋悲风道:“当时我正潜过颖水忽然东岸出现大批骑士护送一辆骡车最奇怪是没有用火把照明神秘鬼祟的所以引起我的注意。”

    江文清道:“刘爷的猜测该错不到哪里去。但却不符我们所知道的因为直至燕飞夜访边荒集姚兴仍未晓得‘盗日疯’的下落而唯一的知情者呼雷方在清醒后却忘掉了‘盗日疯’的藏处除非他是在说谎并且出卖了我们。”

    姚猛摇头道:“呼雷方不是这种人如果是的话就不会中波哈玛斯的邪术。”

    众人都点头同意但又大惑难解。

    宋悲风对这事完全摸不着边须江文清向他解释清楚。

    刘裕道:“另一个可能性是呼雷当家并不是唯一的知情者另有其人在我们这里当姚兴的内奸他一直没有机会通知姚兴‘盗日疯’的藏处直到这几天在凤凰湖安顿下来又见呼雷方失去那段有关‘盗日疯’藏处的记隐始敢放胆通知姚兴。”

    庞义色变道:“如此这内奸岂非已把我们的虚实和作战计划尽告敌人?”

    刘裕微笑道:“我早猜到会有内奸对此已有防备全盘的作战计划只在我的脑子里大家只是清楚某部份。”

    江文清最明白刘裕这番话分析道:“此内奸肯定是姜人还是呼雷当家的左右手大有可能是他助呼雷当家把东西藏起来所以清楚毒香藏处。”

    卓狂生神色凝重的道:“这人并不难找不过他既是呼雷当家的心腹而呼雷当家又有份参加钟楼议会他自然可从呼雷当家身上打听会议的详情。证诸敌人扩展防御线至夜窝子外的区域便知敌人对我们夺取钟楼的计划作出防备。而敌人再不会派出奇兵突袭凤凰湖反会集中全力守卫钟楼和迎头痛击我们的主力部队又会以毒香于关键时刻瘫痪我们的战斗力。”

    姚猛沉声道:“我已猜到这个内奸是谁。呼雷当家最信任的人是吕明他是呼雷当家的小舅子最巧的是他在呼雷当家回复神智后的第二天自动请缨到边荒集去作探子时间上非常吻合。”

    阴奇双目杀机大盛道:“一直以来我们都想不通为何我们躲到巫女丘原仍避不过敌人的追捕只有我们之中有内奸方可以解释此点他可沿途留下记号。幸好天公作美降下大雪否则我们已难逃劫数。”

    姚猛道:“我并不是随意猜测吕明此人一向对姜族忠心耿耿所以我特别留意他更曾私下提醒呼雷当家不要对他透露议会的事。”

    刘裕道:“我要找呼雷方私下说几句如证实吕明是敌人奸细我们可反过来利用他。”

    卓狂生皱眉道:“可是如何应付毒香呢?敌人只须派十来个高手便可以施放这种东西是防不胜防的。”

    姬别道:“要施放毒香必须在上风之处。如果我没有猜错姚兴这么看重这东西它该是类似花妖的护身迷雾释出的毒烟会聚而不散随风笼罩广阔的地方如此方可起作用。”

    席敬道:“最怕是不知道敌人有此手段知道了总有应付的方法亦从而可以推测出敌人的战略至少他们会待我们聚在一起时方使用又或配合毒香于黑夜以奇兵突袭我们的营地。”

    方鸿生道:“毒香当然有特别的气味即使藏在箱子里仍会沿途留下气味只要给我嗅过我有把握把毒香找出来。”

    姚猛大喜道:“如果可以先一步在集内燃烧毒香敌人岂非大乱?”

    宋悲风猛地起立道:“我带方总去。”

    姚猛跳起来道:“事关重大不容有失我也一道去。”

    方鸿生起身道:“我只是随口说说吧!我的鼻子肯定办得到可是如何到集内找毒香呢?姚兴当然会把毒香藏在守卫最森严之处。”

    卓狂生笑道:“一般人当然办不到但我们的小燕飞又如何呢?他会有办法把你老兄送入边荒集去进行我们以毒攻毒的大计。如果能以毒香来破对方的钟楼防御一切仍可依原定的计划进行。”

    刘裕晓得卓狂生脑子想的同是即将降临的大雾。黑夜配上浓雾、加上燕飞无敌的身手不可能的事也会变成可能。

    当方鸿生目光往他投来询问他的意见刘裕微笑道:“愈快愈好趁气味未散的当儿多吸几下然后立即赶回来。”

    宋悲风、姚猛和方鸿生兴奋的去了。

    人人目光集中在刘裕身上没有说话只有柴枝在烈焰裹烧得?啪作响。

    刘裕专心的吃手上鹿肉吃得津津有味微笑道:“所以说边荒集是气数未尽本来我们会输个一塌糊涂现在反过来掌握了真正的主动。最有利的是姚兴和慕容麟以为胜券在握不会用上我们最害怕的焦土策略。”

    阴奇道:“我们应如何改变策略呢?”

    刘裕道:“什么都不用改只是有所修正。”

    又微笑道:“我有个好主意。”

第十三章 新仇旧恨

    翌晨刘裕终于按捺不住找了个借口策骑疾风离开凤凰湖沿颖水西岸奔往寿阳。只要找到胡彬或许可以弄清楚王淡真现在的情况。

    北府兵的主基地远在建康束面近海的广陵其势力却紧胁大江笼罩整个淮河区域。寿阳更处于数条大河交-处扼颖口是北府兵在西面最前线的重镇严密监察边荒和荆州两方面的情况。有甚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胡彬的耳目。

    虽然他曾救过胡彬一命兼之胡彬是何无忌之外北府将领里最清楚谢玄心意的人可是要胡彬这个北府重将视他刘裕为领袖却绝不容易。还好生了白云山区的异事无形中帮了刘裕一个大忙令胡彬误以为天降警兆以为他就是那应灾异而生的真命天子受到上天的宠幸来改朝换代。

    刘裕心中苦笑。

    他宁愿没有听过燕飞说的话盲目相信自己是天命所归那会大添他一往无前的无畏信心。只可惜他晓得事实完全不是胡彬或其它人所想的那回事。

    他并非真命天子只是一场美丽的误会。他亦不能向别人解释纵然说出真相也不会有人相信只好让误会继续下去。刘裕心中不由生出荒谬的感觉。

    现在王恭已死以司马道子一向赶尽杀绝的行事作风会对王恭一家千方百计的逼害王淡真会变得孑然一身孤立无援但也再没有家族的负担。假如自己不趁此时把她救出桓玄的魔掌怎对得起她呢?这正是他苦苦压制对江文清的欲念的背后的原因。

    现在桓玄忙于对付建康他只要找到胡彬弄清楚江陵的情况大有可能在反攻边荒集前拯救王淡真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不会计较王淡真的过去对她的爱已越一切。他会尽心尽力爱护她以弥补她家破人亡的伤痛让她幸福、快乐和自由。

    想到这里刘裕的心像一团烈火般燃烧着恨不得身有双翼直飞往广陵桓府去怀抱玉人飞返边荒来。

    一切苦难快成为过去。

    刘裕快马飞驰颇有腾云驾雾的感觉。

    蓦地一艘小风帆出现在下游刘裕认得那是燕飞和高彦的船连忙勒马停下扬手呼叫。

    小风帆往岸边靠近已可清楚看到确是从两湖回来的燕飞和高彦。

    燕飞早看见刘裕笑道:“刘爷要到哪里去?”

    刘裕欣然道:“我正往寿阳去找胡彬你们比预计中差不多早了三天回来不是扑了个空吧?”说罢跳下马来接过高彦抛来的船缆缚到岸旁大石去把船固定。

    高彦跳到岸上绕着疾风转了一转赞叹道:“好马!在边荒集也可值二十两黄金卖往建康更不得了。”

    刘裕跃落船头道:“有兴趣借它的脚力回凤凰湖吗?”

    高彦识趣的为他们解缆道:“去回老子也想独个儿想点问题。”

    燕飞笑道:“你还有别的事去想吗?小心单思症。”

    风帆立即掉头顺水而下眨眼把高彦和马儿抛在后方。

    燕飞见刘裕神色有异道:“有什么事找胡彬找得这么急?不过你不用到寿阳去了他正亲自在颖口巡逻还和我们打过招呼客气几句后便放行。”

    刘裕点头道:“胡彬确是个有责任感的人难怪玄帅让他打理寿阳。”

    燕飞同意道:“北府兵猛将如云你和胡彬都是好例子淝水一战的胜利并非侥幸。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刘裕低声道:“刘牢之真的杀了淡真的爹。”

    燕飞一呆道:“刘牢之为何如此不智?他可以把王恭生擒活捉然后关起来。杀了王恭对他有何好处?王恭始终是当朝名士刘牢之此举会令建康的世族对他不满。”

    刘裕紧张的急喘了几口气道:“照我猜应是司马道子逼他这样做的这是司马道子最爱玩的政治手腕把刘牢之赶上绝路不得不倚赖司马道子。继续瞧吧!司马道子对付他的手法还会6续不断这蠢材将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燕飞心中一动问道:“你找胡彬是否想探听淡真小姐的情况?”

    刘裕沉声道:“我要到江陵去。”

    燕飞愕然道:“在现时的情况下你怎可能抽身到江陵去?一来一回至快也要五天的时间。”

    刘裕叹道:“你该明白我的心情。”

    燕飞同情的道:“见过胡彬再说吧!帮得上忙的我定不会袖手反攻的大计如何呢?”

    刘裕道:“有些想不到的情况出现须改变策略不过一切仍在掌握中形势对我们仍然有利。”

    燕飞正要细问情况。刘裕道:“宋悲风没事哩还带来了可以决定战事成败的珍贵情报。安姑娘也没事回家见爹娘去。”

    扼要解释清楚后问道:“此行有何成果?看高小子的兴奋模样该不会是空手而回。”

    燕飞轻松的道:“我和老聂交过手。”

    刘裕大讶道:“怎会遇上老聂的?”

    燕飞把情况道出道:“到两湖后我才明白以桓家的实力屠奉三的精明老练仍没法奈何两湖帮的原因。老聂居无定所随时可以化整为零的策略确令人有无从入手的感觉。”

    刘裕道:“只要我的力量足够根本不用去碰他只须断他的财路生计便可逼得他动手反击然后把他逐步削弱荡平。”

    燕飞佩服的道:“你老兄脑子一动全是妙计小弟望尘莫及。”

    刘裕道:“因为你是光明正大、心怀磊落的人所以不会像我这样不择手段只求打击敌人。不过我说的是知易行难老聂在两湖的势力已生了根不容易动摇支持他的叫‘民怨’。要根绝像两湖帮或天师道这一类的祸患必须从政治人手令百姓归心否则一切只属空谈。天下乌鸦一般黑乱事始终难平。”

    燕飞点头道:“南方渴望的正是像你老哥般的一个人深悉民间疾苦又没有高门大族陋习的束缚可以放手追求心中的理想。这或许正是安公和玄帅看中你的原因。”

    刘裕苦笑道:“我当你是知己才说!什么想效法祖逖北伐只是人云亦云的门面话你试试随便抓起个北府兵来问十个有八个会给你同样的答案。我从来不是个有大志的人直至遇上玄帅我的想法才逐渐改变。”

    燕飞淡淡道:“现在呢?”

    刘裕双目亮起来凝望燕飞半晌沉声道:“在边荒集我学晓什么是自由、平等和公义如何令人上下一心。假如有一天南方由我统治我会把一切不公平的情况改变过来或许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但我会尽力而为。”

    燕飞点头没有说话。

    周围景观忽然开展原来已到了颖口。

    三艘北府兵的水师战船沿淮水上游朝他们驶来。

    刘裕起身向着胡彬的帅舰挥手打出北府兵水师惯用的手势。

    双方迅接近。

    胡彬出现船处示意他们靠近。

    燕飞操控风帆与帅船擦身而过之际胡彬飞跃而下落在风帆处。

    刘裕笑道:“又见面哩!”

    燕飞把风帆驶离帅舰好让两人对话。

    胡彬先和燕飞打个招呼才坐下道:“我正想去找你见过泳之吗?”

    刘裕随他一起坐好点头表示见过顺口问道:“建康战况如何?”

    胡彬道:“最新的消息是桓玄知难而退真正情况怕要过两三天才清楚。唉!刘牢之今趟令我们北府兵蒙上刺杀名士大臣的污名教人心里很不是味儿。”

    刘裕深吸一口气说出最想问的问题道:“王恭的女儿王淡真有没有消息呢?”

    胡彬愕然道:“难道流言是真的吗?北府兵内盛传你和王淡真有一段情呢!”

    刘裕道:“王小姐于我刘裕有救命之恩所以我关心她。唉!她如晓得亲爹遇害一定非常难过。”

    胡彬现出惋惜的神色道:“这样柔弱的美人儿先是被桓玄强纳为妾接着又面对丧父亡家之痛怎撑得住呢?两个时辰前我收到江陵传来的消息王淡真闻得她爹的噩耗后服下暗藏的毒药自杀身亡了。”

    刘裕全身抽缩双目热泪泉涌狂叫道:“不!”

    燕飞亦听得全身麻痹呆在当场。

    胡彬则完全不能置信地瞧着刘裕。

    刘裕眼神直的朝前看却看不到任何东西积郁在心中的悲痛山洪般爆令他在绝望的洪流里没顶。

    刘裕再一阵痉挛自责、悔恨、悲伤如潮水般往他袭来。

    一切都完了所有希望都灰飞烟灭。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战场的战鼓般怒吼一下紧过一下浑身乏力天旋地转。

    胡彬似乎正向他说话可是他却完全不晓得对方在说什么。

    仿佛听到自己在嚎哭又似天地寂然无声。

    仇恨从深心处涌出来再不受任何控制。

    现在他只想杀人。

    第一个要杀的是刘牢之然后轮到桓玄天卜间再没有任何人事能阻止他这么做他立誓要以这两人的鲜血来洗刷自己最心爱的人曾受过的苦难和耻辱。

第一章 好大喜功

    由颖口回到凤凰湖水程的船行中刘裕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背着燕飞呆坐在船尾。

    燕飞明白他的心情不敢打扰他只默默为他难过:不论燕飞如何“看破”世情想起当年王淡真在乌衣巷谢府绰约动人的风姿而今落得凄惨的下场心中也填满愤慨不平之气。

    直到船只转入通往凤凰湖的支流出乎燕飞意料之外刘裕平静的道:“我没事了!”

    燕飞很想问他真的没事吗?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点头表示明白。人世间太多令人无可奈何的事假如当日他和刘裕强行把土淡真带走如今会是怎样一番境况?

    尽量压下心中的情绪道:“船上还有半坛烧刀子是我在巴陵途上买的。”

    刘裕淡淡道:“我身为主帅却躲起来喝酒成何体统呢?”

    燕飞别头后望见刘裕仍背着他呆坐一时说不出话来。

    刘裕像晓得燕飞在瞧他道:“姚兴找到了‘盗口疯’。”

    燕飞完全摸不着头绪道:“什么?”

    刘裕解释清楚然后道:“毒气烟火是守城战惯用的手段我们的姬公子便是制造这类火器的专家不过只能在特定的环境挥威力用在空旷的战场上的作用始终有限可是姚兴却如此重视这批毒物可知‘盗日疯’非是一般寻常毒器。”

    燕飞不得不佩服刘裕的坚强听他说话思路清晰表面看来一点察觉不到他刚受到最沉重的打击。道:“这方面你有没有请教呼雷方呢?”

    刘裕道:“当然问过奇怪的是他完全失去了有关‘盗日疯’的任何记忆每用心去想‘盗日疯’一事会头痛欲裂可见波哈玛斯向他施展的是迷心术一类的邪法令他只有在某一种情况下才能记起有关‘盗口疯’的事。可惜现在再没有时间去追捕波哈玛斯。‘燕飞道:“如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这种毒香却是效力惊人。楚无暇便是凭毒香令弥勒教六大高手失去反抗力被她一一屠戮。”

    刘裕道:“姚兴远道把‘盗日疯’运来当然认为这种毒香最能在逼荒集内挥威力类似楚无暇在斗室内使用。照我猜‘盗日疯’是他们当时攻打钟楼广场的秘密武器一旦施放可以完全瘫痪广场上的战况破坏我们高楼指挥的优势令我们失去顽抗的力量。”

    燕飞道:“到现在我仍不明白姚兴该是先把‘盗日疯’送至呼雷方手上由他藏在集内某处好在适当时机施放怎会被呼雷方拿到集外藏起来呢?”

    刘裕缓缓起立经过燕飞身旁探手用力按了他肩膀一下移到船处迎着河风深吸一口气徐徐道:“姚兴是把‘盗日疯’送至边荒集附近交予呼雷方。呼雷方为了保密只领一个心腹手下去接收这个心腹就是出卖我们的吕明。接着呼雷方觅地收藏‘盗日疯’准备待适当时机运回边荒集。岂料我们已看破阴谋把呼雷方和他手下的人隔离监视使呼雷方再无暇去理‘盗日疯’的事。”

    燕飞同意道:“你的推测合乎情理应该是这样子。”

    刘裕转身坐下面对燕飞露出深思的神情道:“姚兴这般紧张‘盗日疯’而吕明更一有机会竞冒着暴露内奸身分之险也要通知姚兴可见‘盗日疯’对边荒集的攻防战有关键性的作用。”

    燕飞不解道:“‘盗日疯’真的这么厉害吗?对高手来说一般毒烟毒雾都难构成威胁他们气脉悠长既能长时间闭气又可调节呼吸且有能力把毒素迅由皮肤排出体外。所以这类东西都被视为下三滥的门道。”

    刘裕点头道:“我亦不相信‘盗日疯’可比得上楚无暇用的无色无味‘万年迷’不过说到底我们并不清楚‘盗日疯’的真正威力只能猜测。即使是‘万年迷’如给弥勒教的妙音等人足够时间他们亦可以复原过来当然楚无暇不容他们有此机会。这类毒香对像你老哥般的高手肯定不会有任何影响但对一般战十却是无可抗御的级武器。试想如我们今整个钟楼广场毒烟弥漫会出现怎样的情况呢?打从部署反攻边荒集我便一直在忧虑如何可以在敌人重兵布防下攻占钟楼这是最困难艰苦的部份反不担心如何可以死守钟楼。”

    燕飞道:“只要有几名真正的硬手又有火器毒气助阵在箭失火器用罄前我可以保证敌人没法踏入钟楼半步。”

    刘裕道:“这就成了!二十名高手由你亲自挑选只要我们先一步把‘盗日疯’弄到手便有可能单凭这支高手部队攻占钟楼。”

    燕飞苦笑道:“尽管晓得‘盗日疯’的藏处恐怕要挖地道直通该处才偷得到。”

    刘裕道:“姚兴如想在战场上使用‘盗日疯’必须随军带备‘盗日疯’往集外更须在战场上风处施放最佳的施放时间非是在两军对垒的时候而是在我们扎营休息的当场我会令姚兴误以为有这么一个好机会那将是我们夺取‘盗日疯’的时刻。”

    燕飞皱眉道:“有‘盗日疯’在手又如何呢?我们如何在敌人严阵以待的情况下不但要把几大箱‘盗日疯’运到广场还要在适当位置点燃使用?”

    刘裕道:“在一个重雾笼罩全集的黑夜又如何呢?”

    燕飞一对锐目亮了起来。

    篝火烧得礔啪作响。

    慕容宝和一众随军大将围火坐着聆听手下们的报告。

    营地设于大河北岸重城黎阳西面八万大军在此停留了三天以集结物资和运粮的船只。大燕国占领边荒集后得到大批战船和商船大增水运的能力。

    此行辅助他的将领一半由慕容垂挑选一半由慕容宝亲自推荐。来自王族的将领有慕容农、慕容隆、慕容精二人其它是苻谟、眭邃、封懿。史仇尼归则是慕容宝亲兵团的统领此人是慕容鲜卑族的著名高于奉慕容垂的命令贴身保护慕容宝防范像燕飞般的级刺客。

    听罢负责情报的苻谟讲述有关拓跋珪把子城、雁门让予慕容永的情况后慕容宝大骂道:“狡猾的小贼。”

    个子虽不高但结实粗壮的慕容农忙道:“拓跋珪正是希望我们不要节外生枝放过平城和雁门他是蓄意激怒太子殿下。”

    慕容农比慕容宝长五岁今年二十九岁乃慕容宝的堂兄为人稳重颇有识见由慕容垂亲自点名任命他作副帅是想借他来平衡儿子急于求胜的缺点。

    鲜卑族最重战功如果慕容宝今趟能凯旋而归他作为慕容垂继承人的地位将可稳如泰山。

    慕容垂正是怕他求胜心切忘掉了“沉稳”是唯一击败拓跋珪的“窍门”。

    所以慕容农趁慕容宝尚未说出心中所想的事前提醒他一切必须依慕容垂颁下来的策略进行。

    众将均晓得慕容垂早为慕容宝定下大要的战略方针都不敢说话。

    慕容宝胸有成竹的微笑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如我们不因应变化采取不同策略定会痛失破敌良机。我明白拓跋珪这个人。由当马贼开始到与窟咄的高柳之战从来没有勇气和对手硬撼彻始彻终是个无胆的鼠辈。他爱用计吗?我便和他斗智斗力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奇。”

    军师眭邃道:“西燕国现正被皇上压制至动弹不得根本无力保住两城只派出一支二至三千人的部队虚应故事的进占雁门。只要我们大军压境保证慕容永的军队望风弃城而逃。”

    慕容宝冷哼道:“我从小便认识拓跋珪这小子他最爱耍阴谋诡计、表面看来拓跋珪是弃城逃走可是观乎拓跋珪甫弃城便被西燕兵进占可见拓跋珪和慕容永之间有秘密协议准备连手夹击我们把我们大军牵制在雁门。我偏不中他的奸计。”

    慕容农大吃一惊道:“皇上早有指示此仗必须稳扎稳打先收服平城雁门再沿往盛乐的补给线设立军事据点与拓跋珪打一场持久战孤立盛乐摧毁其附近牧场农田令拓跋珪亡国灭族此为最上之策。”

    众将无不点头同意在这批将领心中慕容垂的地位有如天神故对他的策略坚信不移。

    慕容宝从容道:“父皇的命令当然不可违背但我们却可加以变通改由中山出兵收复雁门、平城然后设立补给线。哼!当拓跋珪晓得中计我们已从水路开往河套直扑盛乐把根基未稳的拓跋族连根拔起把盛乐夷为平地。”

    慕容农还要说话给慕容宝先一步截着道:“我意已决三日后我们乘船北上你们须作好准备。”

    众将轰然应诺。

    船抵码头迎接他们的是慕容战。

    刘裕问道:“儿郎们情况如何?”

    慕容战是操练战上的负责人闻言答道:“儿郎们士气高昂状态绝佳什么阵法都很易上手我却差点累垮了书夜不停地训练他们各种战术。哼!现在谁还敢说我们是乌合之众。”

    燕飞心中一阵感触自苻坚南来边荒集屡经战乱饱受灾劫各帮会派系种族问的关系不住变化由猜疑对立变得团结一致到了今天荒人再不是各自为战的一盘散沙而是展成为一支荒人的劲旅。当收复边荒集后肯定没有人敢轻视荒人的力量。

    慕容战又道:“老红回来了正在帐内睡觉我去使人唤他来。”

    接着吩咐身边的战士去找红子春。

    刘裕皱眉道:“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慕容战笑道:“他睡了足有三个多时辰该是时候醒来哩。”

    三人朝帅帐方向走去。

    刘裕压低声音道:“掌握了姜人的指挥方法了吗?”

    慕容战欣然道:“今次是重施故技不过非是扮作北府兵而是冒充姜人。呼雷方说作用不大他这般认为是因我没有告诉他有浓雾掩护此一绝招。”

    刘裕道:“我们只须在姜军间制造一点混乱再把混乱如涟漪般扩展开去到波及敌人全军我们将可以完全操控局势。”

    三人来到帅帐前停步说话。

    慕容战道:“我已精选了五百人负担此扰敌的任务刘爷可以放心。”

    此时红子春来了陪他一道来的尚有卓狂生和高彦慕容战则为继续练车告辞离开。

    五人进入帐内。

    坐下后红子春道:“幸不辱命我看过边荒集附近的天色云霞又弄清楚低地草木的湿气露水叮以断定五天内会有一场大雨然后连续数天大雾。”

    燕飞道:“你有多少成把握?”

    红子春道:“八、九成准保没问题在过去的几年于初春之际场大雨过后总是水雾连天的日子。对是否卜雨我有把握得多判断的方法清楚容易只须观察虫蚁是否会搬迁巢穴又如野蜂群起采蜜、蜻蜓低飞等情况均可以旁证会否有大雨降临。”

    卓狂生点头道:“边荒集的雾确是春天常见最妙是大雾来前没有半点迹象。”

    高彦皱眉道:“若大雨不止一场而是连下数天又如何呢?”

    红子春道:“春天的雨势绝不能与夏天相比一场起两场止大雨后水气在低地积众历久不散如果继续厂毛毛细雨将更为理想。”

    刘裕道:“我们就定在三天后的日出时分出由水6两路行军走6路的是全骑兵队伍船载的是我们攻打钟楼的高手团和作战物资如此只要两天时间我们将叮在镇荒岗北面集结大军引姚兴出集来战。”

    话刚说完江文清揭帐而人道:“方总回来哩!”

    随在她身后入帐的有方鸿生、姚猛、宋悲风、庞义和阴奇。人人神色沮丧不用问也晓得方鸿生无功而返。

    宋悲风颓然道:“方总嗅不到任何特殊的气味那几箱东西或许是兵器、弓矢一类没有气味的东西。”

    方鸿生羞惭的道:“是我没有用。”

    刘裕没有露出任何失望的神色道:“我要立即举行钟楼议会以决定全盘的战略呼雷当家必须出席每一个有资格的人都要出席。”

    众皆愕然。

    拓跋珪独坐帅帐外想的是楚无暇。

    这个女人很特别有种狠辣厉害的劲儿令他想起在戒备状态下的蝎子可以在任何一刻以有毒的尾巴突袭敌手置目标物于死地。她又是如此丽质天生极尽诱人的能事堪称蛇蝎美人集美丽和邪恶于一身。

    拓跋珪自信看人很有一手所以绝不会错估楚无暇这是个危险的女人非常善变随时可反面无情。可这也是她最吸引他的地方亦只有她够资格使他投入如此危险的爱情游戏只是那种刺激感已非常诱人。

    拓跋珪确需要一点刺激把他的注意力转移部分不用整天想着如何去争雄斗胜可以忙襄偷闲轻松一下调剂一下。

    他本来打定主意对她采取逢场作戏的态度玩厌了便弃之如敝屣横竖她也不过是弥勒教训练出来专事迷惑男人的工具。你情我愿下他是不会有任何心理上的负担她更不会介意生命中多个男人或少个男人。

    对他来说世上没有任何事比复国兴邦更重要为此他可以做任何事更可作出任何的牺牲。

    他不愿给夹在楚无暇和燕飞之间左右为难。楚无暇动人的风**相远比不上燕飞在他心中的份量。

    可是这女人的厉害处便像能看穿他的心意似的并不急于以**迷惑自己而先向他献上弥勒教的宝藏这对他建国是绝对雪中送炭的一回事使他可以在不扰民的情况下大肆扩军还可以把国都迁移往平城与大燕国进行持久战。

    另有一个拓跋珪不愿承认的原因就是他因燕飞而引起对炼丹术的憧憬和追求或许可以在此女身上实现。

    她不但是炼丹术的能手更是男女采补的高手本身等若一个取之不尽的宝库。

    他能驾驭她吗?

    他不知道且没有半分把握。

    不过他愿意去尝试。

第二章 边荒劲旅

    凤凰湖基地临时议堂内正举行来此后第一个流亡钟楼议会。人人均有事不寻常的感觉一方面由于反攻边荒集的行动随时展开二是事突然。

    坐在议堂人声鼎沸中的燕飞心中隐隐感到刘裕已完全抛开了一切放手部署这场反击战。刘裕的着眼点并非一集的成败而是牵涉到他在南方的夺权争霸战。

    没有人能阻止刘裕向桓玄和刘牢之作出报复。

    所有有资格出席议会的人除外出未返的屠奉二外全体在场。旁听者则受到严格规限连庞义亦被拒于门外只有高彦、席敬、丁宣、宋悲风、方鸿生五人加入。愈显今次议会的特殊性。

    身为议会主持的卓狂生坐在一边另一边是今次行动的主帅刘裕其它人分坐两旁。

    卓狂生宣布议会开始然后请刘裕言堂内立即鸦雀无声呈现紧张的气氛荒人虽然士气高张可是敌人兵力在荒人一倍以上又占有边荒集之利以逸代劳兼之荒人受内奸困扰所以信心虽有事实上却是胜败难料、吉凶未卜。

    这场仗荒人是输不起的输了将没有翻身之望过去所有血汗努力尽付东流。

    刘裕双目精光闪闪神态从容闩信真的一点觉察不到他刚受到丧失至爱的沉重打击。微笑道:“入正题前先来两句闲话、我们的边荒第二高手燕飞陪我们的高少到两湖去寻找小白雁岂知却踏入了聂大还布卜的陷阱去高少还被老聂生擒活捉。幸得燕飞在敌人高手尽出卜仍能救回高少且逼老聂答应以后不干涉我们高少和小白雁的交往这是我们荒人的光荣。”

    卓狂生先带头鼓掌喝采众人和应一时议堂内尽是喝采和欢呼声炽热的情绪把亢前紧张怀疑的气氛一扫而空。

    燕飞环视众人其中卓狂生向他颔示意表示刘裕这招用得好激励了士气今每个人都感到荒人可把不可能的事变成事实高彦满脸春风在燕飞身后站起来抱拳答谢各人对他的支持尽显荒人率性行事、不守成规的作风。

    高彦坐下后刘裕向呼雷方道:“呼雷当家情况如何?可否参与战事呢?”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呼雷方身上后者眼中现出感激的神色道:“我的力气回复了七、八成参战没有问题不过为避嫌疑我愿与手下儿郎负责后勤支持的任务而不会怪刘帅嫌弃我们。”

    程苍古点头道:“呼雷当家确是明白事理的人。”

    此语一出众老江湖即刻明白程苍古很不放心让呼雷方和他的姜族战士直接参与战事。

    刘裕微笑道:“这方面容后再讨论。”

    转向姬别道:“假设你制造出一批毒香须一段日子后才会使用会怎样处理?”

    燕飞和宋悲风交换个眼色均看出对方心中的惊异。刘裕变了变得更厉害。事实上刘裕早心中有数只是不动声色直至这刻才在众人面前通过这方面的权威姬公子的金口说出来效果当然远大过他说的任何猜估。

    方鸿生“啊”的一声叫起来。

    大部分人都不明白刘裕为何有此一问?包括呼雷方在内。

    姬别愕然道:“任何药制的成品都要防潮防透气以免效用减退。时间愈长问题愈大所以如何盛载亦是门学问。陶制容器是个好的选择但运载须非常小心否则陶罐破了会出岔子。”

    卓狂生拍腿道:“明白了难怪运送时要如此小心翼翼因为怕打烂东西。刘爷真行这都给你想到了。”

    刘裕向各人扼要解释一遍。

    呼雷方并没有为此惊讶因为内奸的问题刘裕曾向他打过招呼亦因此呼雷方主动提出参与支持和后勤的任务以避嫌疑。

    姬别如数家珍的道:“我曾为北方一个买家制造了三百个我名之为‘万火飞沙神炮’的厉害火器用烧酒炒炼石灰末、砒霜、皂角等十四种药料而成飞砂药就是以陶罐盛载完全密封罐顶特薄敲碎后插入火信点燃从高处投下火起罐破毒烟弥漫令敌人失去作战能力是守城的好拍档。今趟如非时间不容许设立火-我也会制一批出来。”

    高彦道:“如果先掷火油弹然后再把你那娘的甚炮投往火海岂不是更威力惊人连燃点火信也省掉?”

    姬别点头道:“一般的毒烟毒雾对人只有短暂的影响令敌人不得不闭气急退且一阵子便会被吹散必须配合投石劲箭等重杀伤力的远程武器不过姚兴如此重视‘盗日疯’可见此毒火器与众不同不但杀伤力强又可历久不散。”

    江文清皱眉道:“纵然我们能在集外于敌人使用前夺得‘盗日疯’但仍没法拿到夜窝子去助攻在外围拖放则效果有限。”

    燕飞心中一动问道:“假设‘盗日疯’确如姬大少所言是盛载在密封的陶罐里那存放这几箱东西有什么特别需注意的地方?”

    姬别道:“只要不碰撞它们便成当然最好放在干爽通风、便于提取的地方。”

    阴奇道:“姚兴不惜百里的把这批东西运来又失而复得肯定会藏在夜窝子内守卫最严密处。”

    费二撇笑道:“最安全的地方该是姚兴的卧室不过恐怕没有人愿意和毒物睡在一块儿吧!”

    燕飞接口道:“更不会搬放到楼上去因为有违方便运送和避免碰撞的宗旨。”

    众人目光全集中到燕飞身上。

    燕飞从来不说废话却连番推测‘盗日疯’的藏处显然是有的放矢。

    刘裕道:“你是不是猜到了敌人储存‘盗日疯’的地点呢?”

    燕飞点头道:“我想到的是采花居位于钟楼广场的边缘是敌人防守力量最强大的地方赫连勃勃和他的战士又刚撤走人左楼空最适合放置毒器其它楼房都住满了人姚兴该不会任由采花居丢空的而把毒器放在楼内的另一好处是不用惊动其它人这种事当然愈少人知道愈好。”

    红子春长笑而起道:“若真是放在采花居内我们便有救哩!”

    众皆愕然。

    卓狂生斜眼睨着他道:“采花居与你有什么关系呢?老板不是莫子方那家伙吗?这没瞻的东西现在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红子春神色兴奋的来到议堂中间欣然道:“莫子方根本是我的手下由我和老姬两人暗中支持他这手法并不是我明的像以前二撇爷和汉帮便是蛇……嘿!暗里勾结。请恕小弟用词不当!采花居是我另一个巢穴必要时可以溜进去又可从那里的秘道逃走。”

    众人听得精神大振。

    在边荒集所有帮会的总坛都有地库、密室、地道一类设施只不过没人想过采花居底卜也有逃生秘道。

    占领军肯定已查出各帮总坛的密室和秘密地道尤其吃过上一趟荒人利用密室秘道反攻成功的大亏可址采花居只是一所青楼该没人想到会有问题。

    红子春颅盼白豪的道:“我这条秘道设计巧妙除非把楼下的地面翻开来看否则休想现秘密。”

    程苍古道:“出口在哪里?”

    红子春道:“出口在夜窝子外束大街靠近夜窝广专卖海产的盛丰海味那是我旗下最不赚钱的生意。”

    刘裕吁出一口气拍腿道:“如此可省去我们很多工夫。”

    卓狂生的眼睛亮起来梦呓般的道:“各位兄弟我们试想想以下一种情况……嘿!还是别欢喜得太早先弄清楚再说。”

    燕飞断言道:“我立即起程到边荒集去看看我是否所料不差其余配合工夫由姬大少负责。”

    众人都是久经风浪的人立即掌握到燕飞所谓的配合工夫是什么一回事。

    宋悲风道:“我陪你走一趟多个人把风也是好的。”

    纵然入口不是在夜窝子内可是敌人已把防御线扩展到整个边荒集此事又势不能打草惊蛇少点斤量的人绝不敢去尝试。

    刘裕道:“再商量妥一件事后两位可以立即起行”

    他的话令所有人留神有什么事比弄清楚“盗日疯”的藏处更重要呢?

    刘裕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忽然停顿在拓跋仪处漫不经意的问道:“拓跋当家的一批手下昨天是否已启程北归呢?”

    拓跋仪若无其事的淡淡道:“他们负责送马既已完成任务我族又在用人的当儿所以我让他们及早回去。”

    燕飞心中暗叹以刘裕的精明对此肯定生出警觉特别是其中有多名高手而用这批精锐来押运战马实是大材小用。

    刘裕神色不变的点头道:“原来如此。”

    接着正容道:“我们今天在凤凰湖聚义准备反攻边荒集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一役。没有了边荒集我们也失去一切变成无家可归的人。或有小部份人是例外例如我刘裕或拓跋当家不过如反攻失败结果仍没有分别我将永远不能回归北府兵拓跋当家的族人则须独自抵挡慕容垂的大军完全失去边荒集的支持。”

    拓跋仪与燕飞交换个眼色两人心照不宣明白刘裕看破拓跋珪要对付他的手段所以特别点出拓跋仪的情况说明逞荒集于拓跋珪的重要性。不过刘裕碍在燕飞的颜面点到即止并不说破也不会借此兴波。

    姚猛双目射出狂热的神色道:“我们是绝不会输的。”

    慕容战冷哼道:“一是我们全体战死边荒一是反攻成功再没有别的情况。”

    形势变化下原奉“有家可归”的慕容战、呼雷方等人亦变成唯边荒是家的荒人。

    大家都晓得刘裕说的是开场白接着来的方是石破天惊的正题。

    刘裕稍停片刻让各人仔细咀嚼他这番话后沉声道:“边荒集已非以前的边荒集而我们的团结必须持续下去令荒人成为一支不但能保卫边荒集且可以转战南北拯救千千小姐主婢的劲旅。”

    卓狂生大喝道:“赞成!事实上我早有此意现在得刘爷提出来我足第一个赞成。”

    江文清柔声道:“刘爷有什么好提议呢?”

    刘裕目光投往燕飞现出深刻的感情道:“燕兄对我的话有什么意见?”

    坦白说直至此刻燕飞仍有点弄不清楚刘裕的心意。这么一支边荒劲旅事实上已日渐成形。不过有一点他是明白的刘裕正为他的救美行动尽力;而自己的态度会对整件事有决定性的影响力。

    刘裕是荒人的临时主帅自己则是所有荒人心中的英雄。

    点头道:“完全同意。”

    议堂内寂然无声人人静待刘裕阐述他的宅张。

    刘裕双日闪动奇光道:“我提议在反攻之前趁此良机打破一切派系、帮会的对立和区限浑融并入而成新的夜窝族由钟楼议会作最高的决策组织可以决定任命像小弟般的统帅也可决定谁是公敌要驱逐某人或接受某人以至调解纠纷一切皆以边荒集的利益为依归。”

    议堂内众人忽然都钳口结舌早有人提出过人人参加夜窝族边荒集将会永远团结在一起不过大家部知道这只是一种理想。各帮派有己身的利益和目标刘裕的提议等如要各派系领袖交出权力子钟楼议会。

    江文清光言道:“此事可否容后再作商议?”

    谁都料不到第一个反对的是最支持刘裕的江文清她虽然说得客气却是以另一种温和的方式拒绝刘裕把事情无限期的拖延。光复边荒集后刘裕不得不离开此事亦会不了了之。

    燕飞心中翻起滔天巨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刘裕的心态有一半是为了边荒集长远的利益另一半则是为自己的“救美行动”作出部署今荒人成为一支劲旅。他心巾感激但又晓得刘裕很难说服江文清。

    慕容战附和道:“刘帅的提议极具创意不过却牵涉到非常复杂的利益问题例如各帮会派系一向各自为政自有其收入的来源必须从长计议。”

    姚猛兴奋的道:“我却有不同的看法有什么不妥当的现在便谈个妥妥当当。边荒集以前出的岔子大多因帮派民族间的矛盾冲突而起只有大家都成为一族边荒族也好夜窝族也好边荒集才能避免第三次的失陷。卓馆主怎么说呢?”

    卓狂生喘息道:“我太紧张了不知说甚好只清楚边荒集的得失成败就在眼前错过了永远不会再出现。”

    姬别低声道:“该否待老屠回来再商量此事呢?”

    形势登时明显起来身为一帮之者又或手上有一盘生意的都不愿改变现状。

    阴奇代屠奉三表态道:“我可以全权代表居爷在任何事上说话这是屠爷的吩咐。”

    拓跋仪淡淡道:“刘帅的提议涉及边荒集每一个权力集团故必须议会成员一致通过始可落实。”

    红子春、呼雷方、费二撇、程苍古等纷纷点头同意燕飞心中苦笑心忖原来以刘裕现在的威望想改变边荒集仍这般同难。

    刘裕仍是神态从容微笑道:“各位先要明白我并不是要大家解散帮会又或放弃手上的利益和生意一切依旧只是夜窝族扩大了更重要是夜窝族的精神充溢全集边荒集的整体利益置于派系之上一切要事由钟楼议会作决定而议会成员必须是夜窝族人。”

    接着站了起来来到堂内中心位置面向卓狂生道:“大家现在该清楚边荒集已成天下不同势力必乎之地我们要是求存否则一切休提。有一个事实是我们不得不承认的就是单凭边荒集任何一个帮会派系其力根本不足挑战集外的敌人可是联结成一个整体后将是另外一同事。我们眼前的大敌推慕容垂还有姚苌、桓玄、聂天还、孙恩、司马道子和数之不尽的劲敌。谁人得势谁便会来图谋边荒集。此为不争的事实我们必须拿出勇气来面对现实。”

    卓狂生动容道:“说得好!”

    刘裕转而面向拓跋仪道:“贵族现在最大的敌人足慕容垂过不了他的一关会是亡国灭族的大祸。慕容垂也是边荒集最大的敌人因为他夺去了我们最尊敬的千千小姐。如果逼荒集仍是以前的局面我们如何动全集与慕容垂进行生死恶斗?每一个帮会派系无须照顾切身的利益。只有新夜窝族的成立方是解决的办法。”

    拓跋仪为之乏言以应刘裕的话一针见血指出此为对拓跋族最有利的方案他本人也清楚刘裕说的事实问题在他不能不顾虑拓跋珪对刘裕的态度。

    燕飞插口道:“敢问刘帅一句在这由钟楼议会凌驾的新夜窝族内刘帅是什么身分?”

    过往的钟楼议会只是代表集内各势力的松散组织与刘裕新提议内的议会有颇大和明显的分别。

    刘裕微笑道:“我没有任何身分或席位除非得议会过半成员同意否则我连列席的资格也没有。”

    众皆愕然。

    拓跋仪却晓得燕飞为自己解开了最大的心结同时也看出燕飞足支持刘裕的点头道:“明白了!”

    刘裕转向红子春和姬别两人道:“两位老板的情况跟以前并没有分别生意照做钱照赚。议会只管大方向不会理会个别贸易上的展一切本着公平竞争的做生意原则但却比以前多了保障再不用你防我我防你的。”

    红子春和姬别交换个眼色均点头表示明白众人都看出刘裕的解释去除了他们利益会被削减的疑虑。

    慕容战叹道:“我明白刘帅足为边荒集着想可是不同民族的存在是逼荒集的特色。而我和呼雷当家又或拓跋当家的收益是因我们能对自身的族人提供保护故得到回报。这与刘帅的构想不是有矛盾的地方吗?”

    刘裕道:“在以前的边荒集这样的矛盾确实存在因为集内的帮会会因本身的血缘关系受集外同族势力的影响。可是如所有不同的种族现在都变成理想一致的荒人种族的对立将再不复存。各自管辖本地或外来的同族人是有效和叮行的方法。帮会非是不存在只是变得像一盘生意。经历过多次出生入死后谁还会因意气而在集内斗个你死我活呢?一切遵从议会的决定。总而言之一切如旧只是改变了游戏的规则尤其是在对付外敌的情况上边荒集是互相扶持的。”

    呼雷方言道:“既然如此和以前又有些什么分别呢?”

    人人露出关切的神色可见呼雷方的疑问也是大多数人心中的疑问。

    刘裕回到帅位坐下微笑道:“最大的分别是从以前的被动变为丰动。边荒集之所以成为当今之世最兴旺的地方因为她是南北贸易的唯一枢钮。要保持最赚钱淘金所的美誉她必须有一支人人畏惧的劲旅且誓要把千千小姐主婢迎回边荒集来这才得人尊重显示出荒人是以大义为先不怕死的。也只有千千小姐可把荒人不分种族派系的团结起来。”

    姚猛大喝道:“说得好。能在古钟场听到千千小姐的和琴唱曲是我们夜窝族每一个窝友的心愿为此我们愿作出任何牺牲包括我们的性命在内。”

    燕飞心中一阵感动。

    仙门离他更遥远了。

    刘裕亦使出他的撒手-祭出纪千千谁敢说不?没有纪千千荒人便没有今天。

    果然慕容战喝道:“刘帅说得对只有这样才可以化被动为土动出击进行拯救千千主婢的行动。”

    燕飞目光移往江文清看她的神情显然尚未被说服他当然明门她的心事更晓得刘裕有方法说服她。

    刘裕沉声道:“边荒集既成为一个整体钟楼议会考虑的事将是整体的利益任何不利边荒集的事都不该插手。可是必须认清楚敌人。眼前大敌除慕容垂外还有桓玄和聂天还。以桓玄狂妄白大的性格我们屡次击退他的荆州军巴结下解不开的仇恨终有一天他会大举进攻边荒集。与其坐以待毙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接着挥拳大喝道:“大家还不醒觉吗?边荒集根本是守无可守的只有以攻代守把边荒集的影响力往南北扩展方是唯一求存的方法。”

    卓狂生弹跳了起来振臂高呼道:“刘爷句句金石良言我们还犹豫甚呢?眼前是唯一的机会一俟光复边荒集我们又会走回老路上去那只是一条死路。今次如敌人再临边荒集将被夷为平地。”

    呼雷方神情坚决的点头道:“对!以攻为守是唯一呵行的策略由今天开始我立誓加入夜窝族永不反悔。”

    红子春热血沸腾的道:“老姬你怎么看我也豁出去了。失去边荒集我们也失去了一切。”

    姬别道:“还用说吗?只为了千千小姐我什么事都去干。”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江文清身上她的决定直接影响费一撇和程苍古的意向。

    燕飞却于此时向拓跋仪道:“小仪如何决定呢?”

    拓跋仪现出一丝带点苦涩意味的表情然后断言道:“拓跋族决定加入一切以边荒集的利益为先。”

    姚猛、高彦同时怪叫欢呼。

    费二撇欣然道:“请大小姐决定。”

    江文清一双秀眸泪花滚动她终于晓得刘裕借此干载一时之机为她向桓玄和聂天还的讨债复仇行动搭桥铺路。而从她点头的一刻起边荒集再非一盘散沙、乌合之众而是可影响天下形势的展拥有最多人材兼财雄势大的劲旅。

    “加入哩!”

    议堂爆起震天喝采声。

    燕飞心中泛起汹涌澎湃的情绪谢玄确实没有看错人刘裕使尽浑身解数不但把荒人的士气于大战前驱上顶峰更彻底改变了边荒集化解了派系间的矛盾使人人利益一致巩固了饱经磨砺得来小易的团结精神。

    由这一刻开始边荒集将在浴火里重生变成美丽的火凤凰。

第三章 变阵以待

    风娘的声音在帐外道:“皇上着老身通知小姐明早他会来领小姐到太行山去。”

    纪千千向小诗眨眨眼睛应道:“诗诗呢?”

    风娘沉默片刻叹道:“小诗姐须留在营地内。”

    纪千千心中涌起怒火旋又硬压下去淡淡道:“麻烦大娘告知皇上我不去了!”

    慕容垂的谨慎亦令她讶异事实上她是用了心计试探慕容垂肯否携她主婢出游这种事有一次自然有第二趟。那当她百日筑基功成可以与燕飞作心灵交流时如再遇上这么一个机会便可通知燕飞请他率高手来救她们主婢现在显然此法不通心中不由填满失望的情绪。

    风娘揭帐而入瞥了移往一角的小诗一眼在纪千千身前坐下来道:“小姐令我很为难我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呢?”

    纪千千耸耸香肩表示没法帮忙顺一道:“皇上这几天到了哪里去呢?”

    风娘道:“每次大战来临皇上都爱巡视战场的环境该是与这方面有关吧!”

    纪千千的心直沉下去慕容垂至今未输过一仗非是由于幸运而是他从不松懈轻敌尽管对手是他看不起的慕容永。

    淡淡道:“大娘只是傅话的人吧!一切如实转告皇上大娘便完成任务了。”

    风娘苦笑道:“皇上会非常失望。”

    纪千千心中暗忖他失望是活该的我和小诗失去了自由还尝尽与燕郎两地相思之苦这笔账又如何计算。

    忽然心中一动问道:“燕飞长得像他的娘吗?”

    风娘双目露出凄迷落寞的神色似记起久被遗忘的事般不堪回地轻柔道:“他长得更像他的爹。”

    纪千千兴致盎然的道:“他的爹?”

    风娘像从梦里清醒过来轻震而起垂头道:“我要去回报皇上。”

    说罢逃难似的匆匆离开。

    燕飞和宋悲风藏身于一株老树枝叶茂密的横干上看着沉往西山的夕阳后方距离两里许处就是边荒集。

    宋悲风闲聊道:“听说你打算光复边荒集后会立即北上助你的兄弟拓跋珪应付慕容垂有否用得上我的地方呢?”

    燕飞道:“今趟只是与容慕宝周旋用不着你老哥出马。我已决定一个人去与拓跋珪并肩作战。慕容垂在短期内将无力再犯边荒集你们应该全力经略南方令边荒集的战船可以畅通无阻地驶往南方任何一个角落去。”

    宋悲风道:“除非刘裕真的当上大统领这样的好日子仍是遥不可及。光复边荒集后我会返回建康我很担心谢家的情况。”

    燕飞听得心中难过。

    想起以前谢安、谢玄在世乌衣巷谢家诗酒风流的日子已随着他们的逝去烟消云散、在新的局势下最显赫的乌衣豪门王、谢二家是当其冲。

    没有了谢安和谢玄谢家是不是由此走向衰微?在南方大乱的动荡多事之秋谢家子弟如何作出抉择他们的磊落衣冠会否不能幸免染上血腥?

    宋悲风续道:“起程前刘裕告诉我司马道子任命二少爷代王恭之位成为刘牢之的顶头上司。此着非常厉害制肘了刘牢之的军权。刘牢之可以对任何人不客气可是对二少爷却不得不留几分情面北府兵的将领亦绝不容刘牢之排斥二少爷。”

    燕飞想起谢琰便心中暗叹。谢琰不但威望本领远及不上谢玄最要命是充满建康高门自恃身分的习气没有自知之明淝水之战他是与有荣焉却只增加了他自以为车功盖世的气焰。

    他可以说什么呢?纵然他燕飞与宋悲风一起回建康仍没有插手的可能性只有刘裕取刘牢之而代之方可以扭转谢家的悲惨命运心中不由浮现出谢道韫令人心仪的风姿也想到谢玄爱女谢钟秀。姑且不论谢安和谢玄于他有大恩现在王淡真已香消玉殒他是绝不容谢钟秀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他能够做什么呢?人生总是这般令人心碎的无奈吗?

    宋悲风道:“说到玩弄政治手段没有人及得上司马道子。他最卑鄙的一着是调了大姑爷去守会稽如孙恩动战事大姑爷将当其街。唉!司马道子真毒辣大姑爷如有甚三长两短二少爷必全力讨伐天师军刘牢之也不得不追随如此司马道子便可坐山观虎斗乘势增强建康军的实力。”

    燕飞皱眉道:“大姑爷是谁?”

    宋悲风道:“便是大小姐的夫婿王凝之。”

    燕飞震惊道:“什么?”

    宋悲风惨然道:“随大姑爷出征的还有他们的儿子和谢家子弟这是大小姐告诉刘裕的表面看来非常风光事实则是司马道子要他们到前线去送死唉!大小姐还告诉刘裕她也要到会稽去宁愿和丈夫儿子死在一块儿。”

    燕飞心中激起裂岸的汹涌波涛如谢道韫有什么不测他会与天师军势不两立这是他没法向任何人解释的心态源于对娘亲的孺恋爱慕谢道韫便是娘在世上另一个化身。

    宋悲风又道:“回建康后如证实大小姐真的远社会稽我会去保护她。现在谢家值得尊敬的只有她了。”

    燕飞默然无语。好一会后问道:“安小姐为何赶着回家呢?”

    宋悲风摇头道:“尽管我和她相处厂几天可是仍没法明白她。安小姐是个很特别的人对事物另有一套见解似乎没有什么人事可今她放在心头。对心佩也持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只要不是落入任妖女的手上便行。或许是她太骄傲呢。不过她确是有大智慧的人对事物看得很通透不符她的年纪。”

    安玉晴神秘的美目浮现燕飞心湖若不是她那对今他印象深刻的眼睛他敢肯定对她的记忆会渐趋模糊。她的眼神内似藏着一个有别于任何人的天地。数度相遇她都是说走便走来得潇洒去得轻松似乎正如宋悲风看到的没有什么人事能令她牵挂每次接触她总保持在某段距离外若即若离。

    燕飞心有所感目光朝边荒集方向投去。

    宋悲风亦生出警觉望向边荒集。

    大队人马从西门走出来像在搬东西。

    宋悲风讶道:“他们在干什么呢?”

    燕飞功聚双目全神观察一震道:“不好!”

    宋悲风这时也看清楚是什么一回事色变道:“竟然是要在集外布防难道他们晓得大雾将临吗?”

    又道:“他们摆在集外的是什么玩意?”

    燕飞道:“该是拒马一类的障碍器械这是最有效防止我们以快马冲击保护没有高墙的边荒集的抵御方法配合长弓劲箭可守得边荒集稳如盘石。”

    拒马是以周径数尺的圆木为主干在圆木上凿十字孔安上长达一丈的横木数根削尖上端再以木桩粗索固定于地上阻绝人马通行。

    假如敌人有足够的拒马布于北、西、南三方将以倍数提升边荒集的防御力以荒人的兵力连攻集的资格也失去了。

    燕飞迅攀上树顶远眺边荒集南北地区下来后苦笑道:“敌人也在为南北两面布防这招非常厉害是掌握到我们会于短期内反攻边荒集遂把防御线进一步扩展至集外。不论集外战况如何只要敌人退集固守我们便没法奈何他们。更因我们的战船没法越过边荒集加上我们的兵力又不足围困边荒集事实上敌人已立于不败之地。”

    宋悲风亦颓然无语敌人有效地运用地利达到先守而后能攻的优势尽显姚兴-的军事策略。

    问题在即使能攻占钟楼如荒人大军被拒于集外占领钟楼的部队将落得全军覆没的结局。

    肯定有内奸。

    燕飞叹道:“唯一欣慰的是敌人没有采用焦土之策。唉!恐怕我们须绕个大圈改由颖水而行方有机会潜入集内。”

    宋悲风道:“找到‘盗日疯’又如何呢?破不了对方集外的拒马阵攻打钟楼的部队只是去送死。”

    燕飞断言道:“天卜间并没有攻不破的城集我们入集再说吧!”

    两人从树上跃下来望北而去。

第四章 龙潜敌集

    刘裕在凤凰湖西面开辟出来的空地看慕容战练兵姚猛则作他的助手。

    刘裕看得心中讶异慕容战便像天生要在战场上打滚的人面对人群战士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举手投足均具大将之风充满使手下效死命追随的魅力。且调度有法数以千计的战士在他的号令下进退有序如臂使指刘裕便自问办不到。

    刘裕最擅长的当然是做探子所以在地理形势和观敌强弱两方面最有心得。练兵却非他本行心忖如请得慕容战这个胡人的战争天才助他培训北府兵会否有-番全新的气象呢?不过这只能在脑海中空想一方面因北府兵还轮不到他掌权更因为北府兵的将领没有一个是胡族。

    太阳下山天地暗沉。

    慕容战解散操练了近两个时辰的手下与姚猛来到他左右两旁。

    慕容战道:“儿郎们的表现不错吧!我自认比较拿手的是马战幸好战马充足否则我将无从挥。”

    刘裕道:“你试过攻城战吗?”

    慕容战道:“在苻秦时期打过几场攻城战但从未试过守城的兵竟多过我们。”

    姚猛道:“在苻秦的各族战士里最擅守城的是我们姜人攻城则以慕容鲜卑族称霸。”

    慕容战笑道:“那长安既入姚苌之手岂非没有人能攻克只是现在轮到他去攻别人的城不成功便没法独霸关中。”

    刘裕皱眉苦思道:“我们之中谁最长于攻城呢?”

    慕容战欣然道:“若攻打的目标城池是长安、洛阳、建康那种大都会我便不敢说。可是现在是没有城墙的边荒集我敢担保最佳人选是老屠。他长年与两湖帮作战不论水战6战都已驾轻就熟又一向以攻为主肯定可胜任此责。”

    姚猛兴奋的道:“对!我们荒人要怎么样的人材有怎么样的人材谁都斗不过我们。”

    刘裕问道:“姚兴守城的功夫如何呢?”

    姚猛道:“他这方面的本领如何我不太清楚不过他的老爹姚苌曾赢过几场守城的硬仗他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刘裕苦笑道:“若是如此他大有可能根本不出集来迎击我们而是兵来将挡和我们打-场攻防战。”

    慕容战胡涂起来道:“我们不是已分析清楚了吗?对方怕我们在集外取得立足点采断其粮道的战术所以必须主动出击以令这情况没法出现。”

    刘裕道:“问题出在内奸上姚兴从内奸处晓得我们兵精粮足、士气高昂、战马齐备对一个擅守的统帅来说当然晓得这样的一支部队纵然兵员较己方少亦不宜在平原荒野硬撼胜也是惨胜何况边荒是我们的地头。更关键的是对方手上有”盗日疯“我们若想设营立寨反正中他下怀。我们因应形势而变化敌人亦不住修正策略此为兵家常事。”

    慕容战点头道:“你老哥的顾虑非常有道理这么看!姚兴和慕容麟固守不出的可能性非常高待消磨我们的战意十气后再以”盗日疯“配合奇兵袭营我们将难有胜算。任我们如何自负仍是没有能力攻入边荒集因为对方的兵力比我们多出一大截且是以逸待劳。”

    姚猛色变道:“那如何是好呢?”

    刘裕回复从容道:“先要看燕飞和宋老哥此行收获如何但我们也必须着手准备尽管没有”盗日疯“也要想办法应付。”

    此时手下来报屠奉三回来了。

    看到颖水码头区的情况两人眉头大皱。

    敌人夹岸设立三十多座箭楼大部分置于西岸其中十二座沿东岸依地势高低而建。在离边荒集下游数十丈处有两重拦河木栅旁边岸上各有一座石砌堡垒配以陷坑拒马把水6两路完全封闭此时码头区灯火通明二十多艘货船泊在西岸数以千计的人正忙碌地卸货再以骡车把粮货送入小建康。

    两人在西岸一处高地遥观敌况均大感不妥当。

    宋悲风倒抽一口气道:“这两座堡垒是新建成的我离开前末见存在。”

    燕飞道:“敌人改变了策略该是因从内奸处得到最新的情报所以采取守势。更重要的原因是自恃兵力在我们三倍之上又有”盗日疯“这毒招故而不怕我们在集外立寨与他们对峙。”

    宋悲风道:“你的猜测很合理。唉!我们怎办好呢?攻占钟楼的战术已行不通。”

    燕飞坚决的道:“攻占钟楼是唯一瓦解敌人力量的方法也是对方唯一的破绽。当口如不是慕容垂以河水灌集也难以破集成功。如今我们兵力远及不上当日的慕容垂和孙恩联军强攻边荒集是以卵击石。”

    宋悲风道:“敌人运来大批粮资显是有长期固守的打算而此正是我们最害怕的情况。”

    燕飞道:“先找到”盗日疯“的藏处再说吧!”

    宋悲风叹道:“敌人防范之严密小鸟也难飞进上我们如何入集?”

    燕飞目光投往码头区道:“变作一条小鱼儿又如何呢?”

    宋悲风道:“由这里到小建康的码头区足有一里之遥还要穿过两重木栅更浮不出水面换气你有把握办到吗?”

    燕飞道:“只有五成的把握可是如放弃尝试我们此仗肯定有畋无胜兼且时间紧迫再不容我们等待另-个机会。”

    宋悲风苦笑道:“好吧!我在这裹等你如何?”

    燕飞道:“入集如此困难进去后义要冒险出来太可惜了?宋兄先返凤凰湖告知刘裕这里的情况我如成功潜入集内会留在那裹直至你们进攻的一刻。”

    宋悲风道:“我们如何晓得你的情况呢?”

    燕飞目光扫过颖水柬岸的十二座箭楼道:“敌人在对岸的防御力最薄弱是我们力能攻克的只要配有挡箭车便町轻易占领东岸。小建康最高的楼房是梁氏废园内的二层破楼那亦是我们进出边荒集的秘道入口所在现在该已被敌人堵塞。你们占领东岸后我可以在高楼顶凭暗号与你们通消息。”

    宋悲风道:“天下间怕只有你有此本领好吧!一切依计行事。”

    两人约好通讯的详细方法后燕飞把藏身的东西交给宋悲风然后掠往岸边无声无息的潜进水裹去。

    帅帐内。

    刘裕听罢屠奉三此行的经过道:“桓玄丧心病狂反面无情屠兄请节哀顺变。”提起桓玄他恨不得拆其丹煎其肉但又要把这种情绪隐藏。

    屠奉三默然片刻吁一口气道:“与桓玄交手绝不容妇人之仁必须以狠对狠否则一下疏忽他会教你永无翻身之望。”

    又转话题道:“今次最大的收获是争取到侯亮生加入我们的一方没可能找到比他更理想的内应此人识见不凡又有瞻量他更指出可行的方法。”

    刘裕道:“信得过他吗?”

    屠奉三道:“这要待日后的事实来证明但我是倾向信任他的你可知自己成为火石效应的最大受益人呢?”

    刘裕心中苦笑心忖知道事实的真相未必是好事。除了燕飞和系恩自己便是第三个知道天降灾异与他刘裕是不是真命天广全无关系的人。

    应否向屠奉二说明真相呢?

    屠奉三讶道:“你的神情为何这么古怪?”

    刘裕道:“火石效应?唉!可能与我没半点关系呢!”

    屠奉三道:“只要别人认为有关系便成天意难测人心更难测。至少侯亮生和建康的高门都认为你足唯一与此兆头有关的人其它哪管得这么多。对吗?”

    刘裕记起燕飞的话与屠奉三如出一辙。遂打消了告诉屠奉三真相的念头。问道:“侯亮生有甚么好提议?”

    屠奉三道:“他的看法是我们这些老粗想不到的。最有启性是他指出王恭与司马道子之争事实上是改革派和保守派之争而两人分别是现时两派系的代表人物。”

    王恭教刘裕想起王淡真登时心痛如绞表面又不可现出迹象那滋味确不好受。点头道:“这看法我还是次听列甚么叫改革派?又何谓保守派呢?”

    屠奉三道:“此正为侯亮生于我们的好处。上战场打仗是我们的本行但治国理念却是我们最弱的一环这也是胡人最大的弱点。”接着把侯亮生的看法说出来。

    刘裕同意道:“确有点道理侯亮生是个可用之材将来……嘿!将来……”

    屠奉三道:“你仍未明白这并非将来的事而是眼前的事。由汉末开始政治便是高门大族的政治到晋室南渡清谈风气大盛人人只尚空谈能拿出具体治国方法的只有王导、桓温和谢安三人而他们都属改革派。王恭、王殉、殷仲堪等人均属支持这种治国理念的人。你是谢去亲手挑选而谢安肯点头默认的继承者自然而然被视为改革派的人。只要你肯坚持改革的理念不但会得到民众的支持还会得到高门里所有开明人士的支持直接影响你的成败。”

    刘裕皱眉道:“我仍是不明白。”

    屠奉二道:“无答我一个问题。为何荒人肯为你这个主帅卖命呢?”

    刘裕拍腿道:“明白哩!因为人人晓得我是为他们的利益办事。可是在现今的情况下我就算说破喉咙表明我是个改革派只会是个笑话。唉!坦白说!我真的不知如何治理国家。”

    层奉三欣然道:“老侯会为你起草一个治国大纲到时只要你拿出来说便行。”

    刘裕讶道:“拿到甚么地方去说呢?”

    层奉三微笑道:“我会安排你和殷仲堪、杨全期两人先见个面。”

    刘裕愕然道:“你在说笑对吗?”

    屠奉三道:“没有甚么事是不叮能的此正为侯亮生的一个有用提议谁比他更清楚桓玄与殷、杨两人的关系呢?这方面你不用分神多想一切待收复边荒集后再说。”

    刘裕心忖假设能通过殷、杨两人对付桓玄当然理想他愿为早日手刃桓玄而付出任何代价更不论要冒多大的险。登时担心起侯亮生的安危问道:“那个要杀侯亮生的女刺客究竟是何方神圣?”

    屠奉二道:“我曾深思过这问题这女刺客当然清楚侯亮生对桓玄的重要性该是桓玄身边的人可是对侯亮生的生活习惯却是一知半解否则该选在侯亮生独自驾舟思考时进行刺杀而非在侯府下手。”

    刘裕双目亮起来。

    屠奉三道:“你想到哩!”

    刘裕道:“该是任青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屠奉三道:“任妖女和桓玄是怎样勾搭上的呢?”

    刘裕醒悟道:“对!该是聂天还从中穿针引线撮合这对狗男女。”

    屠奉三笑道:“说得好!桓玄加上任青?正是不折不扣一对狗男女。”

    刘裕感到和屠奉三的关系拉近了是因为大家同仇敌忾均与桓玄有倾尽大江之水也洗不清的深仇大恨。

    屠奉三道:“任青媞是个心毒如蛇的女人最初或有从桓玄之意可是却因失宠因妒成恨遂下手杀害桓玄的席谋臣以泄愤怎知反无意中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已将推测告诉侯亮生着他提防他也同意我的猜测。”

    刘裕听到“失宠”两字立想联想到王淡真心中一痛不敢追问。岔开话题道:“找到桓玄弒兄的罪证吗?”

    层奉三道:“据侯亮生的分析此事该与桓玄另一心腹谋臣匡士谋有关系此人武技平平却医术高明而在桓冲过世前他便消失了应是桓玄杀人灭口以桓玄的行事作风我们很难在这方面抓着他的尾巴;好哩!现在该轮到你告诉我反攻边荒集的最新情况。”

    刘裕不假思索的解释了现时的情况道:“因内奸泄露军情此人又是呼雷方的心腹可旁敲侧击的掌握军机秘密姚兴一方遂改变战略使我们反陷于不利的处境。”

    屠奉三沉吟片刻问道:“呼雷方怎样看这事?”

    刘裕道:“他非常愤怒如不是我开解他他肯定会把吕明五马分尸。”

    屠奉三欣然道:“我们仍是气数末绝竞诐末悲风无意撞破姚兴起回”盗日疯“最妙是他并不晓得我们清楚此事”盗日疯“究竟是甚么厉害毒火器?竟可今姚兴改变整个作战计划。”

    刘裕道:“希望燕飞能有好消息否则攻打边荒集将是非常艰苦的战役。”

    屠奉三道:“如姚兴改采守势反对我们有利因为动攻势由我们决定。坦白说如果没有浓雾我们是必败无疑。但在大雾迷漫的时候我们将变成天兵天将可以虚实奇正之法做出从四方八面攻集的假象令敌人兵力分散而我们事实上则集中在一点狂攻猛打只要突破一个缺口便可以长驱直入没有城墙护河的边荒集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否夺得钟楼的控制权其效用更关键。”

    刘裕大喜道:“给你这般分析如拨开障眼的迷雾看到光明。对!如果敌人不敢出集迎战而我们则在集外站稳阵脚大雾来时主动之势将全操在我们手上。”

    屠奉二道:“我们尚有两天时间作准备工夫。我方有多少台投石机?”

    刘裕道:“老姬拍胸口保证攻集时至少有三十台投石机可供使用射程达二千步以上投的是他设计的毒烟火油弹。”

    屠奉三道:“在大雾襄投弹机可推至集外五百步射只要有挡箭车便成这是敌人没有预估过会出现的情况到目不能辨物时悔之已晚。”

    刘裕衷心道:“幸好你回来了。”

    屠奉三笑道:“我是旁观者清刘爷你只是因执着了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让我去和我们的姬大少商量一下看在攻集器械上有甚么须补充的地方。刘爷你则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然后大展神威领导我们攻克边荒集立威天下。”

    屠奉三离开后刘裕感到整个人轻松了屠奉三的才智实不在自己之下肯全力助他是他的福气。

    同时想起任青媞对她仍有一份矛盾的感情更对她令人难解的行为感到心痛。

    她是否迷失了呢?

第五章 红颜祸水

    燕飞贴着河床逆水潜游往边荒集小建康外的码头区从水底朝上方两岸瞧去火把光变成一团团的闪动光泽予人乎现实的感觉。

    虽是初春时分清澈的河水寒凉舒爽令人系恋。他却不虞敌人可看到在二、三丈水深处潜游的自己因为他一身夜行黑衣靠着岸壁便像融入了凹凸不平的泥石里去更妙的是火光只能照进丈许的水深处河水像镜子般折射反映火光反成最佳的掩护。

    燕飞展开胎息奇术不一会便从拦河木栅与岸壁间的隙缝逢闸过闸的来到敌人防卫森严的河段去。那种身在最危险地域偏又有绝对安全的感觉确是非常古怪。

    此时离小建康的码头区已不列十多丈倏地燕飞心现警兆。

    危险并不是外来的问题出自他本身。

    他感到内息不继。

    燕飞已无暇去思索为何可断绝呼吸百日仍能活得好好的现在只不过在水里闭气潜游半里许便捱不下去忙两手运劲鱼儿般快滑行眨眼间越过两艘船黑压压的底部然后在一艘船与码头间的空隙冒出水面。

    骡叫、吆喝、车轮、河水拍岸、火把燃烧的声音大合奏般潮水似的涌入双耳燕飞用力深吸两口新鲜的空气颇有重返人世的清醒。

    敌人正忙于卸货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入侵者。

    他的胎息法于6上施展或水底运行明显是有分别的问题或在6上进行胎息法之时皮肤可代替口鼻呼吸至于实情是否如此怕只有老天爷才清楚了。

    不过晓得自己仍未是真的神仙反令他有安心为人的痛快。一天仍在生死之局内根本没有神仙这回事。

    燕飞再回到水底往上游潜去。

    尚有十多艘船在对岸等待这边的泊位让出空档敌人正忙得个昏天黑地自然疏于戒备也让他有可乘之机。

    当他来到位于上游最北的一艘船时他终于掌握到机会。

    这条船刚卸下所有货物七、八辆骡车停在码头旁准备开走。

    燕飞贴岸窜上去同时出两股劲风最接近的两支火把登时明灭不定像被狂风刮得快要熄灭的情景四周陷进暗黑去。

    就于此明灭之间燕飞窜上码头迅如鬼魅的闪入其中一辆骡车的车底去依附其下。

    外面一阵咒骂声火把复明。

    好一会后骡车移动。

    燕飞暗松一口气知道已成功了一半他更清楚凭他的身手只要过得外围这一关集内将任他来去自如。

    张衮奉召来到主帐见拓跋珪后者正坐在帐外看着篝火一脸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是拓跋珪一向的习惯每当心有疑难总爱凝望闪跳不定的火焰沉思。

    依指示坐在拓跋珪身旁后拓跋珪仍没有移开看火的目光淡淡道:

    “告诉我所有关于楚无暇和波哈玛斯的事。”

    张衮大感错愕沉吟片刻然后道:“波哈玛斯是波斯来宗师级的好手武功心法别走蹊径于苻秦当权的期间到达长安。开始时苻坚对他颇为看重但不久后便因受到苻坚身旁的人排斥被苻坚疏远但姚苌却对他的占星术着迷两人的关系便是这样展起来的。至于他因何与楚无暇敌对这方面的事尚有待查究。”

    拓跋珪像没听到他的话般道:“看!火是多么奇异和美丽它时刻都在变化中燃烧是一种损耗把平凡不过的柴枝转化成完全不同的另一种东西。”

    接着朝他望去道:“为何不先说楚无暇?”

    张衮呆了一呆答道:“因为我有点不敢提她。”

    拓跋珪微笑道:“你是否认为我不该沾惹此女呢?老实的答我。”

    张衮叹道:“她令我想起红颜祸水这句话。”

    拓跋珪兴趣盎然的道:“因何你会有这个想法呢?”

    张衮道:“楚无暇是弥勒教著名的美女在北方大有艳名但其身分却人言人殊。有人说她是尼惠晖千挑万选的女徒传她以媚惑男人之术;亦有人说她是竺法庆的女人;更有人传她是死于谢玄手上的竺不归的情人。真相恐怕她自己才清楚。”

    拓跋珪道:“她唤竺法庆作爹。”

    张衮愕然道:“竟有此事?”

    拓跋珪伸个懒腰道:“确是如此她还说要去取出她爹多年搜刮佛寺所得来的财物送我她是看中我哩!”

    张衮皱眉道:“弥勒教始终是邪教声誉不佳族主如与她有牵连会影响族主的威名。属下更怕她是包藏祸心想利用我们重振她的弥勒教又或想损害族主和燕飞的兄弟之情。”

    拓跋珪摇头道:“弥勒教早完了再没有东山再起之望。这女人就像一团烈火不住反覆变化却总是那么美丽又是那么危险。”

    岔开话题道:“我应于何时立国称帝呢?”

    张衮晓得他不愿再讨论楚无暇只好道:“我们曾商量过这个问题正想向族主禀上我们的想法眼前正是大好良机可以激励士气振奋人心。”

    拓跋珪目光又投往舞动不休的火焰徐徐道:“立国称帝是慕容垂最难容忍的事。哼!他一向以鲜卑族的救星自居既不容慕容鲜卑分裂也不许我们拓跋鲜卑自立门户。现在用这一招太浪费了尚未是时候。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返盛乐去。”

    张衮知趣的告退。

    听着张衮离去的足音拓跋珪忽然想起王猛不过却不是王猛助苻坚统一北方的功劳而是王猛当年曾力劝苻坚杀死慕容垂免成养虎之患。

    王猛的看法兑现了。

    淝水之败部分原因是慕容垂按兵不动否则如他肯全力援助苻坚该不会有淝水的惨败。而慕容垂更是第一个离弃苻坚的异族大将。

    自己为何忽然想起这件事呢?楚无暇绝不是另一个慕容垂她手上没有实力只要自己永远不予她掌权的机会她只能是私房里的爱宠人物。他拓跋珪更非苻坚只要楚无暇稍露背叛之心他会亲手处决她。

    张衮是过虑了。

    刘裕进入卓狂生的营帐这位产自边荒的名士正在木几上运笔如飞为他的巨著努力。刘裕想不到他仍有此闲情逸致大感愕然。

    卓狂生停笔笑道:“刘爷来得好我正写到你‘一箭沉隐龙’那一章节。哈!刘裕取出五百石神弓搭上破龙箭拉成满月接着大喝一声‘去’声震新郎河两岸接着破龙箭离弦而破风之声大作风云变色敌人皆惊倒船上时……”

    刘裕苦笑坐下道:“够了……够了!还有更夸大的吗?你这本算什么史?”

    卓狂生欣然道:“当然是边荒之史更是最有趣的史书。史书也有正史、野史之分我这本是专用来说书的自然以趣味为主全是为娱人娱己夸张失实点没有问题最重要是精神不变。任何人如没有兴趣听这样的东西大可以给老子滚得远远的去翻他***什么正史悉由尊便。老子写我的天书其他的便管他的娘。明白吗?没有人强逼你去听去受苦的啊!”

    刘裕觉自己愈来愈喜欢卓狂生这是个大情大性的人热爱边荒集比任何人更懂得享受生命活得深刻动人。点头道:“确有点歪理!不过大弩弓不是比五百石的神弓更有说服力吗?”

    卓狂生道:“形象不同嘛!难道说你先坐在地上窝窝囊囊的用脚把弩弓蹬开再小心翼翼的把破龙箭固定在弩弓架上惟恐出错吗?”

    刘裕叹道:“说不过你哩!你爱怎么写便怎么写吧!”

    卓狂生放下毛笔道:“刘爷大驾光临未知有何吩咐呢?”

    刘裕正容道:“我是想和你商量组织我们边荒劲旅的诸般问题以令权责分明。你对各人最熟悉所以想向你老人家求教。”

    卓狂生不解的道:“不是一切都分配妥当了?连费二撇掌司库程赌仙负责医疗庞老板主管物资粮草方总管治安规矩这么微细的事务都分派妥善还有什么好做的?”

    刘裕道:“我想的其实是一个正式让所有荒人参与的仪式也是宣誓效忠边荒集和加入夜窝族的大典以此鼓励士气加强荒人的团结使人人明白今仗是为边荒集而战。同时宣布各领袖的职衔以此作为我们边荒劲旅将来运作的模式。”

    卓狂生喜道:“好主意。还是你有治军的经验我立即起草这方面我最拿手明天会把边荒大典简单而隆重的程序细节送到你的主帐内让刘爷过目审核。”

    刘裕欣然离开。

    他的心神已全投进反攻边荒集的大战里去以工作对抗心中的悲苫。他不会让自己闲下来直至刘牢之和桓玄塌台丧命的一刻。

    慕容垂步入帐内风娘和小诗连忙退避剩下纪千千单独面对这位大燕国的君主。

    宽敞通爽的方形帐幕内纪千千神色平静的坐着清澈至不含任何杂质、又深邃莫测的澄明美目丝毫不让的迎上慕容垂锐利的目光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慕容垂在她对面坐下叹道:“朕要怎样请求千千方会改变决定让朕陪千千到太行山散心呢?”

    纪千千神色自若的淡淡道:“除非皇上用强逼的手段否则我绝不会作陪。”

    慕容垂现出错愕神色苦笑道:“千千当清楚我慕容垂是怎样的一个人强把千千留在身边只是情非得已岂还会一错再错徒令千千看不起我。明天诗诗可以随行一起到太行山游玩如此千千可否回心转意?”

    纪千千断然道:“我决定了不去就是不去没有什么可以讨价还价的。”

    慕容垂目光变得更锐利了静静凝视着她好一会后点头道:“千千生气哩!”

    纪千千神色不露半分情绪的波荡悠然道:“我不是生气只是失望。慕容垂你算哪门子的好汉?当我纪千千是领赏或受罚的狗儿吗?你自己反省一下吧!”

    慕容垂给骂得呆了起来默然以对接着哑然失笑道:“骂得好!骂得一针见血。我慕容垂自落泊天涯不得不投靠苻坚备受冷眼和排挤却从未有人敢当面骂我岂知当上大燕之主天下无人不惧之时却给千千指名道姓的当面直斥感觉却是非常痛快。对!是我不对!请千千原谅。”

    缓缓站起来双目透出爱怜神色低声道:“请千千体谅我求成心切的心情未免操之过急。过几天待千千的气平了慕容垂再来向千千请罪。”

    说毕退出帐外去。

    燕飞伏在采花居的瓦背上环视周遭的形势。

    眼前所见有异于上次他潜入夜窝子的情况处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以百计的骡车把粮货物资送往不同的区域及各处楼房。

    这或许是大战前最后一次补充物资所以敌人全体动员务要在一夜之内把物资分配妥当。他可以感觉到敌人的士气比前高涨大批粮货的到达既解决了需要更激励了士气和斗志。

    采花居和左右相邻数幢楼房的大门外停着十多辆骡车货物卸下后立即被送进这七、八座本由匈奴军进驻现在却空置的楼房内。赫连勃勃被遣走的理由更清楚呈现一方面是姚兴并不信任赫连勃勃更重要又可以省回大量食粮再其次是姚兴和慕容麟联合已有足够的兵力应付荒人的反攻。

    燕飞在小建康偷下骡车并于其中一座专放军服的楼房取得一套慕容鲜卑兵的衣装换上再凭绝世身法纵横来去大致摸清楚敌人的状况。

    小建康成了粮仓这是个聪明的选择。小建康自成一体容易防守兼东靠颖水南靠夜窝子又位于边荒集的东北部由南面来的荒人绝不会绕个大圈先进攻小建康。

    他也查探过位于小建康的梁氏废园秘道已被大石堵塞再不能提供出入的通道不过这是意料中事燕飞没有因此而失望。

    令他失望的是‘盗日疯’并不是藏在采花居内里面堆满大批的弓矢就是不见装‘盗日疯’的箱子。

    位于大堂正中的秘道入口被放满箭矢的大箩筐覆盖由于人来人往他不敢移开箭箩检视秘道。

    ‘盗日疯’究竟放在哪里呢?肯定不是采花居又或附近楼房因为他已趁乱搜索过每一幢建筑物。

    燕飞大感头痛。

    看来运粮配给的工作会持续到天明。一俟安置好物资边荒集回复正常状态即使他仍能以轻功飞来跃去找到‘盗日疯’但在戒备森严下实在难以做手脚。所以今晚是唯一的机会错过了便再难处于现在的有利情况。

    一队人马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十多辆骡车横过钟楼广场朝古钟楼驶去最后停在古钟楼前卸货。

    燕飞看得背脊寒气直冒卸下的非是武器或粮草而是木材和泥石堆成一座座小山般的模样。

    燕飞心中唤娘晓得敌人已清楚钟楼在攻防战中的关键性至乎从内奸处得悉他们有以奇兵突袭占据古钟楼的大计。

    泥石和木材是要建设环护古钟楼的壁垒如再守以高手和擅射的战士即使全没有其他阻碍尽倾荒人之力要攻陷这么一座坚堡仍不容易。

    幸好自己现在在这里否则等攻入广场方知道面对的是什么时将后悔莫及。

    在这样的情况下‘盗日疯’更起关键的作用。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记起费二撇说过的戏言最安全的地方该是姚兴的卧室。

    姚兴会不会真的把‘盗日疯’藏在卧室内呢?

第六章 改张易调

    刘裕在回帅帐路上遇上江文清。

    她该是专诚来找刘裕的在帅帐找不着直寻到这里来。

    江文清有点不敢碰他的目光似的轻垂螓走在他身旁低声道:“我们到海边走走好吗?”

    刘裕瞥她一眼身穿男装的她是那么妩媚动人神态平静里带点羞涩充盈着爱的活力。点头道:“星空下的凤凰湖特别美丽。”

    江文清喜孜孜地瞧他抿嘴笑道:“第一次在边荒集见到你时从没想过你是这么的一个人。”

    刘裕讶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江文清微笑道:“是个肯陪高小子去疯的人呵!竟然有这样的情怀。”

    刘裕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说不出话来。两人离开营地直抵湖边夜风从湖上吹来令他们衣袂飘扬感觉写意轻松。

    江文清看着泊在湖心的七、八艘双头战船吁一口气道:“我是来向你道歉的误会了你哩!”

    刘裕道:“事实上文清的反应恰到好处令人没法怀疑我们是预先说好的那样说不定会有反效果。”

    江文清目闪奇光讶异地看他道:“你是故意不和我先商量好的吗?”

    刘裕道:“也不完全是这样的。我一直有这个念头就是建立一支边荒劲旅只有凭全集的力量我们方有资格和南北的大敌周旋。聂天还在桓玄的支持下势力膨涨得很凌厉每过一天我们对付他的把握便少些儿。幸好过去每次交战最后吃亏的仍是两湖帮这对我们的威势有点帮助不过仍不足把形势扭转过来。现在你若要重振大江帮的势力将会是事倍功半。南方的帮会即使不惧两湖帮。却不得不顾忌恒玄。所以击垮两湖帮的大计必须分阶段进行绝不可以操之过急。”

    江文清欣然道:“原来你早有全盘计划?”

    刘裕心中生怜。

    大江帮从如日中天的声势随江海流的败亡几近全面崩溃的绝境仅能退守边荒集又再遭沉重的打击失去据点。现在反攻边荒集成功失败全看眼前情况的展不容有失。

    大江帮的荣辱也等如他刘裕的成败。他与江文清的未来难分割开来。

    刘裕道:“收复边荒集后我必须立即归队重返北府兵否则我将失去重返北府兵的唯一机会成为被刘牢之放逐的人。”

    江文清垂道:“这是个聪明的决定吗?刘牢之和司马道子会不择手段的逼害你直至你人头落地的一刻。”

    刘裕冷笑道:“想置我于死吗?没有这般容易的。这也是重振大江帮的唯一方法如我不能在晋室崩溃前掌控北府兵一切都完了。这是现实我和你都没有另一个选择。”

    江文清轻轻道:“你去后文清怎办好呢?”

    刘裕剧震一下目光投向她露出有点难以相信的神色说不出话来。

    江文清耳根红起来。

    刘裕强压下心中波荡的情绪沉声道:“文清你必须恢复信心和斗志我离去后屠奉三会全力助你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你再不是孤军作战边荒集会作你的后盾。第一步的目标是使边荒集兴旺起来。利之所在自然会有人来和你做生意孔老大便是其中之一。边荒集愈兴旺影响力愈大大江帮会随之扩展势力。等到有一天我成为北府兵的大统领我们便可携手向敌人讨债。”

    江文清低声道:“明白哩!”

    刘裕仰望星空吐出一口气道:“信任我罢。我会和文清共存亡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死不了的话终有一天敌人会在我们面前下跪授没有人可以阻拦我们。”

    燕飞驾轻就熟的来到姚兴在集内的临时“行宫”刚好见到姚兴在十多个亲卫高手簇拥下策骑驰出洛阳楼的前院。

    姚兴要到哪里去呢?

    燕飞无暇深究时间是分秒必争立即进行搜索。果如他的估计偌大的洛阳楼仅余七、八个羌兵在守卫其他人都被派干活去了。可以想像敌人的打算是辛苦一晚配给妥粮资武器做好防御的工程然后放松休息养精蓄锐以逸待劳。

    他由后院着手凭着绝世身法和灵机避过守卫的耳目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搜遍洛阳楼的五幢楼房却是非常失望因为摸不到‘盗日疯’的半点影迹。

    当他进入洛阳楼主楼的地下密室最后一线希望亦告幻灭内里空空如也对方显然尚未觉有此处所。

    在第一次反攻边荒集的过程里他对边荒集主要建筑物的情况包括密室和秘道均了如指掌以拟定反攻的策略。这方面的认识在眼前的情况里挥作用至少可令他肯定‘盗日疯’不是藏在洛阳楼内。燕飞重返楼顶。

    ‘盗日疯’究竟给收藏在何处呢?

    燕飞愈来愈头痛。就在此时心中忽然浮现宗政良的形相一闪即逝。跟着警觉地朝钟楼瞧去一队人马正绕过钟楼往他的方向驰来吓得他连忙避往另一道瓦面心叫好险。

    宗政良外号“小后羿”以箭法名震北方凡擅射者眼力特佳说不定会被他觉自己。

    时间不住消逝每过一刻他的盗香大计便添多一分困难。

    燕飞蹲在主楼的瓦顶上居高临下放目四顾。

    姚兴既然不选择最方便的采花居作收藏地点当然是嫌采花居不够安全那更佳的选择便是洛阳楼可是事实却非如此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

    东西肯定是在夜窝子内也不可能收藏在慕容鳞的势力范围内那便该是夜窝子以东西门大街为界划夜窝子北的任何一座楼房因为南面是慕容鲜卑兵驻扎之所。

    燕飞竭尽脑力苦苦思索。

    有什么地方比洛阳楼更安全?

    他脑海里浮现出小建康内的羯帮和匈奴帮的总坛。

    两个总坛都不是在夜窝子内可是却是易于守护故拿来作粮仓之用。

    想到这里燕飞灵机乍现终于想通姚兴不把‘盗日疯山藏在洛阳楼或采花居的原因。理由非常简单因为姚兴不晓得内里有密室。

    最佳收藏‘盗日疯’的地点莫过于一座有强大防御力的建筑物内的地下密室只要以重物把出口堵住阻塞了往来的秘道‘盗日疯’便可以安静地摆放在那里既容易看顾又不怕受到骚扰到应用时再把东西提出来可以万无一失。

    而匈奴帮或揭帮在小建康内的总坛最切合这些条件。

    在第一次反攻边荒集时曾起过作用的密室地道该全部曝光所以梁氏废园贯通颖水的秘道被敌人堵塞了。姚兴晓得两帮总坛下的密室秘道是理所当然的事从吕明处他已可获悉这方面的情况。

    想到这里燕飞差点想立即开溜离开边荒集。找到‘盗日疯’又如何呢?难道他可以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把几大箱‘盗日疯’从密室偷出来再送往采花居的秘道密藏起来吗?这是没有可能的。

    以姚兴的小心谨慎肯定会派人日夜不停十二个时辰的轮番守着密室的出入口如此他便只有硬抢一法。

    燕飞暗叹一口气打消了立即离开的冲动从瓦顶跃下往小建康的方向掠去。

    刘裕回到营帐屠奉三坐在帐外只向他点头招呼没有说话。

    刘裕在他身旁坐下道:“你在想什么呢?”

    屠奉三沉声道:“大小姐似乎对你很有好感。”

    刘裕苦笑摇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屠奉三沉吟片刻道:“我不是想干涉你私人的事更没资格去管问题是这并不只是私人的事。”

    刘裕坦然道:“没有事是不可说的我和你不单是共生死的战友更是好兄弟。”

    屠奉三道:“我清楚你是怎样的一个人否则不会选择站在你的一方。我这个人决定了一件事便不会改变希望你真的明白我。”

    刘裕道:“绝对明白。”

    屠奉三道:“那恕我直言公事和私事是不该混在一起的男女间的感情更是复杂多变一旦感情出了问题会出现无法预料的变化在目前的形势下是有害无利。大江帮现在是我们手上重要的筹码不容有失。其他我不说出来你也应知道。”

    刘裕点头道:“我明白了!在此事上我会有分寸的不会教你失望。”

    屠奉三道:“我只是顺便提醒你几句。论计谋勇气你实在桓玄之上只有一点你及不上他就是不择手段和狠辣无情的作风。为了成功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来。所以只要你落在下风他会斩草除根令你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刘裕不解道:“桓玄的行事作为天下皆知为何屠兄忽然提出来讨论?”

    屠奉三道:“因为光复边荒集后你便要重返北府兵那时你只能依靠自己去面对刘牢之和司马道子等人的斗争逼害所以我必须告诉你我心中的想法好让你心里有个准备。”

    刘裕道:“这和桓玄有什么关系呢?”

    屠奉三不答反问道:“以司马道子的为人你认为他和刘牢之的关系会朝哪个方向展呢?”

    刘裕答道:“司马道子起用谢琰代替王恭出任衮州刺使摆明是要压制刘牢之令他不能全面控制北府兵。”

    屠奉三道:“此事对你有利无害谢琰怎都对亲爹和堂兄挑选的人另眼相看感到较为亲近只要你肯忍受他自恃世家高门的骄横作风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他肯定会重用你。他要提拔你刘牢之和司马道子亦拿他没法。”

    谢琰是谢家淝水之战硕果仅存的功臣加上是天下人仰慕的谢家最重要的人物得到建康高门的支持其影响力是不容忽视的即使权倾晋室的司马道子亦不愿开罪他。刘牢之更不用说如他敢对谢琰不敬会令北府兵的将士反感。

    刘裕点头道:“我也有这个想法。”

    屠奉三道:“如在天下太平的情况下谢琰看得起你又如何?你始终没有机会。幸好孙恩起兵在即你的机会也来了。司马道子派王凝之去守会稽是非常厉害的一着。如王凝之有什么万一谢琰定请命出师讨伐天师军刘牢之则无法推托变成北府兵与孙恩硬撼的局面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便有机会崛起。”

    刘裕同意道:“司马道子确是卑鄙。有一件事我尚未告诉你谢家大小姐道韫决定到会稽去与丈夫儿子共生死。唉!”

    屠奉三道:“那将演变成北府兵与天师军在南方沿海郡县交战建康军则与荆州军在大江上下游对峙之局。桓玄是不会在这时刻攻打建康的如我所料无误他会乘机收拾殷仲堪和杨全期这也是侯亮生的看法所以他提议我们联结殷、杨两人。”

    刘裕道:“这方面我倒没有想及。对!以桓玄的为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屠奉三淡淡道:“因为桓玄晓得不论是王恭或殷仲堪都不会甘心臣服于他只是利用他来打击司马道子。王恭和殷仲堪本是计划周详只是千想万想想不到桓玄有借曼妙之手杀司马曜的毒招令王恭和殷仲堪顿失靠山又是骑虎难下。不过有利也有弊正因司马曜横死令司马道子有机可乘策反了刘牢之令桓玄功败垂成。”

    刘裕竭力不去想王淡真道:“屠兄的分析非常透彻道尽桓玄目前的处境。”

    屠奉三道:“杨全期一向和殷仲堪亲近又深悉桓玄的为人所以只要有机会他们会联手对付桓玄。只可惜这两个人都不是做大事的人除非他们肯无条件的投靠我们否则终不是桓玄的对手。”

    刘裕苦笑道:“我现在算什么东西呢?他们却是当朝名士又位高权重他们怎可能那么看得起我呢?”

    屠奉三道:“这就要考他们的心胸眼光了。我们成败的关键在乎能拖延桓玄多久他愈迟收拾司马道子对我们愈有利。在此事上我们必须想尽办法所以必须争取殷仲堪和杨全期两人合作令他们成为桓玄攻入建康的最大障碍。这亦是侯亮生提出的缓兵之计。”

    刘裕开始有点明白了道:“你这番话对我有很大的启示若我只顾着在北府兵奋斗突围疏忽了桓玄仍是一条死路。”

    屠奉三沉默片刻然后道:“你听过干归这个人吗?”

    刘道:“有点耳熟是否新近在巴蜀崛起的一个剑手呢?”

    屠奉三道:“正是此人。”

    刘裕讶道:“屠兄为何忽然提起他?”

    屠奉三道:“因为他已投靠桓玄成为桓玄的得力手下。此人在巴蜀全无敌手最爱挑战名家剑下从不留人因而开罪了不少人。现在既然找到大靠山当然再不用怕人寻仇。事实上他曾多次遭巴蜀武林高手联合围攻他仍能安然脱身由此便可知他的本领。”

    刘裕笑道:“由燕飞去干掉他如何呢?”

    屠奉三哑然失笑道:“我也希望事情可以如斯轻易解决那不如请燕飞去干掉桓玄便一了百了。”

    接着正容道:“桓玄是要找他来代替我。”

    刘裕摇头道:“桓玄只是痴心妄想屠奉三岂是随便可以找人替代的。”

    屠奉三耸肩道:“可是他至少可以替代我专干刺杀目标人物的勾当。”

    刘裕愕然道:“刺杀?”

    屠奉三道:“这是桓玄心中的一个计划就是当他进占建康后便杀尽所有反对他取晋室而代之的将领大臣。所以桓玄秘密训练了一批刺客死士而干归便是这批刺客的头子。现在你明白了吗?对付桓玄必须比他更快更狠否则将变成坐以待毙到醒觉时周围再没有能支持你的人。想想吧!若胡彬、何无忌这些站在你一边的北府将领都被人干掉你还凭什么对抗桓玄?”

    刘裕倒抽一口气道:“桓玄这招果然既毒辣又见功效。”

    屠奉三冷笑道:“桓玄这么想杀我你现在该明白是什么原因吧!不过一天有我屠奉三在我也不会教他得逞桓玄有他的刺客团我们边荒集也有刺客馆就看看谁的剑锋利点。”

    刘裕忽然清晰地握到自己的处境如他不能在桓玄权倾南方的一刻前把北府兵权掌握在手内他不但洗雪不了王淡真所受的耻辱还会死得很难看。

第七章 敬谢不敏

    燕飞把警戒心提至极限监察着整个小建康的情况。

    一切似无任何异常之处运货的骡车仍是往来不绝战士则放下武器当脚夫把卸下来的粮货送入各幢建筑物内安顿。其中以有高度防御力的羯帮和匈奴帮总坛内存放最多。如这两个临时仓库能放满粮货该足够让敌人的三万多大军吃上半年。

    不时有敌方骑七巡哨却又不像特别加强防备远比不上外围严阵以待的紧张气氛。

    可是他心中不安的感觉仍是挥之不去。

    这感觉由早前心中忽然浮现宗政良的形相开始。当时他心现警兆直觉反应的朝钟楼瞧去却给从钟楼驰来的一个马队混淆了以为宗政良是其中一人故令自己生出感应。吓得他不敢再以轻功在高处掠过只敢在横街窄巷潜行。

    但不安的感觉却不减反增愈趋强烈。

    唉!自己可能已被敌人现行踪。

    目击他入侵的是宗政良。

    此人是北方著名的刺客不单武功高强更有“小后羿”的美号。擅射的人眼力特别强何况是宗政良这级数的神箭手。敌人此着确是高明由宗政良这家伙于古钟楼最高处的“钟楼观远”把整个边荒集尽置于他老哥的锐目监视之下他燕飞便是因此败露行藏输得非常冤枉又不得不服气。幸好他尚有灵应的凡本领否则至死也不知生了什么一回事。

    现在他该怎办好呢?只要于集内任何一处给敌人截着十个燕飞也必死无疑强闯突围是绝对行不通的。

    采花居的秘道有等于无因为出口仍是在集内况且他是没可能不惊动任何人的进入秘道去。

    洛阳楼下的秘室又如何呢?进去岂非自困绝地大违自己此行的原意。

    就在此刻他想起刘裕设身处地的思考方法。

    假自己变成宗政良忽然在观远台现他燕飞的入侵旋又失去他的踪影会采取什么行动?

    他会立即飞报姚兴和慕容麟秘密调动人手封锁整个边荒集特别是颖水的码头区因为那是现在情况最混乱、最容易被突围的地方。敌人的行动应在不声不响下秘密进行着。当部署完成会来个瓮中捉鳖只要擒杀他燕飞对荒人的打击是不可以估量的。

    敌人会组成一支“捕燕队”像对付花妖般搜捕他。这支最精锐高手的队伍先会猜测燕飞潜进边荒集来的目的当然想不到他竟是来寻‘盗日疯’只会猜测出他是来刺杀或搞破坏两种任务。

    刺杀的目标不外姚兴或慕容麟两个人而搞破坏则莫过于烧掉储粮的仓库。

    想到这里燕飞已知今次是生是死全看能否找到‘盗日疯’那是他唯一的生路。且还要赶在敌人醒觉前办妥一切否则他只好硬闯突围全力一拼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

    燕飞从藏身处窜出朝匈奴帮总坛的后院墙掠去灵觉感应提升至颠峰状态。

    江陵城桓府内堂。

    桓玄坐在地席上满脸阴霾。

    陪坐一旁的侯亮生、桓修和干归都不敢说话。

    好一会后桓玄淡淡道:“连一个人都看不住是否该死呢?”

    侯亮生等三人听后都心生恐惧不知桓玄此话的矛头指向哪一个人?他们三人之中谁会大难临头?

    人说伴君如伴虎侯亮生的感觉则像与毒蛇同眠天才晓得什么时候会给他噬上一口。

    桓玄有点疲倦的道:“给我把跟随淡真来的婢仆逐个勒死这是他们应得的惩罚。”

    桓修一声领命便要借办此事乘机脱身。岂知桓玄打手势阻止他徐徐道:“这事干归去办吧!”

    桓修只好坐下来看着干归离开。

    侯亮生却是整个背脊直冒寒气令他惊悚的是桓玄若无其事的冷漠语调、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

    王淡真之死只能怪刘牢之又或怪桓玄他自己而桓玄却迁怒于无辜的婢仆。王淡真于随身行妆里密藏毒药显然早有寻死之心可见王淡真的死桓玄须负上最大责任。

    桓玄目光投往桓修像忘掉了王淡真似的轻松地道:“刚才杨全期来见我说殷仲堪要上书朝廷要求恢复荆州刺史的原职。说好听点是征求我的意见难听点便是逼我在此事上表态。你有什么意见?”

    桓修方知桓玄要他留下的原因忙道:“一切由南郡公作主我没有意见。”

    桓玄笑道:“当不成荆州刺史从兄你不觉得可惜吗?”

    桓修仍是同一句话答道:“一切由南郡公决定。”

    桓玄目光落在侯亮生身上道:“我该怎么办呢?如我不肯点头殷仲堪仍敢上书建康吗?”

    侯亮生恭敬地答道:“这是司马道子分化我们的手段南郡公明察。”

    桓玄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司马道子的阴谋诡计吗?不过今趟我却要感谢他帮我试探出殷、杨两人的心意更使全期露出他的狐狸尾巴。哼!”

    两人再不敢说话。

    桓玄沉吟道:“我会联属殷仲堪要求恢复原职的奏章。由今天开始我要你们密切监视他们两人不容有任何疏忽明白吗?”

    两人连忙答应。

    时间忽然变得重要假如他选择错误再一次猜错收藏‘盗日疯’的地方他的任务将告彻底失败甚至可能因此送命。

    如果姚兴要把‘盗日疯’藏在集内某幢建筑物的地库内小建康的铁弗部匈奴总坛当然是选。姚兴可以从赫连勃勃处弄清楚建筑物的确切情况不用担心会有尚未被现的秘室和秘道。例如姚兴便不晓得身居的洛阳楼也存在秘室。

    边荒集失陷于慕容垂和孙恩之手荒人战俘被敌人集中在小建康亦是以两帮的总坛为主。当日部署反攻燕飞等通过秘道把武器粮食偷运入小建康去便是藏于两帮的地下秘室内。所以燕飞对匈奴帮总坛的地下情况了如指掌。

    在高起的院墙内有十多座大小不一的建筑物主堂面向建康街三进相连规模宏大本身便像座堡垒也是匈奴帮总坛最坚固的建筑物。第一次反攻边荒集成功屠奉三便要了去作他的新刺客馆。

    主秘室和秘道都设于主建筑物内那亦是现在最繁忙的地方人来人往粮货不断送进来然后分散安置到其他房舍去。

    燕飞的目标却是后院东北角的独立仓房在它下面有个粮库没有接连秘道是最适合收藏东西的地方。

    借着房舍树木的掩护燕飞来到目标仓房外面的花园蹲在草丛内观察形势。

    整个旧匈奴帮总坛沸腾热闹惟独这一角却宁静无声没有人踏足半步。燕飞差点打响退堂鼓好及早列别处碰运气。旋又决定进去看个究竟一方面是时间再个容许他四处乱闯更重要是他想到其中一个关键。

    表面看姚兴与慕容麟是合作愉快事实则两人之间肯定不免疑忌。姚兴在‘盗日疯’一事上大有可能瞒着慕容麟这种毒火器能保持秘密愈能挥奇效。天才晓得姚兴会否在收拾荒人后掉转矛头来对付慕容麟这时‘盗日疯’便可大派用场令姚兴可以寡胜众。又或姚兴怕慕容鳞意图独占边荒集故留下一着免致届时全无还手之力。

    不论从任何一个角度去想姚兴隐瞒‘盗口疯’一事是合乎情理的所以故意不派人看守以免惹人注目又舍采花居和洛阳楼而取放置粮货的地方收藏‘盗日疯’。

    想通诸般问题后燕飞哪还敢犹豫从暗处窜出来到仓房大门就那么拉开没有上锁的仓门。

    入目的情况看得他眉头大皱。

    仓内塞满一包叠一包的米粮堆至离仓顶只有数尺距离的高处仅余近门处可容数人站立的窄小空间。

    这可说是最好的防卫不搬开百来包米粮休想可以进入秘道去。

    燕飞不惊反喜他现在至少有八成把握确定姚兴是把东西藏在下面的密室。

    有救了!

    燕飞闪了进去关上仓门。

    云龙舰在洞庭湖行驶聂天还立在船头负手仰望星空神情严肃。

    郝长亨来到他身后垂手恭敬道:“帮主召长亨来有什么吩咐呢?”

    聂天还道:“长亨是否仍对淮水之败耿耿于怀呢?”

    郝长亨颓然道:“长亨感到很惭愧很对不起帮主辜负了帮主对长亨的厚爱。”

    聂天还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最重要是赢得最后的胜利。今次出事问题并不在你而是被桓玄拖累因他管不了刘牢之致形势逆转你和雅儿能安全回来我已非常满意。”

    郝长亨叹道:“可是失掉粮船一事我却是难辞其咎。”

    聂天还微笑道:“换了是我也会犯上同样的错误与姚兴交易是正确的问题出在我们低估了荒人。边荒是他们的地头任何风吹草动均瞒不过他们。所以你们在淮水失利粮船自然落在他们手上没有什么须自责的。”

    郝长亨感动的道:“帮主!”

    聂天还和颜悦色的道:“你当我是桓玄吗?有什么差错便拿别人来出气也不看是如何出错问题在哪里。我聂天还纵横两湖十多年从没有人能奈我的何正因我有大群肯为我忠心卖命的帮手没有人会背叛我。”

    郝长亨衷心的道:“只要帮主一句话长亨愿效死命。”

    聂天还从容道:“事实上我们两湖帮从没有过今天的优越形势江海流已死大江帮名存实亡只要我们加紧控制大江和其大小支流大江帮将永无翻身之望。”

    稍顿又道:“今次桓玄攻打建康无功而回司马元显更显露猛将的本色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恐怕连司马道子也没想过往日沉迷酒色的儿子会浪子回头还这么有本领。”

    郝长亨点头道:“桓玄会被逼更倚赖我们而我们则可进一步扩展势力控制大江两岸的帮会。没有我们的批准谁也不许和大江帮做生意。”

    聂天还道:“这只是消极的做法建康区和建康下游的城市都在我们势力的范围外我们须攻占边荒集方能斩草除根消灭大江帮的余孽。在此事上我们必须与桓玄合作单凭我们的力量是没法办到的。”

    郝长亨讶道:“在今次反攻边荒集之战里帮主竟不看好姚兴和慕容麟吗?”

    聂天还苦笑道:“姚兴等人的联军兵力在荒人一倍以上又占上地利有集可守且是以逸待劳可是我仍看高荒人一线。看看燕飞吧!这样的人才到哪里去找呢?于那样恶劣的形势下仍可出手得卢闹了我们一个灰头土脸的携高彦扬长而去。我们是不得不承认荒人里集中了南北最有冒险精神和活力的精英人材低估他们的谁不吃亏?”

    郝长亨一震道:“帮主!”

    聂天还双目杀机大盛缓缓道:“我不是长他人的志气而是想说明绝不可以再低估荒人。边荒集的第二场反攻战胜负即将揭晓便可以证实我有否看错荒人。”

    郝长亨欲语乏言。

    聂天还微笑道:“荒人愈厉害愈好强大的敌人愈能激励我们的奋斗心。以前我们有江海流还不是授本人环下吗?生命要有相当的对手方有乐趣你才会珍惜成败。长亨须永远记着我这番话。”

    郝长亨道:“长亨永远不会忘记。”

    聂天还眼神变化现出慈爱神色道:“雅儿那孩子怎样了?”

    郝长亨苦笑道:“她在脾气把自己关在舱房里。唉!我们逼她上船她怎会高兴呢?幸好她尚未晓得燕飞和高彦的事否则真不知道她会摔破多少东西。”

    聂天还道:“你和她一向关系良好照你看她会否真的看上高彦那小子呢?”

    郝长亨道:“如帮主以前问我这件事我会有个肯定的答案就是没有可能。高彦这小子一无是处贪财好嫖口甜舌滑吹牛皮不用眨眼正是清雅最讨厌的那种轻薄少年不赏他两记耳光已是非常容忍他。可是!……唉!可是今次从边荒回来后她竟着人留意有否像高彦这样的一个人到两湖来又不肯透露和高彦之间生过什么事。真叫人担心。”

    聂天还道:“你娶雅儿好吗?”

    郝长亨脱口道:“什么?”

    聂天还道:“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一了百了。雅儿一向对你有好感。论美貌雅儿肯定是两湖帮第一美女待她定性点会是个贤妻良母。唉!贤妻良母我真的希望会是如此这须看你驯妻的本领了。”

    郝长亨急促的喘息道:“帮主!唉!帮主。我……”

    聂天还不悦道:“你嫌弃雅儿吗?”

    郝长亨忙道:“我怎有资格嫌弃她?问题是我一向视她如妹子她亦当我亲如兄弟从没有涉及男女之间的情爱。唉!帮主可否收回成命呢?照我看她和高彦只是闹着玩不会是认真的。”

    聂天还哑然笑道:“你这小子一听到要娶雅儿立即改变说法雅儿这么可怕吗?***燕飞今次真把我害惨了。总言之雅儿嫁谁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嫁给高彦你快给我想办法否则便由你娶雅儿算了。”

    郝长亨道:“只要帮主清楚地向清雅说出心中的想法清雅会听帮主话的。”

    聂天还道:“我岂非须告诉她和燕飞的赌约吗?谁知她会如何反应呢?

    而且……唉!她反叛的性格你该和我一样清楚。“郝长亨点头道:“好吧!我会想办法。”

    聂天还道:“不论用什么办法只要高彦那小子好梦成空便成但也不可以令雅儿不快乐。那些说书的便有什么比武招亲之事若真来个擂台比武肯定在第一回合高彦便给人扫下擂台去。真不明白高彦有什么可让雅儿看上眼的。”

    郝长亨道:“清雅怎肯任由我们摆布如她要作台主恐怕没有多少个人敢上台万一她故意输给高彦我们便是作茧自缚了。”

    聂天还苦笑道:“我只是打个譬喻最要紧是想个好办法如她真要嫁给高彦我又无法违约出言阻止我肯定会给气得吐血。”

    郝长亨再没什么好说的忙点头道:“明白了!长亨会想出十全十美的好办法。”

第八章 大显神通

    燕飞坐在粮包之上头差点便碰到屋梁陪伴他的是十六个高约尺半的小陶罐有牛筋索捆紧只要抓着索子的把手点燃后可当手弹般向敌人目标投掷。

    他把过百袋米粮搬走填满近门处的空位打开地室入口终寻得四箱“盗日疯”遂拆箱取宝到粮包顶摆好阵势静候敌人大驾。

    刚才敌人的搜索队曾打开仓门觉无路入仓登时触动敌人的整个搜查网。

    现在粮仓已被重重包围敌人尚在不住增兵。

    他却是心情轻松因为他试过用姬别传授的方法点燃了少许“盗日疯”立即产生一股浓黑如墨的毒烟在地室内凝聚不散。以他的功力吸一口后也感头昏脑胀有如火烧脑子想疯的感觉实在非常厉害难怪姚兴这么紧张此批毒物。

    十六个盛满“盗日疯”的陶罐十个被捏破脆薄的罐顶现出三寸宽的圆孔可供燃火之便。他没有烧熟的烙铁只好将就点从木箱撕下长木条亦可达致同样的效果。

    剩下的六罐宝贝被牛筋索串连起来挂在背上。他当然一罐也不会留给敌人。

    “燕飞!”

    燕飞闻言长笑道:“宗政良兄别来无恙燕某人路经此地忽然想起忘了带点东西所以回家来取宗兄请多多包涵。”

    言罢双掌上推日月丽天**全力施展。

    “轰!”

    仓顶像用纸糊似的不堪一击瓦片石屑木碎往上喷露出一个宽达半丈的大洞声势慑人之极。

    燕飞从粮包顶上站起来上半身伸出破洞外居高临下的环视粮仓四周的形势。

    映入眼帘的是数以百计的火把照耀下的幢幢人影远近布满箭手粮仓周围的空地是数不清的战士以盾牌和长短武器布成强大的阵势围得粮仓水泄不通。

    如果没有秘密武器一百个燕飞恐怕也不能突围而去。

    燕飞在敌阵中迅快地找到领袖们的位置在高手簇拥下姚兴、慕容麟、宗政良、狄伯友等人立在仓南空地的兵阵后目光像利箭般朝他射来。

    他特别注意姚兴的神色正惊异不已显然在猜测“盗日疯”是否在他手上又不知该否坦白告知慕容麟。不过无论他有何想法已难改变即将生的情况。

    敌方人数虽多却没有人沉不住气人人严阵以待没有出声息只有火把烧得“噼啪”作响照得粮仓四周明如白昼。

    燕飞欣然笑道:“燕某人真感荣幸竟累得各位劳师动众夜赴战场多谢各位这么看得起燕某。”

    慕容麟大喝道:“燕飞你死到临头还要饶舌识相的就束手就缚也许尚有一线生机。”

    燕飞暗里取出火熠打着后燃点木条作好准备。心忖慕容麟如能活捉自己送到慕容垂面前肯定可讨慕容垂的欢心。

    微笑道:“慕容垂怎会有你这般蠢的儿子?如你老爹在场肯定没有这番废话。不信的话问兴太子便明白。”

    慕容麟先是大怒接着现出惊疑的神色询问的目光投向姚兴。

    燕飞知道是时候了抓起一个已开启的陶罐。

    宗政良冷笑道:“原来大名鼎鼎的燕飞也爱玩挑拨离间的手段。咦!太子的脸色为何变得如此难看?”

    姚兴没闲情去理会慕容麟和宗政良厉喝道:“你在仓内干过什么?”

    燕飞的太阳真火传入燃着的木条登时催木条的火势木条再插入盛满“盗日疯”的陶罐内出只有他听到的“吱吱”响声。大笑道:“连太子也开始语无伦次了我在仓内干过什么呢?当然是搬运的粗重工夫哩!”

    这时只要有双眼的都看到一股烟从燕飞身旁冒起却没有直升上高空而是缠绕着燕飞突出屋顶的上半身由淡转浓情景诡异莫名。

    姚兴第一个知道不妙狂喝道:“散开!他手上有毒烟弹。”

    慕容麟、宗政良等愕然以对在这种情况下岂是说退便退。

    燕飞叹道:“迟哩!”

    在众人眼睁睁下忽然见到燕飞举手托着一个不住冒出浓黑烟雾火花迸溅的怪东西。然后燕飞大手一挥怪球化为红芒疾如流星拖着黑色的长尾巴搂头盖顶的往姚兴掷去。

    姚兴大骇后退时罐子已击中地面爆破陶片激溅浓黑的毒烟贴地向四面八方翻滚瞬间已把仓房南面大片空地吞噬还不住蔓延。

    惊叫声、呛咳声震天响起兵阵立时溃不成阵乱成一团更有人大叫“眼痛”。

    另三方面的箭手不待令下千箭齐朝屋顶的燕飞射去。

    燕飞也想不到“盗日疯”威力如此狂猛难挡暗叫好险从容缩回仓房内任由箭矢在上方掠过又点燃另一陶罐。

    同时展开胎息之术毒烟此时不但笼罩屋顶更往下坠填满仓房没摆放米粮的空间以燕飞的目力也没法在烟内视物。

    第二个火器掷出投往仓北空地。

    南面的浓烟已沿往仓房东西两边卷至本是无懈可击的包围网立即崩溃敌人乱窜乱撞的往外退开希望能逃出灾场一时混乱至极点。

    局势完全控制燕飞手上。

    如在广阔的战场上“盗日疯”虽然威力惊人始终效用有限。可是在这么一个屋舍重重围绕的环境里却把其威力挥得淋离尽致。

    陶罐一个接一个掷出由近而远不一会整个匈奴帮总坛全被毒烟笼罩敌军只懂争先恐后的逃出总坛去。

    掷七、八罐的“盗日疯”后燕飞的目标再不区限于匈奴帮总坛内而是通往码头区的建康街。

    接着燕飞把以索子连系的六个陶罐挂在背后咬着燃烧的木条左右手再各提一罐从屋顶窜出投往地上趁敌我难分之际冒着黑烟朝码头区摸去。

    ※※※

    凤凰湖议堂。

    宋悲风续道:“燕飞从颖水潜入边荒集后我怕他出事不敢离开留在原地等候他好在必要时他可以有个接应。”

    刘裕、慕容战、屠奉三、卓狂生、江文清至此方松一口气。

    卓狂生赞叹道:“不愧是我们边荒第一高手在这样的形势下仍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入边荒集去。”

    江文清道:“现时在南方水底功夫最好的应数聂天还北方则是‘龙王’吕光不过即使是这两个人也还没有不用到水面换气而能潜泳一里的本领燕飞真令人难以相信。”

    宋悲风道:“昔日大少爷把他从边荒救回乌衣巷他便曾断绝口鼻呼吸达百日之久依然生机不断。比起来闭气一里只属小儿科。”

    慕容战道:“燕飞的武功每天都在进步中如他不是有凡入圣的本领凭什么斩杀与慕容垂武功相若的汉族高手竺法庆又如何能与有南方第一人之称的孙恩斗个旗鼓相当?燕飞是荒人的光荣我佩服他。”

    刘裕道:“听宋老哥的话似乎尚有下文。”

    宋悲风点头道:“我始终不能放心燕飞再高明一旦被敌人现怎都敌不过数以万计的敌兵。多我一个人虽然分别不大但我总算可帮他所以一直守在颖水旁不敢离开。”

    卓狂生竖起拇指赞道:“好汉子完全置生死于度外。”

    宋悲风道:“勿要赞我我只是行心之所安这是我从安公处学来的。”

    屠奉三大感兴趣的道:“究竟生了什么事呢?”

    宋悲风深吸一口气道:“我等了半个许时辰忽然听见小建康喊声震天战马哀鸣当我以为燕飞遇险时该处冒起一股股浓黑的烟且不住扩散蔓延最后连码头区也被黑烟笼罩敌人则四散奔逃情况混乱。”

    人人听得瞠目结舌没有人想过会生这样的事。

    卓狂生倒抽一口气道:“‘盗日疯’?”

    屠奉三恍然大悟道:“对!我们的小飞找到‘盗日疯’哩!”

    宋悲风道:“我也是这么想且还以为燕飞会借毒烟遁回颖水去于是耐心等待岂知直等至天明仍未见他回来又怕被敌人现只好赶回来向诸位报告。”

    刘裕忽然跳将起来走出议堂外一会后回来。见人人以询问的目光瞧着自己笑道:“我着人去找呼雷当家。”

    屠奉三拍腿道:“对!还是刘爷思虑周详。”

    慕容战莫名奇妙道:“为何忽然要找呼雷方来呢?”

    江文清道:“因为刘爷看破燕飞只是制造逃遁的假象以惑敌人耳目事实上他是反躲进采花居的地道去。而为防内奸泄露燕飞没有回来的消息故须找呼雷方来设法迷惑内奸甚或立即处决他。”

    刘裕欣然点头论智计江文清实不在屠奉三之下各有所长但江文清因江海流惨死大江帮溃败信心受挫但现在她已逐渐回复过来光芒渐复。

    卓狂生皱眉道:“毒香都给他用光了还冒险留在边荒集干什么呢?

    屠奉三道:“当然不是这样。‘盗日疯’肯定不是藏在采花居而是在小建康内最有可能是原匈奴帮总坛的地下密室内。我不知道小飞是如何办到的但他肯定找到‘盗日疯’然后引来大批敌人任他们重重围困再以‘盗日疯’对付敌人弄清楚‘盗日疯’的威力后带走余下的‘盗日疯’藏身秘道好和我们来个里应外合。”

    卓狂生道:“如此胆大包天的人天下间数不出几个来。”

    刘裕问宋悲风道:“‘盗日疯’多久后消散?”

    宋悲风道:“说出来你肯定不相信浓烟持续近一个时辰方慢慢消散。照我隔远观察吸入浓烟者都要躺在地上休息还要用水洗眼如果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攻集会容易很多。”

    屠奉三拍桌道:“如此我们大胜可期只要我们能攻入东大街进占盛丰海味便可以与燕飞会合再由采花居直取夜窝子的心脏古钟楼那时任敌人兵力在我们三倍之上亦要全面崩溃。”

    慕容战道:“这并不容易现在敌人在集外广置拒马正是使我们难作强攻。”

    屠奉三冷笑道:“有高墙护河的大城不是一样会被人攻陷吗?何况是没有城墙的边荒集。浓雾再加上凌厉的远程火器我要逼敌人不得不退守夜窝子那时主动权将完全控制在我们手上。在浓雾里有准备的一方将可占尽便宜而敌人将陷于因防线过长而全面捱打的劣局。哼!我是不会教敌人有翻身的机会的。”

    慕容战欣然道:“只要屠兄能打破一个缺口我可以领兵长驱直入占领目标。”

    刘裕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姚兴既是擅守的人又从内奸处清楚我们非是徒靠勇力肯定有应付的办法例如在夜窝子外重重设阱布防再以精锐的快部队和我们攻入集内的兄弟硬撼那时将会入集容易出集难。如我们被强逐出去将会牵连全局兵败如山倒。”

    屠奉三道:“我们可恃的只有燕飞作内应和浓雾两大优势所以必须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才能打一场爽脆俐落漂漂亮亮的胜仗。我们直到这刻仍没有宰掉吕明正是要通过他骗倒姚兴令他算计错误。”

    江文清道:“可是现在寻得‘盗日疯’姚兴当然不晓得是宋大哥凑巧撞破而会猜是吕明已被揭破内奸的身分在严刑铐打下泄露秘密。”

    屠奉三道:“所以我们刘爷才去找呼雷当家因为吕明再没有任何用处但我们已达到目的使姚兴误以为我们准备全面进攻边荒集放改采以逸待劳的守势而非令我们害怕的出集迎击。现在姚兴纵然想改变主意也为时已晚只是徒乱军心。”

    卓狂生笑道:“敌人的军心不乱才怪只是燕飞一人已弄得他们人仰马翻乱成一团对他们士气的打击实不可估量。”

    又叹道:“我这本天书肯定愈写愈精采自古以来哪有一场战争是这样打的呢?”

    宋悲风道:“我们何时起行?”

    众人目光都落在刘裕身上他是主帅此事当然由他决定。

    刘裕向屠奉三望去。

    屠奉三道:“最少尚须一天时间我们才准备妥当不过可派出先头部队使对方感到压力不敢随意改变已决定的战略。”

    刘裕点头道:“好主意!慕容当家的五千先头部队明天动身直逼边荒集由姚猛作你的副帅高彦负责情报和联络。切记避免与敌人正面交锋只宜采游击战术你的战略目标是要令敌人不得不退守边荒集。”

    慕容战欣然领命信心十足的道:“换了在别的地方我不敢大言不惭可是在我熟悉的边荒慕容战必不负所托。”

    屠奉三道:“慕容兄的目的地是镇荒岗此岗易守难攻在那里设寨立营加上姬大少的凌厉火器足可镇慑敌人控制形势。”

    慕容战道:“一切依计而行我会有分寸的不会因贪功而犯险。”

    刘裕道:“为了迷惑敌人使他们兵力分散我们在颖水东岸也须有些行动屠兄认为如何呢?”

    屠奉三道:“我们真正能投入战场的战士在一万二千人间所以只可以分出一支五百人的部队负责这项任务不过加上火器之助对方的防御又只是装个模样该是胜任有余。我提议由阴奇指挥这支突击部队他特别擅长此种战术且在与两湖帮的战争里累积了丰富的经验不作第二人想。”

    稍顿续道:“另一支三千人的全骑兵部队于正午起程由拓跋仪指挥一方面支援慕容兄的先锋部队一俟慕容兄站稳阵脚便可以绕过边荒集到达颖水上游断其与北面的水6联系。”

    各人均无异议慕容战和拓跋仪的部队均以胡人战士为主胡人最擅马战由他们担当这些任务是最适合不过了。

    刘裕道:“余下的三千五百战士和五千名由工匠、医士、脚夫等组成支援部队合共八千五百人于后天早上出我们反攻边荒集的大计将全面展开。”

    众人皆敬诺。

    此时呼雷方来了。

第九章 集底卧龙

    燕飞在地道的暗黑里醒过来心里一片平静。

    地道空气混浊墙壁湿漉漉的充满霉烂的感觉。除了自己的心跳外地道是沉凝静止的安谧。他试着由胎息转为外呼吸立即废然而上地道里的霉气可以令人嗅入致死。他并不惊慌他当然知道在大白天一出地道被人觉的风险会相对地增加但他可以随时从没有敌军留守的盛丰海味出口去吸一吸新鲜空气。

    他也并不担心如何报讯给同伴因为昨晚这襄所生的事必落入荒人探子的眼内同报刘裕。以刘裕的才智会猜十他现在的处境状况再天衣无缝地和自己配合。这就是屡次出生入死并肩作战而来的默契。

    如在正常的情况下纵然荒人兵力多上集内敌人一倍也没法攻陷边荒集何况现在荒人部队实力及不上敌人的一半?

    但燕飞已晓得胜券在握关键处在于荒人再小用为攻集部队和进占钟楼的奇兵两者如何配合的难题而头痛。

    最初的构思是当荒人的高手囤成功占领古钟楼后集外的部队强攻入边荒集内可是如被敌人力抗于夜窝广外高手团将变成孤军用尽火器箭矢后便只余待宰的命运。

    现时则形势逆转攻集大军可以从容攻集只要能控制柬大街便可以从盛丰海味的秘道直指夜窝子的心脏地带加上威力惊人的人大罐‘盗日疯’任敌人兵力如何强大也要吃不完兜着走。

    燕飞缓缓站起来朝盛丰海味的方向走去该是时候出去透透气了否则他会被闷死。现在该是晚上吧!又或许是日落西山的时分。

    天刚入黑纪千千主婢接到风娘通知要立即起程。

    小诗担心的道:“是否有敌人来了?晚上骑马很危险哩。”

    纪千千微笑道:“你只要跟着我便成我会照顾你嘛!凡事都叮以从另一个角度去看我反觉得黑夜行军惊险又神秘蛮好玩的。”

    又笑道:“你更不用担心安全若要担心便为慕容垂要对付的人担心吧!主动权全操在他手上对方正被他牵着鼻子走。”

    小诗更是愁容满面低声道:“小姐很看得起慕容垂唉!他这么可怕谁可以击败他呢?”

    纪千千耸肩漫不经意的道:“可惜他有个命中注定的克星而那个人便是小姐我。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两句话并不是只在口上说来泄愤的。”

    小诗愕然道:“小姐原来是痛恨慕容垂的。”

    纪千千轻轻道:“如不是他我的小诗便不用受苦我不找他算帐该找谁呢?”

    小诗感动的道:“小姐对我真好。”

    纪千千道:“现在我们足到台壁去因为慕容永已中计误以为我们要经太行大道进攻长广。哼!慕容垂这次你被我看穿了。”

    屠奉三和慕容战在湖旁坐下不约而同的叫道:“湿气很重!”

    两人相视而笑。

    慕容战哑然笑道:“事实上每个人都暗自担心老红预测的人雾会否如期降临更怕是来早了我们便要进退失据。”

    屠奉三道:“如果刘裕确是南方的真命天子这场大雾便该来得恰是时候。”

    慕容战愕然道:“这种信心究竟足好是坏呢?若错了岂非害了白己?”

    屠奉三微笑道:“天命虽然难测却非是无迹可寻我愈来愈相信谢安没看错人到最近的火石灾异更令我深信不疑。答案即将揭晓我正拭目以待。”

    慕容战道:“刘裕在新郎河一箭破‘隐龙’那一手确玩得很漂亮最令人感动是他玉成了高彦的好事你是否决定全力助他在南方争天下呢?”

    屠奉三道:“他是我报复桓玄的唯一希望我还有另一个选择吗?”

    慕容战道:“桓玄的‘断玉寒’是不是真如传说般的厉害?”

    屠奉三沉声道:“桓玄自幼便显露出练武的天分他的刀专讲气势非常霸道狠毒如单打独斗我对战胜他并没有十足把握。”

    慕容战道:“听你这么说桓玄确有真材实料。”

    屠奉三道:“九品高手不是用来唬人的看谢玄能与慕容垂平分秋色又轻易斩杀竺不归可推想排名仅次于谢玄的这另一玄刀法不会差到哪里去。”

    慕容战沉吟片晌道:“我想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可以吗?”

    屠奉三道:“我早当你是我的知己有什么想问的放马过来吧!”

    慕容战有感而道:“我和你在行事作风上比较接近且没有利益冲突所以从一开始便谈得投契唉!事实上我们现在于很多方面部足同病相怜。”

    屠奉三点头道:“我只想到大家都有一批儿郎追随又都必须以逞荒集为安身立命之所两方面。”

    慕容战道:“千千又如何呢?”

    屠奉二道:“你竟是要问这个问题?”

    沉吟片刻道:“我真的没有妒忌燕飞为何会这样广呢?或许是我被纪千千舍己为人的精神感动了义或触动了内心久已被埋藏的情感。边荒集是自由的地方没有能独霸的强权没有门第之别纪千千有她选择的自由有权挑选对象而燕飞确是今人钦佩的人所有这些原因结合起来我轻易接受了这既成的事实。”

    慕容战欣然道:“说得好!既成为现实只好接受。燕飞对千千不顾生死的真情亦令人感动使人抛开私心只要千千幸福便成其它都无关痛痒。”

    屠奉三道:“你的族人已舍长安出关外与慕容垂正面交锋你有什么打算呢?”

    慕容战叹道:“结果会是如何?不用猜也晓得慕容垂会成为我的桓玄而拓跋珪则是刘裕情况虽不尽相同大致的形势却没有分别。看!这不是同病相怜吗…”

    屠奉三问道:“拓跋珪是怎样的一个人?”

    慕容战道:“据我们所知拓跋珪是慕容垂最忌惮的人一直想把他收为己用。远在当马贼时拓跋珪早显露他的光芒苻坚派人讨伐他没有一次能占便宜。他的骑战在北方非常有名气看看拓跋仪便可测知其本领的一二如给他站稳阵脚北方恐怕只有慕容垂有资格作他的对手。”

    屠奉三道:“他是个可以合作的人吗?”

    慕容战道:“那须看他与燕飞的交情。此人心狠手辣矢志恢复代国是个以民族为重的人。”

    屠奉三微笑道:“这么说直至击垮慕容垂之前他会与我们同心协力往后便很难预测了。”

    慕容战坚决地道:“只要能毅慕容垂救回千千主婢其它的事再不放在我的心上。”

    屠奉二道:“此正是刘裕建立起一支全夜窝族边荒劲旅的原因只要边荒集回复以前的兴盛我们的影响力会跨越边荒同时主宰南北的荣枯只有这样我们才活得有意义活得轰烈。这更是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情况老卓的边荒史会如他所说的愈写愈精采。对吗?”

    两人对视而笑均感痛快。

    拓跋仪揭帐而入刘裕正用心研究摊开在地毡上由卓狂生制作的边荒地图边荒集是图心的一个红点。

    刘裕抬头瞥拓跋仪一眼后目光回到地图上语调轻松的道:“我不理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把敌人牵制在逼荒集今他们不敢冒险出集迎击我们。”

    拓跋仪在地图另一边面对刘裕蹲卜来双日闪闪生辉道:“你给我多少人?”

    刘裕迎上他的日光微笑道:“三千骑兵如何呢?以你的族人为骨干副帅任你选但最好不是钟楼议会的成员。”

    拓跋仪想起拓跋珪刘裕在这方面与拓跋珪很相似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令人没法怀疑他是否有必胜的信心。这种神态形成一股使人难以抵挡的风采魅力。他们都是天生的领袖拥有时争霸天下的天分才情。假若有一天正如拓跋珪所料的两人在战场上交锋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番精采景况呢?

    拓跋仪从容道:“如我们从这里昼夜不息的赶路两大后到达边荒集人马将疲乏不堪还如何和敌人进行比脚力的游击追逐战呢?”

    刘裕道:“你忘了由这里到逼荒集的水路完全控制在我们手上吗?水道的安全由大小姐负责你该可放心。我们会送你一程在最接近边荒集处放你们三千精骑登岸。”

    拓跋仪问道:“东岸还是西岸?”

    刘裕道:“此时慕容战的五千快骑该已从6路开抵镇荒岗你从东岸登6隔着颖水全奔往上游务要引起敌人注意令敌人疑神疑鬼不敢于慕容战阵脚未稳之际迎头痛击。”

    拓跋仪皱眉道:“敌人从内奸处得到确切的情报对我们的兵力了如指掌用你的方法吧!假设我是姚兴和慕容麟只须派出一支万人部队择弱噬之在这样的情况肯定会立即渡河追亡逐北直至把我们歼灭。而他们留守的军队不但仍有足够的兵力守稳边荒集还可分兵出集突击慕容战。”

    刘裕不答反问道:“慕容鳞是怎样的一个人?”

    拓跋仪答道:“慕容麟是慕容垂爱姬生的小儿子自小狡诈多变慕容垂一直不喜欢他兼且做了几件令慕容垂很恼火的事所以一直对他疏远难得见他一面、因此慕容麟一直战战兢兢的夹着尾巴做人。到淝水之战后慕容垂叛秦立国慕容鳞于反秦战争里屡立大功才逐渐得到慕容垂的宠信被任为抚军大将军。慕容垂称帝后更被封为赵王声望陡增。现在看他被派来边荒集可知慕容垂正重用他。”

    刘裕道:“他用兵的本领如何?”

    拓跋仪道:“慕容麟用兵颇有乃父之风不在慕容宝之下肯定胜过慕容详爱险中求胜擅用奇兵。正因我深悉他的行事作风所以知道他不会对我的区区三千人坐视不理任由我们封锁上游再前后夹击边荒集。”

    刘裕道:“我正是怕他不出集追击你们。而你的目镖是要令敌人劳而无功今他们抹不着影你们甚至可逃进巫女丘原的沼泽区去使追兵进退两难。只要捱至大雾降临你便可以随机应变或反击追兵或撇掉敌人渡过颖水从北面兵逼边荒集。”

    拓跋仪目射奇光凝望刘裕好半晌点头道:“明白了!”

    刘裕微笑道:“在击败慕容垂救回千千主婢前我们该是合作无间的战友对吗?”

    拓跋仪听出他话中有话暗叹一口气点头应是。

    两人商量好夹击边荒集等各方面的细节后拓跋仪领命离开去准备一切。此时屠奉三、江文清、姬别、红子春、阴奇、呼雷方和高彦联袂而至开始另一个军事会议。

    燕飞呼吸苦地面的新鲜空气体会着“做人”的滋味。

    在这一刻仙门的存在与否根本不值得他费神去想。

    一队骑兵在外面的东大街驰过从盛丰海味的门隙瞧出去看不到任何敌人他仍然感受到边荒集山雨欲来前的紧张气氛。

    对姚兴和慕容麟来说今次都是不容有失一来很难向自己的老爹交待二是面子攸关更重要是失去边荒集等如失去边荒会断送掉南北的联系。

    荒人的反击力和决心都出乎南北各大霸主的意料之外如历史能倒流恐怕没有人想改变边荒集。

    那时的逞荒集各大势力对峙制衡不论慕容垂或姚苌均可通过公平的交易从中获益。可是若今次反攻边荒集成功慕容垂和姚苌不但难以从边荒集得益获利还平空增添一个在边荒蓄势以待、随时从边荒扑出来的强大劲敌。

    边荒的兵力远比不上慕容垂或姚苌的大军可是却有强大的经济和最出色的人材作后盾其能挥的威力是无可估量的。

    燕飞有种冲动想趁敌人没有防备之际杀出边荒集去与己方人马会合。旋又放弃这个想法倒不是他没把握出集只是怕敌人起疑搜遍他现身的区域现‘盗日疯’的藏处那就得不偿失。

    所以他只能耐心静候等待大雾的降临那是约定了“动手”的最好信号。

    当大雾来临反攻边荒集的行动将全面开展而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又有‘盗日疯’在手可以挥惊人的力量把整个攻防战的形势扭转过来。

    又一队人马从东门的方向驰来隐隐听到两人对话的声音。

    燕飞功众双耳全神窃听。

    闷气一扫而空在敌人以为他早巳离集的情况下他是否可以凭绝世的灵觉身法作个神奇的探子全盘把握敌人的作战计划和情况呢?

    他知道的愈多愈清楚集内的防御部署反攻时会更有把握。

第十章 西瓜皮炮

    屠奉二先道:“我们的赌仙兼医神列颖水上接收一批孔老大运来的刀伤药二撇爷则带了一批好于去肃清敌人派到这里来的哨探所以缺席。”

    慕容战道:“姚猛正安排明早起程的预备工夫每人只带十天的干粮和食水全由我们的庞大厨精制。可是战矢和火器却装满五百头骡子。”

    刘裕向卓托生问道:“雾灯的制作和操练结果如何呢?”

    卓狂生笑道:“两天前已制成近百盏各穴雾灯灯号传送的方式由本人绘图说明忘记了可在雾巾检看同卷保证万无一失只有呆子才会看错灯号。最特别的地方是所有灯号手全由谙武功的女将负责在这方面她们的表现比男性出色至少打灯的手势姿态便教人赏心悦目。”

    众人无小莞尔卓狂生就是这种标新立异的人不过又令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大胆和创新。

    刘裕道:“你老哥说的谁敢反对呢、就由你负责分派灯号手安插往每一支部队里去。”

    卓狂生:“早办妥哩!”

    呼雷方叹道:“我知道你们信任我可是经吕明一事我对属下再没有以前的信心如我们直接参与战争怕会出乱子。”

    江文清道:“我们曾多次讨论这个问题结论是吕明只是个别的例子想投降的早就在边荒沦陷时向姚兴投降了其它随大家逃出来的都是经过时间的考验。”

    卓狂生道:“在这动乱的时代边荒集是最后的一幅净土福地她是越种族的夜窝族正代表着这大乱时代的一个理想一个绝不可能在边荒外实现的梦想:任何人来到这里都会被逼荒集的独特处迷倒谁敢不同意我这句话?”

    帐内众人默不作声。

    卓狂生的话打动了每一个人的心。

    刘裕打破沉默道:“这是呼雷当家和族人证明你们对边荒集忠诚的机会否则边荒集光复后将没有你们立足之地。”

    呼雷方点头道:“明白了!多谢各位肯给我们这个机会我会回去和族人说清楚让他们自由选择参与或退出。”

    刘裕转向高彦道:“派给你的任务干得如何?”

    高彦傲然道:“我手下一百二十名探子已全体出动形成以边荒集为中心笼罩纵横达百里的精密情报网任何风吹草动都没法瞒我。”

    刘裕接着向呼雷方道:“呼雷当家请去与族人说明现在的情况我想知道有多少人参与。”

    呼雷方领命去了。

    红子春对刘裕这一手非常欣赏道:“无论我们如何信任呼雷方可是此事关系到荒人的生死存亡有所保留是聪明的。”

    卓狂生磨拳擦掌道:“该入正题了过了今晚恐怕没有静心思索考量的机会。”

    刘裕笑道:“请屠馆主赐示。”

    屠奉二欣然道:“馆主是我们卓名十的尊称我的刺客馆早解散了。”

    说时从怀里取出一个图卷平放在边荒图上赫然是边荒集的全图当然也是由卓狂生精制。

    屠奉三手指落在东大街秘道入口的盛丰海味处目光灼灼的打量众人沉声道:“只要我们能攻占这区域我们便有机会大胜再没有更好的战略。”

    姬别道:“盛丰海味近处便是夜窝子要攻至此处不但须突破敌人重重防御还要应付从中扑出来反击力远比我们强大的敌人绝不容易。”

    此时末悲风和庞义来了加入讨论。

    宋悲风道:“如我们强攻边荒集纵然有火器之助又有浓雾掩护兵员折损必重当我们兵力被大幅削弱即使成功占领钟楼仍挡不住敌人的反扑。”

    姬别提醒道:“我这几天赶制的火器只够一晚激战之用一旦被敌人强逐出集外将无力作出第二回攻势。”

    高彦道:“刺激处正在于此必须一战功成不成功便成仁。他***娘。”

    屠奉三道:“如被敌人晓得我们的军事目标此战必败无疑所以必须采取惑敌的手段从敌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人手方有可能达致军事口标加上燕飞这着厉害棋子的配合在敌人强大的防御网打开一个缺门再把这缺口扩大令敌人出现崩溃的现象。”

    红子春皱眉道:“何处人手方是叫敌人意想不到呢?”

    慕容战剧震道:“当然是敌人防御力量最强大之处那才是料想不列的不过这不就是以硬碰硬吗?”

    庞义道:“照现时的情况来看敌人的防御是坚不可摧不论从东南西北那个方向进攻都是非常艰苦。”

    江文清瞄刘裕一眼轻轻道:“你会选从东门进攻吗?”

    刘裕感到她瞄自己那—眼充满能摄魄勾魂的魔力又似乎在说明地也拥有同样高的智慧猜到他和屠奉三的策略。

    庞义老实地答道:“拣东门等若送死一边就是颖水之险沿岸处满布地垒箭楼南面则是敌人的拒马阵和守阵的箭手说不定还有几座投石机我们倾尽全力恐怕仍摸不到东门。”

    慕容战道:“可是如攻陷东门我们可长驱直入敌人必然阵脚大乱弄不清我们究竟是要攻东门还是小建康。”

    屠奉三道:“所以颖水西岸的码头区是敌人必守之地反之如我们进攻其它三门敌人还可以诱我们深入然后从夜窝子出击多方同时猛击我们。”

    红子春担心的道:“攻打东门会令我们付出沉重的代价划算吗?”

    此时拓跋仪回来了兴致勃勃的加入会议。

    刘裕向拓跋仪解释一遍后微笑道:“边荒集颖水东西沿岸一带防御力似强实弱是我们力能攻克的只要我们完成两个条件。”

    姬别道:“什么条件?”

    屠奉三道:“就是摧毁颖水东岸的箭楼和破坏拦河的两重木栅。”

    拓跋仪喝道:“好主意!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城墙的边荒集是很难同时应付前后夹击的当你们从南面动攻势我可以由北面沿颖水压逼敌人令他们没法集中力量抵御你们。”

    阴奇道:“颖水东岸的箭楼包在我身上有挡箭车加上火器清除它们是斩瓜切菜般的容易事。敌人肯定不会将大军摆在东岸。”

    刘裕欣然道:“前后夹击太便宜敌人了我要的是在浓雾的掩护下四面八方的冲击敌人于敌人忙于应付之际突然向沿岸区动意想不到的猛烈攻击瓦解敌人本已低落的斗志。”

    江文清柔声道:“我们的双头船是否町在这种情况下稍尽绵力呢?”

    屠奉三代答道:“能否破关全看大小姐精湛的水上战术。”

    刘裕心中百般滋味随着敌我形势的变化作战计划不住修改最后的方案终于拟定。回想从前开始时很多想法都是不成熟的。在这个战略考量的过程里他学到当主帅的珍贵经验。最使他有深刻感受的是众人对他的信任而这种对领袖的信心建立于淮水之战的大胜令上下一心人人为共同目标奋斗。假如有一天北府兵出现同样的情况不论桓玄和孙恩都没可能是他的对手。

    江文清道:“明白了!两重木栅根本不放在我心上只要从水底加以破坏我可以凭双头船的铁制船头破闸直上从水上攻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红子春大喜道:“逆水而行仍办得到吗?”

    江文清道:“人力加风力再加上把木栅水底的部分无暗中破坏绝对没有问题。至于如何令敌人措手不及便要靠其它方面天衣无缝的配合了。”

    阴奇道:“破坏木栅由我负责以前我们振荆会为对付两湖帮训练了大批专事从水底搞破坏的手足此事由他们进行应是绰有余裕。”

    江文清欣然谢道:“我们又再次并肩作战了。”

    刘裕心忖这也是异数江文清和阴奇本是风马牛不相关的两个人彼此性格作风均截然不同但因一次生死与共的并肩作战建立起深厚的交情所以阴奇乐意提供协助。

    此时他更有信心江文清和屠奉三联合起来的作用会过其实力的总和因可互补不足。最微妙是在形象上江文清因是江海流的女儿得到南方帮会的尊敬;而屠奉三则是恶名远播人人惊惧的人物。两人合作当然令人又敬又畏。

    屠奉三道:“现在大家该清楚掌握今次反攻计划的重点余下就是如何配合和细节小问题。幸好尚有一晚时间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卓狂生道:“计划不要定得太死太精细临场挥能随机应变方是最佳策略。”

    屠奉三笑道:“卓馆主言之成理我们可以开始了。”

    “荒人擅用火器我们第一次攻打边荒集便曾吃过大亏所以我特别嘱人在北方搜罗火器以毒攻毒让荒人惊奇一下。哈……”

    燕飞认得足慕容麟的声音心中暗忖他手上究竟有么厉害火器呢?

    边荒集是个没有城墙护河的城池其攻防战的方武亦与其它城池有别必须凭仗障碍陷阱配以巨大杀伤力的火器方有稳守的可能性。边荒集的第一场大战充分显示出荒人的创造力为城池攻防战写下新的一页同时也启了敌人。

    另一人道:“太子不可不如这批西瓜皮炮威力惊人且有千个之多如我们采取诱敌之计诱敌人主力深入肯定可一举击垮敌人绝无侥幸可言。”

    说话的是宗政良。

    燕飞大讶慕容鳞和姚兴似乎巳“和好如初”再不因‘盗日疯’而心存芥蒂。

    慕容鳞意气风道:“政良!东西是你找回来的就由你向太子和狄将军解释西瓜皮炮的威力和用法。”

    由于人马不住接近声音更为清晰。

    宗政良道:“这批火器我是从东莱的火器厂买回来形似大西瓜故名西瓜皮炮。外壳是用二十层纸制成再包两层麻布内装火药。厉害处是每个放入一百五十枚小铁蒺藜顶上安引信用时像爆竹般点燃抛送纸壳爆裂时蒺藜四射防无可防如击中眼睛面门更可立即重创敌人。”

    姚兴大笑道:“如此将可补‘盗日疯’之失。”

    姚兴、慕容鳞、宗政良、狄伯友和十多名将领来到盛丰海味外的东大街附近勒骑停下掉转马头朝东门方向瞧去。

    车轮声自远而近。

    燕飞按下刺杀姚兴及慕容麟的冲动一来因没有得手的把握更因想到除非能同时杀死姚兴和慕容麟否则作用不大而这是没有可能的。最怕是对方生出退意来个焦土大撤退那便是弄巧反拙了。

    同时扪心自问敌人确是穷竭心力地应付今次荒人的反攻只是这批厉害火器已足以粉碎荒人的反攻美梦。假如大雾没有如预测般出现此仗将以荒人的全军覆没告终。

    不过纵然大雾降临敌人有火器助阵加厂可固守高楼林立的夜窝子仍是占尽上风。

    慕容麟道:“荒人兵力远及不上我们故只有采取惑敌之计装作从四面八方攻打我们事实上却集中力量在我们防线的某—点作突破。所以政良这诱敌深入之计是上上之策。”

    宗政良得慕容麟赞赏兴奋的道:“我很清楚荒人他们说话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行事则不守常规猜测他们会用什么战略等如猜测疯子的行为。我认为应付他们的方法是在夜窝子部署应变的部队那就不论荒人猛攻何处我们也可以狠狠还击。这正是诱敌主力深入险地的战术。”

    慕容麟欣然道:“太子有何高见?”

    姚兴领头策骑移往对街的行人道上好让装满西瓜皮炮的辎车通过一时街上充满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和护行骑卜战马踏地的啼声。

    混乱的杂音丝毫不影响燕飞一对灵耳的收听能力一颗心却不住往下沉敌人守中带攻的战术确是无懈可击不容易破解。最大的问题是敌人兵力在己方一倍以上又有险可守防御重重。己方除靠一场浓雾外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敌人。

    自己是否仍要留在这衷呆呢?

    姚兴道:“假如敌人水6两路夹击边荒集义如何呢?在水路上我们绝非拥有十二艘双头船战斗力强盛的大江帮对手。”

    慕容麟道:“我一点都不担心还希望他们蠢得从水路攻来。颖水西岸不但是我们重兵所在且有地垒箭楼大幅加强防御力。如果太子还不放心我们可以在小建康和东门分别部署两支轻甲兵配以投石机和火箭一定可杀得敌人船毁人亡。”

    宗政良也道:“我们占有上游之利可放逐淋上火油、装满易燃物的火船顺流克敌任他们的双头船如何厉害也难以抵挡。”

    姚兴沉声道:“伯友认为我们采取这些方法可守得住码头区吗?”

    狄伯友沉吟片刻道:“敌人兵力远及不上我们以硬碰硬敌人必败无疑。如他们水6两路来攻必须把主力投进西岸的战斗去如此我们便可以西瓜皮炮和精兵—举克敌。火船的提议非常好只要敌人成功破栅我们便用火船之计配合狂击猛打此战稳胜无疑。”

    姚兴道:“就这么决定。”

    最后一辆辎车驶过姚兴等策马追在车队后进入夜窝子去。

    燕飞长长吁出一口气让脑袋冷静下来。

    现在仍未是离开的时候因他有更吃紧的事去办就是要设法毁掉这批火器。

    先他须弄清楚敌人把西瓜皮炮藏到哪里丈至于如何破坏可以慢慢想办法。

    今次反攻边荒集绝不容易因为敌人全是战场经验丰富的战士在防守上算无遗策且思虑周详一个不好荒人就不是来反攻而是来送死。

    想到这里燕飞重返地道里去。

第十一章 天意难测

    拓跋珪有个秘密从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燕飞在内就是他害怕进入城市。

    他并非怕城市人多而是怕被城墙团团围起来的感觉只有在一望无际的旷野草原他才感到安逸自然。而且城市各处目标明确身处其中会使他产生出像被箭锋瞄准了般的不安全感。

    自懂事以来他一直过着东奔西逃的生活也养成了不被敌人缀上的习惯成为马贼后这种战略更被他挥到淋漓尽致。换过任何人绝不肯放弃平城、雁门这种军事重镇他却毫不惋惜的做了。

    现在离盛乐只有两里路可是他仍选择在城外立营尤其在此未知慕容宝会否中计的紧张时刻。

    从小他便是个有丰富想象力的人每晚躺在帐幕里都要沉醉在幻想的国度里想象驰骋于奇异的地方遇上千奇百怪的事物至乎如何重建代国成为无人能与争锋的霸主即使夜夜难以成眠仍苦中有乐。

    过度的联想力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会想列别人想不到的情况也多了不必要的顾虑和恐惧?身边的人或敌人只看到他坚强的一面事实上他也有脆弱的地方。

    张衮的声音在帐外道:“族主!有天大的好消息。”

    拓跋珪站了起来揭帐而出。

    十多名亲信将领聚集帐外人人脸带喜色。

    拓跋珪沉声道:“是否慕容宝中计了?”

    全体将士下跪。

    张衮大声道:“敬禀族主慕容宝在黎阳集结船只第一批二十多艘船已于二天前逆流而上朝盛乐驶来。”

    拓跋珪心中一阵激荡涌起连自己都没法明白的浓烈情绪热血直冲脑门浑身沸腾。

    慕容宝中计了。

    多少年来拓跋族一直在生与死的界线间挣扎求存从不得不为马贼到重夺盛乐其中的过程冷暖自知难对人言。多年的坚持不懈艰苦奋斗巧妙部署现在终取得一个不容有失的干载良机。

    拓跋珪暂放下心头大石肩上的千斤重担似听到自己喃喃自语道:“我们立即回盛乐去。”

    由攻克平城那一刻开始他便晓得自己在进行一场豪赌对手足自谢玄去后天下无人能敌的霸主慕容垂赌的是他拓跋鲜卑族的荣辱存亡。

    到慕容垂派出儿子率八万雄师来讨伐他拓跋珪仍是如履薄冰因为只要慕容宝懂得只和他比拼实力以稳扎稳打的方?来和他进行一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持久战逐分削弱拓跋族的战力逐寸地侵占他的土地此战必败无疑。

    现在慕容宝终于巾计以盛气凌人之势直扑盛乐摆出誓将盛乐夷为平地之态便变成深入我境的孤军再难保持一面倒的优势。

    眼前成果岂是容易得来?

    攻克平城后他每天都盼望这一刻的来临他一直在等等候任何事情会朝这方向展的征兆那种感觉便像在接受命运的考验看看究竟老天爷会否关照他还是和他开个可令人欲哭无泪的玩笑。

    梦想终变成现实。

    “族主!族主!”

    拓跋珪像从一个梦里醒过来般茫然回头方觉自己在揭开帐幕准备步入帐内去。

    “什么事?”

    张衮低声道:“公羊信和他的手下从边荒集回来了。”

    拓跋珪愕然道:“什么?”

    张衮又重复一遍。

    拓跋珪一时间仍没法掌握张衮说的话:公丰信?边荒集?想了想后终记起派遣公羊信到边荒集的秘密使命。可是一切都变得非常遥远比起慕容宝的鲁莽行事是那么的不关痛痒。

    好一会后拓跋珪道:“着公羊信来见我!”

    在鲜卑族女骑的簇拥里纪千千和小诗策马疾行风娘形影不离地追在后面穿林过野。

    大燕军像掩没大地的洪水朝西南方推进火把光照得远近林野一片明亮。

    纪千千心忖如果不是慕容垂曾和她讨论过对付慕容永的战略此刻将会如在梦中不知道生什么事。

    究竟要到哪里去?

    又或去干什么?

    总是这般的书伏夜行所为何由?

    慕容垂的兵法诡奇莫测天下间确难有能与他争锋之人。

    自己真能在击败他一事上出一份力吗?

    尤其当敌人变成燕郎和拓跋珪慕容垂当然不会和她讨论还会千方百计隐瞒实情。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能挥的本事更是有限。

    所以她必须在慕容垂尚未对她有戒心前尽量了解他掌握他军队的实力做到见微知着令慕容垂无法瞒她。

    号角声在前方响起节奏明快充盈空气的感觉。

    纪千千心中一动暗忖就凭自己对音律的造诣由燕人的号角声入手先掌握对方整套凭号角传达信息的方法:如此一点一滴终有一天她会对大燕军的行军方法了如指掌。

    地面上传来对象移动的声音。

    燕飞喜出望外却又患得患失心忖老天爷竞如此关照自己敌人竟把西瓜皮炮搬到采花居地道出门处的大堂来。又怕是一场误会敌人只是搬来其它东西使他坐失从秘道外出追踪西瓜皮炮藏处的良机。

    不过他还可以做什么呢?只好坐下来苦候在大堂内搬东西的敌人离开。

    闾着无聊燕飞抛开一切疑虑全神贯注上方大堂的动静。

    人声传来。

    以燕飞的本领仍没法听到对方在说什么忙站立起来走到石阶顶把耳朵贴在地道出口较薄的石盖处去。

    “燕飞是否真的已离开了呢?”

    因隔了一重石板的关系声音空洞古怪不过燕飞仍认得是宗政良的声音暗叫一声谢天谢地放下心头大石。

    西瓜皮炮真的被送到这里来安置妥当后敌人的领袖顺道在这个好地方继续商议。

    狄伯友道:“事后我们曾遍搜边荒集包括所有地库秘室仍不见燕飞的踪影应该早已离去。”

    慕容麟叹道:“换了是别人我敢肯定早夹着尾巴有多远逃多远但燕飞嘛!却很难说。他是个可怕的刺客。”

    宗政良道:“荒人行事不依常规只看燕飞在边荒集失陷后仍有本事斩杀竺法庆便令人不敢对他掉以轻心。事实上的确没有人目击他离开。”

    慕容麟道:“太子在想什么呢?”

    姚兴道:“我在想边荒集这么多废弃的空楼房说不定还有尚未被我们现的秘室或秘道令燕飞可轻易找到藏身之所问题便非常严重。”

    燕飞暗叫不好如对方由采花居开始找寻秘室秘道自己只好杀出边荒集去。

    宗政良道:“若他躲在夜窝广外的废墟我们反容易对付我们已在夜窝子扼要的楼房高处派人轮更放哨任他身法如何高明仍难避我方耳目。”

    狄伯友道:“这个燕飞真累人不浅累得我们费尽工夫精神到现在仍有三百多人尚未复元。”

    又叹一口气道:“至于秘道地室更令人头大我们难道须搜遍夜窝子的数百幢楼房吗?”

    慕容麟道:“不搜索清楚怎能安心说不定在我们脚下便有秘室秘道如此便糟糕至极点。”

    下面的燕飞听得大吃一惊心呼不妙。这条秘道的入口虽设计巧妙可是对方如出动精于此道的工匠肯定再难遁迹潜形。

    姚兴道:“这个倒可以放心这座楼房前身是著名妓院采花居只是个风花雪月的场所没有人会弄间秘室又或开辟秘密通道。反是我所居住的洛阳楼以前是边荒集名人红子春的大本营必须仔细查察。”

    宗政良道:“对!我们只须专挑边荒集有头有睑的荒人居所搜查当可不用白耗人力。”

    慕容麟咒骂道:“若给我找到燕飞我会割下他的肉来尝尝始能泄我心头之恨。”

    姚兴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去办希望再忙一晚可一劳永逸**他娘的燕飞。”

    足音远去然后回复宁静。

    燕飞在石阶坐下来暗抹一把冷汗。

    敌人将会忙碌一晚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哈!

    反攻前最后一个军事会议圆满结束刘裕提醒各人道:“明天天亮前我们全体在湖西的练兵场集合于第一线曙光出现时举行出征誓师大典这是我们卓名士拣选的良辰吉时。”

    众人轰然答应气氛热烈。

    高彦道:“请恕小弟要缺席因为老子我必须连夜立即赶赴前线侦察敌情。”

    庞义笑骂道:“你究竟是小弟还是老子?”

    屠奉三道:“理你是老是嫩必须特别留意颖水东岸的情况查清楚除了箭楼石垒外是否另有伏兵此事至关紧要。”

    阴奇笑道:“你如办事不力第一个遭殃的将是你老广我:”

    众人放声大笑阴奇罕有和人说笑的所以忽然说起笑来特别有趣和亲切。

    拓跋仪动容道:“对!以姚兴的擅守、慕容麟的狡猾绝不容东岸如此轻易落入我们的手上必有防备。”

    红子春笑道:“日防夜防大雾难防伏兵有屁用!”

    他的话又惹起一阵哄笑。

    高彦怪叫一声打个觔斗出帐去了。

    卓狂生追在他身后出帐摇头叹道:“这小子愈来愈爱耍猴戏该是因追求小白雁不遂愈来愈猴急显露出猴性。”

    笑声中众人纷纷离开。

    刘裕道:“屠兄文清请留步。”

    等帐内剩下他们三人江文清道:“还有什么事要商量的?”

    屠奉三道:“此战现在的成败已系于颖水的争夺战上:敌人始终占有上游之利像我们以前便有以檑木对付敌船之法所以必须计划周详方可以夺得颖水的控制权。”

    江文清沉吟片刻道:“水战最厉害的手段数火攻敌人夹岸设箭楼放置投石机正是要以火箭投石对付我们闯关的战船假如我们没有6上的配合与送死没有分别。”

    刘裕道:“照红老板的顶测大雾来前会有一场豪雨。”

    江文清欣然道:“如此敌人将没法以火攻对付我们?”

    层奉三道:“我敢肯定届时敌人在柬岸的密林区襄会藏有伏兵以敌人雄厚的兵力不如此做便足大蠢材所以我们必须于大雨降临前光收拾这支部队否则我们姬太少精制的毒火弹便无用武之地。”

    刘裕道:“这支埋伏的部队对我们的计划是很大的威胁虽然据探子的回报颖水东岸的密林区不见敌踪不过这该是合理的过早部署只会暴露行藏照我猜测那送粮资到边荒集的二十多艘货船可轻易运送大批兵马到上游远处登6再偷偷的折回来埋伏在选定的秘处。”

    江文清动容道:“如每船可连人带马载送百名战士这支部队将有三千之数。”

    屠奉三道:“第一批出的并不是慕容战的五千先锋军而是阴奇的五百人突击团高彦会和他们一起上路乘坐司马道子送的三艘战舰在离边荒集士里处登上东岸然后绕往敌人伏兵的北面。凭高小子的风媒本领必可摸清楚敌人伏兵的情况。”

    刘裕补充道:“这五百人全是原振荆会的兄弟最擅打这种突击战配合火器又攻其不备肯定胜任。”

    江文清讶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何刚才不提出来讨论?”

    刘裕微笑道:“我们荒人情况特殊在某些关键地方不得不留有一手。”

    江文清谅解地点头表示明白刘裕的为难处。然后秀眉轻蹙道:“敌人的伏兵该不会聚在一处而是分散布防火攻能起的作用始终有限”

    屠奉三淡淡道:“当敌人群集而出追击拓跋仪奔往上游的部队又如何呢?”

    江文清道:“原来你们早有定夺。”

    屠奉三道:“攻入东大街的计划分几个步骤进行先必须占领东岸如果时间拿捏得好大小姐便趁大雨滂沱之际破闸闾关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江文清摇头道:“我真的不明白大雨既影响敌人同时也影响我们今我们的毒火器没法挥威力我们能破关又如何呢?”

    刘裕笑道:“这正是最精采的地方破关后文清只须驱船队直达上游巳可稳得颖水的控制权。”

    屠奉三接下去道:“到达上游后大小姐与拓跋仪的部队会合便可以从水6两路配合我们于大雾笼天之际夹击边荒集的颖水西岸。其时大小姐已占得上游之利更是如虎添翼教敌人难以抵挡。”

    稍顿续道:“敌人要守的战线长达一里东门和小建康更不容有失而我们则是集中全力只要攻入东门便功过半矣。”

    江文清想到“老谋深算”四个字不久前她还曾和刘裕讨论过反攻的战略但都远及不上这个最新的反攻大计可见屠奉三对刘裕的助力有多大。

    屠奉三长期和两湖帮作战今聂天还的势力无法扩展出两湖半步当然足有真材实料幸好与他化敌为友否则他肯定是可怕的劲敌。

    更想到刘裕唤自己留下来告如此事并非随意之举而是表明地是他们最亲密的战友荣辱与共。

    江文清心底一阵温暖深觉感动。

    柔声道:“假如豪雨久候不至又或大雨后没有雾又如何呢?”

    刘裕道:“如此我们将会输掉此仗。”

    江文清想不列他如此坦白直接愕然无语。

    屠奉三笑道:“雨雾接踵而来是必然的事我们是托刘爷的福气荒人也是沾刘爷的光。这叫气数已定不是任何人力能阻挠。”

    江文清欣然道:“说得好!否则就不会有火石从天降的灾异。”

    刘裕再次感受到“火石效应”的威力只能在心中苦笑。

    起身道:“我要去找拓跋仪谈话刚才屠兄提起东岸伏兵一事该令他心中生出疑问。”

    屠奉三也起立道:“我也要去找慕容战让他清楚全盘计划。”

    江文清随他们站起来开怀的道:“那我该做什么好呢?”

    刘裕笑着走出帐外道:“文清该好好睡一觉过了今晚恐怕想好好的睡一觉也很困难哩!”

    仰望夜空只见星光点点心忖如果两天后的夜空仍是如此美丽灿烂他刘裕便肯定不是真命天子而是等着战死边荒集的可怜虫。

第十二章 大战之前

    秘道外一片漆黑门窗紧闭。楼外守卫森严楼内则完全不设防。

    谁会想到有人从地底钻出来?

    盛载箭矢的大箩筐被移往靠近广场的一边腾出来的空间被二十个大木箱填满而秘道出口恰好在两者之间仿如天从人愿。

    燕飞先移到窗旁往外窥看。

    数百名工匠正以泥石筑起一道高墙把钟楼围住这工程完成后钟楼将成为一座有强大防御力的石堡最厉害是设有射箭孔由堡内以弩箭御敌配合高楼几可立于不败之地。

    燕飞心忖如能夺得古钟楼守个八、九天绝无问题。

    在正常情况下即使以他的身手要攻入这么一座石堡亦是痴人作梦除非在控制广场后以重型武器例如檑木之类攻城或可达到目的。可是大雾再加上“盗日疯”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只要他能接近钟楼敌人不但视野不清还被“盗日疯”扰乱神智谁都挡不住他先攻占观远台然后逐层往下杀去。

    这想法令他更珍惜眼前身处的位置暗自庆幸没有冲动的离开。

    楼内的暗黑对他完全没有影响弄清楚外面的情况后燕飞来到装载西瓜皮炮的大箱子前。

    箱子高度齐胸以每箱装五十个计算每个皮炮该是真正西瓜一半的大小。这是合理的过重的话便不利抛掷。

    燕飞头痛起来不是因箱子太多而是箱子不但上了锁还有箱盖处黏上封条教他无从下手。

    对如何破坏这批皮炮他已有好主意就是拔掉引信。由于火药内藏再不可以用火红的烙铁使之起火这样一来敌人得物亦无所用。制造新的引信虽非难事可是在两军交战的当儿哪还有时间去办临时张罗材料更是大难题。

    究竟该怎么办呢?

    敌人既然这么看重这批皮炮定会按时派人来检视如觉封条损毁自己势将暴露行藏得不偿失。

    不过假如他燕飞能瞒着敌人暗里毁掉这二十箱皮炮到敌人搬到战场上解封准备使用时方觉皮炮被“废掉武功”引起的混乱和突然而来的打击可以想像。

    燕飞探手轻抚封条心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办法。

    立即退阴苻太阳真火从手掌输出随着手掌的移动封条立即变热起来。

    燕飞以试验的精神缓缓把热力提升最重要是防止封条因过热而焚烧。

    封条和木箱间的树胶开始遇热溶解燕飞见好就收成功把完整的封条揭开来。

    燕飞松了一口气解决了封条的难题锁头更不碍事该是作手脚的时候了。

    公羊信神态恭敬地解释了回来的原因后气愤难平的道:“我们是一心一意为族主办事置生死于不顾可是仪爷却没有半句解释的话便把我们遣回来。”

    拓跋珪神态出奇地平静道:“你说拓跋仪与燕飞在帐内密谈后忽然改变态度令你们立即返回盛乐对吗?”

    公羊信点头道:“正是这样请族主为我们作主。”

    拓跋珪沉吟片刻问道:“你有没有和燕飞交谈过?绝不可以对我有任何隐瞒否则你该清楚后果。”

    公羊信吓得俯伏在地毡上道:“小人怎敢隐瞒族主我真的没有和燕飞说过半句话。不过……”

    拓跋珪有点不耐烦的道:“不过什么?我最不喜欢人说话吞吞吐吐的。”

    公羊信不敢抬头战战兢兢的道:“燕飞来找仪爷时我正在仪爷帐内离开时与燕飞打了个照面。”

    拓跋珪释然道:“你清清楚楚的给我道出那时的情况。”

    公羊信道:“当时他仔细的打量我眼神非常锐利令我感觉列他想对我动手我不得不暗中防备接着我颔打个招呼就走了。”

    拓跋珪哑然笑道:“燕飞确是燕飞。”

    公羊信欲言又止终没有说出来。

    拓跋珪叹道:“你被燕飞看破了。”

    公羊信誓道:“我确实没说过半句话。”

    拓跋珪轻松的道:“正因如此而出了问题。”

    又道:“给我坐起来我并不是要责怪你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公羊信依他吩咐坐好却不敢面对拓跋珪侧坐一旁垂着头。在拓跋族里他虽是一流的高手可是对着权威日增的拓跋珪仍不由心生敬畏。他更觉拓跋珪今夜心情极佳似乎没有把刺杀刘裕失败的事放在心上。

    拓跋珪双目露出浓烈的感情道:“我明白燕飞从小他对人便有乎常人的触觉你这么暗怀鬼胎的不敢和他说话更一副戒备的姿态怎瞒得过他?唉!这小子太清楚我哩!你露出这么大的破绽而他又从小仪有诸内形于外的矛盾神色察觉端倪所有事情加起来立即测知我的心意。”

    公羊信惶恐的道:“小人该死!”

    拓跋珪苦笑道:“谢安的九品观人之术真的是这般厉害吗?若他尚在世我真的希望给他看看瞧他有何评语。”

    公羊信又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拓跋珪道:“你想说什么呢?”

    公羊信的头垂得更低了沉声道:“燕飞这样偏帮汉人究竟置族主于……”

    拓跋珪大喝打断他道:“闭嘴!”

    公羊信愕然一震眼中现出不解的神色。

    拓跋珪现出怒容喝道:“没有人可以在我拓跋珪面前说燕飞的不是他永远是我最好的兄弟。现在给我滚出去好好反省。滚!”

    公羊信暗松一口气站起来躬身退出帐外去。

    剩下拓跋珪一个人忽然笑了起来摇头叹道:“唉!我的好兄弟为何你不可以因我而改变一下你的固执呢?”

    ※※※

    燕飞筋疲力尽的挨着地道的石壁休息陪伴他的只有六罐“盗日疯”他忽然有苦心竭力的感觉。

    他的内气可以生生不息但却受到体能的限制过度的劳累会令他的身体不胜负荷反过来影响他真气的强弱。真气便像拖车的骏马身体是马车如在崎岖的山路奔驰车轮也会因碰撞而损毁纵使马儿健步如飞也无法拖动。

    捱了一个晚上使他深切体会到自身的情况。幸好工作已完成了。

    他曾想过偷一些皮炮藏到地道里来却因感到使用皮炮太过阴毒有违他的作风终于放弃这个念头。一想到皮炮在敌群中爆开小铁蒺藜朝各方激射嵌入敌人面门眼睛的情景他便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拓跋珪便常指自己的心太软他也知事实确是如此但有什么办法呢?

    现在该是破晓的时候姚兴等在大规模的搜索后劳而无功会否断定他早已离集安心下来?

    他听着自己逐渐放缓的喘息声嗅着地道可令人窒息的霉气味克制着恶心的感觉想到了纪千千。

    燕飞闭上眼睛。

    千千现在怎么样呢?她的百日筑基是否正逐步完成?筑基成功后是否可以任意通过心灵感应抚慰相思之苦?一切仍是未知之数。

    他又记起他娘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情景由那一刻开始他一直活在仇恨之中照亮他生命的只有他娘临终时着他坚强活下去的嘱咐当仇人在他剑下授的一刻他清楚感到过去了的生命已告一段落从此再没有什么事可令他放在心上。

    于是他到了边荒集过着醉生梦死的颓废生活直至遇上纪千千生命忽然又到了新的转折点将他彻底改变过来。

    然后仙门出现。

    唉!

    他***仙门!

    生命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是什么力量令自己到这生死之局来尝尽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

    这一切究竟有何意义可言?

    在边荒集一整年的冷眼旁观他看尽人性的美丽和丑恶。强权就是一切部份人便以把别人践踏在脚下为快。人与人间的冲突和斗争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事因为世上与人有关的事物从来不会是完美无瑕换一个角度去看会得出截然不同甚至相反的结果。这绝不是非黑即白的事情要弄个真相大白、水落石出是没有可能的事于是人们各自捍卫自己的观点至演变成意气之争。对于这一切他感到非常厌倦更感生无可恋只好凭杯中之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当时最令他沮丧的是对成败的看法到头来一杯黄土会埋葬一切生和死是任何力量都改变不了的。没有人明白他包括庞义和高彦。

    但纪千千却像一道灿烂的阳光穿过蔽天遮日的乌云直射进他心坎去抚慰他因娘的死亡和爱情路上受到重创的脆弱心灵。

    由见到纪千千那一刻起他告别了以前颓唐失意的燕飞开始生命另一段多姿多采的旅程。

    上方传来重物移动的声音。

    燕飞从沉思里惊醒过来心叫好险。

    敌人是要把皮炮移走分配到各战略要点好用来应付荒人的反攻。

    同时他晓得敌人已收到荒人开始动攻势的情报作最后的部署。

    燕飞探手抚摸放在身旁的蝶恋花剑出鞘后它会饱饮敌人的鲜血这种逼不得已下似乎永无休止的杀戮究竟何时方可告终呢?

    ※※※

    在晨光下荒人不论男女老幼、上战场的战士或支援的人员数万人齐集在凤凰湖西的旷地举行由卓狂生主持的誓师大典仪式庄严隆重。

    接着慕容战率领由五千骑士组成的先锋队伍离开凤凰湖踏上征途。

    吃过午膳十二艘双头船和八艘货帆驶出凤凰湖载的是拓跋仪的三千战士和马儿逆上颖水直趋边荒集。

    至傍晚时分在姬别的监督下工匠们终赶起三十台性能卓越的投石机。

    此时火器、药物、粮草、后备的兵器和弓兵连同投石机亦开始送上泊在码头区二十多艘大小货船上去。湖区灯火处处明如白昼。

    女兵全体出动好让战士可以提早入帐休息为了边荒集不论如何辛苦没有人有半句怨言。

    初更时分三百架由庞义指挥的骡车从6路沿颖水北上盛载的是物资粮草以支援前线的大军。一切安排井然有序每个人都明白自己的责任清楚所处的位置。

    在淝水之战前如果有人顶测荒人可以如此同心协力携手合作肯定会被认为坏了脑袋了疯。

    天尚未亮刘裕偕同屠奉三、卓狂生、宋悲风、程苍古、费二撇、姬别、呼雷方、红子春等人立在湖北山坡高处等待江文清的船队完成个任务后归队。

    姬别见红子春不停望天担心的道:“不要告诉我你看错天气。”

    费二撇也皱眉道:“他***!天气好得出奇说是万里无云也没有夸大。”

    程苍古叹道:“我宁愿不使老千手段的和你赌一局唉!今天还似特别热似的。”

    红子春冷哼道:“制兵器火器我比不上你姬大少玩财技拍马追不上老费赌钱更绝不会找我们的程赌仙可是看天气嘛!请你们全体靠边站着。既无云又特别热正是大雨将临的现象这正是古圣贤人说的什么娘的物极必反我现在几可准确预言两天内有场大雨如所言不兑现我会刎颈自尽以赎前愆。哈!不过如真的下雨你们三个家伙须在夜窝子摆酒向我赔罪。”

    呼雷方笑道:“不要说摆酒赔罪这般小事以后每逢见到你打躬作揖斟茶递水行弟子之礼又如何呢?”

    卓狂生忽然振臂怪叫吓了各人一跳。

    卓狂生见弄得人人侧目却若无其事的欣喜道:“大家都很兴奋雀跃对吗?大家盼望的大日子终于来哩!接着便是好日子。坦白说当日我被逼宣布放弃边荒集敲响圣钟心里难过得想哭更想留下殉集。”

    姬别笑道:“为何你还没死呢?”

    卓狂生抚须微笑道:“因为我不想壮志未酬身先去。他娘的!我更不想我的天书以悲惨的结局收笔。你***!你明白吗?在这个天下大乱的时代人世间还欠惨事吗?来听说书的人都希望听得开开心心的谁希望最后得到的竟是惨剧一场。想受苦吗?离开我的说书馆便成保证你的期望不会落空所以我决定继续活着为我的边荒集的圆满结局奋斗成功失败都无所谓最重要是我曾经努力过。”

    屠奉三想起桓玄点头道:“对!成又如何?败又如何?最重要是奋斗的精神那才是生命的真谛。”

    刘裕看着太阳升出东山照亮了湖面一角金光浮闪深吸一口气道:“世上是没有绝对的事既没有绝对的成功也没有绝对的失败有时甚至成功和失败间的界线也很难划分。说不定成功的后面便是失败。”

    如燕飞在场会明白他这番话的含意。可是现在包括最了解他的屠奉三在内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卓狂生道:“对我来说光复边荒集便是绝对的成功毫不含糊。”

    呼雷方质疑道:“真是绝对的胜利吗?千千小姐主婢仍在慕容垂手上光复边荒集只是一个起点距离成功尚远。”

    卓狂生想起纪千千主婢沉默下来。

    呼雷方则被勾起心事有感而的道:“一直以来我对本族忠心不二从没有异心。可是千千小姐的自我牺牲视各族如一家人的精神却深深打动我。没有她我们早命丧边荒集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姚苌父子逼死苻坚亦是我不认同的事说到底苻坚并没有半点薄待他们如此恩将仇报令天下人齿冷这种事怎可以自己动手呢?慕容垂便比他们聪明多了明明有杀苻坚的大好机会仍明智的放过了。现在姚苌在关内遇到激烈反抗正是自食苦果由此也令我看清楚他们父子的本质根本不配作我们羌人的最高领袖。到姚兴来逼我作卑鄙小人更令我产生强烈的不满。纵能霸占边荒集又如何呢?我还有颜面充好汉下去吗?”

    卓狂生竖起拇指赞道:“我们没有看错你是好汉子的永远是好汉子。”

    姬别道:“坦白说!我以前也是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拼命赚钱拚命花钱天天风花雪月只希望眼前的情况永远不变。说活得痛快吗?又似非如此还常感心有不足。到慕容垂和孙恩大军联手夹攻我集才忽然从一个迷失的梦惊醒过来似的。这几天来忙得头昏脑涨既要看紧工作进展又要派人到寿阳采购材料一生人从未试过这般辛苦却感到生命充满意义干得痛快没有一滴血汗是白费的。昨晚当制成品送上船时虽肯定赚不到半个子儿却有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你们说奇怪吗?”

    红子春道:“是否奇怪最好请教我们的卓名士建康已失去了天下第一名士谢安幸好我们还有自己的特产卓名士。”

    卓狂生老气横秋的道:“这类问题只有我这深悉人性的专家才能解答。人是需要变化的任你天天大鱼大肉夜夜笙歌可是当每一天都是昨天的重复最安份的人也会生厌。边荒集的两次失陷正提供了生命中最需要的刺激和变化那种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的感觉最是动人。告诉我你道一个人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和一个从一无所有至白手兴家、创业立帮的人相比谁快乐一点呢?谁更满足呢?”

    刘裕心中一阵感慨。

    他正是从一无所有列拥有少许成就的人不幸的是得到的或许永不能填补他所失去的。对于成功失败他比任何人有更深刻惨痛的体会。

    费二撇道:“老卓的话确有道理我便是穷光蛋出身赚得第一两黄金时那种快乐确没法说出来。可是对一个不用丝毫努力只因老爹关照即坐拥金库的世家子弟来说多一百两、一千两又如何呢?”

    宋悲风舒一口气道:“计划进行顺利船队安然回来哩!”

    看着船队神气地进入凤凰湖众人放下心头大石晓得至少反攻战的初步计算没有出现失误。

    他们等于失去一切的人现在赚多个子儿都会为他们带来喜悦。

第十三章 直指边集

    燕飞透过盛丰海味的门隙往外窥视敌人的一队骑兵刚经过铺外。

    由昨天开始敌人军队便调动频繁。他怕打草惊蛇功亏一篑不敢离开盛丰海味到外面侦察但可以肯定一件事至少敌人仍未觉西瓜皮炮被他作了手脚否则早把采花居的地面拆开下来找他算账。

    “隆隆”声响。

    燕飞用心观看出现的是一辆投石机车接着是另一辆如此卜辆过去后便是二十多台挡箭车一长串的朝东门开去。

    燕飞靠在门旁墙壁跌坐地上。

    是什么一同事呢?

    敌人正把部署在其它地方的防御上具调往东门外的码头区以加强水岸的防守能力。难道他们从蛛丝马迹察觉到己方要先攻取东大街吗?

    以刘裕和屠奉三等人的智慧怎会如此不智。

    又或姚兴等人的智计高明至可看穿己方的惑敌之策。

    不过他仍是对刘裕信心不变或者他是故意令敌人错觉他主攻东门事实上却采声东击西之计。

    无论如何他会稳守此处学习拓跋珪的耐性虽然并不容易他心中同时有个声音催促他出集去与刘裕会合好告诉他们边荒集的虚实。

    唉!

    等待真令人费神亏得拓跋珪那小子偏擅长这玩意儿。

    尤其今天的阳光特别猛烈热得反常但又热而湿令他更不愿意回地道去。

    就在此时他听到撞门的异响不是来自盛丰海味的大门而是邻近的铺子。

    心中暗骂一声迅回到地道去刚关上入口的盖板盛丰海味的店门已给硬撞开来。

    燕飞心中明白敌人正作最后的布防四条主大街的铺子都会被征作街巷战之用可以想象届时逐街逐巷的争夺战会是如何激烈。

    他会毫不留情地对付敌人不会有任何妇人之仁在他体内流动的有一半是悍勇善战拓跋鲜卑族的鲜血。

    敌人的强横已完全激起他无惧生死的战意。

    星野覆盖的颖水两岸特别迷人。

    刘裕独自立在船任由河风吹得衣袂拂扬。

    离边荒集已不到四十里经过一天半夜的航程边荒集的反攻战已近在眼前。

    敌人现在该生出警觉大幅加强颖水的防卫而这正是屠奉三整个战略最精采之处。

    由于敌人兵力是他们的三倍不论如何强攻猛打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他们唯一的方法是先动摇对方的军心削弱敌人的斗志使对方空有浑身蛮力但偏是使小出力来。本来这是近乎不可能的可是边荒集恰好提供了这么一个理想的环境。

    实质的战略早拟好只要加上临场的灵活应变便可逐一付诸实行直至攻入有燕飞潜伏的东大街。

    燕飞是边荒的一个神迹胆大心细能人所不能必可和他们配合无间。

    对荒人来说能光复边荒集已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但对他来说只是个起点未来的道路仍是漫长而艰困充满不测的变量。

    有时他真的感到肩上的重责令他负担不起可是当想到谢玄想到北府兵无助的兄弟想到屠奉三、江文清还有淡真他会立即抛开-切疑虑振起斗志坚持下去。

    最后的胜利何时才会降临列他刘裕身上呢?

    这是无从估计的事。

    可是他绝不会忍辱偷生纵使他仍有边荒集这退路。

    宁愿战死他也不会做逃兵否则怎对得住看得起他的人。更何况已失去了王淡真只有在复仇雪耻的路上一步步挣扎前行生命才有意义。

    眼前等待着他的是边荒集的反攻战他是不会退缩的直至最后一兵一卒他仍要作战到底。

    轰轰烈烈的战死怎都胜过屈辱含恨的活下去。

    可是一旦收复边荒集他争霸天下的大业将全面展开他会清除所有挡路的人直至最后的胜利牢牢地紧握在手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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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4334/ 第一时间欣赏边荒传说最新章节! 作者:黄易所写的《边荒传说》为转载作品,边荒传说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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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介绍:
黄易的最新大作,延续并越了《大唐》的特色,同时脉络更加清晰紧凑。一个乱世中的浪子,一柄名剑蝶恋花……相信黄易这次会弥补《大唐》留给我们的遗憾!
以符坚攻晋的淝水之战为前提,对当时的门阀时势五胡晋朝都有详细的描述,第一集算是一道开胃菜以后的章节会愈来愈精彩。边荒是南北的缓冲地带亦是故事的重心,主角燕飞刘裕拓跋硅置身于这混乱的时代开始他们人生的舞台。黄易融入历史的功力又再一次挥,这是一套历史武侠的作品,就如大唐双龙传般没有让人议论的情色。
大纲:五胡乱华之际,在淮水和泗水之间,有一大片纵横数百里,布满废墟的无人地带,南方汉人称之为“边荒”,北方胡人视之为“瓯脱”,而位于此区核心处的边荒集,却是当世最兴旺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她既不属于任何政权,更是无法无天,是为有本领和运气的人而设的,传说正是由那里开始。边荒传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边荒传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边荒传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