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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易     边荒传说txt下载     边荒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 首名顾客

    刘裕甩蹬下马心中想着的却是今晚动程回南方到北府兵根据地之一广陵见谢玄的事。愈接近建康一些儿与王淡真的距离便缩减些许。只恨无缘相见咫尺也可成天涯。不过感觉上总比被荒凉废弃的边荒所分隔好上一点。

    唉!自己是自寻烦恼人家王姑娘只不过于道别时礼貌地展露笑容当时她面对的且还有高彦那小子因何自己却为此念念不忘?

    想虽是这么想心中总觉得王淡真对他是有特别的印象虽然更有可能是他一厢情愿的误会。

    换了是高彦恐怕会抛开一切想尽办法再去见王淡真一面。可惜他并不是高彦绝不会因私废公。

    慕容战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道:“刘兄不若与我们一道上去开会议大家集思广益为边荒集除去大害。”

    纪千千的花容出现在神思恍惚的刘裕眼前道:“是千千求慕容当家帮忙的有刘大哥一起出主意会大增成数。”

    慕容战点头道:“千千的提议是好主意。只凭刘兄力退任遥的本领肯定没有人敢持异议。”

    刘裕听到他不再唤“千千小姐”而改叫“千千”显示两人的交往又迈进一步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这种男女间事恐怕老天爷都管不了他可以作甚么呢?

    叹道:“有燕飞列席若太为难的话我是否有份参予并不成问题。”他想到的是至少要离开十天对付花妖的事自得交由燕飞去想办法。且他的情绪正陷于谷底有种事事提不起劲的失落感觉。

    慕容战笑道:“怎会有问题这个薄面也不给我还讲甚么团结合作。”

    刘裕推无可推下随两人进入钟楼。

    拓跋仪来到刚成立不到两个时辰的刺客馆门外看着封隔视线的屏风心忖换过是一般人欠些勇气也不敢踏入屏风后半步。

    这扇屏风有的只是赶客的作用与保密扯不上边儿。而恼人的是附近不论店铺的伙计又或路过的闲人无不在偷偷留意着刺客馆的情况看谁会进去光顾。

    幸好他早有准备把风帽拉下遮着大半边脸孔昂然而进。

    原本是布行的大堂再没有丝毫曾卖过布帛的遣痕布帛全被搬走墙上挂的是各种兵器强弓营造出肃杀森严的慑人气氛。

    呈长方形的大堂被另一组八扇大屏风中分为二看不见另一方的虚实这边却放了一张大圆桌团团围着十多张圆凳仍有空荡荡的感觉。

    两名武士坐在桌子旁闲聊见有人来光顾有点意外地站起来打招呼不过他们显然没有做生意的经验见到风帽遮面的拓跋仪两对眼睛立即凶光闪闪一派戒备的神情。

    拓跋仪缓缓揭开帽子眼光扫过两人淡淡道:“我要见屠奉三。”

    两人也是跑惯江湖者见到他的体态神气自知应付不来其中一人转入屏风后通报上头去了另一人则招呼拓跋仪到桌前坐下茶水则欠奉。

    拓跋仪正思忖屠奉三到边荒集来做这么一盘生意究竟有甚么作用足音响起一名汉子从屏风后走出来在他对面坐下冷冷地打量他沉声道:“本人阴奇有甚么关照?和我说便成。阁下高姓大名?”

    对阴奇来说已是尽量保持客气礼貌可是说话的惯性使人感到他较似盘问而非谈生意。

    拓跋仪漫不经心的道:“屠奉三没有空吗?”

    阴奇在荆州一向横行惯了谁敢当他只是屠奉三的手下而眼前此人正有此倾向意味登时光火道:“我说过和我说便成就是和我说便成!杀个把人有甚么大不了的!只看你是否付得起价钱。”

    拓跋仪从容道:“对边荒集任何人来说杀个把人绝非大事不过我要请你们去对付的人却怕非阴兄可以作主。”

    阴奇眼睛凶光大盛缓缓道:“说出来给我听听看看我会否给吓得在裤裆内撒尿。”

    拓跋仪打量他半晌双目神光电射毫不退让地与他直视平静的道:“我究竟是否贵馆启业后的第一个顾客呢?若屠奉三想以这样的待客态度在边荒集创业我劝他不如早点结业免得浪费时间。”

    阴奇开始觉拓跋仪非是寻常顾客他外号镶有个“狐”字当然不是蠢人沉吟片刻终于退让点头道:“兄台总有名有姓我可以给你通传可是至少该让屠爷清楚想见他的是甚么人吧?我也可以有个交待。”

    拓跋仪瞥一眼立在阴奇身后的两名武士阴奇是老江湖立即会意着两人退下去。

    拓跋仪到两人远离屏风方压低声音道:“本人是拓跋族的拓跋仪请阴兄知会屠老大。”

    阴奇一震下有点难以相信的朝他直瞧显是已清楚他是何方神圣。

    忽然站起来道:“拓跋兄请稍候片刻敝主人立即便到。”

    看着阴奇消失在屏风后拓跋仪不由想起刘裕此人智计之高确是生平仅见既大胆又有创意懂得于屠奉三尚未认识清楚边荒集的环境阵脚未稳之际祭出如此奇招肯定教屠奉三进退两难。

    如若让此人他日成为北府兵的统帅将会是拓跋圭的顽强对手成为拓跋族统一南方的障碍。

    为大局设想自己应否不念与燕飞从小建立的深厚交情出卖刘裕呢?

    以屠奉三的作风若晓得他此来是刘裕精心策划的陷阱肯定可以轻易反过来用作置刘裕于死地。

    想到这里他的一颗心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跃动了几下对他这种级数的高手来说是绝对异常的情况。

    一人从屏风后转出来只观其威慑众生、睥睨天下的气度便知是屠奉三无疑。

    拓跋仪依礼貌站起来互相见礼。

    坐下后屠奉三双目深沉的打量他淡淡道:“现在只有我听得到拓跋兄的话拓跋兄可以畅所欲言。不过我想先请拓跋兄解释两句刚才因何忽然紧张起来。”

    拓跋仪心中暗凛晓得对方高明至可听到自己心脏忽地急跳的声音。从而心生疑心暗叫糟糕现在即使自己决定不出卖燕飞恐怕已把事情弄砸。

    钟楼会议正式举行。

    在议会方形的大堂裹分两边排开八张太师椅供有资格占席位的人入座。

    卓狂生的主持位设于面对正门的一端附席者的位子置于八张太师椅之后。

    纪千千的来临大大舒缓了紧张的气氛人人争着与她说话招呼像她才是正主儿哪样子。

    燕飞特别留心姬别只见他见到纪千千的一刻整个人呆起来好一会方回复平时的萧洒自如、谈笑风生的姿态。

    那位原七省巡捕方鸿图仍是没法投入到边荒集最高权力的社交圈子去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只有在见到纪千千时眼睛始恢复些神采稍有点“神捕”的味儿。

    此时的古钟场由各路人马把守四方不准任何人踏入半步这是最有效的措施以保会议可以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进行。

    果然如慕容战保证的没有人对刘裕的附席有异议。

    在卓狂生右边的依次是祝老大、慕容战、姬别和红子春;居左的是夏侯亭、呼雷方、费正昌和车廷。

    方鸿图、赫连勃勃坐在夏侯亭的一边燕飞、纪千千和刘裕列席于祝老大等人身后。

    卓狂生正容道:“今次召开钟楼会议要对付的是曾肆虐北方犯下无数凶案淫行的花妖幸好今天我们请得有多年追查花妖经验的方鸿图方总巡亲来解说使我们擒捕花妖的成数大增。”

    祝老大眉头一皱截断他道:“为何尚未见长哈老大呢?”

    卓狂生朝费正昌瞧去投以询问的目光。

    费正昌无奈摊手道:“长哈老大确亲口答应我出席会议不知他因何事迟到呢?”

    红子春道:“换过任何人处身于他的情况心情当然坏无可坏我们不如一边商议一边等他如何?”

    夏侯亭瞥燕飞一眼道:“同意!”别头朝方鸿图道:“不如先请方老总详细分析花妖的作风手法犯案的情况有否特别的案例又比如像长哈爱女遇害的情况是否吻合花妖一贯的犯案手法?”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夏侯亭的提议。

    各人目光一时间全集中在有羊脸神捕之称的方鸿图身上。

    方鸿图待要说话忽然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人人都看呆了眼。

    赫连勃勃阴恻恻的笑道:“方总巡不是害怕吧?”

    方鸿图深吸一口气苦笑道:“实不相瞒每次当我记起花妖犯案现场的情况都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实在太可怕哩!”

    纪千千同情的道:“方老总不用心寒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方老总刚到边荒集花妖便来犯案可知冥冥中自有主宰是老天爷差方老总来帮助边荒集哩!”

    燕飞暗暗留意赫连勃勃虽说人人都看纪千千看得目不转睛可是赫连勃勃瞧纪千千的眼神总比别人阴森邪恶。

    卓狂生道:“方老总有话直说便当是说书馆的第一台书话。”

    方鸿图有点惊魂甫定的点点头道:“我方鸿图自十五岁便在幸宁县当差二十多年来见尽和缉破许多血案可是却从未遇过像花妖般奸而后杀以辣手摧花为乐的凶徒。”

    红子春点头道:“神捕确是出身于幸宁县城我也听人说过此事。”

    刘裕听红子春这么说便知红子春也像自己般怀疑方鸿图的身分因他若真是方鸿图这个查案经验丰富的人没理由想想花妖也会打冷颤。不过现在他说得出自己出道的正确地点便证明花妖的凶残可以令见惯那类场面的捕头也抖。

    方鸿图待要说下去忽然急剧蹄声从远而近朝钟楼而来。

    人人听得你眼望我眼于钟楼会议举行的神圣时刻谁敢闯入禁地?把守的人怎肯放行?难道是长哈力行。

    卓狂生离座移到窗旁看下去愕然道:“祝老大是你的兄弟。”

    祝老大一脸茫然的站起来移到窗旁向下喝去道:“生甚么事?”

    有人高呼应道:“不好哩!花妖又再犯案了。”

    众人同时色变。

第 一 章 超级神捕

    马车半倾侧的靠在颖水岸边一堆石丛旁本该是雄姿赳赳的两匹马倒毙地上眼耳口鼻渗出鲜血死状可怖。

    十多名汉帮武士守在出事的马车四周阻止路过或闻风而至的边民接近凶案现场。不用看车内的光景只须看看武士们的神情便晓得车内的情景令人不忍卒睹。

    燕飞等一众边荒集的领袖人物和各方武士蜂拥驰出东门入目的凄惨状况看得人人心如铅坠极不舒服。

    斗争仇杀虽然在边荒集是无日无之的事可是眼前生的惨剧总有种邪恶和异乎寻常的意味教人不能以平常心视之。而其生的时间正值钟楼议会召开的一刻更充满挑战示威的意图。

    究竟是花妖继昨夜的作恶后二度行凶还是有人借他的恶名在故弄玄虚呢?拓跋仪现出一丝充满苦涩的表情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自真心的苦恼和矛盾挣扎于民族大业和兄弟深情间的取舍沉声道:“我并不习惯向人解释心内的情绪现在亦不打算向屠兄坦白但可以告诉你的是假若换转屠兄处于我的位置也难以心安理得。”

    这番话尽显拓跋仪的机智事实上对着屠奉三般精明厉害江湖豪霸任何解释只会自暴其短反而含含糊糊任由对方猜想或可更收奇效。

    屠奉三眼不眨的盯着他平静地道:“敢问拓跋兄是否飞马会的真正主持者?”

    拓跋仪心中一懔只听他这句话已知屠奉三对边荒集现时的形势了如指掌且晓得自己在拓跋族的身分地位更明白拓跋圭跟慕容垂的微妙关系才会有此一问。

    拓跋仪双目精芒烁闪回敬屠奉三凝众深注的目光皱眉道:“屠兄究竟是要向我查根究底还是爽爽脆脆接第一单的生意?”

    屠奉三洒然一笑道:“拓跋兄见谅我还是初次踏足商界尚有点不大习惯。好哩!屠某在洗耳恭听。”

    拓跋仪感到自己已落在下风被对方掌握主动屠奉三的高明实出乎他意料之外自他现身说话他拓跋仪便被迫陷于守势致原先想好的说词全派不上用场。

    表面上当然丝毫不透露心内的情绪道:“先我想弄清楚屠老板在保密上做的工夫如何否则一切休提。”

    屠奉三忽然喝道:“把前后大门关上!”

    两名武士从屏风后走出来依言把正门关闭还上了铁闩。

    屠奉三的眼神露出锐利的锋芒凝望拓跋仪不肯放过他眼内任何变化直至武士把屏风后的门子也关上离去整座刺客馆大堂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方从容道:“拓跋兄开始惹起我的兴趣。哈!拓跋兄非常有胆色边荒集的房屋比任何地方都要坚固纵是高手也难以破壁而去若我屠奉三对拓跋兄不安好心拓跋兄肯定无法生离敝馆。”

    拓跋仪哑然失笑道:“屠兄是初来甫到所以会说出这种话来。边荒集可不是荆州无论桓玄说甚么便是甚么。边荒集自有它的规矩你老哥来做生意没有问明详情?你老哥强买下铺子只属汉帮的私务可是若你随意杀人放火势将继花妖后成为边荒集的公敌除非你认为如此是并无不可不然请三思而行。”

    屠奉三讶道:“谁晓得拓跋兄到这裹来呢?假如拓跋兄到这裹来是人人皆知的事早没有秘密可言对吗?”

    拓跋仪愈来愈感觉到屠奉三的厉害绕了个圈子来套自己的口风好整以暇答道:“这方面不劳屠兄操心。这单买卖你究竟接还是不接勿要浪费我的时间。”

    屠奉三一阵长笑欣然道:“我以屠奉三的声誉作担保拓跋兄现在说的任何话我不会透露半句出去即使我们将来成为死敌承诺依然有效。只不过我们生意清淡若在只接得一单生意下忽然又有人横死集内哪只要有人知道拓跋兄曾到过敝馆我和拓跋兄都难脱嫌疑。”

    拓跋仪淡淡道:“只要事成后你不会到处宣扬此事根本无从追究。因为事情生在边荒集外的无人地带而你只有一次的机会皆因此人是北府兵最高明的斥堠精通跟踪逃遁之术事成后我给你百匹最优良的战马你留来自用或变卖悉随尊便。”

    屠奉三双目眯成一线透射出慑人之极的异芒狠盯拓跋仪好半晌一字一字缓缓地似下结论的道:“刘裕!”

    刘裕回到纪千千身旁低声道:“不要看车厢内的可怖情景只要是正常的人便受不了。”

    他的话证实了纪千千的想法从每个人探头透过车窗或车门看进厢内的神情便晓得凶案现场的骇人惨况。而这批人均为久在江湖上打滚、见尽场面的人其中还有惯查凶案的专家。

    转而检视倒毙健马的夏侯亭和慕容战正在低声说话其他人不但木无表情且是颓然无语。纪千千心内一片茫然来到边荒集的美好心情突像烟霞般被凛冽的无情狂风吹散世上怎会有如此邪恶可怕的凶魔干出如此伤天害理的恶行?红子春、祝老大等纷纷回到她的身旁费正昌更现出作呕表情令人感到难受。最后只剩下呆立车门旁的燕飞和爬进车厢去的前北方七省总巡捕方鸿图。

    慕容战叹道:“行凶者肯定泯灭人性、丧尽天良否则怎可能狠得下心肠干出这样的事?”

    呼雷方咒骂一声点头道:“到现在我才明白长哈老大因何不愿让人看到他女儿的遗体实在太可怕哩!”

    祝老大沉声道:“手法确是传闻的花妖手法问题在花妖不是习惯于临天明前一段时间犯案吗?”

    姬别脸上仍是一副不忍卒睹的神情道:“他昨夜刚犯凶理该泄尽大欲哪来余兴在相隔不到一天的短时间内二度行凶?真教人生疑。”

    燕飞此时掉头往他们走过来表面看似乎静纪千千却看出他正克制心内的情绪双目射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蹄声响起一队祝帮武士十多人从南面快马驰至领头者是汉帮的军师胡沛看他神情便知道他带来更多的坏消息。

    胡沛于离众人两丈许处下马趋前道:“遇害者是建康一个小帮会丁老大的小妾媚娘每年均会到边荒集来搜购春宫画再卖予建康的豪门大族听说利钱甚焉丰厚。由于丁老大对书画一窍不通故对这方面极具慧眼的媚娘遂成买手想不到竟不幸遇害。随行的十五名武士全被人以重手法杀死尸身遍布道旁一座疏林裹林内还有车轮驶过的痕迹可以想像行凶者先夺取马车驰进林内引得各护从武士追入林内方下手杀人再于林内马车上淫杀媚娘然后以特殊手法令马儿临死前拖着车子往边荒集奔来向我们示威。”

    慕容战道:“这种手法只有熟悉马性的人方懂得是于马儿疾驰时以内家手法催激它们血液的运行令马儿狂性大只知向前疾奔直至力竭而亡手法非常凶暴。”

    车廷问道:“出事的疏林离这裹有多远?”

    胡沛答道:“大约是十多里路。”

    此时方鸿图终于从车厢内退出来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更燃起众人缉凶的希望。在场者虽不乏武林高手却没有人比得上他侦查凶案的丰富经验。

    燕飞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诸人大多数人已回复平时冷静的神色表面看似再不受惨案现场可怖的情景影响可是他敢肯定他们也会像他般此生休想忘掉刚才入目的景况!他更觉其他人对方鸿图大为改观皆因方鸿图是唯一敢钻进车厢内去的人不负专业巡捕的声名哪绝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

    先前提到花妖仍心寒胆颤的方鸿图此刻变成另一个人似的双目射出绝非装作出来而是自真心的仇恨步伐稳定的来到期待着他的一众边荒集领袖人物的前方悲愤得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一阵抖颤不是胆怯而是激动大喝道:“我方鸿图敢以性命身家作担保犯案的正是作恶多端、万死不足以赎其罪行的花妖!”

    众人听得你眼望我眼纵使行凶者作风手法与花妖全无分别可是仍有可能是别人故意模仿的他怎能这般肯定?赫连勃勃平静的道:“方总是否过早下定论呢??费正昌皱眉道:“我从未听过花妖会在白天犯案更未听过他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连续作案。”

    卓狂生当然护着可给他赚大钱的说书馆大台柱道:“方总这么说必然有道理。请方总解释清楚好让我们尽早缉凶归案。”

    方鸿图露出没有人明白的神情揉集了不安、紧张、惊骇也像在无奈中仅余的愤怒和疲倦整个人似苍老了数年般苦笑摇头像在提醒自己而非对众人说话喃喃道:“我不再逃避哩!”

    纪千千目光落在倾倒道旁的马车处芳心思忖着内裹的情况究竟可怕至何等程度竟令这些平日不可一世的剑客侠士帮会龙头和商界大豪人人心如铅坠失去一向的风采呢?不禁柔声道:“方总要逃避甚么?”

    方鸿图现出惭愧的神色低声道:“我现在说的话愈少人知道愈好。”

    卓狂生立即显出他窝主的威权道:“除刚才参加议会的人和胡军师外其他人给我退得远远的。”

    慕容战、呼雷方、祝老大等纷纷打出手势着手下依卓狂生之言退往远处并把愈聚愈多赶来看热闹的边民驱散。

    祝老大见卓狂生让胡沛留下给足他面子欣然道:“方总可以放心说话哩!”

    刘裕心中感慨在场者大多是杀人不眨眼之辈可是比起花妖仍是个有血性天良的人而花妖的所作所为已激起公愤令所有人团结起来暂时放弃勾心斗角希望联手尽力把凶魔绳诸于法所以没有人对方鸿图有丝毫不耐烦之心。

    方鸿图颓然道:“实不相瞒我到边荒集来不是要缉捕花妖而是要逃避他。”

    众人愕然以对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若方鸿图是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当然没有人怀疑他的话。

    方鸿图踏前两步来到纪千千身前叹道:“千千小姐我是否很没有用呢?”

    纪千千柔声道:“害怕是人之常情谁敢说自己从来不会害怕?方总有甚么心事请放胆说出来没有人因此看不起你。”

    她的声音不但好听还字字充盈着谅解与明白的诚挚意味其他人听在耳内亦感舒服大大减轻惨案惹起的负面情绪。

    只从这几句话可看出纪千千的善解人意。她本来也如其他人般对方鸿圆说话的背后含意一头雾水却仍能猜出个大概顺他的口气安慰他和加以鼓励。

    方鸿图的胸膛也似挺直起来压低声音道:“我有一个本领且是这本领令我成为七省总巡。各位都是行家当晓得我的功夫只是贻笑大家可是我却有一个灵敏的鼻子任何人给我嗅过他的气味不论隔了多久我也可以辨认出来。”

    纪千千“啊”的一声娇呼不由自主地审视他羊脸上特大的酒糟鼻其他人也露出恍然神色。

    一切不合理的立时变得合理起来。

    他敢肯定犯案的是花妖正因为他嗅出是花妖。他要逃到边荒集来正是怕花妖会杀死他这个可从气味辨认出自己的人。

    赫连勃勃双目精光闪闪问道:“既是如此方总在得知花妖昨夜犯事后理应立即远遁为何还肯到说书馆作主持?”

    红子春皱眉道:“若我是花妖会先杀方总灭口方去作案如此便可万无一失。”

    慕容战等虽没有说话却人人面露疑色显然同意赫连勃勃和红子春的疑问。

    方鸿图苦笑道:“为逃避花妖我已弄得囊空如洗一日三餐也成问题故希望趁花妖凶性稍敛的时刻赚一次快钱立即远走高飞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卓狂生恍然道:“难怪我请方总参加钟楼议会费尽唇舌方总始勉强答应。”

    纪千千同情的道:“在这裹方总再不用担心花妖所有人都支持你保护你。”

    刘裕道:“方总因何又忽然像豁了出去般肯与花妖对着干呢?”

    方鸿图目光落在纪千千的如花俏脸上断然道:“因为我知道如此躲下去终不是办法这裹是边荒集若我仍不能把他缉捕归案在其他地方更是想也休想。刚才我爬进车内嗅花妖的气味心内忽然想起千千小姐更想到这是天公的意旨。我和花妖的恩怨必须于边荒集解决我再不会逃避。”

    他虽没有直接说出来不过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明白他因纪千千的美丽动人而联想到花妖辣手摧花的可恨。

    方鸿图舆花妖间的关系更是异常微妙令人再弄不清楚谁在捉捕谁。

    花妖的身分是绝不可以曝光的不论他武功如何高强一旦败露行藏将惹来天下人群起攻之必然难逃一死。而他唯一的破绽漏洞是方鸿图的鼻子。

    燕飞淡淡道:“敢问方老总的鼻子灵敏至何种程度?可否稍作示范?”

    人人露出注意的神色因为他鼻子的威力如何已成破案的关键。

    方鸿图像变回以前的七省总巡捕般双目闪动着自信和深思的锐光道:“由于花妖总在女尸身上留下历久不散的强烈体味所以我对他的气味已经有十成十的把握只要让我到他曾停留过的旅馆或房屋即使三天前遗下的气味也瞒不过我。”

    众人为之动容。

    纪千千喜道:“岂非只要方总在边荒集打个转便可以像猎犬般搜索出猎物。”

    慕容战大喜道:“我们从凶案生的地点开始如何?”

    刘裕向卓狂生问道:“方总会到贵馆讲书的事是否已是街知巷闻?”

    卓狂生苦笑道:“在到钟楼前我早公告此事花妖只要不是聋的肯定收到风声。”

    刘裕又问方鸿图道:“花妖是否晓得方总你有个级灵鼻?”

    方鸿图颓然点头似有点怪他明知故问。

    纪千千苦恼道:这么说花妖会反过来利用方总的灵鼻使我们不断摸错地方以致疲于奔命。”

    燕飞道:“示范的事可暂且押后现在我想请方总去检验长哈老大干金的尸身看看是否亦是花妖所为。”

    众人齐齐动容因如此一来花妖是否有真有假或确是花妖一手包办立刻便有答案。

第 二 章 一路顺风

    屠奉三回到内堂博惊雷和阴奇正在研究摊开桌面上的边荒集详图图卷精细至标明所有店铺的名称夜窝子的范围更涂上一片淡黄色清楚分明。

    边荒集的商号均是前铺后居前身是布行的刺客馆共有三进中进是货仓后进为居室其主堂亦变为他们的议事堂。

    屠奉三皱着眉头在两人对面坐下叹了一口气。

    阴奇开玩笑的道:“老大你接到第一单生意理应高兴才对。”

    博惊雷笑道:“是否烫手热山芋令老大进退两难呢?”

    屠奉三现出笑意从容道:“我的叹息是欣慰的叹息在荆州我已难寻对手现在第一天到边荒集立即遇上顽强的敌人我是高兴还来不及。”

    阴奇和博惊雷听得你眼望我眼摸不清他的意思。

    屠奉三扫视两人双目精芒烁闪轻轻道:“你道拓跋仪要买谁人的命呢?”

    博惊雷猜道:“必是慕容战无疑慕容永兄弟因燕飞刺杀慕容文致势成水火而以慕容战为的北骑联更是飞马会在边荒集胡族最大的竞争对手干掉慕容战对拓跋仪当然有利。”

    阴奇摇头道:“边荒集仍未从淝水之战的破坏恢复过来没有人蠢得在元气未复、阵脚未稳的状况下大动干戈。所以诸胡肯容忍祝老大慕容战亦肯暂且撇下与燕飞的恩怨。照我看拓跋仪的目标该是匈奴族的赫连勃勃此人若除对拓跋族的复国有百利而无一害。假如赫连勃勃丧身边荒集匈奴帮将再没法立足边荒集更休说要反击飞马会。”

    只从两人的猜测可看出阴奇的智计实远胜博惊雷对边荒集现时的形势有深入透彻的了解而博惊雷的观点则流于表面皮毛。

    屠奉三闻言双眉上扬沉声道:“赫连勃勃?”

    阴奇讶道:“难道竟不是他吗?”

    屠奉三沉吟片刻摇头道:“确不是他即使是这个人我们也绝不可动他。先不说此人手底硬净之极更重要是留下他可让燕飞头痛在边荒集诸雄裹赫连勃勃是不可小觑的人尽管现在他在边荒集没有甚么影响力。”

    博惊雷大感兴趣的问道:“究竟拓跋仪要买谁人的命?请老大揭盅。”

    屠奉三淡淡道:“是刘裕。”

    博惊雷失声道:“甚么?”与同是满脸讶色的阴奇面面相觑。

    屠奉三微笑道:“所以拓跋族虽好手如云却不能亲自出手。拓跋仪虽没有说出杀刘裕的理由可是却不难猜测得到燕飞现在已成拓跋圭和谢玄两方势力竭力争取的人干掉刘裕不但可以切断谢玄舆燕飞的联系还可以令燕飞完全站到飞马会的一方使飞马会成为边荒集最强大的势力。”

    博惊雷冷哼道:“燕飞有这样的本事吗?”

    屠奉三淡淡道:“我这个人只看事实。你看不到燕飞回到边荒集不到两天的时间已成功的把整个边荒集的形势扭转过来吗?他镇压祝老大那一手更耍得非常漂亮震荡了整个边荒集夺去我们不少光采。”

    阴奇皱眉道:“这单生意确令人进退两难要杀刘裕不能不把燕飞计算在内要杀燕飞和刘裕先要除去高彦去其耳目更要考虑后果。”

    屠奉三道:“拓跋仪并非蠢人不会强我们之所难。今早燕飞去向拓跋仪借马好让刘裕今晚动程回广陵向谢玄求援着我们在途中伏击他。”

    博惊雷动容道:“此确为搏杀刘裕的良机错过了实在可惜。”

    阴奇点头道:“拓跋仪看得很准刘裕是我们非杀不可的人物之一若让他带来一支北府军的精兵我们怕要卷铺盖离开。”

    屠奉三再叹一口气道:“从任何角度去想这单生意是非接不可。可是我并没有直接答应拓跋仪只告诉他若证实刘裕丧命他便要付账。”

    阴奇讶道:“听老大的口气对此事仍有犹豫。”

    屠奉三双目神光大盛冷笑道:“表面瞧此单生意确不露任何破绽可是我总感到是个陷阱。我们的到来立成燕飞和刘裕这一股属谢玄系人马的最大敌人我们在计算他们他们当然也在计算我们。”

    阴奇咋舌道:“谁人能想出如此高明的谋略?若老大猜测无误此计确是狠辣之至。”

    屠奉三道:“我直觉是由刘裕的脑袋想出来的亦只有他自己愿意方肯以身犯险燕飞不会迫他这么做而拓跋仪更没有逼他服从的资格。”

    博惊雷道:“既是陷阱他们当然是计划周详布置了足够对付我们的人手。”

    屠奉三唇角逸出一丝笑意道:“若拓跋族大规模的动员怎瞒得过我们的耳目现在边荒集给花妖闹得杯弓蛇影人人自危更是互相监视。燕飞最能助刘裕一臂之力但又不敢离开纪千千半步所以刘裕只有孤军作战而我正从此点确认刘裕是我的劲敌绝不会因低估他吃上大亏。”

    博惊雷和阴奇听得起呆来因为屠奉三是第一次对敌人有这般高的评价。而他们更清楚自己的老大已占了上风看穿第一单生意是个陷阱。

    阴奇回过神来道:“我们应否反过来利用这个陷阱杀死刘裕?”

    屠奉三摇头道:“此为下计上计是不费一兵一卒来个借刀杀人达到同一的目标。”

    博惊雷抓头道:“谁肯做出手的蠢人?”

    屠奉三长身而起负手在桌旁踱步漫不经意地欣赏着桌上的边荒集地形图卷柔声道:“除我们外谁最想杀刘裕呢?”

    阴奇正容道:“刘裕的冒起只是三、四个月间的事暂时仍未看出他可以起甚么作用照道理该没有人非要杀他不可。恐怕或只有任遥是个例外却是基于个人的私怨。”

    屠奉三淡淡道:“孙恩又如何?他是谢安的死敌如让他晓得刘裕是谢玄看中的继承者绝不会任他活着离开边荒集。幸好他老人家法身正在附近阴奇你给我去向天师道在这裹的线眼放风孙恩自会行动。当觉刘裕果然于今晚偷回建康你道我们的孙天师会怎样做呢?刘裕啊刘裕屠某谨在此祝你一路顺风。”

    就在此时一名手下满脸古怪神色的进来禀告道:“有位又自称是边荒公子的俊家伙要来和老大洽谈生意。”

    以屠奉三的老练亦听得为之一呆说不出话来。

    羯帮和匈奴帮的势力均被限制在东门大街和北门大街间有“小建康”之称的区域有建康城四、五个里坊的大小位处边荒集的东北隅。

    由于小建康既接近码头区又左靠6运的主道和设施故成为货物的集散地其重要性仅次于四条主街。

    为对抗其他大帮匈奴帮和羯帮组成松散的联盟共同管治此区有联营的生意亦有各自独立的业务。

    像羯帮便以经营羊皮和牛皮买卖为主要收入的来源舆匈奴帮合作的包括胡药和胡人乐器。

    南朝盛行仙道之说又追求延生之术令胡药大受欢迎在边荒集的买卖中胡药仅次于牲口、兵器和粮货之下。南方更流行胡乐胡舞只是建康一区对胡人乐器便有大量需求且有很高的利润亦非小生意。

    小建康有三个市集匈奴帮和羯帮各自经营其中一个市集余下的一个由两方联手经营。如非两帮联手其地盘怕早被其他帮会侵占控制。

    小建康的主街名建康街比诸四门大街是次一级的街道仍可供四车并驰东通码头区西接北门大街匈奴帮和羯帮的总坛分别位处建康街西东两端。

    众人沿颖水旁的官道直趋建康街东端入口甫进城便感到异样的气氛大批边民正聚集在羯帮总坛大门外议论纷纷人人脸上挂着惶惧的神色。

    纪千千的到来立即惹起哄动稍减拉紧的气氛各方武士负责驱散民众让各人可以畅通无阻地抵达总坛大门外。

    车廷是掌管此区的两大龙头之一先跃下马来喝道:“生甚么事?”

    燕飞与刘裕交换个眼色均感事不寻常。

    几名混在民众中的匈奴帮武士迎将上来带头的向车廷报告道:“长哈老大把女儿火化后率领过百手下领着骨灰离开说再没有颜面留在边荒集。”

    在场各老大或老板人人现出震动的神色想不到爱女惨遭辱杀竟对长哈力行造成如此严重的打击致心灰意冷自动把自己淘汰出局。

    慕容战跃落车廷身旁眉头紧蹙的道:“羯帮有甚么人留下来?”

    那匈奴帮头目恭敬的道:“是羯帮的第三把手冬赫显现在仍有数十名兄弟跟着他他刚到了我们总坛去等待我们老大回去舆他商议。”

    夏侯亭的目光朝燕飞瞧来现出忧色。燕飞心中明白长哈力行的离开最大和即时的得益者便是匈奴帮。羯帮势力转弱是必然的事没有长哈力行的羯帮再无关重要。匈奴帮则有赫连勃勃亲来主持彼衰此盛下匈奴帮的坐大会再不受规范和限制若成功吞并羯帮其实力更足以舆其他大帮抗衡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纪千千失望的道:“如此岂非无法查证是否花妖的暴行?”

    燕飞暗叹一口气先翻下马背正要侍候纪千千下马姬别早先他一步扯着纪千千的马头请她下马。

    车廷道:“我们暂借羯帮的大堂继续会议如何?”

    卓狂生一声“同意”有风度的向纪千千道:“请千千小姐移步羯帮大堂。”

    刘裕向赫连勃勃瞧去后者木无表情丝毫不透露内心的神色但刘裕可肯定他暗暗高兴。

    众人鱼贯进入羯帮主坛。

    屠奉三从屏风转出来一眼瞧去立从对方长而秀气的眼睛认出眼前的边荒公子与在刺客馆开张时捣蛋的虬髯汉是同一个人。

    他虽见惯各方卓人物亦不得不暗赞一声如此风流俊俏的人物是平生仅见。他的名士儒服设计特别高领口灰色襦衣还于颈项扎着红丝巾说不尽的温文尔雅男人见了也动心更不要说爱俏的娘儿。

    “边荒公子”宋孟齐见屠奉三出迎立即起立施礼道:“宋孟齐拜见屠老板。”

    屠奉三有点没好气的道:“宋兄不用多礼请坐!”

    两人隔桌坐下四目交投眼光立即似刀刃般纠缠交击各不相让。

    宋孟齐笑道:“屠老板真材实学功力深厚佩服佩服!”

    屠奉三知他是明捧暗讽自己早前向他出手刺探他城俯阴沉不会因而动气淡淡道:“宋兄能抵我一击当非无名之辈可是屠某搜遍枯肠仍想不到从何处忽然冒出宋兄般人物来宋兄可否指点一二?”

    说话时目光不由落在放在桌上的羊皮囊处重甸甸的一大袋若不是放满石头便该是边荒集最流通的金元宝。

    宋孟齐欣然答道:“我仍是那句老话英雄莫问出处对边荒集来说这更是基本法规。事实上我只是刚出来胡混的无名之辈要说只好从家严家慈说起却怕屠老板没有听的兴趣。”

    屠奉三呵呵笑道:“宋兄怎会是无名之辈只是贵属下便足以与惊雷平分秋色。若我没有看错贵属该是在巴蜀大大有名人称‘夜盗千里’的颜闯对吗!”

    宋孟齐微笑道:“原来屠老板这么爱查根究底颜伯以前干甚么勾当在下不太清楚只晓得懂事以来颜伯便是我的贴身忠仆。说过闲话哩!我们来谈正事如何?”

    屠奉三心中暗懔颜闯是横行巴蜀的响当当人物若照宋孟齐的说法已当他家仆多年那宋孟齐的家世在巴蜀应当非常显赫为何自己却从未听过巴蜀有甚么姓宋的豪强大族呢?淡淡道:“请宋兄指点。”

    宋孟齐谦虚道:“怎敢!怎敢!我今次来是真心诚意请屠老板代我杀一个人。”

    接着拍拍桌上羊皮囊出“铿锵”响音俯前少许神秘兮兮的道:“这里是二百两黄金事成后便是屠老板的哩!”

    屠奉三为之气结此正是他强买布行的代价现在对方又以同样价钱来聘他办事满带着挑惹闹事的意味。

    沉着气道:“这是笔大数目足供普通人挥霍多年。不过刺客馆有刺客馆的规矩不是有钱便可使我们为公子效力。”

    他是老江湖而直至此刻仍摸不清宋孟齐的底子所以说话婉转客气。

    宋孟齐故作恍然道:“对!先是此人是否该杀?这方面屠老板不用担心对屠老板来说此人更是罪该万死因为他要砸掉屠老板的刺客馆。在边荒集阻着别人做生意已大大不该逼人关门更是犯了天条所以我要杀的人完全符合刺客馆的条件。除非屠老板尚有别的条件例如对方太过棘手屠老板接不下也不敢接诸如此类。哈!我这个人就是太坦率爹也常因此骂我个狗血淋头。”

    以屠奉三的沉着也要有点承受不起眼前可恶的家伙分明在指桑骂槐责自己强买布行逼人关门结业。

    屠奉三双目杀机大盛不过却是针对眼前此君一字一字的缓缓道:“我的时间很宝贵若你再不说出真正的来意请恕屠某失陪。”

    宋孟齐摇手道:“我并没有其他意思真的是来重金礼聘屠老板给我宰掉一个人。”

    屠奉三沉声道:“杀谁!”

    宋孟齐双目神光骤盛轻描淡写的道:“我请屠老板杀的人便是小弟自己!”

    屠奉三愕然道:“请我杀你!”

    宋孟齐从容笑道:“正是如此金子我留下当然不是立即动手而是等我安然离开贵馆的三天内进行若三天内干掉我金子当然是你的因为我已完蛋再没有人向你讨回金子。这三天我将不离边荒集半步还会四处玩乐享受不过如屠老板莫奈我何不但要把金子呕出来还要把刺客馆送给我。坦白说哪时你要干下去亦没有甚么意思一个像我般的无名之辈也莫奈之何早声誉扫地还如何在边荒集混下去呢?”

    屠奉三双目杀机剧增精芒电闪手往剑柄握去。

第 三 章 除妖大计

    钟楼议会可说是把羯帮的总坛暂时占领各帮武士扼守出入口又在附近的屋顶放哨留守在主堂的几名羯帮武士已被“请”出堂外。

    羯帮的此座大堂两边墙壁挂满各式战甲头盔伴以少量兵器弓矢显示羯帮除大做皮革生意外还是制作盔甲的生产商。不过长哈力行的离去将使羯帮沦为微不足道的小帮会手上的生意更会被别的势力瓜分侵占。

    众人团团围在置于堂心的大圆桌坐下纪千千坐在燕飞和慕容战之间黛眉含愁显为眼前的事态展忧心仲仲不过她的绝代风华总能使人纵然在逆境中仍充满希望和斗志。

    卓狂生道:“奇怪!长哈老大一向言出必行既答应我出席钟楼议会怎会忽然离开?”

    慕容战叹道:“既已把女儿火化来与不来已没有分别。”

    纪千千美目投向方鸿图柔声道:“方总是最有资格和经验搜捕花妖的人现在边荒集的老大们全体在座只要是切实可行的计划大家定会全力支持你。”

    费正昌道:“费某提议钟楼议会的八席每席所代表的一方各挑三位够份量的高手分成三组轮番每天十二个时辰贴身保护方总且每晚留宿于不同的地方教花妖无机可乘。”

    众人纷纷点头如此的做法既可安方鸿图的心和保证他的安全亦可令各方势力清楚在对付花妖一事上的展。

    红子春道:“最好是我们另外选出一队除妖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集合出击一旦现花妖踪影立即全力出手以最强的实力把他搏杀。”

    在座者均是经验丰富的江湖道不用思索便想出各种可行的有效办法。

    夏侯亭接口道:“我同意燕飞先前提出的意见蛇无头不行在对付公敌花妖一事上我们须选出领导的人由他组织和灵活运用各方的力量。”

    又往燕飞瞧去道:“燕飞心中该有适当人选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参详。”

    众人的目光不由投往纪千千因为只有她是唯一各方面均乐意接受的人选至少在燕飞建议时情况如此。

    燕飞则心中苦笑他提出这个想法时想到的人原是刘裕因为他是北府兵最优越的斥堠精通搜索打探、追踪之道又是谋略过人兵法了得实优于边荒集一众笼头老大。

    可是刘裕今晚便要动身返回广陵再不可担当这个重任。

    纪千千微嗔道:“为何都看着奴家呢?最适当的人选坐在那裹嘛!”

    从香袖内伸出玉手春葱般的玉指点向方鸿图。

    方鸿图立即变回早前诚惶诚恐的样子一震道:“我怎么成?”

    祝老大欣然道:“千千小姐法眼无差除方总外再没有更适合的人选。”

    姬别点头道:“方总应是当仁不让既为己也为人。我们会以最强大的阵容配合你若如此仍不能铲妖除魔天下恐怕没有人能奈何他。”

    卓狂生喜道:“难得各位团结一致这在边荒集是从未试过的事。”

    红子春苦笑道:“谁敢不合作呢?花妖连犯两案已弄得边荒集人心惶惶若让他继续放肆下去边荒集的人会纷纷离开想来的人则更不敢来。不要小觑花妖的破坏力他可以把兴旺的边荒集变成死市届时大家只可以吃西北风。”

    姬别叹道:“我有个很不祥的感觉假若花妖在我们的圣地夜窝子犯案会造成怎样子的影响呢?”

    众人均默然无语若生此事不单是对边荒集的最大挑战还是一种亵渎令夜窝子留下永不能磨灭的污点而作为边荒集象征的神圣区域再非安乐之窝。

    “砰”!慕容战一掌拍在桌上双目凶光大盛道:“方总是坐实除妖队老大的位子请告诉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走?”

    目光全集中在方鸿图身上。

    方鸿图知道推辞不掉下定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信心的光芒又似重现他眼内扫视众人道:“先是保密任何计划和行动只限于我们在座的人知晓因为我们之外的任何人均可能是花妖。”

    各人再次感受到他作为七省总巡捕的能耐他说得对因为花妖犯第二起案之时与座的人皆在钟楼内参与会议当然没有嫌疑。

    方鸿图续道:“除妖队的成员就是坐在这张桌子的人。因照花妖以往的惯例是很少在短时间内连续作案的若是如此他总会暂时收敛一段日子但假设他在三天内一再犯案或可以间接证实杀长哈老大女儿者是另有其人可是马车一案则肯定是花妖干的。”

    祝老大道:“照方总的经验花妖过往在两次作案之间最短的时间是多少天?”

    方鸿图道:“那生在长安三年前花妖在长安于三个月的光景内犯下七案其中两案相隔只有两天的时间但亦仅此一次之外总是要隔上多天的。”

    姬别骇然道:“竟有此事为何我从未听过呢?”

    方鸿图沉声道:“因为大王硬把事情压下去不准人泄漏风声以免惹起恐慌。我便是因此被召入长安奉旨组成缉妖团不惜人力物力务要踏遍天涯海角去缉拿花妖归案。”

    慕容战点头道:“方总没有一字虚言我确曾从族人处听过此事只是当时没有留意。”

    他的族人便是慕容永诸兄弟他们长期在长安为苻坚办事当然清楚此事。

    众人听得倒抽凉气苻坚当时如日中天麾下高手如云又有方鸿图此级神捕却连花妖的衫角都摸不着可见花妖隐瞒有法。

    赫连勃勃冷酷的眼神投往方鸿图平静的道:“方总可否让我们见识你的灵鼻。”

    此时再没有人对方鸿图的身分起疑还感到赫连勃勃有点多此一举不过老江湖便是老江湖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也都想知道方鸿图有否夸大故没有人出言反对。

    方鸿图表现出胸有成竹的大将之风缓缓起立负手绕着众人转了一个圈道:“我现在到大门外去只要你们任何一个人到厅子的一角稍站片刻我都可以清楚知道是那一位。”又轻叹一口气这才朝大门举步。

    姬别讶道:“方总因何忽然叹息?”

    方鸿图停下来有点尴尬的道:“说来惭愧千千小姐拥有我从未嗅过的动人气息不由生出自惭形秽之心有感而请千千小姐勿要见怪。”

    纪千千霞生玉颊“啊”的一声神态迷人至极看得各人魂魄都差点给勾出来。席上诸人均是高手鼻子较普通人灵敏对纪千千清新的芳香都感受颇深故可以想像到方鸿图的鼻子若如猎犬般灵锐其感受当然更比别人深入。而方鸿图的坦白正道出他自问没有追求纪千千的资格故生出自卑自怜、失落无奈的情绪。

    刘裕瞧着方鸿图的背影消没门外不由瞥燕飞一眼他和燕飞都比其他人沉默自己知自己事他因为今晚便要离开边荒集所以不欲多言。燕飞的沉默却似没有道理。

    隐隐间他感到燕飞心内所想的与在座者可能有分歧和出入。

    博惊雷在检视“边荒公子”宋孟齐留下的金元还送到嘴旁用牙轻噬道:“这小子非常富有。”

    阴奇也拿起一个在研究道:“全是来自建康由官家经营的字号。”

    博惊雷向默然不语的屠奉三道:“老大为何不把他留下来免得夜长梦多徒多费气力?”

    博惊雷亦一脸狐疑的瞧着屠奉三因为以屠奉三一向的行事作风若有人敢公然惹他怎可能安然离开?屠奉三胸有成竹的现出一个冷酷的笑容徐徐道:“这里是边荒集而非荆州我们现在阵脚未稳尚未完成部署。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宋孟齐敢一而再的挑衅我们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若不是有足够实力便是疯子。你们认为他是疯子吗?”

    阴奇摇头道:“他当然不是疯子还是智勇双全的第一流人物假若我们三天内没法取他之命将没有颜面在边荒集混下去。”

    屠奉三从容道:“我愈来愈感到在边荒集打滚奋斗的乐趣此子先在我们开张时当众耍了我们一手已收先声夺人之效让整个边荒集都晓得他是我们的死敌。现在更公然向我们宣战我敢肯定他会把消息传遍全集把我们逼上不得不杀他的绝路。”

    博惊雷奋然道:“我仍不明白老大你何不干脆立即动手好一了百了反要放他离开。”

    屠奉三微笑道:“惊雷一向就是这么冲动在荆州当然没有问?#125;可是现在我们身处的是天下间最危险的边荒集走错任何一步棋也会遭灭顶之祸。宋孟齐不会是孤军作战的至少有个可与你战得平手的颜闯助阵至于尚有何人撑他的腰还有待进一步的探查。”

    博惊雷并不服气双目凶光闪闪道:“我们不是准备大干一场吗?我们的人马大半已潜入边荒集只要出讯号可以把边荒集翻转过来何况只是区区一个边荒公子我们根本不用理他是否三头六臂谁挡着我们谁便要遭殃。”

    阴奇摇头道:我们实在不宜即刻就作拉紧的弓弦我刚接到消息花妖继昨夜奸杀长哈力行的女儿后再次犯案且是次在白天作案。边荒集各大势力已联成一气若我们试图以武力控制边荒集将会惹起整个边荒集的反感后果难以想像。”

    屠奉三点头道:“若纯以武力可以达到目的不如索性让我们的玄爷派来一旅精兵打他一场硬仗。显然这是行不通的只会让谢玄大条道理来扫荡我们。所以我们不可因一个人而自乱阵脚宋孟齐玩手段我们便奉陪他让人人晓得我屠奉三没有食言刺客馆是依足边荒集的规矩办事。”

    阴奇沉吟道:“真奇怪!祝天云因何直至此刻仍没有动静呢?”

    屠奉三淡淡道:“奇怪的事多着哩!他肯把木材归还燕飞并不像他一向的作风借花妖的事取消强征地租更高明得出乎所有人料外大大舒缓他变成众矢之的无奈形势。我有感觉‘边荒公子’宋孟齐与祝天云多少有点关系宋孟齐以二百锭金元买自己的命像拓跋仪那单生意般是个高明的陷阱且更为高明绝不容易化解。”

    又欣然道:“正是如此我愈感到在边荒集的日子刺激有趣。”

    说到这裹心中忽然浮现出纪千千的绝世姿容在他充满斗争仇杀的生命裹他从来不会为任何娘儿动心可是纪千千却是唯一的例外。纵然能征服天下但若欠缺了如此迷人的美女怎么说也是一种遗憾。

    心中不由暗叹一口气。

    阴奇同意道:“对!我们绝不可以因任何突事件乱了阵脚对付汉帮是头等要务谅江海流仍不敢和玄帅公然作对只能坐看我们接收汉帮的业务。”

    屠奉三收拾心情沉声道:“明来不行只好暗来所以宋孟齐亦大有可能是江海流的人。边荒集的第一场硬仗不会是容易对付的我们只好秘密部署在适当的时刻予敌人致命一击!宋孟齐想引开我们的注意力我们偏不如他所愿。三天!哈!三天可以做很多的事包括取祝天云的狗命。我们不可以改变既定的刺杀目标而刺客馆正予我们最大的方便让我们出师有名。祝天云胆敢以铁索拦江已是无可抵赖破坏边荒集规矩的罪证恶有恶报他死了除汉帮外没有人会为他流下半滴眼泪。明白吗?”

    方鸿图巡嗅四角后回到座位在众人期待下侃侃而言道:“卓馆主到过东南角西南角则有红老板和姬老板的气味以姬老板的气味较轻停留的时间当较短其他两角都没有留下气味。”

    众人听得难以置信如此神奇的鼻子令一切如亲眼目睹是没有人曾想像过的。

    纪千千赞叹道:“方总确是奇人。”

    夏侯亭叹道:“难怪花妖不杀方总难以安寝哩!”

    方鸿图双目掠过悲愤的奇异神色垂下头去似在掩饰心内某种不可以说出来的深刻感受。

    众人并不在意成为花妖的追杀目标当然不是好受的一回事!只有燕飞看在心上事实上他一直对方鸿图有种奇怪的感觉事情并不像表面看来的简单。尤其古怪的是方鸿图似是不断徘徊于豁出去和退缩之间更添事情的神秘。

    卓狂生总结道:“我们已见识过方总人的本领由他任除妖队主帅一事大家该没有异议我们须否循例由议会成员举手决定呢?”

    慕容战笑道:“千千小姐的说话谁敢不同意呢?反对的举手!”

    纪千千微嗔道:“人家不惯那样被台举呢?还是依规矩办事吧。”

    祝天云欣然道:“确没有人会反对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有更适当的人选事情就这么决定如何?”

    他的目光逐一巡视见人人点头最后目光落在卓狂生处。

    卓狂生鼓掌道:“就这么拍板决定方总有甚么指示。”

    方鸿图又现出惶惑的神态可是当他迎上纪千千期待的目光眼神立即变得坚定不移道:“花妖的一向作风是专挑当地著名的美女下手尤令人可恨。”

    纪千千道:“方总不用有任何顾忌也不用介意千千的感受有甚么话便说甚么。”

    方鸿图道:“一旦我们定下花妖会找上的目标行动的范围可以大大缩小我先需要一个对边荒集了如指掌的人待到把边荒集情况彻底弄清楚便可以定出行动的细节。”

    众人目光全落在燕飞身上。

    燕飞苦笑道:“我会介绍高彦让方总认识。”

    卓狂生欣然道:“确没有人比高彦这小子更适合。”

    姬别笑道:“别忘记还有我这个惜花的人由我和高彦联手当不会遗漏任何够资格的美人儿。”

    慕容战道:“在定下除妖大计前我们先要拟好保护方总的方法但又不可太惹人注目。”

    红子春道:“我有个更好的提议我的人里有易容的高手只要给方总装扮一下肯定花妖看不破自己的克星来另再派人贴身保护如此将万无一失。”

    卓狂生喜道:“这就是群策群力的效果花妖的末日再不远哩!暂时把方总交由红老板保护、一切妥当后再把方总送到我们燕公子的营地。除妖的行动由此刻正式展开谁敢坏我们的规矩谁便要付出代价没有人可以例外。”

第 四 章 天师孙恩

    纪千千惊疑道:“布帐盖着的是甚么东西?”

    燕飞也像纪千千般摸不着头脑灰布掩盖着大堆的东西有如小山位置在纪千千的主帐外。

    刘裕记起庞义曾向他提过会先造一套桌椅以供秦淮才女坐观第一楼的重建仍有点不相信庞义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伟业大感好玩有趣笑道:“当第一楼重新矗立在边荒集时这套被布帐盖着的家伙会搬到我们边荒第一剑的旧皇位去庞老板更不需另制一套因为一张桌已足够给两个人坐。”

    纪千千雀跃道:“对我来说眼前灰布下的正是第一楼的灵魂当日我听到有人可以每天坐楼看街地过着放纵的日子千千不知多么羡慕呢?今后当燕公子外出巡视国土时我便可以重温燕公子过去了的边荒之梦。”

    坦白说扪心自问燕飞确有正在作清秋大梦的动人感觉。纪千千不但有个性还非常自主独立更会耍各种游戏弄得他差点给迷死了!唯一可令他于此沉溺情海的时刻仍保持一点灵明便是对爱情的恐惧症。

    爱得愈深痛苦愈大。

    这方面他比任何人更清楚。

    微笑道:“好一个“坐楼看街的放纵日子”小姐坐过再说吧!要有一颗万念俱灰的心方会这般笨蛋。”

    神气地站在庞义旁的高彦捧腹笑道:“燕飞终于肯承认自己是笨蛋。他***!边荒集唯一个能苦忍一年而不踏入夜窝子半步的确肯定是笨蛋无疑。枉我还以为你是明白人终于醒悟过来了吗?”

    纪千千现出顽皮爱闹的神情故作娇嗔道:“哪可不成哩!一切依旧嘛!边荒集的燕飞怎可以不安份守己不乖乖的在第一楼平台座镇而顽皮得像头猴儿般满集乱跑呢?坐楼喝酒是你每日工作不准躲懒。”

    庞义笑得弯下了腰喘着气道:“燕飞你终于有今天哩!”

    一扬手掀起布帐。

    一套以橡木制成的圆桌方椅出现眼前结实坚固只有桌面舆椅座处光滑平坦桌脚椅脚仍保留原木的粗糙没有上漆有种粗犷原始和精美幼细糅合在一起的特别风味。

    小诗笑意盈盈地拉开八张椅子向着重建场地的一张兴奋的道:“看庞老板的手艺多么好小姐快来试坐。”

    高彦接口加一句:“保证不会塌下来。”

    庞义咕哝一声“去你的”时纪千千已像蝴蝶遇上花蜜般翩翩飞过去坐入椅内欢天喜地道:“棒极哩!你们干甚么还不入座?”

    燕飞一阵轻松纪千千令每一个人都改变了平凡不过的事也变得趣味盎然。庞义设法令纪千千开心先令自己开心起来没有给予怎可以像目下般快乐?高彦动作夸张的争着坐入纪千千旁的椅子惹来哄笑。

    庞义已拉开纪千千另一边的椅子笑道:“小诗姐坐啊!”

    小诗的俏脸立即升上霞采轻轻道:“这是燕公子的皇座嘛!”

    燕飞微一错愕次感觉到庞义对小诗的殷勤侍候。与刘裕交换个眼色洒然笑道:“我是个边荒的浪人怎会有固定的座位?小诗姐不用客气。”

    趋前把另一张椅子拉得朝向东大街的方向欣然坐下手肘枕在桌边拍桌道:“老板拿酒来不喝酒如何干活?”

    刘裕大笑道:“庞老板要侍候小诗姐何来心情为你斟茶递水让我这新丁伙记负责所有粗重的事吧!”

    说毕不理庞义红着脸想扑过来把他活活捏死的神态当跑腿取酒去了。

    纪千千忍着笑朝艳婢瞧去见她连耳根都红透了轻轻道:“诗诗还不坐下你要庞老板站着吗?”

    高彦露出古怪的神情看看庞义又看看小诗也现两人异样之处。

    小诗垂头入座庞义则坐到高彦旁虽被后者暗踢一脚仍装作全无感觉。

    纪千千叹道:“假若没有花妖来行凶作恶边荒集是多么美好呢?”

    燕飞道:“我们若给花妖破坏心情便正中他的下怀。边荒集愈混乱花妖愈是有机可乘。千千放心我担保可以在三天内把他捉拿归案让边人可以欣赏到千千的琴技曲艺这可是急不容缓的事因为谁也尚未得闻。”

    纪千千欣然道:“有边荒第一剑作出保证花妖今趟定法网难逃。”

    庞义道:“最怕他给吓得溜掉便糟糕。”

    高彦哂道:“这就是耳目不够灵通的人方会说出来的话花妖每到一地必闹他两、三个月弄得满城风雨满足了兽欲始肯离开从来没有一次不是这样子的。”

    胆怯的小诗立即花容失色颤声道:“哪怎办好!”

    庞义对付高彦自有一手冷笑道:“高彦你勿要在我面前放肆否则我会把你逐出第一楼你不肯走也没有羊腿子吃。小诗姐不用害怕燕飞说出口的话从未试过办不到的。”

    刘裕此时回来一手提着坛雪涧香另一手托着放满杯子的木盘笑道:“谁敢开罪我们第一楼的大老板不怕没口福吗?”

    燕飞心中一动向高彦道:“你该听过七省总巡捕方鸿图此人吧!”

    高彦点头道:“当然听过苻坚曾任命他负责领导一批高手天涯海角的去追捕花妖后来忽然失踪据传是给花妖宰掉了。”

    纪千千瞪他一眼道:“不要胡说他正活生生的在这里还成为除妖团的统帅边荒集最了得的英雄都听他指挥哩!”

    高彦愕然以对。

    小诗轻笑道:“高公子触礁哩!又说自己耳目灵通。”

    燕飞与正为纪千千斟酒的刘裕交换个眼色均暗叫不妙。以小诗的靦腆羞怯是不会轻易和别人说笑。现在肯开高彦玩笑摆明对高彦有好感。

    问题在高彦已“移情别恋”庞义则对小诗生出爱意形成复杂的关系。

    庞义却没有任何异样继续为各人摆好酒杯。

    高彦大失面子不服道:“没有可能的最近一年从没有收到羊脸神捕的任何消息苻坚也因家丑不外扬把方鸿图被杀的事硬压下去。”

    燕飞默然不语。

    刘裕把椅子拉到燕飞旁学他般面向重建的场地坐下近二百人正在郑雄等人的指挥下在场地落力工作清理场地填平凹凸不平的地基。

    初夏的灿烂阳光洒遍边荒集东大街人来车往特别是刚从东门进入的旅人都不由在途经时驻足观望。

    纪千千问了刘裕想问的问题柔声道:“燕老大今天开会前为何如此沉默寡言呢?”

    燕飞淡淡道:“边荒集现有两个花妖方鸿图也不是真的方鸿图高彦你待会给我诈他一诈不用我教你也该懂得怎么办吧?”

    众皆愕然。

    此时有人穿过重建的场地往他们奔过来燕飞认得是与高彦在古钟场碰头说话的跑腿小子晓得边荒集又有事生了。

    “天师”孙恩傲立高崖之上远眺东面漫天阳光下的边荒集从这个距离望过去边荒集只是个棋盘般大小由街道组成分隔的房舍有如一粒一粒的棋子。

    在这战争的年代里边荒集亦因淝水之战变成了一盘棋有资格去下这盘棋的人天下屈指可数而他孙恩正是最有资格的人之一他任何一个决定都影响着棋局的胜负。

    自十八年前孙恩击败当时有汉族第二高手之称的“南霸”李穆名他的威势攀上巅峰直至今天从没有人能动摇他“外九品”席高手的地位。近十年来又精研道术尽览古今道经贯通天人之道南方能令他看得上眼者惟谢玄一人而谢玄也是他最想杀的人以证明外九品高手实优于九品高手。

    可是当他专诚去杀谢玄时谢玄身边的两个人却令他打消主意因为他的法眼一丝不误地看出其中一人拥有的是一副仙骨已越寻常武功的范畴而另一人则有乎常人的体质。即使以孙恩之能亦没有把握可一击得手只好错过明日寺外唯一的机会。

    现在他已知道此两人一名燕飞一名刘裕而他们刻下正在眼前边荒集内有血有肉地活着这个想法令他有很大的乐趣。

    对手难求如此他将不愁寂寞。

    事实上他最享受反是孤寂的感觉每隔一段时间他便要避入深山一人独处。

    只有这样他更能反省自己的存在与天地之秘作最紧密的接触他的武功道术方可不断作出突破。

    一般高手已不被他放在眼内燕飞却是个例外因为他是有机会比自己更快成仙成道的人。

    风声响起一道人影从崖旁密林窜出迅抵达孙恩身后单膝着地恭敬道:“道覆向天师请安。”

    竟然是“天师”孙恩两大传人之一人称“妖侯”的徐道覆。

    孙恩淡淡道:“道覆因何事心中填满压不下的兴奋情绪?起来!”

    徐道覆长身而起其高度只比高硕的孙恩矮上少许拥有可令任何男性羡慕的体魄像豹子般既充满爆炸的动力又是线条优美显示出一种极吸引人的非凡素质。紧身的素装武士服挂背的佩剑其形像非常引人注目。

    在浓密的剑眉下他有一双锐利深邃和带点孩子气的眼睛乌黑的头以黄巾扎作英雄髻脸容近乎完美的俊伟几近无法挑剔嘴角似常挂着一丝悠然自得的微笑令人看来是既自信又随便年纪在二十四、五间确是女性难以抗拒的风流人物。

    他对被孙恩看破心内的情况毫不讶异若不是如此反令他奇怪。孙恩的贯通天人之道尽览众生玄微他早习以为常。

    徐道覆骄傲自负天下间只有孙恩一人可令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有信心在孙恩的领导下大地终有一天臣服在天师道的脚下征服南北的不会是**的南迁世族而是南方本土备受排挤剥削的门阀。

    他恭敬道:“道覆刚收到消息刘裕今晚会动程回广陵去见谢安和谢玄事情极不寻常。”

    孙恩凝注边荒集。

    现在边荒集已成天下最具战略和经济价值的重镇是能同时影响南北的水6枢钮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的大肥肉可是他却比任何人都清楚最后只有他一个赢家。

    当天下统一在他脚下佛门将会被连根拔起天师道将成为唯一的宗教。

    他最大的敌人不是南方的第一名僧支遁而是“大活弥勒”竺法庆。

    从容道:“消息从何得来?”

    徐道覆禀告道:“消息来得有点奇怪是边荒集一个小风媒泄露出来的。不过经我们查证燕飞见过拓跋仪后飞马会便把一匹上等战马送到燕飞的营地去而高彦则到黑市搜购了一批斥堠惯用的物品。若我没有猜错消息该是拓跋仪故意泄漏好让有心人除去刘裕破坏燕飞和谢玄的关系。”

    孙恩神色平静像说的是与己无关的事般道:“际此非常时期刘裕怎会分身回广陵去?”

    徐道覆沉声道:“当然是为更重要的事既晓得慕容垂即将大举进攻边荒集刘裕赶回去向谢玄求援是合乎情理的。”

    又道:“据师兄所言刘裕此子在谢玄指导启下刀法突飞猛进而谢家如此看得起他此人自有非凡之处若不趁此机会除去早晚会成大患。”

    孙恩淡然自若道:“道覆你错哩!我们现在最该杀的人不是刘裕反是任遥而最想杀刘裕的人也不是我们而是任遥。”

    徐道覆愕然道:“任遥不是正与我们携手合作吗?至少在眼前的情况他对我们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孙恩仰望长空哈哈笑道:“任遥算甚么东西?在我面前耍手段只是班门弄斧他对我的用处只是为我们与慕容垂间的关系铺桥搭路现在协议已成留下他只会成为心腹祸患。”

    徐道覆皱眉道:“可是我们可以通过他影响司马氏牵制谢玄教他无法直接插手边荒集。”

    孙恩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刘裕今趟回广陵不是要召援兵而是警告谢玄勿要迎战慕容垂。以刘裕的才智当可看破一向爱用奇兵的慕容垂是故意放出消息引谢玄来援。”

    徐道覆道:“哪我更不明白北府兵一向以飞鸽传书与边荒集互通消息刘裕若不是亲自回去领兵因何要如此长途跋涉置边荒集的伙伴于不顾呢?”

    孙恩微笑道:“或许他已看破任遥与司马道子结盟的情况此关乎到司马氏皇朝的安危在信上怎都说不清楚故亲身回广陵向谢玄陈说。”

    徐道覆同意道:“如此确是事关重大不容有失。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孙恩漫不经意的道:“当然是通知任遥即使明知是笨人出手任遥仍没有别的选择。”

    徐道覆欣然道:“天师果然算无遗策今次刘裕必死无疑。”

    孙恩摇头道:“必死无疑的是任遥刘裕则要看他的运道。”

    徐道覆为之愕然。

    孙恩别过身来负手身后审视徐道覆惊讶的神情平静的道:“任遥与黄河帮关系密切在边荒集又有经过长期部署的潜伏势力若给慕容垂攻陷边荒集最后能分一杯羹者将是他而非我们天师道他还可以利用司马道子切断我们往边荒集的水6交通有建康的支持他比我们更有本钱与慕容垂对分边荒集的利益不除此人我们最终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徐道覆垂头道:“道覆该怎么办请天师赐示。”

    孙恩转过身去目光投向边荒集轻叹道:“现时在边荒集打滚的人每一个都快将变成输家因为他们根本不晓得面对的是甚么。任遥的事不用你去理你给我回边荒集去把想飞走的美丽彩雀弄回手上其他的事自有我亲自处理包括通知任遥一事。”

    徐道覆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孙恩这么说正表示他要亲自出手搏杀任遥不论任遥在北方如何纵横不倒遇上孙恩势将难逃死劫再没有人可以改变情势的展。

第 五 章 战云密布

    高彦喝道:“要看便大大方方的看不要鬼鬼祟祟的我是你的老大你失礼我也没面见人。”

    哪小子给高彦骂个狗血淋头却夷然受落不知是否因被骂惯了垂手恭敬道:“千千小姐在上小人王轲拜见千千小姐以后唤我作小轲便成老大也爱这样唤我的。”

    在他心中纪千千等若天上下凡来的仙女。

    纪千千喜欢地道:“原来你是我们高老大的兄弟小轲快坐下是否有花妖的消息呢?”

    高彦笑道:“竟然可以和千千小姐同桌而坐算你小子走运还不坐下?有事禀上无事退朝。”

    小诗忍俊不禁地噗哧娇笑一声暗瞄高彦一眼。

    刘裕和燕飞交换个眼色糟糕的感觉更趋强烈小诗显然对高彦愈来愈有好感。

    庞义却是若无其事把杯子送到小轲桌前为他斟酒道:“这杯毒酒是高老大赐你喝的。”

    纪千千嫣然笑道:“庞老板愈来愈懂开玩笑可真够有趣呢!”

    燕飞心中一阵温暖纪千千正在改变边荒集而他们则是第一批被改变的人。她令生命充满色彩和乐趣即使在最艰困的逆境中每一个人仍在快乐地燃烧生命的光和热。

    如何令眼前每一个人继续如此享受生命他燕飞是责无旁贷的。

    小轲双手接杯浅尝一口目光不受控制的投向纪千千道:“哪个叫边荒公子的家伙竟嫌命长的去踢屠奉三的刺客馆声言若屠奉三于三天内杀他不成便要关门卷铺盖滚回荆州去。”

    众皆愕然。

    刘裕瞥纪千千一眼觉她双目惊讶中带点迷茫或许正在回味早上与边荒公子见面的情景。

    高彦沉着的道:“消息从何而来?”

    小轲不敢不望着老大说话依依不舍移开目光向高彦道:“此事早成为街知巷闻的事哪个叫甚么娘的边荒公子大模大样的在东大街逛街由叫任九杰的大汉扛着铁棍贴身跟随故意引人注目直抵刺客馆大门外还撕下假须现出真面目。他***据闻当时在场的娘儿们和好龙阳之道的全部眼睛放光恨不得把他一口吞下去如此潇洒俊朗的绝世佳公子还是第一趟得睹呢。”

    庞义皱眉道:“你说少点粗话成吗?”

    小轲愕然道:“我说了粗话吗?”

    纪千千一副从回忆中恢复清醒的样儿微笑道::这是边荒集嘛!爱说甚么说甚么千千不会介意。”

    庞义理正词严的道:“小诗可不爱听呢!”

    小诗瞄高彦一眼轻轻道:“小诗早习惯哩!”

    高彦再向小轲问道:“接着呢?”

    小轲又不情愿地把目光移离纪千千的俏脸道:“边荒公子先自报姓名叫宋孟齐然后公布要入馆去请屠奉三杀一个人还戏言假若他出不了来刺客馆以后须改名为谋人馆。哈!这家伙真绝。”

    纪千千迅快地瞥燕飞一眼大感兴趣的道:“他请屠奉三杀的人当然是他自己啦!对吧?”

    小轲不迭点头事实上因他早把结果说出来当然不难猜到。不过由纪千千香口道来分外使人感到她的智慧果是不凡其他人即使猜中亦没有同样的效力。

    刘裕把纪千千的神情看在眼内心中开始有点明白纪千千为何要与燕飞没完没了因为燕飞的洒脱和豁达确有些过了分听到“情敌”的消息仍是若无其事的一副可恨模样那种毫不放在心上的姿态换了自己是纪千千肯定会一怀恨在心。自己该否点醒他呢?旋又放弃此念因燕飞便是燕飞改变了便失去他独特的风格和神韵。

    高彦皱眉道:“这小子和老屠有甚么深仇大恨呢?非要弄得老屠关门不可?”

    刘裕道:“先我们要摸清楚宋孟齐的来历此事不难办到他送给千千的三车礼物究竟购自何处?有甚么人给他办事?他住在哪里?何时到达边荒集来?弄清楚这些情况后不难找到蛛丝马迹。”

    小轲叹道:“我早奉老大的命查遇哩。他昨晚包起了阮二娘边城客栈的小窝居礼品是从一艘船上卸下来的哪是专营运建康到边荒集货物的水笼帮辖下的一条船。据边城客栈的伙记小窝居三天前被往来荆州和这里的一个行脚商以重金订下可以追查的只有这么多。”

    高彦向燕飞道:“真正的老大你怎么看呢?”

    燕飞挨着椅背正品尝着雪涧香人世间的一切风波此刻像舆他没有半点关系。闻言微笑道:“这小子与汉帮多少有点儿瓜葛。”

    高彦拍腿道:“对!屠奉三于汉帮的地盘夺铺设馆摆明是要与祝老大对着干。而祝老大到现在仍做缩头乌龟皆因另有对策且看穿老屠是有备而来故避其锋锐。哈!还是我们的燕老大英明神武。”

    纪千千欣然道:二位老大也很聪明啊!只从燕老大一句话竞想出这么多事情来。”

    高彦立即被赞得飘飘然的不知身在何处。

    刘裕沉吟道:“只要我们不让屠奉三宰掉宋孟齐屠奉三的一世威名立即尽付东流至于他和汉帮是甚么关系反成次要的事。”

    谢玄与桓玄的关系因桓冲的去世迅恶化双方再没有转寰的余地。刘裕身属谢玄的军系所以在对付屠奉三的事上于他看来其关键性尤在对付汉帮之上。

    庞义向纪千千道:“千千见过边荒公子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连小诗也要竖起小耳静心细听只有燕飞仍是那副陶然沉迷于杯中物不理外事的样子。

    纪千千双目闪烁着动人的采芒轻柔的道:“只是一面之缘而已说不上有甚么认识。看来他该有应付屠奉三的办法因为他并不像会自寻死路的人。”

    燕飞忽道:“来哩!高小子别忘记我委给你的重任。”

    众人朝东大街方向瞧去十多人正进入重建场地羊脸神捕已变成个满脸胡须的胡服汉子只像领头的慕容战其中一个随从散披肩眉毛也变粗浓了。在新形象的衬托下整个人竟也威猛起来。

    高彦向小轲道:“你先离开除宋小子外我还要你留意屠奉三和祝老大两方面的情况有甚么事再来报告。”

    小轲跳将起来领命去了。

    由巴蜀高手化名任九杰的颜闯策御的马车抵达东大街夜窝子边界处的东大钱庄徐徐停下由此再去便是雄峙两边的边荒楼和荒月楼。

    东大钱庄不但做兑换借贷的生意还是边荒集最大的典押店凡有卖不去但却有市场价值的东西均可于此典当价钱当然由东大钱庄决定以费二撇的八面玲珑总有方法找到买家赚取利钱。

    “边荒公子”宋孟齐从容步下马车向颜闯微一点头后者把马车开走。

    东大钱庄门旁有几个边人或蹲或站一副地痞流氓的况味不过他们的姿态衣着只是个幌子领头的正是大江帮三大高手之的“铜人”直破天若刺客馆的人趁颜闯和宋孟齐分开的时刻动手突袭将会遭他们迎头痛击。

    宋孟齐不望他们半眼的直入东大钱庄偌大的厅堂人头涌涌生意好得令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宋孟齐却晓得这该叫作“花妖效应”在既要离集避祸又来不及把手上的货物出手者只好于此低价典当套取现金。假如花妖在短时间内授典押者又可以赶回来赎货继续经营他们的买卖。

    宋孟齐向其中一名在维持秩序的大汉道:“我有最上等的货色须见费老板。”

    大汉斜兜他一眼不经意的问道:“是甚么货色呢?”

    宋孟齐凑近少许低声道:“是一对来自天竺的夜明珠。”

    大汉神情微动点头客气的道:“请公子随我来。”

    宋孟齐跟在他身后由押台旁的侧门进入钱庄内进经过大天井进入中进的厅堂两个人正在喝茶聊天赫然是“赌仙”程苍古和“贵利王”费二撇。

    两人见到宋孟齐均起立欢迎益显宋孟齐的身分地位。

    费二撇道:“其他人退下去。”

    领路的大汉和把门的两名武士均退出厅堂还为他们把门带上。

    坐好后费二撇亲自为宋孟齐斟茶欣然道:“文清此着确是了得屠奉三肯定进退两难阵脚大乱。”

    化身为“边荒公子”宋孟齐的江文清轻叹道:“我们不会比他好得多少我这般向屠奉三公然宣战只要是明眼人当可猜出我和汉帮脱不了关系由此泄漏了底子这方面必须加以补救。”

    程苍古微笑道:“文清长大了哩!再不是以前淘气爱玩的小女孩可大大减轻大哥的重担子。”

    江文清瞧着程苍古撒娇的道:“二叔怎可让祝天云把好好一个档摊弄成这个样子?淝水之战后祝天云本大有作为但却绝不是设置拦河铁索又或迫人强缴地税使汉帮变成众矢之的。”

    只听她直呼祝天云之名已清楚她并不尊重祝老大而与程苍古和费正昌则是自家人说话可以没有顾忌。

    费正昌目光投向程苍古道:“这方面我是不宜说话你二叔曾劝过他只是因祝老大看不清楚形势一意孤行。幸好文清终于来了可拨乱反正。”

    程苍古苦笑道:“说到底我仍是客卿的身分大哥着我来是助祝天云处理赌场生意为免令祝天云感到处处受大哥掣肘我向来都不过问汉帮的事务。我也不是没有说话只是他充耳不闻为之奈何!”

    江文清凤目含煞缓缓道:“花妖的出现暂时把山头对峙的紧张情况舒缓亦不用与燕飞一方作正面冲突使我们可以集中力量应付屠奉三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费正昌讶道:“文清是否对情况的展并不乐观呢?”

    江文清叹道:“屠奉三今次是有备而来不单把汉帮计算在内还把我们计算在内他敢开设刺客馆是不怕硬碰。如非因花妖的事令各大势力联成一气恐怕今晚便要动攻势。现在我们对屠奉三隐藏起来的实力一无所知主动权却已被他牢牢操控在手上对我们非常不利。”

    程苍古双目杀机大盛语气却平静温和淡淡道:“既然屠奉三有顾忌我们便尽量利用他的顾忌来打击他。四弟今早大显身手与不可一世的“连环斧”博惊雷战个旗鼓相当把屠奉三的凶焰硬压下去屠奉三心中该有分寸若公然开战他也不是有十足把握的。”

    接着冷哼道:“自我们三人与你爹结为拜把兄弟甚么风浪未见过只要我们作好准备随时可以迎战还击便不须怕他屠奉三。”

    费正昌沉声道:“最怕他使的是阴谋手段边荒集难卧虎藏龙可是能挡屠奉三的剑者怕没有多少人?否则我早派人以暗杀的手段宰掉他一了百了此刻却是不敢妄动。屠奉三一向擅长威吓和刺杀的手法令人防不胜防照我看他第一个要刺杀的就是汉帮老大祝天云!”

    江文清点头道:“三叔的话很有道理当时在刺客馆内屠奉三差点按捺不住要立即拔剑动手最后仍让我离开正因不愿为我而乱了阵脚。屠奉三是聪明人不会蠢得将自己变成边荒集的公敌。我们也不可以坏了边荒集的规矩一切仍依边荒集的方式行事。”

    程苍古沉吟道:“屠奉三的剑术究竟是如何高明我们可否先摸清他的底子呢?”

    费正昌苦笑道:“想知道者均已变作他剑下游魂我们要找个人来问亦不成。屠奉三一向少出手出则必中。只看他在“外九品高手”中能名列第三仅在孙恩和聂天还之下当可知他是何等了得。”

    江文清道:“若他不是斤两十足桓玄怎会委他重任?”

    费正昌道:“另一个使人烦恼的是郝长亨他和燕飞似乎建立起特殊的关系教人莫测高深。”

    程苍古道:“屠奉三和郝长亨行事的方武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同样不可小觑否则我们定要吃亏。”

    又微诧的道:“照道理燕飞与谢家关系密切刘裕更是谢玄的人跟屠奉三所代表的荆州军和郝长亨的两湖帮均是势成水火为何燕飞对屠奉三既不闻不问且与郝长亨称兄道弟呢?”

    费正昌分析道:“我比较明白燕飞他绝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亦不会成为任何人的走狗但他却是个乐于保持边荒集现状的人不会容忍任何人破坏边荒集的规矩。”

    江文清欣然道:“如燕飞真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们便可加以利用。”

    程苍古愕然道:“你不是要和他争夺纪千千吗?”

    江文清胸有成竹的微笑道:“攫取芳心的方法微妙难言并不用争得焦头烂额利用燕飞亦不须与他称兄道弟这方面我会随机应变二叔三叔可以放心。”

    费正昌道:“然则我们如何可保着祝老大的性命呢?”

    江文清默然片晌轻轻道:“此事有劳二叔先向祝天云作出严厉警告让他有了戒心更重要是改变日常生活习惯尽量避免涉足公众场所夜窝子也非最安全的地方屠奉三从来不是个爱守规矩的人。”

    费正昌沉声道:“由于我不宜出面一切拜托二哥二哥自己也要小心点你真正的身份虽是秘密可是二哥在汉帮举足轻重说不定也会成为屠奉三刺杀的目标。”

    江文清露出甜甜的笑容柔声道:“我和屠奉三的交易正是要逼他在部署尚未完成阵脚未稳之际不得不于三天内仓卒行动。我着他买我性命一事已轰动全集只要我们一切仍依计划进行胜负将决定于三天之内。”

    程苍古皱眉道:“慕容垂的事又该如何应付?以他用兵之奇可能到他兵临城下我们方如梦初醒。”

    江文清也不由苦笑道:“屠奉三的威胁已迫在眉睫之前希望慕容垂的大军尚未完成集结否则我们只好依紧急计划立即撤退然后坐观谢玄与慕容垂龙争虎斗若结果是两败俱伤我们将有机可乘。”

第 六 章 杀身祸源

    高彦起立笑道:“方总巡还认得我高彦吗?那年你刚侦破开平张寡妇的凶案我也有份参加庆功宴哩!”

    燕飞等当然晓得甚么开平张寡妇?甚么庆功宴?全是子虚乌有杜撰出来的。可是见到高彦七情上脸的样子仍忍不住有点相信确有其事。

    设若眼前此君确是假货在难辨真伪下只好硬充曾侦破此案兼硬充和高彦碰过头吃过饭。

    慕容战双目闪过讶色朝燕飞瞧去后者只好向他暗传眼色点醒他高彦在使诈。

    在众人的期待下方鸿图现出古怪的神色愕然道:“甚么开平张寡妇我从未办过这样的案子。”

    轮到高彦哑口无言不由向燕飞求救的瞧去他对燕飞的“灵觉”信心十足根本没想过竟会失手。

    方鸿图如非方鸿图怎晓得曾办过这件案?又或没办过那件案呢?燕飞亦有措手不及的感觉更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若让方鸿图晓得他们仍在怀疑他便非常尴尬。

    纪千千银铃般的笑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当包括方鸿图在内所有的人目光全落在她身上这千娇百媚的美女柔声道:“方总和慕容老大坐下先喝杯雪涧香好吗?”

    方鸿图双目立即亮起来欣然道:“闻雪涧香之名久矣终有机会得尝。”

    坐下后目光投往高彦道:“这位小哥儿是……”

    高彦苦笑道:“我这个人有项缺点就是疑心重方总大人有大量勿要见怪。”

    连慕容战也暗赞高彦够义气把事情全揽上身由于他是初会方鸿图感觉上方鸿图会舒服点故不失为最好的解决办法。

    庞义为分方鸿图心神已在为他斟酒道:“我们现在全赖方总缉妖除魔所以不应喝太多酒幸好我的雪涧香饮上一杯便足够可令你处于醉与不醉之间那才是喝酒的最高境界。像燕飞般整坛的喝只是在糟挞我的酒。”

    方鸿图向高彦打个手势表示自己并不介意举杯一口喝尽接着双目睁大一震道:“好酒!”

    慕容战提醒道:“一杯足够哩!”

    燕飞目光投往重建场址在百多人努力下已完成整固地基的工作下一步将会把桩柱种入地内去。

    自己究竟是否出了错?可是他的感觉绝不会骗他。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方鸿图很多时都是言不由衷的说的全是谎话。

    淡淡道:“我也想提醒方总一句在我们眼前的大有可能是拿着花妖的唯一机会大家间千万勿要有任何隐瞒否则便对不起所有被花妖害死的无辜女子。请恕我直说无忌这裹都是自己人方总若肯坦白道出难言之隐不论你说出来的真相是如何我们可以保证没有人动你半根毫毛至乎一句难听的话。”

    今次纪千千也觉得燕飞有点过分。高彦则联想起程苍古嘲弄他是死不认输的赌徒只有刘裕在心裹全力支持因为他也一直在怀疑方鸿图直至他示范人的嗅觉。

    慕容战皱眉阻止道:“燕兄……”

    方鸿图脸上没有被胡子掩盖的部份胀红起来双目射出屈辱被伤害的神色狠狠盯着燕飞沉声道:“燕飞你勿要含血喷人若想赶我走说一句话便成。”

    纪千千恳求的目光射向燕飞柔声道:“当中是否有误会呢?”

    又向方鸿图道:“方总勿要动气燕飞只是想把事情做好语气却用重了。”

    庞义也道:“燕飞你醉哩!”

    燕飞从容不迫道:“方总于钟楼议会时闻花妖之名打了个寒战当时方总的解释是因想起花妖过往行凶现场的可怖情景!可是在早前花妖犯案处方总却钻进车厢内去细察凭你的鼻子只要探头入窗便可以嗅个一清二楚不用干哪么多不情愿干的事。”

    慕容战解围道:“原来燕兄有此误会我当时也感到奇怪。不过想到这是方总专业的作风要查清楚花妖会否一时大意留下蛛丝马迹所以心中释然。”

    纪千千向慕容战送上个赞赏的眼神赞他说话得体又狠狠盯燕飞一眼警告他见好便收。笑道:“方总是查案的专家当然自有一套办案的手法。”

    两人言外之意都认为根本轮不到燕飞去评说。

    燕飞双目射出诚恳的神色道:“方总请三思我针对的绝不是你而是花妖。”

    慕容战微一错愕现出不悦的神色一向潇洒的燕飞怎会变得如此顽固。

    高彦却心中叫糟暗忖燕飞或许是因在纪千千面前大失面子所以硬撑下去却愈撑愈糟糕。

    刘裕道:“我敢担保燕飞对方总的每一句话都是出于善意的希望大家能开心见诚合作无间的对付花妖。”

    方鸿图摊手道:“我真的不明白燕飞你在怀疑我甚么呢?”

    众人目光集中到燕飞身上看他还有甚么话说。

    事实上方鸿图鼻子的嗅觉本领已具最大的说服力令人怀疑尽去。

    小诗惶恐的看看方鸿图又瞧瞧燕飞。

    燕飞轻呼一口气道:“方总怕的不是血腥的场面而是花妖。当方总在车厢外嗅到花妖的气味心中生出不能控制的恐惧故钻进车厢内诈作查案好让别人看不到他。当时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到方总身上去虽看不到方总在作甚么却感应到方总心内的惧意和矛盾。到方总出来后呈现出一副豁出去和狠下决心的模样令我更晓得方总与花妖间有特别的关系所以希望方总说出心中的难言之隐大家同心协力看看有甚么解决的办法。若方总错过这个机会极可能累人累己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众人目光不由移往方鸿图看他如何反应再没有人怪燕飞多事。因为燕飞的怀疑已变得合情合理且把话说得婉转处处为方鸿图着想。

    刘裕更想到燕飞定是觉方鸿图在车厢内根本没有查案只是在喘气或抖。故此动疑。难怪他既要方鸿图示范鼻子的本领又如此聊解他。方鸿图的反应更加异常直勾勾地瞧着燕飞可是在座者均从他空空洞洞的眼神晓得他视而不见迷失在心内激烈的情绪里。

    忽然热泪从方鸿图双目涌出无限羞惭的俯下头去饮泣道:“我真没有用从小便是这般没用爹和娘骂得对大哥也骂得对我是个废物。”

    慕容战两眼寒芒一闪吩咐守在四周的手下道:“扩大防守网不准任何人接近。”

    手下应命行动。

    纪千千和小诗互望一眼晓得大家都想起刘裕的一句话若在边荒集街头碰倒一些人其中至少有一个是江湖骗子。

    纪千千柔声道:“方总有甚么心事坦白说出来好吗?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慕容战显然是因纪千千而克制着被骗的怒火沉声道:“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方鸿图”凄然道:“我叫方鸿生是方鸿图的孖生兄弟。”

    众人愕然以对。

    纪千千皱眉道:“令兄在哪里呢?”

    燕飞没有插口因看出方鸿生信任纪千千。

    方鸿生把头仰起小许透过泪眼看着纪千千道:“我这么骗你千千小姐不怪我吗?”

    慕容战正要说话给纪千千以眼神制止忙乖乖把要说的话咽回去。

    纪千千柔声道:“大家只会同情你方先生当然有说不出口的苦衷哩!”

    她不但语调温和轻软还有种说不出的真诚意味教人听得舒服。

    方鸿生举袖拭泪悲声道:“大哥给花妖害死哩!还死得很惨。”

    刘裕、燕飞、慕容战和纪千千四个曾参与钟楼议会的人立即明白过来难怪方鸿生的表现如此矛盾既想为乃兄报仇又怕乃兄的惨况会在他身上重演。

    刘裕尽量令自己的语气平和些儿道:“你根本不晓得花妖的气味对吗?”

    方鸿生的泪珠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下来摇头泣道:“不!哪肯定是花妖。大哥虽是天下有名的神捕我却是一事无成但大哥很多时为办案的方便又或要秘密潜往外地办案便着我扮作他此事只有我们身边的一班兄弟知道。唉!我虽然有个像大哥般灵敏鼻子却从来没有破过半件案。大哥和花妖最后一场斗法是在洛阳去年花妖在一个月内奸杀六名少女大哥似已得到线索正要集中高手擒杀花妖却给花妖先制人将他肢解。唉!他的身体还留下花妖的气味。”

    众人恍然若不是方鸿生亲口道出来怎想到有此蹻蹊。

    方鸿生抹掉眼泪凄然道:“我真没有用不但不思为大哥报仇还慌张得连夜逃走怕花妖晓得我的鼻子像大哥般灵敏。可是不知是否老天爷的旨意我逃来边荒集自以为万无一失怎知花妖偏偏亦到了这里来。我竟吓得半死不但对不起大哥还愧对先父先母我根本不是人。你们杀我吧!我方鸿生认命好了。”

    众人你眼望我眼既不知如何安慰他更不知说甚么话好。

    慕容战艰难的道:“这么说花妖理应不知道你有个同样灵敏的鼻子只会以为你是混饭吃的冒充者。”

    方鸿生方寸大乱道:“我不知道但我总感到花妖不会放过我当我冒充大哥时我着力模仿他生前的言行举止反没有甚么惧意。可是早前当我独自一个人上茅厕时只想立即躲避或逃走我是最没有用的人。”

    刘裕换个方式问道:“花妖是否晓得令兄有你这位孖生兄弟?”

    方鸿生像崩溃了地泣不成声道:“我不知道我是个废物对不起大哥对不起爹娘对不起历代祖宗!唉!更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千千小姐自踏入钟楼后我从没有一刻不在动脑筋看如何脱身直至刚才的一刻。”

    纪千千柔声道:“方总请看着千千好吗?”

    方鸿生讶然朝纪千千瞧去不解道:“千千小姐你为何仍叫我方总?”

    纪千千目光投向正在反映西沉落日霞光的天空轻轻道:“我们不说出去谁知你不是方总呢?我们对老天爷该有信心他既安排你来到边荒集安排你与花妖狭路相逢绝不肯容你继续糊涂下去。你以前作甚么也失败又有甚么关系呢?只要你破掉花妖一案你将可以令方总英名不堕光宗耀祖更为世除害。”

    慕容战皱眉道:“千千小姐的意思是……”

    纪千千点头道:“慕容老大猜得很准听者有分我们同心协力扶助方总登上天下第一神捕的皇座去只有方总方可把边荒集团结起来令花妖不能作恶下去。”

    慕容战知她从自己犹豫的表情猜出自己不同意苦笑道:“欺骗钟楼议会可不是闹着玩的轻则公开谴责重则永远除名若我只是孑然一身千千小姐吩咐怎么做便怎么做现在却不无顾忌。”

    高彦帮腔道:“正如千千所说我们守口如瓶谁会知道?”

    慕容战对高彦当然不用低声下气盯他一眼道:“边荒集乃天下耳目集中之所该没有人比你高彦更清楚这方面的情况方鸿图又是北方名人他的死讯迟早会传入各人耳内千千小姐的想法固是妙不可言却绝行不通。”

    燕飞心中暗叹慕容战的一番话合情合理此亦为方鸿生一直想办法脱身的理由。而方鸿生的原意亦只是到说书馆狠赚一笔后远走高飞不过纪千千对失败者的怜悯和同情令他心中感动。

    纪千千从容道:“我们并没有欺骗议会因为七省总巡捕根本是一而二的两个人。方先生是总巡捕的另一半弟继兄位古已有之何况方先生尚有一个同样神奇的鼻子?兼又熟悉花妖又晓得他大哥查案的手法。花妖只杀掉方总的一半另一半理该继续下去。”

    方鸿生剧震一下停止饮泣颤声道:“可是我……”

    纪千千侃侃而言道:“方总你不用害怕先你要认识自己确是方总未死的一半必须为令兄报仇雪恨为世除害!至于你担心自己的能力这方面你更可以放心我们这裹每一个人均会全力助你。”

    刘裕拍桌道:“千千胆大心细此计确行得通为了对付花妖我们确应不择手段何况只是取巧。只要我们避重就轻当被揭破方总令兄早被花妖所害一事时坚持被杀的是方鸿生而非方总试问谁可以弄得清楚呢?”

    庞义点头道:“此计更绝。”

    慕容战朝方鸿生瞧去沉声道:“方先生认为此计是否可行呢?若遇上当年曾跟随令兄的手下会否被揭破身份?”

    方鸿生又像变成另一个人般双目亮起来沉吟道:“我是第一个现大哥遇害的人吓得立即离城远遁再没有回去所以理该没有人弄得清楚死掉的是谁。我和大哥不论样貌声音均酷肖至令最亲近的人也难以分辨我模仿他的言行举止时周围的人亦难分真伪所以多年来从未被人揭破。”

    慕容战点头道:“如此方先生确有继续冒充下去的条件。”

    转向燕飞瞧去道:“燕飞你怎么看我们应否先制人主动告知议会方鸿生的存在和方总早被花妖害死?”

    燕飞微笑道:“方总正因见弟被杀的惨况吓得夹尾巴不顾而逃而深受良心谴责更痛恨自己的胆怯软弱致行为古怪怎肯主动说出来?只要方总狠下决心以后是方鸿图而不再是方鸿生此计理应可以过关。”

    纪千千接口柔声道:“一切以对付花妖为最终的目的试想想看若揭穿方总的身分对边荒集有甚么好处先我们阵脚大乱士气受挫。更要另选除妖组的领袖再难有像方总如此可以为各方接受的人物时间的损失我们更是承担不起对吗?”

    慕容战挨往椅背忽然忍不住的笑起来双目神光电闪喘着气道:“我开始感到整件事充满疯狂和乐趣。好!千千小姐有命我慕容战怎敢不奉陪。”

    纪千千鼓掌道:“好!事情就这般决定下来没有人可以中途退出直至为世除害为止。”

    燕飞心中赞叹边荒集是当今之世最有创意的地方如何荒谬的事也可以变成理所当然的事实。而纪千千的创意更是匪夷所思把她的好心肠和大胆挥得淋漓尽致。

    方鸿生肃容道:“多谢千千小姐和各位给我这个机会我定必全力以赴不会一错再错由今天此刻起我就是方鸿图以前的方鸿生再不存在。”

第 七 章 真假花妖

    刘裕与燕飞来到帐后的空地三匹马在临时搭成的马房内悠闲地吃着草料后街处有慕容战的手下放哨防守隐隐透出一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与马儿们的悠然自得形成强烈的对比。

    刘裕油然的道:“庞义去了监工以备今晚继续挑灯夜战千千与慕容老大和我们捧出来的方总巡正入帐研究除妖大计高彦则为我打点行装。兄弟我要上路哩!你以后得小心一点。”

    燕飞拍拍他肩头道:“你也得小心点!屠奉三若非浪得虚名之辈你的旅程将是荆棘满途。”

    刘裕微笑道:“我已想遍所有可能性包括被老屠看破是个陷阱。坦白说!死亡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我是故意把自己置诸于死地令我能借死亡的威可以忘掉一切个中的苦与乐只有自己清楚。”

    燕飞讶道:“刘兄似是满怀心事语调无限荒寒究竟所因何事?若你状态欠佳今晚勿要上路。”

    刘裕从容道:“将士出征谁不是满怀感触心悬爹娘妻儿!我不过是想起一位暗恋而永不可能得到的女人。可是一旦踏足战场你便再没有时间去想任何事情只会想着如何保命。”

    燕飞皱眉道:“不是谢钟秀吧!”

    刘裕知道自己漏了口风摇头道:“虽不中亦不远矣!你要为我守秘密。”

    燕飞恍然道:“她确是令人爱慕的动人美女亦予人会是个贤妻良母的感觉难怪一向以事业为重、志向远大的刘裕也恋栈不舍。”

    刘裕苦笑道:“思念和单恋是很花费精神的可恨的是男女之情总像失控的野马幸好自己知自己事当我历劫不死的到达广陵我将会把她忘掉此是唯一的明智之举。”

    趋前几步进入马房抚摸拓跋仪送来的骏马初步建立人马的感情和关系道:“拓跋仪赠马这一招非常高明使一切不合理的事变为合理。噢!差点忘记问你花妖有真假之别究竟是甚么一回事?你怎可以如此肯定?”

    燕飞来到他旁低声道:“长哈力行爱女之死若非赫连勃勃干的也与他脱不了关系。女儿受到这样的凌辱长哈力行不但心灰意冷更无颜在边荒集苟延下去他的离开最大的得益者正是赫连勃勃在近水楼台下羯帮的生意和业务将水到渠成的落入赫连勃勃手内去使匈奴帮立即一跃而成能与其他帮会分庭抗礼的势力不用打生打死便独霸了小建康。”

    刘裕皱眉道:“你的推论非同小可可以惹起一片腥风血雨你究竟是凭空猜测还是出自乎寻常的灵觉。”

    燕飞淡淡道:“两者均有不知是否老天爷的安排刚巧花妖亦路经此地想到建康去又或一心在边荒集犯案见有人冒他之名行事于闻讯后破例在白天行凶这是真花妖向假花妖宣战的战号只是真花妖却没想过我们的半个方总亦在边荒集这叫天网恢恢真花妖授之期不远哩!”

    刘裕道:“这是合乎情理的推论我想听的是你的直觉。”

    燕飞道:“还记得早前在帐内商议如何对付花妖时我说过感觉到花妖他似近似远因为车廷正是知情者行凶的却是赫连勃勃。我一直在观察他们觉赫连勃勃对方总的鼻子特别着意正好证明是作贼心虚。”

    刘裕好奇问道:“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燕飞思索道:“很难说清楚给你听当长哈老大说出爱女惨遭奸杀的一刻我心中忽然涌起冰寒的感觉似乎很熟悉又像很陌生!现在回想起来正是我与赫连勃勃初次见面时的某种神奇的感应。打开始我便晓得赫连勃勃不单武功高强且是天生邪恶凶暴的人。”

    刘裕啧啧称奇顺口问道:“你见到车厢内惨况时又有甚么感应?”

    燕飞沉吟道:“整个车厢内充塞着激烈的情绪是来自施暴者和受害的可怜女子。我的感觉已把花妖锁紧只要我遇上他必可把他辨认出来这是没法子解释的事。”

    刘裕道:“即使你遇上他也很难单凭感觉去指证他幸好尚有方总的鼻子。咦!不妙!”

    燕飞愕然道:“生甚么问题?”

    刘裕道:“若我是赫连勃勃或会放风出去让花妖清楚方总的灵鼻是真花妖的克星哪时花妖一是杀死方总一是立即逃亡。”

    燕飞微笑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一方面赫连勃勃误以为花妖已清楚方总的鼻子不必多此一举另一方面花妖会认为方总是个冒充的江湖骗子在如此微妙的情况下我们大有机会把真花妖收拾。至于假花妖问题便复杂多了除非他蠢得再度犯案否则方总的鼻子将没法作证。”

    刘裕舒一口气道:“说得对!赫连勃勃并不晓得我们知道的事。”

    此时高彦捧着一个装满东西的行囊来到马房道:“里面的宝贝花了我近五锭金子全是最上等的货色刘爷吩咐下来的清单购备齐全没吩咐的也给你添置不少。”

    转向燕飞道:“千千有请刘爷当然没有空燕爷你快去应召。”

    燕飞拍拍刘裕肩头道:“你和高小子研究一下可以救命的家当我转头回来送你走。”

    刘裕心中涌起浓烈的情绪深切感受到与燕飞间饱经忧患而建立起来的过命交情。

    燕飞进入帐内纪千千、慕容战和方鸿生三人正舒服地挨着软枕坐在厚厚的地毡上亲切地交谈。

    他生出奇异的感觉。

    方鸿生固是放松多了再不像先前活似一根拉紧的弓弦。神情兴奋双目充满希望。

    而他的感触却是因慕容战而来他至少在此刻很难把慕容战视为敌人或对手虽然明知与他肯定有兵刃相向的一天。纪千千把敌我的关系模糊起来消融了明确的界线更把心异者同化在共同对付花妖的大前提下。

    纪千千见他进来道:“你到哪襄去了?有甚么比对付花妖更重要事呢?刘老大和高少呢?他们又在忙甚么?”

    燕飞深切感受到被纪千千嗔怪的乐趣坐到她对面位于慕容战和方鸿生两人之间道:“有一事尚未禀上千千小姐小刘他即将远行高小子自须为他打点一切。”

    纪千千愕然道:“他要到哪里去?”

    慕容战恍然道:“难怪飞马会送来战马原来是供刘兄之用。”

    燕飞早知瞒不过他微笑道:“慕容兄该猜到刘裕要到哪里去此事待会再和慕容兄商量。好哩!究竟有何大计。”

    纪千千登时明白过来亦知不宜于此情况下探问道:“我们讨论过哩!已得出两个结论先是花妖大有可能不晓得有两个方总即是说花妖并不知道我们有个可使他无所遁迹的灵鼻。”

    慕容战解释道:“另一个是方总遇害前我们的方总正在当值嘿!请恕我说得这么古怪因为千千说我们必须把方先生当作另一半的方总才能令方兄充满信心。”

    纪千千白慕容战一眼嗔道:“又来哩!方总便是方总不是甚么我们的方总还有甚么先生小姐的。要分清楚便说先方总和方总吧!”

    慕容战给她白了妩媚的一眼立即魂魄离位只懂点头答应神情令人噱再没有半点好勇斗狠的气概。燕飞更觉慕容战像他们般唤千千显示他和纪千千的关系已跨进一步而纪千千明显地对他颇有好感。而事实上燕飞自己也觉得在撇除敌对的立场下慕容战这个人相当不错于黑帮诸老大中似乎较富正义感。

    方鸿生道:“大哥当时侦查花妖着我代替他自己则隐蔽起来在花妖没有提防下查案。当晚我住在洛阳西门卫所内大哥忽然回来神情兴奋说已查得花妖的行踪可惜却没有向我进一步解说。大哥还说要连夜行动擒拿花妖着我躲进暗室去。岂知……岂知……”

    说到这里眼内又再泪花滚动可知当时的情况如何令他魂断心伤。

    慕容战接下去道:“方总听到外面传来异响更不断传来他大哥的低嚎呻吟像给人把口塞着叫不出来的样子吓得不敢动弹。”

    方鸿生惨然道:“我太没用哩!”

    纪千千安慰道:“方总不用自责你逞强出去也只多赔上一条人命你大哥不但不会怪你还会因你现在得到报仇的机会而欣悦。”

    燕飞点头道:“事实确是如此过去的便让它过去算了最重要是掌握现在。”

    慕容战也同意道:“燕兄说得好所以我们须立刻行动趁花妖没生出戒心前先一步找到花妖所在。我们商量过如把两个方总的事坦然告知议会是否更有利呢?至少可以确保方总也具有灵异嗅觉的秘密。”

    燕飞暗叹一口气向方鸿生问道:“方总对花妖的行事作风是否熟悉?”

    方鸿生尴尬的道:“听是的确听过不少却是无心装载不知燕兄想问花妖哪方面的情况。”

    燕飞道:“我想知道花妖在作两个案子之间的最短时间。”

    纪千千道:“方总不是已说过吗?是在洛阳生的只隔了两天。”

    燕飞道:“我只是要作最后的证实。”

    慕容战沉声道:“燕兄是在怀疑边荒集的两案非是同一人干的?”

    燕飞点头道:“我一直在怀疑。”

    方鸿生道:“在洛阳相隔两天生的案子确是唯一的案例。一般来说花妖犯案后的五至六天会收敛起来。他犯案的方式更有明显的周期性每次均在不同的城市作恶不会重复选取的地方总是人口密集的都会连犯数案后会销声匿迹一年左右现在距洛阳的连续凶案刚满一年该是他再次凶性大的时刻。”

    燕飞道:“现在两案相隔不到一天时间且在白天犯案方总有何看法?”

    由他的口说出来当然比燕飞泄漏自己的神通上算。因为慕容战始终和他有不同的立场令他颇有戒心。

    方鸿生现出回忆的神色道:“大哥生前常在我面前分析花妖因为对我不用隐瞒我自少便崇拜他尊敬他还处处模仿他。唉!我又岔远哩!”

    纪千千谅解的道:“没关系方总积郁的心事说出来会舒服点。”

    方鸿生道:“花妖行事周密大哥认为他在作案前会先做好侦查的功夫弄清楚下手的对象然后潜入深闰施暴只把附近的婢仆弄昏罕有像边荒集两案般杀尽旁人。实不相瞒我敢到说书馆赚钱是因起始时我并不相信这裹的第一个案子是花妖干的直至生马车惨案我方知不妙所以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又同时晓得这或许是唯一为大哥报仇的天赐良机。”

    慕容战脸色微变往燕飞瞧去后者点头表示明白他内心的想法。

    纪千千倒抽一口凉气也往燕飞瞧去显然记起他曾说过花妖有真有假的话。道:“这

    说害死游莹的邪魔大有可能非是花妖本人只是花妖于闻讯后知有人冒充他犯案致凶性大不顾一切于白天出手。由于不敢在白天于集内行事故临急选取一队南来的车马队作目标亦不得不下手杀尽随行的人。”

    慕容战沉声道:“这个看法非常关键重要方总为何不在议会举行时说出来?”

    方鸿生露出恐惧的容色嗫嚅道:“因为我怕假花妖的事牵涉到边荒集内帮会的权力斗争怎敢多口惹祸。”

    慕容战向燕飞苦笑道:“情况愈趋复杂且是非常不妙对吗?”

    燕飞晓得他也在怀疑赫连勃勃只是不敢说出口来平静的道:“边荒集的规矩是不容任何人破坏正义必须伸张。在边荒集杀人是等闲事可是却从没有人敢犯奸杀的天条亦不容有人可以例外管他是天王老子。不过目下当务之急是先把真正花妖找出来因为照他过往的行事作风将会在一段时间内连续作案。”

    纪千千神情专注地瞧着燕飞说话慕容战看在眼内心叫不妙知道自己失了一着重重点头道:“花妖大有可能在两、三天内再作案我们便领教过方总过人的本领务要在今晚内把花妖寻出来。”

    又向方鸿生道:“我们先拟好寻找花妖的方法立即行动。”

    方鸿生犹豫道:“对付花妖是除妖队的集体行动我该如何向其他人交待呢?”

    慕容战信心十足的微笑道:“即使除妖队有假花妖混杂其中他也乐于擒杀真花妖好令两案同时完结。”

    纪千千担心的道:“我们既想到花妖有真有假说不定其他人亦会起疑?”

    方鸿生叹道:“这正是真花妖犯案的目的要向我们作出提示长哈老大爱女一案与他无关而是另有其人。”

    燕飞心忖方鸿生这个想法与他不谋而合是真花妖按捺不住下向假花妖作的宣战显示方鸿生并不如他自己认为般没有用又或在压力下被迫挥他的智慧。道:“方总这番话非常有见地我们可于此点着眼窥见花妖性格上的弱点。”

    慕容战拍腿道:“对!花妖肯定以自己过往的凶残事绩为荣不容别人分享他的光辉所以甘冒大险也要在边荒集留下辉煌的记录。”

    纪千千道:“这么说花妖可能并不是一心在边荒集犯案而是被假花妖的凶案引的。”

    燕飞道:“他或许是要到建康去路经此地而适逢其会。不过是否如此已无关重要我们须尽量利用全集团结一致的优势务要在今晚把他在隐藏处挖出来。”

    慕容战终找到扳回燕飞一着的机会道:“花妖是否路经此地又或故意到此犯事实为关键所在。因为若他只是途经边荒集根本不须故意隐蔽行藏又因他不晓得有方总在所以只要我们遍搜集内的旅馆说不定已可以有收获。”

    燕飞拍额道:“对!慕容兄的提议非常有用是我的疏忽。”

    慕容战大感愕然亦暗叫惭愧自己是存有私心而燕飞则是全不介意自己是否失算一切以大局为重。

    纪千千看看慕容战又看看燕飞欣然笑道:“我们开始有点眉目哩!问题在如何进行?”

    慕容战欲言又止。

    纪千千嗔道:“慕容当家有甚么除妖大计?快给千千说出来。”

    慕容战先向燕飞瞥上一眼深吸一口气道:“我们一是不行动既行动便要趴底教花妖无路可逃。太阳快下山哩!入黑后将是夜窝族的天下燕兄以为然否。”

    燕飞叹道:“我明白哩!”

第 八 章 爱情游戏

    高彦道:“我给你的是最上等的东西这个挂背的行囊则是我每次出门的随身法宝不要小觑它是以罕有的乌头穿山甲的坚皮浸制而成内中夹有能化内家气功的“登南花”的棉絮可以护着你背心。”

    刘裕正把一张弩弓挂在探手可及的马侧处二十四枝箭矢整排连布囊安装在另一边感激地道:“你这小子很够朋友。”

    高彦亲自为他挂上行囊道:“你拔刀时用点巧劲记着索钩在你右边迷雾弹在左边你试试看。”

    刘裕探手往后从行囊侧的小袋找出可以弹簧射出索钩的铁筒子顺口问道:“索子有多长?”

    高彦欣然道:“说出来你或不相信这宝贝是由北方巧匠精制分三重关钮可分别射出两丈、三丈和四丈远的索钩收自如是我以重金买回来曾多次助我逃出死门关。不要看索子只是条绵线般粗细实是由坚勒天蚕丝织成一般庸手休想可扯得断它。”

    又拍拍行囊道:“里面除你要求的东西外还有刀伤药希望你用不上吧!”

    刘裕待要说话小诗来到两人身前看到刘裕在整理行装愕然道:“刘老大要到那裹去?”

    刘裕微笑道:“我立即起程返南方须十多天才回来。”

    小诗似明不明的点头道:“祝刘老大一路顺风。”

    高彦见她脸色阴沉似乎有些心事问道:“小诗姐在害怕花妖吗?放心吧!害怕的该是花妖我们的燕老大最擅长的正是擒拿采花贼。”

    刘裕忍俊不禁笑道:“你这小子最爱夸张燕飞捉过多少个采花贼呢?”

    小诗也被他惹得“噗哧”笑出来横他一眼道:“有位尹姑娘来找你……”

    高彦一震道:“尹清雅!天!她来找我干甚么?”

    大力一拍刘裕的肩头道:“我借小诗姐那句话祝你一路顺风记得要活着回来见我们。”又向小诗作个揖一阵风般溜了。

    刘裕见小诗黯然垂知她从高彦对尹清雅的雀跃看出端倪心中不大舒服暗责高彦道:“娘曾对我说过当年与爹同时追求她的还有个同村的家伙这家伙说话了得最懂讨她欢心可是她偏偏下嫁我爹因为她要的不是一时的开心而是能长相厮守的郎君。”

    小诗的脸红起来有些狼狈地盯他一眼嗔道:“这种话只该对女儿说刘老大在哄我人家根本……噢!不说哩!”

    刘裕苦笑道:“确是胡诲真实的情况是我娘的外家不准娘与那口甜舌滑的家伙来往硬迫娘嫁给我既老实又勤奋的爹。不过娘并没有后悔不与那家伙离家出走因为她婚后的生活很幸福是爹告诉我的。”

    小诗忍不住娇笑起来笑得虽仍有点勉强但显然心情开朗多了。

    此时燕飞、纪千千、慕容战、庞义和方鸿生联袂而至见小诗笑不拢嘴均感讶异。

    小诗向纪千千道:“原来刘老大也懂乱吹大气胡言乱语。”

    庞义紧张起来道:“你向小诗姐说过甚么花言巧语?”

    刘裕探手抓着来到身前庞义的肩头道:“勿要冤枉好人我告诉小诗姐选夫婿绝不要拣如我般懂得花言巧语的家伙而须挑选些像你老哥既老实又勤奋的人。”

    小诗“呵”的一声垂下螓连耳根都烧红了。

    刘裕再加一句“是我娘教的”说罢踏蹬上马。

    纪千千看看小诗又瞧瞧老脸胀红的庞义娇笑道:“看不出刘老大也懂花言巧语再说几句来听听。”

    刘裕心中暗叹他不单要忘记王淡真且须把对纪千千的爱慕化为友情同样不是人生乐事不过事实如此别无选择在马上道:“一切留待活着回来再说吧。”

    与燕飞交换个眼神又向慕容战挥手作礼朝方鸿生道:“祝方总领导众英雄马到功成为世除害。”

    一夹马腹放蹄而去。

    高彦追在“白雁”尹清雅娇俏的背影后却不敢胡思乱想还要收摄心神否则肯定追不上她。

    在夕照下这迷人的小精灵白衣飘飞说不尽的风流娇美每一个腾跃的姿态都美妙动人瞧着她一个觔斗翻上第一楼的后院墙足尖轻点毫不费力的越空而去投往对街一座荒废庭院心内的感受实在难以形容。

    高彦学她般点墙投去小美人早在瓦脊坐下后方是扇状散射的落日霞彩看得高彦目眩神迷连老爹姓甚名谁一时忘掉了。

    坐到她身旁尹清雅笑吟吟的瞧来道:“你的轻功不错哩!不知拳脚功夫如何呢?找天我们比比看。”

    高彦自己知自己事她刚才是留有余力自己则把吃奶之力全用将出来还跟得颇为辛苦最要命的是轻功本为自己所长已是逊她至少两筹自己的弱项拳脚功夫更不用说。

    幸好他的性格绝不会因此自卑笑嘻嘻道:“来日方长好玩的玩意多着哩!有我高彦陪你保证小清雅你不愁寂寞。”

    尹清雅“噗哧”笑起来媚态横生白他一眼道:“小清雅?哪有这样别扭的师傅他老人家唤我雅儿郝大哥叫我小雅。嘻!小清雅都算不太难听吧!看!”

    高彦给她的亲切话儿说得心内燃起火炭似的随她玉指的方向道:“有甚么好看的?”

    尹清雅娇痴的道:“才好看呢?昨晚人家就是在这裹观察你们营地的动静还看到千千姐姐和“边荒第一剑”燕飞燕飞长得很不错听说你和他是好朋友对吗?”

    高彦立即不舒服起来道:“甚么第一剑第二剑燕飞从来只是条大懒虫和酒鬼只是因纪千千才稍为振作起来。嘿!小清雅今趟来找我是否有甚么事呢?”

    他自问说得非常有技巧点醒尹清雅燕飞的意中人是纪千千。

    尹清雅像听不到他话意所指般看着纪千千、燕飞等人与刘裕说话双目射出迷蒙的神色自言自语般道:“不!郝大哥的看法不会错他说在边荒集最欣赏的只有燕飞一个人你若不肯引介我便自己去寻他看他的蝶恋花了得至何等程度。比试可真最好玩哩!大家又不用拿性命出来拚。”

    高彦似给人在背上狠抽一鞭苦笑道:“你该直接找他才对。”

    尹清雅瞥他一眼目光回到三十多丈外、隔了一条街和后院的马房处看着刘裕策骑离去微嗔道:“人家喜欢找你也不成吗?刘大哥要到哪裹去呢?”

    天色倏地暗黑下来太阳没入西山之下不知是否因花妖的威胁今晚的边荒集份外处处危机四伏。

    高彦给尹清雅耍得晕头转向糊涂起来讶道:“喜欢找我?”

    尹清雅别过俏脸来向他皱鼻子嗔道:“不成吗?快答我的问题。郝大哥着我来打听消息若我空手而回定给他骂死。唉!我昨晚和你们玩耍已被他臭骂一顿吓得我差点哭起来你定要帮人家这个忙。”

    高彦神智不清的答道:“刘裕是回南方去。”

    尹清雅抿嘴笑道:“算你乖啦!不过南方这么大他要返广陵还是建康呢?答中有奖。”

    高彦仍保存半丝清醒问道:“有何奖赏?”

    尹清雅耸肩道:“唱一曲小曲你听好吗?师傅最爱听我唱曲当然比不上千千姐姐不过也不是人人听得到的。”

    高彦最后一点灵明亦告消失糊裹糊涂的道:“他当然回广陵去难道回建康向司马道子求援吗?哈!可以唱歌哩!”

    尹清雅撒娇道:“只有一个消息哪够人家向郝大哥交差?我还想知道你们如何对付花妖郝大哥也想尽点力呢?”

    高彦终是老江湖开始有些醒觉皱眉道:“你来找我只是要打探消息这就是你的“喜欢找我”?”

    尹清雅嗔道:“我早告诉郝大哥我在这方面是不行的。不过看在与你高彦尚有点交情这才勉强答应。原来你根本不当我是朋友怕我会害你吗?算了吧!”

    高彦的防御立即崩溃赔笑道:“我们当然是一见知心的好朋友唉!你看到那个胡须汉吗?他就是北方著名的“羊脸神捕”方鸿图缉捕花妖的事由他主持。关于这方面的事可以直接问红子春他不是和你们有特别交情吗?”

    尹清雅轻松的道:“我想知道的是你的好朋友燕飞有甚么特别对付花妖的法宝看来你并不清楚?”

    高彦叫屈道:“我怎会不清楚?咦!你不是在助你的郝大哥一臂之力让他可以擒得花妖好向千千领悬赏吧!”

    尹清雅“噗哧”笑道:“完蛋哩!竟给你看穿呢?你这个人很机灵不过我可不喜欢骗不倒的人你要扮得呆头呆脑才成。”

    轮到高彦心叫完蛋自己对着她时不但使不出平时一半的本领且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偏又愈相处愈感到她迷人可爱。

    看着她便像看着没有人能驯服的小妖精不单没有办法还无处着力入手。

    尹清雅甜笑道:“不为难你哩!清雅也为你着想的他们要动身呢?你还不回去参与他们的饯别行动。”

    她的笑容不但甜如蜜糖还充满漫无机心的天真意味可是高彦却晓得她是狡猾在骨子裹先来一招欲擒先纵看自己还可以拿出甚么好消息来讨她欢心。

    远处庞义和慕容战把姬别送赠的两匹匈奴马牵出马房燕飞还朝他瞧来却没有表示小诗却似没有察觉他们在这边说话。

    高彦猛一咬牙故意装出不放她在心上的神情笑道:“小清雅也要小心点不要让花妖把你这头可爱的白雁衔了去哩!”

    再不理会她弹将起来迳自回营地去也。

    汉帮总坛忠义堂内帮主祝老大独坐堂内沉思不语只看他深锁的眉头便晓得他心事重重。

    “军师”胡沛步入堂内来至他身旁俯身凑到他耳旁道:“大仙离开哩!我们已加强戒备若屠奉三敢来犯我们包保他来多少杀多少有来无回。”

    祝老大朝他瞧去沉声道:“若来的是支多达千人的精锐荆州劲旅你仍这般有把握吗?”

    胡沛为之愕然尴尬的道:“屠奉三不敢这般胡来吧?”

    祝老大目光闪闪的打量他肃容道:“到今夜此刻我忽然感到自己是孤立无援即使江老大亦帮不上忙若非他派文清及时赶来情况更不堪设想。”

    胡沛站直身体赔笑道:“屠奉三的出现确令我们乱了阵腰不过一天胜负未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祝老大“霍”地起立负手在大堂来回踱步好一会后在胡沛旁停下来长叹道:“我帮弄至今天如此地步先受挫于燕飞的剑继而被钟楼议会孤立不得不同意让第一楼重建接着又被屠奉三公然挑战我当然要负最大的责任但更因是我错信你的提议于淝水之战后盲目的扩张势力触犯众怒你还有甚么话好说呢?”

    胡沛神色出奇地平静垂头道:“世事之奇往往出人意表教人难以逆料老大你要怪罪于我我胡沛当然没有话说。”

    祝老大勃然大怒转过身来面向胡沛双目杀机闪闪戟指斥道:“一句难以逆料便可以搪塞过去吗?当日我对设立拦江铁索一事已大感犹豫全是你大力怂恿说甚么借此立威致令我帮骑虎难下。至于甚么巧立名目的地租亦是你的主意让燕飞借此重重打击我们你这个军师是怎么当的?”

    胡沛抬起头来从容道:“老大你既不信任我我这个军师当下去再没有意思老大若要杀我泄愤胡沛绝不敢还手。”

    祝老大全身一阵抖颤双目似欲喷火好一会方把激动的情绪勉强压下去转身背着胡沛道:“立即给我滚以后勿要让我见到你边荒集再没有你容身之处。”

    胡沛趋前少许来到祝天云身后压低声音道:“胡沛对老大的多年提携爱护永远铭记心中在离开边荒集前我尚有一个天大重要的秘密上报老大。”

    祝老大沉声道:“说吧!”

    胡沛又把声音压低少许至仅可耳闻道:“此秘密是与“大活弥勒”竺法庆有关。”

    祝老大皱眉道:“竺法庆?”

    胡沛再靠近少许续道:“竺法庆的夫人尼惠晖是我的师母。”

    祝老大全身剧震立即运功往前冲出再反手后击的应变招数刚在脑袋内成形一向诡计多端却武功平平的胡沛十根指头已骤雨般戳在背心二十多处穴位。

    胡沛的说话故意兜了个圈来透露自己真正的身分令他不由分神去咀嚼早令他慢了一步更关键的是他仍身负昨晨因燕飞而来的内伤兼之胡沛在出手前没有任何先兆故一下子便着了道儿。

    祝老大眼耳口鼻全渗出鲜血却没有往前抛跌因为胡沛双掌生出吸摄的劲力令他仍直立不倒想呼叫求救声音来至咽喉变成微弱的呼喊。

    胡沛凑到他耳旁笑道:“老大滋味如何呢?这八年来我早把你的武功底子摸通摸透你有多少斤两我比你更清楚。”

    祝老大双目喷出仇恨的火焰强忍着十多道入侵劲气在体内经络激荡交战的撕心痛楚呻吟道:“你逃不了的。”

    胡沛失笑道:“我何须逃走?多年来你生活糜烂荒淫无度武功不进反退我却是勤力练功为你打理帮务不断把我的人安插于帮内重要的位置只是找不到下手的好时机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祝老大急促喘息双目无力地闭上抖颤道:“你瞒不过文清的。”

    胡沛狞笑道:“怎会瞒不过她呢?你先被燕飞所伤可是因情势紧张故急于练功恢复致内气失引走火入魔即使华陀再世也绝察觉不到是由旁人下手。刚才一击即中的手法虽是眨眼间的事却是我苦练多年的成就胡沛开怀笑道:“我怎会这么蠢?徒然启人疑窦?更何况屠奉三要杀的人从来没有能寿终正寝的。你也不会死得这般轻易我还需数天时间好好部署便让我们的赌仙暂代你的位置。老大你明白吗?”

    倏地双手离开祝老大背脊。

    祝老大再支撑不下去颓然倒地。

第 九 章 夜窝战士

    燕飞、庞义和小诗目送慕容战、纪千千和方鸿生策骑离去北骑联的战士仍留在营地把守四方。

    高彦来到燕飞身后讶道:“他们要去何处?”

    庞义瞥他一眼摇头叹息没好气地答道:“你很快便会听到老子我要干活去哩!”说罢朝重建场地举步。

    高彦一呆道:“听到?”

    小诗向燕飞低声道:“小诗想回帐内休息“很累哩!”

    燕飞点头道:“小诗可放心休息绝没有人敢来营地撒野的。”

    小诗不理高彦半眼迳自离开。

    高彦心情本已不佳见庞义和小诗对他都神态冷淡更是心情大坏颓然道:“我做错甚么呢?”

    燕飞淡淡道:“你甚么也没有做错只是人与人间的关系微妙很难以常理测度睡醒一觉又是新的一天。唉!你的脸色为甚么如此难看。”

    高彦苦笑道:“若你是我心情也不会好到哪裹去例如当觉你心内的梦想情人竟是另有所恋你会有甚么感觉?”

    燕飞讶道:“你的小白雁给人抢了吗?”

    高彦愤然道:“她还没给人抢去但她爱上的人是你我只是给她利用的大傻瓜她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

    燕飞哑然失笑道:“勿要把我牵扯在内。告诉我她究竟对你这傻瓜说过甚么呢?”

    高彦迅快说出经过最后不服气地道:“我整个美男子坐在她身旁她却似目无所见却要我为她引介你又大赞你如何了得。她***岂非分明是在耍我。”

    燕飞忍悛不住笑起来道:“枉你精明一世懵懂一时她摆明是耍你却非因她对你没有好感。她是故意要惹起你的妒念尹清雅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玩的是另一种爱情游戏。”

    高彦先是浑身一震双目燃起希望的光芒接着讶然审视燕飞感动的道:“还是老燕你最够朋友达致不分青红皂白地来支持我的程度。你因何不责怪我向她泄露机密反鼓励我继续努力?”

    燕飞忍着笑道:“小白雁既是你一生人最大的梦想我当然不会泼你冷水而且旁观者清你若要把她追上手绝不能用你惯常那套低劣的手段。”

    高彦破天荒第一次向燕飞求教这方面的难题虚心道:“现在老子六神无主信心全消你老哥有甚么好提议呢?”

    燕飞探手搭上他肩头朝东大街方向走去低声道:“像我对纪千千般她要玩游戏吗?一于奉陪到底。她看来是好胜的小妮子你便给她尝尝你的少爷脾气她捉弄你你也捉弄她爱火或可从互相捉弄的情趣上产生。”

    高彦怀疑道:“这样行得通吗?”

    燕飞叹道:“除老天爷外谁知道呢?我只知高手过招绝不能动气不能把胜败放在心上生死也要置诸于度外。所谓情场如战场你自己好好的斟酌。”

    高彦剧震道:“我明白啦!”

    刘裕驰出东门沿颖水官道飞驰座下战马神骏非常迈开四蹄似是毫不费力。

    此时仍在边荒集的势力范围谅屠奉三不会蠢至于此地下手不过若远离边荒集进入边荒地带将是危机四伏草木皆兵。

    虽只半日功夫他已是准备充足在黑色的夜行衣下他还暗穿水靠若形势不利可轻易借水遁往对岸。

    从边荒集东门驰出之际他感到踏上人生一个新的阶段结束他奉令送密函往边荒集予朱序的冒险历程他再不是以前的刘裕。

    把对付屠奉三的事揽上身并非因好胜逞强而是对自己的一个挑战源自极度失落下极端反动的情绪。

    他不是小觑屠奉三更晓得真个正面对撼他必死无疑。可是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任对方干军万马可是倘若他好好利用边荒的形势该可把孤军作战转化为优势斗智而不斗力。他是得于边荒而敌人则失于边荒。

    “当!当!当!”

    三下悠扬的钟声从后方边荒集处隐隐传来虽已相隔十里可是每一记钟音都似能直敲进他耳鼓内。

    他先是茫然不解旋即记起此为夜窝子召集夜窝族的紧急警号登时心中叫绝晓得是燕飞等想出来对付花妖的手法。

    纵目四顾不见敌踪。

    他不感奇怪屠奉三要对付他当然不会蠢得采取封锁围截的办法因既不实际更不可行聪明的方法是使人在战略位置放哨掌握他南返的大致路线后再以压倒性的实力一举突击伏杀。

    想到这裹刘裕一抽马缰离开官道驰进右方的疏林区。

    他的感官亦提升至极限准备应付任何突变。

    就在此时剑啸激响凌厉的剑气破空罩头而至还有女子的厉叱道:“花妖偿命来!”

    以刘裕的机警亦大感意外。不过已别无选择整个人弹离马背厚背刀离鞘疾劈劈往铺天盖地洒下来的剑影核心去。

    纪千千睁大美目有点难以置信地瞧着从四方八面策马驰进古钟场的夜窝族人。

    当她依卓狂生指示以重达二百斤、悬在半空的巨木锤撞击古钟三次敲响紧急召唤夜窝族的警号后还以为怎都要待上半个时辰方可齐集全族战士。

    岂知不到半晌第一个夜窝族人先赶到接着是潮水般卷进来的人马人人士气高昂神情激愤一派视死如归之势其中竟有数百个是英雌。

    夜窝族占了小半是来自各大帮会其他便是长居于边荒集从事各类商业活动的边人此时人人额上绑上金色布带自携各式兵器弓矢进退间尽显素有训练的团队精神和默契与一向似一盘散沙、漫无规律的边民像活在两个不同天地的人。

    他们全集中往古钟场的北面没有半点喧哗立马面对着古钟楼上的纪千千等人静待指示。

    卓狂生在纪千千耳旁道:“成为夜窝族的唯一仪武是“授金带”此带是以特制的金粉涂抹难以假冒更兼族人间互相熟悉外人有心假冒也不行。”

    另一边的慕容战道:“在边荒集除钟楼议会外便只有我们的卓名士可以窝主的身分敲响召唤夜窝族的警钟当然也要有个很好的理由。”

    纪千千欣然向站在慕容战旁的方鸿生道:“方总现在放心吧!看!边荒集已团结起来对付边荒集的公敌。”

    卓狂生道:“差不多哩!”

    纪千千纵目瞧去钟楼下黑压压的全是精神抖擞的骑士满布广场北面的部份人人仰朝她瞧来个个看得眼睛亮。

    卓狂生倏地高举两手大喝道:“勿要呐喊勿要欢呼现在尚未是时候。今次由千千小姐亲自撞钟召你们到此大家当知道要对付的是想破坏我们夜窝圣地戒律的公敌花妖所以我们必须万众一心为圣地奋战到底。”

    三千多名骑士同时举起右手握拳挥动神情激昂热烈那种场面看得纪千千芳心感动热血沸腾。没有人叫喊半声只有战马的嘶呜此起彼继。

    慕容战向纪千千解释道:“每月最后一日是夜窝子的停市日也是夜窝族集体操练的日子所以不要看他们平时像一群疯子有起事来可以变成训练有素的雄师。”

    纪千千不解地问道:“他们很多来自边荒集的帮会忽然变成夜窝族不怕与本身帮会有矛盾和冲突的情况吗?”

    卓狂生双目异芒剧盛地巡视夜窝族肃容道:“夜窝族的出现是得第一代钟楼议会的同意各帮有职级的人均不得参与而夜窝族的行动也有限制先只能对付由钟楼议会宣布的公敌其次是自愿参加。千千小姐眼前的儿郎们没有一个是被人迫着来的。”

    说罢又大喝道:“今晚我们夜窝族将负起为世除害的伟大使命花妖既敢来我们边荒集撒野我们绝不容他活着离开。”

    三千多名战士再次握拳挥手表示出不惜一切也要完成使命的决心和漏*点。

    慕容战一阵长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提气扬声道:“今夜我们是不容有失错过这机会将使边荒集永远蒙羞至于行动细节由千千小姐亲自宣布。”

    若非卓狂生有严令不准喧哗恐怕喝采声早震荡整个边荒集不过只看众族人的神情便知人人心怀激烈甘于为纪千千效死命。

    纪千千大吃一惊道:“由我宣布?怎成哩?”

    卓狂生笑道:“当然要由千千小姐御驾亲征指挥一切。千千小姐或者仍未清楚自己已成为边荒集最美好事物的表征等若今夜边荒集夜空的明月普照大地。何况由千千小姐去对付最丑恶的花妖最合乎夜窝圣地的精神。”

    慕容战道:“千千只须依我们拟定的计划吩咐他们便成身为夜窝族大家都是兄弟和生死与共的战友且因他们熟悉了解边荒集不用教他们亦知道如何去执行派下去的任务。”

    纪千千知道推辞不得否则将会削弱正昂扬炽烈的士气兼且兵贵神只好收摄心神扬声道:“今晚夜窝子将停市一晚边荒集内所有人均须留在宿处你们要把边荒集内内外外封锁起来不容任何人随便进出边荒集至于如何在一晚内把花妖挖出来则由钟楼议会选出来的除妖团负责。”

    广场上三千多人静心聆听连呼吸也似屏止就只听纪千千动人的声线、语调和说话节奏已是世上最迷人的天籁仙音。

    卓狂生振臂道:“千千小姐有令你们还呆在这裹干甚么?除妖行动正式开始啦。”

    话声才落全体夜窝族立即化为四条长龙分成四组朝四条大街驰去阵容之鼎盛齐心教人没法怀疑他们团结一致形成的惊人力量。

    方鸿生瞧着夜窝族往四外扩散目泛泪光咬牙道:“今晚我若仍寻不到花妖誓不为人。”

    燕飞与高彦沿东大街朝夜窝子进瞧着一组一组每组由十人组成的夜窝族武士沿街狂奔一些直趋东门一些逐门逐户去公布戒严的指示令边荒集充满风暴欲来般的紧张气氛。

    骑士们经过两人身旁虽行色匆匆仍不忘向燕飞致敬礼显示燕飞已成边荒集自由的象征备受夜窝一族的推崇。

    燕飞神态轻松含笑回礼。

    高彦叹道:“若边荒集每遇外侮都可以像现在般团结起来慕容垂也不是那么可怕。”

    燕飞正想念往广陵途上的刘裕他的安危已与谢家挂钩高瞻远瞩的谢玄把他从北府兵芸芸将领中挑选出来秘密定为继承人正因谢玄认为只有刘裕方有统一天下的本领其他比他位高权重的将领均不行。假如有一天由刘裕掌权谢家的诗酒风流将会继续下去。闻言摇头道:“花妖是个非常特别的例子比面对慕容垂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倘与慕容垂交锋试问谁肯身先士卒?谁愿牺牲自己?比对起来花妖只是个新鲜刺激的游戏而慕容垂却威胁到大小帮会的生死存亡。更可虑的是我们不晓得集内谁是慕容垂或孙恩的人根本没法团结一致即使钟楼议会人人举手同意共抗外侮临阵前也随时有人会倒戈那就更糟糕。”

    高彦忽然停下来看着一批与夜窝族人反方向驰过身旁的骑士道:“奇怪!”

    燕飞认出带头者是汉帮仅次于祝老大和程苍古之下的第三号人物胡沛后面跟着十多名汉帮武士人人神色凝重行色匆匆驰过时更有人向他们投以仇恨的目光非常不友善。

    若依早先的议定慕容战该已派人知会钟楼议会一众成员着他们到古钟场集合好进行除妖行动哪么现在带头的该是祝老大而不是胡沛更不会如此仇视他们。

    两人大感不妥当。

    高彦冷哼道:“祝老大并没有合作的诚意只是碍于形势没法不低声下气。他***不用理会他。嘿!听你刚才的口气似在怀疑边荒集的某人是奸细是否有这个意思?”

    两人立在街头左方刚巧是屠奉三强开的刺客馆夜窝族的战士一组一组的呼啸而过驰往东门和横街小巷去边人则纷纷赶回家去颇有末日来临的紧张意味。

    燕飞点头道:“我在怀疑姬别和呼雷方前者今早没有到营地来趁热闹大违他一向的作风事后亦找不到圆满的解释唯一的解释是他根本不在边荒集否则以他好色的性格跛了腿也会爬来看千千。”

    高彦倒抽一口凉气道:“你竟怀疑他离开边荒集去见慕容垂的人这么说慕容垂的大军岂非已潜至离边荒集一天或半天的马程之内?”

    燕飞苦笑道:“教我如何答你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大慕容垂一向擅用奇兵故意散播仍在集结兵力的谎言让我们生出错觉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举控制边荒集。”

    高彦皱眉道:“一个姬别已不容易应付若再加上呼雷方边荒集岂非要立即崩溃。”

    燕飞道:“我怀疑呼雷方是有道理的在边荒集众老大老板中他的表现最和平圆滑处处充当鲁仲连的角色可是两湖帮勾结黄河帮的传言却是由他亲自散播的只不过他没想过郝长亨会现身向我解释。”

    高彦点头道:“有道理慕容垂和姚苌一向关系不错暂时联手并不出奇哪他们要针对的将是飞马会和北骑联。我们则会被看作是谢玄的人更是当其冲。比起上来花妖的事便变得微不足道。我的娘假如慕容垂的大军今夜或明天杀至我们如何是好呢?”

    燕飞沉吟道:“我们该还有点时间边荒集是四通八达之地慕容垂该汲取淝水之战前边荒集情况的教训先把边荒集重重包围再攻入边荒集不容任何人离开一举歼灭所有反对他的力量免得以后须在此长驻重兵以防死灰复燃所以我们仍应有点时间但绝不会多逾三天。”

    高彦道:“我要亲自出马去侦查形势明天当有完整的报告呈上燕老大你的案头我去哩!”

    说毕展开身法往东门的方向驰去。他不单是夜窝族的头子之一更与纪千千和燕飞关系密切夜窝族的封锁不会影响他进出的自由。

    燕飞收摄心神正要继续行程忽地心头剧震别头朝刺客馆望去。

    在博惊雷、阴奇和七、八名武士簇拥下名震南方在“外九品高手”排第三位的屠奉三从屏风后举步走出来立即看到燕飞双目立即精芒大盛。

    燕飞暗叫不妙晓得对方已看破刘裕的陷阱而他现在只有一个选择便是把他干掉一了百了。

第 十 章 除妖行动

    疏林内刀剑交击之声在眨几眼的工夫内连续激响十多下火花四溅“铿锵”不绝刘裕纯凭双手的凡灵敏应付对方疾如骤雨的急攻换过是淝水之战前的他恐怕早身中多剑可知刺客是如何厉害。

    刘裕再一刀劈开搠空而来的利剑免去透胸而入的惨祸顺势一个侧翻落往一颗树旁他乃北府兵中最出色的斥堠深懂利用形势之术若对方锲而不舍的攻来他可以利用树木作障碍攻守均由他决定。

    马嘶忽起接着是远去的急骤蹄音。

    刘裕心叫不妙知道对方是出暗器一类东西刺痛自己的座骑战马受惊下亡命奔逃。在今夜的情况下有马没有马是天壤云泥之别有马不单可以省脚力马儿且负着粮水、弓矢等装备失去了将令他大失预算。正要撇下敌人去追马剑啸声又像阴魂不散的厉鬼般追蹑而来。

    救命要紧刘裕一刀扫出。

    “叮”!刺客看似随意的变招绞击正欲打蛇随棍上刘裕已刀往后抽化作一团刀光对方竟出乎他意料之外后退了数步长剑遥指剑气仍把他锁紧笼罩教他没法脱身。

    他终于有机会定神打量对方可知刚才的交战是如何激烈迅快。以他的见多识广如此穿着打扮的女子还是初次得睹。

    她穿的是夜行衣却又在衣上加佩靛青色的围腰围腰上端至颈部挂着银链围腰中部两侧垂下飘带拖于身后以黑帕包头左额又斜插着一把梳子予人简洁不群的感觉。

    此女长得身长玉立不算美貌却别有一股风情颧骨略嫌稍高可是丰厚的红唇和阔嘴巴却令人感到若非如此将会破坏整体的搭配。只从外表刘裕便晓得差点夺他性命的女刺客性格刚强坚毅主观好胜。

    女子双目射出深刻的仇恨在金黄的月色下手中剑刃也似闪烁着恨意沉声道:“想不到做尽坏事丧尽天良的花妖仍有一副像人的样相难怪多年来能瞒人耳目。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我追踪千里终于把你截获。”

    刘裕抛开追马的急切念头还要打醒精神抵挡她随时动的第二波攻击苦笑道:“姑娘怕是误会哩!我并不是花妖我……”

    女子怒喝道:“闭嘴!我早猜到你会连夜溜往建康去且一试下便试出你的身手有堪当花妖的资格还要狡辩吗?我柔然族七名姊妹的血债今夜将要你血债血偿。”

    刘裕这才晓得对方来自远在北塞的柔然族虽知有理说不清仍不得不尽最后努力道:“且慢动手我确非花妖且有名有姓是北府兵的刘裕不信的话返边荒集打听一下便清楚。”

    女子怒色更盛冷笑道:“你可以骗任何人却骗不过我我曾于你犯案时见过你的背影对你挂在身后的背囊更是永世难忘载的都是作恶的工具你敢把背囊抛过来给我检查吗?若装的只是衣物我朔千黛给你赔罪道歉。”

    刘裕为之哑口无言他背囊内的东西只会进一步证明自己是花妖同时晓得她必有至亲被花妖所害故天涯海角的去寻找花妖最后不知得到甚么线索寻到边荒集来。

    朔干黛娇叱道:“没法狡辩了吧!看剑。”

    刘裕暗叹一口气若对方武功不及自己尚可以种种方法脱身只恨对方剑法绝不在自己之下他刘裕更狠不下心肠对她使出毒辣的招数那唯一脱身之法便是利用高彦为他准备的法宝纵使对方会更肯定他是花妖亦再没有其他办法。

    倏地闪往树后。

    “波”!烟雾弹爆开迅吞噬大树周围十多丈的范围他已纵身而上弹往离地近两丈的横干去。

    朔千黛如影附形追击而至。

    “飕”的一声刘裕左手射出钩索横空刺入先前看准位于南面三丈外的另一颗树干借力掠飞过去这突然的一着使女武士的剑顿然落空。

    仍在凌空之际刘裕晓得今晚已多了一重危险此女既可追踪花妖直至此地当然亦有本领在边荒千里追杀他因为换过自己是她亦会认定他刘裕是花妖无疑。

    屠奉三以微笑回报悠然道:“不知燕兄是路经此处还是特意移驾来访?”接着目光落在一队疾驰而过的夜窝族骑士处惋惜地道:“屠某来边荒集其中一个心愿便是要领教燕兄的高明可惜今晚肯定非是适当时机捉拿花妖要紧屠某岂敢妨碍燕兄去办正事。”

    燕飞暗叫厉害显然屠奉三高明至可看破自己有动手之意故先制人三言两语便教燕飞难以厚着面皮逼他屠奉三动手。

    不过他也清醒过来。

    他生出不得不杀屠奉三之心主要是因为知道刘裕陷进九死一生的凶险中以屠奉三一向的行事作风又假如他真如传言形容般本领高强既瞧破是个陷阱绝不会坐看刘裕回去见谢玄而必另有手段对付刘裕足够置刘裕于死地。

    可是在目下的形势中假设他和屠奉三决一生死任何一方的败亡又或两败俱伤对边荒集绝不会是好事。

    屠奉三今趟到边荒集所率部下当不会只有被见到的寥寥数十人而是以百或以千计之众一旦屠奉三有甚么三长两短其手下肯定进行大报复哪时不但花妖可以安然逸走更不要说还得应付慕容垂随时攻入边荒集的奇兵。

    练成金丹**后他对人的观察力至少有半个神仙的本事眼前的屠奉三肯定是能与他相抗的高手身边两人也没有一个是窝囊货若此两人加入战圈以他之能也可能要惨败收场将更是自讨苦吃。

    从这两点作思量今晚怎都不宜舆屠奉三见过高低。

    燕飞淡淡道:“今夜边荒集会戒严屠兄若没有甚么事请留在馆内便当作是为对付花妖出点力吧!”

    屠奉三欣然道:“一切依边荒集的规矩办事燕兄请放心。”

    燕飞直觉感到他不会听教听话只好从容一笑继续行程。

    在古钟楼旁大批人马聚集慕容战、红子春、车廷、赫连勃勃、姬别、呼雷方、费正昌、夏侯亭、卓狂生全体在场另百多名战士则是各方精挑出来的高手以如此的实力不论要对付谁此人一旦陷入包围网内必无幸理。

    纪千千则是万绿丛中一点红绝代的风华为这个全男班的除妖团平添无限的风流姿采。

    慕容战道:“戒严令应已落实没有人可以离开边荒集亦没有人可以入集。”

    红子春皱眉道:“时间宝贵为何燕飞和祝老大仍未到呢?”

    慕容战道:“我们再没有时间可以虚耗他们可以随时加入现在请方总赐示该如何行动吧。”

    说罢向方鸿生投以鼓励的眼神心中也感奇怪若换过以前的自己在知道被方鸿生欺骗下肯定不容他分说便拔刀把他砍成数段。而他没有这样做的原因正是身旁令他心颤神迷的动人美女他现在全力支撑方鸿生亦是为讨她的欢心。

    众人屏息静气目光落在方鸿生身上待他号施令。不过能在边荒集成名立万者均是桀骜不驯之辈若方鸿生表现窝囊将没有人听他的指令。

    方鸿生朝纪千千瞧去后者送上鼓励他的眼色方鸿生立即勇气陡生模仿乃兄的一贯风格沉声道:“据花妖一向的作风除非不作案犯案必6续有来所以目前他留在边荒集的机会很大。”

    费正昌皱眉道:“边荒集并不是长安、洛阳又或建康般的大城本地人和外来人加起来只是七、八万之数没有那里容易藏身说不定会知机先一步跑到集外避风头哪我们将会劳而无功。”

    赫连勃勃点头道:“方总对他更是很大的威胁他到集外暂避风头火势是合情合理的。”

    纪千千和慕容战都在留意赫连勃勃说话的神情自此人成为假花妖的最大嫌疑者他们不但对他生出戒心更怕他会破坏今晚的行动。

    方鸿生当然不可以自揭“半个方总”又或真假花妖的玄虚幸好他确从亡兄处听来不少关于花妖的事例不致哑口无言冷静地分析道:“若他要躲得远远的就不是花妖。我曾多次紧跟着他的尾巴差少许便把他逮着亦从而晓得他擅于扮成不同的人物既方便他打听消息亦可亲身体验他一手造成的乱局。他做每一件案都显示他爱看人受苦所以他绝不肯离开边荒集半步免致错过看到边荒集因他而闹得一团糟的情况。”

    纪千千和慕容战开始觉得没有捧错人此刻的方鸿生活像被亡兄阴魂附体般侃侃而言有纹有路所举理由均有强大的说服力。

    姬别同意道:“对!他必须留在这裹观察一切且没想过一向诸帮会各自为政的边荒集可以忽然团结起来更不晓得我们可以动夜窝族封锁全集现在我们正处于瓮中捉鳖的上风优势。”

    方鸿生道:“花妖是贪图享乐的人他在洛阳凶案期间曾扮作东北来的商家入住最豪华的旅馆还多次逛青楼若非他精于易容又懂多种方言我们早已摸清他的底子目前则对他是那一处的人仍未弄清楚。”

    夏侯亭咋舌道:“边荒集最多旅馆客栈大大小小达一百二十多所要彻查一遍恐怕没有两、三天也不成。”

    慕容战抖手扬出密密麻麻写满旅馆名字的纸卷笑道:“我们已遵照方总吩咐以旅馆的规模依次排列大有可能在十间便成功找到花妖由于他到边荒集时根本不晓得方总在这里没有任何顾忌。”

    车廷道:“若花妖是追踪方总来此将是另一回事。”

    方鸿生道:“或许我只是杯弓蛇影自己吓自己否则我该不能活着在这处说话。”

    费正昌道:“现在他不单清楚边荒集已进入戒严的状况还有方总主持搜索他的行动边荒集有这么多废置的房舍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就行了吗?”

    慕容战笑道:“这方面不用担心只要找到他曾留宿的地方我会出动曾受过严格训练的八头獒犬任他上天下地又或躲进水井池塘我们也可以把他挖出来施以五马分尸的大刑。”

    卓狂生兴奋道:“大家清楚了吗?所有旅馆的老板都会和我们紧密合作因为花妖正是对他们旅业的最大威胁。”

    方鸿生道:“我们的个目标是阮二娘的边城客栈希望花妖死性难改选的是边荒集最豪华舒适的旅馆可省却很多工夫。”

    卓狂生欣然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进行除妖行动。”

    转向纪千千道:“千千小姐请留在钟楼主持大局我们会分出三十名高手留在此处作支援保护只要见到红色的火箭讯号千千小姐可率众赶来接应。”

    纪千千蹙起黛眉露出不愿意的神色看得人人心软。

    不过众人都明白卓狂生是出于好意一来不想她随众人东奔西跑二来不希望她置身险地若她有甚么差池把花妖千刀万剐也补偿不了损失。

    方鸿生对纪千千特别感激道:“千千小姐请留在这里等候燕兄和祝老大待他们到达再商量如何支援我们。”

    纪千千听到燕飞之名立即回心转意点头肯。

    包括慕容战在内登时有大半人表情不自然起来。

    赫连勃勃是最没有表情的一个大喝道:“牵马来!”

    除妖行动全面展开。

    庞义回到营地小诗坐在桌旁缝补衣物神态闲静见他在对面坐下垂头轻轻道:“为何停工呢?”

    庞义叹道:“我们的建楼团伙有大半是夜窝族人他们走了工程便难以为继更兼戒严令下不宜开工只好休息一晚。希望今晚花妖授伏诛否则对我们的重建计划大有影响。”

    小诗抬起俏脸瞥他一眼又垂下去道:“小诗有信心燕公子会不负小姐期望为世除害。”

    庞义取杯自斟自饮欣然道:“燕飞这小子确变得很厉害以前找人来抬他也不肯动半个指头现在却满集的游走说出来恐怕没有人敢相信。”

    小诗露出甜甜的笑容柔声道:“人是会变的嘛!最要紧是变得更好便成。”

    庞义直觉感到她说的是燕飞想的却是高彦登时意兴索然自斟第二杯酒。

    小诗皱眉嗔道:“不要喝哪么多好吗?你若醉倒了我会很害怕的庞大哥不是劝方总喝一杯便够吗?”

    庞义呆了一呆放下酒-心忖若遇上花妖自己恐怕走不上三招保小诗只有靠慕容战留下的二十多名精选好手而小诗亦该清楚此点所以她不想他喝酒只属心理的因素因在心理上她正倚靠自己。

    鹿义糊涂起来莫非她对自己生出男女间的好感。

    小诗忽然脸红起来再瞥他一眼道:“庞大哥为甚么不说话?”

    庞义给她左一声庞大哥右一声庞大哥叫得心也酥软起来口齿不清的道:“小诗姐这么看得起我令我不知说甚么好?”

    小诗“噗哧”笑起来拿眼瞄着他道:“庞大哥是老实人哩!”

    此时一名战士来到桌旁道:“我们当家放不下心再派二十人来把守营地我叫慕容韦这处的安全由我负责小诗和庞老板有甚么吩咐对我说便可以。”

    庞义慌忙道谢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如此团结的靠心的道:“小姐说得对边荒集虽然是流氓骗子群集的地方但也是英雄好汉云集之所。小诗不害怕哩!”

第十一章 难忘旧爱

    当燕飞经过边城客栈街上再没有行人只有头扎金带的夜窝族又或有可资识别帮派徽号的武士戒严令已落实和执行直至天明。待东方露出第一线曙光夜窝族将还原为边民或各自隶属的帮会徒众夜窝族并不存在于光天化日之下。

    外来人或许奇怪可是边人早习以为常边荒集正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地方。

    边城客栈被重重包围搜索的行动进行得如火如荼。

    燕飞当然晓得为何会以边城客栈作第一个搜索目标因为搜索大计是由他们在纪千千的营帐内构思出来由方鸿生以总指挥的身分去执行。

    他把自己保持在阴神阳神交融的境界神妙的感觉充盈于心灵的天地间不断提升扩展。

    燕飞来到边城客栈大门前守门的武士均向他致礼问好。

    从《参同契》他领悟到阴神和阳神的分别大概言之阴神等若识神一般人平常的所思所感均是识神用事;阳神在道家而言指的是元神深藏在心灵深处的某一处所在识神的思感之外。只有当识神抛弃我执返本归源通过种种严格的修行方可以接触到阳神。不过却要结下金丹阴神阳神方可合为一体。

    燕飞并不清楚自己是否已结下金丹只感到自己正在这条路上走着且是走捷径至于将来能否成仙成道他丝毫不放在心上。

    风声骤响一人从对街的屋顶跃落燕飞身旁原来是“贵利王”费二撇他正在高处监视边城客栈的大规模搜索行动。

    燕飞刚准备进入客栈只好止步看着一脸凝重神色来到身旁的费正昌打招呼道:“费老板你好!”

    费正昌直趋他身前沉声道:“祝老大要缺席今晚的除妖行动。”

    燕飞皱眉道:“没有他怎行?”

    费正昌道:“我刚收到消息祝老大练功出了岔子性命危在旦夕你伤得他哪么严重吗?”

    燕飞大感愕然记起早前汉帮徒众投向他充满敌意的目光心头一沉摇头道:“虽然不轻却未致严重至如此程度此事真的很奇怪。”

    费正昌叹道:“际此风风雨雨的时刻祝老大的事确为横生的枝节令边荒集的未来更添不稳的变数。现在程大仙已赶去汉帮总坛看看可否尽点人事。”

    燕飞皱眉道:“会否是被人暗算呢?例如与屠奉三有关?”

    费正昌道:“理应不关外人事祝老大出问题时是在忠义堂内周围有高手守卫据说不见任何敌踪。第一个现此事的是胡沛当时祝老大仍神智清醒着胡沛去寻大仙。”

    燕飞吁出一口气道:“如此确应是练功练出问题唉!”

    他感到一阵内疚!虽说祝老大是咎由自取可是这两天他确曾用尽方法去反击祝老大使他陷于风雨飘摇的不安情况。

    费正昌狠狠道:“心情不好是练功的大忌祝老大是聪明人怎会如此愚蠢?”

    这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燕飞道:“我想去看看祝老大费老板可否从中穿针引线?”

    费正昌道:“明天我找大仙给你疏通一下现在寻花妖的正事要紧。千千小姐刻下在古钟楼等待你我们下一间要搜查的是西大街的格香珠驿店若这裹没有结果你可以在那处加入队伍。”

    格香珠驿店是北方胡人开设最有规模的旅馆舆边城客栈齐名。通常各族旅人只入住本族人开设的旅馆不过花妖既精通各族语言大可扮作任何一族的人入住他心目中的旅舍。

    燕飞朝边城客栈瞥上一眼点头道:“待会见!”

    说毕展开身法朝夜窝子掠去。

    刘裕在荒寒的野地全奔驰循蹄印的痕迹追赶座骑。

    直追近十多里蹄印忽然凌乱起来且改变方向。

    刘裕心中泛起不祥的感觉就近攀上一棵老树之巅俯察远近。心忖若没有猜错肯定可怜的马儿已被敌人射杀适才见到的蹄印是它受惊下弄出来的。

    林原小丘在四方往地平线无垠处扩展却见不到敌踪。

    刘裕在横杆处蹲下来藏在枝叶茂密处稍生出安全的感觉。此刻他需要的是冷静好好思考眼前的异样形势。这本是他精心设置的陷阱可是他反生出落入陷阱的感觉对敌人的行动一无所知绝对地落于下风和被动。

    马儿的失踪更是不吉的凶兆若他不能把劣势扭转过来明年今夜将是他的忌辰。

    燕飞进入钟楼议堂纪千千正凭窗观看空荡无人的古钟场神色苍茫。他直觉感到于此刻占据佳人思域的非是他燕飞而是令她黯然离开建康的某君。

    这个想法令他感到懊丧。她的爱便像一把两边锋利的匕刃既伤害她自己也伤害他燕飞。连日来在她的魔力下事实上他已逐渐淡忘久已过去的伤痛。可是今夜此刻见到她的神情却使他似回到刚离开族人时的情景踏足与世隔绝的无垠沙漠伴着他只有炙热的焰阳和有如汪洋的滚烫黄沙他既干渴亦一无所有。再没有家庭没有朋友天地间只剩下他孤独的一个人。

    纪千千终于察觉到他别过俏脸展现一个强颜欢笑的笑容轻轻道:“你来了啦!”

    燕飞差点要拔脚逃跑有那么远跑那么远跑到天之涯海之角永远不要回来永远不见到她。可是他当然不可以这么做只可以在脑袋内让这念头打个转亦可稍为减轻心中的愤怨。

    唉!为何爱情总是这么痛苦的!她一个表情已足可令自己魂断神伤而他更清楚自己之所以不济至此正因深陷情海风浪稍急立遭没顶之祸。

    忽然他觉自己来到她香喷喷的娇躯旁随她往窗外瞧去整个夜窝子的店铺虽是关门停业可是仍依指示燃着所有彩灯份外显出夜夜笙歌的边荒圣地当空无一人时是如何寂寞无聊亦似在写照他此刻的心境。

    纪千千在他耳旁轻轻道:“为何不说话呢?你有甚么心事?”

    燕飞很想说我是因你有心事才变得有心事但当然不忍落井下石于她满怀幽思之际再损她深吸一口气道:“再上两层便是边荒四景的另一景“钟楼望远”那是边荒集的最高点拥有边荒集无敌的视野。”

    纪千千不由眼往下望抛却所有心事似的雀跃道:“上一层是大铜钟竟还再可以更上一层楼吗?千千定要见识见识。”

    燕飞正要答话。

    “砰”!一朵烟花升上窗外西门大街的天空爆出嫣红夺目的色光。

    在胡沛的陪同下江文清和程苍古离开祝老大的卧室回到内厅堂。

    胡沛向两人恭敬道:“下面的兄弟仍未晓得老大出了事下属该怎样处理呢?”

    程苍古上下打量他几眼沉声道:“你是老大的军师对帮务比我熟悉有甚么提议?”

    胡沛沉吟道:“哪就得看老大是否有起色若老大能于数天内复原我们可推说老大闭关疗伤。可是假设老大短期内不会好转际此多事之秋我帮须有人暂代老大之职以稳定军心。”

    他兜了一个圈子无非是要探知江文清和程苍古是否有回天之术因为如果两人高明至可“起死回生”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卷铺盖远遁一是再施辣手取祝老大之命。

    江文清往程苍古瞧去后者脸露难色显然不愿接祝老大之位。

    江文清暗叹一口气心忖这叫变生肱肘比屠奉三更难应付向胡沛道:“胡军师随便找个借口让议会晓得祝叔不会参与今晚的行动回来后我们再仔细商量。”

    胡沛心猜她是故意支开自己好劝程苍古接替祝老大显然他们并不看好祝老大的情况暗中欢喜装作忧心仲忡的领命去了。

    江文清与程苍古到厅心的桌子坐下后者眉头深锁道:“真奇怪!老祝确被燕飞所伤但伤势尚未严重至运功疗伤也会走火入魔的地步。不过也很难说自燕飞回来后他事事不遂心在如此心情下练功最易出岔子。”

    江文清目光投往胡沛离开的厅门道:“胡沛是怎样的一个人?”

    程苍古道:“他是汉帮的立帮功臣当年老祝只是建康一个小帮会的老大得大哥支持来边荒集打天下我是后来奉大哥之命到这里助老祝扩展赌业。胡沛一直对老祝忠心耿耿理该没有问题。”

    江文清双目寒芒忽闪冷然道:“此人很有城府或许不如表面看来般简单他更是第一个现祝叔叔离奇出事的人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怎也要防他一手。”

    程苍古同意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过若我暂代帮主之位便不得不重用他。”

    江文清沉声道:“让他当帮主又如何呢?我对祝叔叔不敢抱任何期望恐怕大罗金仙也难救他一命只看他能捱至甚么时候咽气吧!”

    程苍古愕然道:“你不是怀疑他有问题吗?”

    江文清从容道:“目下边荒集最难坐的位子正是汉帮龙头老大的宝座我们给胡沛两个选择一是由他代祝叔叔主持汉帮一是由我们大江帮把汉帮吞并看他作何种选择?”

    程苍古不解道:“若他作前一个选择而他又确是有问题的人岂非白白把汉帮拱手送给他。”

    江文清不屑的道:“他何德何能?怎到他自把自为?我是要看他会否露出狐狸尾巴?有二叔和三叔在立他或废他全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程苍古讶道:“文清似是认定老祝的出事与他有关。”

    江文清双目杀机剧盛道:“祝叔叔虽然没法说话可是刚才我以真气助他回醒片刻他的眼神充满愤恨怨毒到现在我仍忘不掉。且当时祝叔叔正要去钟楼赴会怎会忽然练起功来既不合情更不合理。胡沛可以瞒过任何人却瞒不过我。若我不是见他在汉帮位高权重没有证据而下手杀他会令人心不服刚才已不容他活着离开。”

    程苍古道:“若他真能以独特的手法造成老祝走火入魔似的伤势此人武功将远他装出来的身手既是如此不妨出手试探即可得出眉目。”

    江文清现出一丝冷静的笑意柔声道:“在尚未摸清他的来龙去脉前我们不宜轻举妄动若他确是某方混入汉帮的奸细他将有很大的利用价直。”

    程苍古呆看着她心忖她比自己这老江湖更要厉害。难怪江海流放心由她率重兵到边荒集来与堪称天下间最卓的人物争雄斗胜。

    刘裕从枝叶茂密的藏身处居高临下监察远近动静。

    朔千黛的截击打乱了他的计划在他离开边荒集之际他已拟好了快马穿越边荒的路线和战略而颖水在他的大计中尤为关键。

    可是朔千黛却令他因追逐战马偏离了原来的路线如非马儿背负着他用以对付敌人的主要装备他宁愿徒步也不会如此冒险追踪马儿。这个决定显然是个错误马儿现在应已落入敌人之手他也等若被人废去一半武功再难以用他斥堠的伎俩舆敌人周旋甚么惑敌、误敌、陷敌、杀敌的种种手段均无从施展能保着小命已可还神作福更休说要对付屠奉三。

    他忽然藏身树上是把主动权争回手内的唯一方法以静制动看谁耐不住性子敌人总不能无了期地等待下去更怕他掉头逃返边荒集。

    想到这里西南方出现敌踪起始只是几个暗黑中的人影接着似如幽灵集体从冥府闯上人间来近百个身穿夜行衣的大汉持着刀枪弩箭等攻击利器分散地掩扑过来在月色下的林木间予人鬼影憧憧的恐怖感觉。

    刘裕心中唤娘晓得给塑干黛的捣乱胡搞令他落入敌人的包围网内陷进最不愿面对的形势里。

    他原本的计划是借战马的脚力边荒的辽阔颖水的形势种种装备法宝摆脱敌人的拦截把敌人甩到后方那时只要敌人穷追不舍他便有方法重重打击追兵。现在当然全行不通。

    他不敢动半个指头头皮麻地瞧着敌人在树下经过。

    忽然有人叫道:“停!”

    脚下全是敌人此时只要有一个人现他的存在肯定自己必死无疑。

    又有足音在东面传至刘裕心中一震晓得是另有大批敌人循他来路尾蹑而至。不由暗叫侥幸如非他先一步察觉狂奔的马儿情况有变及时就地躲藏便会一头栽进敌人的罗网内。那时纵能脱身掉头甩掉眼前的搜索者也只会给尾随的敌人截个正着后门避虎前门则进狼。

    东面来的敌人迅接近与停在树下的人会合。

    其中两个看来是头子的移到他藏身的大树下商议其中一人讶道:“菇大人竟没有截着那小子吗?”

    刘裕听得呆了一呆天下间没有多少个姓“菇”的人他唯一知道是司马道子的心腹菇千秋登时糊涂起来。

    姓菇的狠狠道:“这小子非常机伶不但懂得及时改道还晓得以一匹空马愚弄我们教我们只能杀掉一头畜牲。更奇怪是马儿载有各种下三槛的玩意可用作摆脱追兵似是早知到会被人追踪拦截的模样事情非常可疑。越大人你们也扑了个空吗?”

    刘裕终于肯定下面说话的两个人一是菇千秋一是越牙均是司马道子的人而非屠奉三派来的手下。至于因何有此变异他一时仍没法子想得通。不过至少晓得司马道子对边荒集亦正虎视眈眈。

    越牙叹道:“我们可能已走失了他当时他只要再走半里我们便可以把他击杀却不知如何竟会被他觉。”

    刘裕倒抽一口凉气再不敢怨怪朔千黛反而要感激她。

    菇千秋冷然道:“我们已在他到广陵的路上布下天罗地网他愈往南走愈难逃过我们的追捕让他得意一时又如何?我们走!”

    刘裕头皮麻地瞧着敌人没进南面林木的暗黑处心叫不妙若追踪他的是屠奉三一方的人他愈近广陵便愈安全眼前却是另一回事因为南方亦是司马道子的地盘。

    不过他却丝毫不气馁反振起斗志跃落地面蹑在敌人背后去了。

第十二章 谁是花妖

    燕飞和纪千千进入格珠香驿店慕容战和车廷两人把他们迎入驿店的食堂卓狂生等除妖团的核心份子人人神色凝重分站四方只有方鸿生一个人坐着胀红着脸还不住揉鼻子状极不舒服连眼睛也张不开来。

    燕飞一看便知方鸿生出了事不过却没法子明白是甚么一回事。

    卓狂生道:“花妖在这里。”

    姬别狠狠道:“我们已把整座驿店围个水泄不通方总何时复原便是花妖气数已尽的一刻。”

    燕飞朝慕容战瞧去后者向他暗打一个眼色神情暧昧古怪。

    纪千千移到方鸿生身旁柔声道:“方总出了甚么事呢?”

    方鸿生睑容扭曲的道:“我的鼻被人暗算了。”

    守在后门的呼雷方道:“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方总甫进入这里立即捕捉到花妖的气味证实花妖确曾在此出入于是我们立即抖擞精神先把整座驿店重重包围又把住客赶回房内不准任何人走动布置完成后开始逐房搜索。”

    费正昌叹一口气接下去道:“驿店分东、北、西三院以食堂为中心每院约有五十间客房。我们由柬院开始岂知当进入一间空客房时令人闻之欲呕的强烈毒气即扑鼻而至方总当其冲立即着了道儿。我们只好把他送到这里来方总的情况已大有好转刚才他的模样更吓人呢。”

    “砰”!赫连勃勃一掌拍在身旁桌上双目凶光闪闪道:“花妖真狡猾可恶竟先一步在空房内放毒又闭上门窗令毒气不外泄让我们启门时为毒气所伤。”

    卓狂生沉声道:“此人的应变之才不可小觑且身手非常高明不过亦泄漏了行踪放毒的行动理应在我们封店后生所以花妖现在已成网中之鱼只看我们如何收网捕捉这尾大鱼。”

    纪千千分别瞥燕飞和慕容战一眼秀眸现出异样神色。

    燕飞明白过来与纪千千般顿明因何慕容战如此神情古怪有口却难言是因为事情非如表面的简单。

    问题在于花妖只会认为方鸿生是个冒充的江湖骗棍并不晓得他是方总的半个化身拥有同样灵敏的鼻子。故他如何能洞识先机似的懂得冒险早一步于密室放毒兼是搜索开始的几所房间。

    除妖团乃边荒集最精锐的一群人人身经百战经验老到可以想像他们把驿店包围后立即入店扼守所有进出通道并勒令所有人回到房内然后逐房搜查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除妖团的内奸方有机会晓得该在那间房放毒又可以轻易得手。

    纪千千往燕飞瞧去的一刻他的目光却往车廷和赫连勃勃扫过去然后落在慕容战处后者摇摇头别人或会从他的姿态表情以为他在感叹行动的枝节横生燕飞却明白他在暗示非是车廷或赫连勃勃的所为显示他一直在监视两人。

    红子春颓然坐下瞧着虽垂下揉鼻子的手却仍闭目喘气的方鸿生道:“方总!唉!方总你现在觉得怎样哩!”

    方鸿生道:“我的鼻子很辛苦整个头都痛起来不过比初吸入毒气时好多了!”

    卓狂生道:“我当时在方总身旁也有吸入毒气幸好立即闭气只难过了片刻。花妖放的毒气该是特为方总而设的毒性只是一般却刺鼻之极方总的鼻子既比我们灵敏百倍后果自然严重百倍。”

    姬别拉开一张椅子道:“千千小姐请坐。”

    纪千千盈盈坐下美目一转道:“驿店内现在有多少客人入住?”

    卓狂生答道:“二百问客房住了三百二十一名旅客撇除五十二位女客我们仍须盘查二百六十九人。”

    姬别苦笑道:“若只是数十人我们绝不会坐在这里待方总复原戒严令依规矩到天明便该撤消我们也难以再限制旅客的自由。没有几天工夫休想能逐一仔细盘查。”

    纪千千咋舌道:“竟住了这么多人吗?”目光再投往燕飞。

    燕飞挨在门旁另一边是慕容战后者亦正瞧着燕飞。

    费正昌道:“若随便问问便可以揭破花妖的身分他早已被擒授所以若方总的鼻子今晚没法子恢复我们只好认输。”

    夏侯亭也在凝视燕飞因为他神色不但比其他人安详平静还闭目养起神来忍不住道:“燕飞你有别的想法吗?”

    忽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燕飞吸引觉他不寻常的神态。

    燕飞倏地张开虎目灵光闪现往姬别投去微笑道:“是谁提议由东院开始搜查呢?”

    姬别微一错愕似乎有点不悦因为燕飞睁眼后第一个看的是他皱眉道:“当然由方总号施令。”

    方鸿生辛苦的道:“我是循气味从束院开始的。”

    红子春讶道:“燕飞你不是怀疑放毒的事是自己人干的吧?包庇花妖对他有甚么好处?”

    燕飞双手环胸抱着从容道:“我在思索每一个可能性假设花妖是东院其中一位旅客我们可以把搜查的范围缩窄三分之一若把对象再局限于单身男性搜查的目标更会再大幅减少。”

    纪千千欣然道:“对!”

    呼雷方拍腿道:“对!这般简单的推理因何我们却一时想不出来让我去找巴理说话。”

    巴理是驿店的老板。

    慕容战忙道:“大家是同族人由我去找他问清楚吧!”

    说毕不理呼雷方是否同意出门去了。

    燕飞和纪千千暗赞他机警慕容战的理由冠冕堂皇两人却晓得他看穿燕飞在怀疑姬别是内鬼而呼雷方与姬别关系密切故尽力不让呼雷方有离开的机会。

    夏侯亭沉声道:“假设燕飞你确怀疑我们中有人弄鬼何不坦白点说出来否则今晚恐怕劳而无功。”

    燕飞目光缓缓扫视众人淡淡道:“是否有内奸现在也非处置的时候真是自己人弄鬼目的也不是要包庇花妖只是希望边荒集继续处于人心惶惶的状况下。”

    稍顿续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拿下花妖为世除害。花妖今晚将恶贯满盈难逃死劫。”

    接着目光投往屋梁双目神光电闪油然道:“花妖刻下正在店内只要我们以非常手段逐一试探花妖肯定会露出狐狸尾巴他的末日已到哩!”

    刘裕伏在草丛里瞧着敌人与另一支约二百人的人马会合登上藏在林内的战马绝尘而去。

    刘裕贴地听声灵觉的耳朵分辨敌人离开的方向察觉敌人直抵颖水西岸忽然蹄声消失顿悟颖水必有一支不少于五艘大船的船队否则如何容纳四百多人马暗呼好险假如自己循原本的路线沿岸南下肯定难逃敌人水6两路的拦截。

    究竟是甚么一回事呢?难道司马道子和屠奉三竟联成一气?虽说在权力斗争的合纵连横中朋友可成死敌敌人反为战友没有甚么是不可能的。可是司马道子与桓玄一个水火不容绝对没有化解的可能司马道子亦不会因要对付谢府而与桓玄修好。桓玄对皇位的野心是路人皆知谢玄则秉承谢家支持朝廷的传统司马道子只会利用此玄牵制彼玄而不会蠢得自毁长城。既然如此他更想不通因何屠奉三的手下忽然换成司马道子的人。

    他该怎么办呢?以眼前的形势看他能安然返抵广陵已是鸿福齐天遑论制敌杀敌。对方将于他往广陵的路上布下天罗地网待他投进去。

    他是否该绕路往西兜一个大圈子到大江后再由南面绕往广陵去?边荒如此辽阔他又熟悉路途即使司马道子尽起建康兵马也如大海捞针没法把他截着。

    “嘘”!刘裕猛然别头瞧去立即倒抽一口凉气心叫不妙。

    燕飞负手而行后面跟着纪千千、慕容战、赫连勃勃、车廷、姬别、红子春、卓狂生、夏侯廷、费正昌等除妖团的高手沿东院的长廊而行两旁房舍林立一道接一道的门户在前方展现高处均有己方战士弯弓搭箭的扼守着。

    只有方鸿生仍留在食堂由几个好手严密保护。

    慕容战手捧驿店的住客名册道:“丁卯房。”

    燕飞油然在挂着“丁卯”编号的客房门前停下毫不犹豫地举手敲门。

    “笃笃笃!”

    慕容战等往四外散开进入戒备状态以他们联合起来的实力假若真的同心合力即使对手高明如慕容垂或孙恩亦难以脱身。

    纪千千移到慕容战身旁众人中以她的江湖经验最浅不由有些儿紧张。

    慕容战环目扫视见不少人探头探脑的透窗窥看喝道:“我们在查案识相的就不要偷看否则一概当作是贼人的同党。”

    看热闹者登时缩回房内去。

    “咿唉!”

    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把房门拉开脸青唇白地抖颤着本似要说两句客气话忽然觉七、八道凌厉的眼神全落在他身上吓得抖颤地道:“大爷!不是我!”

    慕容战、红子春、卓狂生等齐声哄笑为他的窝囊噱。

    只有燕飞仍是温文有礼微笑道:“打扰哩!确不是你!”就那么继续前行。

    卓狂生追在他身旁不解道:“飞少你看一眼便成吗?怎都该盘问两句吧!”

    红子春道:“我还以为你老哥会出手试探呢?”

    燕飞倏地立定待众人全停在他身后沉声道:“我们的行动愈快捷对花妖造成的压力愈大令他感到我们是胸有成竹一派直冲着他而来的样子。放心吧!别的我或者不行可是看人不会看错。”

    夏侯亭叹一口气道:“不信任你也不行。寅时已至若在东院找不着花妖还有其他两院百多间客房。”

    费正昌苦笑道:“如若花妖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不是单身一人我们更要重新开始。”

    慕容战捧著名册宣读道:“丁卯便到庚午房也是单身男性这个还欠了两天房租。”

    “砰”!房门立即张开一个本该是凶神恶煞、挺眉突目的壮汉此刻却变成差点缩成一团、满脸慌惶的可怜虫求饶的道:“各位大当家大老板饶命我立即付上房租。”

    今次连纪千千也忍俊不住其他人更是放声大笑冲淡不少紧张的气氛。

    慕容战上下打量他哑然笑道:“是我不好多加一句。”

    燕飞仍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微笑道:“兄台请回房租待明天缴交吧!”

    剩下那人呆站门后众人随燕飞继续行程。

    燕飞忽然加快脚步朝长廊东端的房舍走去。

    慕容战不解叫道:“燕兄!你漏了辛未、甲戌、乙亥、丁丑。唉!还有戊寅、己卯……”

    燕飞蓦然立定止步挂上“壬午”号牌的客房前双目神光闪闪似要把房门看穿透视内中的情况。

    众人神色各异当然人人提高戒备严阵以待。

    慕容战把目光从名册移开投往燕飞现出惊讶的神色却像想到甚么似的没有说话。

    赫连勃勃凝视燕飞眼神闪烁显然正在思忖燕飞异乎寻常的举止想瞧通他因何似是可以能人所不能像纯凭感觉便可以缉捕花妖。

    纪千千在众人中最明白燕飞的能耐知他正挥其通玄的本领令花妖无所遁形。

    不用他们吩咐于房舍瓦顶放哨把守的战士全进入最高戒备状态打醒十二个精神静待事情的展。

    若房内人真的是花妖可不是闹着玩的谁都知道花妖肆虐作恶多年北方无人能制肯定浑身法宝精擅突围、隐藏、逃遁之术。

    风声响起慕容战随手抛掉名册一个翻腾跃上屋顶令本已沉聚至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气氛更是拉紧像一根随时中分而断的弓弦。

    在众人期待下燕飞举手叩门再往外退开两步。

    “谁啊!”

    众人大感错愕只有燕飞和慕容战例外因为传出来的声音娇滴滴的分明是女人的声线语调。

    纪千千正为燕飞难过因为假如燕飞如此煞有介事般却偏找错人将令所有人对他失去信心。

    不过当她朝其他人瞧去却觉这班老江湖没有人露出半丝嘲笑的神色聪明伶俐的她立即恍然而悟正因花妖懂得化身千万包括易容扮作女子始能屡屡避过搜捕。

    “咿?呀!”

    客房门洞开。

    一位高度差点及得上燕飞颇有姿色身长玉立作鲜卑族打扮的年青姑娘现身众人眼前有点睡眼惺忪似的一手在整理刚披上的外长袍另一手用一种漫不经心似在卖弄风情的姿态整理秀和衣领蹙着眉头打量燕飞又巡视各人目光落到纪千千身上时亮了起来显然纵是身为女子亦为纪千千艳光所摄。

    由纪千千到每一个人均大感错愕此女由秀至赤着的双脚每一寸都毫无疑问是女人颈喉处更是光光滑滑没有男性特征的喉结且因她内穿单薄的襦服玲珑浮凸的身材隐约可见不单不觉藏有任何武器还是一副慵懒无力的样儿绝没有半分须眉之态更不像懂得武技。

    这样到边荒集来赚钱的单身女子并不罕见多是到夜窝子的青楼出卖**好狠赚一笔。

    连唯一早从名册晓得内居者是单身女性的慕容战也大感失望想不到似是心有成算的燕飞会碰这么一个大钉子。

    人人呆瞧着她说不出半句盘问的话来。

    女子目光回到燕飞处一面茫然道:“这么夜哩!弄醒奴家干甚么呢?”

    纪千千心中暗叹对燕飞通玄灵觉的信心次动摇更不知他如何收拾残局。

    出乎所有人料外燕飞从容道:“我们弄错哩!姑娘请关门继续睡觉请恕我们打扰之罪。”

    女人白燕飞一眼略一犹豫始缓缓把门关上。

    就在房门刚闭上的一刻更令人料想不到的事生了。

    燕飞一声不响的拔剑出鞘蝶恋花快如电闪破入门内。

    强大的劲气令木门像被摧枯拉朽的寸寸碎裂。

    纪千千惊呼一声已来不及阻止。

    其他人无不生出惨不忍睹的惊骇想不到一向温文和平的燕飞会对此位令人没法生疑的姑娘全力出手狠心辣手摧花。

第十三章 因果循环

    刘裕从草丛里弹起来从容不迫地扫掉身上的草屑面向盈盈俏立丈许外貌美如花却心毒似蛇蝎的美女笑道:“这么巧!任大姐不是也要到广陵去吧!我也是要到那裹去大家结个伴如何?”

    “逍遥帝后”任青媞笑脸如花的上下打量他“噗哧”娇笑道:“好瞻色难怪谢玄看中你只可惜他没看出你是短命鬼更没有看出你不知自量你以为今晚可以逃过死劫吗?”

    又笑嘻嘻道:“告诉奴家你是怎样晓得有埋伏的呢?”

    此女之狡猾厉害他和燕飞知之甚详更弄不清楚她说的话是真是假或只是随口胡绉志在拖延时间待任遥赶来联手收拾他。她或许是自边荒集外便缀着他不单看到他被柔然族女刺客伏击还以某种手法通知司马道子的人围攻他总而言之碰着她一件最简单的事也会变得扑朔迷离真假难辨。

    心念电转间他耳鼓内响起一声冷哼立即认得是任遥的声音最古怪是冷哼声全没有方向的感觉就像在耳鼓内生令他无从晓得任遥藏身的位置如此以内功传音入耳他尚是次遇上可知燕飞对他的顾忌绝非过虑。

    他忍着要向四处观看的冲动知道任遥若有意躲藏怎么看也是徒然。

    任青媞娇嗔道:“说话啊!为甚么忽然变成哑巴呢?”

    说话时忽然纤手从袍袖探出来往下垂直先伸出玉指指往西北方手掌再急拨三下似在指示他遁此方向逃跑且须立即逃走。

    刘裕糊涂起来当然不会信任她怎知她不是故意点一条死路让他走又或他若反方向突围偏落入敌人陷阱裹更或许只是想分他心神另有诡计。

    缓缓探手往后从背囊旁摘下索钩好整以暇的道:“任后一方有多少人不如全请现身出来甚么事也可以一次过解决大家省点时间。”

    长笑声从后方高处传来正是任遥的声音只听他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死到临头仍敢大言不惭收拾你需多少人呢?哈!可笑可笑!我任遥可以保证你不会哪么容易断气没一、两天绝死不去。”

    刘裕没有掉头去看而不用看也晓得任遥立在后方三丈许外高处的一株树上哑然失笑道:“谁在大言不惭?要见过真章方可分明不过任兄至少有一点看得不错就是我刘裕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特别是在荒林野地又是在深夜之时。”

    倏地一把阴恻恻的声音从右方传至道:“想不到谢玄千拣万拣偏拣了个蠢材作传人让我王国宝看看你如何难杀吧!”

    刘裕别头瞧去十多道人影出现在林木间迅接近领头者正是王国宝其他人无不身手高明全属一流的好手以如此的实力即使没有任青媞和任遥已足够收拾他有余。不过他仍是夷然无惧今晚他是一心要对付屠奉三和他的大批手下论实力不在此刻面对的敌人之下故纵然换上眼前强敌又落入包围网内他仍有信心突围逃走。

    他肯任所有敌人现身方突围逃走非是自负托大而是想弄清楚对手的情况他的索钩奇技和纯凭感觉作出反应的的灵手方可以在树林的暗黑里挥最大的威力。

    任青媞嗔叱道:“蠢材!”

    两袖扬起露出两柄闪亮着青色的匕。

    刘裕不晓得她这句是否骂他不懂得依她指示逃走不过已无暇分心去想拔身而起冲天直上。

    只要他犯上任何错误或在判断上有任何差误明年今夜将是他的忌辰。

    风声四起前方的任青媞后方的任遥右方的王国宝和大批手下同时腾空而至向他攻来。

    “当!当!当!当!”

    燕飞从破碎的木门退出来蝶恋花仍遥指房内的“女子”。

    该女俏睑含煞双目闪烁着邪异、狠毒和带点疯狂的异芒狠狠盯着燕飞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对长只尺半许的铁护臂再没有丝毫弱不禁风的模样。

    纪千千等全看呆了眼想不到对方高明至此不单能挡燕飞无坚不摧的一击还迫得燕飞退出破烂的房门外去。

    红子春等莫不精神大振纷纷移位堵截所有出路附近把守放哨的武士亦全朝此地赶至迅布成包围网只要对方恃本领闯出客房会立即以劲箭招呼侍候。

    只有燕飞清楚自己是故意退出来因为对方仍是不折不扣的女性样貌不过此模样并不能维持多久他估计如此凭内功化雄为雌的邪异功法应颇为损耗真元等若外家功夫中的缩骨功当须要放手力拚便要原形毕露。

    他正是要迫对方现出花妖的原形。

    心中同时明白过来难怪以方鸿图的独特本领仍没法把他缉捕归案皆因他不但能化为女人还可以洒上香料掩盖体味不过却没想到尚有另半个方总所以今次在边荒集百密一疏没用上香料的招数。

    人人瞪大眼睛瞧着她除纪千千外没有人明白燕飞如何可以确辨她是花妖“变”的。

    女子尖叫道:“你想干甚么?”

    卓狂生移到燕飞身旁笑道:“没甚么?只是想看看姑娘的身体检查一下究竟是男还是女?”

    红子春抢到燕飞另一边也含笑道:“我是最懂惜花的人姑娘若感到人多不方便可由我单独检查保证温柔妥贴。如姑娘真身确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姑娘的渡夜资是多少我真金白银的如数奉上。”

    纪千千心忖假如她打开始便不隐瞒身负武功纵使她身手高明至能挡燕飞的攻击亦没有人疑心她是花妖变的。不过她刚才却装出柔弱无力的慵懒模样此刻有此一变已令人人生疑对她当然不会客气还极尽侮辱的能事。纪千千听在耳内尤其本身是女儿家当然不大舒服可是她若是花妖如何被辱也是活该。

    其他人尚想说话却被燕飞的长笑打断。各人在看燕飞下一步如何走之际燕飞哑然失笑道:“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同时摧剑气锁紧对方。

    女子的眼神再次变化变得冷酷镇定缓缓摆动一对护臂以对抗燕飞凌厉的剑气摇头道:“你是谁?我不明白你在说甚么?”

    直至此刻除眼神外她仍彻头彻尾是个女人不露丝毫破绽使其他人感到难以下手只好用言语试探。

    燕飞好整以暇的道:“你以为杀掉方鸿图便再没有人能将你绳诸于法吗?岂知正是因你下手杀害方鸿图致会陷身此处这不是叫冥冥之中自有主宰吗?”

    除慕容战和纪千千外人人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燕飞在说甚么?方鸿图不是好端端在食堂内吗?怎会已被花妖所害?而纵是慕容战和纪千千也不明白燕飞因何要于此时此刻自揭方鸿图的秘密于事情有何好处。

    女子瞳仁收缩精光迸射寒声道:“甚么方鸿图与奴家有何关连你休要含血喷人?”

    燕飞油然道:“我是否含血喷人立即可以揭晓。方鸿图正是因现你可以变身作女人又以香料掩盖气味的手段方被你下手杀害。可是你却不晓得方鸿图是由两个人合成的方鸿图尚有位孪生弟弟拥有他同样灵敏的鼻子正是这个失误令你不加掩饰还胆敢留在旅店看热闹致陷身眼前的死局这不是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又该叫甚么呢?”

    卓狂生、姬别等人人听得面面相觑想不到其中有此转折。

    慕容战和纪千千则心中叫妙燕飞于此关键时刻揭破此事不但不予人欺骗议会的感觉反变成一种战略的运用生出对花妖的压力使他感到因果循环的神秘力量。

    果然花妖脸色微变双目厉芒大盛。

    “铿铿锵锵!”

    包括纪千千在内人人掣出随身兵器。

    燕飞暴喝道:“方总快来!看花妖还有甚么狡辩的方法?”

    慕容战和纪千千更是心中叫绝假若早前施毒之事非是花妖所为当然弄不清楚燕飞在使诈。

    “砰”!花妖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两支护臂脱手射出门外同时旋身一匝不知用何种手法施放出一团又一团乌黑的烟雾迅把客房的空间掩没还透门窗扩散开去。

    燕飞一声长笑蝶恋花闪电前挑毫不犹豫迎上照头照脸射来的一对护臂。

第 一 章 花妖逞威

    东南北三方尽是刀光剑影尤为厉害是后方紧迫着他的凌厉剑气和前方漫空攻来的千百袖影。

    任遥与任青媞显然精于连手攻战之道甫出手便配合得天衣无缝根本不容他有脱身的机会。

    刘裕清楚感觉到敌人杀他的决心换了在别的情况下他肯定必无幸理然而今夜却非一般的情况而是他自己精心挑选的荒原野林和迷蒙的月夜何况更有他擅用的索钩。

    ‘嗤’!刘裕左手持的弹筒喷出索钩激射往西南方丈许外一棵大树透干而入此钩为北方巧匠所制钩型独特巧妙为三叉之形尖端是锋锐的尖锥锥身再分出两个弯钩只要破入目标便可以借力。

    在这方面刘裕曾受过特别训练当时在刘牢之的指令下北府兵诸将从手下中精挑了一批长于侦察的好手接受借钩索翻林越岭的训练他刘裕正是其中之一。训练极为严格为期半年而到最后受训的三百人中只有十三人能通过所有测试其中又以刘裕称冠亦因此被刘牢之另眼相看。此后他对索钩的研究从没有停歇下来直至这年来武功精进方弃而不用怕反因此类被武人视为旁门左道的东西窒碍了武功上的进展。

    可是今晚他却清楚能否保命全赖此物。

    猛一借力刘裕改上冲之势平飞开去迎面杀至的任青媞先扑空后面的任遥立即变招伸脚撑在刚掠过的另一棵树身处改变方向追来衔尾不舍灵巧如神。

    以王国宝为的十多名高手与刘裕间的距离立即扯远。

    刘裕控制铁筒子的机括索往内收倏地加险险避过任遥御龙剑锋送出的一道剑劲再以巧劲抖得钩子脱离树干顺势一撑树干反冲而去于离地仍逾两丈的高处照头照脸一刀往任遥劈去。

    在树林的暗黑里一切纯凭听觉感应使他灵手的威力更可挥得淋漓尽致。

    ‘当’!!刀剑交击刘裕是依计而行全力出手;任遥是临时变招处于被动。

    故以任遥的本领仍应付得非常吃力被刘裕的厚背刀劈得横飞开去。

    钩索再往上激射钻入上方丈许处一棵大树粗壮的横干他先上升寻丈再荡秋千般避过任青媞的攻击在抖甩钩子后竟投往王国宝一众人等的上方。

    刘裕生出自由自在任意翱翔夜林间的动人感觉他并不是要自投罗网而是要利用敌众我寡的情况制造出敌我难分的局面从中取利。

    ‘呀’!刘裕在敌人仍未弄清楚生甚么一回事从天而降左右开弓两敌登时中招一被斩中左臂另一的背脊给他挑出一道深达两寸的血口。

    他不理敌人负伤后往左右逃开去继续下降于堕地前射出钩索就哪贴地横飞朝西疾掠。

    上方呼喊连声显是王国宝一方乱了阵脚他却生出安全的感觉有种于极度危险中安然脱身说不出的轻松滋味非常愉畅。

    上方劲气压顶而来刘裕借钩索加‘蓬’!后方草飞泥溅任青媞两掌翻飞只能在密林草地处打出个小洞他则以尺许之差险险避过。

    索钩回筒刘裕落到地面滚进附近一堆草丛里。

    枝叶飞溅任遥的御龙剑破入草丛被刘裕一刀拨开人已从另一边冲天而上正有一敌持剑攻来刘裕看也不看顺着灵手的感觉浑然天成的一刀反劈。

    ‘当’!刘裕手臂一阵酸麻血气翻腾心叫厉害。那人则被他震得横移开去原来是王国宝。

    刘裕暗叫不妙此刻四周杀声响起他却被王国宝截个正着突围不成反往下堕且四周尽是敌人没法射出钩索。幸好他临危不惧使个千斤坠加落往地面在眨眼间认清楚任遥和任青媞两大高手追击而来的位置路线厚背刀化成一团精光望东南上方射去。

    此正为以寡敌众的好处不用有任何顾忌。

    兵刃交击声响不绝如缕他与擦身而过的敌人交换了七、八招劈伤其中一敌代价只是左肩给划出一道血痕幸好有水牛皮制的水靠护体又以劲气卸力否则恐要伤及筋骨。

    任遥、任青媞和王国宝反被己方人手阻着截击之路眼光光瞧着他脱出重围破空直上。

    刘裕生出鸟脱樊笼的感觉更摸清楚以任遥、任青媞和王国宝三人的实力倘缠斗下去即使有索钩之助仍无幸理终生出逃走之心。

    ‘嗤’!索钩劲射。

    刘裕势子刚尽又再腾升而上直射往离地高达五丈的林巅去。

    刘裕落往接近树顶的一条横杆索钩射出又投往南方。

    ‘雕虫小技也敢逞强。’

    刘裕耳鼓震荡着任遥以内劲传来的嘲弄声心呼不妙不过已无从补救眼睁睁瞧着任遥大鸟腾空般从左下方大树枝叶茂密处射出一剑劈中刚扯直的钩索。

    刘裕登时失去势子往下掉去。

    ‘叮叮’!两支护臂虽先后被挑飞却延误了燕飞片刻且燕飞持剑的右臂亦麻痹两次可见花妖邪功的厉害。

    燕飞扑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内心灵却是精灵通透清楚把握到花妖非但不是全力出手且是留有余力显示对方尚有后着那方是致命的一击。

    倏地立定。

    他虽然无法视物其心灵之眼却捕捉到花妖正穿越后窗而遁同时一鞭反手挥打鞭梢疾点向他眉心要害无声无息狠辣阴毒至极点正是在这种黑雾的掩护下最可怕的一击而花妖更肯定是大师级的鞭手长鞭使得潇洒写意出神入化从心所欲。

    忽然间燕飞生出直觉只一个照面便推断出外面恐怕没有人能拦得住花妖这并非说花妖比赫连勃勃、慕容战等人更了得而是因为现已扩散至房外及后园长廊的障眼黑烟等若沼泽泥潭而花妖正是尽得地利的凶鳄多少人手也奈何不了他。

    他甚至可以趁机伤害纪千千而此一可能性极高因为花妖最爱看人受苦辣手摧花更是他的癖好。

    两个念头一个接一个电光石火般闪过他脑海鞭梢亦因他忽然停止而尚差寸许未能予他致命一击花妖已趁此时机穿窗去也。

    花妖自身的本领和应付围攻的手段在在均出乎他意料之外且应变之法层出不穷如此刻给花妖漏网逃走他们可能永远失去擒杀花妖的机会。

    就在此刹那燕飞生出明悟想起当鞭梢最接近他眉心的一刻他感应到花妖对他们这-围捕者浓烈的仇恨而他更感应到花妖誓要杀死纪千千泄愤方肯突围脱身的决心正因心有所感方有此想。

    蓦地间他掌握到击杀花妖的唯一良机而外面已响起两声痛哼惨呼。

    没有人能拦着花妖他燕飞会否是唯一的例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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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4334/ 第一时间欣赏边荒传说最新章节! 作者:黄易所写的《边荒传说》为转载作品,边荒传说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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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介绍:
黄易的最新大作,延续并越了《大唐》的特色,同时脉络更加清晰紧凑。一个乱世中的浪子,一柄名剑蝶恋花……相信黄易这次会弥补《大唐》留给我们的遗憾!
以符坚攻晋的淝水之战为前提,对当时的门阀时势五胡晋朝都有详细的描述,第一集算是一道开胃菜以后的章节会愈来愈精彩。边荒是南北的缓冲地带亦是故事的重心,主角燕飞刘裕拓跋硅置身于这混乱的时代开始他们人生的舞台。黄易融入历史的功力又再一次挥,这是一套历史武侠的作品,就如大唐双龙传般没有让人议论的情色。
大纲:五胡乱华之际,在淮水和泗水之间,有一大片纵横数百里,布满废墟的无人地带,南方汉人称之为“边荒”,北方胡人视之为“瓯脱”,而位于此区核心处的边荒集,却是当世最兴旺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她既不属于任何政权,更是无法无天,是为有本领和运气的人而设的,传说正是由那里开始。边荒传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边荒传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边荒传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