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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叨狼     财色txt下载     财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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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楔子

    “阳明山上景色无双,温泉关下美女如云。如今登山缆车四通八达,愿意徒步登上阳明山来看风景的人,可真是不多了。”美丽的导游在一众游客的前面大感慨。

    范无病虽然也听到了导游的牢骚,但是却丝毫没有引起他的任何想法,此刻他的双眼正牢牢地锁定一位女游客胸前的秀丽峰峦,颇有些锲而不舍的意思。

    导游说的话确实不假,作为天南省最著名的旅游景点,阳明山的风光傲视同侪,不仅仅是因为它的自然景色保护到位,也是因为人文景观的繁盛一时无两,不论是湖光山色,还是苍松翠柏,相对于当地政府投入巨资开出的温泉关度假山庄来说,都有些相形见绌了。

    自从三年前在阳明山下偶然现了一个大型地热水群构造之后,当地政府就筹措巨资进行度假山庄的相关开,终于在年初的时候正式投入了运营。

    号称富含钙铁锌硒维生素的温泉在大规模的广告宣传投入之后,立刻引来了诸多既有金钱又有空闲的美女们来朝,相对于美丽肌肤在平时的养护费用,温泉关度假山庄一天一千元左右的消费并不算贵,而且,这里的温泉水确实有些效果,在尝试到肌肤变得更加滋润的同时,各位美女们显然在兴奋之余充当起义务宣传者的身份,时间一长,自然游客如潮。

    美女们自然少有独身出行的,虽然私家车是有的,但长时间握着方向盘,很容易造成她们娇嫩肌肤的角质化,这是一个问题哦,那些沉重的行李也着实不是娇柔细嫩的柔夷所应该接触的,鞍前马后,总该有人效劳,因此,在美女攻势的引导下,异性追随者们的数量在急剧攀升,随之而来的附加收入也成了一个相当惊人的天文数字,这使得当地政府的经济增长点在周边各省市中显得极为抢眼。

    似乎那女游客感受到了范无病的灼灼目光,微微地扭过头来瞪了他一眼,无言地警告了一下,可惜范无病的脸皮显然非常厚实,丝毫没有一个作为正人君子的觉悟,那女游客也只好重新将头扭了回去,伸手将自己肩头的真丝披风向胸前掩了掩,可惜披风的设计者显然有些恶趣味,这件儿小饰物根本不足以遮蔽她胸前的伟大存在。

    因此范无病的猥琐目光仍然在肆无忌惮地侵略着那名女游客胸前的制高点。

    “这死小子,怎么不掉到山崖底下,被野狼给吃了!”那女游客胸中忿忿,忍不住暗地里诅咒范无病道。

    山顶上面的游客大约有二三十人,导游和其他的游客并没有注意到范无病的猥琐举止以及那名女游客的忿忿不平,众人依然在导游的引导下指点江山,激扬嘴巴。

    “阳明山上有大佛寺,以前的时候,据说还可以在山顶上见到佛光,不过现在很多年都没有这种记载了,大概是环境恶化了吧,毕竟佛光这种东西虽然是一种自然现象,却也是需要非常洁净的大气环境来支持的,阳明山上的游客逐年增长,这佛光恐怕也成为绝响了。”美女导游是当地人,对于阳明山自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提到佛光这种已经多年为遇到的奇景,自然有些扼腕叹息,不由得将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

    资深的美眉探索者范无病立刻感应到了美女导游的变化,一眼扫了过去,居然现美女导游的身上居然流露出一种非常诱人的气质来,不禁食指大动,小心肝痒痒得很。

    美女难求,气质美女更难求,而具有专业技能的气质美女就更更难求了,不经意间,忽然在这荒山野岭上现一个,真的是非常令人意外的事情。

    就在范无病将目光转移到美女导游的身上的同时,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情忽然生了,范无病突然现美女的身影忽然变得光辉灿烂起来,就如同处在七彩云霞之中一般,如此地明艳动人!

    “仙女儿下凡?!”范无病有些傻了,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居然会有这么离谱儿的事情生在自己的眼前,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光天化日之中!

    “佛光!是佛光啊!”游客里面的一些人反应过来了,兴奋地大声喊叫起来。

    更有一些行动快捷的游客急忙将自己带着的dV或者手机取了出来,对着佛光出现的地方抓紧拍摄,这可是数十年都没有出现过的奇景了,想不到今天能够恰逢其会,真真是天大的幸事!

    佛光!范无病的嘴巴张得有些合不拢了,丝丝的口水蜿蜒而下,顺着下巴滴答滴答地落到了地上,只不过他所震惊的对象并不是佛光,而是处在佛光照耀之下的那位美女导游。

    本来天气就很温和,美女导游的身上穿得比较单薄,浅色的裙衫在五彩佛光的映衬之下,熠熠生辉,而范无病所站的位置又很特别,恰恰能看到一幅奇景,眼前的美女近乎全裸般出现在范无病的视野中。

    “真材实料!36d啊!”这是范无病在这个世界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接下来他就觉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所撞击到,整体生了三万六千七百二十度旋转之后,终于一轻,直接掉到被五彩光晕所笼罩着的山谷中去了。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迷信这个?更何况,这里又不是舍身崖呀!这小伙子脑袋被猪给撞了!”在意识到有人居然投身佛光之中后,惊诧万分的游客们纷纷议论道。

    “又是一个封建迷信思想的受害者――”美女导游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后,忽然觉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的游客居然就这么眼睁睁地从自己的面前跳崖了!

    这个月的奖金,怕是泡汤了!而且最近一直在强调安全生产,不知道安监局的人,会不会拿这个问题说事儿呢?毕竟,他们盯着温泉关度假山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阳明山景点虽然不是他们的要目标,确难保不会成为他们借题挥的导火索!

    同美女导游一样感到有些惴惴不安的,还有那名先前被范无病的猥琐目光蹂躏的女游客,她有些惶然地想道,自己不过是轻轻地在那家伙的**上踹了一脚而已,真的是轻轻的一脚,怎么就把他给踹到山崖底下去了呢?

    想到方才范无病盯着美女导游的身体大流口水的样子,女游客顿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极其伟大极其光荣极其正确的事情,那家伙的形象实在是太猥琐了!

    已经掉下山崖的范无病,自然想不到看美女也会闹出人命来,而且是他自己的人命!\

第二章 真是重生了

    当范无病努力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现自己的眼前是一对大的出奇的**,几乎比自己的脑袋还大,随后一双大手将突起的**强行塞进了自己的口中,汩汩的乳汁带着一股儿奶腥味如同洪水一般冲进了自己的喉咙,几乎使他窒息,此刻他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自己重生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生这种荒谬绝伦的事情,但是值得欣慰的是,老天并没有让范无病认贼作父,爹还是那个爹,娘还是那个娘,姐姐还是那个姐姐,哥哥还是那个哥哥,就连自己幼年的印象当中的住了十几年的小平房,也依然如故。

    唯一不同的,是时光如流水一般倒退了三十三年,浑浊的天空出现了蔚蓝,污浊的空气变得自然清新,使范无病这个积年老贼变成了嗷嗷待哺的婴儿而已,只不过,他这个婴儿可是与别个婴儿万分不同的。

    虽然范无病的思维已经是成年人的标准,但是他的思维只能局限在一个小小的婴儿的身体里,因此许多事情是他想做而无法做的,比方说弄出点儿神迹来什么的。

    积范无病后三十三年生活经验之大成,以及耳濡目染所的来的经验教训,要想出人头地,就必须要笨鸟先飞,或者说得好听一些就是要抢先一步占领市场,因此他想如果自己能够弄出些不同凡响的动静来,应当会对自己今后的人生路途大有裨益,而这个动静,最能够出彩的,就莫过于装B了。

    史书上面一般都记载着,古代的圣贤们出生的时候,往往会异香满室金光铺地,或者梵音天降,诸佛来朝什么的,相当地神异,所以他们后来才能够凡入圣,成为一代宗师。

    在范无病看来,所谓神迹,无非就是这些家伙装神弄鬼,利用封建社会的劳苦大众科学知识匮乏的缺陷,肆无忌惮地对他们进行忽悠的令人指的装B行为而已。

    然则适度的装B,却也会对自己产生一些益处的,至少范无病是这么认为的。

    记得小的时候,家里面有个邻居的孩子在满月的时候抓阄儿,一把就将他爸爸的印章给抓住了,因此被邻里众人惊为天人,纷纷称赞这孩子有出息,有大出息,将来是要做官的,做大官的!可以想见,他家人对这个有大出息的儿子会如何珍视啊!后来的事情自然也是想当然耳,家里人对那孩子就跟供菩萨一样。只是可惜得很,这位有大出息的孩子最终还是没有做了大官,倒是后来没有事做,自己弄了个刻印章的摊子糊口,也算是响应国家号召,自谋出路去了。每每想到这件事情,范无病便有些耿耿于怀,丫小时候可没有少眼红人家的极品待遇的。

    范无病也想装B,要装就装一回大的!

    思来想去,古往今来装B之大成者,莫过于古印度迦毗罗卫国的王子悉达多?乔达摩,也就是后来成为万佛之祖的释迦摩尼如来佛了。

    据说丫在呱呱坠地的时候,就很牛叉地从自己老妈的右肋处蹦了出来,周行七步,步步生莲,乃遍观四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这时候偏偏有两条龙,也是犯贱得很,居然也跑来凑趣,一吐温水,一吐凉水,给他洗浴。此日即为浴佛日。

    范无病对于释迦摩尼弄出来的异像自然是非常眼热的,可惜他自问是没有这个本事的,虽然他自己是剖腹产,也算是不走常规路线,可是同人家释迦摩尼从自己老妈的右肋蹦出来,还是存在不小的差距的。而且,他也自认没有步步生莲的本事,现在的他连站起来都成问题,毕竟他才出生几天嘛。

    若是范无病真的能够在手术台上表演一回猫步,搔弄姿地摆两个造型,估计异像未必能弄出来,先就被接生的护士们给当作妖怪对待了。若非时代变了,大家都有人权了,没准真能把他给扔到茅坑里面淹死,这事儿还真有点儿说不准儿。

    因此范无病前思后想,还是不做这个惊世骇俗之举为好,君子谦谦,安于天命,既然老天让自己重生了,那么姑且就这么样吧!范无病想通了这一点后,自然是饭来吃之,奶来喝之,好在是母乳喂养,也不用担心喝那个添加了奶粉的三聚氰胺了。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比较淳朴啊!

    范无病的脑海里面忽然涌现出一个念头儿来,此地人傻,钱多,来重生!

    想到今后数十年中,自己都要以一副领先于众人思维的面貌出现在世间,范无病不由得有些得意起来,难怪大家都喜欢重生,这种能够预先知晓一切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爽!

    应该说,范无病出生的那一年,真不是什么庆余年。

    一月八日,敬爱的周总理逝世。

    三月八日,吉林地区天降陨石。

    七月六日,朱德委员长逝世。

    七月二十八日,唐山大地震,二十四多万人死亡,十六多万人受伤。

    九月九日,**主席逝世。

    这一年的中国人民可谓是多灾多难,二五八三六九这样的数字也并没有给大家带来吉祥如意,值得庆幸的是,同年四人帮被捕,持续了整整十年使国民经济倒退了数十年整倒了无数人的该死的文化大革命终于结束了。

    而这一年,也是整个中国跨入一个崭新时代的躁动前夜。\

第三章 家人

    唐山大地震的影响依然在持续着。

    余震不断,房屋乱颤,人心惶惶,鸡不下蛋。

    范无病的家在望天省的磐石市,一个县级市,距离唐山还是很有一段儿距离的,尽管如此,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主要是心理上的,虽然范无病知道自己所在的省市在后三十年中都不会有较大的地震生,却也没有能力说出这个事实来劝慰家人,毕竟他还不到说话的年龄。

    现在的他,还仅仅是一个刚过了百天的婴儿而已。

    范无病的父亲范亨三十五岁了,现在是当地一家平原机械厂的国企的小干部,母亲张梅则是企业子弟学校的教师,姐姐范婷十一岁刚刚上初中,哥哥范康八岁才小学三年级,生活上虽然说不算宽裕,倒也还过得去,毕竟现在的物价很低,市面上也没有什么奢侈品,民风尚纯朴,物欲未横流。

    由于地震的影响,人们的生活都不太正常。

    本来文革给工厂学校造成的影响就很大,虽然后期有所改善,却也没有完全走上正轨,只能说是维持而已,很多工厂的开工率都不到七成,范无病的父亲范亨所在的工厂是军工单位,比较正规一些,文革当中虽然也闹过一些派系斗争,但这些毕竟不是主旋律,枪杆子的重要性上面还是知道的,范亨虽然也是小知识分子,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冲击。

    家里面的房子有些摇摇晃晃的,一生余震就直掉墙皮,吊在上面的白炽灯也打着秋千,令人心悸,单位里面都下了抗震物资,大家在外面的空地上集中搭起了地震棚,以策安全。

    可惜天气一直不太好,阴雨连绵,给抗震工作带来了很大的不便,住惯了温暖干燥的房间,自然是没有人愿意窝在矮小潮湿的地震棚里面的,因此大家总是住在屋子里面,现情况不对的时候才往地震棚跑。

    范无病目前的待遇就是这样,为了保证他的安全,父母将他裹在一个襁褓里面,放在靠近大门的床上,以便生地震的时候可以将他抱出去,姐姐和哥哥已经能够自理了,自然不用父母太过操心。

    范无病整天无所事事,实际上他也干不了任何的事情,除了吃奶睡觉之外,就是睁着一双大眼睛四处乱看,一般来说,婴儿的视力只有0.4左右,听力却是成年人的两倍,但是范无病觉自己的视力显然要好很多,或许这个也是重生的伴生产物。

    哥哥姐姐对于这个小弟弟是非常喜爱的,只要一放学回来,总会抢着逗弄一阵子,直到父母呵斥才恋恋不舍地去做功课,范无病再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不由得深深感动起来,他觉自己的眼眶居然湿润起来,两滴晶莹的泪珠儿落了下来。

    范无病顿时了解到,自己的泪腺已经成熟了,从此自己有了会哭的权利。

    “弟弟哭了!”哥哥顿时注意到了这一点,一惊一乍地喊了起来。

    妈妈张梅急忙跑了过来,将范无病上上下下检视了一遍,现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心下来,心中猜测宝宝可能是饿了,便给他喂奶。

    范无病有口难言,只得任由张梅摆布,又被猛灌了一顿奶水,打了两个饱嗝儿,之后就感到困意上浮,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范无病又醒了过来,感觉自己好像在坐船,睁开眼睛一看,周围的景物在变化着,人声噪杂,原来是又生余震了,一家子正在往地震棚里跑。

    “杞人忧天――”范无病哼了一句,接着睡他的回笼觉。

    无论是范亨还是张梅,都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自己的小儿子实在是太有规律了,也太乖了!大小便的排泄非常正常,基本上是定时定量,而且很少哭闹,如果哭闹,也只是哼上两声,大人一看,便现宝宝一定是要尿了。

    因此范亨和张梅很少会洗尿布,范家的门外也很少挂起联合国的国旗,这也令周围的邻居们啧啧称奇,这么省心的孩子,可真的是很少见呢!

    但是范无病也知道一点儿,小孩儿不哭也不是好事情,锻炼肺活量可全靠这个呢!不过这难不倒范无病,他自然知道如何利用深呼吸来调整自己的身体,上辈子的时候,范无病颇是沉迷了一阵子气功,很是从网络上搜集了不少的功法什么的,虽然有些不太靠谱儿,但是也不乏传统的养生益气功法。

    这些功法在大人练习起来自然是困难重重,但是婴儿在出生的时候,体内杂质少,经脉处于最佳的状态,范无病在活动小胳膊儿小腿儿的同时,自然而然地练将起来。

    气感还是比较强烈的,范无病惊喜地现原来气功并不完全是用来骗人的,至少可以使他的精神更加旺盛,头脑更加清楚,身体更加健硕,同龄的孩子没有一个比得上老范家的小儿子,而且他居然在七个月的时候就可以行动自如了,这使得范亨与张梅两口子惊讶了好几天。

    “咱家儿子是不是真的和别人很不一样?”张梅悄悄问范亨道。

    “嗯,或许吧。这事儿还真不太好说。”范亨也不知道这个情况是好是坏,不过看在范无病神采奕奕的样子上,应当不是什么坏事儿。

    自家的儿子若真的是个天才,那还不是老范家的祖坟上冒了青烟儿啊!范亨突然对自己的小儿子有些期待起来。

    哥哥姐姐见到小弟弟如此神异,也是倍加关注,但是当他们将自己书本儿拿到弟弟的面前读给他听的时候,范无病的眉头总是皱皱的。

    “弟弟不乖啊!不爱学习可不是好孩子!你长大以后可是要建设四个现代化的呀!”姐姐拍着范无病的脑袋娇嗔地说道。

    面对姐姐的劝导,范无病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儿,我靠,这话我怎么听得这么别扭啊?

    套用一句很恶俗的话说,时光如水,岁月如梭,咻地一下,范无病就一岁半了!\

第四章 成长的烦恼

    冬去春来,春去夏至。

    当外面树上的知了扯着嗓子拼命叫喊起来的时候,范无病已经一岁半了,先天充足的范无病无论从个头上看,还是从智力上看,都是那样地出类拔萃,寻常人家的孩子长到两岁也没有他的个子高,更不要说这家伙的小脑袋里面装载着的是一个越时代三十年的成年人的思想了。

    范无病家住的房子是平房,就是那种一大串院子连接在一起,一排房子有很多家人居住的格局,房子的对面有一排略小些的平房,是作为厨房来使用的,两排房子之间是长长的东西贯通的通道,足足有十来米宽,厨房和住房的外围,则是两排高大的杨树榆树柳树之类的树木。

    夏天的时候,范无病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逮知了,也就是蝉的幼虫,刚刚从地下的泥洞里面钻出来,还没有褪去硬壳儿的那种东西,抓住以后在盐水里面浸泡一个晚上,第二天用油一炸,金黄金黄的,吃起来别有滋味儿。

    这东西是高蛋白,在这个肉类相对匮乏的年代里面,知了的存在对于强烈需要营养的孩子们来说,无疑是具有相当强大的诱惑力的,而范无病无疑就是所有抓知了的孩子们中的佼佼者,虽然他只有一岁半。

    范亨所在的厂子挺大,足有五六千的职工,在这个人口只有十几万的县级城市里面,无疑是一个庞然大物。军工企业的待遇比较高,厂长相当于大校级别,要比县处级的父母官高多了,以至于在市里面开会的时候,总要给厂子的领导留下位置,厂子的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

    但是这种情况在十年以后就大不相同了,随着企业的地位每况愈下,整个企业及其居民区逐渐地边缘化了,以至于有一段儿的时间,双方都有些互相看不顺眼的意思,文化氛围及生活方式的不同,造成了厂子在城市里面成为一个格格不入的另类存在。

    举个例子来说,早些年的时候,市里面如果有个停电的安排,都要提前向厂子里面打招呼,说明情况,等到厂子里面肯了,才能拉闸限电,到后来就没有这么一说了,市里面停电是想停就停,根本不给打招呼,直到厂子里面的领导们打电话询问的时候,才半冷不热地哼哼两声。最后厂子里面没有办法,还是走了上层路线,从部里面要来了用电额度,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世间的变幻莫过于此了。

    厂子里面的子弟们还是非常抱团儿的,范无病虽然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这些小屁孩儿,很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但是当他的目光扫到那些熟悉的面孔上的时候,还是有很大的触动的。

    比如狗蛋儿,那个大名叫作严立文的,那是他上小学时的同学,曾经帮着他一起欺负别人,一起反抗别人的欺负,比如王克强,那是高他两届的学长,也是手把手教会他下象棋的好友,再比如林倩儿,虽然现在她还是个拖着两条青鼻涕的丑丫头,可是范无病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当她长大以后会给大家带来怎样的惊讶,乌鸡变凤凰这种神话用来形容她是最恰当不过了。

    物依旧,人如故,只是范无病的心态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虽然他看到这些熟悉的人物的萝莉版或正太版时,也会很激动,也会想起很多很多尘封已久的往事来,但是再让他跟这些小屁孩儿混在一处玩泥巴玩沙子,却是万万不能了。

    范无病自知,他莫名其妙地回到这个婴幼儿时代,总不会是为了给自己再光着**玩一次沙子找个理所当然的借口,他可是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在树荫之下,范无病同其他的孩子一样,也在抓知了,只不过有些不同,别的孩子要么是漫无目的的用铲子在树下的泥土中乱挖一气,要么就是东挖两下,西挖两下,或者再去玩玩沙子,揪一揪小女孩的头,用泥土往伙伴儿的脸上乱抹一气,直到对方的哭闹声引来大人的呵斥方才作罢。

    范无病自然是不会那么脑残的,而且他挖知了也不用工具。

    修炼了一年多内功的范大侠已经小有成效了,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将白嫩的小手往泥土里面一插,立刻就带起一大片泥土来,而在他成年人的目测推断中,自然能够直到哪里最可能藏有知了的幼虫,因此他的收获是相当惊人的。

    一晚上的工作,往往会给他带来百十只知了的收获,因此范大侠总是在父母的愕然当中,闷声不响地拖着一个鱼线变成的网兜出门,在外面转悠两个小时后,再拖着满满一兜子知了回家,再次使父母的嘴巴久久地合不上去。

    范无病虽然不知道自己修炼的功夫到底怎么样了,但是有一点是非常清楚的,几年以后,厂区的知了恐怕就要被自己抓得绝种了。

    “妈妈,我们吃了一夏天的知了了。”姐姐范婷一边帮着妈妈张梅将范无病抓回来的知了放进盐水里面泡洗,一边小声地说道。

    张梅有些无奈地说道,“总不能随便扔掉吧,明天你拿些送给有小孩子的邻居们吧,这东西吃多了根本消化不了,你没有见到范康现在一见到油炸知了就反胃啊!”

    “嗯。”范婷答应了一声,然后有些奇怪地问道,“爸爸怎么还没有回来?今天晚上要加班吗?”

    “听你张叔叔捎回话来,说是要开会。”张梅回答道,她的心里面也有些奇怪,最近很少这么晚开会的,眼看都快晚上十点了,怎么还不见人回来呢?真是好让人担心。

    眼看范无病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就在母女两个收拾好东西准备睡觉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钥匙钻进锁孔里面转动的声音。

    范亨终于回来了。\

第五章 主任的人选

    “怎么这么大的烟味儿?”张梅有些奇怪地问道。

    范亨很少在家里面抽烟,一个是张梅的要求,另外一个是因为家里面孩子也多,他不想让孩子们早早地接触烟草的味道,可是眼前的范亨,一身的烟味儿,头也有些乱糟糟的,眼睛也红红的,显然是有什么事情生了。

    范亨嗯了一声,回头将门关好,洗了一把脸,然后才坐下来说道,“今天晚上厂子里面开会,有些事情,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回来跟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情?”张梅顿时感到有些不好的预感。

    跟范亨做了十多年的夫妻了,孩子也生了三个,范亨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了,他从来不会惹来什么麻烦,向来是只有麻烦来惹他。

    厂子里面的事情也很复杂,虽然说现在文革已经结束快两年了,但是影响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消除了的,可以说,十年的文革毁掉的不仅仅是一代人。

    就拿厂子里面的情况来说,派系斗争或明或暗地依然存在着,双方经常明争暗斗,不时地闹出什么事情来,范亨是个本份人,向来不愿意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去,可是事到临头,往往也由不得自己。

    范亨是厂里面的技术骨干,而且再工人们当中很有威信,再紧张的进度,只要范亨说能够完成,他手底下的工人们就一定能够按时完成。自然这也是有代价的,十年间的荣誉范亨都让给了手底下的人,工人们加班的时候,范亨也从来没有在家里面睡过觉。

    厂子里面的领导看着范亨人淡泊,也没有少做卸磨杀驴的事情,就拿房子的事情来说,范亨家早就有条件住到新建的三室两厅的楼房去了,偏偏现在还住在建了十来年的平房里面凑合。

    见到今晚范亨回来的样子,张梅最担心的,就是厂里面的头头们又欺负自己丈夫了。

    “嗯――”范亨踌躇了一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可是这件事情,总得让老婆张梅知道的,还得征求她的意见才行,于是便解释道,“就是我们那个车间,说来这事情你也是知道一些的。”

    厂子里面的事情,除了不该知道的,比如军工系统需要保密的东西之外,其他的都不是什么秘密,作为时间很充裕的子弟学校的教师,张梅没有少听同事们嚼舌根子,再加上自己丈夫平时偶尔聊上几句单位的事情,她对厂子的了解还是比较全面的。

    范亨今天参加的会议,却算不得什么坏事儿。

    范亨所在的车间,是厂子里面的最后一道工序所在,也就是总装配车间,要说难度吧,并不一定有多少,关键是按图索骥,照着早已经布置好的图纸搭积木就是了。可是这其中也是有些问题的,成套的产品是相当复杂的,尤其这更是极为精密的军工产品,是要用来打仗的,零零总总的部件总在数万或者十万以上,每一个微小的错误都会导致机械系统的无法正常运行。

    因此产品的关键也就在总装配这一块儿上,而厂里领导们督促的最多的,也就是总装配这一块儿,每到军品任务分配下来的时候,厂领导们总要轮流在总装配车间里面像土狼一般转悠好几圈儿的。

    范亨恰恰就是负责军品总装配的直接领导干部,三个班组当中的负责人之一,也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因此,他跟厂领导们接触的机会和时间也最多。

    只是范亨此人颇有些傲骨,对某些事情看不过眼,也不屑去做,因此十余年下来,虽然已经是总装配车间实际上的核心,却学不来那些溜须拍马的勾当,仍然还是个班组长。

    但是人不出头也是有好处的,文革当中,最容易挨整的就是那些爱出风头的人,尤其是那些威望不够偏要恋栈权位的人,但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范亨对于出人头地的风光自然是非常了解的,但是对于权位带来的风险自然也是心有余悸的。

    现在总装配车间的主任陈明立,已经四十五岁了,按照军工企业里面的惯例,基本上应该退居二线了,所以总厂里面就有意思从车间的基层干部里面选拔一个新的主任出来,好将这个大摊子接起来。

    总装配车间的主任,与其他的车间主任又有些不同,鉴于他的重要性,往往是要排在厂领导们之后最近的地方,这是因为总装配车间是最直接关系到产品成败的一道工序,也是实现产品的成品化的地方,总部里面看样板,给表彰,都是先考虑总装配车间的。

    因此总厂里面对于总装配车间领导的任命,是相当地慎重的。

    今晚上的临时会议,其实就是在讨论这个问题。

    参加会议的人有几十个,除了总厂的领导们,还有人事财务等几个重要科室的负责人,另外就是总装配车间的基层干部们,当然即将离任的原总装配车间主任陈明立也在场。

    总厂的党委书记林锋看了看闷声抽烟的厂长王富铭,以及同旁边的厂工会主席赵正德低声闲聊的总工程师马德彪,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开始了言。

    “同志们,不要讲话了,今天有个事情要说一说。”林锋是党委书记,也就是厂子的一把手,这同现在很多企业里面的摆设是不一样的,大部分的事情,都是要经他拍板才行的。

    军工企业的领导,先要求就是政治过硬,还要懂技术懂管理,负责上面不放心,底下也不放心,这样两头不着调儿的干部是绝对不行的。

    林锋以前也是从基层上干出来的,后来做到了总装配车间的主任,又干过劳资科的科长,这也是最接近厂领导地位的一个位置,最后升到副厂长,厂长,两年前才当上了党委书记,成为厂子的一把手,前前后后二十来年,算得上是厂子的老人了,为人处事都很不错,在工人干部们心里面的威信还是很高的。

    坐在会议室里面窃窃私语的众人听到老大话,都静了下来。

    “长话短说,今天我们是要讨论一下总装配车间的问题,老陈就要退居二线了,总装配这一块儿,是要扶持出一个新领导出来的,大家都有什么看法,一起讨论讨论。”林锋开门见山地说道。

    总装配车间的主任人选,这自然是一个很惹眼的位置,但是大多数人都清楚,没有金刚钻,是揽不来瓷器活儿的。

    先不要说总装配车间主任的待遇高,你也得能把这活儿给拿下来才行啊!没有在装配上干个十年半年的经验,就不可能对车间的总体有个全面的了解,若是底下人阳奉阴违给你使绊子,你还真没有什么办法对付。

    林锋说了之后,厂长王富铭也表态道,“之前书记跟我商量过,原则上,总装配车间的主任,还是由从你们本单位里面推选出来的干部接任为好,这一点,厂党委会上是肯了的,老陈也是极力坚持的。”

    总装配车间的干部们顿时有些骚动,纷纷打量坐在自己身旁的同事们,心中暗自捉摸谁有可能坐上这个主任的位置。

    总装配车间目前的三个大班组中,范亨自然是其中一个班组长,领导着一百五十多个工人,是最大的一个班组,其他的两个班组,各有一百人左右,加上办公室以及其他一些后勤人员,整个总装配车间大概能有四百人出头,算是厂子里面规模最大的一个车间。

    能够有条件成为主任的干部们,也总在十来个人,范亨自然是其中资历比较深的一个,但是这其中也是有一些问题的,比如说个人的意愿。

    如果人家自己不愿意做这个主任,恐怕上级也不好生硬地指派吧。\

第六章 个中缘由

    范亨不想出头,也是有原因的。

    虽然说文革已经结束了快两年了,可是后期的影响还在,大字报什么东西,时不时地还会从某个角落里面蹦出来,显示一下“革命群众之伟大力量”的存在。

    前一阵子,就有别个车间的一个主任,因为屁大点儿的事情,被有心人给盯上了,贴了几十张大字报,硬是在厂子里面闹得沸沸扬扬,厂子里面的保卫处侦查了许久,也没有找出闹事儿的人来,最后弄得灰头土脸,那个主任心里面有气,最后请掉的本系统的外地单位了。

    作为一个单位的领导,招人嫉妒或者是仇视的机会要比身为一个班组长大得多,范亨对于眼前的状况就比较安于乐道,况且主任的工资还没有自己这个技术骨干的高,实在没有必要去坐这个火坑。

    当领导固然不多,可是风险也倍增了,如果得不偿失的话,何必多此一事?

    会议开了三个小时,主要是讨论提名人选的问题,党委会上要通过,也要征求车间群众干部们的意见,因此最后也没有敲定主任的职位给谁,只是确定了几个候选人,三天之后愿意承担这个责任的干部,可以向党委会汇报工作,至于没有去汇报的,就当是自动放弃机会了。

    范亨将会上的情况向张梅细细地说了一遍后说道,“这是个麻烦事情,我现在做班组长,只用考虑怎么干活儿,怎么完成上面交待的任务就行,若是干主任的话,恐怕正常工作就要搁下了,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把人给捆死了。再退一步说,这个主任的位子也是容易招惹是非的,上面压下来的事情要给下面解释,下面闹起事情来,还要替上面遮掩,实在有些费心费力,出力不讨好,还是不做的好一些。”

    张梅点了点头,心有戚戚。

    这些年间,两个人看派系斗争都看得麻木了,批斗会,武斗,没有少整人,死了的也不是没有,想一想心里都有些寒了,因此范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她倒也没什么意见。

    估计车间里面的干部们,大多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最后还得上级硬性指派一个主任,这样的情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范亨最担心的,无非就是这个倒霉的主任帽子最后会扣在自己的头上。

    “你不是跟厂领导们都很熟吗?跟他们说说,就不要把你给扯上算了。”张梅建议道。

    范亨点了点头,又有些苦恼地说道,“可是遇到困难就退缩,恐怕厂领导对我会有意见的,这事情闹得,唉――老陈才四十五,就急着要退居二线,你可以想一想这个主任有多么烫手了。”

    就在两个人还没有商量出个结果的时候,突然有人接话了。

    “为什么不当呢?”

    夫妻两人顿时一愣,心道什么人在说话,回头一看时,却现本来应该睡在床上的范无病,此时居然盘着小腿儿,一本正经地坐在床头,两只眼睛贼亮贼亮地盯着自己。

    两人都有些吃惊,自己这个小儿子聪明是一定的,因为无论是范无病的什么事情都不需要父母操心,除了不太喜欢说话以及不太喜欢跟同龄的小朋友们玩耍之外,范无病实在没有什么缺点了,有的时候,两人甚至认为自己的这个儿子真的是个天才。

    虽然儿子已经一岁半了,按照常理来说,简单的话语已经没有问题,行动也很自如了,但是就以往的经验来看,像范无病这么出众的孩子却不爱说话,这是很令人奇怪的,往日里面,他也是简单地说几个单词,比如吃饭睡觉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之类的,从来没有见他说过一句非常完整正式的话,今天这是怎么了呢?

    看着范无病像个大人一样坐在那里,夫妻二人的心里面不由得涌起一阵荒谬绝伦的感觉来。

    张梅走过来抱起了范无病,摸了摸他的脑袋,有些担心地问道,“宝宝,你是怎么了?”转头又对范亨说道,“没有烧,好好的啊!”

    范亨也是有些犹豫不定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究竟是小儿子随口学大人说话,还是他真的已经会说完整的句子,有了自己的独立思想了?想一想也是极不可能的事情,他才多大啊!

    看着父母一副惊乍的目光,范无病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若非这件事情直接关系到自己家今后数十年的运道,他也不会提前做出这样的惊人之举的,毕竟,一个一岁半的孩子出言指点父母的迷津,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

    这也就是对于自己的父母,否则范无病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当作怪物给掐死了。

    “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待,我是天才,一万年出不了一个的天才。”范无病想到今后的出路,也顾不得自己是否会把父母给吓倒了。

    虽然每一对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类拔萃的,但是如果自己的家里面忽然出了一个象范无病这样惊世骇俗的孩子,任谁也是受不了的。

    范亨还勉强能够经受得住,张梅却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

    作为一名教书育人的人民教师,张梅还是颇有些见识的,她自然清楚象范无病这么大的孩子是应该能做些什么不能做些什么的,然则鉴于范无病自打出生以来的种种“神异”表现,张梅对自己这个小儿子实在有些不摸底细。

    如今范无病居然一本正经地加入了自己同范亨夫妻两人的谈话之中,而且看他那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倒象是胸有成竹,为自己两人指点迷津的样子,张梅的脑袋里面顿时乱成了一团儿糨糊,这个儿子,真的是令自己很无语啊!

    范无病既然已经开了口,就不能不把话说明白,否则错过了这个好机会,自己老子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头,而自己的幸福生活也要晚上很多年才会到来,毕竟,自己虽然能够随时开金手指,却也没有能力以一己之身而且是一个幼童正太之身,为自己的幸福去奋斗,在这个年代,在这个社会中,实在有点儿难以实现。\

第七章 你要上进

    看到父母二人都是一副惊愕地样子看着自己,范无病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天才注定就是寂寞的啊!这种越时代的优势起码还要保持三十多年,范无病突然间领略到了什么叫作高手寂寞,什么叫亢龙有悔,什么叫作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这个世道,真***变态!

    “爸爸,不是我说你,你要上进啊!”范无病老气横秋地说道。

    听到一岁半的儿子对这自己如此讲话,范亨的脑门儿上面顿时沁出了冷汗。

    这话要是老主任对自己说,或者是厂长对自己说,或者退而求其次是自己老婆如此说,范亨都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可以心安理得地虚心接受的。可是,这话居然出自自己不到两岁的小儿子之口,就实在有些骇人听闻了。

    范亨的思维顿时有些混乱了,难道我范亨闯荡江湖快四十年,见识居然比不过自己才断奶没几天的孩子?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要上进!这样你才能活得更有价值!你老婆我老妈,还有我哥我姐和我才能领先在人生的起跑线上!”范无病对着呆若木鸡的夫妻二人开始了洗脑工作,“什么叫作成功的男人,成功的男人绝对不是只会埋头干工作,任由领导支使来支使去,也不是目光短浅,看到一点儿暂时的困难就优柔寡断踟蹰不前,没有了上进的勇气!成功的男人,要敢为天下先,要有勇气做人上人!不就是一破主任吗?就算给你一厂长干,也不过是多开几次会,多说几场废话而已!难道你认为现在的厂长除了比你的年纪大些之外,还有什么能够比你强上一星半点儿吗?”

    这话说的有道理,只不过,这话不应该是从我儿子嘴里面说出来啊?范亨郁闷地想道。

    当干部有什么好处?除了不用下车间干活儿,可以偶尔坐一坐四个轮子的汽车,逢年过节多几个人上门看望,其他的,实在是讲不出什么来了!范亨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范无病这个领先在起跑线上的说法究竟来自何处?

    我党的宗旨就是干部和群众一视同仁嘛,难道说当干部就是冲着能坐一坐免费的汽车去的?范亨很不理解。

    厂子里面确实是配了几辆轿车的,一水儿的苏联产的轿车,质量还算不错,只不过也有些年头儿了,总装配车间里面到也有一辆,专门给主任配使用的,那是为了工作方便,毕竟这个车间的地位有些特殊一些。平时为了工作上面的事情,范亨倒是没有少沾主任陈明立的光,因此也不觉得这车有什么不得了的。

    难道为人民服务踏踏实实干工作就是目光短浅了?范亨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打小就是个充满了资产阶级思想的危险分子,这也就是在自己家里面,这也就是文革结束了,要是放在两年前,这话被外人听了去,还不得给打成现行反革命啊!

    不过,儿子说的似乎也没有什么错,至少范亨知道,老主任在业务上比自己可是要差多了,否则也不会让自己这个班组长成了整个总装配车间里面的主心骨儿。

    要说上进,那是每个男人都想要的,可是要在上进与麻烦之间做出一个选择来的话,还真的是很难取舍。

    但是,自己这个一岁半的儿子所说出来的话,确实很令人深思。范亨夫妻二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小儿子范无病估计是“鬼上身”了。

    “鬼上身!”张梅用力地朝范亨点了点头。

    鬼上身这种现象,似乎在农村里面是非常多见的,经常有人被死去的人的鬼魂附体在,或者歇斯底里的癫狂,或者肆无忌惮地说出一些唯有死者才知道的陈年旧事个中秘辛。由于这种现象很是普遍,所以见到的人也就不觉得有多稀罕了,只是需要找个法师来呵斥一番,或者是找个村子里面德高望重的长辈来训导两句,自然可以喝退作祟的鬼魂,还被附体者一个清明。

    鉴于小儿子范无病今夜的反常表现,夫妻二人很自然地将他定义为“鬼上身”一类中去了。

    “屁的鬼上身!”范无病看到老爸老妈的反应,不由得万分泄气。

    自己费了半天的劲儿给他们指点迷津,结果却换来这个一个认知,也太伤人自尊了。

    “要不要找个法师来弄弄?”范亨有点儿不确定地问张梅。

    “上哪里去找呢?”张梅显然并不反对,只是担心这个人选问题。

    按说两个人都是单位里面的业务骨干,而且都是党员,这么在家里面公然谈论封建迷信的事情,似乎有些说不过去,然则这个事情也好理解,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儿子身上,做父母的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拜托!请你们用用脑子好吗?你儿子要是鬼上身的话,怎么可能这么仔细地为你们的前途着想?什么法师之类的再也别提了,反正关于这件事情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做上这个主任,咱们家的前途就会一帆风顺,否则的话,就会步步坎坷,怎么取舍,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反正我是不说话了,省得被你们当成妖怪看!”范无病心里面很是有些不平,同这个时代的父母进行交流,真的很费力不讨好啊。

    这也难怪了,三十年的思想差距,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的,想要父母适应自己的思维方式,确实要有很多工作要作,对此范无病不无悲观。

    范无病倒头睡觉去了,留下范亨和张梅夫妻两人一夜未眠。\

第八章 英明的决定

    早上起来之后,范亨同张梅的两双眼睛都是红的,熬夜熬的。

    为了照看范无病,张梅请了两年的假,眼下还有差不多半年的时光才到销假时间,事实上子弟学校的老师们相对要自由得多,因为很多都是厂内职工的家属,本来就有照顾的意思,这样才能保证老师们对学生更尽心,而不需要不计后果地去追逐物欲。

    范婷与范康都上学去了,张梅问范亨道,“怎么办?还找不找法师?”

    “看看情况再说吧。”范亨也很头痛,看了一眼还再睡觉的范无病,现他的脸色白里透红,相当地健康。

    “那,厂子里面那件事情?”张梅接着问道。

    范亨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想了一下后说道,“其实,范无病说的也有道理。就算我不作这个主任,可是这些工作还不是都得压到我的头上?既然都干了这个差使儿,又何必在乎多这么一个名分?”

    “行,你看着办好了,只是希望不要生出什么是非来就好。”张梅见丈夫的主意定下来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早上一到了单位,范亨先找到了还没有离开岗位的老主任陈明立,把自己的想法同他简单地说了说,然后征询他的意见。

    “我看行!”陈明立高兴地点点头道,“其实现在咱们车间的三个班组长中,你就是主力啊!上次赶任务的时候,不都是全靠了你才顺利完成嘛!这事儿厂长他们几个都知道的,其实厂党委的意见基本上也是比较看好你的,只是担心万一你不愿意干这个差使儿,再把班儿上的工作给影响了。既然你不反对,我看这个事情基本上就可以拍板了!”

    陈明立是范亨初上班时候的师傅,因此两个人说话都比较通透,不用拐那么多弯儿,而且当时的干群关系,怎么说呢?就是不可与现在同日而语吧!

    说到上次的事情,其实就是恰逢范亨生病在家静养,结果总装的任务下得又紧,光让马儿跑,不给马儿吃草,工人们都有情绪了,导致工作开展不下去,任务完成不了,后来厂领导们不得不亲自登门来请范亨回去主持工作,最后在车间里面搞了一行军床让范亨躺着。

    说来也怪,范亨一到场,随便说上两句,工作就完成了。

    因此厂里面对于范亨的事情,还是非常重视的,理由就一个,这人压得住场子。

    两个人又谈了些工作上面的具体布置,就散伙儿了,范亨继续回到班组上,布置这个阶段的任务,眼下国家同南边邻国的关系闹得有点儿紧张,而范亨他们的厂子又是为海军方面提供战略物资的,因此新的任务不断派下来,负担最重的就是总装配这一块儿了,而压力最最重的,自然是主力班组也就是范亨负责的这个。

    未雨绸缪,范亨自然知道搞好士气的重要性,不管谁来做这个主任,工作都得先做好才行!这个认知,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不对的。

    接下来的事情没有什么悬念,这年头儿的干部们并没有多少油水可捞,自然也不存在范无病想象当中的竞争,看到范亨愿意挑起大梁,厂领导们自然放下心来,本来总装配车间就是厂子里面的重中之重,所托非人的局面是每一个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如今总算是有了一个交待,而车间里面的工人们对于范亨成为新主任,也是比较拥护的,一个有多年技术经验的人品不错的领导来领导自己,总好过搞来一个啥也不懂只会添乱的领导要强很多。

    苦练内功的范无病听到自己老爸当上了主任的事情以后,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自己不顾被当作妖怪的风险,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们,总不可能徒劳无功才是。

    范无病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就是自己快要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了。

    怎么办?这是个问题呦!

    想到自己将要同一群拖着长长的清鼻涕的近乎白痴一样的无知幼童们被圈养在幼儿园里,接受怪阿姨们的蹂躏,范无病的心里面就有些百感交集了,考虑了很长的时间以后,他觉得自己又该为此做点什么了,总不能受这个折磨才好,好歹自己也是重生人士不是?

    范无病在愁的同时,范亨和张梅也同样在为范无病是否该上幼儿园而大感头疼。

    自己家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夫妻二人自然是非常清楚,一生下就同别的小孩儿不一样,长到现在就像个小大人,而且,这家伙居然有自己独立的思考能力,并能够对大人的事情做出分析评判和建议!范亨和张梅想一想都觉得有些可怕!

    如果把一只小绵羊放到狮子群中生活,那么绵羊有可能会受到狮子的影响而脱离懦弱得到性格上的升华,反过来若是把一只小狮子放到绵羊群中生活,那么狮子除了变得像绵羊一样温顺外,决不可能比之以前更有出息。

    范无病的情况就是这样,范亨和张梅商量了半天,都没有什么好办法。但是有一点是两个人都非常明确的,将范无病送到幼儿园去的话,只能是毁了这孩子!

    “可是不送到幼儿园去又能怎么样呢?你的假期就快结束了,总不能不去上班。”范亨有些为难地跟张梅说道。

    他们两个都是相应国家建设军工企业的号召,孤身来到这个新建的城市里面的,不可能再有家人照顾孩子,如果说非得将范无病养在家里的话,那只有一个办法可想,就是让张梅辞去现在的工作,毕竟长期请假不是个办法,单位也很为难,群众也有意见。

    “不用担心,我跟着妈妈上学好了。”夫妻二人正在苦恼的时候,从外面跑回来的范无病一句话就解决了两个人悬而未决的难题。\

第九章 春天渐近

    范无病的算盘是打得很精明的。

    他自然不可能让老妈张梅放弃工作而专门伺候自己,这样的话,失去了工作的老妈恐怕在以后会后悔不已。

    现在的物价非常平稳,市面上的消费品也少,仅仅靠范亨的工资就可以让一家人过上平淡的生活,但是范无病很清楚地知道,几年之后,由于经济的转轨,以及方方面面的各种因素,整个国家会经历一段儿较为困难的时光,而国有企业受到的冲击更是空前巨大的,很多企业会濒临倒闭破产,工人下岗,国有资产会流失,这将成为一个阶段的普遍现象,把家庭的担子都压到老爸一个人的身上的话,未免有些太残酷了。

    范无病的心中虽然有一本帐可算,也有靠着先知先觉来赚一笔钱的想法,但是自己现在毕竟有点儿太小了,有些想法还仅仅只能停留在脑袋里面而无法实现,因此他不得不作万全的考虑,老妈的工作,是绝对不能够因为自己的存在而丢掉的。

    因此一九七八的的开春儿,范无病就跟着妈妈张梅来到了学校。

    此时范亨已经担任总装配车间的主任大半年了,也算是步入了领导岗位的正轨,不但要负责车间的工作,也要经常跟厂领导一起到外地出差,因此家里面的活计都是张梅在一力支撑,好在范无病的哥哥姐姐都能够脱开手了,范无病又是一个出奇的不用操心,因此张梅感到家里面的事情其实并不很麻烦。

    只是学校的老师们见到张梅将自己两岁多点儿的孩子带到了单位,都觉得非常好奇。

    “张老师,这个,把孩子带到教室里,会不会影响教学?”校长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张梅。

    校长看了看张梅的小儿子,虽然长得很喜人,现在看起来也很乖觉,但是谁能保证他上课的时候不会哇哇乱哭而影响教学呢?现在家长们对自己孩子的学习情况是越来越关切了,如果因为老师带自己的孩子进教师而导致学生们的成绩下滑,家长们会怎么想?学校该怎么办?这个话还是不得不说在前面的。

    还没有等张梅开口,身边的范无病就抢先说道,“校长爷爷您好,您尽管放心,我是不会违反课堂纪律的。妈妈带我来,只是想让我感受一下课堂上的学习气氛,向大哥哥大姐姐们学点儿东西。”

    校长顿时呆住了,虽说两岁多的孩子确实可以跟大人交流很多东西了,可是像张梅家小儿子这么口齿清楚表达明白的例子,自己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啊!

    “这孩子长大以后一定很有出息!”校长摸了摸范无病的脑袋,一针见血地指出。

    张梅早就见惯了范无病的本事,看到他摆平了校长,倒也省了自己的口舌,于是便带着儿子同校长告辞,进教室去了。

    果然如范无病所说,他的到来只是让孩子们新奇了一阵子后,就适应了。因为范无病从来不在课堂上有所影响,他只是将妈妈张梅的教学参考书和课本翻来翻去而已,没有人知道他认识上面的字,也没有人会有这种想法。

    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未经教育就会读书识字,这个消息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吓倒一大群人,范无病很自知地保持了缄默,闷声看书而已,好在现在的这些书本真的很简单,经过一个时期的酝酿之后,他终于可以对老妈说,这些书本上的东西,他已经完全掌握了。

    “能给我从图书馆里面找点儿书看吗?”范无病是这样要求的。

    张梅是五年级的语文老师,而且是学校里面教学成绩比较好的那种,因此除了在担负本职工作以外,还得额外担负一点儿其他的工作,比如说为学校写点儿文字性的材料之类的。

    原本她也只是认为自己这个儿子有点儿天才,心智育较早而已,可是现在范无病居然说自己把五年级的书本都学完了,这实在令她有些接受不了。

    结果是,当张梅将书本上面的问题拷问了范无病一次后,就再也没有想法了,十五张小考的卷子,范无病做得一点儿不差,甚至纠正了其中的几个值得商榷的问题,张梅再也没有说什么,直接从图书馆里面抱回来一大堆书给他看。

    从此以后,学校五年级的教室里面,就多了一个编外学生,老妈张梅在讲台上面教学生们功课,而范无病则自顾自地坐在教室的最后面翻书,各不相扰,这种情况在几年之内,也成了学校里面的一道奇特风景线。

    四月的时候,全国教育工作会议在北京举行,会上要求提高教育质量,提高科学文化的教学水平,指出教育事业必须和国民经济展的要求相适应,要尊重教师的劳动,提高教师的质量。这篇讲话,为新时期的教育工作指明了前进方向。

    范无病在博览群书的同时,也非常注意时事新闻,学校订阅的各种报纸无一疏漏,在他看到邓公已然出任全国政协主席,并且频频在党政军各种会议上露面之后,便知道属于他的春来快要来了。

    紧接着,五月十一日,《光明日报》刊登题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特约评论员文章。当天,新华社转了这篇文章。十二日,《人民日报》和《解放军报》同时转载。文章论述了马克思主义的实践第一的观点,指出任何理论都要接受实践的考验,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宝库并不是一堆僵死不变的教条,它要在实践中不断增加新的内容。

    看着报纸上黑色的标题,范无病忽然觉得这些平面媒体虽然粗陋,却是如此地可爱,他完全可以想象到,一场思想上的巨大变革就要爆了,人们终将从思维束缚中挣脱出来,进而迈向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春天的脚步,越地迫近了。\

第十章 “逆流”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篇文章在公开表之后的一段儿时间内,所造成的影响是空前巨大的,以至于范无病一家人也被卷了进来。

    当时文革的影响还在,虽然四人帮已经被批捕很久了,但是上层对于文革的认识或者说对于前任的历史遗留问题的认识,还是存在一定的分歧的。

    这篇文章一表,立刻就招来了部分人的反对,认为这是对于传统认知的颠覆,是要彻底否认前几十年的辛苦奋斗,是极端危险极端错误的!

    某权力人物指示中央宣传部门的某些负责人,对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不表态”、“不卷入”,更有人在不少场合指责这篇“文章实际上是把矛头指向**思想的”,责问“这是哪个中央的意见?!”加以压制。

    范无病知道这篇文章是中国的改革开放事业成功启动的一个前奏,也是一次舆论思维上的大碰撞,在这之后,十一届三中全会正式确定了今后数十年的主基调,可以说,这篇文章是应运而生的,至于细节问题,当时他太小,还没有明确的认知,至于后来,也没有对这个时期的细节进行过系统的研究,因此,他看到了报纸上面的原版文章之后,结合自己后来所知道的事情,忍不住动手写了一篇评论文章。

    因为是一时兴起,所以范无病对于这篇写过的文章并没有在意,顺手就扔到一旁了,卷进了报纸堆中。

    学校里面是经常要出一些黑板报的,这一周的周末恰好轮到张梅她们班出,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让学生干部来抄写的,一来是为了锻炼学生,二来也有各班互相比较形成一个百花齐放的良性竞争局面的意思。

    “张老师,今天的板报我们出什么内容呢?”班长林苗苗跑到办公室请示张梅。

    时值周某,张梅正在会议室跟同年级的老师们讨论下一周的活动安排,因此听到林苗苗的话后,只是停了一下,然后对她说道,“苗苗,你去老师的办公桌上翻一下,就在报纸下面,我已经写好了一篇稿子,你拿去抄一下就好了。”

    “是,老师再见。”林苗苗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谈完事情之后,张梅就回家了,这事儿她完全没有记起来,因为林苗苗办事相当让人放心,出板报的事情她只要备好稿子就可以,插花儿什么的都不用操心。

    谁知道张梅这么疏忽了一下,就闹出了一场风波来。

    周一因为张梅有事儿外出,班里面的语文课由数学老师给代了,她完全不知道此时的学校里面已经吵翻了天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早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但是在人们由于惯性的束缚而畏惧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某个县级小城市的军工企业的子弟小学的黑板报上,居然出现了对于这篇光明日报特约评论员文章的评论性文章!

    “从某种意义上讲,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是十几年来年来最响亮、最具关键意义的口号。文革以来,一句顶一万句的“最高指示”成了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从来没人敢提出:用什么检验“最高指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一口号的提出,并不是单纯地向**不容置疑的权威提出挑战,而是向新的探索扫平道路。”某位教师读出了黑板报上一笔一划写得整整齐齐的内容,不由得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么反动的内容,是怎么写出来的?!”有人立刻大雷霆。

    在几十年的舆论宣传之下,领袖的正确性是不容置疑的,在某些人的眼中,《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篇文章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如今居然又出现了更加“反动”的后续评论,这还了得?!

    “这是为官僚资产阶级的复辟做辩护!是为一切反动行为充当挡箭牌!是为一切卑鄙行为寻找借口!”担任磐石市委副书记十几年的冯同林看到送到桌子上面的紧急汇报材料之后,极为愤怒地拍着桌子喊道。

    市公安局的负责人也严正指出,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反革命事件!是资产阶级野心家妄图复辟的一个阴谋!是某些被打倒的地主资本家们妄图反攻倒算的总攻号!总之,作者必须被揪出来接受人民的审判!阴谋必须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人民专政的尊严是不容挑战的!

    这是逆流!逆革命潮流而动的反动暗流!

    因为这一天是五月十五日,所以迅成立的专案组就被命名为“五一五事件”特别专案组,公安局抽调了精兵强将,迅进入了厂属子弟学校,进行紧急侦破。

    事情是非常简单的,黑板报是学生出的,执笔的是班长林苗苗,当然,五年级的小学生是不可能写出这么有理论深度的文章的,追究文章的出处自然成为第一要素。目标很快就锁定在班主任张梅身上,专案组立即行动,将正在外面办事的张梅给控制起来。

    张梅星期一都没有到学校,自然不知道学校里面生了什么事情,自然也不知道黑板报上已经搞出了“反动文章”,直到专案组的人把她带到市公安局配合调查的时候,仍然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张梅,你们学校新出的黑板报,那篇稿子是你写的吗?”办案人员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张梅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公安局的人要问她这个问题,也不清楚他们为啥把自己请到了局子里。

    呃?办案人员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依据常理推断,反动分子们总要千方百计地抵赖一阵子后,才会慑于正义的办案人员的威严,伏法认罪的,怎么这个女人倒答复得如此痛快呢?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上面追得也很紧,于是办案人员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

    “这很正常啊?!”张梅觉得对方的问话简直是多此一举,她准备的稿子题目是《教育的春天》,内容也是积极响应前一段儿时间召开的全国教育会议精神的,自然不会想到稿子已经被掉了包儿了。

    “反动透顶,已经没得救了!”办案人员一听对方如此答话,顿时在心里得出了结论。

    几份材料直接递过来让张梅签了字,然后几个公章盖了下去,五一五铁案就定性了。\

第十一章 风云急转

    “这怎么可能?!”

    消息不胫而走,立刻传到了范亨的耳中。

    现行反革命,范亨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老婆会跟这个罪名联系到一起。

    着急的不仅范亨一个人,范婷和范康都知道了,哭着跑回家里追问究竟,范无病因为没有被妈妈带着上学,正在邻居家玩,听到了风声也跑回来了。

    “妈妈怎么了?他们都说妈妈是反革命啊!”范婷哭着问道。

    范婷都快上高中了,自然知道这个罪名是很严重的,不由得不慌张失措。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范无病的心里面感到事情有些诡异。

    张梅一天到晚都在忙着学校的事情,怎么有可能搞什么现行反革命?他们一定是搞错了什么事情!在范无病的追问之下,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你们是说,妈妈负责的黑板报上写出了犯禁的东西?”范无病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听说是一篇评论文章,还是妈妈自己写的。”姐姐范婷说道。

    “主题是什么?”范无病追问道。

    几个人都习惯了范无病这个神童的存在,于是便将听来的文章内容学说了一遍,至于黑板上面的东西早就在拍照取证之后给毁尸灭迹了,毕竟那是非常“反动”的内容。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范无病听了之后了然于胸,于是问道,“这种罪名如果是真的话,会怎么处理?够得上判刑吗?”

    范亨虽然也有些焦急,但总是大人,见识也多,闻言回答道,“判刑估计是一定的,如今虽然在言论上面放松了一些,可是像这样的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很有可能是要判上几年的,唉,这可怎么是好!”

    范亨的心里面如何能够不着急,只是当着三个孩子的面,着急再怎么样也得撑住,否则自己也倒下的话,这三个孩子可怎么办呢?老大老二勉强能够自理,可是老三再怎么能干,也只是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啊!一想到这里,范亨就忧心忡忡……

    “爸爸你不用着急,姐姐和哥哥你们也不用哭,我看这不是坏事儿,反而是好事儿!”范无病搞清楚事情的经过之后,心中底定。

    范无病想得很清楚,既然光明日报已经把《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篇文章放出来了,那就是说起码在中央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对强势的新核心,如今放这文章出来,只不过是为了扫清下一步行动的舆论障碍而已,自己老妈虽然因为受了自己造成的池鱼之殃,却正好代表了勇于坚持真理的人民群众那一类人,虽然现在因为地方在对中央意思认知不明的情况下受了些须挫折,不过等过一阵子拨云见日,她可就成为“先知先觉”的那少数人之一了。

    好歹这种事情是政治事件,地方上是不能擅自处理的,于是五一五事件的经过和那篇由范无病闲得无聊时写出来的评论作为证据被逐级上报,与之一同上报的,还由地方政府对于五一五事件的处理意见。

    单等上级的批复下来,张梅就要作为政治犯被依法审判了。

    可是令磐石市委和专案组一班人感到奇怪的是,上报的材料被送上去之后,就没有了消息,这简直是不太可能的,即便是文革期间,整个公安系统的办案效率也从来没有降下来过,不管是如何结果,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有一个明确的回复。

    这一次是怎么回事儿呢?

    上面没有明确的说法,下面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将张梅控制起来,管吃管住,就这么耗着,结果众人就这么一直等了半个多月,才现风向已经改变了。

    各主要官方媒体,已经在旗帜鲜明地支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篇文章所提出的说法,而关于这个题目的讨论,也受到了党中央的多数领导同志的积极领导和支持,讨论在全国逐步展开。中央党政军各部门、全国绝大多数省、市、自治区和大军区的主要负责同志都表文章或讲话,一致认为,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一马克思主义的原则,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市委副书记冯同林,忽然现了这个问题很严重,自己一时冲动,居然站错了队!

    市公安局的负责人也惶恐起来,五月二十四日,中央出通知,根据宪法规定,重新设置人民检察院,与公安机关、人民法院互相配合,又相互制约,同各种违法乱纪行为作斗争。

    仅仅过了半个月,在全市闹得沸沸扬扬得五一五事件,一场闹得满城皆知的“反革命事件”,居然变成了少数别有用心的当权者利用手中的权利迫害坚持真理的革命群众的恶**件!这个转变顿时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而身在囹圄的张梅老师,一下子就变成了许多人眼中的英雄人物,这个在众人都不敢表明自己立场的时刻,勇敢地站起来坚持真理的女老师,立刻变成了全市最有名的人物。

    磐石市委和公安局拘禁张梅老师的行为,立刻被无限放大,上升到了政治斗争的高度。

    “这才是逆流!逆时代潮流而动!逆人民群众的意志而动!”在这个关键时刻,一直在五一五事件中保持了缄默的磐石市委书记王泰宇终于公开言了,一开口就要把副书记冯同林往绝路上赶。

    张梅显然是不适合在拘禁了,只不过送到上面的材料还没有批复,这个事情就一直不尴不尬地吊着,如今市委书记一表态,公安局的人想着息事宁人,跟张梅商量着是不是先回家去待着?

    “不行!”张梅一口否决道,“老娘我稀里糊涂地被你们给弄进来,可不能不明不白地再这么自己走回去!凡事都要有个章法!你们公安局也不要想糊弄人!”\

第十二章 倾轧

    实实在在地讲,在风向渐变以后,公安局对张梅的监禁力度早就降下来了,办事儿的人也知道这次是上面惹了麻烦,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做替死鬼,因此张梅在里面过得还不错,书报什么都有看,范亨及家人的探视要求也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但是出于某些人的要求,探视一般是在公安人员的陪同下进行的,事情的因果,也并非是范亨向张梅解释的,而是由众人都自动忽视了的范无病向自己母亲说明的。

    范亨只不过是隔着玻璃墙同张梅说了几句话,而范无病因为是个不足三岁的孩子,很顺利地进入了张梅所在的房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张梅做了简明扼要的说明。

    直到此刻,张梅才明白了自己为啥会出现在这里,才直到自己这个小儿子又闹出一场重大事件来,所幸的是,结果不会是太糟糕的。

    而范无病传授给张梅的应对诀窍也只有四句话,“坚定一贯立场,要求官方说法,等候上级批复,适当要求条件。”

    张梅此时对自己这个小儿子所说的话已经是再无疑虑了,坚决地贯彻了范无病的方针政策,死死地咬住了公安局涉嫌打击坚持真理的革命群众这一条不放,要求官方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于是双方就在这个问题上僵持住了,此时的情况有些微妙,本来以公安局的强势,自是不可能任由一个女老师胡闹的,但是怪就怪在这里,磐石市委里面此时并不是一条心。

    市委书记王泰宇跟副书记冯同林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是一条战壕里面的革命同志。在权力构架当中,不可能让一派人马占据了某个地区的主要领导岗位,这是个颠扑不破的官场真理,放之古今而皆准的人事任用法则。

    权力斗争时时存在,否则也不会出现与人斗其乐无穷这样的说法,只不过这种斗争是要保持一个度,一个不影响到安定团结大环境的度,否则的话,你就是再权倾一时,也会被大多数人给拉下马来。

    王泰宇对于此中诀窍,就掌握得炉火纯青,他很清楚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什么地方表什么态,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该出手时就出手!出手就让政敌没路走!

    在市委书记王泰宇的授意之下,市文教局局长唐三谷突然在市委例会上蹦了出来,诘问自己手下的老师为什么会被无缘无故地拘禁长达半个多月?

    冯同林是分管政法这一块儿的,事情也是他挑的头儿,如今看来这显然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是按照常理来判断,一个普通老师是没有胆量向上级做出的决定质疑的,他想象当中,是将这件事情冷处理,然后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将张梅关上几天后,再许给她个什么条件,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件事情就算打住了。

    谁知道文教局局长居然会在市委的例会上提出了这件事情,冯同林直觉这件事情不简单,不由得将目光瞄向了市委书记王泰宇,却见这厮双目微微闭起,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由得从心底里面鄙视了丫一顿。

    不过,你唐三谷算哪棵葱,也有在市委例会上朝我叫板的权利?

    冯同林怒视着唐三谷,很不客气地说道,“什么事情不事情的!你手下的人搞出这么大的乱子来,严重地影响了我们市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这个事情我还没有追究你的领导责任,你倒好,居然倒打一耙!难道你对市委的决定也有不同意见吗?”

    冯同林心里面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人家企业的子弟学校,又不是直接归你文教局领导的,你吃饱撑得没事儿干替人出头,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

    要按平时说话,文教局局长被市委副书记这么一顿呵斥,自然是灰溜溜地该干啥就干啥去,可惜今天却反常了,唐三谷面对着冯同林的怒气,无视他的淫威,居然拍案而起,大声质问道,“市委什么时候开会决定的?经过常委会表决了吗?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我这张党票还算数吗?我们市的市委什么时候成了你冯同林的一言堂了?”

    唐三谷这么一连串的问题连珠炮似的喷了出来,直轰得冯同林有些招架不住,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唐三谷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难,而且选择在市委例会上难,当着一众常委和书记的面,他突然觉形势有些脱离掌控了。

    “有事儿说事儿,不要动不动就拍桌子。”这时市委书记王泰宇终于表态了。

    处理五一五事件,冯同林是独断专行的,这样的大案子,主持者是有功绩的,他分管政法工作,自然不会任由市委书记王泰宇插上一手,分一杯羹,谁知这样做也是有弊端的,现在上面的风向一变,他这个始作俑者顿时就变成了众矢之的。

    看着脸色不善的王泰宇,以及冷眼旁观的市委常委们,还有那来势汹汹的文体局局长唐三谷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冯同林现自己被孤立起来了,此事断然是无法善了啦!

    看着在座的常委们,还有气急败坏的冯同林,市委书记王泰宇慢条斯理地说道,“政法方面,一直是同林同志在主抓,我们常委们都相信他能妥善地处理好这些事情,因此呢,我这个作书记的一般也不会干涉分管领导的权限范围。但是呢,如今出了问题,而且是在社会上,在人民群众中间造成了严重影响的政治事件,这个时候,我就不能不亲自过问了。我相信,这也是我们作为人民公仆,对人民群众的利益负责任的表现。”

    “书记说得对,这个事情已经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了。”常委们纷纷表态支持。

    “作为一个老党员,我们不能任由某些同志有一手遮天的想法,这是对同志、对人民群众都不负责任的做法!”市文教局局长唐三谷也严正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冯同林已经被轰得麻木了,他知道自己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政治生命恐怕已经走到头儿了,以后的主要问题,已经不是五一五事件本身的问题,而是自己离开岗位之后,市里面的权利重新划分的问题了。\

第十三章 回家的条件

    如同大家所期盼的那样,也如同范无病对母亲张梅所描绘出的一样,上级关于五一五事件的意见终于下来了。

    除了为张梅的五一五事件平反昭雪外,还在红头文件中明确地指出,“以张梅同志为代表的你市革命群众,一贯具有坚持真理的优良传统,能够坚持正确立场,勇于牺牲,同恶势力作坚决斗争,坚定地维护了我党一贯的光辉形象,象这样的同志,是应该悉心保护,应该大胆任用的。”

    文件的内容在全市上下都传达到了,厂子里面自然也不例外。

    一时之间,谁都知道总装配车间的主任范亨的老婆张梅老师思想觉悟高,理论知识精,业务能力强,政治前途不可估量,早先在学校里面那些乱说乱动的那些人现在都傻了眼儿,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市委书记王泰宇将文件的原件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一夜,终于从中现了一些端倪来。

    以他原来的想法,这个事件为他所用,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老对手冯同林给整下台去,已经达到了目的,至于当事人张梅,完全可以轻描淡写地安抚一下,放回去了事。

    谁知道上面对于五一五事件的批复完全脱离了常态,不但为张梅彻底平凡,还在红头文件的正文当中旗帜鲜明地表示了对张梅同志的认可,并且有扶持张梅同志走上领导岗位的意见,这就很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通过对这一段儿时间内各种媒体新闻和内参消息的研读,再加上连夜对这份省府下地委转的红头文件的解读,王泰宇的脑袋渐渐地开窍了,看来,上面是要旗帜鲜明地跟以前的时代说拜拜了。

    “那么我能做点儿什么呢?”极为重视自己的政治前途的王泰宇,脑子立刻全运作起来,眼睛里面更是迸出敏锐的光芒来。

    每一个混迹官场的人,都不会不希望上进,已经升到正处级的王泰宇,自然也不会没有这个想法,紧跟形势,创造机会,才能从数以万计的正处级中脱颖而出,显露出锋芒来。

    就算是你上面有人罩着,你自己也得争气啊,否则人家怎么好替你开口说话?

    王泰宇凭着多年来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经验,敏锐地意识到这次的事情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人才当然是我们所需要的,必然会得到提拔,但是能够现并提拔人才的人,更是我们迫切需要的!王泰宇决定了一件事情,就是要破格提拔在这次五一五事件中涌现出来的,能够坚持真理勇于牺牲的人民教师张梅老师。

    市委临时召开了常委扩大会议,并报地委批准,对在五一五事件中犯有领导错误的冯同林同志予以停职处分,并提名张梅老师担任市文教局副局长一职。

    除了这项任命以外,市委王书记特意吩咐有关部门对于张梅老师受到近一个月的不公正待遇这个问题,进行了经济补偿。

    “现在我们国家还不富裕,这点儿钱,只能说是对于您受到的损失的一点儿象征性补偿,请一定收下,王书记特意交待,这不单是关系到您个人,也是咱们政府对于人民群众负责任的表现。”负责送钱上门的干部这样对张副局长解释道。

    此时的张梅已经带着胜利的喜悦回到了阔别近月的家中,得到消息的邻居们纷纷来访,对于张梅的义举表示了不同程度的钦佩,并致以邻居的慰问,总之一句话,知道张梅一下子成了市文教局的副局长,都隐晦地表示张局长应该出点儿血请请客了。

    对于请客,张梅没有什么好推脱的,毕竟自己也算是大难不死因祸得福,突然从一个普通老师直接升为文教局的副局长,说起来还真如在梦中一般,请请客真不算什么事情了,何况这些人还都是关系不错的邻居们。

    一直到凑热闹的邻居们散去之后,张梅才有机会去看市上送过来的补偿金,整整齐齐地包在一个大信封当中,在范无病看来,钱很少,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可是他的眼光是三十年后的,一扎十元的大团结钞票,整整的一百张,上面的油墨香味儿还很浓郁,显然是刚从库里面提出来的新钱。

    范亨跟张梅两个人都呆住了,整整一千块钱啊!

    要知道现在范亨跟张梅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一年也不到一千块,乍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钱,他们怎么可能不吃惊?

    “这钱,有点儿太多了吧?”张梅看了半天后嘟囔着说道。

    “是啊,确实有点儿多,怎么办?”范亨咽了口吐沫附和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说呢?你是户主。”张梅问道。

    “钱是你的,你说吧?”范亨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既然你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花这钱,不如都交给我处理吧,多了我不敢保证,十年以后,这一千块钱至少能变成十万以上。”范无病插嘴道。

    “做梦吧!”这下子夫妻两人倒是异口同声地喊道。

    范无病顿时觉得非常无趣,自己老爸老妈,还真是两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啊!要知道自己上班的时候,那可是一个月万把块钱的薪水的,就那样还经常财政危机,这一千块钱,唉,还真办不了什么事情啊!

    真正说起来,一九七八年的物价真是便宜的不得了,范无病瞅着崭新的一千块钱,心里面开始盘算起来,买点儿什么比较好呢?若是说起最佳的投资手段,稳妥的当然是买点儿稀缺性资源,但是这玩意儿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到的,退而求其次,收藏点儿古玩自然也是不错的,可惜自己对于这一个行当实在是没有什么见解。

    回想起三十年后被炒得翻天覆地的各种鉴宝活动,范无病不由得有些心动起来,这玩意儿棵比炒股票的利润大多了,风险性也小许多,关键中的关键,就是现在根本没有多少人懂这个,很多人家中的古董都胡乱扔在那里霉呢!

    不懂,可以慢慢学嘛,反正我才不到三岁,范无病暗自下定了决心。\

第十四章 偶然中的必然

    张副局长就要走马上任了,家里面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那就是范无病。

    原先在学校里面,张梅自然可以带着范无病一同出入,反正也影响不到别人,可是如今张梅要到文教局上班了,自是不便在将范无病带在身边。

    磐石市文教局管辖的范围不小,所涉及到的有体育文化医疗卫生教育等各方面,可以说是将市里面的公职人员占了一多半,因为占了这个先天优势,文教局的局长才得以进入市委常委,成为有决策言权的市领导之一。

    张梅进入文教局,行政级别一下子就给提到了正科级,可谓是风光无限,颇有些一步登天的感觉,要知道范亨如今在五千多职工的军工企业里面担任重要的领导职务,行政级别也才刚到正科级别,现在夫妻两人倒是势均力敌了。

    “老小怎么办?”范亨和张梅都有些傻了眼儿。

    “不用管我,只要有吃的,你们的天才儿子是饿不死的,况且咱们家还有这么多的老邻居在。”范无病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范无病说的自然也是有道理的,实际上以范无病现在的自理程度,吃喝拉撒睡都不用别人操心,家里面就是没有大人在也无所谓,更不用说现在他们家住的是平房,邻居们极多,大家又熟,有些个关系好得跟一家人似的,偶尔看顾一下范无病,真不算什么事情。

    “能行吗?”张梅还是有些不放心。

    虽然说现在市面上的安全程度确实很好,也很少有什么坏人,但这也不是绝对的,偶尔还是有些骗小孩子的家伙的,虽然范无病的脑袋很清楚,但是身体上来讲毕竟是个孩子,若是人家把他强行掳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更何况,前些日子听说东边的临水村就丢了一个两岁的孩子,张梅作为母亲,自然是不放心把范无病一个人留在家中。

    一旦出了事情,那可是后悔也来不及的呀。

    范无病了解到父母的想法,当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外面看了看,见没有外人在附近,接着四下里瞅了瞅,随手抓过一块儿垫桌子的青砖来,将白生生的小手朝着父母晃了晃,然后一下子朝着青砖插了下去。

    “啊――”张梅和范亨二人都是大吃一惊,这怎么得了!

    鸡蛋碰石头,自然是鸡蛋破,手指插砖头,自然是皮肉伤。

    可惜接下来并没有出现他们想象当中那种皮开肉绽血流如注的惨状,只见范无病的五根手指稳稳地插在了坚硬的青砖面上,范无病不经意地摆了摆手,将青砖摔脱,然后作了一个敬请观赏的手势。

    夫妻二人连忙将范无病抱在怀里,仔细地看了看手指头,现没有丝毫的伤痕,再看那青砖,五个小洞已经通透见光了,就跟电钻钻出来的一样整齐。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范亨和张梅两口子的神经再大条,也受不了范无病这么刺激,两个人都有些抓狂了,忙捉着范无病连连追问道。

    “这叫功夫!此乃仙传,跟那些走江湖的骗子可是不一样的!”范无病小脸都不带红的,大言不惭地夸耀道。

    面对如此强大的儿子,张梅和范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虽然他们的心里面也有些惴惴,但是儿子厉害总是好的,而且脑袋又如此好使,也并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角色,只是两个人还是感到有些不适应,难道自己家真的下凡了一个神仙不成?

    商讨了一番后,两人终于决定接受了范无病的建议,毕竟自己的儿子这么彪悍,不去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但是两人对范无病也是有要求的,一不能惹是生非,二不能到处乱跑,三要吃好喝好,诸如此类的事情交待了半天。

    范无病在指天划地地赌咒誓了好一通之后,终于迎来了自己独立自主的新时代。

    “终于有了自己的独立空间了!真不容易啊!”范无病看着自己终于成为独自留在家中的唯一的人形生物之后,感动得涕泪横流。

    有了独立自主的权利,就可以腾出手来做很多的事情了。

    范婷和范康都要上学,范亨和张梅各有各的工作要做,范无病每天在家吃饱了之后就是来回溜达,内力这东西,一直没有修炼出来,但是精气神确实是非常的旺盛,硬功夫已经可以实用了,否则也不可能一抓下去就穿透一块儿青砖,范无病也曾经暗自试过,自己的握力有了很大的长进,拇指粗细的钢筋棍儿轻轻松松地就对折了。

    “唉,要想做大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范无病对于自己没有更加高深的应用法门,一直是耿耿于怀。

    但是最近一段儿时间还是有收获的,范无病在闲逛的时候,偶然从邻居家的废物堆里现了一套文革时期行的连环画《西汉演义》,保存的不错,品相很好,一套十六本,同其他的书一起,装在一个硬纸盒子里面。

    “陈叔,这书,好看啊!”范无病指着连环画对邻居陈叔说道。

    邻居们早就对范家老三的种种神异有了免疫力了,陈叔闻言看了一眼连环画,然后哦了一声道,“没用了的东西,我正准备找个收破烂的卖了算了,你要是喜欢的话就拿走吧,反正你待在家里面也没事儿干,就看着解闷儿吧!我好像听你妈说,你基本上都把字认全了?”

    “呵呵,那太好了!”范无病闻言眉开眼笑,伸手搂住画册回答道,“其实也没有认全,都是我妈瞎说,我正准备从连环画上多学点儿字呢!谢谢你了,陈叔!”

    陈叔闻言立刻叹道,“瞧瞧!老范家的儿子,个顶个地厉害!老三你才不到三岁,比人家七八岁的小孩儿都聪明,不服不行啊!”见范无病将大堆的书搂着,连忙嗨嗨地说道,“别急,都给你就是了!那么小的身子骨儿,别累着了,叔叔帮你拿你家去吧!”

    自从偶然现这些连环画以后,范无病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其实文革期间的很多东西,日常生活中根本注意不到的东西,都是很有收藏价值的,比如书画册,比如像章,比如印有领袖语录的各种日用品,这些日后可以拍出天价来的东西,现在可都不值几个钱啊!

    一片新天地忽然出现在范无病的眼前,先前有些闭塞的思路终于豁然开朗了。\

第十五章 疯狂的破烂王

    虽然只过了两年多,但是出于种种原因,文革这段儿疯狂的历史,很少有人愿意提起。

    在中国,很多时候人们的行为都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这也导致了在五千年的历史中出现了很多近乎空白的断层。

    或者是不愿提起,或者是不屑提起,或者是不敢提起,总之,这段儿渐行渐远的历史慢慢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色彩斑斓的事件也变得苍白如同铅印的文字,逐渐失去了本来的颜色。

    范无病自从现了文革连环画以后,也现了一个问题,就是文革中的很多印有标语口号的东西,如今的人们都不愿意使用,甚至不愿意保留,就是收破烂的看到这些东西都不爱搭理,而在当年传得满天飞的印有副统帅和四大天王图案的各种资料器具,更是变成了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臭狗屎,不但被众人唾弃,更有甚者,还在他们的相片上面画上了大大的红叉,就只差在他们的脑袋上天上两只犄角,嘴巴里添上四颗獠牙,身上在披件恶魔战袍了。

    在叹息的同时,范无病也感到自己的收藏工作如鱼得水,白送的东西已经把自家的储物房给占了一多半儿,大堆的像章图书以及瓷器堆得满满当当,看来不开辟新战场是不行了。

    于是范无病的目光,就瞄向了老妈张梅手里面的那一千块钱。

    老妈张梅最近可是忙得不可开交。

    市文教局的全称应该是文教体卫局,综合了教育、文化、体育、卫生等各个系统的管理机构,下面辖有二十多个处室,工作人员共计一百多人,算是市里面的第一大局,直接或间接管辖的人员包括了教师文化人员以及医生护士等各级各类人员数千计。

    作为这么一个大单位的副职,张梅自然是忙得有点儿脚不沾地了。

    由于在五一五事件中有惊人的表现,张梅这个名字的曝光率很高,不但流云地区和望天省里面的很多人都知道,据说最上面的人也了解到有这么一回事儿。

    市委书记王泰宇想要将张梅塑造成磐石市积极响应中央号召,义无反顾地破除旧时代影响的一面旗帜,以此来表明自己在政治上的坚定立场,因此他对张梅在工作上的支持是非常有力度的,而原来的市文教局局长唐三谷,因为在同磐石市委副书记冯同林的斗争中脱颖而出,大有进入常委顶替冯同林的可能,自然不会在留恋文教局这么小小的池塘。

    一来二去,张梅竟然变成了磐石市文教局实质上的主持人。

    最重要的是,张梅久在基层学校,对于下面一些问题的存在非常了解,因此在上任以后,颇有一些只手扭转乾坤的意思,令磐石市的教育氛围有了很大的改观,获得了市里面的充分肯定,市委书记王泰宇作为伯乐,自然是有识人之明的,他也非常愿意在大会小会上面讨论或者汇报磐石市的教育现状,将之纳入自己的政绩范畴。

    然则,文教局管辖之下,并非只有教育这一块儿,文化体育卫生样样都离不开张副局长,如今连范无病想要在白天见他母亲一面,都是比较奢侈的事情了。

    “什么?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听到范无病将主意打到了那笔钱上,张梅顿时眉头一皱,有些怀疑地问道。

    范无病顿时有些无语,原本他还指望着经过一番表现之后,范亨和张梅这夫妻二人能够对他这个天才言听计从呢,没想到事过境迁,两个人完全把他的丰功伟绩给丢到脑后去了,不得不遗憾地说一句,中国人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恶习实在是太害人了。

    面对张梅的质疑,范无病不得不考虑了一下措辞,将自己搜集文革物品的用意给张梅介绍了一番,重点强调了一下这其中所能够衍生出来的高额回报及丰厚利润。

    张梅听罢范无病的解释后,有些怀疑地问道,“古董自然是值钱的,这不消你说我也知道,可是你要说这些破烂儿过几年也会值钱,我就不信了!”

    事实上不但张梅自己不信,换作是另外一个人,也不会相信范无病的说法。

    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如今文革用品遍地都是,众人弃之如敝履,怎么可能会变得值钱呢?况且,在张梅的眼中,钱这东西的用处似乎也不大,家里人都有工作,住房消费品都是国家按照计划统筹分配,一点儿工资也仅仅是买买菜或者零用品什么的,你就是有钱,也不知道该怎么花啊!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范无病见张梅不信自己的话,也有些意兴阑珊,懒得再多说什么了,反正就自己收集的这点儿东西,过个几年以后,也应该值不少钱了,混个小富即安还是有把握的。

    但是最终张梅还是交给了范无病五百块钱,因为她毕竟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是比较邪门儿的,从他出生以来的种种迹象来看,范无病隐隐已经成为家里面的主心骨儿了,虽然两口子的心里面都不是很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是范无病所说的所做的,都不能不让她重视。

    另外,关于储藏室的问题,张梅也给一并解决掉了。

    能住人的房子自然有些紧缺,但是可以用作储物的房子就太多了,张梅一打听,厂子外面靠近一个大垃圾坑的地方就有一大片空房子没有着落,由于那地方有些偏,没有人问津,主人也不愿意住,就那么一直空着。于是张梅便同人家房主商量了一下,取出剩下的五百块钱,自己又将工资添了一些,把那些房子连地皮给买了下来。

    范无病听说老妈把房子问题给落实了,高兴的屁颠儿屁颠儿的,结果过去一看,顿时乐了。

    此时的那里还比较荒芜,但是范无病非常清楚,这地方的地下可是有一大片春秋时候的铸铜遗址的,自己现在成了地主,平白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有了资金和场地的双重保证,范无病搜集文革用品的劲头儿就更大了,以至于后面两年之内,大家都知道了范主任和张局长的小儿子是个疯狂的破烂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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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色介绍:
某年月日,时空管理局外事接待大厅。
范无病傻乎乎地站在出入境管理部的窗口,等待办事员审核自己的签证。
“穿越了?”办事员翻看资料,眼皮儿也不抬地问道。
“没。”
“重生了?”
“嗯。”范无病点点头。
“有什么优势吗?”
“啥?”范无病不解。
“比如说,学过国际商贸吗?懂计算机吗?会黑客技术吗?都不是?那你是历史系研究生吗?做过科技编年史研究员吗?了解三十年来世界经济走势吗?搞过军火生意吗?你丫真是个废柴!那你究竟会干啥?”办事员有些恼火。
“以前帮别人洗过钱。”范无病谨慎地回答道。
“好做吗?”办事员挺感兴趣。
“当然不好做,经常被国际刑警追杀!不过回报率很高!”
“那你重生后,还会重复这种风险系数极高的工作吗?”
“打死我也不做了,我准备让别人帮我洗钱。”范无病握紧拳头,异常坚定地回答道。
啪地一声,办事员在范无病的签证上盖下鲜红的大印,通过审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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