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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袍法师全文阅读

作者:雁鱼     红袍法师txt下载     红袍法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7 商路

    z追书网潘尼接过了这一小根干枯的树枝,放在鼻间嗅了一下,一股颤动直接冲入头脑,他的神经颤动了一下,意识里响起清澈的回音,反复不休。(**:手打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语气迟疑:“这是………魔化木?”

    休斯点了点头

    “唔,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丽姬塔点了点头:“如果周围有大量这样的植物,至少我们不用跑远路去邻近的物资部找制作魔杖的材料了。”

    带有魔法力量的植物枝干,正是制作魔杖之类魔法物品的绝好材料。

    “不不不,不止如此,你注意看看,呃………看来你们看不出来。”休斯期待了半天,见两人没有反应,泄气似的耸耸肩:“这是魔栅树。”

    “栅树?有什么区别吗?”潘尼不解地扬眉,尽管他并不孤陋,博学水准也还好,但是也做不到什么事情都知道。

    “区别很大,栅树的叶子里面可以提取出用来制作墨水的色素。”丽姬塔说道:“可以用来抄写卷轴。”

    “哦,这可是个好消息。”潘尼听到这句话,才有点喜形于色。

    制作法术卷轴需要特殊的魔化墨水,否则抄出的卷轴难以得到魔网的回应,这种墨水一般来自魔化染料作物或是魔法生物的血,所以不算便宜。

    这类东西在塞尔并不紧缺,因为有些官方所有的庄园会圈养些低等魔法兽或是种植一些魔化作物,任何红袍法师每个月都会得到定额的魔力墨水,而红袍学徒取得这种东西的难度也并不下”

    尽管如此,对于三个红袍而言,这仍是个不错的消息。

    找到商路之后,这东西能够带来大量的利润。

    如果能够制作成成品,利润就更大了。

    即使不向外卖,三个法师日常使用也有了着落,不用再千辛万苦去物资机构购买。

    “唔我的一个学徒出外采集草药时候发现的,在南面一个隐蔽的山沟里。”休斯对潘尼说:“你记得有时间开发一下。”

    潘尼点了点头。

    他们还在欣喜于领地出现了这种资源之时,门外一个士兵敲了敲门:

    “三位大人,海湾来了一般船舶,詹华士小姐叫我过来找西恩大人。”

    潘尼朝另外两个法师打个招呼,然后跟着士兵前往小镇东面的海湾。

    “潘尼!n“

    海水不深,所以只有小艇才能近岸,希柯尔拽着一个女性,远远地朝法师招手。

    “微卡?!“法师有些惊喜地跑了过去被薇卡一把抱住。

    “唔…………好像又长高了一点。”薇卡拍了拍潘尼的脑袋,眼睛偷偷朝旁边的少女眨了眨,潘尼醒悟,从她的怀抱里面脱出来,表情略微尴尬。

    希柯尔看到两人的亲昵行为心里感到有此不妥,她看了看薇卡,这种不妥转化成轻微的怀疑,她把法师拽倒身边,低声说道:“微卡是有正事的。”

    “正事?”

    “唔,我从萨托卡运一批货物前往安瑟拉斯。”薇卡笑眯眯地在面前的少年男女身上左右徘徊:“因为顺路,就过来看看,唉几想要到这里真麻烦,大船很难进来,只有换成小艇。”

    着她的脸上出现郁闷的表情。

    “货物?”潘尼心中一动:“能不能问一下是什么货物?”

    “嗯就是木材,药水,还有一此奴隶。”薇卡沉吟着说:“你应该知道塞尔只产这些东西。”

    “太好了,薇卡,能不能卖我们一些奴隶?”潘尼低头思考了一下,抬起头。

    “呃?”薇卡愣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放心吧,不会白拿你的。”潘尼笑着指向小镇:“我们进去谈谈吧。”

    薇卡白了法师一眼,才带着几个下人进了小镇。

    潘尼现在住在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里来自被他勒死的那几个乡下老爷那些倒霉蛋的家人在那次事件中或是趁乱跑了,或是早早地被送到了山上落网的却一个没有,三个红袍也不得不感叹这些人的奸猾,不过他们留下的房子,正好可以作为自家住处。

    虽然不算华美,但是居住起来还算宽敞最大的那一座,已经在改造为涯金的神祠。

    这座离潘尼住处不远的神祠也是希柯尔的临时居所,三个人就在这里住下了。

    远处,那些组织起来的民兵已经在塞尔军人的组织下砍伐树木那些塞尔人得到潘尼指示,倒也没有拿出过分的野蛮做派听说要为村镇修木墙,这此镇民倒是心甘情愿这对他们也有好处,于是这项工作进行的倒是井然有序。

    “好潘尼,干得不错!“薇卡的目光从那处收回,开口夸奖:“你要继续努力。”

    潘尼笑了一下,不做答话,暗中叹息还差得远了,不过表面上仍然笑容满面:“还好,你刚才说,从萨托卡到恩瑟的安瑟拉斯?那里要通过穆尔霍兰德的海峡。”

    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从塞尔南下的船只经常招到穆兰人毫无缘由的堵截,作为商路,那里太危险了。

    “呵呵,我们最近刚刚打开这条通路。”薇卡眨了眨大眼睛:“可是独家哦!”

    “独家商路?”潘尼心里一跳:“据说恩瑟那里的铁器黄金还有仿织品都很丰富。”

    “怎么?想让我帮你通商?”

    潘尼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这里可没有良好的港口。”薇卡歪着脑袋看着潘尼。

    “我们这里有些珍贵物资,或许,恩瑟人会喜欢?比如魔化植物。”

    “魔化植物?”薇卡眼睛一亮:“这可真不错,潘尼。”

    于是两个人商议了一阵,薇卡承诺即将把一小批奴隶用小船送过来,临走之时,各抱了法师和少女一下。

    潘尼遥望着老板娘的背影,心中忽地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为什么从薇卡的言行动作间,他感到一股生硬的疏远呢?

    虽然能够感到对方心中的喜悦,但是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和德胡米的酒馆老板相差太远了。

    或许一旦牵扯到利益商人都会部分忽略情绪的因素。还是说一时心动和短暂亲近产生的感情很快就会消失呢?

    潘尼叹了口气。

    “潘尼,薇卡最近很忙。我走之前,她刚刚把黑马与苍月卖掉。”希柯尔眨着眼睛看着发呆的法师。

    “唔,说来挺奇怪的,我们和她相处那么长的时间,但到现在还不清楚她的背景。”潘尼吐了口气。

    北方的接触,实在是太短暂了。

    “德胡米的总督似乎知道些什么,他们经常接触。”希柯尔手指放在双唇之前,露出微微思索的神情。

    潘尼皱了皱眉”然后吐了口气,晃晃头,似乎要将这些想不通的事情驱走。

    他停了一阵:“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这里比德胡米温暖一些。”少女笑了一下,站起身:“一上午辛苦了,要不要喝一杯水。”

    “不用了。”潘尼刚开口,就看到一杯热水放到了眼前的窗台上。

    “你…………似乎不太希望我来吧。”希柯尔坐在对面,两只眼睛凝视着潘尼看来无精打采的眼睛:“我知道的。”

    潘尼默然,初时希柯尔的出现确实让他惊喜了一下,然而他很快就发现她来的不是时候。

    但是他又如何能够开口将少女驱赶回去呢?除了伤害少女的心情,又有什么其他的效果?

    潘尼抬起头,他两手支着窗台,站直了身体向窗外眺望。

    “我一直相信你会保护我的。”

    感到从背后传递过来的热量,潘尼眯上了眼睛。

    保护?

    当没有足够的个人力量时,就只能依靠权势。

    但是他如今在希伦镇的权柄仍然脆弱。

    对于法师而言”追求魔法的力量强化自身才是最稳妥的道路。

    但是研究奥法显然比争夺权势见效缓慢得多,而且似乎有些不可捉摸。

    潘尼闭上眼睛,冥想起了魔网,阅读着其中时常研究法术所以经常变换的法术位,有些莫名的焦躁感。

    第四层魔网始终没有对他露出真容。

    前三环的法术,他已经学了相当的数量,除了对立派系,其他学派的法术,虽不能说是全部精通”但是在比往常协同率高得多的思维下,熟练施法是足够的。

    以往的这个时候”下一层魔网已经会有显露的征兆。

    不过他的思感尽头仍然是一片空虚。

    “难道是研究路线出了错误?”他忽然如此想道。

    许多魔法资料上提出魔法的研究离不开先人的指导,但是红袍的奥术研究方式是无数先人总结出来的,一贯简洁有效,从一环到三环都自然而然的下来了,为什么会停在这里?

    他脱开了冥想,决定找机会向两位同僚询问一下。

    身后的温暖没有消退,他突然开口:“希柯尔?”

    “………,…嗯?”

    “你为什么会跑过来呢?”

    “爸爸不在…………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你了啊…“……那头金色的长发接触到法师的后顾,令法师有种痒痒的感觉。

    原来在这个世界,自己已经能够作为被依靠的对象了。

    他恍然地想道。

    山中的盗贼团本来决定召集联盟,决定日后的行动,然而还没等召集会议”就再次受到严重损失,匪首扎卡西直到几天后才从身心创伤中恢复过来。

    现在他坐在大厅椅子上,脸色似乎比较悠闲,但是心里却仍是忧虑重重。

    山察经过两次打击,实力大损,综合力量只剩下原本的百分之六十左右,不用说独立报复红袍,就连山中盟主这个位置能否坐稳,都是一个问题。

    “大人,南方的人到了。”

    当他听到手下这样报告时,猛地从椅子上站立起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是么?终于来了,快把穆兰的大人请进来。

    在塞尔压迫力强大时,祈求穆兰人的帮助,也是山中人经常做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话音方落,清脆的脚步声便自门口飘进大厅。

    “唔,我已经感受到您的热情了,扎卡西阁下。”

    两个白袍包头的人走了进来。

    扎卡西慌忙从椅子上迎了过去:“两位大人,不知道该……“……

    “庞敦斯巴好克。”那个前头的人说道:“叫我斯巴姆克即可。”

    他包头头巾下面露出三个半圆环,在神权统治下的穆兰,额头纹着这种图纹表示该人是处于穆兰权力顶端的祭司。

    “斯巴姆克大人。”扎卡西恭敬道。

    “迪班。”后面的穆兰人倒是直截了当,他的额心也有三环,这说明他的地位和前面一位相等,不过从白袍下凸起的肌肉来看,他更像一名战士:“我们的时间不多,说出你的想法。”

    “两位大人,塞尔人刚刚在与我们的交锋过程中取得了般利,我们目前的处境很艰难。”

    “哦,不用担心,圣荷鲁斯派遣我们前来,帮助这里的人民远离那些叛徒的暴政。”那个名叫斯巴姆克的穆兰人说道:“我们的法老已经决定将这里脱出背叛者们的版图。”

    “那真是太好了。”扎卡西脸色微不可察地变化了一下,然后马上堆起笑容:“这是我们这些保守红袍法师压迫下的希伦人都希望的事情。”

    “不过在此之前,这片山区里面乱七八糟的力量需要得到统和。”穆兰人的祭司如是说:“我们有一百名精锐的穆兰勇士正在伽纳斯森林北面进入山区,再过一个月就将到达山里,想必很快就能统一山区的势力,然后扫清背叛者在希伦的势力。”

    他看起来并没有询问扎卡西意见的想法,更像是自顾自地与迪班商议。

    “您说得不错。”迪班如此说道。

    “两位大人远道而来,还是先行休息一下吧。”扎卡西一面点头哈腰,见两个穆兰人商议完毕,也不敢出言反驳,最后才来提议。

    穆兰人点了点头,跟着扎卡西的幕僚走了。

    山匪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眼中忽然出现了怒火。

    以前的穆兰人,可没有如此**裸地表现这种支配侵占的意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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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本源

    “唔?!你居然到了阈点?”。(

    镇西边的海湾,听闻潘尼对魔法研究的问题,丽姬塔似乎有点不可思议:“西恩,我是不是该恭喜你一下?…”

    “阁点?什么叫做阁点?。”听到了一个新概念,潘尼心底顿起好奇之色。

    “唔,你应该知道魔法研究在没有正确引导下有时就会出现问题……”丽姬塔顿了一下:“尤其是在研究路线本来就不对的情况下。…”

    潘尼有此不明所以,不过却也听出了一此意思:“你是说,我的研究路线是错的?…”

    “也不能说是错,只是说落伍了,真正的魔法修行没有照着魔网爬格子那么简单,法师会教育学徒的目的,也只是让他们能够释放法术而已,其实态度并不负责……”丽姬塔耸了耸肩:“至于真正的奥术,你应该去询问你的导师,不过看来,你的导师真的不负责任……”

    “呃,………你不能告诉我吗?”。

    潘尼眼皮跳了跳,他到哪里去找神出鬼没的导师去?

    “唔,我是知道一点,不过要和你讲清楚实在是太费时间了…………,…。”女红袍遗憾式的叹了口气,然后皱了皱眉:“不过休斯或许能够告诉你。他应该乐于做这种事情。”。

    “哦,这可要谢谢你的提醒。”1潘尼点了点头,把这件事藏在心里,就见到几只小船靠近海岸。

    那个中年男子指挥着几个手下把衣衫褴褛的奴隶送上岸来,这些奴隶多半是塞尔境内的犯罪者当然是统治者们认为的犯罪者。

    这一批奴隶一共一百五十个,都还算是精壮,里面还有三十多个半兽人,潘尼心中暗暗点头,如此一来,合适的矿工也有了。

    “唔,这些奴隶还要好好看守,死了一个都是很大的损失……”潘尼看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奴隶,皱了皱眉,虽然他现在并没有挑战秩序的想法,但是也看不得这群人如此惨状。

    “呵呵,你就放心好了,我很清楚他们的价值……”丽姬塔眯了眯眼睛:“如果他们老实干活,活下去是不成问题的。…”

    “得让他们吃饱穿暖……”潘尼补充一句。

    “吃饱穿暖然后呢?造反?…”女红袍斜了潘尼一眼:“看起来你不懂得这些学问。”。

    “我也不认为你懂,丽姬塔。…”法师心里有点不舒服:“你也不是贵族出身,为什么总是缺乏呃,同情。…”

    “越是出身低贱,越应该往上爬才对。…”女红袍愣了一下,然后沉默一阵,才继续说道:“我不认为甘于低贱是什么良好的品性。…”

    着她瞄着那一众无精打采的奴隶,冷哼一声:“如果他们愿意为了反抗命运造反逃跑,我钦佩他们的勇气,如果他们没有成功,我会蔑视他们的愚蠢。”。

    “话虽如此,但你的说法也,…………”潘尼斟酌了一阵:“太直白了一些。…”

    “唔,抱歉,我很讨厌虚伪……”丽姬塔冷笑着:“既然坐在高位,理应将下面的人当成蝼蚁与工具,唔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潘尼耸了耸肩,把眼光撇到一边,暗想和偏执狂进行这种对话果然是浪费时间,不过他没想到自己的这种态度让女性红袍怒火更胜:

    “你那种看疯子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嫌我不够正常?唔~我建议你现在离我远点……”

    虽然这话说得平淡,但是却让男法师感觉到了危险,他明智地站到了离她略远些的地方,同时心中充满了疑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女人的性格如此火爆?

    就连女红袍自己也莫名其妙,这股怒气来得太突兀了一些这几天以来,似乎控制情绪的能力有点下降。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冷静地指挥士兵,把奴隶安顿下来。

    在监工的指挥下,这群奴隶开始建造临时营地,远处,城墙还在施工。小镇似乎充满了活力。

    “西恩先生这里一共一百四十五个奴隶,您签收下吧。”。

    一个中年人凑了过来,递过一张单子,对这个中年人潘尼并不陌生他签完了单子,开口询问:“奥根先生薇卡没过来吗?…”

    “小姐很忙……”中年人有礼貌地回答。

    “这样啊……”潘尼叹了口气,把单子交给中年人,转身离开了浅滩。

    “小姐,你真的不下船看一下?。”近海停泊着一艘巨大的航船,见到中年人返回,甲板上的女士露出一个笑容,不过听到这一句话时候,却又僵住了。

    “不用了,家族的生意要紧。…”她摇了摇头。

    “小姐……………。”奥根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原来逃避总是短暂的,我还曾经以为我能够无动于衷地坐视家族衰亡……”薇卡叹了口气:“我果然是太天真了。”。

    “小姐,您对家族做出的努力,相信各位大人都会看清楚的。”。

    “他们清楚个鬼……”薇卡嗤之以鼻:“他们只会把好好的事情弄成一团遭。”。

    奥根的表情立即尴尬了。

    “唔,无论这次我是否能够帮助家族渡过难关,我以后都要选择属于自己的生活……”薇卡脸上表情郁闷,良久才吐了口气。

    奥根不知该回答什么,只能恭谨地立在原地。

    “唔,你到了阁点,祝贺你,西恩。…”

    潘尼一路走到了镇中心的临时学院,这个貌似全镇最忙的院长此刻却好像闲了下来。

    “哦,没什么可祝贺的,话说没想到你这么清闲。”。

    休斯翘着二郎腿半躺在原来镇长使用的躺椅上,一只手拿着咬了一半的新摘苹果,一只手抱着本书,说话间神情懒散,这个形象让潘尼一看,就觉得一肚子憋闷。

    “我把教学的内容教给了那十三个学徒,然后要他们各自把其他孩子教会,我会告诉他们定时的考试,如果考试不通过就微回减免的税收……”休斯打个呵欠:“你没见到他们的父母用棒子强迫他们学习的样子。”。

    “你可真损……”潘尼无语了半晌,但最终也不能说什么,教育系统的工作,他们全部教给了休斯,自然是他说了算。

    “这没什么。我们可比国内那此学院仁慈多了,不过西恩,这种仁慈真的是好事吗?。”休斯说到这里,语气不再是那副懒散的模样。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像国内那样教育学徒,这里的人过不了几天就会造反……”潘尼摊了摊手,做无奈状。

    “也好,其实我也喜欢这样,不过潘尼你要清楚这里日后如果走出去编制内的红袍学徒,他们必将和国内那些学徒进行竞争……”休斯表情严肃地说:“这也是教育部门衡量学校教学质量的一个内容。”。

    “现在想这此还太远了……”潘尼挑了挑眉毛:“你还是先教我魔法吧。”。

    “好吧好吧……”休斯点了点头:“我要开始教授一个有史以来最高水平的弟子了。唔,不闲扯了,其实西恩,我对这套东西,恐怕阐述得也不是十分清楚,因为我的理解也很有限。…”

    “至少比一无所知好吧……”潘尼弄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休斯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斟酌了好一阵言词才缓缓开口:

    “……………西恩,首先,你认为,什么是奥术力量?”。

    “多元宇宙中的一种超自然力……”这是教科书上的说法。

    “唔,那你知不知道这些超自然力从何而来?…”

    “魔网?…”这是再显而易见不过的标准答案,不过休斯却摇了摇头:

    “不不,西恩,现在我们称呼它为魔网,其实在多元宇宙的其他宇宙还有魔网没有定型的古老时代,它还有另一个名字……”休斯顿了一下:“或者可以说不仅仅是奥术、甚至神术、灵能、各种魔怪的异能,都是来自那个东西。在耐色瑞尔之前,这种多元宇宙超自然力的集合被称作源海,对于我们法师而言,它才是真正的力量之源魔网只是经过魔法女神编织的源的一部分。”。

    潘尼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源海,这么说,深渊还有一些魔网不存在的地方,那里的魔怪的异能力量都是来自于它了?”。

    “它遍布于整个多元宇宙无论秩序,混乱还是什么别的地方……”休斯说:“如果法师能够深刻了解源海的力量,那么他无论在多元宇宙的哪一个世界都可以施展奥术,以前一些异位面的法师都曾造访过费伦,他们都可以很快地适应源在不同位面的变化施展法术,比如留下了一个系列奥术的魔邓肯先生。”。

    “那么魔网为什么会存在?…”潘尼感到有点疑惑:“单纯为了控制托瑞尔的魔法力量?…”

    “这个……………不是这么简单,控制托瑞尔的魔法,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休斯挠了挠头:“其实在魔网没有稳固之前,耐色瑞尔的奥术师都是直接利用源海施展法术的,有关他们的资料,你或许不会知道得多清楚吧。”。

    “知道一点,他们似乎是借助一种名叫奥能的力量操纵法术……”这倒不是多么高深的机密,红袍法师会一些资料上也记录了。

    “那么你知不知道奥能是什么?”。

    潘尼摇了摇头。

    “好吧……”休斯拍了拍脑袋:“你认为我们这些法师是靠着什么样的力量施展法术的?”

    “应该是………思维。”潘尼想了想,语气肯定:“我们是靠着思维控制法术的。”

    术士的力量,来自血脉,神术的力量,来自某些存在的赐予,灵能的力量,来自心灵。

    而法师的力量,来自思维,他们依靠思维操控魔网,这种力量并不能清晰地量化,除了接触到魔网的层数,根本无法表述法师思维的强大程度。

    或许说,法师施展魔法,是靠着思维与魔网的交流,对魔法理解越深,就能获取更多的力量。

    不过今日听了休斯的说法,似乎真正法师思维交流的对象,应该是那藏在魔网之后的“源海”

    “唔,其实所谓的“奥能”就是那些奥术师和源海的同步程度,这种东西,来自法师对源海的认知,理解,以及交流的深度。”休斯解释道:“其实我们现在施展奥术,也没有脱离这种东西。”

    “呃…“……潘尼皱了皱眉:“休斯,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你每次准备法术的时候,会有种疲劳的感觉,其实那就是因为我们的奥能已经在魔网上进行了转化。

    我们每次进行与奥术有关的行动时,奥能都会在你不自觉的时候有所增加”到了一定程度,就能接触到更深层次的力量。

    其实魔网的形制,就是密斯特拉按照那些古代法师们设计出来的他们在将脑内全部思维力都转化为预置法术的时候,要按照从低到高的逻辑顺序由多至少进行排序,还要限定一定的数量,否则就会发生崩溃,现在你清楚了。”

    “唔…………我有点明白了,你是在告诉我,奥术的真面目是什么。”潘尼回味了一下休斯的言语,点了点头:“这么说,只要继续研究下去,迟早能够积累到足够深的奥能,进入下一层魔网?不过…“……

    “当然没那么简单。”休斯摊了摊手:“这就要提一下魔网的存在了,其实在耐色瑞尔之前,当时的魔法之神密斯瑞尔对源并没有进行过多的限制,只是在耐色崩溃了之后,她才觉得有必要约束一下托瑞尔的奥术力量。”

    “唔,我听说过,她封闭了层以上的魔网?”

    “不不不,在许多高深法师的口中,他们更倾向于用另一种说法。”休斯摊了摊手:“她用魔网改造了一部分外层“源海”隔绝掉了深层源海与施法者间的联络,另一方面,魔法的存在”也简化了法术的施法步骤,虽然限定了施法者的力量,但是对魔法的普及却是有好处的。”

    潘尼点了点头。

    “其实你不能进入第四层魔网的原因并不复杂,那就是因为借用魔网施展法术,与借用“源海,施展法术相比简单得多,所以去解析这种相对简单的法术,让你的奥能增长并不是那么快”所以接触不到更深层的奥术。

    国内的奥术教育急功近利,并不在意大多数学徒的发展,所以开始传授的奥术研究方式都只停留在魔网阶段,对于“源,则提也不提………

    或许在比较简单的1,2级魔法处,这个差别并不大”你可以成功进价,但是到了第三级的法术,这个反差就很明显了。”休斯看着倾听的潘尼:“所以你要尽快想个办法,抛开魔网,细心研究魔法的本质,费伦上所有法师都是这么做的。”

    “魔法的本质?”潘尼额角抽搐了一下,这曾经是他最讨厌做的事情。

    “抛开魔网,从最简单的零级戏法开始,将这些法术的每一个要素研究明白,直到滚瓜烂熟为止。”休斯打个哈欠:“这样,如果从零到三级的奥术都经过了这样的研究,你的奥能大概就足够用了。”

    他看着潘尼难看的脸色,摊了摊手:“早就告诉过你了,不要总是用卷轴学习法术。”

    “好吧,看来我真的错了。”潘尼有些无力地翻个白眼。

    “其实…………还有一条捷径。”休斯忽地低声说了一句,却让潘尼竖起了耳朵:

    “捷径?”

    “如果你能找到一个不存在魔网的地方…………那里的“源海,通常都是裸露着的,在那种地方虽然施展法术十分艰难,但无疑更接近奥术的本质,只要能够在那种地方施展法术,或许有机会更快地掌握那种力量。”休斯说了两句,然后打个哈哈:“当然,哪个法师会没事闲着跑到外位面去?我们又没有那种条件。”

    他没注意到潘尼的眼睛亮了一下。(未完待续。

89 源线

    “这真是令人想象不到的事情。U点bedukAnk请记住我)”那个头上带着刀疤的红袍这样说着,面上的表情渐渐狰狞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腰:“不得不称赞那几个家伙确实有些本领,安特伦兹老师。”

    “有些本领也就仅此而已了,别忘了我们在那片山区布置的经营线路。”地区执政迪米特安特伦兹说道:“如果那些人的动作引了那里的冲突,甚至引起了更大规模的混乱,我们就再也别想从那里捞到一分好处。”

    “不过老师大人,如果那几个人弄得动静太大,以至于挑起了与穆兰的战争,恐怕山脉那边的大人们也会阻止他们。所以……“……马尔奇沉吟着。

    “唔,那样子我们在山脉中经营的路线也会暴露给家族,所以还是不要等到那一步为好。”迪米特安特伦兹摇了摇头,嘴边出现老奸巨猾的笑容:“必须提前掌控住局势,至少不能让那几个小朋友为所欲为。

    “您说的是。”年轻的红袍法师点头:“不过,我们难道有什么插手的空子吗?”

    “当然有,那里有一个很重要的官职空缺着。”中年人微笑着,神态悠闲:“那里不是没有镇长吗?”

    马尔奇一愣,转而露出同样奸猾的微笑,领悟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们似乎没有合适的人选。”马尔奇有沉吟了起来:“不是高阶的红袍法师,恐怕很难压制他们,但是………”

    高阶的红袍大多存在于研究机构里面,事实上,各大学院才是塞尔权力的最高点,不用说是席位导师”就连低一阶的高等环之导师,权势都过大多数总督,在地方做小官僚的红袍,其实只是少数。

    想想也知道,在红袍学院出来的法师,无论多么精明,遇上大量的政务,恐怕也会出现无所适从的情况,除非特别渴望权力,否则在正式晋职之后直接选择成为官员的并不多。

    重头反倒是研究机构和经济机构。

    其实,潘尼几个赴任时领取的职务也并非纯挥的实权官僚,所以给了北面这位执政官一个巨大的空子。

    “好,这个人选总会有的。”安特伦兹面上现出一个微笑:“唔,我记得坦苏德就不错。”

    “坦苏德?”马尔奇皱了皱眉:“他或许不傻”但对政治一窍不通,只能做奥术教师。”

    他对同僚的评价刻薄而尖刻。

    “没关系,只要忠于我们就好,而且他刚刚接触到魔网第四环,地位可是在那几个小家伙之上……“……安特伦兹说罢了他的计策,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唔,可惜了,本来还想让他做魔具工厂的主事,看来还要再拖一阵子。”

    “不过………他真的能够应付那几个人?”

    “我让他带上一百五十名军人,再派个头脑灵活可靠的将官协助他”对付那几个后辈绰绰有余,估计再过不久,我们就能得到好消息了。”

    “老师,您真是精明。”心悦诚服的表情出现在马尔奇的脸上。

    这个中年人脸上的笑容并没消失,但眼神却透出一股莫名的阴沉,他挥了挥手,青年红袍识趣地行了个礼,退出了房间。

    脚下的皮履踩踏着微微腐朽的地板,鼻间传来的臭气让法师叹息。

    这座法师塔让老鼠和这一群恶魔占据”果然是十足的糟蹋东西。

    居然连卫生都不好好搞一下。

    那只老鼠在角落里面睁开一只眼睛,旋即又闭上了”像是在询问潘尼是否有更多的意见。

    法师年了算肩,合上厚重的典。

    到了深渊,才感觉到魔法力量的不同,在主物质界,魔网实在是太稳定太牢固了。

    在这里”他甚至不敢闭上眼睛如在费伦那般冥想。

    因为弥谩在深渊的混乱力量会立即干扰他的神智,这种情况下,什么都感应不到。

    他思考了一番,再次闭上了眼睛。

    无论多么艰难”这都是他要尝试的。

    最近距离,接触魔法的本质。

    为了这个研究”他没有准备法术,所以他在进行冥想之前,展现了一道灵能。

    每当他使用灵能的时候,都有些感叹。

    比起奥术,灵能受到的限制显然少得多。

    不过他同时也知道,几种类型的自然力量操控者里面,虽然法师展现力量时受到的限制最多,但是获得力量的难度,反而是较低的。

    因为除了向神抵祈祷获得法术的牧师和德鲁伊,其他比如术士、灵能者、还有少数和神抵天生具有联系的天脉者,他们的力量,都极端依赖天赋。

    从祖先继承来魔法血脉的术士,力量很难越他们最初的祖先,0元宇宙之中能够施展九环奥术的人类术士几乎不存在,当然,极个别情况下也有例外,比如塞尔西部那位好邻居。

    至于传奇灵能者,更是只存在于一些非人类灵能种族之中,同样很少有类人生物在这个领域获得很高的成就,想要拥有足够强大的灵能,仅仅苦修是不够的,天赋的限制几乎锁定住了一今生物在这个领域的最高成就。

    也就是说,单就人类而言,除非他的思感结构大异于其他人类,否则无论他多么用心钻研灵能,成就都很有限。【叶*子】【悠*悠

    相比起来,仅仅需要学习和研究就能增长力量的法师显然更容易获得力量,虽然同样有天赋限制,不过智力这个东西后天改善的可能性显然比其他天赋容易有许多法师眼里的蠢人就曾通过艰苦的侧练与学习增长了智慧,最后成为了法师,由此也可以知道为什么多元宇宙中的传奇强者大部分都是法师。

    潘尼并不知道自己的灵能天赋能不能够和夺心魔相提并论,不过多年的学习已经让他习惯了奥法的思维方式,留着已经有了基础的奥术不学,将大把精力分心他用实在不太明智。

    潘尼很清楚,自己绝不是个精力十分旺盛的人。

    但是到了深渊,他洗然现原来灵能在这里吃香得多,因为一些对于自身有效的自然力量,灵能可以绕过“源,直接对本体造成影响。

    比如他对自己施展的坚固意志。

    再度展开冥想,在混乱的意志之中,他的思维终于可以部分地稳定下来。

    几根散乱的魔力线出现在思感当中,他松了口气,终于见到了熟悉的东西。

    不过这一下思维的松懈让他很快弹出了冥想的状态,他睁开眼睛,并没急着再度尝试,而是开始思考。

    看到了这根线,他才彻底肯定了“源海,和魔网本质上是一种东西,只不过在深渊,这些线是散乱的,而在主物质界这些线被魔法女神编织了起来。

    奥术,就是将这些“源线,编织成法术,引自然力量。

    只不过在主物质界由于魔网的存在,源线已经被魔网编织好了,因此省略了施法者大把功夫,也因此造成了用卷轴学习法术的潘尼奥术造诣低下他学会的全部都是不完整的法术。

    这种情况显然也出现在许多野路子法师身上,如此来看,他们也会遭遇与潘尼同样的困境,如果运气好,经过几十年的钻研或许能够提升等级不过如果不改变方式,恐怕仍然难以晋级。

    他定了定神,准备施展一个完整的魔法将源线直接组织成为法术。

    这是一个零级法术“光亮术”曾是他最擅长的戏法之一。

    他感觉到在他的意念思维缓慢引导之下,身边的源线经过复杂的变化,形成了一个符文,他睁开眼睛,空中出现了点滴的光亮。

    他松了口气,这个魔法从无到有居然施展了足足五分钟的时间。

    这个现让他暗皱眉头,因为他在费伦施展这个戏法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也仅仅需要四十几秒而已。

    如此可见,虽然不缺乏深渊影响的缘故,但是在没有魔网的地方,施展魔法的难度显然高出几倍。

    也可以粗略地推断出在前耐色瑞尔时代,法师数量是多么的稀少。

    “魔法女神的魔网虽然普及了奥术,但是对法师的力量确实做出了很大的限制。”潘尼皱着眉总结:“这里的源线可以由法师任意取用,只要思维没有出现疲惫枯竭的状态每天的施法数量几乎是不受限制的。难怪耐色瑞尔时代那此奥术师的力量那么强大。对了,不知道深渊如何准备法术……“……

    他再次施展一个光亮术在法术即将显能的时候暂停了施法,那个即将成型的法术就在他思维的固定下停在了那个形态。

    不过就在混乱力量影响下,这个即将成型的法术就消散了,潘尼思感一空,额角顿时沁出了几滴冷汗。

    这里没有魔网帮助他稳定未完成的法术,深渊的混乱力量也会加法术的溃灭。

    “看来在魔网的照顾之下,我们这些法师相比那些古代施法者的水准实在是有些过于低劣了…………难怪费伦的魔法水平一年不如一年。”潘尼却没有什么太多负面的想法,脱离了魔网施法,就好像小孩子丢掉了助步车走路,无论多难,总是一种进步与锻炼,他想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想要在深渊如同费伦那样准备法术,需要足够稳固的思维,不过即使如此,在睡觉这种思维静止的时候,准备好的魔法也会散掉,不知道那些古代施法者们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难道是他们有什么特殊的方法,或者借助了什么工具。”潘尼想到这里,忽然想起了魔杖和法术卷轴:“它们就是储存了编织完成的源线,或者将结构简化一些,就可以作为储存法术的器物,那些古代奥术师们准备法术时,使用的应该就是类似的方法。”

    他想了想,觉得这个想法与事实多半相去不远。

    他心情开始有些愉快,这次进入深渊,让他对法术的理解有了翻天覆地的进步。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能力研习第四环的奥术尽管在深渊没有魔网,但是潘尼也知道,研究奥术的限制归根结底不在外界,而是法师自身的水平,如果在主物质界无法接触第四层魔网,那就说明施法者的思维能力没有到达那种程度。

    不过现在他手头没有魔法资料,在深渊这种地方,他现在恐怕连第三环的奥术也难以使用。

    “还是要慢慢来才对,从一级到三级………只要能够在深渊施展这些奥术,再过一段日子,进入第四环领域是肯定的事情。”他这样想道,忽然注视到源线消散的地方,心里升腾起一个念头:“深渊的源海是裸露着的,是不是透过这些源线,可以看一下源海的结构,如此一来,想必我对奥术的理解就会大为提高。”

    这是不难推断出的事实。

    潘尼缓缓闭上眼睛,将思维专注到了源线之上。

    他的全部意念,都用以维持着这种状态。

    在法师身后趴着的老鼠睁开眼睛注视着潘尼,似乎对这种情况产生了关注。

    思维沿着这条源线越来越深,更多源线扭动纠缠了过来。

    继续深入挖掘,就看到无数根源线卷在一起,越来越密集,如同大海一般的信息在这样的线团中涌动着,潘尼的意念在这片信息冲击中越来越薄弱。

    他在这里停了下来。

    以他的思维力量或者说是奥能,根本无法越过这此信息海,在这重重源线后面窥探到源的真面目。

    他大致判断出来,源海外围的这个位置,在费伦,就是魔网三四层之间。

    而再继续下去,他的思维就会因为无法分辨周围游荡的信息而陷入崩溃。

    这种清醒的认识让他决定抽身而退,不过在下一秒,他犹豫了一下。

    周围的源线纷纷散开,源线的尽头,一个无数源线汇聚成的球休出现了。

    这个球休的大小无法用主物质界的度量形容,因为是处在思感状态,或许,从时空的角度根本无从形容他的大

    潘尼忽然明白,在多元宇宙的任何地方进行这种冥想,只要源海没有经过特别的修饰,他都能看到这个球体的存在。

    这就是源海的核心。

    这个景观让他震撼了一下,不过他没有因此停止将思维抽离的行动,反而更迅了。

    他想起了一个危险的传闻深渊拥有自己的意志,会俘获一些靠近的生物作为自己的奴仆。

    很明显,深渊的源海虽然裸露在外,但并不是无主的

    潘尼飞快地抽离了自己的思维,不过就在这一瞬间,他就感觉到被一个强大的意识远远地凝视住了,大量带着疯狂与混乱的信息沿着飞变化的源线冲入他的意识。

    “糟了!“

    他心中呐喊道,知道混乱之源已经对他展开了行动。

    虽然他思感所处的地方距离源海棱心有很长一段距离,而且他还及时选择了抽身,混乱之源能够针对他动的力量并不强万一。

    但是相对他这个不过接触到第三环魔网的法师而言,这种冲击依然过于猛烈了。一旦这些信息冲塌了他的思维,潘尼的自我意识就将不再存在,而成为深渊奴役的魔物

    这些信息飞冲垮了他的思维之盾与心灵障壁,很快,他的意识就淹没在了混乱的力量之中。(未完待续。

93 新官

    河边的熔炉旁热火朝天,更多的武器、铠甲、守城兵器不断成形,武装在了现在的小镇守备队身上。

    这支守备队现在已经有了一百人规模,铠甲光亮,武器精良,如果不明就里,没有人能够想象到,造就这支军队仅仅用了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虽然在某些程度上,这支衣甲光鲜的军队水分很大,比如这些板甲,如果细看就能看出它们样式粗糙,铁质不均,质量不高。

    尽管如此,这种板甲仍然有不错的防御力,如果里面套上层皮甲,效果就更好了打猎也曾是希伦镇重要物资来源之一,这些镇民之中也能凑出些皮革衣衫,如此装备上去,看上去卖相十足。

    那些大盾也都是软木垫上一层薄铁板,防御力也很不错了,配合上质量过得去的短矛和砍刀,如此一支队伍拿出去,足够糊弄不少人。

    如果论战斗力,混了三十多名老兵的守备团对上数量相差不远,装备一般的部队,还是可以打一打的,配合城墙上的器械,守城更是没有问题。

    对于潘尼而言,这样一支部队足够应付许多局面了。

    而且那十八名灰矮人,除了他们的长老,都可以拿出来作为战士,他们身上的盔甲和武器,都是经三个红袍附魔处理过的高级货色,战斗力更是威武。

    这样的魔法武器三个法师还在缓慢地制作当中,以后会越来越多。

    此刻,镇上的守备厅里,三个红袍听着萨伦托的汇报,这个弗拉斯下属情报组织的人在四周都有奸细,或许是塞尔的情报网足够坚挺。

    虽然几个红袍不知道他们的权限能够从这张情报网中知道多少事情,不过萨伦托提供的消息却是潘尼在这里唯一的信息渠道。

    要知道,自从上次事情之后,进出这片地区的山道全都被山贼封死了。

    “你是说,山上的几家盗贼团正在激烈的火并?”

    “是的。”萨伦托陈述道:“山上本来存在着“红谷”“狮枭”“灰龙,三个大盗贼团,不过前此天狮枭忽然对红谷发动了突然袭击,只用了三天就把红谷剿灭了。”

    “这么快?”就连一向沉稳的丽姬塔手中的羽毛笔也颤动了一下,她皱起了眉头:“不可能,红谷也是能集合起四五百人的大型匪帮,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失败?”

    “据说狮枭的队伍中出现了强力的施法者还有一些装备精良的士兵,据猜测。”萨伦托表情凝重:“似乎是穆兰人的神庙士兵。”

    “穆兰人…“……

    三个红袍脸上同时变色,沉默的气氛持续了良久。

    “嘿!”休斯强笑了笑:“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不是么?”

    “唔几我倒认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休斯有什么可怕的?”丽姬塔叩了叩桌面:“别忘了我们曾经让那个国家差点灭亡。

    这倒是一段值得一提的历史,也是穆兰人深以为耻的一段灰暗日子,从古代穆尔霍兰德帝国分裂出去的塞尔,曾经在一次战争中几乎让穆尔霍兰德灭国,虽然这次战争最后失败了,但是塞尔这个巫师统治下的军阁国家的战斗力却在穆兰人心头留下了一片阴影。

    之后无数地区脱离这个国家**,根源大多可以追溯到塞尔的这次攻击。

    可以说,塞尔是踩在穆兰人头顶上崛起的。

    大多数拥有国家荣誉感的塞尔人,面对穆兰人的时候,都有很强的优越感。

    “好吧让我们注意一下现在,如果山上的山贼真的攻击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潘尼拍了拍掌,继续凝视着萨伦托。

    “大人,我想我们短时间里不用担心。”这个资深间谍躬身一礼:“因为灰龙与他们激战正酣。”

    “灰龙?”潘尼皱了皱眉:“据我所知,灰龙和红谷这两个盗贼团的势力,曾经加起来才能和狮枭的相比,为什么红谷轻易被灭,灰龙却能够顶住攻击?”

    “这具体的原因我们也没有得到消息。好像这个匪帮隐藏了一些力量,总之和狮枭现在纠缠不休,不过,仍然处于劣势。”

    “这也是好消息,我们至少有此时间发展自己的力量。不过…“……潘尼叹了口气:“小镇能够训练成军士的人还是少了些。”

    “那么还要从质量上入手了。”丽姬塔托着下巴:“更新的武器,更强的装备我看我们需要多在这些方面上下功夫,西恩,你的铁炮效果不错,我们已经试验过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好点子,要知道我们的火球魔杖制作速度也不是很快。”

    所谓铁炮,则是潘尼那便携火炮的放大版,因为没有足够多的冰铁,所以只能用加厚炮管的方式来保证坚固度,转化器也粗糙了些,让这种炮操作起来有些危险,不过威力却没有降低,如此几门放在城头上,由训练过的学徒操控,效果可想而知。

    “铁炮就足够了,我们已经尽可能地做到了我们能做到的。”潘尼压榨了一下脑袋里的灵感,发现能够快速高效进一步改善现状的点子实在不是经常出现的,或许除了奥术之外,他的想象能力依然贫乏,他摇了摇头:“不要继续压榨我们可怜的矮人盟友的体力了。”

    “盟友?”丽姬塔脸上出现怪异的笑容,不过没有反驳这个词。休斯倒是没什么反应。

    “他们是很熟练的工匠,很优秀的战士,很有价值,不是么?”潘尼对丽姬塔说。

    “唔,不错,不错,他们的价值是比兽人豺狼人高得0,甚至超过大部分无用的人类,给于他们相应的地位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呢,我是做不到像你那样对他们摆出一副平等的嘴脸。”丽姬塔打个呵欠:“好了,不谈这个了,总之,听起来还不错,山上的蠢贼暂时没精力来骚扰咱们了,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发展力量。还有什么别的消息么?”

    她询问着间谍。

    “其实,是有一个坏消息的。”这个间谍思付一阵,再次犹疑着开口:“大约半个月前”萨斑执政官任命了一位临时官僚,是希伦镇的代镇长,算上准备的时间,估计最近两天就要到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几个红袍法师的脸色就全都变了。

    气氛陷入了死寂。

    “唔!“休斯开口:“一个十足的坏消息。”

    丽姬塔的目光扫向坐在中间的潘尼西恩。

    “哦,我们至少还有此时间来想想该怎样对付他。”潘尼想了一阵,忽然笑了:“其实没什么可怕的,现在小镇在我们手上,不是么?”

    丽娅塔发出一声嗤笑,不知是赞同还是不赞同,但表情是轻松了一些。

    镇的权力确实掌握在潘尼为首的几个红袍手里,其他的塞尔人来当镇长,这些希伦人还未必买账。

    形势大有可为啊,想到了这一点,屋里的气氛顿时不再那么压抑了。

    在现在这个时候”想从北部进入希伦地区,虽然不能说是难如登天,但是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早在一个月之前,所有耳目灵通的商人就得到消息,希伦山区的山匪封锁了进出的通路,一匹马都不让放进去。

    这是真话,因为进入山腹的道路本来就少而狭窄,如果被山顶推下的巨石还有巨木堵住,想要翻山越岭通过希伦,危险性实在不低。

    这一点已经由某支一百五十多人的塞尔军队尝试过了。

    事实上,他们现在只剩下了一百二十多人,其中还有一小半伤员。

    一进入山区,他们就惊喜地见到道路被结结实实地堵塞住了,法师坦苏德消耗了九牛二虎之力用法术轰开障碍,结果在经过一段山腹时遭遇了伏击,措手不及之下惨遭打击”连番苦难之下,这支队伍人人骂娘,一肚子的怨气。

    “这些该死的土匪!“领队的军官是个看来有些阴鹜的壮硕中年人,到了这个地步”也开始破口大骂。

    刚刚,又有一批盗贼对他们进行了侵扰这些小股盗贼数量不多”但总能利用各种各样的条件对他们造成打击。

    高处落下的滚木与巨石,隐蔽处飞出的箭矢与飞镖,稍稍不注意就会踩踏到的陷阱…………

    多日以来的遭遇让这些士兵的脸上都带着一股神经质的味道。

    “巴索尔尉官,还有多久才到希伦?”说话的红袍法师长相清秀,身材矮小,裁着一副眼镜,气质倒是不差,只是身上的焦痕显得有此疲倦与狼狈。

    “应该快到了,大人。”中年军官计算了一下路途,答道。

    他们在山里面耽搁了够久的时间,甚至远远超过预计的日程。

    “唔,真是没想到这片地方这么混乱。”红袍法师坦苏德望着山区,皱了皱眉:“这些山匪看起来很活跃。”

    “这全是希伦那几位大人胡乱行动造成的后果。”军官低头道。

    “胡乱行动?算了,我就不计较你的失礼言词了。”红袍法师讽刺地笑了笑:“不过你说的确实很对,他们的行动的确对我造成了很深的困扰。”

    着,他的眼睛里闪过一线不愉的光芒。

    作为一名新晋的进阶红袍,坦苏德很清楚自己不擅长政治,那些混乱的人际关系和庞杂的算计会让他极度烦躁,他本来很想进入一些非政治部门供职,但是在即将愿望达成的时候,被调到这个地方对付一帮小豆丁,就让他十分不愉快。

    对付一帮小豆丁也就罢了,但是这短短一段赴任的路途居然让他如此狼狈,这就让他更加地不痛快了。

    此时此刻,他心里对希伦镇那几位同僚,就充满了怨念与恶感。

    “巴索尔尉官,你说我如果见到他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他转头问着随队的军官。

    这个人头脑冷静,勇猛善战,在几天的山中战斗中显示出了很高的素养,让坦苏德很是器重。

    “大人,您完全不必担心,您的地位在他们之上,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无法发展出能够与我们抗衡的力量,是绝对没有资本违抗您的。”

    “是啊。”坦苏德想了想,脸上出现了笑容:“您说得很有道理。”

    一座因为战乱与清洗荒暮不堪,人口稀少的小镇。

    从那几个红袍赴任到现在,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能搞出什么东西来?

    而他则拥有一百多名装备精良的军人。

    他看着周围穿着半身链甲手持圆盾长剑的精锐士兵,心中充满了自信。

    他已经决定到地方之后,好好修理一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了。

    “大人,到了。”

    走过一条山路,这群历经磨难的家伙就到了小镇之前。

    当他们看到那高大的木墙围起的要塞之时,顿时被震撼了。

    红袍法师挑了挑眉毛,转向旁边有些呆滞的军官:

    “巴索尔尉官,我没有记错的话,原来的记录上这里别说城墙,好像连像样的房舍都没有多少。”

    “也许吧…“……这个军官干笑。

    吱吱吱吱~

    这些人正在呆站,忽然听到城墙上一阵声响,他们望了过去,就见到几个黑洞洞的金属管口对准了自己的队伍。

    虽然他们不太可能认出这种粗大的金属管是什么东西,不过旁边的重弩已经让他们有了足够的联想。

    他们彼此面面相觑。

    “下面的人!说出你们的来历,不然我们就攻击了!“一个大嗓门的人在城墙上大喊着,阳光之下,他那身铠甲闪亮得耀眼。(未完待续。

94 院长?

    “站在这里的是你们新上任的镇长,伟大高贵的红袍法师米尔坦苏德大人,你们这些不长眼睛的家伙,还不快点打开大门”军官走到门前,一只手指着队伍正中的红袍,对城墙上的军人高声喝叫。

    重点强调了红袍法师的身份。

    不过城墙上的人并不买他的账:“镇长?哦?对不起,下面的大人,这里已经没有希伦镇了。”

    “什么?”这个回答令下面的人顿时呆若木鸡,当红袍和军官对视之时,都能看到彼此脸上的荒谬渐渐变成愤怒。

    “你当我们是傻瓜吗?”军官愤怒地咆哮着,抽出长剑指着城墙上的兵卒:“没有希伦镇,那你们身后是什么?”

    “唔,几位大人,麻烦看一下镇门口的牌子。”那个士兵声音里带着戏谑,这令底下的人十足地愤怒,不过当看到那块牌子的时候,那种愤怒马上转化为一种要吐血的冲动。

    上面写着——‘希伦初等奥术学院’。

    红袍法师看着小镇的城墙,恼怒不耐的神色忽然换成一个笑容:“看来那几位小朋友比想象中难对付得多。”

    “不错,大人。这个时候……”军官皱着眉头,却见红袍已经走到了城墙之下。

    “我要见你们的负责人。”米尔坦苏德这样说道。

    “等着吧”城墙上传来不耐烦的大叫声。

    “真是一群可恨的畜生。”这些人刚刚开始等待的时候,红袍法师这样对军官感叹道:“巴索尔尉官,你有什么好建议来帮助我对付他们?”

    “大人,还是那句话,尽管他们很狡猾,但您的地位在他们之上。”巴索尔恭谨地说道。

    红袍点了点头,心中也认同这个说法,反正现在的屈辱只是暂时的,只要一见面,凭着自己的地位优势,一定能够让对方屈服。

    不过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小时,当所有军士都开始擦汗的时候,红袍和军官额角冒青筋地商议一阵,决定再等一会儿。

    这一会儿,就又是一个多小时,下午过去了,天色也渐渐地暗下来。

    “你们的主人呢?”巴索尔走到镇门前,愤怒地指着城墙大骂起来:“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都不出来迎接?”

    “哦,他还在睡觉,另外,纠正一下,请叫他院长大人。”那个士兵懒洋洋地回答。

    才到晚上,难道一整个白天都在睡觉?

    “狗屎”米尔坦苏德面色铁青:“这是刻意的挑衅,我们必须采取行动。”

    “行动?”巴索尔看了看高高的木墙,狭窄的道路,以及身后这百余名有些狼狈的士兵,脸上有些为难的表情。

    米尔坦苏德同样感受到了困窘,深呼吸了两口气,望着城门,思忖是不是应该撇个火球把它轰开。

    不过他还没有把这个想法付诸实行的时候,这扇门就打开了,里面出现五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战士,看着这些闪亮的铠甲兵器,米尔坦苏德和巴索尔再看自己的士兵,顿时觉得好像自己的队伍像一群乞丐。

    “谁支援他们的铠甲与武器?”

    红袍法师心惊肉跳,这么一支队伍,哪怕只有这五十多个,恐怕就不是他们这一队刚刚经过连番恶战的人能够斗得过的。

    倒是盖索尔看了几眼,稍稍安定了一些,因为身经百战如他很容易看出来这些人中经过实战的只占较少的一部分。

    不过当他看到中间那十个灰矮人时,脸色立刻就变了。

    虽然灰矮人身上的铠甲并不起眼,但是这些地底种族的战斗力却是不容小觑的。

    而米尔坦苏德更是看出来这些矮人身上看似简陋的铠甲实际上附着了某种法术效果,这让他更加感到惊异。

    这些铠甲鲜亮的士兵中间,站着三位红袍法师,旁边的塞尔骑士同样衣甲鲜明,一丝不苟。

    城墙上的弩箭和防御工事之下,这些人仿佛具有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这是赤luo裸地示威,但显然已经成功了。

    从米尔坦苏德和盖索尔的脸色上就可以看出来。

    “唔,是坦苏德镇长吗?”潘尼.西恩不动声色地走到对面的红袍面前,对于比他年长的同僚,他已经见惯了,休斯和丽姬塔都比他大一些,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怯意:“很遗憾你管辖的镇子前些日子在山匪的攻击下消失了,所以你可以回去了。”

    “消失了?你在睁着眼睛说胡话,亲爱的同僚。”米尔坦苏德用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眼前年轻的法师,脸上虽然是一副高傲,但是眼睛里却满是忌惮。

    他再傻也知道,眼前这个一脸恭谨的家伙一点也不好应付:“你说镇子消失了,那么你身后的是什么?”

    “是我的学院,要知道,我是政务部任命的希伦镇法师学院院长。”潘尼摊了摊手。

    米尔坦苏德的脸皮抽搐了几下,想不出什么确实的理由来反驳对方的说法,反正政务部也没有规定一座学院究竟应该有多大,如果潘尼一口咬定他的学院就那么大的话,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政治智商贫乏的他开始感到有些头疼了。

    “院长大人,从法师会内部的阶位来说,坦苏德大人在你之上,你至少应该保持尊敬。”军官盖索尔咳了一声,上前半步说道。

    “失礼的家伙。”潘尼皱起了眉头,故意做出一副高傲的样子:“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余地”

    他的手向军官一指,一道电光从指尖飞出,那个军官在法师抬手时就翻身一躲,电光从他身际掠过,在地面上焦灼出一道黑印。

    两边军队‘呛呛呛’地抽出武器,彼此剑拔弩张,然而米尔坦苏德却因为潘尼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陷入了呆滞。

    他两眼圆瞪着,显得不可思议。

    这个法术威力不强,以米尔坦苏德的奥术水准,轻易地就能辨认出这是一个零级术法震颤电击,可以说打在人身上除了让人抽搐一下之外再无其他效果。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法师在一边闲聊的时候一抬手就把这个法术施展了出来。

    这是极为高明的法术瞬发技巧,能够做到这一步,说明这个法师的施法水准至少不在自己之下。

    这让他惊诧莫名,资料上说明,这个法师不是才十六岁?怎么可能拥有这种造诣。

    这个年纪接触到魔网第四层,绝对是法师会少见的天才了,怎么可能不受家族重用,被放到这个偏远的地方来?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不过却也明白了。在塞尔政坛里面,政务系统的地位不比教育系统高,如果在位阶上无法获得优势,那么他就没有命令潘尼的权力。

    不只是他,就连潘尼的两位同僚也惊诧莫名,他们一个闲到不愿动弹,一个忙到浑身抽筋,都没有过多注意到奥术修行的事情,虽然一些迹象已经让他们有所察觉,不过当亲眼见到法师表现出第四级别施法者才能表现出的手段时,心里也是颇为惊讶的。

    休斯没有想到,只是自己一番解说之后,潘尼能够这样快就突破阈点,心中虽然不可思议,但也以为可能是这位同僚天分太高的缘故。

    毕竟,自己比潘尼还大上几岁,但是也没有到第三层顶点。

    而丽姬塔眼中的神情却很复杂。

    总而言之,一个十六岁能够接触到魔网第四层的法师,已经足够改变不少人的态度了。

    “我想,事情已经很清楚,希伦镇已经毁灭,当然,学院还在,阁下可以返回萨班向安特伦兹大人汇报了。”潘尼躬身行了一个礼仪,走到镇子门口,一群士兵也跟着走了进去。

    镇子的大门缓缓合上了,于是希伦镇的新任镇长就这样被晾在了外头。

    “大人,你为什么不呵斥他?”军官盖索尔皱着眉头,为坦苏德的举动表示不解。

    外行人当然看不到法师能看到的东西。

    “他很可能拥有和我平级的施法能力。”米尔坦苏德专注地观察了一阵那个焦痕,很怀疑这时魔杖伪造出的杰作,于是对自己刚才的不知所措有些懊丧:“我应该继续威迫他的。”

    “大人,您的行为是明智的。”军官却在短暂的惊愕之后恢复了理智,摇了摇头,表示对坦苏德的意见不以为然:“他们已经做出了那副姿态,无论他是否真的拥有和你相等的力量,只要大人您过分威迫,就很可能引发冲突。”

    坦苏德变了脸色,看了看身后疲倦的军士,当然明白如果起了冲突,自己这一方未必能讨到好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双目中带着恼火:“不能白来一次。”

    萨班郡的走私,他也是有份参与的,对这件事情也很重视,所以虽然不想到希伦任职,最终还是来了。

    “我们……还是先驻扎下来吧。”军官沉默了一阵,吩咐哀声连天的士兵砍伐木材,结果发现近些的好树都被砍了,只得骂骂咧咧之中在更高处扎下营地。

    “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坦苏德心中充满了怒火。

    “大人,我们需要等待机会。”军官盖索尔看着远处还亮着灯火的小镇,如此说道。

    坦苏德点了点头。

    ……

    “西恩,原来你才是天才。”

    走在镇中的道路上,休斯屡屡发出夸赞。

    “天才?”潘尼自嘲式的笑了笑,实在不想说是运气使然,不过很清楚自己并非天才。

    或许在追求力量的路途中,勤力,自省,机遇,远远重于天赋。

    至少在红袍学院里面,无数天才的夭折就让潘尼深刻地理解到,无论在任何世界,天赋都不是最重要的。

    扯远了。

    现在他还要为了生存的本钱而努力。

    “这些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遥遥望去,看到围墙之外,山坡上正在建立的营地,眉头皱起。

    从那个位置往下看,镇子里的情况一望便知。

    这令潘尼感到不太美妙。

    “时刻戒备,另外,叫河边的工坊生产的时候加上一些遮蔽。”

    丽姬塔点了点头,记录在记事本上,忽地咬着笔头,提出一个建议:

    “西恩,其实我在想,先下手为强是否会是个好主意?”

    “先下手为强?”潘尼听到这个建议,脚步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沉吟的神色。

95 绸缪

    清晨。

    操场上的每日例行操练正在进行。

    潘尼令北面来的老兵们换下了自带的链甲,穿上了新铸造的板甲装备,无论在哪一个世界,整齐划一的装束都会增加团队的整体性。

    粗制的板甲在足够武装整支守备队后就暂停生产了,更多精心打制的精致板甲开始取代前些日子赶工出来的粗制品,换下来的旧品也将得到重铸,这样,这支百人守备队的装备也日渐精良起来。

    大堆的狮鹫羽毛为小镇提供了一大批箭矢,与此同时,矮人的工匠们也开始制造轻弩加强守备队的战斗力。

    法师们考虑用魔法强化这些装备,尽管时间的不充裕使这个计划进展缓慢,但是一些亲信军人已经有了些魔法装备——比如塞尔骑士和灰矮人,潘尼也在守备队中寻觅,看看是否能找到忠心的士兵加以武装。

    但是未经风浪考验,他也无法判断出谁是值得信任的。

    或许在那些魔法物品上留些后门以防万一是个不错的主意。这也是许多法师愿意做的事情。

    潘尼看着这些士兵训练,老兵们自不必多说,现在新兵在经过被板甲壳磨破皮这一阶段之后,也能够在穿着这么一身东西的情况下挥舞兵器格斗了。

    当然,考虑到日后的大多数战斗可能面对的情况,体能训练和山区作战训练更是重中之重,本地的民兵里面有些猎人,这些方面他们是高手。

    潘尼也把前世一些道听途说的军事经验掏出来,和军官们探讨一番,从中总结出一些可行的计划,渐渐地,一些看来有些怪异的训练器材出现在了这片操场上,虽然知道不可能训练出传说中的山地特种兵。但是只要能够让民兵素质提高一些,也是有意义的。

    “前进”

    军官呼喊着口号,士兵手中的短矛向前一齐突刺,好像带起一阵风声。

    法师的长袍袍角翻起了一下,一阵海风吹过,他眯了眯眼睛。

    “这批士兵已经能够拿出去作战了,虽然距离真正的军队还有很大的距离。”塞尔骑士罗莎娜的声音传进法师的耳朵。

    “这样就可以了。”潘尼点了点头,他不指望一群民兵不见血就能成为真正的军人:“这几天一定要加紧戒备。”

    塞尔骑士走开了,潘尼有些心神不宁地扫视着那片山坡,脑子里面回想起丽姬塔的建议:

    “近些年达拉莫斯的总督在这片地域的控制力越来越差,这里的执政官脱离他们的掌控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当然,安特伦兹本来就是布瓦尔家族指派政务部安置在这里的钉子。

    如果能够给他们找一些麻烦,即使稍稍过火,我想问题也不大。当然了,用私斗解决手段本来就是塞尔的传统,即便你不愿意先动手,也要防着他们一点,你可是快把他们逼到狗急跳墙的地步了。”

    潘尼反复考虑权衡着,虽然红袍不可能没有敌人,但是潘尼始终不太想和一个实力强大的势力彻底撕破脸皮。

    他皱着眉头,暗自凝视着山上,却不知山坡上的红袍也在心神不宁地盯着山下的一切,周围糟糕的环境让他连准备法术都不能静下心来,他招呼塞尔骑士去外面弄一点食物和饮水,这时军官盖索尔走了进来,表情严肃:

    “大人,我们不能这样耗下去了,必须有所行动。”

    “行动?我们该怎么行动?很明显,我们进不去。”红袍法师摊了摊手,自早晨开始,他就在想办法进入这所‘学院’,但是都被卫兵以‘山匪频繁出没,严禁出入’类似这样的理由挡了出去,这令他们恼火异常,即使摆出红袍法师的架子要求进入,也通常是得到一个‘等我通告大人’,然后一等就是几个小时。

    米尔坦苏德曾经数次想要冲着大门投掷火球术,不过总是在军官的劝阻下忍耐住了,他自己也明白,这种粗暴冲动的行为对他们毫无助益,反而可能造成更糟糕的效果。

    “大人,我们缺乏食物,很显然,他们不可能为我们提供这些东西。”军官望着军营里颓靡不振的士兵们,眉心深锁:“这个地区的谷物没有成熟,山上的野兽喂不饱我们,我们最多只能在支撑半个月的时间。”

    “唔……”法师低头沉吟着,眼神阴沉。

    “所以我们要尽快地解决问题。”盖索尔吸了口气。

    “尽快?是指干掉他们?包括那个休斯特罗菲迪?”红袍摇了摇头,很显然并不赞同军官的方案。

    虽然红袍中私斗并不少见,为了权力进行的赤luo裸的战斗就更多了,不过在战斗之前,也要掂量一下彼此的后台与根基,如果黑了不该黑的人,是要倒大霉的。

    “我们只需要打光他们的军队就足够了。”盖索尔说道:“据我所知,他们的武装都来自河边的工坊,而且军队匆匆召集,还没经过足够的训练,所以我们并不是没有机会,如果能够打光他们的军队,然后把门口的牌子换了,让他们做他们的院长去吧。”

    “……好主意。”米尔坦苏德有些动心了,不仅仅是因为军官的言语很有蛊惑力,更重要的是正如军官所言,他们的现状不允许他们把事情拖得太久,必须尽快解决问题。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暴力夺权,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不是吗?

    “不过我们真的有十足的把握吗?”

    这是最后的顾虑。

    “当然不可能拥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我们别无选择,当然,我们在行动之前,可以想办法削弱他们。比如……散布一些谣言……”军官提出了这样的建议,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他们来到这个镇子,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而已。”

    红袍法师听着这些建议,慢慢地点了点头。

    “而且,大人,镇里面本来就有我们的人。”盖索尔这样说着,红袍法师怔了一下,然后脸上终于出现了信心十足的笑容。

    ……

    虽然想要在一个封闭的城镇里面散布谣言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如果有心,总是能够做到的。

    所以当正在喝水的西恩院长看到桌子上布片和木板制成的传单时,嘴里含着的水差点就一口喷了出来。

    “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他询问旁边的新任守备队队长达拉斯莫南,这个战士装备着精铁制的半身甲,表情严肃:

    “大人,是顺着河水流进镇子的。”守备队长脸上的神情也颇为古怪。

    潘尼无语了一阵,看着这些‘传单’上的话,开始有些头疼。

    上面的话很不符合塞尔风格,完全没有任何无理的威迫,只是说明了山坡上那些红袍的正统性,还颇为阴险地暗示,镇里面的几位院长在带着这些镇民进行一场违法的行动,将会产生严重的后果。

    “倒是一个厉害角色。”丽姬塔淡淡地把手中的一张传单丢到地上,询问守备队长:“镇民情绪怎么样?”

    “大部分还好。”守备队长如此说道,潘尼和丽姬塔稍稍有些安心了。

    占领先机始终是有优势的,尤其是经过了与狮鹫队的战斗,潘尼三人已经建立了一定的权威。

    虽然没有完全得到镇民们的信任,但是想要凭着几张空口白话的传单就让他们立即转移阵营恐怕不太可能,尤其另一方是在镇民眼中同样阴狠残酷的红袍法师。

    当然,影响不可能没有,而且会越来越严重。

    “不过仍是产生了一些不安的情绪,守备队里尤其严重。”

    “把散布谣言的人装备全部收缴,关押起来。”女红袍对达拉斯莫南挥了挥手,守备队长执行命令去了,丽姬塔叹了口气,转向潘尼:“西恩大院长,看看,敌人已经迫不及待了,如果不快点采取行动,让他们再散布……哦,甚至不用散布,只需要这些愚昧无知的镇民自己吓唬自己,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变得不堪一击。”

    “你说得对。”潘尼轻轻地点了点头,闭着眼睛吐了口气:“我们很有必要尽快地采取行动。”

    “又要打仗了。”休斯叹了口气:“又仅仅只清净了……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

    “你还在埋怨什么?”丽姬塔瞪了这个家伙一眼:“我们是红袍法师。”

    这就是一切的理由了?

    “好吧,不过我赞同你们,如果不采取行动,就白白浪费了这三个月的时间了?”休斯感叹着这些日子的不容易,还没说完,就看到潘尼和丽姬塔已经在就如何发动袭击进行讨论了,他惊愕地发现自己插不上口,于是只能无奈地摇摇脑袋,返回学院睡觉去了。

    ……

    镇内,纷扰的流言已经悄悄地开始传播,尽管街上巡逻的士兵让镇民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不过一层不安的气氛仍然弥漫在了镇子中间。

    下午才起床的班恩武士走出住所,就分明感到了这一股气氛,作为暴君的宠儿,对于纷争与压抑总是有着很好的感知力。

    这让她生出了好奇心。

    拜那位院长所赐,这些日子以来,兰妮露.费兰德林的生活可说是无聊至极,成了一个光杆司令,没有部下供她指派,基本处于无事可做的状态。

    偶尔她也会找些美女调戏,尽管镇上的一些妙龄女孩不敢违逆她,但是在即将真刀真枪的时候,脑子里面莫名其妙就会想起来那一堆触手,身上也跟着开始不舒服起来,这种感觉让她恶心不堪心力憔悴,渐渐变得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每天除了漫无目的地游荡,就在睡觉之中度过,渐渐地,连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她也不去关心了。

    有些时候,她也会咬牙切齿地诅咒着那个始作俑者,她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对黑手暴君正儿八经地祈祷过了,不过近来却经常会祈祷那个混蛋男人的灵魂被伟大的班恩殿下抓去折磨。

    现在,她这个念头又生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表情让她看上去有点可怕。

    一个巡逻兵从旁经过,见到她这幅模样,赶紧闪到一边,但是很快,就被一只好看但是力量十足的手抓住了脖子,他一阵惊恐之间,就被黑武士揪到了面前:

    “士兵,我很可怕吗?”兰妮露眯了眯眼睛,神情很颓靡,但是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人胆敢怀疑她的危险。

    “不不不,大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这个士兵很识趣。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呃……女士,萨班郡派来了一位镇长,但是,似乎和西恩大人几位,产生了分歧……所以……”士兵尽量小心地使用着言词,把事情大致说了出来。

    “唔?”黑武士听着士兵的报告,双眼开始发光,颓靡的气息也渐渐减退了。

    仿佛忽然拥有了某种动力。

96 战前

    镇子的守备队里,几个传播谣言的本地士兵被北面来的塞尔士兵拖了出去,一时人人自危,潘尼在门口看着,忽地皱了皱眉,吩咐押解的军士,直接把这些人在门口释放了。

    “你又心软?”丽姬塔怒视。

    “不是心软。”潘尼摇了摇头:“丽姬塔,其实你也清楚,这些人是因为恐惧才四处乱说,大多并非有意散布流言。”

    “所以在你看来值得原谅?”丽姬塔挑了挑眼角:“我怎么记得在费伦许多国家的军队里面,散布流言是死罪?”

    “这不一样,别忘了现在这个情况下,我们在这里真正能够信任的只有五十多个人。”潘尼用极低的声音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也是无奈之举,没有获得足够的忠诚,也就无法彻底贯彻统治,必须适当做出妥协。

    丽姬塔也缓缓点了点头:“好吧,所以你的处理也有你的道理……不过我始终认为,适当的惩戒是必要的。”

    “这种情况下拉拢人心比意义上的惩戒重要得多。”潘尼缓缓说着,就见到本地人卢米琼斯带着感激的表情走了过来,他单膝跪地用恭敬的语气说:

    “感谢大人您的仁慈。”

    “仁慈,或许吧。”潘尼语气平淡,看着这个比他大了三四岁的青年人的脸:“你还有话要说?”

    “……是的。”民兵脸色变化一阵,咬了咬牙,说出了想要说的话:“我们都很想冒犯地询问一句,大人您的统治,是否能够继续下去。”

    “这似乎不是一名士兵应该问的问题。”女红袍表情愠怒。

    卢米琼斯用坚定的目光看着两个红袍法师,不过后颈却已经冒出了冷汗。

    这样沉默压抑的气氛持续了一阵,潘尼挥了挥手:

    “你们的顾虑我很清楚,我想问你们一句,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吗?”

    “大人是很贤明的统治者,但……”卢米想了想,虽然每日疲累,但至少不是乱折腾,也没有见到红袍部下过分欺压良善,抢夺民财,可见这些红袍还是守信的。

    不过这才仅仅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些红袍的信誉,也并没经受多少时间的考验。

    虽然他们不介意在红袍法师的带领下与山匪斗争,但一旦涉及到红袍的内争,尤其是潘尼几个人还有名不正言不顺的嫌疑,他们就十分地犹豫了。

    相比这片山区,塞尔的力量太强大了,强大到这些镇民没有胆量测度。

    “我并不想讳言,你们眼前发生的事情就是一场权力争夺,我也不想强迫你们帮助我。”潘尼在丽姬塔惊愕的注视下说出这样一番话:“你们只需要仔细考虑一下,究竟该怎样选择就行了,现在你和你的同乡们可以放下武器和铠甲回家去了,这种斗争,我不想勉强你们参与。”

    士兵带着困惑的表情回去了,丽姬塔用看疯子一样的表情看着法师:“你疯了,西恩院长,在这种时候还要削减战力,我们人本来就不多。”

    “错了,这样不可靠的人是不能用的。”潘尼抚摩着下巴:“你难道是想用他们的家人胁迫他们为我们作战?”

    女红袍沉默一阵,然后哼了一声:“好了,托你的福,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其实,对付外面那些人,五十个和一百二十个,难道真的存在很大的差别?”潘尼这样想着,眼睛眯了起来。

    “你有什么想法?”丽姬塔沉默了一阵,开口询问。

    “在这种情况下,就应该用更主动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力量,忠诚不会自己靠上来。”潘尼抬起了头:“他们在山区历经山贼袭击来到这里,昨晚刚刚休息过一晚,伤疲不会好转多少,刚刚安定一点,又生出一些惰性,正是发动打击的好时机,就在日暮时行动吧。”

    “这么快?”女红袍吃了一惊,抬头看看天色,下午都快过去了。

    “当然要快,我们没有多少人,必须出其不意。”

    “对了,如果一会儿真的有本地民兵来支援作战怎么办?”丽姬塔想起了什么,神色阴翳起来:“里面肯定会有潜藏的间谍。”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大部分应该是真正愿意帮助我们的人。”潘尼摇了摇头:“你可以记下他们的名字,然后慢慢调查,当然,不能让他们参与前期的战斗。”

    “那就要加倍地注意了。”女红袍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唔,院长大人,你那异想天开外加心慈手软的行事方式为我添加了无数工作量。”

    “如果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未必会起到好的效果,而我们以后的麻烦也会变得更多。”男法师无奈地摊了摊手。

    “但愿你是有道理的。”丽姬塔叹了口气:“好吧,至少你到现在为止的决策还没有出过错误。”

    潘尼微笑着摇了摇头,或许是不以为然,他走到门口,见到一个小男孩直直地盯着他,他有些讶异,拍了拍这个小男孩的脑袋:“这么晚都不回家?”

    “导师大人,您还会继续教我奥术吗?”托马斯揉了揉头发,抬头眨着眼睛问道。

    “这可是很难断言的事情。”法师摇了摇头,看到小孩的目光,顿了一下:“或者,你可以来见证一下。”

    带着困惑的目光,这个小男孩点了点头,磕磕绊绊地迈动小腿跟上了法师的步伐。

    天边一片鲜红,夕阳即将落下。

    ……

    “琼斯,好样的,我们这回终于不用再参合进那些红袍老爷的事情里面了。”从操场走到远离警卫队的小镇一角,一群民兵开始议论纷纷。

    “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卢米琼斯本人却陷入犹疑:“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支持一下镇里这几位大人,因为我们不知道外面那位镇长会不会像他们这样统治我们。”

    “得了吧,红袍不都一个模样?”。

    “不对,你们不记得上一位塞尔派遣过来的大人是怎样统治我们的了吗?”卢米大叫道。

    不过很显然他的说法得不到大家的认同:“算了,卢米,他们既然说了不需要我们帮助,我们也就不用多伤脑筋了。”

    “其实……我倒是想,如果里面这位院长赢了外面那位镇长,我们是不是都会倒霉?”

    这样一句话从角落里面飘出来,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不过最终也没人说些什么,都散去了。

    因为反过来理解,如果他们帮助潘尼,但是潘尼却失败了,外面的镇长大人难道就会放过他们?

    “终究是赌博而已,看来许多人都做出了不理智的选择。”刚刚说话的那个人一边叹气,一边走到了卢米琼斯身边,他的身量比卢米矮一些,看来也更年轻,但是体格却更壮实:“或许只是本能把脑袋缩进泥土里面,逃避眼前的厮杀。”

    “罗文,你这句话说得可真过分。”卢米琼斯皱了皱眉:“他们只是不想白白流血。”

    “可惜啊,人大多安于现状,更是为了眼前的苟活,而看不到更远的地方。”这个人叹息一声。

    卢米琼斯看了看姿态犹如诗人一般的同伴:“罗文,你的话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我问你,你认为镇子里的几位大人和外面那个镇长斗,谁能获胜?”

    “这……”卢米皱着眉头沉吟起来,很显然,这是他无从判断的。

    如果没有镇民的帮助,潘尼几个人能够使动的人不过五十多个,但是外面足足有一百人。

    但是镇里面共有三个法师,装备精良。

    不过如此仍然难以确定正面冲突,究竟谁能获胜。

    “别忘了,我们这三位大人来到这里的时候,身边只有不过二十多个人,然而仅仅只过了一个多月,他们就能让山上最大的匪帮束手无策,到了现在,更是能够完整地武装出一百人的守备队,你知道,即使是一流的军队,也很少能够全身装备我们使用的那些铠甲。”罗文说完了这些就闭上了嘴巴。

    但是已经足够让周围的人进入思考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罗文。”卢米琼斯沉吟一阵,最终点了点头。

    “其实,你们也要想想,这也是一次投机,如果我们能够帮助几位红袍老爷取得胜利,是不是能够获取更高的位置呢?”这个年轻男子说着,眼睛里透出一种异样的光芒,卢米琼斯很容易看得出来,这种光芒名字叫做野心:

    “罗文,我只是想乡亲们能够安定地生活下去。”

    “安定?”这个人嗤之以鼻:“夹在两个势力夹缝之间每天被山上那群老爷压榨的安定生活?拉倒吧,这里全无希望,卢米,我们必须爬出去。”

    同伴的话让卢米不太舒服,不过经历了一番思考之后,他还是决定帮助红袍法师,这时他们旁边已经聚集起了二十几个还未离开的镇民,当卢米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们的时候,为首的中年挠了挠头:

    “是这样的,卢米,我想罗文说的是有道理的。”

    “有道理?帕格拉斯,你不是一直很反感这些红袍的吗?”罗文看着说话的中年人,语气尖酸:“原来你也懂得见风使舵啊。”

    这个中年人面色顿时尴尬起来。

    “罗文,别说了,我们找西恩大人去吧。”卢米皱了皱眉头,走出了这片空地,其他的民兵也跟着走了出去。

    ……

    夕阳西下,从下午而至日暮。

    临时营地的篝火依旧旺盛。

    “大人,看来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军官盖索尔表情上不乏计谋得逞的得意:“从刚才的观察可以看到,他们临时召集起来的军队真是完全没有忠诚度可言啊。”

    “盖索尔尉官,你真是个人才。”红袍法师情绪十分高涨:“对了,我们在镇子里的人怎么样了。”

    “哦,他刚刚把最近镇子里的情报送上来。”盖索尔说着皱起了眉头:“如果没有本地民兵队的帮助,这些红袍法师的力量就很弱了,当然,还要小心他们的特殊武器。”

    “特殊武器?”米尔坦苏德的眉毛竖了起来。

    “能够连续射出几百支弩箭的连弩架而已,只要你们不傻到集合冲锋,那就没有问题,对了,还有一种能够喷火的兵器,我想那东西可是够你们喝一壶的。”

    魅惑般的声音就在几人营地前十几米处响了起来,塞尔骑士的长剑离开了剑鞘,红袍法师和军官一抬头,看到那身黑光闪亮的铠甲,与金属光泽包裹着的绝美身姿。

    当然,也少不了那五尺长的巨型大剑。

    “你应该是费兰德林女士?唔,不知现在到了这个地方,有何贵干?”盖索尔军官皱了皱眉头。

    “贵干?难道刚才不是你们在商议攻击那座稍微大了一点的……呃,学院?”

    大批士兵抽出了武器,围在了女武士四周,红袍法师目光深沉下来,往身上加持着防护,过了一会儿,军官开始笑着驱散士兵:“都散开吧,如果这位女士要刺杀某人,你们是很难挡住的。”

    一群士兵收回武器,兰妮露看了一眼军官,脸上露出饶有兴味的笑容。

    “其实据我们得到的报告,那位西恩院长似乎严重地侵犯了您的权力,是这样吗?”军官翻阅着资料,刚刚开口询问时,就见对面的黑武士脸色变得铁青了。

    “唔,这样说,我们如果能够教训一下那位院长,似乎也是你愿意看到的事情。”米尔坦苏德也有些明白过来了,缓缓地笑了起来。

    “呵呵。”兰妮露笑了一声,一个滑步飘到两个人旁边,站住了,这个动作让红袍法师和军官的眼皮都微微跳了一下:“你们说得没错,我是有这个意思,如果要对付那些家伙,我想我是可以多砍死几个杂鱼的。”

    “那实在是太好了。费兰德林女士,能得到你的帮助,坦苏德大人夺回权柄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盖索尔和米尔坦苏德脸上同时露出喜色。

    这位黑武士的彪悍,可是全萨扎哈省都知道的。

    “权柄?”兰妮露轻蔑地扫视着旁边的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小镇的权柄就这样喜形于色,暗道男人果然都是些短视的垃圾,哪怕拥有再多名为精明的头脑,实际也和猪一般地懦弱无耻。

    包括镇子里面那一位,那可是她此次所作所为的目标啊。

    一想到那个人,她的心里就冒火,她舔舐着嘴唇,缓缓说道:“等一下,你们如果攻破了城镇,一定要把那个院长给我处理。”

    军官和红袍愣了一下,还没听明白黑武士的说法,就听到好像地狱一般的咬牙切齿的诅咒:

    “我一定要他做我的狗,让他舔我的鞋子和脚趾,在他面前夺走他的妻子……”

    两个男人一齐打了个寒颤,不过对于黑武士的可靠性却更无怀疑了,这种苦大仇深的语调,没有深仇大恨是万万说不出来的。

    他们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相顾吐了口气,等待着黑武士发泄完了怨气,才小心地挑起话题:“费兰德林女士,你刚才说,他们有一种会喷火的武器……”

    轰

    就在军官的话说到了一半时,小镇的木墙上忽然迸出一道火光,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营地一侧的山石就好像爆炸一般轰然迸裂,大量高速飞溅的碎石片和烟尘瞬间将一侧的帐篷撕成粉碎,鲜血飞溅而出。

    几个浑身血肉模糊的士兵惨嚎着从压翻的帐篷下面钻了出来,一边疯狂地惨嚎一边奔跑或是爬动着,肢体基本上没有完整的。凄惨的嚎叫渐渐多了一些嘶哑。

    被崩得破破烂烂的断手弹落在米尔坦苏德和盖索尔眼前,这两个人的神经一瞬间短路了一下。

    “愣着干什么?他们攻击了”黑武士大喊。

    不过就在这瞬间,更多的火光从镇子的木墙上闪了出来,与此相应,大片山岩被这些炮火轰击崩裂,周围的营地顿时陷入混乱。

97 战末

    黑夜之中,只看到阵阵火光闪烁,散弹片和实心石球从粗大的金属管中迸射而出,射击范围覆盖了那一片山坡,爆出大片大片的烟雾。

    实心弹丸的杀伤力实际上并不差,虽然直接杀伤只是少数,但是当这些大石球与硬物撞击时,溅射出的碎片杀伤力并不比弓弩射出的箭矢差到哪里去。

    加上射程稍近些但是覆盖面积极大的散弹,一时间,大量溅起的沙石和烟雾就覆盖了这片山坡。

    所有营帐都被撕扯得支离破碎,一轮炮火下去,不知多少杂兵倒在血泊之中。

    法师身边的小男孩看着山坡上的震撼场面,频频回望着还在喷火的铁炮,眼中露出震撼的光芒。

    刚刚得到讯息,从城镇里面走出来的那二十几个本地民兵望着被打烂的山坡,一起呆住了。

    大量好奇心压制了恐惧的镇民也从家中走出,观望着这一场刚刚打响了前奏的战斗。

    站在几个战士重盾组成的墙壁后的女红袍抬了抬手,炮火停止了。

    开炮之前,她已经用法术窥探到了营地的布局,炮火轰击的目标都是杂兵区域,因为考虑到如果伤到那位镇长,许多问题立刻就会变得很严重。

    虽然红袍之间彼此争夺权力私斗并不罕见,但如果有红袍法师因此而死,那么事态就会蔓延进六大家族内部。

    毕竟,塞尔的红袍法师总共不到两千人,平常死掉一个,都可以算作是一件大事。

    虽然这种麻烦事不是不可以解决,但是以他们几个的脆弱权柄,很难保证不付出巨大的代价。

    所以无论是潘尼还是丽姬塔,都不打算把事情扩大化,解除这位‘镇长’可能威胁到他们权力的武装就足够了。

    何况火球术魔杖也不是随手就有的东西,三个红袍忙活几个月,也不过做出几根而已。

    炮火停止了轰击,潘尼开始施展法术,一道并不明亮的光芒扩散到周围一大片区域,旁边的小男孩感到一股灼热进入身体,血液仿佛瞬间沸腾起来,暴涨的力量充斥了全身,似乎随时可能爆发出去,心中也充满了活跃的情绪,很迫切地有着攻击某种生物的冲动。

    “攻击”释放完了这个鼓舞术,潘尼深深吸了口气,手指指向已经被轰成一片狼藉的山坡。

    十几名灰矮人开启了铠甲上的魔法护甲,举着大盾挥舞大斧冲了出去,一边还呐喊着,另一些衣甲光亮的武士同时发出怒吼,向不过短短三百多尺的山腰营地冲锋过去。

    炮火响起的一刹那,山坡上的黑武士就迅速地闪到了山缝里面,曾经见识过那些铁筒试验中展现的力量,她很清楚神恩的防护不能让她正面扛上一下而不死。

    即使动作如此迅捷,她的腰间仍然一阵剧痛,却是因为她蹿动之时一大片崩裂的碎石击中了那一处的铠甲,甲片立刻凹陷开裂,内脏受到的震动让她连续吐出了几口鲜血。

    她祈祷着神恩,想要治疗一下这不轻不重的伤势,然而更强烈的震动就在她身后爆发,她一低头,几片碎片就从她头顶上掠过,她额角都冒出冷汗来,却见上面一个黑影,那个红袍法师姿势狼狈地钻了进来。

    由于套着一大堆防护力场,这个法师身上连一片泥都没有沾上,不过那身干净的红袍在黑武士眼睛里刺眼异常。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法师脸上的表情非常难看,虽然没有到惊慌失措的地步——这也是大部分红袍拥有的素质,但也可以看得出来他的阵脚乱了:“什么魔法能造成这样的效果?”

    “奥术机械而已,你对着那些东西施展解除魔法,他们就熄火了,赶快”黑武士双眉紧锁,表情很严厉,携带的神恩威压让坦苏德吃了一惊,他露出半个脑袋,正要开始引导咒语,却见对面的炮火已经停了,而一大群士兵带着惊人的声势冲了过来。

    “他们冲过来了”他低声说道。

    “那你还在等什么?冲出去组织士兵战斗”黑武士语气严厉地呵斥道。

    红袍法师额角沁出了汗水,喊杀声越来越近了,三百码的坡道说长不长,其实只是分钟的功夫,灰头土脸但是因为沾了镇长的光没受什么重伤的军官盖索尔大喊着聚集部下抵抗,不过那些刚刚被炮火轰炸过一遍的军人显然已经没了斗志,只是略略接触一阵,就好像被大风吹倒的破篱笆一样七零八落。

    灰矮人前锋怒吼着用巨斧劈向军官和塞尔骑士,虽然身经百战磨练出的高超武技能够让军官临危不乱,不过敌人太多了,而这些灰矮人常年在地底战斗,同样是精锐的战士。

    大量士兵暗中用手弩瞄准了激斗中的两人,盖索尔架开两柄斩过来的大斧,大腿忽然一阵剧痛,一个趔趄,就看到一扇闪亮得斧刃飞快朝自己的脸逼近

    噗

    鲜血飞溅

    进攻的士兵发出一阵兴奋的吼叫声。

    几乎用了不多的时间,营地的抵抗就瓦解了。

    “我们投降”余下的士兵放下武器举手高呼,很快都被制服。

    “没希望了。”一时种种震惊不忿绝望的情绪在红袍法师心里面此起彼伏,他面色灰败。

    “别慌张的像个娘们”兰妮露同样表情难看,她抽出了巨剑,顶在红袍法师的脖子上:“快打开任意门逃走”

    “……我不能用咒法术。”坦苏德额角的冷汗越冒越多。

    一旦舍弃了一类法术,隔断了这部分的魔网组织,别说法术,就连卷轴和魔杖都使用不了。

    “废物”黑武士大怒,但是很快就忍住了怒火:“卷轴传送卷轴拿给我用”

    坦苏德慌忙点头,任何法师,身上都会备有一些特定类别的法术卷轴,哪怕是自己不能使用的,因为或许在某些时候,这些法术就能够派上用处,但是他的速度显然有些慢了,才把卷轴掏出来一半,就听到脚步声到了石缝上面。

    他们一抬头,无数锋锐的弩箭指了过来。

    坦苏德手腕一疼,卷轴就落到了地面上,几支箭‘笃笃笃’地射了上去,大量可见的七色气体就从卷轴的破洞上漏了出来,这张东西成了废纸。

    黑武士目光游移,看到那个年轻的红袍的脸出现在石缝上面,一股强烈的怒气让她的心脏几乎爆炸了。

    不过更多的是无力。

    她又输了,甚至连正式的‘交锋’都没有开始。

    她眼睛里几乎冒出了火焰,愤怒地盯视着潘尼。

    十六岁出头的院长低头看着石缝中的情景,目光落在那把架在坦苏德颈上的巨剑上面。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笑容:

    “治安官,你怎么能够这么对待我们的镇长?快把他请回学院休息……”

    黑武士眼睛里的火焰一下子被惊滞取代,她只是稍稍怔了这一下,然后看到潘尼嘴边那一撇仿佛胜券在握的微笑。

    心中的怒火再次沸腾了起来。

    这是在逼她认输吗?

    不过眼前的形势早已告诉她,她已经失败了。

    重剑落到了地上。

    “干得好”经过西恩院长身边的时候,她用恶狠狠的表情这样说道。

    “这次你做的不错,希望你以后可以继续妥善履行你的职责,治安官女士。”潘尼不动声色,用听起来很欠揍的语气这么说着。

    兰妮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捂着受伤的腰,一瘸一拐地向镇子走去,连随身的巨剑都忘了拾起。

    “一个被宠坏了的小丫头,高傲而且自以为是。”女红袍不知何时凑到了潘尼的身边,她说着那样的话,却没有衡量一下自己的年龄是否赋予了她足够的资格称呼黑武士为小丫头,她遥望着兰妮露的背影:“你给了她这个台阶,她也不会感激你。”

    “我没必要去强求所有人都喜欢我。”法师叹了口气:“那样活着真是太累了,何况做为一名红袍法师,被许多人恨之入骨才正常吧。”

    丽姬塔失笑:“我倒是开始有点喜欢你了,西恩。”

    “这是真话还是在开玩笑?”潘尼惊愕地看着这个女同僚,直到彼此的表情都严肃起来,他看到严霜一般的表情又出现在了女红袍的脸上,心里那股违和感才渐渐地消退了。

    “你就当做开玩笑好了,反正对于一些思想活跃的人来说,解释也只是浪费口水。”丽姬塔淡淡地说道。

    潘尼认同地点了点头,觉得他们的对话确实很深奥引人遐想,如果外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还真的以为他们会有什么关系。

    忽然他打了个激灵,恍然醒起与女红袍真的有点不明不白的历史,这让潘尼警惕了起来,他微微狐疑的目光扫过那张水平如镜的脸,全然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

    他渐渐放下心来,这个满心操控**的女人,唯一能够让她倾心的大概只有权势。

    “不过西恩,这次事件给了我们一个警告。”丽姬塔沉默一阵,忽然开口:“你认为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我们还能够在这里立足多久?”

    潘尼心一沉,这个问题确实正中要害。

    稀少的人口,混乱的山区,外加不怀好意的北面上司。

    这次这个镇长就是明证,早知道北面的同僚与他看不上眼,但是这种明显夺权的手段,已经表露出了赤luo裸的敌意。

    几个矮人驾着战败红袍法师走了过来,虽然他被射伤的手被粗粗包扎过了,不过看他鼻青脸肿的模样,估计没少遭黑手。

    “不要以为你赢了。”他恶狠狠地盯着潘尼。

    “唔,任何斗争都会有胜利的一方。”潘尼淡淡地笑了笑,很谦恭地欠身一礼:“希望我们为你准备的住处会然你感到愉快。”

    坦苏德哼了一声,就被灰矮人架走了。

    虽然说着狠话,不过他的心中却是一片灰败,不仅仅是因为即将遭受的待遇。

    即便他能够逃过这一劫,以后在家族之中也很难受到重用了,一个很简单的原因——塞尔蔑视失败者。

    除非他能够在其他方面翻身,比如优秀的奥术造诣。不过,这实在是很难说的事情……

    潘尼一边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边陷入了深思。

    想要在这镇子上立足,单单闷头发展是不够的,必须求得一些政治援助。

    这位新镇长的到来已经让潘尼知道,这片地区的水很深,如果他随意伸手乱搅和,很可能产生严重的后果。

    “看来得挑个时候回一趟萨诺芬。”潘尼抬起了头:“必要的时候,也应该考虑去艾尔塔泊寻求家族的援助。”

    女红袍点了点头,脚步顿了一下:“不过潘尼,我建议你还是过一阵子再走,眼下镇里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完,这次事情之后,大概会有一阵时间供我们喘口气了。”

    潘尼沉吟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当他们走回镇子时,镇子里外都站满了镇民,这些人亲眼看到了半山腰的营地是怎样在短短十几分钟的打击之下变成了一堆废墟的,也看到了,一天前还气势汹汹的新镇长,几乎就在一顿饭的时间里成了战败的囚徒。

    虽然他们并不认为潘尼的军队一定不是镇外那些人的对手,但是全然没有想到战斗会结束得如此简短,过程不缺乏震撼,这毫无疑问地给了他们一次精神上的冲击。

    他们继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之后,再次看到了镇里那三位红袍的力量。

    卢米琼斯呆呆地让开道路,看着经过的法师,神色越发地敬畏。

    不仅仅是他,周围的镇民神态大多数也是如此,那个名为罗文的青年,双眼中更是透出一股狂热的味道。

    只是在他们身侧,一个中年人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98 飞翼

    这个房间看起来有点昏暗。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晒在了卧床之人的脸上,那张脸轻轻颤动了一下,细细的眉毛下面,张开一对蒙着迷雾的眼睛,神态恍惚朦胧。

    谁把窗帘拉开的?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那张梦中依然恨到咬牙切齿的脸。

    “是你”她大惊着坐起来,上身的被子落下,她双手慌张地拉起被子,定了定神,看到那张木无表情却看起来无比欠揍的脸:“你来做什么?炫耀你的胜利?”

    “唔,我不觉得我和我的属下之间会出现这种话题。”法师心中惊愕于这个女的居然有不穿衣服睡觉的习惯,不过很清楚他不可能和她讨论这样的话题,于是摆出一副死人脸,仿佛施展了机械化心智术。

    “属下?”黑武士的表情变了一变,渐渐多了嘲讽的意味:“谁是你的属下?”

    “你不愿意做我的属下,难道想做我的敌人?”法师向前一步,黑武士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跳紧了一个拍子,这明显代表着恐惧。

    这令她忐忑不安同时羞怒非常,她试图用愤怒的目光时对方屈服,但是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而在法师的迫近之下,她感觉到开始屈服的似乎是自己。

    “如果你想与我为敌,那我们就应该好好讨论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了。”潘尼逼视着兰妮露。可以看到黑武士的目光畏缩了一下,他笑了笑,也不继续迫近,一甩魔法袋,那把巨剑落到了地上,发出沉闷刺耳的声音。

    兰妮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似乎是被这声音而震慑。

    “我觉得你应该很清楚,怎样选择是正确的,也应该很清楚,怎样做对你有好处,说实话,我不认为,呃,小孩子的把戏能够令我产生太多困扰。”法师用很认真的语气说完这些话,转身走出了房间。

    身后的女武士咬牙切齿,粗重的呼吸声中,被子滑了下去,露出圆润的肩膀。

    她沉默了一阵,忽然低沉地笑了起来。

    果然在实力的差距面前,小把戏是全然无用的啊。

    那么想要攫取强权,是否也应该适当地委曲求全呢?

    这也是黑色君王的教条。

    英明,残酷,**。

    她默念着黑手的信条,忽然双眼惊悸地一亮,数个场景在记忆中回放。

    自天空坠落的狮鹫,森然的的绞首刑场,夜幕下的炮击,最终定格在那一张平静的脸上。

    她长久地呆滞着,打了个寒噤,才发现汗水浸透了被子。

    “我还以为你会赏她一丛黑触手。”小镇的街道上,丽姬塔看着潘尼,眼睛里带着乏味的颜色。

    “一样的把戏玩两次就不好了。”

    “两次?”丽姬塔挑了挑眉毛,语气困惑,潘尼恍然自己说错了口,不过他却没有过多解释。

    如果和聪明的人说话,言多只会必失,不如让聪明人自己去胡思乱想——那样她们自己就会把自己弄糊涂。

    不过丽姬塔明显不是一般的聪明,她根本就没有想太多,只是一个讽刺的笑容蔓延上了嘴角:“话说她长得挺漂亮的。”

    “但她带着一身麻烦。”他的表情有点无奈:“我想还是去和总督大人打个招呼,把她调到别的地方去吧。”

    “麻烦,唔~我还没想到你会怕麻烦。”女红袍语气轻松,忽然顿了一下:“其实,如果你把她上了,或许一切事情都会解决。”

    这个惊悚的建议让潘尼毛骨倒竖,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同僚,沉默了良久,才看到女红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唔,看来你没有这个魄力。”

    “我不想自找麻烦。”潘尼摇了摇头。

    “你不完全理解她的心态,班恩的教义提倡服从权威,任何接受了这个教义的人都对强者怀着敬畏的心理,并极力追求摆脱弱势的地位。”丽姬塔语气平淡地叙述:“这位大小姐显然是在奉迎娇惯之中长大的,可以看得出来她足够聪明,不甘于现状,但是又不够有些浮躁任性,以至于……弄出这样可笑的事情。”

    “听起来比较有道理。”

    “你恐怕很难理解一个生长在这种环境的人会拥有一种什么样的性格,她成长的过程中受到了无数人的奉迎,但她很清楚那些人的服从或是来自对权势的崇拜,或是来自对她美貌的垂涎,或是对强权的屈从,总之,这让她很难从这些奉迎中获得满足感,渐渐这种空虚会令她产生一种病态的受虐心理,潜意识渴望着来自强者的统御和征服。”说到这里,丽姬塔脸上出现一个笑容:“西恩,我敢打赌,这个女人从小到大最崇拜敬畏的人是她的父亲或者爷爷。”

    “呃……这听起来有点……怪异。”潘尼被这番理论震惊得目瞪口呆。

    “她对周围所有的人怀着高傲蔑视的态度,只是因为没有出现过能够让她真心屈服的强者,只要有人能够得到她的认同,获得她的忠诚并不困难。唔……西恩,你应该表现得强势一些,至少让她感到不可抗拒。”说着,女红袍法师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这样,她的潜意识渴望和班恩信条会让她产生近乎偏激的忠诚。”

    “这可能么?”法师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你大可以试试。”丽姬塔脸上的笑容更加地玩味了:“如果能够得到班恩教会和达拉莫斯纯血的支持,你可以少奋斗许多年时间。”

    “算了,我已经有妻子了。”潘尼摇了摇头。

    “唔,我怎么不记得塞尔有关于限定妻子数量的法律?”

    女法师轻描淡写说出的话让法师当场就有一种石化的感觉,过了良久他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然后仍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得了,你的魄力也不过如此而已。”潘尼没有注意到,丽姬塔的瞳孔深处闪过几丝失望。

    “好吧,我们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了。”过了一阵,潘尼转移了话题:“学徒都安排好了没有?”

    “唔,我们已经安排了那些没有魔法资质的学徒在学习一些数理和作图之后进入工坊学习去了,看来你是要培养一批工匠?不过用我们的教育方式去教育工匠似乎大材小用了一些。”

    “不不,这些工匠会成为很重要的人才,或许未来,我们应该称呼他们做工程师才对,可比普通的工匠有用多了。”潘尼摇了摇头:“我们不能期望所有的人都能懂得奥术,但是成为一名才能优秀的工匠应该不是问题的,至少他们能够帮助我们制造出更多的武器和机械。”

    “你似乎很推崇那些机器?”

    “我认为在魔法适用范围不够广大的时候,机械能够起到相当大的作用。”经过河边的工坊,水力带动的各种机械流水线上生产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工具。

    “你在塞尔其他的地方,可曾见到过这样的工坊?”

    丽姬塔摇了摇头,对于潘尼这种发明才能,他和休斯都无比钦佩。

    “我的盟友,不用说是塞尔,就是我曾经走过半个幽暗地域,年轻时也曾在地表旅行过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这样优秀的工坊。”就在这个时候,矮人长老扶着手杖走了出来,尽管体质不佳,但是他还习惯于经常散步:“它的工作效率比我们在地下的工坊还要高出几倍。”

    “这样就好,如果有商旅再次经过这里,这些铁器会给我们带来大量的利润。”潘尼笑着对丽姬塔说道。

    “当然,在没能对付山上那些土匪之前,它也仅仅能够为我们提供差不多的武器,所谓的利润,都只是看得见摸不着的。”女红袍看着工坊中的器械,眼神变幻良久,才叹息一声。

    “一切都要慢慢来。”

    潘尼说罢,沉默了片刻,对灰矮人打个招呼之后离开了工坊,到了学院的门口,休斯正好走了出来:“嘿,西恩,我已经准备好了。”

    潘尼笑着点了点头,前往萨诺芬求援,休斯是一定要带上的,他上次就明白了,这张金光闪闪的活招牌会省下他许多麻烦,而现在休斯显然也不介意被偶尔利用:

    因为对他而言,这里也是倾注了心血的地方。

    “现在就走吗?”见潘尼和休斯一副伺机待发的样子,丽姬塔忽然说了一句。

    “你还有什么事情?”潘尼回头看着女法师。

    “我想说,总是使用传送术卷轴太奢侈了,你们有没有想过用另一种方式旅行?”

    “另一种方式?”潘尼和休斯愣了一下。

    丽姬塔将他们带到了河边那些地堡的另一侧,现在那里建成了一座围墙,里面几根铁桩上面缠着长长的铁链,铁链的尽头,锁着四头狮鹫。

    潘尼这才想起来这是一个多月前那场战斗的战利品,只是一直以来都被他遗忘在记忆的角落里了,他用疑问的目光看了看丽姬塔,不知道她在搞什么花样。

    这四头狮鹫已经不复威风凛凛的模样,而是羽毛干涩,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目光无神,全身透着一股病恹恹的味道。

99 北上

    “我已经饿了它们几天的时间了。”迎着潘尼和休斯疑问的目光,丽姬塔淡淡地道。

    “唔,如果它们被饿死了,可是一个大损失,一头活着的狮鹫价值可是不低。”潘尼挑了挑眉毛。

    “这是驯养它们的一种手段。”丽姬塔说道:“这种高傲的野兽在拥有过一任主人之后很难再屈服于新主,只有把它们的尊严踩到深沟里面,它们才会屈服于我们的恩惠。”

    这种说法让潘尼骨头缝里冒酸气:“丽姬塔,这是哪门子的驯养?”

    “这可是我们俘虏那位驯兽师氏族的秘传手段,这仅仅是其中一小段。”

    “你竟然把这套东西从他嘴里掏出来了?”潘尼扬了扬眉毛,语气很是惊讶。

    如果掌握了这门技术,日后占领了山区,又可以发展一种新的力量。

    “没什么困难的,无论是我们的骑士还是灰矮人都很擅长刑讯,辅助一些法术手段效果更好。”女红袍掏出一本羊皮卷册丢给潘尼,潘尼粗粗翻阅一番,正是手抄本的狮鹫驯养法。

    “我们连续拷问了他一个多月,这上面的内容一字一句都经过了反复推敲验证,矮人长老还有侦测谎言的神术,所以你不必怀疑它的真实性。”

    潘尼点了点头,把这卷册子珍重地收起来,忽地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那个人呢?”

    “现在变成了白痴。”丽姬塔轻描淡写地说道。

    潘尼感到胃肠有点不舒服,不过红袍法师行事风格大抵如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要处理掉吗?他已经没用处了。”女红袍继续问:“我和我的骑士刚才还在讨论要不要把他埋了。”

    “等等。”潘尼思忖了一下:“让他活着吧,我感觉他还有用。”

    “唔,说真的那还不如让他死了。”丽姬塔皱了皱眉,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反正一个人的食粮还是负担得起。”

    “别闲聊了,现在我们能骑上它们了么?”休斯看着木栅栏里的狮鹫,眼睛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恐怕不行,虽然它们都已经一定程度上屈服了,不过还不能做到彻底的服从。”听到女红袍这么说,两个男红袍脸上都是一片失望。

    “不过……西恩现在应该已经拥有控制魔兽的能力了吧?”丽姬塔话音一转,看着潘尼:“如果我没记错,那个法术应该在附魔系的第四环里面。”

    潘尼点了点头。

    “呼,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明天就能骑着它们去北面。”休斯挥了挥拳头。

    “恐怕不能,如果你们没有经过几天的训练,骑着它们长途旅行只会在半路上摔死。”

    丽姬塔的话让休斯表情立即僵硬。

    “好吧,无论怎么考虑,多花几天时间还是值得的。”潘尼想了想,最后说道。

    ……

    小镇的神庙已经初建规模,但是在没有商旅来往的情况下人气冷淡。

    女孩坐在空荡荡的卧室里面,这个时代的人们生活简单到无趣,别说电视电脑,就连报纸杂志都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出现,所以如果没有太多的爱好,大多也只能在发呆中消磨时间。

    作为一名塞尔人,生活或许会更单调。

    所以也不用怀疑为什么费伦上大多数人都信仰神祗,一是空虚的生活需要心灵寄托,再是翻着厚重的教典,众神的八卦也比平静的生活波澜壮阔得多。

    不过财富教会的教典显然不算有趣。

    少女把教典丢到一边,无聊地吐了口气,把脑袋探出窗外,忽地几个飞翔的影子进入视野,她看到那些巨兽上骑着的身影,精神稍稍振作了一些。

    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地面的注视,法师胯下的狮鹫长鸣一声,降落到那扇窗口附近的草地上,她的心脏‘扑通’地一跳,看到潘尼从狮鹫上跳下来:“唔,神庙看来很少有人造访?”

    “是啊,周围也没有商旅经过,镇上也没有信徒。”

    法师点了点头:“过一阵子,大概这里就会通畅了吧。”

    “主要是我很无聊,潘尼……”少女打了个呵欠,脑袋懒懒地搭载了手臂上。

    “无聊,那么,过几天时间我们会去一趟萨诺芬,你要不要一起去?”法师想了想,提出一个建议。

    “好啊。”少女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看着不远处那头张牙舞爪的狮鹫,脸色变得稍稍有点恐惧:“是骑着它去?”

    “是啊。”潘尼忽然把希柯尔拽出了窗口,女孩惊讶之间,已经被法师带上了狮鹫的后背,呼啸的风声进入耳朵,她睁开了眼睛,看到距离地面已经有一段距离,一时头皮有些发麻。

    “别害怕……”潘尼在少女的耳边轻轻说道:“很安全。”

    这些狮鹫在被法师用法术控制之前,头脑已经经过了长时间的法术侵蚀,野性基本消失,飞得很是平稳。

    希柯尔抬起了脑袋,不过仍然感到有些忐忑。

    黑武士刚刚从住处走出,想要弄点食物填饱肚子,抬头看到天上飞翔的狮鹫,心里涌起一股不舒服。

    那天早晨的事情让她对法师的忌惮更深了。

    “不行,必须克服对他的恐惧,没有人可以让我屈服。”她深深吸了两口气,忽然冷笑了起来:“哼,我先回萨诺芬找到帮手,再来和他好好玩玩。”

    她这样想着,召唤出自己的战马坐骑,骑着它远离了小镇。

    “潘尼,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平静下来啊?”天上,希柯尔抱着法师的脖子:“我好想念在德胡米的日子。”

    “我们不能总是怀念逝去的过去,等等看吧。看看我能不能创造那样的生活给你。”

    “嗯……”

    创造那样的生活?潘尼抚摩着少女的肩膀,目光恍惚了一下。

    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需要多久呢?需要多少的力量与权势?具体的道路,究竟又在何方?是否仅仅简单地向上爬就能够达到?

    他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周围的奥术网络忽然产生了一阵潮涌,他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心底闪烁过去,感知突然黯淡了一下,这让他有些惊诧,不过想要再去捕捉这种感觉,又再也寻找不到了。

    “奇怪……”他皱起了眉头。

    ……

    萨诺芬的夏季气候宜人,昏黄色的暖风吹拂之下,总督府门口的猎犬都打起了呵欠。

    因为不是非常很喜欢花卉,在这座府邸的花园里面看不到常见的夹竹桃和茉莉,只是一棵一棵零散栽种的杉树,显得这片花园光秃秃的。

    地面上没有草坪,更像是一片荒地,不过总督大人显然有着某种怪异的审美,天天下午都在这片下人也因为会弄脏鞋不愿进出的‘花园’里面散步,并且乐此不疲,反正受苦的只是为他擦鞋的侍从。

    不过今天,和他一起出现在这片泥地里的还有一位老法师,这个老法师看来很有一套,知道如何保持风度,双脚悬空,看来是使用了飞行术之类的法术。

    事实上,他就是从院子外面飞进来的。

    “唔,亲爱的安德西加,你又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有什么事情么?”老人似乎很享受鞋深深陷入泥地的感觉,表情很沉醉。

    “是这样的。”并没有介意这位总督一贯的怪异癖好,红袍法师低头报告道:“我刚刚收到了消息,达伦摩尔学院的主事要换人了。”

    “达伦摩尔?”老人睁开了眼睛:“换人了?”

    那所学院就在萨诺芬东面不远处,是一所有影响力的红袍结业学院。

    一般来说,大多数正式晋职的红袍法师,都已经拥有了独立研究奥术的一切素质能力,这些能力,都是在各级奥术学院中学习到的。

    从最初的初等学院,再到进阶学院,到最后只有少数学徒能够进入结业学院,这也是漫长学徒生涯的最后一站,能够进入结业学院可不容易,这说明该学徒得到了法师会的认可,并且拥有相当的天赋,有资格成为一名正式的红袍。

    大多数的红袍法师学徒都没有这个机会,注意一下红袍法师会中正式红袍和学徒的比例就能看得出来。

    虽然有时候会出现例外,但是绝大多数正式红袍晋职之前都要经过结业学院的授业。由此可见结业学院在塞尔体系中的重要性,能够担任这类学院院长的,必然是影响力极高的高阶红袍法师,甚至席位导师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比如达伦摩尔的主事,就是著名的塑能系第四席,**师奥柏林.费恩斯坦,这也是这所学院具有巨大影响力的原因之一。

    “不错,费恩斯坦大人决定在今后的日子里尽心钻研奥法最核心的奥秘,所以决定放下这个责任。”安德西加继续说道。

    老总督点了点头,这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对于一些施法能力达到凡人顶点的法师而言,窥破传奇奥秘的诱惑力显然大过许多事情,为此放弃权柄隐居修行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么继任者是谁?费恩斯坦……他。”

    说到这里,老总督顿了一下,目中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和他的家族互不接触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次政务厅又有什么说法?”

    这位席位导师在十几年前一次事件中与家族某些掌权人产生了矛盾纠纷,之后便处在了互不往来的状态——之所以没产生进一步的冲突,因为一名席位导师的分量,已经相当之重了。

    “这……政务厅询了一下他的意见。决定从当地的导师中挑选出一位作为继任者,不过,主要的意见还是费恩斯坦先生自己。”安德西加说着皱了皱眉头:“另外,还有很多位闲置的法师也有意于这个位置,政务厅没法对此拿出意见……因为其中有些高级环之导师。”

    老总督皱起了眉头,高等环之导师整个红袍法师会也不过一百多个,他们的意见,政务厅是绝对不敢忽略的,何况还可能有各个势力的施压,毕竟一所结业学院也算是一块肥肉了:“这么说,现在人选还没有确定?”

    “不错,费恩斯坦大人知道现状之后,提议过一阵子在达伦摩尔举行一次奥术研讨会,交流一下候选者的学术成果,来决定下一任院长的归属。政务厅同意了他的提议。”

    “这可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啊。”总督爽朗地笑了起来:“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看来塞尔山上那些家伙也没有拿出个名堂。”

    “是的。”安德西加点了点头:“除了这件大事之外,还有一件小事值得特别地注意一下。”

    “值得特别注意的小事?”老人的精神提了起来。

    “希伦山区新上任那几个红袍击退了山贼团的一次攻击,似乎还让那片山区陷入了动乱。”因为时间关系,安德西加得到的情报有点模糊,但也大致说出了实情。

    “哦?”老总督皱了皱长长的白眉毛:“给我仔细地说一说。”

    ……。

100 说难

    当法师们和少女来到萨诺芬时,很快发现街上法师学徒频繁出现,这种情况让他们颇感惊奇,他们找个人问了问,就得知了即将在萨诺芬东面发生的事情。

    正牌的红袍法师,可不是普通学徒有胆量糊弄的。

    “唔,原来是教育系统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没必要管它。”潘尼简短地做出了决定,休斯点了点头:

    “你说的不错,跟我们没关系,现在直接去总督府?”

    “不着急,我们先找个住处……”潘尼低头沉思,这次前来求援,花的时间可能不会太少。

    这次来萨诺芬的目的,就近寻求政治援助是其最重要的,如果能够获得些实际援助那就再妙不过了……

    人口,希伦需要的是人口,大量的人口,不仅仅是士兵,还有工匠,农民……

    没有人,就什么都做不了。

    休斯:“走吧,我想总督大人应该会给我们一个住处。”

    潘尼点了点头,任何一位红袍法师,只要不存在阵营上的问题,在一个总督那里总能得到礼遇,他自问和萨扎哈的总督——那位名满塞尔的老头子没有什么冲突,寻找一个住处总是可以的。

    他们牵着狮鹫经过街市,在塞尔这种猛兽并不是稀罕的东西。从塞尔山南麓到普雷亚铎海岸拜占图城,其间的丘陵地带是一片庞大的狮鹫栖息地,塞尔在那个地方设有成建制的狮鹫军团,最多时曾多达千人,在那个时候,塞尔军队编制里甚至还有数百人的天法师战团,

    不过在之后血浪之年和裂盾之年里,塞尔发动了两场与阿戈拉隆的战争,就是赫赫有名的鸣沙战役和斩首战役,这是塞尔立国以来为数不多的两场惨败,这支军团也在战争中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直到现在仍然没有恢复原貌。

    尽管如此,狮鹫在塞尔仍不少见,用之代步的红袍法师就更多,所以当看到两个牵着狮鹫的红袍法师漫步在街上时,没有人会大惊小怪。

    顶多,就是有些路过的红袍法师或是学徒,惊讶一下这狮鹫为什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还有牵马经过的一些人纷纷绕道而行——马是成年狮鹫最喜欢的食物。

    比起稍显荒凉的德胡米和过于喧闹的艾尔塔泊,萨诺芬显然处在中间点,温暖的气候也让这里多了一些活跃的气息,这显然让少女欢欣非常,她捏着几根从狮鹫身上拔下来的长羽毛,与街边摆摊的人讨价还价,尽管没有人胆敢和一位红袍法师的伴侣真的压价,

    这一股轻松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总督府门口,不过一到达这里,希柯尔立刻就感受到了一股阴郁的气息。

    “总督府后面就是一片大墓地。”潘尼倒是明白这股气息从何而来,对于缪尔斯坦图斯的一些癖好,他在出发之前着实恶补了一阵。

    这个老者虽然年暮,但一直以自己的军人身份为荣,并对过去的征战生涯不能忘怀,比起一般的塞尔人,他更讨厌虚浮的装饰——比如他家走廊的墙壁上全然看不到任何普通贵族家中常见的装饰,比如浮雕,挂像,壁画。

    简单到只有一面光秃秃的青石墙。

    整个费伦的人都很明白,塞尔不存在真正的贵族,红袍法师更倾向于用魔力和刀剑而不是优雅的礼仪去赢得敬畏,所以任何贵族的高雅风度在这个国度都是和可笑的——最大的贵族都在法师塔里,他们的法术和权威就是塞尔的风度。

    不过把这个精神贯彻到老总督这种地步的塞尔人倒也少见。

    出于穆兰的传统礼节,休斯和潘尼把希柯尔留在了茶座——唔,男尊女卑的社会背景并不会因为红袍法师会中拥有女性红袍而改变,想要寻求帮助,至少要先做出尊敬。

    “哦,小伙子们,下午好。”

    当见到总督的一刻,耳闻目见得来的模糊印象套在这个穿着盔甲、挺拔威武的老头子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使红袍法师肃然起敬:

    “您的属下向您致以问候,尊敬的总督大人。”

    说完了这句话,法师发现一对目光落在了自己的神上,并不具有敏锐的洞察力,不过他却能感觉到这双眼睛已经透过表面,看到了自己的精神面貌,这是一种直觉,他抬起头,看到了一双略显昏黄但是绝不昏昧的眼睛。

    “唔,不用来这些虚浮的客套了,我们不需要这些。”

    缪尔斯坦图斯挥挥手,两个法师挺起了腰杆,发现这个老头的目光还是有些漂浮。

    看来老花眼在一定程度上困扰了他,他看着潘尼,表情笑眯眯的,看来心情不错

    潘尼微微放心了,看来自己给他的印象并不太差。

    “唔,原来你就是潘尼.西恩,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一些,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唉…我还得仔细想想。”

    说着脸上露出愁苦不堪的神情,似乎真的忘了,眉头越皱越紧,好像还陷入了深思:“唔,小伙子们,你们要知道,上了岁数的人经常是善忘的,尤其我还没有多少的闲暇,去像其他的老头子那样去追索过去的事情。”

    潘尼和休斯对视了一眼,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或许沉默才是应对这句话最好的选择。

    赔笑显得谄媚下溅,打诨显得轻佻失礼,奉承显得虚伪无用。

    所以气氛沉闷了下去。

    过了一阵子,老人才抬了抬手:“呵,说说你们的来意吧,正如我刚才说的那样,我这个老头子并不清闲。”

    “是这样的,大人,法师会在希伦进行的活动遭遇了许多困难,所以我们需要援助。”潘尼定了定神,说出来意。

    “困难,我刚刚听说,你们击溃了山上一股匪徒,应该已经建立了权威了吧。”老头一抬眉毛,一道视线落在了法师的身上。

    “虽然有所权威,但是同样也有阻碍。”法师轻轻欠身:“萨班郡的大人似乎对我们的政策有些意见,而且,没有足够的援助,我们也很难和山区的匪徒的斗争中取得胜利。”

    “胜利?呵呵呵呵……”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这个老头子苍老地笑了起来:“小伙子,不得不说,单以想法和胆量而言,你超过了你以往任何一位前任,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你还认为你有可能制服那一群匪徒?”

    潘尼手心微微有了些汗,知道这个话题一打开,接下来的对话至关重要。

    如果不能用些实际的东西打动这位老者,那么也就别指望能够获得什么援助了。

    “其实制服那一群匪徒并不困难……”潘尼酝酿了一下:“只需要希伦镇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能够保证商路的通畅,那样山匪自然会失去生存的根基。”

    “足够强大的力量保证商路的通畅?”老者皱了皱眉:“哦,这个想法倒是简明扼要,不过,你也应该拿出切实可行的手段来。”

    “我认为有必要将希伦修成一座要塞关隘,并且在他与北面之间修筑一条足够畅通的道路。只要在合适的地方设立关卡和岗哨,就能有效遏制山匪的势力。”

    这是潘尼的想法,许多地区的贫困、封闭混乱,都是因为交通不畅而引起的,似乎套到希伦这个地方,也可适用,这样大兴土木,或许也是解决问题的一条有效道路。

    “修路?”老者脸上出现了兴趣:“在那种地方修路?你的想法很有趣。”

    不用说是老头,就连休斯听到潘尼这个提议,也是惊诧了一下,塞尔境内的道路都很原始,法师大多用不上,而且也很少关心平民商旅的交通,所以刻意修建道路的政策很少见到,在崎岖的山区修路,更是闻所未闻。

    “如果肯消耗一定的人工,那并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潘尼说道,以他的想法,配合法术和一些其他的手段,修一条像样的道路也不困难。

    凭借高处设立的岗哨与大量卫兵控制住道路,山匪无法在这片地区获取利益,经过一段时间,形势自然会出现改变。

    潘尼缓慢地解说着,老头看着叙述中的法师,表情渐渐认真,然而他沉吟了一阵,又摇了摇头:

    “不过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的方法真的生效了,那么穆兰人会有什么反应。”

    “他们已经介入了”

    “竟然有这种事情?”老头的表情微微惊愕了。

    “不错,我们打击过的匪帮,似乎已经有了和穆兰人勾结的迹象。”

    “和穆兰人勾结……他们果然是不甘寂寞啊……”老者坐在‘花园’边的椅子上,垂首沉吟良久,叹了口气,认真地盯着法师,潘尼但觉被盯得浑身发毛:“哦,小伙子,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能干,居然已经吸引到了穆兰人的注意。”

    “所以我需要更多的援助,才能击溃他们。”

    潘尼严肃地说道,以这个理由,相信老者不可能无视。

    穆兰人可是塞尔最主要的敌人之一。

    “击溃他们?不不不,小伙子,看来你还不明白。”老总督摇了摇头:“如果你击倒了他们,并且使塞尔在那里获得了稳固的落脚之地,使穆兰人感受到了更直接的威胁,下一次他们介入,就不会是用这种手段了,我想说的是,你有掀起一场战争的觉悟和准备了么?”

    潘尼愣了一下,注视着老总督的脸上那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挫败感。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他,一个小小的红袍法师,没有资本去决定这种可能掀起两国战争的事情,哪怕仅仅是一个可能性。

    “哦。小伙子,不得不说,你的职位,或者只是法师会里某些大人物的恶作剧。”老总督沉默了一下,似乎透露出了一点信息,不过却令潘尼非常不可思议:

    “总督大人,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缪尔斯坦图斯看着潘尼的表情,眉头皱了皱,然后又舒展开来:“看来是真不知道,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吧。你只要知道,那个职位是个纯粹的摆设就足够了。”

    这种神秘的言语让法师莫名其妙,不过他知道恐怕难以从老总督这里获取想要的答案,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这才忽然醒悟,他上任的地方原本就很莫名其妙。

    “其实,希伦镇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塞尔和穆尔霍兰德都满意的一种状况,据我所知,红袍法师会里面有些大人正在利用这种闭塞攫取利益,而现在的塞尔人已经不愿意掀起一场新战争了——你知道,自从前些年我们和阿戈拉隆签署停战协议以来,塞尔已经十几年没有进行过对外战争了。所以,你有做好准备去面对那些主和派吗?”

    这句话让潘尼更加不舒服,如果扯到了内部斗争,他确实是没有多少底气。

    仅仅一个萨班郡执政官,轻轻使点手段,就差点让他焦头烂额。

    而老者接下来的一段话,也让潘尼明白了总督的立场:

    “事实上,我也很讨厌无意义的战争,年轻的时候,我曾希望战争能够带来土地财富和荣耀,但是到了现在,我只希望现状能够长久的保持下去,毕竟没有意义的鲜血在这片土地上已经留下了太多的痕迹,比如……我身后的那些墓碑。”缪尔斯坦图斯胡子翘了翘,用颇为认真的语气说出了一番长篇大论,最后,他看着潘尼:

    “重要的是,我们谁也没有权力来决定是否应该掀起一场战争,小伙子,你找错人了。”。

101 迷雾

    希柯尔心不在焉地摩挲着手边的茶杯,目光频频遥视着走廊的尽头,一直过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两人归来。

    她没有受过专业的修行,圣币教会也不流行这个,所以她的耐心并不充足,不过她也知道,那些男人的事情,她是参合不进去的。

    想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任何一位红袍法师,都必定为了权势力量奔波,一旦进入,再也不可能脱离。

    在或明或暗的血雨腥风里,又有多少时间精力用来营造温暖的家庭呢?

    她又叹了口气。

    或许离开塞尔是一个好主意。

    在小镇待了一阵,她才深切地感受到了塞尔的危险。

    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开始了思索。

    “小姐,你看起来有些烦恼。”

    这个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不过这种搭讪女孩见过不少,她皱了皱眉,抬头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

    当她看清那身红袍和头顶显眼的刺青时,心中微微一突,稍稍有些怯惧:“哦,这位大人,我没有什么事情。”

    由于头面部没有毛发,红袍法师的长相略一看好像都差不多,尤其在脸型相似的时候,这个面容英俊的法师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好像上等的玉石雕成,看不出来多大岁数,不过一股直觉让少女知道,他比他看起来的年纪要大得多了。

    这个法师饶有兴味地看着女孩的举动,从这句颇为没有头脑的应答可以看得出来,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更重要的是,她还算漂亮。

    这种有点窘迫的样子却勾起了这位红袍法师的兴致,他径直坐在了茶几的另一面,笑眯眯地看着少女的侧面。

    这令希柯尔脸上有点火辣辣的感觉,她在酒馆里工作过,受过无数的目光洗礼,自然感受得出来这个红袍法师目光是很专业的。

    狩猎美女的目光。

    但是她却没法像驱赶普通流氓那样驱赶他,这让希柯尔很无奈。

    感知到对象的尴尬,这个红袍法师眯起了眼睛:“唔,我是附魔师卢森迪尔,请问,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

    这个问题不出少女的意料,她知道如果回答了,以后很可能是无休无止的纠缠,不过她却很难找到借口回绝这个法师的要求,就在这时,她看到走廊尽头出现的两个身影,带着歉意地对这个红袍法师点了点头:“抱歉,大人,我的男朋友在那边。”

    说着也不等待回答,就跑了过去,抱住那个年轻法师的手臂。

    茶座旁的红袍法师眯了眯眼睛。

    ……

    “别沮丧了,老头子这个态度,明显是不想让自己扯上麻烦。”走廊上,休斯这样劝说着面色沉寂的潘尼。

    “但是这样,我们还是要面对北面那位大人的刁难,而且我们甚至连他代表着谁的利益都不知道。”潘尼挑了挑眉毛:“休斯,难道真的按照总督大人的建议,当一个摆设?”

    “其实也不能说不是一个好主意。”休斯耸了耸肩,拍拍潘尼的肩膀:“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西恩,不要太勉强了。”

    “勉强……”法师笑了笑,忽然又出神了一下,脸上出现疑惑的神情:“唔,刚才总督说,我的职位是一个大人物的恶作剧,这是什么意思……”

    “确实,西恩。”休斯看了几眼同伴,也是一副困惑的口气:“我一开始也以为,你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才会一正式晋职就会派到那个生僻的位置,不过现在看来,你自己似乎还糊涂着。”

    潘尼疑惑地点了点头:“确实……很怪异。”

    “不过,如果真的是走总督大人所说的那样,西恩,你可要注意了。”说着,休斯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一个恶作剧式的念头就能左右政务系统的升迁任命,绝对不是普通的大人物就能做到的。”

    那种程度的大人物,会是谁呢?

    潘尼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

    “潘尼”一个带些颤音声音飞进了法师的耳朵,他看到少女飞奔了过来,那双手捞住了自己的手臂。

    “等急了?”他看出了少女的惶急,揉了揉那头淡金色的长发,心中的不爽与抑郁暂时压下去了。

    “嗯,没什么。”她偷偷望了一眼,注意到那个法师还坐在后面,虽然没有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但分明感受到了一股被窥视的感觉。这让她不敢乱说什么,只是牵着法师的手:“潘尼,我们去吃晚餐怎么样?”

    师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瞄到了茶座旁坐着的那个红袍,眉头暗暗皱了皱。

    心中隐隐约约有些感应,这个人的出现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

    “两位大人,总督已经为你们在官员驻地安排了临时住处。”一个侍从走了过来,带着三人走了出去。

    卢森迪尔遥望着那几个年轻人走远,目光闪烁了许久,直到一个妖娆的美妇人摇着眼镜蛇一般的细腰走到了他的身边,坐在了茶几上面,那双白嫩细腻的肉弹贴在了法师的脸颊上面,两条手臂揽住了法师的脖子。

    这种姿势说明,她与法师很亲近并深得信任,不,或者可以说,只有受到某种法术控制的人,才会被她的施术者允许这样靠近,毕竟以她现在的姿势,只要一发力,就能对法师产生致命的威胁。

    “唔,亲爱的,你又看上了哪家的女孩?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啊,你已经老大不小了。

    “我想你应该了解我。”卢森迪尔摸了摸那双肉弹突出与黑色薄衫的凸点,耳边听到女人变得急促的喘息,脸上露出微笑。

    “嘿嘿,这可是总督大人的府邸。”女人媚眼如丝地在法师耳边轻轻吐着气息,把法师的手拍了下去:“你好歹注意一下礼节吧。”

    “唔,没关系,我们在这里现场放映,缪尔也不会为此动什么肝火,他不过是个牙齿和爪子都不再锋锐的老狮子而已。”法师语气讽刺:“现在他除了为萨扎斯坦做一块合格的挡路石头之外,就什么作用都没有了。”

    “唔?你居然敢在这里这么说?”女人眯了眯眼睛:“对了,刚才那个妞儿看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竟然能够让你维持了那么长时间的注意力。你现在居然变得喜欢啃起嫩草来了?”

    “嫩草?”法师在脑子里模拟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唔,算了,已经许出去的贵族女儿,后面沾着一大堆的麻烦啊。”

    “你有胆量在总督府里面诋毁府邸的主人,居然还不敢对一个后辈巧取豪夺。这可不是我所知道的那个名传绝境东域的大骗子。”女人咯咯地笑了。

    “我们可以很轻易地埋葬掉过去,但是绝对不能轻易地涉足还未试探到深浅的未来。”法师笑叹着如此说道:“死去是一切老朽者的宿命,但是我们不能知道,那些后来人会为我们盖上坟土,搭上墓碑。”

    “说到底还是胆怯了,对你而言,他们不过是蝼蚁而已。”女人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一丝讽刺。

    法师无谓地哼了两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是一道巨大的伤口,可以看到魔法力量粘合的痕迹,从常人角度衡量,这一刀的方位和宽度显示出的裂口深度都是致命的。

    他叹息道:“我曾经无所顾忌地藐视欺凌一切弱小者,直到我的脖子被砍了一刀……我得庆幸我老爹有能力施展祈愿术把我从冥界拉回来。”

    女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轶事,大笑起来,笑得花枝招展。

    “总之,活了这么多年,我现在觉得自我控制才是红袍法师最重要的素质。”卢森迪尔笑了笑,表情严肃起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拿下达伦摩尔,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还是不要影响到我为好。”

    他把女人推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弯腰拍了拍红袍的下摆,大步地走出了走廊。

    “无关紧要的东西?”女人重复着这句话,摸了摸自己那张姣好的面颊,脸上渐渐显露出愠怒的神情。

    ……

    “大人,那个后辈,你觉得怎么样?”总督府花园里面,安德西加再次飞行进来,他刚刚听到了消息。

    “很不错。”

    “很不错?”安德西加注意到,老总督专心地在地上观察着什么,他凑了过去,看到那里是一双稍微特别一点的脚印。

    “一个人如果肯脚踏实地去努力做一件事情,那么用‘不错’评价是很恰当的。”老总督抬起了头,呵呵地笑了起来,然后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过很遗憾的是我们不能帮助他。”

    “大人,这可是一件遗憾的事情,不过,他不是那一位……”

    法师的话还没说完,老总督就再次摇了摇头:“不不不,经过了这次谈话,我可以肯定一件事儿,那就是他的赴任,只是那个老家伙的一次恶作剧。”

    “恶作剧?”安德西加惊掉了下巴,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会是一次恶作剧?

    一个统治了整个国度长达二百年的强大者,居然会做出儿戏般的决定?

    “不用惊讶,我了解他,虽然这种了解很可能只是他真实面貌的九牛一毛。或许他有什么想法,但是在想法没有揭露之前,他希望别人把他的举动理解成为恶作剧。”老总督嘿嘿地笑了起来:“我们就这样去做好了。”

    “但是……真的一点支持都不给予他们?”安德西加心存疑虑。

    “我已经支持过了。”老总督淡淡地说道:“否则我早就把他调到别的地方去了,想想吧,安德西加,那片山区里面有什么”

    老法师一愣,然后一个寒噤,背后几个呼息间就被冷汗浸透。

102 转机?

    三人把行囊和狮鹫寄放在了总督为他们安排的住处——一间小别墅里,之后出门简单地在城市里面逛了一圈,找到一间看来比较干净的酒馆,在二层弄了一些吃喝。

    本地的优质食物包括牛肋,乳酪加黑面包,潘尼从小到大就对乳酪不感兴趣,就弄了点炒茄子和洋葱汤,正在沉默地吃喝,潘尼忽地想起总督府里见过的那个法师:

    “休斯,你对我们在总督府走廊里见过的那个法师有什么印象。”

    对于那位长相俊秀的法师,潘尼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虽然预兆带着淡淡的凶险,不过总体而言,却没有直接的恶意,再认真地回想,那种感觉都模糊起来,这种情况让潘尼有点莫名其妙,但总而言之,能够给他留下这样的印象,是值得注意一下的。

    休斯对法师会上层的了解比他深得多,想必能够给他一个答案,不过很遗憾的是,他的答案让潘尼失望了:

    “哦,西恩,我没见过这个法师。”

    潘尼淡淡地失望一下,然后心情又恢复了平静,这也是正常的,不能指望休斯无所不知。

    “他说他叫做卢森迪尔。”女孩忽然开口。

    “卢森迪尔”听到这个名字,休斯几乎是惊呼了出来,潘尼也想起来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

    “是哪个塞尔最有名的骗子?”

    作为一名红袍法师,卢森迪尔并不以实力出名,使他成名的是他在西方的桑比亚进行的一场诈骗案,具体经过难以细说,但是结果却是令这个国家政体几乎崩溃,著名的银渡鸦兵团和大批竖琴手斥候卷入了他精心设计的骗局,在一场围绕着统治权的战斗中两败俱伤。

    当时控制着桑比亚的塞尔科特家族中,许多反对塞尔商品流入的掌权者都死在了这个附魔师的各种手段之下。包括大名鼎鼎的银鸦之主米克洛斯塞尔科克。

    在之后的日子里,塞尔人的贸易租界出现在了桑比亚的海岸上。

    这次事迹让卢森迪尔声名大增,但同时他的名字也出现在了竖琴手的黑名单上,过去这场诈骗案中背负的仇恨也让他在之后的人生中遭遇了无数次的刺杀,直到现在,他都不敢轻易离开塞尔——他很清楚遍布塞尔上空的魔法结界为他挡掉了多少窥视与追踪。

    这么一个人物,很难不让广大红袍法师的铭记。

    当然,另外这个法师不少的风流轶事同样让许多人津津乐道,许多人都在谈论他在西方的日子里面征服了多少个望族美女,想到这里,潘尼看了一眼脸色并不太好的希柯尔,想起来当时的情况,他抱了抱少女的腰肢,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脑门。

    希柯尔心中一暖,表情稍稍好了一些,潘尼抬头想了想,忽地皱了皱眉:“这个卢森迪尔……算算年纪,已经过了四十岁了吧。”

    “唔……据说他是个很注意形象的人。应该是用了什么驻容的法术吧。”休斯摊了摊手。

    听到两人的谈论,希柯尔再次惊讶了,那个看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法师居然已经四十多了?

    她一阵恶寒地缩进了潘尼的怀抱里面。

    “唉……西恩,你们两个感情真是不错。”休斯见状赞美道。

    不过他心里却是有些叹息,他的归宿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他想起来瀚土图书馆里,那些照着窗缝楼下的光线,抱着他翻着大字典教他识字的修女,眼神变得渐渐茫然了。

    这时外面人声喧闹,三人把头探出窗外,见到天上飞过一大群载人的狮鹫,渐渐地,出现在驻地的红袍法师与学徒越来越多了。

    “哦,看来想入主达伦摩尔学院的法师不少。”

    “至少要有高级环之导师的职称才有机会担当那个职位,呼~整个塞尔十分之一的准红袍法师,好大的一块蛋糕。”休斯吐了口气,摊了摊手,忽然眼珠一转,想起了什么:

    “对了,大概卢森迪尔也是冲着这个位置来的,他获得那个职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过一直闲置着,估计他也不甘寂寞了吧。”

    “我还不太清楚,他代表着哪个家族的利益?”潘尼皱了皱眉,这才想起来,关于那个法师,还有最关键的事情没有知道。

    “哦,他是瑞姆家族的人。不过……”休斯沉吟一下,似乎在回忆某些信息:“据说现任的瑞姆掌权人和他关系很差,因为自从他的父亲失踪之后,那些人就侵吞了他在桑比亚建立起的贸易租界。”

    “他的父亲?”

    “莱索斯莫斯特。附魔学派三席,前年失踪了。”休斯摊了摊手:“预言术无法在主物质界找到他的痕迹,卢森迪尔自己也一无所知,现在追查他失踪的原因仍然在法师会一些有关部门的任务单上。”

    潘尼点了点头,这样就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得到了这么多的信息,以后再见到这个人,至少不是茫然无知了。

    经过了一阵放松后,他再回想起与总督的谈话,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嘴里还叼着块洋葱,就抬起了脑袋:“对了,休斯,我想起来了,萨扎哈好像还有一个大人物,能够帮助到我们。”

    “大人物?”休斯听了潘尼的话,愣了一下:“这可需要那个人手里掌握着足够大的权力才行,潘尼,萨扎哈里有这样的人?”

    尼点了点头:“东南军团统领是谁。”

    “迪玛尔隆.唐森。潘尼,这个人或许能帮不了我们,他是奥德西隆的人。”休斯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奥德西隆?”潘尼的表情一僵,心沉了下去,不仅仅因为奥德西隆和布瓦尔现在是盟友,而且他进入法师会的关键一步,就是用一个证据坑了这个家族一把。

    他的心里,对于这个姓氏怀着很深的恐惧。用权势和力量强化自己,也未尝不是因为那件事情产生的危机感。

    “看来我们在这里注定得不到政治上的支持,只能回艾尔塔泊想办法了?”潘尼叹了口气,这是他最不愿意做的选择之一,一个没有表现出足够价值的人,也很难得到家族的额外支持。

    “其实,西恩,这也不是什么多不可接受的事情,你已经能够施展第四环的法术,在任何家族里面,都是应该得到重点关注的对像……就凭这个,你就有足够的理由获得援助了。”休斯皱了皱眉,沉思道。

    “希望如此吧。”潘尼心底还是有着担忧,因为弗拉斯很可能因此将他调遣到别的地方去……毕竟,在许多人眼里,希伦那片山区,没有足够的利益可捞还十分之危险,不应该将家族的力量牵扯进去。

    以他的想法,是要在这里经营出一定规模,显示出足够的实力之后,才能真正获取家族的重视,否则,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就会很快烟消云散。

    这种半途而废的感觉并不能令人感到愉快。

    他更不喜欢被当做一枚可以被随意挪动的棋子,尤其是在掌握到一定权力之后。

    或许,他意识的深层还有一些倔脾气。

    “唔,至于物质资助,我想可以通过圣币教会想想办法。”潘尼想了想,又说道:“从那里收购一些物资应该不算困难,不过人就困难了一些。”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得不到政治上的支持,实力很难发展起来。

    “哦……听起来,你们陷入了麻烦。”忽然,屏风后面传过来一个优雅的声音,几个人都是一惊,因为他们几个无论是谁,都没有察觉到这一层楼里面除了他们竟然还有别人存在。

    就连潘尼也是一样。

    他的感知力竟然也没有生效,这令他错愕万分。

    看到屏风后走出来的一男一女,潘尼更惊愕了。

    出现在几人面前的这个红袍法师令潘尼旁边的少女好像受到了惊吓,脸色稍稍变白了一下。

    就连那句开场白听起来都差不多。

    “你是莫斯特大人。”休斯和潘尼站了起来。

    一个高等环之导师的法术力量,蒙蔽掉潘尼的感知并不困难。

    “哦,不用太紧张了,我听到了一些你们的谈话。”这个四十多岁看起来仍然像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样的红袍法师摆了摆双手。

    不过这句话更令两个年轻红袍心中忐忑。

    直到回想出他们最初的谈话里面没有什么能够触怒这个法师的言论,他们才稍稍有点放下心来。

    只是不知道讨论到这位红袍的父亲会不会显得不敬,想到这里,潘尼赶紧欠身行礼:“刚才失礼了,还请不要怪罪。”

    “怎么会是失礼?其实按照世俗的一些道德,偷窥才是最大的失礼。”卢森迪尔的眼睛眨了眨。

    这一刻潘尼感到这个法师有点过于特别。

    不过心里面却不敢轻忽,他很清楚这个风流的法师就在刚才不久还试图勾引他的女朋友,更重要的是,一个闻名塞尔的诈骗犯,又怎可能让他松懈?

    “您说笑了。背后议论人终究有失道德。”潘尼恭谨地说。

    “唔,这话可不好听,要知道,如果按照这条道德去规范人类,整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进监狱的。”卢森迪尔轻轻一笑:“何况作为红袍法师,把话题引向道德本来就是没有必要的,小伙子,咱们谈谈利益怎么样?”

    “利益?”潘尼皱了皱眉。

    “实际上,在萨扎哈省,还有一个很有分量的人物能够帮你们解决困境,他能够调遣至少五十位拥有位阶的红袍法师,几十个正在修业即将成为正式红袍的高等学徒,和数以百计的普通学徒。唔,这个职位还拥有十分之一个省那么大的领地自治权,领下有着大量人口和成建制的军团。”卢森迪尔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距离希柯尔倒是不近,但还是令少女不自觉地往里缩了缩,这个红袍法师倒是不介意,也可能是没注意看,他只是看着潘尼,微微地笑了笑:“但前提是,有人能够坐上那个位置。”

    潘尼眉头紧锁,心中念头飞快转动。

    “莫斯特大人,你究竟想说什么?”休斯先忍不住,问出了口。

103 情报

    虽然英俊的附魔师提出了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提议,不过经过考虑,潘尼还是用礼貌的语气说要再考虑一下。目送着年轻法师的离去,笑容出现在附魔师那张看来年轻的脸上,旁边的妖娆女人眉梢上抬:

    “唔,你这是在生气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生气?”卢森迪尔笑眯眯地一歪头。

    “哦,我认为你不是在说谎,就是神经错乱了,卢西……”女人亲昵地称呼着附魔师的小名:“他们可是态度生疏地拒绝了你。”

    “这难道是一件值得生气的事情么?”

    “难道不是?”女人搂着附魔师的脖子:“那几个不知好歹的小家伙拒绝了你屈尊降贵的邀请。”

    卢森迪尔大笑起来:“嘉瑞娜,你还是不了解我。”

    “唔……是啊,十几年了,我一直不了解你。”这个名叫嘉瑞娜的女人眼睛里面闪现过去可以名为幽怨的神情:“谁又能了解你呢?谁又敢了解你呢?了解你的人,恐怕不会让你喜欢吧。”

    “你真是聪明,嘉瑞娜,实际上,你已经有些了解我了。”附魔师亲了一口这个女人,微笑着看女人略微发黑的脸色:“哦,别紧张。”

    “呵…瑞娜吐了两口气,好像从什么巨大的梦魇中脱了出来,她惊魂未定地盯着卢森迪尔:“卢西,你一定是在说笑吧。”

    “其实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很早以前我就领悟到,想要自己变得更优秀的办法就是和聪明人做伴侣,或是……与聪明人为敌……”卢森迪尔慢悠悠地说道,一边说,还抚摩着女人的后颈:“刚才那个小家伙就不错。”

    “他?”女人的眉尖微蹙:“他很聪明?”

    “当然,面对我这样一个闻名遐迩的大骗子,还很有可能对他的女人心怀不轨,你如果是他,会答应我这个冒昧请求吗?”

    “呃……但是他确确实实得罪了你。”女人卡壳了一下。

    “如果他直接答应我……那么他就是个没有任何价值的蠢货。”卢森迪尔眯了眯眼睛:“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不过,你真的用得着他?一个不过第四环的低级小法师?”

    “第四环?是指他在嘴边毛都没长满的时候就接触到第四环?还是指他一面经营着边境防务,在取得卓著成绩的同时,还能在这个年纪于奥法方面获得这样的成就?”

    女人不说话了,虽然不是法师,但她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附魔师语气低缓:“唔,现在这个年代,最重要的是人才啊……没有足够多人才帮我,什么时候我才能夺回我的一切?”

    “但是他不可能像桑比亚那群蠢货望族一样,被你玩弄在鼓掌之间。”

    “唔……作为一个还算有些成就的骗子,我想说一句。”卢森迪尔笑了笑,神情很微妙:“那就是永远不要怀着‘玩弄某个人’的想法去行骗,如果那些贵族之间没有裂隙,即使我能使用传奇级别的骗术,也翻不出丝毫的花样。”

    他长叹一声,笼上了双手。

    “谎言终究毫无意义,只有真实才能决定一切。”

    女人眼瞳中的光芒闪烁了一下:“这可不像是一个骗子说的话。”

    “世界上最具有欺骗性的东西就是真实。”这个法师站了起来:“因为它永远没有被拆穿的危险。”

    ……

    临时宅邸。

    “西恩,你拒绝了他?”虽然是问句,休斯却是用肯定的口吻说的,可见他并不感到意外,如果脑袋一热就答应了下来,那才值得奇怪,但是休斯却感到有些遗憾:“其实他倒是提出一条很有可行性的建议,那个地方的主人确实拥有足以帮助我们的巨大权力。”

    “但是参与竞争的未必只有他一个。”潘尼皱了皱眉:“这个人给我一种很不稳妥的感觉。”

    “不稳妥?什么样的塞尔人是稳妥的?西恩,其实我想说……并不是每一个参与竞争的法师都缺少助手的……错过了这次机会……”

    “所以我对他说……还要考虑一下。”潘尼摊了摊手:“何况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能够竞争成功?你又如何能够知道,我们这两个实力孱弱的法师就一定能够帮得上忙?我怀疑这个法师别有用心,不,是肯定别有用心……”

    “呃?……我想可能是看你足够优秀,所以想要招揽你做爪牙吧。”休斯愣了下。

    “我们和他分属不同的背景,学派,宗族,都不一样。”潘尼听到这个说法,感到有点荒谬。

    休斯却摇了摇头:“不不,这不奇怪西恩……所有的塞尔人归根结底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奔波……当家族给予的利益满足不了一个成员的时候,成员就会自己去寻找新的利益关系……那个卢森迪尔就是这样,据说他已经不止一次对现在的家族掌权人表示过不满。”

    休斯的话让潘尼心有所悟,但还是摇了摇头:“如果我们什么都不调查清楚就一头钻进这件事情,实在太草率了,休斯,我们应该先采集一些情报。”

    “情报?”

    “比如有哪些人参与这次竞争,有哪些人可能取得胜利,里面有没有可以巴结的人,如果能够投机一把,或许能够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潘尼淡淡地说道。

    “呃……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我感觉……希望不大。”休斯耸了耸肩。

    投机?高等环之导师,又有什么事情需要两个低阶法师的帮助?热脸贴冷屁股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反正也用不了多少的时间……”潘尼摊了摊手:“就当做是碰运气也好,我们已经几乎没路了,不是么?”

    休斯歪头想了一想,点了点头,返身回到另一侧房间睡觉去了。

    ……

    第二天,法师来到城市一角一间裁缝铺子里,悄悄对着店中一个仆役说了几句暗号,那个仆役引着他进了后堂,里面是一条灯火昏暗的长廊,其间遍布着魔力遮蔽的书橱。

    处处透着一股隐秘的气息。

    深处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礼貌地对他点头打个招呼:“大人,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

    潘尼摆了摆手,说出了自己要询问的事情。

    这里是弗拉斯情报处的一个网点,当然,并不是什么十分隐秘的地方,只要和弗拉斯关系不算太恶劣的红袍法师都可以进到这里来查阅些不是非常隐秘的资料——也就是大多数红袍法师愿意花时间细心打听都能打听得出来的东西。

    至于更深层的机密,自然不可能放在这里,希伦镇的密探,也不可能把更深层的情报网透露给潘尼。

    很快地,从管理员的嘴里还有魔法力量充斥的书橱之间,潘尼就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情报。

    参加竞选的法师虽然不少,但是公认最有竞争力的只有两个,两位实力、背景、资历都很强大的高等环之导师分别代表了瑞姆和布瓦尔,达伦摩尔的主持者很可能就在这两人之中诞生。

    他继续向下阅读,还有九位其他的高等环之导师出现在后头,这几个都是些被认为竞争力不足,但是同样具有资格的家伙,卢森迪尔就在倒数第二位。

    这个不起眼的位置说明了他竞争力的低下。

    不过潘尼注意到一个细节,其中居然没有弗拉斯支持的人选,这让他很是疑惑不解。

    这么敏感的位置,任何家族都不可能置之不理。

    虽然塞尔其他部门基本都被六大家族划定了范围,但是教育系统和红袍法师会这一部分虽然布瓦尔占据一定的优势,但没有任何一个家族拥有垄断的实力。

    这是谁都可以参合一脚的事情,其中有一个家族不出现,实在很令人费解。

    那个掌管着资料的人坐在那里整理着文本,潘尼犹豫了一下,最终考了过去,亮出了自己的家族徽标。

    那个资料管理员目光闪烁了一下:“唔,这位大人,你想知道什么?不过,有些东西,我也不知道。”

    家族内的人,或多或少能够得到一点优待。

    “我想知道,我们家族有没有支持的人选?”潘尼开口询问。

    资料员沉思一下,最终点了点头:“有的,不过大人……”

    他压低了声音:“我不知道。”

    法师了然地点点头,不再多问。

    他说‘不知道’的意思有两种可能性,一是真不知道,其二是知道,但不能说,无论哪一种可能性,都说明这是家族中的机密。

    再问是得不到什么了,即使用法术拷问,这些受过特殊训练的情报人员也不会透露给法师丝毫信息。

    看来是准备异兵突起了?

    他皱着眉头把手中的资料还给管理者,转身向长廊外走去,准备把得到的信息仔细分析一下,看看能不能从中取得一些好处。

    不过从暗巷更深处传出来的一个声音让他停下了脚步。

    “你很想知道么?”

    法师狐疑地转身,伏案疾书的管理员身后,是一架帘子铺盖的书橱。

    他皱了皱眉,知道长廊间遍布的魔法能量让他忽视了那一扇暗门的存在。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说话的声音令潘尼听起来有点耳熟,所以他的目光很专注地盯着那扇缓缓打开的暗门。

    一个好久不见的中年红袍法师从暗门里面走了出来,目光明亮,面容沉静。

    “导师大人。”

    潘尼恭敬地欠身行礼。

104 缘由

    “即使你现在不过来,过一段时间我也会过去找你。”

    更深层长廊的一间密室里,灯光比外面更昏暗。

    摇晃的烛火下面,潘尼坐在那张凳子上,听到法师的话,他点了点头:“很抱歉上任之前没有和你打过招呼。”

    “那个地方有点麻烦,你是否需要调换一个职位?”

    潘尼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老师的表情,没有发现丝毫肯定或是不赞同的情绪,说这句话的语气,也是非常平淡,这就让他有点奇怪。

    “您的意见呢?”

    现在他也回过味来了,希伦镇那个地方,确实是十分的危险,他的任职充满了蹊跷。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詹华士淡淡地摇了摇头:“以我的立场,确实需要有个人出现在那个职位上,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你,总之,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本来想把你调走,但是你的工作成果却超过了我的预期。”

    “哦?您的立场?”潘尼沉思一阵,忽然皱着眉抬起头看着长辈:“是指家族的立场?”

    詹华士看了看他的学生,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亲爱的老师,我不介意为您效力。”潘尼眉心锁了起来:“但我还是希望能够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最终的受益者究竟是谁?”

    “你真的想知道?”中年红袍点点头,又摇摇头:“为了你的安全,我建议你再考虑一下。”

    “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会感到不安。”潘尼皱了皱眉。

    自始至终,这个老师都给他一种十分神秘的感觉,入职有了一段时间,他对红袍法师会了解越多,就越知道自己当初那场入职手续是多么的不正规。

    要知道,他既没经过结业院的培训,也没有经过入职审查,仅仅是家族首脑一点头,就能进入红袍法师会?

    对于一个五阶的环之导师而言,拥有这样的能力似乎稍稍离谱了一些。

    “算了,你还是知道比较好。”詹华士沉默了一阵:“我是审判庭的人。”

    “审判庭?”潘尼眼皮跳了跳,这个名字他听说过。

    尽管内争外患始终不断,但是塞尔的这些斗争之上,却存在着一条雷线,一旦有人触动,就会引起众怒。

    就是向外界出卖塞尔的利益,背叛红袍法师会。

    听起来似乎有点荒谬,塞尔最严重的罪名居然是叛国。

    塞尔山顶的审判庭就是专门为了处理这类事件而设立的,塞尔的所有庞然大物都在彼此监视着,并利用这座审判庭来处理红袍法师会中的叛徒,或是借机打击政敌。

    这个机构权力之大可想而知,但是同样地敏感惹人嫌恶,在红袍法师里普遍观感不佳,下层成员行事的时候,往往神神秘秘,还挂着别的职务,如同另一个世界历史里的锦衣卫。

    因此也就能解释通这位导师为何神神秘秘并且拥有特别的权力了,潘尼看了看自己的导师,进一步有所判断,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密探。

    而且他隐约有了些不妥的感觉,因为这种机密事情,恐怕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一旦扯了进去,恐怕就难以脱身了。

    “你不需奇怪我为什么会把这些告诉你。”詹华士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刚才说过,一开始,我准备把你调走的,不过我前些日子还在进行另外的事情,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把你自己卷进我们的计划里了。”

    “把我自己卷进去?”潘尼有点目瞪口呆。

    “不错,据我得到的情报,似乎有人在利用希伦山区的闭塞,通过山匪大量向穆兰人走私物品,其中包括一些敏感物资,从中牟取暴利。”詹华士点了点头:“穆兰新王的事迹,你想必也听说过了……”

    潘尼随着导师的话陷入深思,穆尔霍兰德的现任法老荷鲁斯坦三世是一个雄心勃勃的君主,自上位以来,频频发动战争,在他的攻击之下,邻国恩瑟的领土缩小到了原本的一半,并积极在国内推行改革,野心昭然若揭。

    历史上从穆兰国土脱离出去的穆洪塞尔恐怕也在这位君王的军事计划之中。

    便是普通的塞尔人也知道,一场战争,是迟早的事儿。

    “这种行为是严重的叛国,尤其还有人一直在阻挠法师会恢复希伦地区的统治,既为了掩盖罪证,也为了这种交易能够继续下去。所以……你明白了?”

    潘尼点了点头,目光越发深沉:“那么,既然萨班郡那几位是你们怀疑的对象,你们为何不直接对他们采取措施?”

    “据我所知,是有大人物在后面支持他们,所以想要对付他们,单凭行政手段,一定会掀起巨大的波澜,还未必会成功。”詹华士一边说一边揉着太阳穴:“我们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实力强大且藏得非常之深,甚至恐怕萨班郡那几个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所以你想要找出这个人?”终于得知前因后果,潘尼恍然大悟,原来不久小镇那阵风波,他真的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不错,这是审判庭希望知道的事情。”詹华士表情严肃了起来:“潘尼……”

    潘尼耳根子动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导师称呼他的名字,让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看了詹华士几眼,认真地倾听着他的言语:

    “虽然我对你说了这些,或许对于普通红袍法师而言,这些都是很机密的事情,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做一下选择。”导师的表情很平静,但是眼睛里却出现了丰富的感情:“你是我最珍爱的弟子,我很清楚你的性格,所以我很不希望你卷入这件事情,所以如果你愿意调离那片山区,今天的这些话,我可以当做没说过,你那一堆麻烦,我也会帮你处理掉。”

    潘尼的心里生出一股空荡荡的感觉,好像被那股并不浓烈的感情穿透了,不可抑制的酸意一瞬间扭曲了他的视线,情不自禁之下他的话脱口而出:

    “我帮你。”

    “好好考虑一下。”中年人摆了摆手:“很危险,不仅仅是你,还有希柯尔。”

    “我会想办法给她一条安全的退路。”潘尼摇了摇头:“我已经考虑好了,既然牵扯进这件事情,就不能把麻烦留给你。”

    “唉……”詹华士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个笑容:“我是该欣慰,还是担忧呢?”

    “所以,您是答应了?”这并不是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潘尼却松了口气。

    “我们需要一个能够在希伦建立起权威的人终结那里的混乱局面,只要那种交易能够被终止,那么那个人就会露出马脚。”詹华士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但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审判庭不会给与他直接帮助。”

    “导师大人,如果我们在希伦镇稳定立足,会不会引来穆兰人的觊觎?”

    潘尼皱了皱眉,那个敏感的地理位置,也是一个大问题。

    “这不重要,如果你抵挡不了穆兰人的攻击,审判庭会想办法为你开脱责任……”詹华士苦笑了一声:“或许其他的同僚并不可信,但是至少我会帮你。”

    “我相信您。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究竟是谁把我调到了这个地方来?”

    詹华士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大人物一个玩笑似的点子,或许就能决定某个弱小者的命运,你不需要知道更多,那个人的行为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或许真的只是个玩笑……现在……唔,虽然审判庭会在暗中给你政治支持,但是明面上,你要给别人一个说得过去的掩饰。”

    虽然詹华士的转移话题没有转移潘尼的注意力,不过他决定不继续追问下去:“说得过去的掩饰?”

    “表面上得有个能够提供给你帮助的人,比如,新上任的达伦摩尔学院院长。”

    “唔?”潘尼微微动容。

    “审判庭其实对你的情况有所犹豫,但是既然你决定参与进这件事情,我们就会想办法推他上台,这样,你得到他的帮助,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詹华士点了点头:“你们有必要熟悉一下。”

    潘尼心里有点诡异的感觉……没想到这所学院的竞选,自己这个小人物居然能够起到巨大的作用。

    虽然审判庭在塞尔实际政务中起到的作用分量不大,但是一旦介入某件事情,影响也是很巨大的。

    “对了,我直到刚才还有些不敢相信……”詹华士看着潘尼,眼瞳中渐渐露出惊讶的目光:“你进入了魔网第四层?”

    潘尼点了点头。

    “真是了不起的成就啊,我还是看走眼了。”导师赞叹了一声,然后语气却是一转:“不过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建议你,从现在开始除开必要的法术研究之外,尽量少使用奥术。”

    “为什么?”潘尼皱了皱眉,细细思考,大多数高阶法师都深居简出,这种现象确实很令人费解。而听到詹华士的口吻,似乎其中隐藏着什么禁忌。

    “奥法是一种华丽而危险的力量,一柄难以操控的利剑,如果你能够进入第五环,就会知道这种感觉。”詹华士闭上眼睛。

    “导师大人,我还不明白,‘真名’究竟是什么东西?”趁着这个机会,潘尼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按照资料上的解释,是一个施法者所有‘力量’与‘存在’结合起来的东西,不过这个说法,显得太过笼统了。

    “这是个很难解释的东西……涉及到法师的自我修行,更深入魔法本质……”詹华士眉心深深地拧了起来:“如果你没有触摸到那股力量,那么我消耗再多口水,你也不会理解。我只能给你一个方向——奥术的力量,来自自我与世界的交流。”

    他站了起来:“一位先辈和我说过一句话,如果一个法师仅仅能够照着法术书借用魔网施展法术,而不能从中学到任何东西,那么他就不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法师。”

    “自我与世界的交流?”潘尼眉心紧紧地锁了起来,渐渐舒展,似乎有所领悟。

    “我们依靠思维驾驭力量,所以对世界的认知对我们而言异常重要,代表一个法师学习方式的‘认知论’和决定其行为方式的‘方法论’是否完善,就是衡量一个法师自我力量是否强大的标准。‘真名’只是完善这两种理论的路途上的一步。”詹华士看到那张有些困惑不解的脸,掏出一本书递给潘尼:“只有足够前途且经审查对塞尔足够忠诚的法师才能得到这本东西,里面是一些法师在奥术修行中的一些体悟。其中有23位席位导师,还有六位首席……”

    潘尼低头,看到扉页上的一行花体字:‘萨扎斯坦’,皱了皱眉,翻开书看了几眼,然后又合上揣进包里。

    这些内容太过晦涩,估计他即使读完了,也很难甚至根本不可能全部理解。

    詹华士起身示意跟随,潘尼跟着他走出这间据点,一路上边走边问:

    “参选的高级环之导师里面没有我们家族的人,难道我们家族选定的人选不在那份资料里面?”

    “不不不……弗拉斯支持的人选,未必就是弗拉斯的人。”詹华士摇了摇头:“只要他能够给予弗拉斯利益就可以了。”

    潘尼恍然地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了花园区一间豪宅之前,看式样,应该是被购置为落脚地的宅邸。

    大门打开,一个妖娆的女人打开了门,看到这张略微有点印象的脸潘尼稍稍愣神了一下,然后当一个穿着青花边红袍的‘年轻’红袍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彻底地木然了。

    “哦,原来你是弗拉斯的小伙子,真是巧了。”这个红袍法师带着一脸温暖的笑容朝潘尼打着招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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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袍法师介绍:
教室里,那个人穿着鲜红色的长袍,光滑的头顶纹着样式奇异的纹身,面对着眼前一群瑟瑟发抖的小孩微笑:“各位学徒,欢迎光临红袍法师学院,在这里不合格的废品将会成为实验材料,而这位西恩同学负责处理你们的尸体。” ??? 潘尼?西恩将血淋淋的手术刀放在解剖台上,微微偏头,对着数十道畏惧的目光,表情漠然。红袍法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袍法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袍法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