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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维伤     吕氏外戚txt下载     吕氏外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黑山攻略(中)

    大汉朝初平三年六月,天下纷传,黑山贼袭破邺城,掠粮草军马无数,大获而归,更掳袁绍幼子袁尚,天下瞠目!

    老袁这是怎么了?

    三年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统帅十八路诸侯勤王的盟主袁绍,夺了盟友韩馥的冀州,又打败了与幽州牧刘虞不和的白马将军公孙瓒,正是威风正盛之时;谋士用心兵将用命,窥并州控河内,颇有雄踞冀州震慑河北之势,甚至一度生出过欲立新帝心思的一代雄主,谁能想竟然被区区一伙贼寇这么轻易的就把老窝给端了。

    黑山贼!作为袁绍心中难以忍受的一根毒刺,霎时间受到了各路诸侯的关注。

    作为袁绍的谋士,逢纪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公此时的难处的,若是处理不好黑山贼的问题,别说作为有着四世三公声望的袁家可能会对袁绍失望,从而转向支持袁术,使得费了好大力气才成了气候的袁绍势力分崩离析,便是在邺城之乱中受到不小损失的那些河北世家大族,恐怕也会对袁绍产生极大的不满。

    所以这次到河内,逢纪虽然对被审配算计有些不满,但确实是下了大心思,要说服许攸,无论如何也要完成袁绍交代的任务。

    “元图,你这是要把攸往火坑里推啊!”在许攸住所的密室之中,听完了逢纪传达的袁绍密令之后,许攸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之前看的还算顺眼的家伙的脑袋拧下来。

    “子远兄,何出此言!”逢纪佯作不解,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道:“难道以子远兄看不出这计策之妙么?”

    “妙计?哼!”许攸眼中厉色一闪,冷笑道:“黑山贼祸乱河北多年,朝廷剿之不尽,反而愈发壮大,却偏偏在你口中这般轻易?再者,此事若成,是你二人献计有功,若是不成,我许攸的性命何在?”

    “子远兄此言诛心啊!”逢纪丝毫不被许攸话中冰冷所动,淡淡笑道:“子远兄虽然巧施妙计,借吕布之手,将黑山贼拖住了三天,但邺城始终还是被攻破了,主公的性子,我想子远兄被小弟清楚的多吧?”

    “这……”许攸一时有些迟疑,作为袁绍的铁哥们,对袁绍那做大事惜身,见小利忘义的性子自然是十分了解,若是同享富贵,袁绍自然是对这帮老哥们大方之极,但现在邺城之乱危及袁绍根本,急需一个替罪羊挡刀,许攸又是首当其冲,以袁绍的性子……

    许攸被逢纪这一反问,心神失守之下,出了一身冷汗,竟然一时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子远兄不必这般姿态!”逢纪见许攸这般失神,心中大定,安慰道:“我与子远兄乃是同乡手足,自然不会如那审正南那般只顾讨好主公而弃子远兄于不顾,此事其实易尔!”

    “元图有何教我?”许攸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说道“黑山之事好商量,若是为兄能过的这一关,定然不会忘记元图大恩!”

    “不知那吕布是否同意与主公结亲?”逢纪见许攸这般姿态,也不急着催许攸答应,笑着拍拍许攸情急之下抓住自己胳膊的手,问道。

    “唉!”许攸也自觉失态,苦笑一声,叹道:“元图有所不知,那吕布端的不识抬举!本来在张杨的撮合下,吕布已有心动之意,对为兄也颇为客气;但却不知为何,仅仅一日的功夫,竟突然像是换了个性子,不但对此事言语敷衍,竟还令……还令一孺子将为兄好一番羞辱!当真是可恨之极!”

    “唔?子远兄所言孺子,可是那秦旭?”逢纪淡淡笑道。

    “元图竟然知晓?”逢纪的话中所露之意,竟是已经知道许攸在河内所受的“屈辱”,令许攸大吃一惊,问道:“元图才到河内,怎么会?”

    “子远兄,糊涂啊!”逢纪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对许攸说道:“看来若非小弟前来,怕是子远兄性命不久矣!”

    “元图何出此言?”许攸听逢纪突然这般说十分的奇怪,顿时惊道。

    “子远兄难道还真以为那吕布拖住黑山贼三日,是子远兄在主公面前表功的筹码么?”逢纪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难道说吕布并没有去截击黑山贼?”许攸不解道“可明明……”

    “子远兄身在彀中,难免不查,罢了,我向你引荐一人,你到时一问便知!”逢纪神神秘秘的说道。

    昏暗的密室之中,一个身材高大身穿吕布军将领甲胄的人出现在了许攸面前,令许攸大吃一惊。

    “你,你莫不是那……”许攸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在此处见到此人,见逢纪在旁微笑,许攸满脸的惊疑不解。

    “末将宋宪,见过二位先生!”来人竟然是吕布军部将,在魏续奔逃之后代掌吕布亲卫营的宋宪!

    若是秦旭自此,见到这位大哥,肯定会大骂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在吕布军中日子也不短了,怎么会忘记留意到他。

    “宋将军!元图!你们这是?”许攸毕竟是心思缜密之士,之前在军帐中也是底牌被秦旭得知,又心急邺城之事,才被秦旭那般羞辱,吐血三升羞于见人,此时见身为吕布亲卫营长官的宋宪出现在与逢纪密谈之地,又是这般样子,心中也隐约感到了些不一般的事情。

    “宋将军因不满吕布作为,对那秦旭也是恨之入骨,已经在某尚未到河内,请我代之向主公暗中投诚了!”逢纪一脸笑意,对宋宪说道:“子远兄尚且蒙在鼓里,宋将军不妨详细说说吕布所做的,子远兄所不知道的勾当!”

    “诺!”

    宋宪在魏续之后代掌吕布的亲卫营,一直在吕布身边,许多事情吕布都未曾瞒他。面对着许攸和逢纪,宋宪当下一五一十的将吕布如何威慑黑山贼三日,时间一到立马撤军,兵卒马匹连根毛都没有伤到;前日又随同吕布迎接秦旭,听到秦旭版的邺城被袭击经过以及吕玲绮如何将袁尚等三人擒获,又被秦旭丢给黑山贼作为挑拨两家仇恨的事情,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统统说了个明白。

    “啊!吕布!秦旭!我许攸不杀汝等,实难消我心头之恨!”许攸听完宋宪所说,哪里还忍得住!

    本来还有些感激吕布替他挡住了黑山贼三日,让他在邺城之乱中的过失在袁绍面前尚且有转圜的余地,所以在吕布和秦旭等人回到怀城之时,存了避而不见的态度。

    现在听到这些,哪里还不明白,合着就他许攸是傻子,不但给了吕布出兵的借口,让吕布的“仁义”为世人所知道,而且邺城之乱若是被有心人细论下来,竟然令他许攸难辞其咎!

    难怪刚刚逢纪所说自己命不久矣!许攸听完宋宪所言,顿时心中怒气充斥,双目气的通红,须发似乎也要翘起来,死死的盯着宋宪道:“宋将军所言当真?!”

    “自然不假!”宋宪似乎对许攸怀疑的语气好不见怪,冷声道:“吕布听信谗言,妄逐大将,使得功臣蒙冤,壮士泣血!我兄何辜?我等自吕布从军便追随左右,历经大小百余战,忠心耿耿,从无怨言,却被逼得连夜奔逃,不得不屈身事贼以求安!为世人所骂,何其冤也?”

    听宋宪说的激动,许攸心中又信了几分,疑道:“不知将军所言令兄,乃是何人?”

    “子远兄,宋将军的生死兄弟,说来你也知晓!”逢纪淡淡的说道:“正是被那吕布逼反,开长安城门令吕布败逃的宣威将军,魏续,魏将军!”

    “原来如此!”许攸眼眸一转,冲宋宪深深下拜,道:“未曾想魏将军竟然受如此冤屈,若此事一过,攸定当上报主公,定要为魏将军平反昭雪!”

    “多谢二位先生!”宋宪一脸感激之色,语带泣声道:“宪既已反正,自是袁公帐下之臣,若是二位先生有所差遣,宪纵然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只求二位先生定要为我那兄长……”

    “将军放心!”逢纪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已同将军同帐为臣,纪等自然会为将军奔波,还请将军暂回,莫动声色,不要被那吕布察觉,这几日还有要事,需借助将军之力。”

    “诺!宪定然不会令二位将军失望,只是……”宋宪刚要离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一脸为难的看着许攸和逢纪。

    “将军若还有事,但讲无妨!”许攸在得知事情真相之后,同仇敌忾之下,对宋宪也颇为友善,道。

    “多谢二位先生!有二位先生谋划,吕布和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孺子秦旭敢同袁公作对,定然命不久矣。”宋宪恭维一番,略有迟疑的说道:“只是我那兄长魏续,虽然屈身侍奉李傕郭汜二贼,却一直也对袁公心生仰慕,若是他日来投,还请二位先生多多在袁公面前美言几句,莫要追究他附逆之罪。”

    “这个自然!宋将军不必担心,且放心回去,等我消息,相信不日便会令宋将军得偿所愿!”逢纪和许攸相视一笑,袁绍还曾经想另立天子呢,又怎么会在意魏续这么个小人物是不是曾经投过贼?只是逢纪心中所谋,还需要借助宋宪这支“奇兵”,当下满口答应下来。

    “黑山贼!吕布!秦旭!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许攸在听到宋宪所言之中“秦旭”的名字后,狰狞而森然的眼眸中冷光一闪,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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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黑山攻略(下)

    蔡琰最近的举动有些反常。

    不仅也如蔡邕出门访友一般,隔三差五的消失不见,回来后精致的脸庞上写满了疲惫,充满灵气的眸子也挂着血丝,甚至连平日间最亲密的吕玲绮都被蒙在鼓里,弄不清蔡琰究竟去了哪里。

    问题是蔡邕天下闻名,被称作海内大儒,士族中名望颇高,在河内的拥趸不少,行程还可以理解;但蔡琰也如此,着实令秦旭有些挠头。

    问又不知道该问什么,蔡琰又不是秦旭的什么人,秦旭也开不了那口。

    对于蔡琰,秦旭其实也拿不准究竟把蔡琰当做了什么。

    蔡琰成熟冷静妩媚知性还稍稍有些腹黑,这种堪称完美的女人几乎就是男人天生的克星,被吸引是很正常的事情。

    尤其是两辈子都没有谈过恋爱的秦主簿。

    若说蔡琰对秦旭没感觉,那眼眸中浓的化不开的关心,傻子都看的出来,和对其他人完全不一样,要不然蔡邕这倔老头怎么可能防贼似的防着秦旭;但若是说关系不一般,也不好说,两人相处时,蔡琰总是令秦旭感觉到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感,就像是两人间时刻笼罩着一层薄纱,距离很近,就是看不清楚。

    纠结啊!

    上辈子自诩“成功人士”其实也不过就是自我yy,要不然也不会到了三十岁还是光棍一根。

    可令秦旭更加纠结,甚至感到有些恐慌的是,每当脑子里出现蔡琰的身影时,一个娇俏的小丫头的身影也总是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的天,两辈子加起来四十多岁了,没有理由这么那啥啊,蔡琰也就罢了,刚刚嫁到卫家,夫君卫仲道就一命呜呼,虽然名义上还是卫家的媳妇,但卫家同蔡琰之间关系已经降到冰点,离开这么久也没见有卫家人前来寻找,全完没有心理压力。

    但每次见到吕玲绮亮晶晶的眼神,小鹿似的瞅着自己,秦旭心中总是有种负罪感。

    好吧,说实话,负罪感什么的,都是虚的,心虚!

    关键是,这丫头他爹太彪悍,借给秦旭个胆子也不敢去招惹。

    自回到河内后,北方的形式陷入诡异的平静。有张杨在,吕布同河内军诸将井水不犯河水,被坑了的黑山军消失的无影无踪,袁绍方面也出奇的没有大动作。

    吕布得了邺城军资的补充,特别是有了两千多匹上等的战马,每日带着麾下部将练兵不辍。

    吕玲绮没了蔡琰陪伴,加上邺城之事很得陷阵营兵士爱戴,除了纠缠秦旭外,整日同他们厮混在一起,轻易不着家,时常惹得严氏和貂蝉埋怨,

    自邺城前来的袁绍使者逢纪会同许攸也不知犯了什么邪劲,几次求见不果,竟然找上了一向瞧不大上眼的张杨这老好人说项,总算是令吕布答应了约见。

    秦旭现在最闲的一个,在吕布军中完全是放养状态,之前邺城大功的赏赐全军皆有,唯独秦旭是被刻意忘掉的一个,似乎连主簿一职也成了虚衔,吕布不说原因,秦旭也不怎么在乎,反正这些钱粮统筹之事不是秦旭的强项。

    现在吕布军正在休整和积蓄力量,秦旭虽然已有规划,也知道急不得,既然帮不上什么忙,能光吃饭不干活,也乐得清闲几天。

    秦旭一直没有搬到军营之中,吕布也不避嫌,就让秦旭住在府上,直到袁绍的这两大谋士联袂来访,整天日间无所事事的秦旭才被吕布揪来作陪。

    “邺城之事已经过去半月了,这两人倒是真沉得住气!”秦旭得知许攸同逢纪二人到来,心中暗道。

    吕布虽然几次不见两人,但顾及到张杨毕竟是托庇于袁绍之下,也不好太不给面子,所以招待两人的规格还是给的挺高。

    就在张杨太守府的会客厅中,吕布和张杨并排高高坐在了主位之上,高顺张辽宋宪侯成成廉等诸将依旧面无表情的依军中尊卑次落座,秦旭依旧是坐在最下首靠着门边,冲成廉做了个鬼脸使得这大哥脸庞有些发绿。

    对面坐着的是以杨丑为首的河内诸将,基本上就是那天军帐议事的排场,唯一不同的,就是除了面色阴郁的许攸之外,在张杨下首处多了一个逢纪。

    “奉先,这位是袁公麾下重臣,冀州名士,逢纪逢元图,贤弟事忙无暇,今日才有机会相见,可要多多亲近。”张杨似乎没有注意到大厅内古怪的气氛,对吕布介绍道。

    “吕将军,纪久仰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听许子远说,是吕将军率军助我主公拖住黑山贼寇三日之久,且荣纪拜谢!”逢纪理了理高冠博带,冲吕布虚拱了拱手,朗声说道。

    话里有话?这个逢纪这般做作,定是有所图谋。秦旭见逢纪举动,心中顿时一紧。

    “稚叔兄与我,兄弟也,布虽狂妄,却也知朋友之义,元图先生不必如此。”吕布爵封温候,毕竟是上过朝堂,见过皇帝,杀过高官曾经敢和十八路诸侯叫板的猛人,况且长安方面摄于吕布威名,至今吕布还挂着奋武将军名号,有着仪同三司的待遇,自然也就瞧不上这区区冀州名士的假意恭维,淡淡的说道。

    “这个……”吕布的不给面子,令逢纪脸色一暗,却又不得不强作不在意的样子,秦旭觉得好笑之余,也放下了担心。谁再敢说吕布是天下第一傻大粗?这般政治外交手腕,绝不是一个单纯的武将能够用的出来的,吕布只不过是自持武力,不屑用这些虚伪手段而已。

    这个时候秦旭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个将冀州“送”给袁绍,又敢在袁绍死后矫诏传位袁尚,最终被袁谭斩了的逢元图。

    老曹麾下有“王佐之才”之称的荀彧曾道,田丰刚而犯上,许攸贪而不知,审配专而无谋,逢纪果而无用。

    果而无用!

    排除当时荀彧说此话的语境,逢纪现在给秦旭的印象,结合秦旭对逢纪的了解,不得不令秦旭对荀彧的眼光十分佩服。

    袁绍四大谋士,秦旭已经见了两个。许攸被秦旭气吐血,现在看向秦旭的目光中还满是恨意,只是碍于吕布在场,不敢轻易发作。再看这逢纪的“遭遇”,也是被吕布噎的不轻,若是逢纪还能隐忍下去,那必定是有所图谋。

    “吕将军所言甚是!”逢纪果然没有出乎秦旭的意料,强作笑颜的冲张杨道过了谢,对吕布说道:“吕将军也许已经得知,这次邺城虽得吕将军相助,受损颇轻,但这黑山贼为祸河北,河内也屡遭其祸,实不为百姓之福,为永绝后患,我主袁公,闻吕将军有霸王之勇,无双之义,特派纪等前来河内,用最大诚意,求助于吕将军,共伐黑山,解民倒悬。”

    哼哼,听完逢纪的话,秦旭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逢纪的姿态放的很低,理由也说的过去,话里话外也隐约表示了这次袁绍不会让吕布白干。

    只不过这话若是在吕布没有听秦旭那一番话之前说,没准还真会碍于张杨的面子答应。毕竟黑山军那整整五万大军,被吕布三千骑兵愣生生的困了三天,不费一兵一卒,本就令吕布视之如同无物。又在袁绍这般推崇之下,吕布又是个极端爱面子的人,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可现在,邺城的军粮在吕布军营库房中堆着,上好的两千战马在精锐兵士胯下骑着,吕布哪有那闲心去管这些?

    “诸位以为如何?”果不其然,听了逢纪的话之后,吕布眼中闪过一丝嗤笑,表面上却还是依照往日惯例问高顺张辽等人道。

    “悉听主公命令!只是之前截击黑山贼一役,军中疲惫,再次出兵恐怕……”高顺张辽等将都参与了邺城行动,吕布心中所想他们尽知,自然不会傻到听不出吕布话中之意。

    “这个……元图先生你看……”吕布脸上佯作为难,正想随便找个理由推了逢纪这个无厘头的邀请。

    “主公,末将倒是觉得元图先生所言有理!”就在所有吕布军将领都顺着吕布的意思表示出拒绝之意时,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

    “宋宪?此言何意?”吕布眼眸一紧,脸色慢慢沉了下来,问道:“刚刚诸位将军已经说过了,我军军力疲惫,难以再战,怎么你有异议?”

    “末将不敢!”宋宪冲吕布恭敬施礼道:“黑山贼猖狂,河内屡受其害,就算是看在张太守面子上,我等客军得张太守收留,也理应有所报答。更何况,黑山贼摄于主公威名,实不足虑!听闻袁公派元图先生前来求助,虽说是为民伐罪,实则乃是求主公救出袁三公子,是否有此事啊,逢先生?”

    “啊!这个这个!”逢纪佯作被说破了心事,掩袖遮面,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还有此事?”吕布嘴角微微一撇,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宋宪,脸上冲逢纪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问道。

    “这个,确实如此!”逢纪点头道。

    “袁三公子安危,可是关系到主公同袁公之间情谊的问题,主公要慎重啊!”宋宪话中若有所指的说道。

    “唔?”吕布注意到了宋宪的暗示,眯起了双眼,思量着得失。宋宪的话说的明白,拜秦旭所赐,吕布军上下差不多都知道吕玲绮单骑擒三将的故事,人多嘴杂,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的,若是被袁绍得知,肯定要对吕布军有所动作,不如就趁着这机会,让袁尚在黑山贼众之中“消失”,事后就算是袁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问起来也有说法。

    不得不说,宋宪的这个提议,正巧说中了吕布的心思。虽然吕布军得了邺城军资和战马,但毕竟是客居在河内,虽然战力比袁绍略强,后续作战能力却完全不能与之相比。

    “只是军中兵士疲惫……”吕布不想刚刚说出的话就收回去,招人耻笑,为难的说道。

    “据闻元图先生前来河内之时,蒙袁公看重,有两百先登死士随从,主公不妨借此兵力,加上末将统领的主公亲卫,也有千人,可同为前锋,张太守的河内兵将亦有三四千人,可为后军,一同发兵讨伐黑山如何?”宋宪似乎料到了吕布的说辞,早就给吕布预备好了解决方案。

    “好!布早就想看看袁公驰名天下的先登营,既然如此,就如此定下来吧。”吕布恍若不甚在意的笑道。

    宋宪!宋宪!nnd,怎么把他给忘记了。秦旭看着座首正举杯同张杨饮酒的吕布,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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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贾诩投效(上)

    宋宪的提议显然摸准了吕布的命门。

    袁绍四世三公的家世,曾为诸侯盟主的名望,以及地方上世家大族的支持,都不是客居河内的吕布现阶段可以比拟的。现在同袁绍闹翻对于吕布来讲,并没有什么切实的好处。如果听宋宪的意见,能以袁尚的性命暂时稳住袁绍,为吕布军争取足够的时间来积累军力,也不失是一种办法。

    但是,黑山贼虽然在邺城之乱中损失不少,可百万基数摆在那里,加上张燕麾下的黑山精锐及时撤出,这点损失对于黑山贼来说,甚至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

    单凭两百目的不明的先登营死士和千余吕布亲卫来说,妄言剿灭依托太行山脉,为祸河北数年的黑山贼完全就是个笑话。历史上袁绍集四州三地之力,下了那么大的本钱也不过是勉强压制而已,最终还是曹操攻破邺城时再次借朝廷名义招抚,才使得黑山贼归附。

    可逢纪却一直怂恿吕布出兵,甚至不惜将姿态一再放低,摆出一副不剿灭黑山救出袁尚不罢休的态势,逢纪作为袁绍最倚重的四大谋士之一,又以精通军略闻名,不可能犯下这么幼稚的错误吧?

    而且作为吕布亲卫营首领的宋宪也明确表示支持逢纪的提案,会不会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

    无怪乎秦旭这般想,历史上宋宪是有前科的,而且和已经叛逃的魏续私交极好,吕布白门楼失利,这位也是参与者之一。日子过的太舒坦,只看到吕布军虽然离开了长安,但军队凝聚力非常强,吕布的威望也极高,远不是下邳城中军心涣散,兵将离心的情景,使得秦旭大意之下,没有再将吕布现下及其信任,委任为亲卫营首领的宋宪,联想到日后反吕三人组的身上。

    逢纪的异常,宋宪的前科,都令秦旭十分怀疑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了什么瓜葛。

    只是,动机呢?目的呢?

    吕布军和袁绍军除了在虎牢关打过一仗之外,宋宪作为吕布亲卫首领一直同吕布一起,逢纪是袁绍倚为腹心的谋士在经略冀州,二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交集,更别说是同谋一件事情了。

    秦旭很头疼,总不能去告诉吕布,我怀疑你倚重的亲卫营首领有问题,原因就是我早就知道日后他会背叛你?

    不说以秦旭的身份说这些话吕布会不会听,秦旭若是敢这样做,估计会被大家当成疯子。

    虽然依仗着对三国历史的先知先觉,大路线上或许能帮助吕布军尽可能摆脱饮恨白门楼的悲剧,但对于和三国中这些顶级谋士玩弯弯绕,着实不是秦旭的强项。

    吕布和张杨推杯换盏,在逢纪和许攸的刻意逢迎下,太守府的会客大厅中宾主尽欢,逢纪借口事不宜迟,同吕布约定明日午时共同出兵,营救袁尚讨伐黑山。

    明知道是逢纪的计策,但这是阳谋,属于明知其中必定有诈,还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那种。

    秦旭突然感到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谋士!怎么就没有个能如日后的陈宫那样有眼光,能看上吕布又能令吕布倚为臂膀的谋士相助呢?

    事情,不可为了么?

    “秦主簿,在想什么呢?”

    秦旭正坐在房间的门阶上看着后世再也难以看到的银河,心中却是没有了欣赏的雅兴,一团乱麻。一个清隽典雅的女声,传进了秦旭的耳朵里,正是消失了好多天不见的蔡琰。

    “蔡小姐!你终于又出现了!”见到蔡琰,开玩笑似的说了几句,秦旭感觉心情好了许多,道:“只是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星空了,颇有些感触,没什么事。”

    “哦?”蔡琰这次回来似乎心情很好,听秦旭这般说,也挨着秦旭坐了下来,轻吁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是啊,我也很久没有好好的看看星空了。”

    虽然有美女相伴是件很惬意的事情,但秦旭此时心中却是一直在想逢纪和宋宪的事情,没有发现蔡琰虽然口中说着看星星,眼睛却一直在秦旭的脸上打量。

    “秦主簿是在想逢纪为什么和宋宪站在一条线上了吧?”蔡琰的嘴角露出一丝调皮的笑意,突然凑近秦旭耳边轻轻说道。

    “是啊,这两人……你说什么?”蔡琰轻轻的一句话,传入秦旭的耳中,却不啻于一道惊雷在耳旁炸响。秦旭猛地转过头来,吃惊的看着笑意嫣然的蔡琰。

    蔡琰?这个平日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才女,怎么会,怎么可能,怎么知道?

    吕布和逢纪的会面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能一口叫破秦旭所想,想必对逢纪和宋宪的举动,至少也是相当关注过才行。

    不知为何,第一次同蔡琰相遇的情景,竟在此时瞬间出现在了秦旭的脑海中,面对着魏续的威逼,蔡琰看上去惊恐的面容和月光下那把闪着寒光的牛耳尖刀,这令秦旭一直难以相提并论的场景,在此刻竟然变得令秦旭觉得那么的合拍。

    蔡琰,蔡琰!

    洛阳才女,卫氏遗孀,匈奴王后,一个个历史上的身份使得秦旭一开始就以一种可怜的目光盯着这个传奇女子。辱魏续,劫诏狱,弃长安,杀曹洪,走河内,蔡琰的冷静大胆多智甚至有些腹黑,都没有令秦旭改变这种看法,甚至出于这种看法,蔡琰在秦旭心中还留下深刻的影子。

    可现在……

    三国历史上,凡是留下名字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在几行青史笔墨之下,有太多不为人知的隐秘,这点秦旭已经深有体会,可没想到蔡琰竟然也是如此。

    “唔!”

    秦旭转头太过迅速,蔡琰凑在秦旭耳边的脸庞甚至还没来得及移开,以至于两人四目相对时,还出现了另外一个接触点。

    温润,滑腻,微凉,嗯,还有些甜味。

    “啊!”蔡琰惊叫一声,芊芊玉手瞬间捂住嘴唇,精致的面容霎时间飞上一抹红晕,眼神惊慌不定的看着同样愣住的秦旭。

    “秦旭,你!”蔡琰语声中带着一丝羞怒,猛的站起身来。

    医学常识,常人在久坐状态下,猛的起身,是非常不舒服的。会导致头晕、眼花、站立不稳等一系列不良反应。

    蔡琰很不幸身体力行的在秦旭面前将之演绎了一遍。

    “嘭!”

    “啊!”

    投怀送抱?软玉温香?那是小说里的yy,可以尝试下被一个七八十斤的物体迎面砸来是什么感觉。秦旭刚在无意间品尝了蔡琰甘美的嘴唇之后,后脑勺同门槛也来了个亲密接触。果真是报应不爽。

    “秦旭,你没事吧?”蔡琰看到秦旭的惨状和那渗人的响动,也顾不得找秦旭的麻烦,赶忙将秦旭拉起来,焦急的问道。

    “琰姐姐,我刚刚不是故意的。”秦旭心中明白,不趁这个时候把事情说明白,等蔡琰发现秦旭无恙之后,才是受难的开始,见蔡琰忙着帮自己检查伤势,秦旭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说道。

    “好好好,我知道,原谅你了,你头痛不痛?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蔡琰一脸焦急,关心的问道。

    “咦?琰姐姐,你回来了?秦旭,你们怎么在一起?秦旭这是怎么了?”

    如同秦旭凡是只要想起蔡琰,必有吕玲绮身影出现一般,好容易通过这个意外令蔡琰暂时原谅了秦旭“无心”的冒犯,吕玲绮突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连珠炮似的问道。

    “呃……”蔡琰见到吕玲绮的出现,像是偷糖吃的小孩被抓住一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不小心碰了头一下,蔡小姐正在帮我看看,对了,大小姐,你怎么到我这来了?”秦旭见蔡琰尴尬,只当是她还纠结于刚刚的事情,连忙对吕玲绮解释道。

    “哦?”吕玲绮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带着怀疑在秦旭和蔡琰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了几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口中却说道:“爹爹回来说明日又要用兵,我也想一起去,又怕爹爹不允许,所以来找你问问有何办法,爹爹那么疼你,你去帮我说说,肯定能行!”

    “坏了,差点忘了正事!”秦旭眉头皱了起来,蔡琰像是知道些什么,刚要对自己说,就发生了误会,事情紧急,只希望蔡琰能看在自己后脑勺的份上,不要太过为难。

    看了眼低垂着头的蔡琰,秦旭强笑一声,对吕玲绮道:“大小姐你先回去,一会我就去主公那里。”

    “哦!”吕玲绮打量了两人一眼,竟然破天荒的没有立刻拉着秦旭前去,一转身就出了秦旭的小院。

    “蔡小姐,刚刚秦旭无意冒犯,日后任凭蔡小姐发落,但主公被逢纪相约共伐黑山一事事关重大,若蔡小姐有计教秦旭,还望……”秦旭见吕玲绮就这么轻易的走了,也没有多想,硬着头皮对恢复了平日间模样的蔡琰说道。

    “任凭我处置?”蔡琰轻轻的咬了咬嘴唇,不知想到什么,俏脸上又是一阵红晕闪过,低声问道。

    “是!”秦旭苦着脸道。

    “不知道秦主簿可还记得魏续?”蔡琰轻轻一笑,问秦旭道。

    “魏续?”秦旭疑道:“魏续不是已经离开我军很久了么?怎么这事还同魏续有关?”

    “想必秦主簿对那日魏续与我之间的事情十分好奇吧?”蔡琰似乎没有发现秦旭略有些焦急的目光,慢慢的说道:“其实那日我主要是想从魏续手里,得到一本名册!”

    “名册?不是求魏续救蔡中郎么?”秦旭越听越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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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贾诩投效(下)

    蔡琰似乎忘记了刚刚被秦旭轻薄之事,神色平静,像是平日间聊天一样,将初遇秦旭时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只是此中秘辛,只听得秦旭目瞪口呆,几乎对所依仗的三国史书中的记载完全颠覆。

    从蔡琰的口中得知道,董卓,这个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恶贼,竟然是灵帝临终前秘密托付天下的托孤之臣?难怪明明少帝年幼且愚鲁,更易一个志在天下的权臣掌控,若是当初董卓有心,完全不必换上当时被朝臣一致认为贤能的献帝,平白背上骂名不说,还为自己未来树下一个强敌。

    因为灵帝在世的时候,认为何进之妹何皇后之子刘辨轻佻无威仪,灵帝之母董太后也数次劝立刘协,但当时何进家族的势力,已经不是病重的灵帝可以控制的了。为怕灵帝死后刘辨被何进立为皇帝,而使得外戚专权的事情再次发生,重蹈汉初吕后乱政之事,董太后说服皇帝,秘密在朝臣中给刘协留下了一大批死忠势力,为首的,在内为上军校尉蹇硕,在外则是前将军董卓!并且留下一份联络名单,一分为二,分别由两人掌管。

    灵帝死后,何进果然矫诏立刘辨为帝,何太后临朝听政,何进同袁家当代家主袁槐辅政,威势一时无两,灵帝生前心腹宦官蹇硕密谋杀掉何进,却被宦官郭胜出卖被何进斩杀。时任中军校尉的袁绍出计,杀尽宦官以防止宦官专权之事发生,却没想到何进的弟弟禾苗,竟然也是这份名单上之人,并且蹇硕死后,这份名单也落到了何苗手中,并且假计说服何进,招董卓进京诛杀宦官勤王,却没想到何进运气不好,胆子也肥,被宦官假传太后何太后召见,便孤身进宫,被杀于嘉德殿中。

    而何苗运气也是不太好,身份敏感又负有绝密使命,不但被朝臣怀疑,甚至连名单上的人也对他持怀疑态度,最终死在吴匡和董卓之弟董旻剑下,所持名单几经辗转,竟然到了蔡邕的手上。

    董卓掌控洛阳后,不但废掉少帝改立灵帝遗诏中的刘协为帝,还遵照灵帝遗旨大赦重用党锢之祸中蒙受冤屈的党人,一开始倒是真的想当个如霍光伊尹一般的贤臣,奉天子以令不臣!

    为报何进鸩杀董太后之仇,董卓用同样的手法杀死了何太后,又为了确保尚且年幼的刘协的帝位不受威胁,甚至杀死了少帝刘辨,朝野诸臣摄于董卓威势,竟然没有一个人反对。

    皇帝的感恩和诸臣的恐惧,又掌控了朝堂所有的权力,渐渐的令董卓的野心慢慢的大了起来,行事愈发肆无忌惮,不但开始作威作福,甚至将目光放到了曾经帮助自己稳定现在身份地位,却对董卓行为不满的名单上一部分人的身上,大批的血洗,大批的屠杀。

    董卓知道手中的名单只有一半,而另一半不知所踪,便单独成立了一个特殊的组织,暗影!由心腹之士掌控。

    暗影成员广布天下,负责调查令外半份名单的同时也在各地安插眼线,历经数月,终于得知另外半份竟然在蔡邕手上。

    可蔡邕乃是天下名士,海内大儒,若是用强,以蔡邕的脾气,或许董卓永远也不会知道另外一半的人是谁,只得对蔡邕百般提拔,甚至三日之间,累升尚书令、御史大夫、谒者仆射,一时间荣宠无限。

    董卓被吕布诛杀后,名单不知所踪,王允将蔡邕下狱,目的之一,也是为了要蔡邕手中的那份名单。

    “那份名单难道就在魏续手上?”听完蔡琰宛若家常一般的话,秦旭只觉得好像在听天书一般,史书上的几行笔墨,又怎么比得上亲身经历者的叙述,听蔡琰说到这里,秦旭问道。

    “董卓被吕将军诛杀时候,便是由魏续收拾的董卓尸身,所以一定是在他的手上!王允老贼得不到爹爹手中的名单,便将爹爹下狱,我本想用魏续手中那份作为交换让王允放人!”蔡琰星眸中闪过一丝寒意,低声道:“只是魏续这厮着实狡猾,虽然不知道那份名单的作用,但却以此为机要挟与我,我本想得到名单后便杀了他,却没想到被你这惫懒的家伙给搅合了。”

    “那份名单看起来你还没有到手?”秦旭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今天蔡琰和自己说这些究竟和逢纪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下去。

    “魏续那厮命大,当日我确实是为了那份名单没有杀他,但也得知了那份名单没有在他身上。”蔡琰的嘴角涌上一丝笑意,道:“多亏你从诏狱中救出我爹爹,令我从爹爹那里得到了一个更有用的消息,终于知道了名单的下落!而且还抓到一个人!”

    “抓人?你?谁啊?”秦旭满脸怀疑的看着蔡琰娇娇怯怯的身段,让蔡琰脸色顿时绯红。

    羞怒的看了秦旭一眼,蔡琰说道:“你别管我是怎么抓到的,但这个人是一个你十分推崇的人!逢纪的诡计也是这个人看破的,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现在看来,哼!”

    “我推崇的人?”秦旭闻言一愣,在同蔡琰一起的日子不长,出于怕被人当成疯子,平日间也没有对三国人物进行过任何品评,现在蔡琰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令秦旭一愣,不过随即一个名字,出现在秦旭脑海之中,令秦旭欣喜若狂!

    贾诩!?在长安时,为了令吕布重视城外的西凉残军,秦旭对贾诩的能力夸了个十足十,但是蔡琰的确在场。

    但是这可能么?从十万西凉军守卫的如同铁桶一般的长安城中抓人,怎么可能?

    “琰姐姐,好姐姐,别开玩笑了,快告诉我是谁?”秦旭不确定的看着蔡琰,满脸的讨好。若真是那位大哥,那一直困扰秦旭的,吕布军无谋士的问题瞬间就解决了,既然能通过蔡琰告诉秦旭逢纪的阴谋,那么这人对吕布军还是有好感的,至少不希望吕布军就这样被一个圈套绞杀。很有成为吕布军谋士的可能。毒士啊,天下谋士中排名至少前三,若是真能为吕布军所用,那……

    “跟我来!”蔡琰见秦旭耍宝,捂嘴一笑,道。

    怀城一角,一间只有十几平米大小的房间,一盏灯光如豆,一个身着家居服饰的中年文士正捧着一卷竹简,饶有兴致的在品读,仿佛这只有数百字的竹简上面写的都是金玉良言似的,文士看了快半个时辰,依旧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文和先生,昭姬来看您了,此地住的可好?”蔡琰带着秦旭在门外看了半天,也不见这文士动上一动,真是好耐性,蔡琰只好推门而入,笑语道。

    “贾诩阶下之囚,可不敢当蔡小姐先生之称。”中年文士起身道,精瘦的身躯,清癯的面容,相貌十分普通,唯有一双深邃的眸子,彰显着绝世智者的风采。

    “文和先生还在怪罪昭姬失礼么?”蔡琰脸色变得十分委屈,变换之快令身旁的秦旭瞠目结舌,果然是越漂亮的女人越不好惹,连贾诩这等老狐狸都能抓住的女人,刚刚却被秦旭给轻薄了,而且还答应任她处置?想到这里,秦旭突然感觉自己背心有些发凉。

    “哈,怪罪可不敢当,吕布那厮却是好福气,有了貂蝉还不够,竟还有蔡小姐这般奇女子为其奔波,当真是英雄了得啊!”贾诩话语平淡之极,道:“可惜吕布太过骄狂,怕是听不进蔡小姐的良言相劝啊!此次进剿黑山,怕是要折戟于此喽!”

    “文和先生莫要打趣昭姬!先生执掌暗影,若是真要离开,昭姬怎拦得住!”蔡琰嘴上说着,眼角却在盯着秦旭听到此话的反应,见秦旭丝毫无动于衷的样子,俏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恐怕蔡琰是白失望了,秦旭哪里是无动于衷,在这中年文士承认就是那位名传千古的毒士贾诩贾文和之后,秦旭的心中便涌起了巨浪。不单单是因为见到这三国名人,更是因为贾诩的另外一个身份。

    之前蔡琰向秦旭说起那段秘辛之时,曾经提到过董卓麾下有一只用来诛杀名单上人和在各地安插探子的组织,名叫暗影,却没想到首领竟然就是贾诩。而且听蔡琰话中的意思,逢纪之事情竟然是在贾诩被蔡琰“囚禁”之中就知道了,若非未卜先知,或许真如蔡琰所说,贾诩若是真想离开,这连个锁都没有的小房间,还真就困不住贾诩。

    难道贾诩真的像自己心中所奢望的那样,看好吕布?秦旭难以相信。

    “这位就是秦旭,秦主簿吧?”贾诩的目光转移到了蔡琰身边的秦旭身上,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正是秦旭,见过文和先生。”有了之前贾诩不出门,便知逢纪事的前科,秦旭倒是没怎么惊讶,冲贾诩见礼道。

    “看来真是老了,蔡小姐的眼光哪里差的了!”贾诩扫了一眼一脸紧张的看着秦旭的蔡琰,打趣道。

    “咳咳!”秦旭之前只被贾诩的身份震惊,还真就没听清楚贾诩取笑蔡琰的话,不太明白贾诩此话之意,只能假咳两声,道:“文和先生学究天人,智谋如海,不知对我主公吕布如何看?”

    “哈哈!”贾诩突然大声笑道:“吕布其人如何,贾某尽知,秦主簿莫非想要劝贾某侍奉吕布那厮不成?”

    这尼玛是毒士么?这简直就是毒舌!变着法子说咱是傻子不成?已经对历史上记载的三国人物的性格同现实中不符的事情,秦旭自认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已经有了免疫,但听到历史上一向独善其身的老狐狸贾诩突然说出这番话,秦旭还是感觉有些不适应。

    “文和先生真……真是……真是诙谐啊!”好在秦旭在前世商务谈判时磨练出了一幅好心性,咬牙忍住要锤贾诩两拳解解气的想法,强笑道。

    “秦主簿勿恼!”贾诩却丝毫没有在意秦旭的想法一般,看了身边俏立的蔡琰,突然有些神秘兮兮的说道:“不知道秦主簿有没有兴趣和贾某做个交易?”

    “……”

    数十年后,被后世史书称之为帝国崛起之策,又被称为不可破解之谜的谈话,在蔡琰的见证下,年仅十五岁的秦旭奇迹般的将贾诩拉上了战车。谁也不知道秦旭究竟付出了什么样的承诺,才令这个以独善其身而著称的绝世智者,在吕布军身处浮萍之末,危若累卵时,毅然决然选择了加入。

    只知道在许多年后,已贵为丞相的贾诩去世,举国皆哀,唯独秦旭在贾诩墓前大笑三声,又大骂了三声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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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温候反计

    当秦旭站在吕布面前时,吕布有种要杀了秦旭的冲动。

    明日就要出征,正美滋滋的同娇妻美妾大被同眠,用实际行动在另一战场展示飞将之勇猛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有人带着女儿组团来刷,差点弄的常胜将军丢盔卸甲,在这种情况下,任谁也不会笑脸相迎。

    “秦旭,你最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吕布披着小衣走出房门,英挺的面容上写满了狰狞,脖颈间青筋暴露,死死的盯着一脸尴尬的秦旭和紧着往秦旭身后躲藏的吕玲绮,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这个……秦旭打搅主公雅兴,真是罪该万死!”秦旭也没有想到吕布明日就要出征还这么有雅兴,冷汗淋漓之下,有些语无伦次。

    “哼!去书房!”见吕玲绮正探头探脑的向房间里面瞟,吕布也难得的老脸微红,瞪了秦旭一眼,对两人说道。

    吕布虽然被称为天下第一猛将,平日间却是极喜欢看书抚琴,也难怪能同倔老头蔡邕交上朋友。初次见道猛人吕布竟然还有这般爱好时,秦旭真被吓了一跳,不过想想吕布在历史上躲过袁绍追杀时,就是借在帐中抚琴之机,狠狠的涮了老袁一把才得以全身而退,也就释然了。

    书房中摆设十分典雅,完全不像是印象中一个以武力著称之人应处之所,配上吕布现在铁青的面容,更是显得格格不入。

    “就……就为了玲儿这点事?你竟然敢……”吕布的眼神如同鹰隼般盯着秦旭,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充满寒意,摄人心魄,声音之大几乎可以掀翻房顶,暴怒道:“秦旭,你这竖子!你恃宠而骄,狂妄自大,目无尊长,仗势欺人,妇人之见,祸乱朝纲……你!你!”

    “噗嗤!”一开始还被暴怒中的吕布吓得花容失色的吕玲绮,听到吕布语无伦次的骂声,忍不住突然笑出声来。

    “哼!玲儿年幼,又是一女子,这件事情想也别想!真该听你娘亲的,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整日间总是琢磨打打杀杀,看以后谁敢要你!”吕布也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妥,一时间也拐不过弯来,狠狠的瞪了一眼一脸无辜的秦旭,索性倒背着双手,不再看向两人。

    “爹爹!”吕玲绮见吕布将火气又烧到了自己身上,凑上前去,满脸委屈的摇晃着吕布的胳膊,腻道。

    “不行!明日我便要出征,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你娘身边,哪里也不许去!”吕布被吕玲绮的撒娇**整的一点脾气没有,但还是口气坚定道。

    “爹爹你欺负我!我现在就找我娘去!”吕玲绮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小脸微红,佯怒道。

    “别!”吕布话一出口,就发现无论是吕玲绮还是秦旭的脸上都是一副古怪的神色,哪还能不知道是被吕玲绮的小计俩给耍了,却又奈何不得宝贝女儿,只能叹了一声道:“玲儿乖,此次出兵非比往常,下次,下次爹爹一定带你去,好不好?”

    “不好!我就要跟爹爹去!”遗传了严氏的美貌却没偏生带着吕布脾气的吕玲绮,见吕布服软,那还不赶紧蹬鼻子上脸,打蛇随棍上,满脸的不依,令吕布这面对千军万马尚且不惧的猛将颇感头疼。

    “玲儿!爹爹留下秦旭给你玩好不好?”吕布对吕玲绮温声说道,眼睛却是狠狠的示意一旁看戏似的秦旭赶紧救场。

    “咳咳,不但乱骂一通还要把我留给吕玲绮玩?”秦旭一头黑线,满脸无辜状的看着吕布怒气槽爆满却又拿吕玲绮无奈的模样,心知若是再不说些什么,说不定会被吕布记恨,只得道:“主公,大小姐秉承了主公的威武,实乃巾帼之英豪,虎父无犬女,真是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鬼都能听得出秦旭话中的言不由衷,吕布的脸庞有扭曲的趋势,看着吕玲绮满脸羞涩自顾自怜的样子,压低声音,怒道:“说人话!!”

    “大小姐性子极似主公,不过难耐闺中烦闷而已,既然主公那日应承下只带宋将军的亲卫营去,不若就令大小姐在陷阵营高将军那里厮耍几日可好?”秦旭着重在关键字眼上加重了语气,将亲卫营的指挥权和所有权混淆了一下。

    吕布楞了一愣像是没有听懂秦旭话中之意似的,沉吟了一下,看了一脸不满的看着秦旭的吕玲绮一眼,慢慢道:“玲儿,爹得这次着实不能带你去,不若你就同秦主簿一起,去你高顺叔叔的陷阵营中玩耍几日可好?”

    “爹爹!”见秦旭不可靠,吕玲绮嗔怒的白了秦旭一眼,可怜巴巴的看着吕布,做着最后的争取。

    “玲儿,我记得离开长安时,爹爹还交给你一项军令呢?你可有完成啊?”吕布瞥了眼勃然变色的秦旭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却是一脸严肃的问吕玲绮道。

    “军令?”吕玲绮一愣,瞬间明白了过来,吕氏两父女对视一眼,不怀好意的目光同时看向秦旭!

    这绝对是自找的!就算是要找个由头提醒吕布,也犯不着拿吕玲绮当挡箭牌啊。想起离开长安来河内时吕玲绮的“尽职尽责”,秦旭叫苦不迭。无由生出一阵感叹,现世报,来的快啊,

    吕布被秦旭和吕玲绮的“琐事”折腾了半宿,赶到怀城之外时,已近午时。宋宪率领的亲卫营同逢纪带来的先登营早已蓄势待发,看着吕布铁青的脸色和一双精光四射的鹰眸周边淡淡的黑色痕迹,前来送行的逢纪和许攸也不敢多问,反倒是张杨用一副男人都懂得的目光满含深意的冲吕布点了点头,令吕布脸色更加难看。

    见千余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怀城,逢纪同许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得意。

    或许是记恨秦旭“意志不坚定”的吕玲绮一脚踹开秦旭的房门,也不顾秦旭衣衫不整的模样,在被响动惊动的蔡琰笑意妍妍的目光中,板着小脸将秦旭揪到了军营之中。

    秦旭其实是个很会交朋友的人,作为前世的“成功人士”,秉承着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的原则,和高顺相处愉快,加上河内途中之事以及邺城的大收获,共同战斗过的情谊,使得秦旭也成了陷阵营中的熟人,加上在司马冒和孔二愣子的添油加醋版的吹嘘下,之前的秦旭狂言要加入陷阵营的话也就没有人再当笑话说起了。

    而作为吕布独女的吕玲绮,更是因为怀城外秦旭那一番声行并貌的讲述,在陷阵营中颇受欢迎。

    只是这两人来此的姿势,却是差点令以军纪严肃的陷阵营乱了阵脚。

    吕玲绮好歹还算照顾秦旭衣衫不整的影响,没有骑马,反而是叫太守府的马车将两人送到军营,只不过这一路上吕玲绮不知道是怪秦旭在吕布面前的“背信弃义”,没有坚持帮自己说服吕布答应同行,还是想找回来河内时的“严师威严”,一路之上基本没有同秦旭说过话,秦旭心中有“鬼”,见吕玲绮板着俏脸的模样,也就知趣的没有招惹。

    秦旭是被吕玲绮揪着耳朵下车的,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里学来的这个,本来见吕玲绮抢先跳下车向秦旭伸出手,还以为吕玲绮毕竟是小女孩心性,冷落了这一会儿就耐不住性子,没想到竟然受到这种“待遇”。

    好在吕玲绮也发现了陷阵营正在操练,七百多双亮瞎了的眼眸注视下,赶紧放开了秦旭,否则秦旭苦笑之余还真有种要钻地洞的想法。

    “玲儿,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这般胡闹?”忍俊不禁的高顺迎了上来,神色古怪的看了秦旭一眼,假的不能再假的训斥了吕玲绮一句,就将两人带进了军营中。

    “哄……”

    就在秦旭两人同高顺一起进入军帐之中后,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狂浪似的大笑之声,惹得吕布军其他军士均是不解的向陷阵营驻地伸来好奇的目光,不知道这群平日间都同他们主将高顺一般不苟言笑的骄狂兵士,竟然这般失态。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吕玲绮小脸扭曲的快要哭出来似的,扭着小手低着头不敢看秦旭苦笑的面容,哪还有刚刚半分英雌之模样,不安的低声道。

    “……”秦旭唯有苦笑,毕竟来自不同的时代,除了感叹这段时间在军中积累的威望,尽毁在吕玲绮小手之下外,还真生不出半分气恼的感觉来。

    “高将军!主公有密令,这是主公调兵虎符,请验看。”秦旭好容易从这尴尬的气氛中拜托出来,对正莫名打量两人的高顺说道。

    “不错!正是主公的虎符!陷阵营上下七百一十人,谨遵军令!”高顺在秦旭拿出虎符之后,眼中讶然一闪,毕竟是世之名将,神色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接过秦旭手中的虎符,仔细验看之后,点了点头。

    吕玲绮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秦旭拿出吕布调兵的虎符,不知道一向对军权十分敏感的吕布,竟然会将陷阵营的兵符给秦旭,正惊讶间,只听秦旭道:“高将军,宋宪反叛,伙同逢纪、许攸等人欲陷主公于不利,赖主公英明,早察其意,特命,陷阵营以高将军为首,借随大小姐出游之借口,出兵黑山,反击贼众!”

    “啊!?”高顺还好,吕玲绮却是满脸不好意思的看着秦旭,令秦旭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鼻子,想起昨夜吕玲绮睡着之后,和吕布的一番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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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飞将逞威(上)

    永远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和胸襟。凡是能在滚滚历史的洪流中留下名姓的,无一不是佼佼者!又哪有易于之辈!

    吕玲绮毕竟还是个小丫头,年幼贪睡,好容易撑到秦旭回到府中,才打起了些许精神,在书房中同吕布签好了“条约”,便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不一会的功夫便响起细细的鼾声。

    “秦旭,你的胆子当真不小啊!也够聪明,竟然知道带着玲儿来见我!”吕布轻轻的摸了摸吕玲绮粟色的秀发,哪里还有之前那种情绪冲动的模样,淡淡的说道。

    “主公……”

    如果说吕布在暴怒的情况下,说出这番话,秦旭还不怎么害怕,从这一段时间相处之中,秦旭早就看的出来,吕布本就属于那种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的人,越是对在乎的人,脾气往往比之常人越大。

    “秦主簿没有什么要对吕某说的么?”吕布似乎没有看到秦旭讪讪的表情,温柔的将吕玲绮揽在怀中,似乎在自言自语,道:“我吕布这辈子做过很多事,对的不多,错的不少,往往只求随心,但我从未后悔!世人唾骂也好,畏惧也罢,不管怎样看我,我都可以一笑了之,唯独有一样我绝不能忍受!”

    自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吕布对秦旭的特殊关爱全军上下有目共睹,吕布独特的魅力和霸气的作风也令穿越客秦旭暗暗折服,但秦旭还是第一次听到吕布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我可以容忍任何背叛!”吕布依旧是淡淡的口气,说道:“但是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朋友,比如你,我欠你秦家良多,所以我对你信任有加,我不管你为何会突然开窍行事异常;不管你为何会突然知晓许多隐秘算无遗策;也不想管你晚间跟谁去见了谁,说了什么!但是……你给我记住一点!千万不要对不住玲儿,否则,吕某不管什么大业大志,定然用这方天画戟,削了你的脑袋!”

    “!!”

    吕布的语气平淡无奇,听在耳中却令秦旭如遭雷亟!

    这是吕布第二次提到秦旭的身世,虽然依旧模模糊糊让记忆散乱的秦旭想不清楚,但从吕布的话中,之前的秦旭同吕布一定是有着极深的渊源的,难怪!弃长安、投河内、袭黑山、掠邺城!就算是事后看来再有道理的建言,吕布也没理由在事初就听信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内府属官的建议,“轻易”就做出了这么多关乎生死的决定。

    这尚在其次,更令秦旭惊讶的是,从吕布的话中,吕布似乎从一开始就在关注着秦旭,知道秦旭突然性情大变,知道秦旭背着吕布搅乱诏狱,甚至连晚间随蔡琰出去见了贾诩,竟然也被吕布得知,虽然秦旭借着自身的优势,自认为对吕布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但没想到还是小看了吕布!吕布虽然不说,但对于吕布军内,对于河内,甚至对于长安,掌控能力都是非常之强,这是吕布最不为人知的一面,也是吕布隐藏在超人的武力下,最强的一面。难怪吕布在面对强敌时总是能够全身而退,下邳孤城曹操这许多大军久攻不下,不得已用了惨绝人寰的毒计才勉强破城;可吕布当初袭取刘备尽得民心的下邳城用了多久?若非时运不济,又焉会有历史上白门楼。

    吕布是个真汉子,顾家、重情,若非顾念家小安危,又何必在不慎被俘之后,能够低下天下第一猛将的头颅,向曹操俯首?

    而吕布对秦旭的这番剖心之语中,甚至似乎有只要你不对不起吕玲绮,随便你折腾的意思……

    不过秦旭在对吕布说的这番话感慨之余,很快就感到有点不对劲!不对,是十分的不对劲!

    之前还好,吕布突然这般态度令秦旭很是震惊,但最后几句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怎么越听越好像是老丈人训斥女婿的味道?

    严氏的误会,秦旭不是瞎子,看的出来,就算是再怎么体贴下属,也不必在秦旭这个看似在吕布军中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身上下那么大功夫,一天好几次的前来探望……

    只不过碍于对吕布军此时危急的形势……好吧,其实是看吕玲绮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秦旭也就没往这上面想,就算是吕玲绮的影子时不时在秦旭脑海中冒出来,作为前世四有良民的秦主簿,也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只不过吕布现在竟然也同严氏一般,又说出这些话,让刚刚和大美人蔡琰关系破冰的秦旭,情何以堪?不过听吕布话中的意思,又似乎不怎么在乎,秦旭一时间又有些纠结起来。

    “这是调动陷阵营的虎符!”见秦旭一副惊呆的模样,吕布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将一块柱状物放在了桌子上,又抛出一枚炸弹,道:“秦谊难堪大任,反倒是你这平日里不甚出彩的小子,这段时间做出了这么多事情,也罢,陷阵营暂且归你调遣,拿去吧!”

    “主公!我!”自来到三国,就一直存着小富即安心思的秦旭,此时也被吕布的做派打动了,总觉得鼻子有些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甚至连吕布提到给了秦旭十分古怪情绪的秦谊之名,也没让秦旭提起兴趣来。

    “你和那人的赌约,第一步不就是从我这得到陷阵营的兵权吗?”吕布的眼神中充满笑意,学着秦旭平日间说话的语气,笑道:“能看到令我吕布在战场上吃亏,又逼得我弃守长安的家伙,在你这小子手中吃瘪,我骄傲!”

    吕布抱着吕玲绮走了,唯独留下秦旭呆呆的坐在吕布的书房中,看着桌子上那能够调动吕布麾下最精锐部队陷阵营的兵符,喃喃自语。

    成者王侯败者贼!

    你!我!大家!历史!都看错了吕布!

    吕布可不知道自己今晚的举动,就令秦旭这穿越客生出这许多的感慨,被秦旭的事情折腾了半天,回到房中却怎么也叫不开严氏和貂蝉的门了。

    被两个小辈撞见这等羞人之事,吕布自然被两位夫人记恨上,无奈之下,只得随便找了间厢房,胡乱休息了片刻。以至于大军开拔之时,吕布的脸上还挂着两个黑眼圈。

    “主公!再前行四十里,就到了太行山首,正是黑山贼在河内的活动范围,现军士已疾行四百里有余,人马多有疲惫,且天色已晚,乞主公垂怜,命军士安营扎寨,且做歇息!”宋宪一副为大军着想的样子,来到吕布的马前,拱手道。

    “宋将军辛苦,既然如此,那便寻地安歇,莫令友军说吕某不知体恤!”吕布淡淡的回答道。

    “诺!”宋宪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吕布傲然的身姿一眼,嘴唇动了动,又紧紧的抿了起来,转马去传达吕布军令,根本没有注意到吕布看着他的背影,落寞的叹了口气。

    俱是双方军中精锐,常年行军在外,又是轻骑疾行,不一会的功夫,就寻到一块靠近水源的高地,扎好了一座及其简易的营寨。

    本来按照吕布军的行军惯例,宋宪所率领的近卫营应当拱卫在吕布帅帐的四周,以防止突然事件的发生,但今晚的布置却好像有意为之似的,虽然近卫营的营帐依旧靠近帅帐不远,但袁绍军先登营的营帐却参差其间,从高处鸟瞰,甚至有将吕布的帅帐团团围住之势。

    宋宪不知是吕布太过信任自己还是天黑难以明察,竟然能够从容的将营寨布置成了这个样子而没有引起吕布的疑心。

    宋宪安心不少。布置好夜巡的任务后,便令兵士们埋锅造饭。不过毕竟将要面对的是自己的主公,名震天下的吕布,宋宪的言行颇有些古怪,仗着天黑,倒是没有引起军士们的太多注意。

    就在宋宪为计划好的行动忐忑不安时,而此时在怀城之内,许攸的住所中,逢纪和许攸这两位袁绍麾下最倚重的谋士,没有了平日间潇洒风流的模样,难得的露出紧张的情绪。

    “元图,是否当真都安排好了?吕布这厮虽然愚鲁,但毕竟也是令当年十八路诸侯胆寒的人物,身边尚有千余亲卫营兵士,可切莫大意,否则我等,怕是没有再回河内之机了!”许攸一脸谨慎之色。

    “子远兄放心!那亲卫营兵士,宋宪会尽量压制;就算压制不住也不必担心,两百先登死士纵然可能杀不死吕布,可也能拖住吕布一阵子!”逢纪不在意的挑了挑灯芯,道。

    “难道元图尚有后手?”许攸知道这个和自己同样被袁绍器重,共掌冀州事的同僚在军略上远胜自己,到也没有生出嫉妒之心,反而惊喜的问道。

    “子远兄且等吕布身死的消息吧!这次纵使吕布是那霸王复生,我逢纪也要令他兵败垓下,自刎乌江!”逢纪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

    “两位先生真是好算计啊!可惜,可惜!害的成某tnd又要给人牵马!带走!”

    “你们是谁?竟敢如此无礼!不知道我们乃是……”

    “不好!元图,吕布那厮没有中计!”

    就在逢纪和许攸相视而笑,正欲举杯共饮之时,突然许攸房间的门被人大力的踹开,冲进一群身穿甲胄的军士,将两人团团围住。

    而就在此前不久,自长安城方向,一只千余人的骑兵,已经顺利潜入到了河内境地,已经无限接近吕布军的营寨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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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飞将逞威(下)

    月朗星稀,虫鸣渐歇,吕布军的临时营地中,除了小队巡逻兵士轻微的脚步声,再没有任何响动,侧耳细听,甚至能听到外围兵士的营帐中,隐隐传来的鼾声。

    吕布的帅帐在营地正中,闪烁着微弱的灯光,摇摆不定,将吕布高大的坐姿,印在了帅帐的帐壁上。

    因为只是临时扎营,营帐外旗杆上拴着的赤兔马,没有卸下鞍辔,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除了偶尔打个响鼻,动也不动。

    太静了!

    “噗!”

    “噗!”

    几声细微的重物倒地声,在这份静谧中竟然显得如此刺耳,赤兔马顿时支起耳朵,修长的马蹄在地上焦躁的刨着;夜色中,突然在四周出现,并慢慢靠拢的黑影令赤兔马变得警觉起来。来人似乎令赤兔有些熟悉,才没有马上发出警示的嘶鸣,只是注视着来人,以赤兔的思维,或许根本不明白这个平日间经常跟随在主人身边的人深夜来此,究竟为何。

    “将近五更,再过一会天就亮了,宋将军,动手吧!”黑暗中一名身穿先登营校尉打扮的人小声对身边一身甲胄的宋宪问道,正是被袁绍派来给逢纪壮声色的先登营队官。

    “再等等!”宋宪看到赤兔马没有发出警示,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道。

    “宋将军!”那校尉的声音有些焦急,已经隐隐将吕布的帅帐团团围住,若是还不动手,待外围亲卫营兵士醒来,被吕布发觉就功亏一篑了。

    “噤声!”宋宪小声对这人道,没有理会这人的催促,反而面含愧色的向跟随在身后的十余心腹亲信看了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宋将军,事已至此,莫不是要后悔么?”那校尉见宋宪犹豫不决,语气一改刚才商量的语气,一脸的嘲讽,冷笑道。

    “我说再等等!主……吕布还没有歇下,断不可贸然行事!两位先生怎么嘱咐你们的?你们要违抗军令么?”宋宪没有注意这名校尉轻蔑的眼神,低声厉喝道,紧握着手中长刀的指节被捏的发白,充满血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

    “宋将军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吕布醒过来有了准备么?”校尉冷笑道。

    “去亲卫营营帐制造混乱的弟兄还没有回报,且再等等!”宋宪咬了咬牙,说道。

    “怕是来不及了!”校尉的目光向西南方向凝望了一下,又伏在地上倾听了片刻,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突然一把推开宋宪,对身边人低声喝道:“先登营兄弟们,吕布就在帐内,给我杀!”

    “嘶葎葎……”赤兔听到眼前这些人手中雪亮的长刀的出鞘声,顿时发出警觉的嘶鸣声,不停的用后蹄蹬着吕布帅帐的围布,似乎要提醒里面的吕布。

    “给我杀!”

    赤兔的嘶叫,似乎成了这群人进攻的号角,刹那间,一阵厮杀声冲天而起,包围着吕布帅帐的两百名先登营兵士顿时如同疯虎一般,向着中央围去。

    “嘣……”

    先登营兵士尚未来得及围拢近前,一声清脆高亢的筝声突然从吕布的帅帐中传出。在数百人的喊杀声混杂中,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顿时令先登营兵士脚步一顿。

    “吕布止一人耳,众军随我杀吕布!杀!”先前那名校尉没想到吕布尚未露面,仅仅传出一声琴音,就令这些久随袁绍,百死余生,被呼为死士的百战精兵怯而止步?校尉脸色顿时剧变,连忙大吼道。

    校尉心中委屈啊!

    剧本不是这样的呀!

    不是明明该是自己率领这些人袭击吕布帅帐,吕布仓促应战之下,就算武力再强也会被拖住,然后宋宪等人搅乱亲卫营扎营,只要坚持一炷香,后援即可感到,一举拿下吕布的亲卫营,到那时,就算吕布霸王复生,也无回天之力了。

    只是,只是,这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吕布无义!残暴嗜杀!快随我击杀吕布,否则我等必受其戮!”宋宪反迹已经暴露,此刻除了硬抗别无选择,见这些兵士一个个变得谨慎无比,心中焦急之下连连大声喝道。

    “杀!杀!”

    “诛杀叛逆宋宪!”

    正当这两百余先登营兵士被激起了血气,一个个红了眼睛准备冲进吕布帅帐之时,突然在这些人的背后一队队装备齐整的吕布亲卫营军士正持枪而立,闪亮的枪尖,在火把的照耀下,发出摄人心魄的寒光。

    包围吕布帅帐的先登营兵士,反而被吕布的亲卫营反包围了!

    “宋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手下不是去唆使炸营了么?怎么会?”先登营校尉脸色一惊,刚刚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出现了。

    “中计了?”宋宪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顶盔贯甲,手持方天画戟,信步从帅帐中走了出来。

    “主……主公!”吕布在军中威望极高,更何况是亲卫营,见吕布现身,出了兀自强立的宋宪,身边的心腹在吕布略带玩味的笑意中,一个个都哆嗦着跪了下来。

    “宋宪!没想到你还真的反了!我吕布自问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何要反?”吕布脸色不变,竟是从未正眼瞧逐渐靠近的先登营兵士,慢条斯理的解下赤兔马的缰绳,仿佛不在意似的对宋宪说道。

    “吕布!你这匹夫!听信谗言!赏罚不明!妄逐大将!我那同伴魏续本是你的妻弟,对你忠心耿耿,你却如此待他,何况我等?”宋宪用长刀强撑着身子,索性豁出去了,大声怒骂道。

    “魏续?却没想到是因为魏续!你既然如此重情重义,也是一条汉子,不愧是我吕布手下大将。”吕布顿了一顿,在先登营兵士重重包围下丝毫不惧,抚摸着手中方天画戟的小枝,似乎对周围明晃晃的刀光丝毫未见,突然大笑道:“也罢!既然如此,你归降了吧,我不杀你!”

    “吕……”宋宪没想到吕布竟然说出这番话来,扭头看了看身后跪下的几名心腹,脸上露出一丝自嘲般的笑容,大吼道:“吕布!虽然你有这千余亲卫营兵士,但你看看你周围!纵使你有霸王之勇,也难逃这血溅五步的结局!莫要再惺惺作态了!”

    “吕布匹夫!今日就是你丧命之期!”一个得意骄狂的嘶哑声音从远处传来。

    正在双方僵持之际,一阵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瞬间将外围淬不及防的吕布军亲卫营兵士撕开一个口子,战在了一处!

    人借马力,马借人威,分散包围着先登营的亲卫营兵士未曾骑马,又怎么会是突然杀到的这些人的对手,瞬间便落了下风。

    刀剑碰撞声,人群惨叫声中,宋宪仿佛被定住似的,惊诧的目光盯着同亲卫营兵士搅成一团的马队中,为首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魏续!?你?你如何会在此处?”宋宪的语声惊喜中带着惊讶,难以置信的大声问道。

    “哈哈!兄长!别来无恙否?”公鸭般的嗓音,粗犷的外形,穿着一身河内军兵甲的人,不是在长安城破的罪魁祸首,魏续,又是何人!

    “魏将军!来的何其巧也!”先登营校尉似乎早就料到了魏续的到来,脸上露出一丝得色,大笑道:“吕布已被我先登死士团团围住,魏将军的功劳,可要打打折扣咯!”

    “魏续!你和他们?”宋宪像是猛然惊醒似的,指着已经来到身前的魏续,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兄长莫要惊讶,此中事我随后和你细说!”魏续冲宋宪拱了拱手,也不管身后战成一团的自家兵士,反而拢马来到包围着吕布的先登营兵士外围,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了抚额头,嘴角露出一丝狞笑道:“吕将军!吕布!吕奉先!我的好姐夫!你也会有今天呐?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多少年?你知道吗?”

    “哈!魏续?你这小人,也敢这般对我说话么?”吕布的周围,虽然被先登营围做一团,但摄于吕布威名,先登死士也不敢太过靠前,倒是容得赤兔马上的吕布向前行了几步。

    “啊……”不管是围困吕布的先登营还是魏续,都被吕布这轻巧的几步吓得猛吸一口冷气,倒退了几步。

    “你!你……”魏续没想到自己竟被吕布的一个小动作吓成这般,颇有些恼羞成怒,指着背后,狂道:“吕布,休要多嘴,你已无甚兵马可用,今日你是插翅难逃!”

    骑兵一直都是步兵的克星,更何况是曾经威震天下的西凉铁骑,虽然魏续的骑兵远行疲惫,但突然的袭击还是令未曾骑马的亲卫营兵士产生了混乱,造成了杀伤!

    听到手下的骑兵发出一阵阵的狂叫,以及吕布亲卫营混乱的态势,魏续更是满脸喜色,一挥手中的长刀,大吼道:“吕布匹夫,死到临头我看你还怎么狂妄!我知道你武艺超群,那又如何?若没有兵士,你还当真以为自己是万人敌么?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这飞将军,能不能飞出我魏续的刀下!给我杀!”

    “哈哈哈哈!”吕布像是听到了汉末最大的笑话,仿佛没有看到同魏续骑兵搅作一团的亲卫营兵士,怒极而笑,提马扬戟,大吼道:“魏续逆贼!你以为凭借这一群鼠辈!能奈我吕布何?便是再来千万,我吕布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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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魏续之死(上)

    赤兔马嘶,方天戟舞,飞将军神威乍现。

    人头滑落,热血纷纷,吕温候怎容小觑!

    天边露出一丝微光,天地群山之下,仿佛只剩下吕布伟岸的身躯,在血浪中挥舞。

    吕布神色冷漠,赤兔马如若红云,方天画戟点戳扫扎,一人一马竟然令数百先登营军士难以近身。

    纵使是袁绍麾下令公孙瓒铩羽而归,号为先登死士的强兵精锐,在吕布泼水不进的戟光之下,也逃不过血肉横飞,命丧当时的下场。

    “魏将军,这吕布怎么这般强悍?我先登营已死伤过半,尚未伤的他一分皮毛?眼见就要杀过来了,我等如之奈何?”先登营校尉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语音中带有一丝颤抖,问魏续道。

    “吕布世之虓虎,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擒杀?想当年我随……”魏续随口说道,却突然发觉说顺了口,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道:“校尉大人,吕布这厮骁勇非常,非用奇计不得杀之。不知校尉大人可舍得手下兵士?”

    “魏将军此言何意?”校尉正自为难,忽然听到魏续的话,满脸惊喜,连忙说道:“魏将军追随吕布日久,既出此言,定有破吕布之策!如今即已折损了这许多兵士,哪还有舍得一说!尽听魏将军号令便是。”

    “好!”魏续狞笑一声,向身后未曾参战的二十余亲随使了个手势。

    “啊!先登劲弩?魏将军,你这,这是要?”校尉见魏续身后的亲随忽然一字排开,从马背囊中拿出一件物事出来,顿时大吃一惊。

    先登死士破了天下闻名的骑兵冲阵,扭转了袁绍同公孙瓒之间战局的局定性武器,正是魏续亲随手中拿着的先登劲弩,身为先登营队正,校尉焉能不认识!

    先登劲弩可连发五箭,箭箭可穿厚甲,是袁军镇定冀州,威慑河北的利器。同公孙瓒一役,大将麹义率千余先登死士,手持此弩,伏于壕沟之中,面对公孙瓒的数倍骑兵冲击,起身击之,竟令公孙瓒的数千骑兵尽数折戟于壕沟之前,天下为之震惊。

    只不过这先登劲弩的制造工艺极其复杂,且不说各个弩身各个零件俱是用百炼精铁铸就,单单弩弦就比之常用的弩弓要坚韧数倍,可以说每一具都造价不菲。

    纵使是已有雄视河北之力的袁绍,集一州之力,耗费一月功夫,也不过能打造百余具,可见其稀少。

    每一具也皆被登记造册;除了先登营外,其他部队甚至连袁绍的亲卫营都没有装备,而这次来河内,先登营也被明令不允许携带。却不想,此时竟然在魏续亲随手中,出现了二十具这先登劲弩,怎能不令校尉吃惊。

    难怪久在吕布身旁,对吕布了解颇深的魏续,刚刚竟然叫嚣要让吕布折戟于此,有此物在手,也怪不得魏续口出狂言了。

    “送吕将军归天吧!!”魏续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亲随道:“放箭!!”

    “啊?!”

    “啊?!”

    二十具先登劲弩五箭连发,也不过仅仅一息的时间,数百只精钢铸造的短箭发出短促的尖啸,向吕布射去!令魏续眼前阵中的形式发生了变化。

    吕布杀的兴起,手中方天画戟带过一片片残影,收割着一个个的生命。

    突然,一阵多年战场生涯培育出来的危机感,令吕布下意识的挑开一名意欲斩向赤兔马腿的先登营兵士,方天画戟凭直觉向左前挥去。

    “叮叮叮!”

    纵使吕布膂力过人,也感觉到手心微微发麻,这突如其来的连续撞击力道之大,不亚于数名武将的全力一击。

    再看刚刚挑开的先登营兵士胸前,正密密麻麻的透出十数支寒光闪闪的箭头。

    这刚刚被吕布挑飞的先登营兵士,竟是替吕布挡下了魏续突然射向吕布的精钢弩箭。再见吕布前方的数名不太好运的先登营兵士,也遭了池鱼之殃,没有死在吕布手上,却是被自家弟兄带走了性命。

    吕布眼神一凝,这些兵士可是穿着用牛皮制作的柔软甲胄,刀剑难伤,纵使吕布要刺穿,也颇为费力,没想到这些短箭竟然能透体而出,难怪刚刚挡下那些弩箭时,力道如此之大。

    “魏!续!”吕布的眼眸中透出慑人的寒光,循着弩箭射来的方向看去,不正是自己的便宜小舅子魏续所在么。

    “快快,快装弩箭!快啊!”魏续见这先登劲弩的一番激射,非但没有伤到吕布,反而为陷入重重包围的吕布打开了一道缺口,而吕布的目标,赫然正是自己时,魏续惊得差点掉下马来,练练催促道。

    “主公,我们,我们没有弩箭了!当日交付我等手中的,就只有这五支弩箭!”魏续身后一名亲随面色为难的说道。

    “什么?”魏续大惊失色,看着因为刚刚自己的“帮忙”,围在吕布身边的先登死士越来越少,而带来的骑兵,因为人马俱疲,在经过短暂的慌乱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吕布亲卫营的反击下,已经显出颓势,魏续握住缰绳的指节都有些泛白,扭曲的脸庞上满是惧意,突然怒道:“逢纪误我啊!”

    魏续着实冤枉了逢纪,逢纪也许是为了防备魏续仿造,或者不慎将这利器流传在外,所以在和魏续交代的时候,少说了在传信袁绍借此利器时,袁绍异常痛快批复后的一段话而已。

    “这先登劲弩强则强矣,非但制造极难,装填却也是极其费力,当日若不是靠着基数大,能对公孙瓒交替轮射,胜负也尚未可知。若是能除掉吕布,解我心头之恨,便是借予他二十具又能如何?再说没有了这特制弩箭,量他仿制又能如何?”

    可怜逢纪自诩军略过人,没有听进去这句话,将袁绍军绝密之器具暂借给魏续时,也只夸大了这利器的威力,再三嘱咐不到关键时刻不可轻用。自以为靠着这天衣无缝的奇军之计,杀吕布还不是易如反掌。却不想所托非人,非但没有建功,这利器反而帮吕布减轻了不少压力,甚至还被魏续大骂,若是被逢纪得知,也不知做何感想。

    “魏将军,怎……怎么办?吕布毫发未伤,我先登营两百军士已经伤亡大半,吕布,吕布就要冲过来了!”校尉哆嗦着嘴唇,眼睛却在四处打量,似乎在寻找逃命之路。

    “吕布!难道是天不亡你么?”魏续脸色铁青,狠狠的揉着额头上的裹着的抹额,满口黄牙咬的咯咯作响,眼角似乎都有了泪光。

    “魏将军,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吕布虽强,但军力不过两万余人,可战之兵,不过数千,且无辎重补给之所,对我家主公来说,挥手可灭,我们,我们还是暂避锋芒,找到逢大人,再做区处吧!”身为先登营队正的校尉拉着魏续的肩膀,说道。

    “这……校尉大人……将军言之有理!”魏续狰狞的脸上抽动了几下,强笑了一下,道:“今日之失,全在吕布气数未尽,还望将军多多在逢先生面前美言几句,尚未请教将军高姓大名?”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校尉张南在看到场中十不存一的先登营兵士尚在苦苦围攻吕布,脸上露出一丝愧色,旋即不见,讪笑道:“在下张南,只是一名校尉,不敢当将军之称。”

    本来决意击杀吕布的宋宪,在看到魏续突然出现在这里,仿佛早就有预谋时,就像是失了魂一般,在两军厮杀时,并没有加入战场,在吕布杀尽了最后一名先登死士冲他而来时,突然发现场中少了魏续的身影,

    “宋宪!”吕布倒提着未沾上一丝血迹,依旧寒芒慑人的方天画戟来到宋宪身边时,却发现宋宪的眼眸中失去了全部的光彩,吕布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可还有力否?魏续的骑兵尚在同亲卫营交战,可与我一同去否?”

    “主……主公!我……”宋宪听到吕布的话,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眼眸中迷糊一片。

    “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只要我还只记得身投董卓军时,你等在世人都误解了我吕布之际,尚对我不离不弃。你就还是我的亲卫营首领!”吕布用画戟挑起地上的一杆长刀,扔到宋宪面前,头也不回的向着魏续带来的骑兵杀去。

    “主公!”宋宪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长刀!

    没有了先登死士的襄助,又被缓过劲来的吕布亲卫营反杀,魏续的骑兵毕竟是长途跋涉至此,本就早已人困马乏之极,现在又有了吕布这当初在西凉军中战神一般人物的加入,斗志尽丧,不到一炷香时间,便尽皆跪地请降。

    “主公威武!我军大胜!”众军虽也疲惫之极,但欢呼之声仍旧响彻云霄。

    “宋将军,你卧底之功,待回营后再行封赏,现在快快整合队伍,这里已经是黑山贼势力范围,切不可被这些贼子趁势偷袭!”吕布看了一眼身边低头不语羞愧难当的宋宪,朗声道。

    “……诺!末将领命!”宋宪咬牙强忍着发酸的眼眶,和胸中的愧疚激动,大声应道。

    “可惜走脱了魏续啊!”吕布看着宋宪远去的背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自嘲般哂笑了一声,摇头叹息道。

    “报!主公,有一只千余人兵马,未打任何旗号,正向我军疾驰而来,瞬息即到,宋将军已组织亲卫营全军戒备,请主公定夺!”正当吕布刚刚进入帅帐不久,探马突然来报。

    “哦?难道黑山贼消息如此灵通?”吕布眉头一凝,刚提了画戟出帐,就已远远的看到了一队骑兵如电般冲吕布这简易营地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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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魏续之死(下)

    马蹄声由远及近,身着玄甲的骑兵,快如疾风。冲着吕布军的临时营地而来。

    尚未来得及休整的吕布军亲卫营全军戒备,围绕在吕布的帅帐前,结成防御阵势。宋宪更是一马当先,手持长刀,立在阵前。

    “是大小姐?”眼尖的亲卫营兵士见到奔驰而来的大队骑兵当前一人的面容时,顿时大叫道“是高将军的陷阵营!”

    “真的是大小姐!大小姐一个女子,怎么跟高将军到这里来了?”

    “笨呐!大小姐武艺得主公真传,怎么不能来?依我看,定是主公的伏兵,得亏魏续那逆贼见势不妙溜得快,否则,哼哼!”

    “咦?你看大小姐的手上怎么提着一个人?怎么好像是魏续那逆贼?”

    “玲儿!你怎么来这里了?”吕布听到外面亲卫营的议论声,走出了营帐,刚好遇到一脸不忿模样的吕玲绮,板着小脸走到吕布面前,冲吕布娇哼一声,将手中人向地下一扔,便钻进吕布的帅帐。

    “真的是魏续?”亲卫营兵士低声惊叫道。

    “主公在此,尔等这般,成何体统,各司其职!”宋宪的脸色铁青,竟是看也不看趴在地上,被吕玲绮摔的七晕八素的魏续,大声对围观的亲卫营兵士大吼道。

    “这丫头这是怎么回事?”吕布正被吕玲绮弄得一头雾水,看也不看地上的魏续,问随后赶来的高顺道。

    高顺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甲胄上也满是尘土,还没来及向吕布见礼,就听到吕布满是疑惑的问话,平日间古井无波的面容,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嘴角微微向后一瞥,暗中指了指正在不停揉腿的秦旭。

    “秦旭!你小子又给我惹了什么事?”吕布见到秦旭就气不打一处来,疾言厉色的问道。引得吕布亲卫营的兵士都好奇的看着这个把吕布气成这样的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

    宋宪看向秦旭的眼神更是复杂,本来吕布对待秦家人的态度就令他这跟随吕布出生入死多年的“老人”看不惯,之前秦旭默默无闻也就罢了,可这小子扰乱诏狱,擅自营救蔡邕,使得王允同吕布提前撕破脸皮,吕布竟然连一句重话也不说,就这么任他胡作非为;长安之乱,魏续反叛吕布竟然也能和他扯上关系,吕布竟然听信这个孺子之言,弃长安投河内,做起了张杨的客军还不消停,后来更是得罪了实力强横的袁绍,邺城的粮草兵马是那么好拿的?可吕布依旧对这小子的胡来不闻不问。

    当时的宋宪真想揪住自己主公的脖颈,好好的问问吕布是不是吃错药了?吕布和袁绍的综合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这不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么?这小子是你私生子啊还是你女婿啊?这般宠法,偌大一个吕布军,两万余人,就让这小子这般胡乱折腾?让宋宪对吕布更加的不满起来。正巧这时逢纪来到河内,间接的令宋宪知道了好兄弟魏续似乎现在过得很惨,在李傕郭汜麾下很不得志,这才坚定了反叛吕布的想法,将吕布军对邺城的所为告诉了逢纪,安排了这次袭杀吕布的行动。

    可就在之前,听到魏续同先登营校尉张南的谈话,见魏续拿出了袁绍军秘而不宣的利器,宋宪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作为袁绍谋士,身处冀州的逢纪为什么会知道风马牛不相及的魏续的消息,还特地让自己知道的原意。

    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出现了这么多的意外,先是亲卫营竟然好似事先得知会出现反叛一般,全副武装以逸待劳,袭杀吕布的行动破灭,先登营全军覆没,校尉张南不知去向,魏续偷袭失败,被擒丢在地上,现在高顺的陷阵营又出现,再不明白这所谓的意外多了,就不是意外这么简单的道理,宋宪就是真傻了。

    看着眼前这个被吕布骂的苦笑不已的小主簿,宋宪突然发现有些竟然恨不起来了。

    “笑什么笑?”吕布见被宋宪呵斥过的亲卫营兵士,虽然散开警戒,却一个个仍旧竖着耳朵,不时的向这边瞟,正气不打一处来,瞧见秦旭的苦笑,吕布哪还能有好脾气,怒道:“到底怎么回事?昨晚给你说的话你当耳旁风?怎么又让玲儿搀和这些事?还,还抓了魏续?”

    见吕布说到吕玲绮抓了魏续的时候眼中闪过的一丝骄傲,秦旭才把心放到肚子里,松了口气,道:“主公,大小姐得您真传,我如何能限制的了她的行动?再说,大小姐之前在邺城擒了三将,只不过听我说,哪有现在这般威风?”

    “唔!”听了秦旭的解释,吕布不置可否,眯着眼看了秦旭一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道:“那玲儿刚刚这般,又是怎么回事?这丫头生谁的气?”

    “咳!主公,这个,我等随高将军疾驰而来,大小姐一马当先,可赶到时只遇见了落荒而逃的魏续,这个,可能是……”秦旭简约的将事情给吕布说了下,略显尴尬的说道:“可能是大小姐因又没有赶上瞻仰主公的英姿,所以才这般的吧?”

    “哼!一会再教训你!”吕布看了眼一脸苦涩的秦旭,怒道:“还愣着干什么?半柱香后若是玲儿还不消气,你就滚进来受死吧!”

    “诺!……”

    好容易打发了急着去安慰宝贝女儿的吕布,秦旭呲牙咧嘴的揉着刚刚结痂的大腿内侧,这在马上的时候还能忍忍,怎么下了地这般抽搐难忍?不知道这次又崩裂了几道,这般钻心的疼。

    “秦主簿,这是上好的伤药,应该对你的擦伤有用!”正在秦旭一脸苦色疼的跳脚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拿着纸包的大手,而手的主人,赫然是这次反叛的主角,不如意外应该被吕布斩杀的宋宪。

    “哦,谢谢!可疼死我了!”疼的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秦旭也顾不得多想,见反叛被平息,宋宪依旧能够指挥吕布的亲卫营,便知道这宋宪要么就是临阵后悔,要么就是被吕布宽恕了。不再威胁到吕布就好,前世秦旭就很能交朋友,也没必要和一个没有了危险的人为敌,接受了宋宪的好意。

    宋宪倒是被秦旭的态度吓了一跳,本以为秦旭就算是不讽刺两句,也得故作清高的训斥几句。毕竟看上去秦旭和吕玲绮关系这般紧密,连吕布想知道吕玲绮为何生气还得问问秦旭才能得知,加上能随着高顺陷阵营一同来此,若说秦旭不知道其中内幕,打死宋宪也不相信。

    宋宪既然已经得知魏续利用了他,那么先前的一切所谓怨仇都没有了前提。既然如此,对于秦旭,宋宪也乐得借此机会表示一下亲近。

    没想到秦旭的表现,似乎根本没有一点恃宠而骄的样子,还拍着自己的肩膀说谢谢,令之前因为魏续的事情,恨秦旭恨得要死的宋宪,竟然生出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来。

    “秦主簿,末将,末将有一事相求,万望秦主簿能成全!”宋宪见秦旭这般好说话,咬了咬牙,突然开口对秦旭说道。

    “相求?求我?”秦旭有点莫名其妙,你送我的药我还没找个没人的地方敷上呢,你这刚刚送出手就有事相求?这个,难道这后世送礼办事的歪风恶俗,在这汉末已经泛滥成风了?不过宋宪不管如何,毕竟是吕布的亲卫营统领,面子还是要给的,道:“宋将军太客气了,秦旭不过一个小小的主簿,可当不得将军自称末将,有何事,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办得到的,一定尽力去办。”

    秦主簿的话若是放在后世,是个人都听得出里面的歪歪绕,但没想到宋宪听到后,却像是得了定心丸一般,一脸凝重,拱手道:“秦主簿,魏续谋反,欲害温候,其罪当诛!但,但毕竟曾同宋某情若兄弟;宋某不敢奢望求温候原谅魏续,只是我想请秦主簿在主公面前替宋某求个情,便由宋某,便由宋某亲手送我曾经的兄弟走吧。”

    “什么?”秦旭听到宋宪的话,一开始没有听懂,惊讶的看着宋宪,待看到宋宪一脸的悲痛之时,才明白宋宪所谓的送魏续走的真实含义,看了看眼前单膝跪地,抱拳低头的宋宪,和被吕玲绮丢在地上昏死过去的魏续,秦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背过了身去。

    宋宪、魏续!虽然在汉末群雄中只不过是两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能够在青史留名,也不过是因为他们衬托了名震三国的几位顶尖大将的名声而已,根本拿不上台面。但当秦旭真正的参与进来的时候,才发现,无论两人在汉末历史中多么的渺小,至少在秦旭看来,他们不再是几行汉字,而是人,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情有义。

    “多谢秦主簿!宋某领您的情。日后但有差遣,宋某必将谨遵吩咐!”宋宪见秦旭答应,顿时露出一丝喜色,重重的冲秦旭的背影抱了抱拳。

    “小子处理的不错!我之前还在想怎么和玲儿他娘交代呢。宋宪受人蒙蔽,就不要再同他计较了。”秦旭在帅帐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敷上了药,感觉好了许多,赞叹宋宪这药药效不错的同时,不得不依照吕布的吩咐“滚”进了吕布的帅帐。正看到吕玲绮窝在吕布怀中,看来吕布哄女儿的本事不错,至少不用“受死”了。

    “主公,袁绍已经知道了我军在邺城的所为,估计之前是担心袁尚的安危和主公的威势,加上邺城粮尽,才命逢纪用这等卑劣的计谋算计我等。”秦旭却没有吕布那么好的心情,在得知同魏续一同逃走的还有先登营校尉张南之后,正为袁绍接下来的动作而焦急,道:“现在河内怕是已经回不去了,我来时已经请高将军传信张辽、成廉二位将军擒拿逢纪许攸,而后见机行事,至于我军将何去何从,还请主公定夺!”

    “秦旭你这胆子,真像玲儿所说,时大时小!袁绍小儿麾下,不过些泥豕木犬,能耐我吕布何?”吕布见秦旭一副皱眉的样子,嗤笑一声,满不在意的说道“当年在虎牢关时,他袁绍率十八路诸侯,不照样被杀的丢盔卸甲,溃不成军?便是那曹操,不也是差点成我戟下亡魂?不足虑,不足虑!”

    “这……”秦旭无奈的看着只顾着安慰吕玲绮的吕布,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第五十四章 袁绍的“馈赠”

    先登营校尉张南的失踪,令秦旭有些担心袁绍军下一步的举动。

    从逢纪的安排上来看,袁绍已经知道了邺城之乱中,有吕布军的搀和。

    也就是现在袁绍征公孙瓒失利,邺城之失又伤了些元气,暂时没有实力和把握收拾吕布,冀州地阜民丰,少收战乱,虽属北地,世家大族底蕴却不亚京畿。邺城更是整个河北的经济政治中心,若是等袁绍缓过劲来,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你小子太过小心,袁绍小儿,不来河内便罢,若是敢来,我吕布便让他来的去不得。”吕布对秦旭的担心嗤之以鼻,不耐的说道:“我军叨扰稚叔良久,正愁无处可去,我看冀州就不错。”

    这脾气,难怪在历史上实力这般强大,却被人追的四处乱窜。

    秦旭的担心,吕布倒是没有太过在意,两百余先登营死士的围攻,加上袁绍军秘藏利器先登劲弩都没有令飞将擦破一点油皮,吕布有狂傲的资本。

    “爹爹,等袁绍来时,我陪您一同拒敌好不好?好几次都没赶上了!”秦旭正在头疼,吕玲绮却来添乱。

    “大小姐,我的小姑奶奶,您就别添乱了行吗?”秦旭苦笑道,自从吕布模模糊糊的表明了心意之后,秦旭和吕玲绮说话也随意了不少。

    “谁添乱了?邺城之事没打成!这回紧赶慢赶又没打成!快闷死了!都怪你!”吕玲绮撇了撇小嘴,白了秦旭一眼,不满的说道。

    “我……”这父女俩的性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都是崇尚武力的暴力分子,令秦旭哭笑不得。

    “好了玲儿,不和这小子一般见识,乖!”吕布总算是还能体会到秦旭的苦心,安抚了女儿几句,问秦旭道:“当初劝我投河内的是你,这才刚呆了几个月,就惹出这许多事情来,这会又想怎么折腾啊?”

    吕布的话能噎死人,到底谁折腾谁啊?秦旭心中腹诽,但为了不拿小命开玩笑,见吕布竟然生出了吞并冀州的心思,苦笑着对吕布说道:“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一时间不可与之争锋;袁绍虽得冀州不久,但州内大族世家纷纷依附,综合实力极强;邺城之事,虽然我军得利颇多,但仍难动袁绍筋骨,主公切莫掉以轻心。”

    “莫不如回并州好了!自从离开,很久没有回去了。并州产良马,又是我军故地,量袁绍不敢来犯。”吕布摸了摸吕玲绮粟色的长发,眼中露出一丝温柔,道:“玲儿随我出并州时,尚未懂事,一转眼也这么大了。”

    见吕布又有向着慈父之色转变的态势,秦旭一头黑线,赶忙道:“主公,袁绍垂涎并州久矣,早已渗透多年。且并州疲敝,四面环敌,又被黑山肆虐良久,绝非用武之地。而且丁建阳……”

    “不要说了!”吕布听到丁原的名字,脸色沉了沉,叹了口气,道:“此事以后休提,你身边那老狐狸有何想法啊?”

    看吕布一副不远提及的口气,秦旭也识趣的没有追问,又听吕布提起贾诩,看来对长安之失,吕布虽然嘴上无所谓,其实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的。秦旭苦笑道:“我本劝文和先生出仕我军,但……”

    “行了行了,在你身边和出仕我军没什么两样,我还省了不少俸禄!”吕布撇了撇嘴,止住秦旭的解释,道:“我倒要看看能令我吕布吃亏的家伙,有什么妙计。快说。”

    吕玲绮不知道秦旭和贾诩的事情,也是一脸好奇之色的看着秦旭。

    秦旭苦笑,贾诩倒是提到过一个大胆的计策,不过此策之险,成功率之低,就连他这汉末第一毒士,都直言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成功,更何况现在吕布和袁绍之间又起了龃龉。不过现在吕布问起,秦旭只好说道:“贾先生之策欲劝主公,出兵河内,令一大将闪击二贼,佯攻长安,主公亲率主力,绕过长安奇袭阳平关,夺取汉中,徐图蜀地,以待天时。”

    “嗯?”吕布听完秦旭转述的贾诩的计策,眼中露出一丝精光,不停的咂嘴,道:“不愧是能令我吕布都吃了大亏的老狐狸。传言蜀地有天子气,昔年汉高祖当年封汉中王,据蜀地以窥天下,贾诩这是劝我谋反啊!”

    “主公!?”秦旭见吕布意动的样子,急忙道:“文和先生此计极险,汉中张鲁,以教治民,军心极固,又占据山川之利,我军又无朝廷明令,便是攻下了,非三五年难以平治;而蜀地多山,出入皆由栈道,几处雄关皆依山而建,易守难攻!再者,此处虽少受战乱,人民殷富,称为天府之国,但四周多蛮夷,风俗人情迥异中原,若是我军没有详细的地图及合适的时机,仅凭我军两万余众,悍然侵入,非数年之功,胜负之数,着实难料!主公莫要忘了,不管是奇袭长安,还是攻略汉中,我军的后方都会暴露,袁绍、李汜二贼,可都不会坐视啊!”

    “既然如此,那也只好徐徐图之了。”吕布本来听到贾诩的计策,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听完秦旭的分析,虽然颇感失望,但还是将秦旭的话记在了心中。

    “报!主公,河内张太守有信函包裹送到!”

    正当秦旭和吕布为贾诩计策的可行性商议之时,宋宪突然在帐外道。

    “进来!”吕布示意秦旭将奔驰了一夜,此时又听得昏昏欲睡的吕玲绮扶道行军床上休息,便叫宋宪进来。

    秦旭倒是没有多想,看吕玲绮困倦不已,心中也是不忍,便没有多说什么,从吕布怀中接过吕玲绮。

    “诺!”宋宪听到吕布召唤,赶忙挑帘进入帅帐,第一眼就看到了秦旭将吕玲绮横抱起来放到行军床上的举动,眼角不由得抽了抽,心中暗呼万幸。敢在飞将面前抱着老吕家宝贝女儿的,还有什么好不服气的?服个软不亏!

    不过好在宋宪经过了昨晚之事,沉稳谨慎了许多,当下装作没有看到秦旭的举动,恭敬的将手中的火封和包裹交给了吕布,垂手站立在一旁,目不斜视。

    “咦?袁本初这是想做什么?”吕布检验火漆无误后,大致扫了几眼,又打开包裹,见到其中之物,十分惊讶的说道:“秦旭,你来看看这个!”

    刚刚给吕玲绮盖上薄毯,秦旭正在盯着昂首站立的宋宪衣袖边暗红色的血迹,心想这大哥不会这么害怕吕布会折磨魏续,这么快就动手了吧?就看到吕布将张杨的信函递了过来。

    秦旭没有发现宋宪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信手接过信函,看过后又看了看吕布手中之物,眼神中的惊讶丝毫不亚于吕布。

    怎么会这样?

    秦旭手中的密函,竟是张杨代转的,新出炉的车骑将军领冀州牧袁绍,表奏吕布为左将军领青州牧的奏书,以及盖有鲜红玉玺大印的任命诏书,而包裹中,竟然是一枚长三寸宽两寸半的金印!

    怎么个情况?吕布一脸古怪的神色。

    老袁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

    前脚刚刚劫掠了他的邺城,导致袁尚和两名邺城守将被黑山贼掳走,昨晚又杀了他二百多先登死士,估计留在怀城中的许攸逢纪也已经被留守的张辽成廉等将给抓住了,正在考虑怎样应对袁绍随之而来的疯狂报复的时候,张杨却送来了这个!太不合常理了!

    吕布原本因诛董有功,被王允请奏献帝,封为奋武将军。这个将军称号虽然也是极高,但却并不是大汉常设将军序列中的称号,虽然掌握部分兵权,却只是战时才有的加官,类似于总监军而已,是可以随时撤掉的。也是当时王允掣肘吕布的一种手段。

    但左将军不同,乃是正儿八经的大汉高级将领称号,金印紫绶,位仅次上卿,可有自己的军队,可以屯兵一处。也就是说,有了这个将军称号,和朝廷的任命诏书,吕布才正式跻身于汉末诸侯之列,而不再仅仅是随便说说而已。

    验看了真伪之后,吕布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自从吕布弃守长安,别说是加官了,原本被封的奋武将军之职还能不能得到被李傕郭汜二贼把持的朝廷认可还不一定。可明显这任命诏书上的玉玺和金印都是真的。

    袁绍疯了?还是别有图谋?不过还是秦旭首先从这匪夷所思的事情中清醒过来,问宋宪道:“宋将军,张太守送来这些东西还有什么话交代没有?比如这些东西从何而来?又如何找到此处?”

    “秦主簿果真是明察秋毫!”宋宪先夸赞了秦旭一句,躬身对吕布说道:“主公,张太守派遣随从,是跟随我军留守河内的军士一起送来的,说是军营中的两位贵客送给主公的礼物。”

    “果然如此!”秦旭和吕布相视一笑。以袁绍那软耳根子的脾气性格,的确是有可能做出后手准备的。甚至不用想,秦旭都知道袁绍的打算。一开始袁绍或许是存着想收服吕布为自己所用的心思,高官厚禄的拉拢吕布,至不济也能从黑山贼那里救回袁尚;但当逢纪传回吕布偷袭邺城,导致军力受损,害的宝贝儿子袁尚和两名邺城守将被黑山贼掳走的真相时,恨不得活剐了吕布的心思都有,又怎么会再给吕布丝毫的好处。这些诏书和金印,八成是张辽成廉在突然抓捕了逢纪和许攸时,搜到的。

    “本初好意,布当如何处之?”吕布对金印爱不释手,头也不抬的问道。

    “袁绍这回估计是要赔了官职又折地盘了!”秦旭笑道:“既然袁绍白白送给主公一个偌大的青州,主公何不取之?”

第五十五章 怀城之下

    青州牧,左将军?

    看起来袁绍之前拉拢吕布的态度,还是很有诚意的,虽然份诚意的含金量差强人意。

    袁绍听从了逢纪和审配的建议,和吕布结亲,间接控制吕布给他卖命。于是开出了青州的价码,委托逢纪来河内同吕布谈判。

    “袁本初果然这般好心?”听秦旭说的痛快,吕布反而有些迟疑,道:“冀州同青州接壤,袁绍雄心又大,怎会将青州让给吕某?”

    “袁绍的好心自然有限,所谓青州牧不过是一个名头罢了。”秦旭倒是了解过这个时候青州的乱状,对吕布说道:“袁绍的死对头公孙瓒任命青州刺史田楷占据东武阳,又有同窗刘备占据平原郡,另有好友孔融占据北海郡,徐州陶谦也同公孙瓒关系暧昧,境内有有黄巾肆虐,可谓内有隐忧又四面临敌,袁绍上奏朝廷表主公为青州牧,哪里又有什么好心?”

    “袁绍这是想让吕某为他挡住敌后?”吕布很快便反应过来,悻悻的说道。

    “若是大小姐真同袁尚结亲,主公还就真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不过现在嘛!”秦旭冷笑道:“主公武力天下无双,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在袁绍看来不过是一片飞地的青州,却正是主公求之不得之所,送到嘴边的肥肉,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不吃可不太好。”

    “听高顺说你小子在来河内途中,倒是显露一身的好厨艺,这比喻倒是很恰当。”吕布指了指秦旭,说道:“只是我等已经将袁绍得罪狠了,袁绍恐怕不会承认这诏书吧?”

    秦旭听到吕布的疑问,知道吕老板是又想得好处还不想落下话柄,笑道:“主公能封青州牧,明明是朝廷为表主公诛董之功,于袁绍何干?这印绶之上,可有他袁本初的字号?”

    “言之有理!”吕布拍板做下了决定。因先登营校尉张南失踪,顾及到袁绍得知消息,恼怒之下来攻,平白连累张杨,便令全军起拔,返回河内,去青州上任去也。至于困于黑山的袁尚和吕氏兄弟,吕布是一点兴趣也欠奉。

    来时疾奔,又忙乱了一夜,纵使是精锐兵士也略显疲惫,回程却是用了整整一天半的时间,才在第三天午时左右,赶到怀城之外,却正巧碰上了率军来迎的张辽。

    从张辽的叙述中得知,原来那日张辽成廉将逢纪许攸堵在了房间之内,搜出了袁绍在未知邺城真想之前给吕布的“诚意”,偌大的动静惊动了张杨。在得知了逢纪许攸二人的阴谋之后,张杨也没有多说其他,连夜派人叫开城门,放张辽等人出城,派亲随将信函包裹送到吕布手中,又瞒着河内诸将,将吕布的家眷送到了城外吕布的军营之中。做完这些之后,却是令杨丑等将率兵关闭城门,严令不许出兵,做出一副固守怀城与吕布决断之势。

    “真是为难稚叔兄长了!”吕布难得的露出一丝愧色,看着怀城城墙之上,寻找熟悉的身影不得,喃喃道。

    “张太守这是为何?难道是怕受主公连累,才禁闭四门?”宋宪满脸疑色,自复归吕布之后,似乎一切对吕布不利之人,都成了他的怀恨对象。

    “宋将军莫要胡说!张太守这是告诉我等,袁绍已经对主公动了杀念,怕是要发兵来攻了。”秦旭神色复杂,慢慢的说道。

    若是其他人敢说宋宪胡说,早已令这大汉勃然大怒,但偏生是秦旭,刚承了秦旭人情的宋宪只能无奈将这口气吞下,脸上还努力凑出一副笑容。

    秦旭倒是没有在意宋宪的举动,对于张杨这名扬汉末的老好人,秦旭除了感叹他同吕布之间的情谊之外,之前并没有生出什么感触,反驳宋宪的话,也是不想这刚刚复归的将领令吕布心生嫌隙。

    “不好!”宋宪的话却是令秦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顿时一惊。心中挣扎之下,不知道该不该对吕布说起。

    “秦旭,你这是什么表情?有话就说!”吕布并没有注意秦旭和宋宪的对话,正待命令张辽率兵会同其余兵将和家眷拔除怀城外军营离开河内,突然见秦旭盯着怀城城墙凝视不语,满脸纠结的模样,不由得疑问道。

    “主公!”秦旭深吸了一口气,刚张了张口,却又发现无从说起,却见怀城突然门开,河内诸将之首杨丑拍马出城,满脸谄笑的来到吕布面前。

    “吕将军,我家太守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对您单独讲,希望您能随末将进城一趟!”杨丑本就生的十分狰狞,却偏偏做出这等姿态,令吕布心中顿生厌恶,但听到张杨说有话要同自己单聊,便想也不想,就要随之进城。

    “主公且慢!”秦旭突然说道。

    在吕布疑惑的目光中,秦旭冷眼盯了杨丑片刻,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张太守封闭怀城四门,此举已经形同与我家主公吕将军割袍断义,又有何好说?”

    “秦旭,你!”听秦旭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吕布脸色一凝,就要发怒,却突然看到秦旭眼角微微上挑,似乎别有深意,便强忍怒气,满面铁青的没有说下去。

    “秦主簿此言差矣!”杨丑曾经在军帐议事之时见过秦旭,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官职不大,却能影响吕布的举动,也不敢怠慢,笑道:“现在怀城中路人皆知吕将军恶了袁公。我主张杨托庇于袁氏,自然要避嫌,这才关闭城门。只是我主毕竟同吕将军私交甚笃,送吕将军家眷出城时,却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未讲,为了避免袁公耳目,这才请吕将军单骑入城,以吕将军之武力,秦主簿莫不是还要担心我主要害吕将军不成?”

    杨丑虽为武将,但毕竟是河内诸将之首,这番话说得是条理清楚,滴水不漏,对吕布恭维的同时竟然还能暗中算计秦旭,竟是听得吕布频频点头,不过出于对秦旭的信任,吕布虽然颇为焦急,依旧没有移步。

    “果真是张太守邀请我家主公么?”秦旭微微一笑。杨丑的话太完美了,几乎没有一点纰漏,似乎针对吕布的性格脾性早就已经演练过千百遍似的,每一句话都说道了吕布的心中。

    “秦主簿有所不知。”杨丑面色镇定,眼中却露出一丝焦急之色,道:“我主得到消息,吕将军袭击邺城之事,袁公尽知,已然派遣大军日夜兼程赶来河内,怕是不日就到,我主请吕将军进城商议的,就是关于如何向袁公解释的。时间紧迫,还望秦主簿莫要再无理取闹了。”

    杨丑话说到最后,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吕布也愈发心焦,只是看到秦旭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勉强忍住没有说话。

    “主公节哀!”秦旭笑着摇了摇头,拉着马缰向吕布身后走了几步,突然说出了令吕布和杨丑同时大吃一惊的话。

    “秦旭,你此言何意?”吕布鹰眸怒瞪,扭头看向秦旭。

    “主公,快擒杨丑!迟则晚矣!”秦旭不理吕布的怒视,反而指着脸色大变扯马欲逃的杨丑,大叫道。

    “杀!!”

    吕布还未缓过神来,只见之前插满“张”字大旗的怀城城墙之上,突然想起一阵炮响,一排排身着袁绍兵甲的兵士突然站起,手中拿着的,赫然正是差点令吕布吃亏的先登劲弩,而城门之上,竖起的一面大黄旗帜之上,一个大大的“审”字,迎风而立。

    “啊!”吕布顿时明白了秦旭话中之意,顿时一惊,只可惜晚了一步,杨丑见被秦旭识破,拨马便逃,已然快到护城河边,而怀城大门也已经斜斜升起,只待杨丑跃马而入,便要关闭城门。

    “主公不可!”

    “杨丑小儿!竟敢诳我!”吕布顿时大怒,不顾秦旭的叫声,纵马向杨丑冲去。

    “吕布终于上钩了!”城墙上的审配面带嘲讽,见吕布仗着赤兔马快,只一息之间,就已经赶到了杨丑背后,冷笑道:“放箭!”

    “主公小心!”见秦旭没有喊住吕布的身形,张辽高顺二将纵马而出,就要去接应吕布。秦旭突然看到城墙上大旗之下一人手轻轻一挥,顿时心中一凛,大声示警道。

    “嗖!嗖!嗖!”

    怀城城墙之上的近百名手持先登劲弩的兵士,又岂是魏续那二十余名亲随可比。秦旭话音刚落,只见天光之下,突然出现了一片银幕,闪着刺目的七彩光芒,射向已然冲到护城河边,擒住杨丑的吕布身上。

    “主公!?”秦旭怒喝一声,心中一片冰凉。城墙上那些人手中的巨型弩弓,秦旭曾在太行山首的吕布行营中见过,据吕布说,这种巨弩一次可射五只弩箭,威力无匹,他差点就伤在这种弩箭之下,那还只有二十具,可现在,怀城城墙上却足足有上百具。

    五百多支弩箭,对准了吕布,就算是吕布霸王复生,怕是在这种神兵利器之下,也难逃弩箭穿胸之厄。

    秦旭下意识的转过身,不敢去看,背心都被瞬间惊出的冷汗浸透,难道因为自己的到来,虽然改变了吕布弃长安之后的历史轨迹,不必再像之前那般流落各地,但却要在怀城之下,身死命消么?

第五十六章 军营之外

    时间仿佛静止了似的,每一秒都是那么的缓慢。

    银白色的光幕在天光下掠过一道七彩的光弧,妖异而邪魅,带着死亡的气息,迎向怀城之下的吕布。

    吞天盔,睃猊甲,方天戟,赤兔马,纵横天下的吕布,难道就要殒命于小人之手,丧身于无名之地?

    秦旭不敢去看。同时心中涌起一阵阵的难以压抑的愧疚和失落。

    若非提前逼反了魏续,导致长安失陷,吕布也就不必直奔河内;若非劫掠邺城,惹恼了袁绍,又怎么会被逢纪算计,前往黑山?若非仗着知晓一些汉末历史,小看了这个时代的顶尖谋士,又怎能使得吕布面临今日这灭顶之灾?若非……

    秦旭不停的追问自己,自从来到这汉末,从一开始想要投奔曹操,到现在为吕布军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还是错?

    “主公!”

    跟随吕布回来的亲卫营和陷阵营兵士,突然发出一阵惊诧的吼声。令秦旭背对着怀城的身躯加剧了颤抖,这些跟随吕布多年的兵士,或许比自己更加难以接受这个天下无敌的男人这么憋屈的死法吧。

    秦旭眼眶发酸,一直不敢去看呆在宋宪身边的吕玲绮,这个视父亲吕布为最终偶像的小丫头,一直没有出声,可能是比自己更加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吧。

    “主公威武!!”

    “主公威武!!”

    怎么个情况?心若死灰的秦旭突然听到兵士们的欢呼声,心中瞬间升起一阵莫名的愤怒,怎么这么兴奋?吕布都……

    不对,秦旭猛地惊醒过来。

    眼前朦胧处,三马三将正向着本阵冲来。不是吕布和张辽高顺三人是谁?

    吕布无恙?

    在这漫天箭雨中竟然无恙?

    这不科学啊?

    秦旭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睛,看着怀城之下躺着的一人一马的尸体,马身一侧竟如刺猬一般,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银白色的弩箭。

    “主公真是骁勇,双臂之力常人难及。竟能将数千斤的战马舞的泼水不进!”

    “那是当然,要不世人怎称主公人中吕布呢?”

    “……”

    听着亲卫营兵士自豪无比的议论,秦旭也注意到了马身的异状。难以想象人力竟然可以到如此的境地,庆幸之余,心中转念一想也有些释然。

    吕布是汉末当之无愧的战神,怎么会在同一项手段中吃亏两次。

    “主公……”不过想归想,见到吕布安全归来,秦旭还是有些哽咽!

    “哟!咱们秦主簿终于正常了一些,会哭鼻子了?”吕布见秦旭的状态,眼中闪过一丝暖色,对身边的高顺说道,就连冲到吕布身边的吕玲绮,都悄悄的冲秦旭刮了刮脸。

    令两世为人的秦主簿一时间颇觉颜面大失。

    秦旭是觉得丢脸,但怀城城墙上的审配却是感觉快要吐血了。

    人生真是太不顺了!

    主公袁绍大军未到,就接到了吕布回来的消息;身边只有袁绍先登营大将麹义在旁,毋庸置疑,根本就不是吕布的对手,更何况吕布身边带有和先登营“齐名”的陷阵营,所以真打起来从正面进攻,根本没有半点优势,虽然军略方面不及逢纪,但这点见识审配还是有的。

    而从河内太守张杨之前送吕布家眷等一系列动作上来看,所谓的和吕布划清界限也不过是托词,更是难以信任。而河内诸将以杨丑为首虽然表现的几位热情,但性情刚烈的审配,却着实看不上这些谄媚的小人。

    看来若想将吕布拖到主公袁绍大军到来,只有用奇计。能拖一时是一时,当然,若是能有所斩获,那便更好了。

    好在杨丑是死了心的投奔袁绍,二话不说献上令审配不得不信的“投名状”,才令审配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个自以为高明的引吕布入城,聚众杀之的“妙计”。再者,审配安排麹义的先登营已经在城墙上设伏,在审配想来,哪怕是吕布不敢进城,只要靠近城边,便能竞全功了。

    却不想,杨丑训练了几十遍的说辞,竟然被一个年轻文士打扮的人几句话就识破了,令审配暗暗吃惊,但吕布竟然随后就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追杨丑而来,却是又令审配心中高兴的要跳起来。

    城墙上空间不大,只能安排下百余名先登营兵士,但是足够了!五百支强劲弩箭,而且又是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吕布长了三个脑袋也不够躲的。

    审配见先登劲弩发动,连绵不绝的弩箭射向吕布,霎时间甚至有些飘飘然如入云端的感觉。

    吕布一死,被擒的逢纪许攸必定为余党所杀,那么在袁绍面前,他审配既有诛杀吕布为袁绍出气之功,又没有了平日里聒噪的小人争宠,多么美好的未来啊。

    可惜!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就在先登营兵士起身,举起先登劲弩之时,吕布仿佛早就有所准备似的,仗着赤兔马快,方天画戟一下将杨丑扫落地上,戟尖未收,又刺向杨丑所骑战马脖颈,待弩箭射出,吕布早已经凭借着他那非人的膂力,将重千斤的战马以戟杆为轴舞动起来,先登劲弩虽然力能穿甲,但经过马身缓冲之后,就算是偶尔有几支透马而过,打在吕布身上,那已经和挠痒痒也没啥区别了。

    先登劲弩装填极慢,竟然容得吕布从容的在城下缓缓回阵,虽然看不清吕布面容,但审配想也想的到,必定是轻蔑无比。

    “袁氏家奴,尔等区区小计,焉能骗过我吕布?刚刚不过戏弄尔等而已!”吕布满脸不屑的冲城墙上喊道。

    “吕吕……吕布……”

    吕布的话霸气非常,不单单使审配面色惨白,甚至连号称死士的先登营兵士都感觉有些腿肚子转筋。

    他们这些人追随袁绍良久,不少人是在诸侯讨董联盟时就跟在袁绍身边充当护卫的,自然是早就见识过吕布视关东群雄如同无物的英姿。也是在太行山首,被吕布一声琴音,就使得先登营兵士滞步不前的原因。

    “尔等快快将张太守放出,绕了你等性命!”吕布满脸狂傲之色,大声道:“否则凭借区区河内小城,吕某一炷香之内,必将尽取尔等狗头!”

    “吕……吕将军,主……主公,不是,张太守不在怀城之内!”城墙之上审配冷着脸没有答话,反而是一名之前参加过军帐议事的河内将领,声音颤抖的回答道。

    “主公,袁绍已经接管怀城,诸将皆叛,张太守怕是已经……”秦旭使劲擦了擦脸,不让吕玲绮有继续笑话的机会,凑近吕布说道。

    “哼!”吕布听后果然脸色剧变,手持方天画戟斜斜的指向怀城之上的那名河内将领,怒道:“张杨究竟在何处?你最好如实说出,否则,就算你龟缩在怀城之内,吕某也有的是办法将你碎尸万段!”

    “吕将军,末将没有胡说啊!”那名河内将领竟然被吕布的喊话吓得尿了出来,也不管身侧审配不停的使眼色,带着哭音喊出了实话道:“就在之前,麹义将军带着张太守向南门方向去了。张太守无恙啊!吕将军莫要记住末将啊!呜呜!”

    恁大一条汉子,身后有袁绍撑腰,身侧有审配在旁,又是在怀城城墙之上,先登营兵士保护之中,不但被吕布一喝之威吓尿了,还吓哭了!

    一时间在两军之间,除了那名河内将领的哭声,竟然出现了短暂的静谧。

    “城南?不好!”张辽突然惊叫道“两位夫人还在军营之中等待末将消息!那帮贼子,莫不是想利用张太守?”

    张辽不敢说下去,但吕布军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贼子敢尔!”吕布怒吼道。

    家眷是吕布的逆鳞,若是严氏和貂蝉有失,不知道吕布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且暂留尔等头颅,走!”

    吕布率军拨马飞奔而走,怀城城头的审配直到卫士报告吕布军已经离开,才缓过神来,悄悄的擦了擦头上不知何时冒出的汗水,吁了口气。

    怀城城南,一队近五百人身着河内军甲胄的兵士,簇拥着身为河内太守的张杨,刚刚行道吕布军驻地门前。

    “来者止步!报明身份!”

    吕布军军力严整,纵使主将不在,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更别说现在军营中不光有主公吕布的家眷,还有两位身份清高的“战利品”,自然不可掉以轻心。

    “大胆!这位是河内太守张杨大人,尔等不认得了么?”一直紧靠在张杨身边的将领模样的人喝道。

    “原来是张太守,不知张太守前来有何要事?”守门的兵士是奉命留守的飞骑营兵士,恭敬的冲张杨行了一个军礼,开口问道。

    “张太守到此,自然是和你家主公有要事商量,岂是你等兵士可以问的?还不快快让开!”这名将领模样长得不咋地,可这嗓门却是奇高,几句话就引得兵营内军士的注意。

    “张太守,我家主公……”这名兵士年纪不大,倒还真被这大嗓门给吼的一愣,张口说道。

    “你家主公……唔!”张杨似乎十分忌惮身边的这名将领,说到一半,颇显瘦弱的身体突然一顿,竟没有继续说下去。

    “咳咳!张太守身体不适,送你家主公家眷出城时受了些风寒,却忘记了一桩大事,要亲口对你家主公家眷交代,快快放我等进去,否则耽误了事情,你吃罪不起!”大嗓门将领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听起来却还是比之常人的说话声音还要大。

    “咳,是极是极!你快快放我等进去!”张杨脸上肌肉抽动,眼睛也左右晃个不停,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诸位稍待!这等事情需要禀告……”兵士也似乎注意到了张杨和这将领的异样,面含警惕,道。

    “怎么这番聒噪!”大嗓门将领没想到这小小的守门兵士竟然也这般难缠,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反手将鸟翅环上的长刀举起,怒道:“你这般百般阻挠张杨行事,定然是西凉军的奸细,我就替吕布除了你这个奸细!”

    “阁下是谁?竟然敢直呼张太守和我家主公名姓?在我飞骑营面前,也敢狂言造次!”

    就在大嗓门将领一言不和,就要借故斩杀守门兵士的时候,一道粗犷之声,冷冷言道!

第五十七章 螳螂捕蝉

    怀城之南,吕布军营地之外,成廉为首的飞骑营正同随张杨一起到来的大嗓门将军等人对峙。

    成廉的话令大嗓门武将眼中冷光一凝,握着长刀的手不由得握的更紧。

    而张杨在骑在马上的身躯显得有些僵直,眼眸中的犹豫和挣扎使得面容显得有些扭曲,很快就被成廉看出了猫腻。

    “张太守,您麾下这些人当真是不守规矩!罢了,既然您有要事,就请单骑入营吧。”成廉警惕的看着大嗓门将军手中的长刀,对张杨说道。

    “不可!”张杨还未答话,大嗓门将军忽然道。

    “这位将军不是说有要事么?怎么又不允许张太守入内了?”成廉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问道。

    “成将军,莫要管我,速速通知奉先,切不可听信……”张杨的脸上露出一丝决然,突然大声对成廉说道。

    “住口!”没等张杨说完,大嗓门将军隐在张杨本后的左右猛然挥起,手中刀柄击在张杨后脑之上,将张杨打下马来。

    “尔等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挟持张太守,诈我军营!”成廉挥手止住身后欲上前的飞骑营兵士,眯着眼睛盯着大嗓门将军问道。

    “哼!”大嗓门将军见被识破,不屑的看了眼昏迷的张杨,长刀一指成廉道:“本将乃袁公麾下先登营大将麹义,你家主公已被我家审先生擒杀,你等还不速速下马受降!”

    “哈?主公被擒?下马受降?”成廉仿佛听到了一个大大的笑话,冲身边兵士使了个眼色,道:“这等言语也只能骗骗稚子孩童,妄称大将的无名之辈,还没睡醒吧?”

    “贼将休狂!可敢出营同麹某一战否?”麹义被成廉轻蔑的目光看的一阵火起,身为袁绍最为倚重的先登营大将,本就十分自傲,哪里受得了成廉这顿奚落。

    只是吕布军营门前守卫颇为森严,便是身后有数百先登营兵士,明知道吕布军营中空虚,强攻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拿的下来的,令麹义生出一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憋屈感。

    “成某乃是温候麾下大将,斩你这等鼠辈,恐污了我的宝刀!”成廉蔑笑道,根本无视麹义的激将法,成廉心中清楚的很,只要保住大营不失,便是大功一件,更何况若是乱战中伤了地上的张杨,那吕布的怒火可不是一般人承受的起的。

    “无胆鼠辈,以为龟缩在内麹某就奈何不了你们么?”麹义狞笑道:“今天就让尔等长长见识!”

    “不好!”成廉目光一凝,虽然不知道麹义在玩什么花样,但见以麹义为中心,身后的先登营兵士竟是举起了一种成廉从未见过的弩弓。一种危险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成廉第一个反应就是拨马避开。

    “嗖嗖!!”

    麹义率领的先登营使用这种利器,可不是区区魏续和审配能比的,深知这种利器缺陷的麹义,令兵士纵马成数排,射完之后便从军阵两侧退到最后装填,以此保证弩箭不会间断。

    这样的打法和如此威力的弩箭是飞骑营将士从未见过的,很快就出现了巨大的伤亡,成廉虽然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仍旧中了招,不但马匹被射成了筛子,肩膀和大腿上也被弩箭穿了几个小孔。

    好在成廉见机得快,俯身在马一侧,虽然被倒下的战马砸的血气上涌,总归性命没有大碍。

    可飞骑营其他兵士可没有成廉这般好运气,被这接连不断的弩箭压制的没有还手之力,纷纷中招倒地。

    “哈哈!”麹义脸上满是得意,故意慢腾腾的走进只剩下零星抵抗的军营大门,指着被战马压住的成廉狂笑道:“吕布麾下大将?呸!还不是中了我家审军士的妙计?给我拿下!”

    “贼子敢尔!仗着奸计算什么好汉!”成廉眼眶欲裂,终于明白之前为什么麹义明明有这利器,却还拿张杨当挡箭牌,费了如此多的口舌。目的竟是做出要强攻的样子,吸引成廉集合战力防守,而麹义却是打着杀伤吕布军留守战力的主意。军营中留守兵将本就不多,由于自己的大意,飞骑营几乎全军覆没,营中的战力只剩下了侯成的弓兵营和一些非战斗杂兵在抵抗,可哪会是这些人的对手,除了紧紧围在吕布家眷所在的中军大帐做殊死抵抗外,别无他法!见伤亡一再增加,成廉现在恨不得将麹义碎尸万段!

    “骂吧,骂的越狠我越高兴!”麹义见成廉气急败坏的模样,挑了挑眉毛,嗤笑道:“我可是给过你和我单挑的机会,可是你不要啊!”

    “你……!!”成廉被麹义的话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又无可奈何,加上手臂胳膊都受了重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先登营兵士绑了。

    “不过看在你这么配合本将军的面子上,我就让你亲眼看见我擒了你家主公的家眷,再连同你的狗头和逆贼张杨一同报功!”麹义一脸的得意,

    “将军,两位先生和吕布家眷现在都被困在中军大帐之内,请将军示下!”一名先登营兵士向麹义报告。

    “示下什么?不是命令你们去抓出吕布家眷么?”正在享受折磨成廉乐趣的麹义一脸不耐的说道。

    “可……将军,我军的弩箭用完了!”兵士小心翼翼的说道。

    “什么?”麹义的大嗓门顿时又增加了十几分贝,怒道:“弩箭用完了,你不会用刀么?我们先登营难道没有了弩箭就怕了不成?”

    “哈哈!哈哈!”成廉看着麹义的作态,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被先登营兵士死死压住,犹自身躯抽动,笑个不停。

    “将军,对方之中有神箭手,已经伤了我们十几个兄弟了。”那兵士见麹义被成廉的笑气的脸色发青,不得不低声道。

    “吕布估计已被审先生擒杀,其麾下定然乱作一团,事不宜迟,你快马去怀城请审先生速速发兵来援,我还就不信这区区千余弓兵,对上数万河内军,他们还有多少弓箭可用!”麹义面色狰狞的说道。

    “诺!”

    兵士转身离去,成廉却是在听完两人的对话后,脸色大变。都到了这个地步,麹义也就没有必要再隐瞒,再加上刚刚见识了这利器的威力,几乎几息之间,就令猝不及防的飞骑营兵士几乎全军覆没,纵使是吕布对上,怕是也……

    “不必去请援兵了!”

    就在成廉患得患失将信将疑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令成廉顿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吕布!!”麹义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根本不相信眼前所见。

    军营门口,一身睃猊甲手持方天戟的高大身影,不是吕布又是何人。

    张辽高顺宋宪等将一字排开,身后两千余兵将杀气腾腾的注视,令被称作先登死士的先登营兵士都有了胆战心惊的感觉。刚刚还一边倒的屠杀,占据着绝对优势的先登营,这一刻竟被堵在了吕布军的军营之中。前有候城的弓兵营点杀,后有吕布的援兵堵门,可偏偏这个时候先登劲弩的弩箭用完了……

    麹义眼见着倒在地上的张杨被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扶了起来,眸中杀气一闪,手中长刀就要砍向被擒住的成廉。

    “啊!”

    麹义手中长刀刚刚举起,就感觉手臂突然一阵剧痛,一只羽箭正插在自己的右臂之上,使得手臂吃力不起,长刀也落在了地上。

    “吕布!”

    麹义看着一脸猫戏老鼠般戏谑的看着自己的吕布,心中一片绝望。

    三十步!

    麹义明白吕布没有直接取自己性命,反而只是射向自己手臂的意思。三十步对于吕布这等大将来说,完全是指哪打哪,刚刚那一箭,不过是个警告而已。面对着这个天下第一的猛将,麹义见事不可为,倒也光棍,没有放狠话再说什么豪言壮语,在赶上来的张辽月牙戟的威胁下,乖乖下马受缚。

    主将被擒,众人被围,先登营纵使再称死士也毕竟是血肉之躯,慷慨赴死那这么容易,特别是在造成他们心理阴影的吕布面前,很快就被收缴了兵器围作一团。

    “主公!末将无能……”成廉的肩膀和大腿上挂了彩,站立颇为困难,在张辽的搀扶下走到吕布面前,挣扎的跪在地上请罪。

    “此事怪不得你,我之前也差点中招,快去治疗一下,我们马上离开河内!”吕布温言抚慰了成廉几句,看向被俘虏的数百先登营兵士,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吩咐宋宪道:“宋将军,你去安排下这些俘虏!”

    “主公且慢!”秦旭本来扶着昏迷的张杨,见吕布大展威风,只一箭就逼的麹义下马受缚,使得先登营群龙无首,正在听吕玲绮喋喋不休的崇敬之语时,突然见吕布命宋宪“安排”这些已经放下兵器的先登死士,赶忙拦道。

    开玩笑,吕布话中的杀气,连秦旭这个穿越客都听得出来。

    宋宪刚刚复归吕布军,虽然仍旧率领吕布的亲卫营,但总归是身上有了污点,宋宪正愁着无处立功重新获得吕布的青睐,现在先登营几乎把成廉的飞骑营杀的全军覆没,吕布却让宋宪来安排,若不干点“脏活”怎么显得自己还有用?

    “我意已决!飞骑营兄弟也要有个交代!秦主簿无需多言!”吕布似乎早就预感到了秦旭要说什么,淡淡的说道。

    “主公!这……”秦旭被吕布的话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宪歉意的冲自己笑了笑,一脸杀气的带着亲卫营向着先登营走去。

    “宋将军且慢!”吕布话都说道这份上了,竟然还有人敢说话?除了吕布的宝贝女儿吕玲绮还会有谁?

    “爹爹,这些人已经放下了兵器,是我军的俘虏,不若就交给女儿安排吧!”吕玲绮将张杨交给前来的医者,站在秦旭身边仰头对吕布说道“等成叔叔伤好了,就让他赔女儿一起狠狠的操练这些人,给成叔叔出气,多好啊!”

    “玲儿不许胡闹!”吕布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对吕玲绮道:“这些人是袁绍的死忠,袁绍大军即刻便到,莫要多生枝节!宋将军,去吧!”

第五十八章 谁是黄雀(上)

    吕布好战,但不嗜杀。

    先登营的确惹恼了吕布。若非吕布运气好,几乎两次栽在了先登营手中,这令吕布怎生忍受的了。更何况这些人不但重伤了成廉,还使飞骑营死伤四百余人,几乎全军覆没。

    吕玲绮的话音刚落,就被吕布想也不想的否决了,见秦旭又要张口,吕布眼神中带着警告,瞪了秦旭一眼,示意宋宪抓紧去办。就连吕玲绮也偷偷扯了扯秦旭的袖子,示意秦旭不要和这个时候的吕布硬抗。

    “主公,杀俘不详,飞骑营兄弟之仇,这些人也不是祸首,还望主公暂熄屠戮之心,先撤出河内为上!”作为穿越众的秦旭,实在看不得屠杀手无寸铁之人,见吕布杀意甚决,秦旭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这些人不是祸首?谁是祸首?”吕布冷笑道“难道要我去杀袁绍?我意已决,不必复言!”

    “这……”

    “主公,哨骑来报,袁绍命大将颜良并淳于琼等率大军三万来袭,前军已进入河内地界,距怀城不到三百里了。”正在秦旭为说服吕布而绞尽脑汁的时候,张辽收到哨骑来报,对吕布说道。

    “袁本初来的何其快也!”吕布闻言脸色不变,眼中的战意盎然。

    “主公,我军疲敝,又有辎重拖累,不便与之交战,还请主公暂避锋芒为要!”张辽劝道。

    “主公!我军粮草辎重近十三万石,万万不可便宜了袁绍!”秦旭突然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道:“不若令这些先登营俘虏,各负粮草一石,可省却许多战马,用以拒敌!”

    “你还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吕布沉吟了片刻,道:“既然如此,将这些俘虏编入杂兵,由你和玲儿并同高顺率陷阵营护送家眷,一同押送粮草辎重,先行离开。”

    “爹爹!”吕玲绮小嘴撅得老高,好容易这么快有了交战的机会,却不想又被吕布给支开,难怪这大小姐不太高兴。

    “诺!”秦旭听吕布所说,哪还不明白吕布这是变相的答应了秦旭的请求,也顾不得吕布在场,抓起吕玲绮的小手,向着宋宪跑去。

    从日程上推算,袁绍派往怀城的军队,在审配会同麹义自邺城出发之后,就被派了出来。想必也是袁绍对逢纪审配等谋士能不能成功诛杀吕布,持怀疑态度。

    袁绍太了解吕布的实力了,若是仅仅两个谋士带一营兵士就能令吕布折戟,那吕布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整整三万大军。在邺城无粮的情况下,已经是袁绍能派出军力的极限,加上之前派来的打败了名扬天下的白马义从的先登营,可见袁绍对吕布是多么的重视。

    作为袁绍军首屈一指大将,颜良对吕布无敌的传言十分的不屑,为了不让审配专美于袁绍前,来河内路上不短催促行军,晚行了近五天的颜良,竟然在审配到怀城的第二日就到达了河内地界,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让得到消息的审配破天荒的升起了感激颜良的心思。

    在秦旭的建言之下,先登营仅剩的三百人性命得以保留。但是却被卸掉了武器,充当起了挑夫的角色。这些人是麹义的部曲,对麹义十分忠诚,现在麹义尚在,秦旭一时间也没有收服这些人的好办法。好在这些人多来自雍凉的羌人,崇拜强者,虽然吕布现在抽调了绝大多数兵力对付来犯的袁军,有陷阵营在旁,这些人也没有闹出大乱子。

    十三万石的粮草辎重,加上从湄坞中搬出的金银钱币,满满当当的装了近七十大车,难怪袁绍当初开出那么高的价码,却被秦旭一番话就把吕布说的改变了主意,合着吕老板根本就不在乎老袁那点。

    “秦旭,这次奉先能又能躲过一难,听说又是你建功所致?你能劝奉先不杀俘,做的对!”秦旭没什么战斗力,断后这种体力活轮不着秦旭,外面有高顺等陷阵营兵士护卫,所以秦旭被严氏“抓”到了车上,什么都没说就被严氏一顿夸赞。

    “这个,在下仅仅只是略紧绵薄而已!”秦旭讪讪的答道。同严氏和貂蝉共处一车,秦旭很不自在。

    吕玲绮自见了严氏就好比老鼠见了猫一般,被抓住后,听话的紧。此时正同严氏一同坐在车上,听到严氏又夸奖秦旭,吕玲绮连连道:“他倒是建功了,可我却又错过一次和父亲共同杀敌的机会,得让他赔!”

    “是是,大小姐说的对,说的对!”好男不和女斗,何况还是个小丫头,秦旭耍宝似的作揖打拱,倒是令三女笑个不停。

    “玲儿,你日后要对秦主簿好一点,别老是欺负她,小心将来……”貂蝉说到一半就笑的说不下去了。

    “妹妹,你可得好好教教玲儿……”严氏也凑热闹道。

    吕玲绮或许因为年纪小还听不懂貂蝉话中的意思,秦主簿可是两世为人,被两个实际年龄比自己还小的女子,仗着辈分大这般数落调笑,秦旭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两位夫人和大小姐稍歇一会,在下去看看高将军那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秦旭无奈之下,只得借高顺的名头,也不等严氏和貂蝉言语,逃也似的跳下车去。

    七十辆大车,排出两里开外,高顺陷阵营仅七百余人,还要探路巡哨,也实在没空理会闲得发慌的秦旭。

    “秦主簿!你来一下!”蔡琰清脆的声音从车中传来,秦旭登时来了精神。

    自同蔡琰发生误会而有了亲密接触之后,除了那次在密室同老狐狸贾诩夜谈,就一直没有见到过蔡琰的身影,好在这次蔡琰等人也随着吕布军离开河内,才让秦旭有机会再见蔡琰。

    “琰姐姐!你找我?”秦旭掀开车帘,第一眼就看到了略显憔悴的蔡琰,语声中的惊喜让蔡琰精致的面容上染上一丝红晕。

    “嗯哼!”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淡淡的不悦,彰显了他的存在。

    秦旭这才注意到,除了几日不见的蔡琰之外,自己名义上的“家臣”贾诩也在,车底铺着厚厚的棉被,昏迷不醒的张杨也赫然在列,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那本名册的关系,贾诩和蔡邕这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竟然相当聊的来,刚刚发出令秦旭略显尴尬的话音的,正是一脸不悦的倔强老头蔡邕。

    “秦主簿,不知吕将军这次出离河内,目的地是什么地方?”虽然秦旭得贾诩青睐,依照赌约只要达到了贾诩给秦旭的几个要求,贾诩就成为秦旭的家臣,但称呼上,贾诩依旧十分冷淡。

    “文和先生!”见有这么多老家伙在,秦旭也收起了和蔡琰打趣的面目,道:“袁绍曾为了拉拢主公,特地上表朝廷,封主公为左将军领青州牧,我军此行,正是为了护卫主公去青州上任。”

    “青州?”贾诩皱着眉头思量许久,慢慢的道:“青州可不是什么乐土,仅仅现在就有五家诸侯势力搀和其中,袁绍、曹操、公孙瓒、陶谦、黄巾!各个势力在青州各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吕将军此行入青州,怕是不太平啊。”

    不愧是老狐狸!一语中的!秦旭心道,表面却是一副平静的样子,说道:“主公有朝廷的任命诏书以及印绶,还怕他们不成?”

    贾诩听到秦旭的话,深深的看了秦旭一眼后笑而不语,倒是倔老头蔡邕冷冷的说道:“吕将军武力无双,倒是不妨,就怕某些人明明手无缚鸡之力,毫无自保之方,却偏偏四处树敌,到处搀和,小心命不久矣啊!”

    我这是招你惹你了!是杀你全家了还是睡你女儿了,咱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自长安起就老是看咱不顺眼。秦旭暗暗腹诽,若不是蔡琰满含歉意的目光,秦旭真不知道还会不会保持中华民族尊老的美好品德。

    “咳咳!”贾诩见蔡邕和秦旭一老一小如同斗鸡似的,话题越扯越远,无奈轻咳了一句,道:“此行有吕将军断后,谅袁军还没有能伤的了吕将军的能耐,只是要去青州,除了过邺城一条路之外,只有咱们走的这条路,渡过大河之后,经兖州入青州。不过,现在兖州现在可乱的很,曹操的势力在兖州发展的很快,几有辐射全兖州之势,又与袁绍乃是同盟,需要小心之至啊。”

    曹操!

    已经好久没有想过这个名字了!秦旭突然想起自己初来汉末之时,想法设法也要投奔曹操之事,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你这个娃娃主簿,这个时候还能笑的出来,也不知道该夸你临变不惊好,还是说你没心没肺好。”蔡邕不阴不阳的说道。

    看在蔡琰的面子上,我忍!秦旭深吸一口气,道“在下如何反应,不劳蔡中郎过问,至于如何借路兖州,秦旭年少,着实没有什么妙计,不过,这不是还有文和先生在么?”

    “终究还是要问计与人啊!啧啧,娃娃主簿,吕将军威震天下,不过这看人的本事吗……”蔡邕一脸蔑笑的抚着胡须,淡淡的说道。贾诩倒是一副风波不动的沉静模样,等着秦旭的下文。

    “蔡中郎这些话,还是说给我家主公吕将军听吧。”秦旭眼珠一转,从怀中拿出一件物事,笑眯眯的说道:“至于如何借路,有文和先生在,秦旭自然无忧!”

第五十九章 谁是黄雀(下)

    “虎符?”贾诩倒还没什么,似乎早就料到秦旭会做到似的,蔡邕这倔老头却不那么淡定,惊呼道。

    这个年代,由于通讯手段和地域性的限制,将不识兵兵不识将的情况非常普遍,导致符章印绶就成了代表文武官位的凭证,认物不认人也成了兵将之间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

    秦旭拿出来的,正是那晚吕布交给秦旭的陷阵营调兵虎符,可以节制自高顺以下陷阵营七百兵士,秦旭还没来得及还给吕布。

    “把陷阵营调兵权交到你这娃娃手中,简直就是儿戏!”蔡邕愤愤的说道。

    对于倔老头的问责,秦旭选择了无视。

    贾诩从秦旭手中接过虎符,把玩了片刻,便又交还给了秦旭,沉思片刻,道:“吕将军既然决意入主青州,此行可不太顺当。袁绍陈兵河内,冀州之路已不可行,唯有借道兖州过东郡入青州。东郡太守曹操与袁绍交好,就算不会明面上阻挡,也会暗中派兵阻碍我军行程,仅凭陷阵营七百人和这些杂兵,若无吕将军回援,绝对抗不过曹操的军队的。”

    贾诩说的的确不错,过了大河之后,错开原来的司隶地区,就到了兖州,这里基本就是曹操的势力范围。曹操和袁绍现在还没有撕破脸,保持着相当好的盟友关系,虽然以袁绍的性子,肯定拉不下脸来求曹操的帮助,但曹操和吕布可不那么友好,当初若不是被秦旭杀了的曹洪,将马让给曹操,怕是连曹操的老命都丢在了吕老板的手中。现在好容易有了这么好的借口,以曹操的精明,又怎么会放过吕布?

    “那我们就慢行等待主公的大部队?”毕竟是穿越客,秦旭对行军布阵不太熟悉,只好问计军事专家,老狐狸贾诩。

    “秦主簿所言倒是不错,如果能有吕将军的主力随行,自然是最好,可这些那两人也会这么想,诩只怕袁绍和曹操不给我们留时间啊!”贾诩若有所思的说道。

    “报!前方正南二十里处,出现一支不知名号的兵马,约有千人,正向我军行进,请高将军定夺!”

    秦旭正在车中,突然听到外面的声响,登时一愣。还真让贾诩不幸言中了。

    不知名的军队?

    秦旭等人离开河内已经两天了,因为有吕布断后,袁绍方面料想也不会出什么大岔子,前方再有半日的路程就到了河边,过了河就是兖州地界了。而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不知名的军队拦路,谁的军队?

    “文和先生,会不会是曹操的军队?在得知了我军消息后,渡河截击?”秦旭苦笑道,袁绍的追兵被吕布拦在河内,洛阳因为董卓强行迁都的缘故,现在几乎是一座废城,除了曹操,秦旭还真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河内地界上。

    “从路程上来看,或许只有曹孟德有这个时间了。”贾诩眼珠一转,问秦旭道:“不知道秦主簿有何退敌良策?”

    “考我?”秦旭眉毛一挑。若是曹操来个万把人,或许秦旭还就只有束手就擒一个法子,可现在双方的兵力基本相同,虽然己方能战之兵不多,还要分兵护卫辎重和家眷,但总归是有法子可想。秦旭皱眉道:“对方来意不明,既然不打旗号,想必也是信心不足,如果硬拼,虽然也可以胜过,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断不可取,为今之计,可否示敌以弱,诱而击之?”

    贾诩笑而不语,看了一眼蔡邕,对秦旭说道:“这等临敌机变之事,秦主簿还是同高将军商议吧。不过对方离我军只有二十里,瞬息可到,秦主簿切不要掉以轻心啊。”

    老狐狸的话说的云里雾里的,让秦旭心中一片糊涂,不太明白贾诩究竟是对自己的看法是否认同。不过对方马上就到,秦旭还是听懂了,看来一时半会是弄不明白这老狐狸话中的意思了,关键时刻,还是咱高将军靠得住。

    高顺在得到哨骑的回报之后,已经开始了部署,见秦旭到来,皱眉道:“对方骑兵来意不明,秦主簿不去护卫主公家眷,到这里来做什么?”

    高顺的话说的客气,但实际上却是嫌秦旭碍事,原本以为高顺会直接下逐客令的,没想到高顺也会拐着弯说这种场面话了。

    “高将军探知对方的底细没有?”秦旭装作没有听懂高顺的话,问道“会不会是袁绍的追兵绕道而来,避开了主公的视线,目的就是为了我们押送的这批辎重?”

    “袁绍追兵?不会!”高顺被秦旭的话问的一愣,答道:“秦主簿多虑了,若是袁绍的追兵,完全没有必要这般隐匿行藏,毫无意义。”

    “那会不会是曹操,曹操渡河越境而击,借援助袁绍之命,从中捞取好处?”秦旭说出了自己的推断,等待着高顺这个沙场宿将的认同。

    “这……不太好说啊!”高顺显然也有这方面的想法,在秦旭说出后,点了点头。

    “报!高将军,秦主簿,哨骑来报,前方西南二十里处,出现一支未表旗号的军队,约千余人!正向我军开进!”

    “又一支不知道来路的军队?”秦旭疑惑的看着高顺。若是曹操真的打算渡河而击,没有必要派遣两支军队分散前来吧?

    更何况两支军队加起来也不过两千余人,若是真打着包围秦旭等人的主意,也没必要用这么点人来完成包围圈吧?

    “再探!”

    “诺!”

    高顺似乎和秦旭想到了一起去,后方吕布正在率领大部队同袁绍的追兵纠缠,这才不过两日,前方就出现了两只不明来意的军队出现,就算袁绍真的和曹操或者其他势力有联系,相约一通围剿吕布,可这帮人的消息也太灵通了点吧?算来几乎同袁绍得知消息之后,同时发兵,这等默契,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真是太有效率了。

    “传令,全军停止前进,以辎重粮车为壁垒,组成防御阵势,派人向主公通报,我们固守待援!务必保证家眷辎重不失!”高顺毕竟是久经沙场,很快就有条不紊的下达了命令。

    “来的究竟是什么人呢?”秦旭也越来越糊涂起来。

    区区二十里的路程,对于骑兵来说,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很快秦旭就看到了两支军队的真容。

    秦旭可以肯定,这两支同时出现的军队,绝对不会统属于同一家势力。无论装备士气上都有明显的差别。

    “来者何人?为何要阻拦我军前路?”高顺已经在两支军队到来之前布置好了防御阵势,陷阵营刀出鞘,马披甲,全神戒备的注视着视野中的这两支千人部队。

    “……”

    两支突然出现的军队也是一阵沉默,似乎双方主将都没有料到会有另外一支军队同时出现,对高顺的问话也无人回答,反而同时警惕的注视着对方。

    “有意思,有意思!”秦旭原本有些慌乱的心境,在这种突然出现的颇具搞笑意味的场景下,竟然渐渐平复了下来,竟然有了种坐山观虎斗的感觉。

    “秦旭,就你这小身板,来凑什么热闹,快到琰姐姐的车上去避一避!”能说出这番话来的,除了吕大小姐吕玲绮也没有别人了,别看每当秦旭和蔡琰在一起的时候,吕玲绮总是非常“凑巧”的随后出现,在真遇到危险的时候,这丫头最放心的,竟然也是蔡琰。

    “大小姐,你不在后面保护二位夫人,到这里来干什么?”秦旭也有些奇怪,见吕玲绮一副顶盔贯甲的模样,看的出来,这丫头肯定是在一听到有不明军队到来时,老吕家的好战基因倒是在她的身上完美体现。

    此刻加上秦旭所在的吕布军陷阵营七百人,这片距离大河不到五十里的小块平原之上,竟然聚拢了三千余的兵马,可诡异的是,这三支兵马互不统属,却又势均力敌。三方之间的火药味十足,却又没有一方轻易动手,甚至连最基本的互通名号程序都没有履行。

    这种诡异的状态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甚至于对面两方的军势中甚至都出现了小部分的哄乱,仍旧没有改变这种三方对峙的奇怪状态。

    “看来对面这两支军队之间,也是互相提防着呢。”已经完全放松了心态的秦旭,悄悄对身边的吕玲绮说道。

    “你是说他们也不是一路的?”吕玲绮现在才反应过来,娇嗔道:“怎么不早说!对了,那他们一个个杵在这里,也不开战,也不撤退?你这么聪明,肯定看出来是什么意思了?对不对?”

    “我的大小姐啊!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怎么还问?”秦旭无奈道:“他们这是怕如果一方向我军进攻,另一方很有肯能会抄他们后路,前后夹击之下,谁先动手谁就完蛋!”

    “既然这么好的机会,那高叔叔怎么不趁势出击?”吕玲绮被秦旭刚刚一句‘我的大小姐’惹的脸颊上涌上一丝红晕,强作镇定的问道。

    “高将军是为了咱们身后这些家眷辎重考虑,不可轻动,已经派人去通知主公了!”对面的两支军队似乎也被这种阵势搞烦了,两方军阵中,都出现了一个身着盔甲的人物,似乎是两方军势的首领。秦旭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两名首领的动作,头也不回的回答了吕玲绮的问话。

    “最好他们是一伙的,想对我们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一套,我这精铁戟自打造好后,还没有见过血呢。”吕玲绮见秦旭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庆幸之余又难免有些失落,恨恨的说道。

    “他们或许一开始的确是打着‘拾干鱼儿’‘捞好处’的心思来的,只不过打死他们也不会料到,会碰到有着同样心思的对方,这场仗,估计是打不起来了。”秦旭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说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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