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耽美小说盗墓之王TXT下载盗墓之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盗墓之王全文阅读

作者:飞天     盗墓之王txt下载     盗墓之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6甬道之下封印住的幻像魔

    在这个金属的世界里奔跑时所有的感觉仿佛都是不真实的。

    “那是苏伦吗?是吗?不是吗……”我脑子里一直都在患得患失生怕过多的希望换来过度的失望。

    从一九九五年以后全球搜寻“亚洲齿轮”的热潮一浪高过一浪其中又以冠南五郎这一派的研究进展最快他已经表了百篇以上论述文章秉持“调整亚洲齿轮转就能平熄全球战火”的理论。

    做为冠南五郎大师的得意门生苏伦也一直把这个任务当成了自己人生里的一大追求目标。现在我就在齿轮机械体旁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觉得那些冷森森地无声飞旋的齿轮看上去万分诡异。除此之外丝毫觉察不到机械体有什么吸引力。

    我从机械体顶部到达女孩子出现的山洞外只用了四分钟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激动情绪然后慢慢靠过去。那洞口高出地面两米静悄悄的毫无人声。

    “苏伦?”我轻声叫着生怕把她给吓到了。

    没人回应我搭住洞口边沿挺身跃了进去。那是一条浅浅的甬道向前走二十步便无路可去。挡路的竟然是一面顶头顶脑的银色镜子此刻正有一个女孩子站在镜子前背对着我一动不动地凝视着。

    镜子里映出了我她微微吃了一惊从镜子里望着我我们的目光瞬间接触并胶着在一起。我没看错她就是苏伦比起在北海道分别时她又憔悴了许多。

    “我又做梦了?真的是你吗?”她低声问了一句却没有回过身来。

    “是我不是梦是真的。”我微笑着几步跨过去站在她身边。这一刻久别重逢的喜悦充满了我的胸膛但我们都没有大叫、大笑并且兴高采烈地做出什么庆祝动作只是沉默地在镜子里盯着对方。

    她的头显得有些蓬乱曾经娇嫩的唇也有好几处干裂了但眼睛仍然又黑又亮睫毛每一次扇动都仿佛在诉说着心底的秘密。

    “可是——你明明在镜子那边对我说话啊?怎么转眼之间你就到这边来了?难道有穿越障碍的特异功能不成?”她轻轻抚摸着镜子眉头缓缓地皱起来。

    我吃了一惊仔细打量这面镜子四壁镶嵌的花草纽饰竟然跟之前的铜镜完全相似。在我穿越那面镜子时情况十分危急根本没来得及回头去看所以并没有看清镜子的这一面是什么样子。

    “苏伦你想说什么?我的确穿过了一面镜子但不是在这里而是另外一个山洞。”

    我以为自己说得够清楚了但她的神情却更加迷惘:“另一面镜子?风难道亚洲齿轮旁边有着无数这样的镜子?”

    她没有再叫“风哥哥”这个称呼让我突然觉得两人之间似乎出现了某种巨大的鸿沟。在外人看来这个称呼又土气又矫情但我每次听到却总是从头到脚甘之如饴。

    我摇摇头:“不这是我看到的第二面而已刚刚我在大声叫你难道你一点都没听见?”

    在围绕机械体奔跑的时候我叫了至少有两百声否则也不至于嗓子嘶哑。这条甬道很浅她绝对应该能听到。

    “没有我只看到你用‘唇语’说话声音都被镜子挡住了一个字都听不到。风告诉我你是怎么穿过镜子到达我身边的?”她的表情非常认真绝不会是在开玩笑。

    我转头盯着她的侧面:“苏伦或许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你察觉到了吗?我穿越镜子是大约半小时前的事现你则是四分钟前的事你曾跟谁隔着镜子说话?那个人绝不会是我绝对不会。”

    她仰起头思索了一下再低头看看早就停止走动的腕表困惑地问:“哪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时间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只有靠自己的猜度来表达时间长短。从这一秒向前的第十五分钟里我在镜面上看到你然后我们用唇语交谈过了十分钟我的身体紧贴镜面感觉实在太辛苦了便稍微挪动了一下脚步想换个姿势。突然之间我有一阵莫名其妙的眩晕然后向前一跌一下子就站在这里了。”

    铜镜无人擦拭但却光可鉴人把我们两个脸上的狐疑都映了出来彼此一览无遗。

    “苏伦不是我穿越了镜子而是你。”我敏锐地指出来不管怎么样她描述的那种感觉像是刚刚从幻觉中苏醒思想还处于迷迷糊糊的混沌状态。

    “那么你看到瑞茜卡了吗?”她甩了甩头换了另外一个问题。

    我一怔:“谁?瑞茜卡?你怎么会提起这个人一个你从来没见过的——”

    普天之下叫“瑞茜卡”这名字的女孩子很多但我直觉地意识到她问的就是在北海道失踪的那一个。

    “风我指的是美国女孩子瑞茜卡她曾在飞机上遇见过你而且你们聊得很投机对不对?”苏伦的睫毛闪了闪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副神态才是我最熟悉的苏伦一瞬间我的思想放松下来只要她没事一切就都好说了。

    我和瑞茜卡只在飞机上见过一次以后的日子里她在北海道枫割寺失踪成了不解之谜并且关宝铃说她曾经在神秘的海底玻璃盒子里出现过而后再次消失。

    “苏伦她有没有告诉你自己的真实身份?五角大楼派驻中东的秘密间谍?”燕逊也在电话里提到过瑞茜卡并且特意强调那是一个牵一动全身的关键人物目前五角大楼间谍网正在全力搜寻她。

    “是她告诉过我我们也谈到了很多。风她的奇妙经历等一会儿再说我们先去找到她再说。”苏伦转身向洞口外面走动作快敏捷已经完全恢复了本来样子令我的担心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

    外面仍然是那个银色的机械体我曾经转圈搜索过不可能有人藏匿其中剩余的可疑地点就是那些林立的洞口。

    苏伦看到机械体时似乎微微一愣但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我跟在她身后关切地问:“怎么?有什么不对?”

    她向机械体上那些齿轮指着:“我觉得它们的转动度似乎有了改变越来越快。算了我们先去找瑞茜卡还有一个人你大概也记得孙贵——神枪会的人随你一起进山探险的只不过他从一条秘密管道里坠落下来起初吓了个半死但实际上这个阿房宫的世界并没有那么可怕对不对?”

    我当然记得孙贵也记得隧道里那些奇怪伸缩的石柱并且下意识地抬头向顶上望去。山腹是一个立体结构孙贵坠下的地点是在这个世界的上方那么那些神秘的石柱呢?它们伸缩过程中会不会从这里露出基础来?

    这个问题我想过不止一次从阿尔法驻守的山洞进入阿房宫时我时常抬头仰视渴望现石柱与阿房宫的关系毕竟在孙贵消失的地方我看到了影影绰绰的地下古代城市。只是有一点我不能肯定那时看到的就是阿尔法与土裂汗大神决战的地方事实上阿房宫不算什么宫殿而只是阿尔法布下的奇门遁甲阵势可攻杀而不可居住。

    “我记得但他在哪里?”假如见到瑞茜卡和孙贵则是搜索行动里的另外两项巨大收获。现在我已经完成了此次行动的主体目标——找回苏伦心神安定下来也有心思关注其它问题了。

    “就在这里就在‘亚洲齿轮’的世界里你没看到他?”苏伦对我的反应感到奇怪又流露出那种诧异的表情。

    “这里没有人苏伦咱们坐下来慢慢谈把彼此知道的资料对证一下。我觉得好像有些问题被岔开了你我都在自说自话。”从镜子前看到她起仿佛两个人之间存在某种看不见的膈膜包括彼此称呼的改变。

    此时我们已经跳出洞口站在机械体前面。

    “瑞茜卡——”她扬声大叫。

    我知道那是徒劳的假如这个空间里有其她人早就在我寻找苏伦时跳出来了。

    “孙贵——”她又大叫。

    我皱了皱眉仰望着那个洞口。现在有一个既是最笨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所有的洞口都搜索一遍看看里面到底藏着多少镜子或者说是秘密通道。

    苏伦连续叫了十七八声确信没有人答应之后径直走向那些飞旋的齿轮。她穿的是一套黑色皮装但却有着一条与衣服极不协调的白色腰带紧紧地束在腰上看上去十分怪异。她有很高的着装品味绝不可能做出这种失败之极颜色搭配。

    “风这里看起来……的确有些怪异了跟我来有一条通道可以回阿房宫去跟我来!”她用双手在眉睫上遮着略微辨别了一下方向转身向左侧前进。

    在以往的经历中她习惯于走在我的后面并且做任何决定之前都会先以商量的口气征求我的意见但现在她的举动中很明显地增加了独断、自负的成分。

    我禁不住摇头微笑:“苏伦长大了!以她的个性的确不该总是走在手术刀和我投下的阴影里。”她具有沉稳、冷峻、睿智、果敢的优秀个性这是手术刀一早就向我提过的而且断定他这个妹妹日后必成大器。

    此时此刻我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只觉得她像我一样穿过镜子在机械体旁边会师这一点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仅仅是突破了一重“门户”而已。

    事实上我早就应该考虑到:“苏伦在突破镜子前是存在于哪一个世界里?”

    阿尔法并没有提到过苏伦他只说唐清、唐心的事仿佛失踪后的苏伦从来没进入过晶石坑和阿房宫奇门大阵但现在苏伦却是要带我“回阿房宫”去。

    前面的金属壁上有一个横九竖九的洞口组合我不能确定那是不是自己进来的地方因为银色的金属壁上毫无标记所有的洞口看起来都差不多。

    “风就是那里最核心的那个洞口就是通向阿房宫的路径。瑞茜卡和孙贵一定还在那里等我至于刚刚那面镜子——”她皱着眉甩头向回望“可能是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暗门罢了没有任何意义。”

    我长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你在阿房宫里还遇到了谁?见过阿尔法吗?或者是唐清、龙格女巫、唐心、老虎、土裂汗大神、幽莲、萨罕长老、森?”以上罗列的这些名字只要她承认其中任何一个也能彻底否定我的某个突如其来的猜想但她惊诧地望着我只吐出两个字:“什么?”

    那几个名字涵盖了我进入阿房宫后接触到的所有人我没有提到司徒求是和雷傲白因为她不可能认识两个来自古老唐朝的杀手。

    “风你乱七八糟说这些名字干什么?老虎和唐心不是在埃及沙漠上消失了吗?至于土裂汗大神他们则遁入地下;龙格女巫是山林之身唐清是蜀中唐门杀手而那个阿尔法又是什么人?”

    她迅做出了反应接着耸了耸肩膀:“比起这些莫名其妙的人我似乎更关心席勒的生死。还有飞鹰飞月他们呢?现在还驻扎在山林里吗?”

    我的心彻底地沉了下去假如她到过阿房宫就一定会接触到上面那些人哪怕只是其中一个。她说瑞茜卡、孙贵在阿房宫里偏偏是我根本没有看到的。这么多看起来匪夷所思的谬误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我们所说的“阿房宫”并不是指同一个地方。

    “走吧先见到瑞茜卡再说她的神奇经历只怕会让你大吃一惊。”她屈膝跃起来攀上第一层洞口。在所有相邻的洞口之间直线距离为一米所以她很轻易地便连续攀爬到达了洞口组合最中心的位置。

    “风上来过了前面的甬道就能进入——”她先是向我打着招呼又扭头望向洞里但声音一下子停顿住伸手捂着嘴。

    我知道又有变故生振臂飞跃立即赶到她身边。

    甬道很浅跟我见过的所有洞口里的甬道一模一样前面也堵着一面厚重的石壁泛着冷森森的青光。没错这里是石壁而不是她说的通向“阿房宫”的路径。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一条干净敞亮的通道是谁弄了这道石门放在这里?到底生了什么怪事?”她叫起来掠向前面抚摸着那块光滑平整的石头。

    我能想通为什么有如此惊人的变化就像我们能通过打开的暗门进入这里一样所谓的“暗门”也是在迅变化的实化为虚虚化为实绝非一成不变、永恒静止的。现在只不过是生门变为死门而已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瑞茜卡和孙贵明明就在里面走过着条全长五百米的甬道就能看到他们。风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并不是向我咨询答案而只是慌乱间的语无伦次不等我回答已经迅后撤跃出洞口。

    我站在青石板前马步站稳双掌力贴在石头上但并不希望推动它只想得到从前有过的那种奇妙的感觉。

    “石头后面是什么?是苏伦经历过的阿房宫吗?”我的思想出现了小小的混乱但随即便冷静地辨析出了一条基本清晰的脉络“苏伦曾经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姑且不管那是阿房宫或者其它什么地方我们必须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讲出来。”

    当地球上第一次出现“第二座阿房宫”这一理论时曾受到其他史学家们的大力嘲笑各种难听的大帽子迎头扣上来。事实证明“第二座阿房宫”是存在的并且我也亲自进入过看到了方眼武士阿尔法。

    现在会不会出现“第三座阿房宫”?就在苏伦的记忆里?

    石头岿然不动仿佛那不是门而是山体的一部分。

    我返身出来苏伦正沿着金属壁迅奔跑着不时地跃进那些洞口里去搜索动作飘忽如风。她虽然被困了很久但身体却没有丝毫损伤这一点让我很放心。

    “苏伦停下来吧我有话说——”我大声招呼她并且在洞口缓缓地坐下来。

    她并没有管我在说什么只是反复地进出于不同的洞口再奔向下一组洞口。其实她现在正在做的工作也是我想做的只有把所有可能存在的通道搜索完毕才能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瑞茜卡?一个从玻璃盒子里消失的美国女间谍再出现于中国的西南边陲?那么这中间曾经生过什么?”

    我记起了瑞茜卡那张略带忧伤的脸当然还有她手上戴着的黑银戒指。当时我根本无从猜测她的真实身份也没有刻意去防范什么毕竟大家只是萍水相逢她是什么人与我毫不相关。

    燕逊在电话里解释瑞茜卡的身份时曾带给我小小的惊愕:“间谍?冷战时期这个词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远冷不丁冒出来真的是弄得人莫名其妙。假如她真的在这里出现是否表示五角大楼方面的追击者也就要来了?”

    我试着把目前的困境做了如此的分析:“镜子和身后的石门是两条通道能够把阿尔法的阿房宫和困住苏伦的地方连接起来成为一个巨大的地下世界而机械体就存在于联结的节点。向左进入曾经是小楼现在是废墟的阿房宫;向右则是回到苏伦的困局里——”

    这大概是唯一能做的合理解释当满眼的齿轮搞得自己心烦意乱时我慢慢闭上眼平躺在金属地面上做短暂的休息。

    老虎的结局灿烂诡谲犹如夜空里砰然绽开的焰火我一再回忆起土星人的飞行器坠入火海时的那一幕并且为此心惊胆寒。

    “那就是地脉的尽头吗?或者那就是老虎、虬髯客的宿命?机关算尽他都无法改变历史即使为此已经隐忍了千年。青龙会的人何时能到何时能打开封印之门——”不过现在想想青龙会的野心是吞并天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们冲进这个世界里来大概也会劫掠一切一点都不放过到时候不免又是一场恶战。

    亚洲齿轮是地球能量的核心而我现在就躺在它的对面对于那些毕生苦苦搜索这一神秘物体的探险家们而言我的收获岂不是像天上落下金钱雨一样幸运?

    我听到苏伦急促的喘息声立即睁眼坐起来她已经回到了洞口下面满脸惊骇地向上仰望着。

    “现了什么?”我捕捉到了她惊惶的眼神。

    “那些洞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堵又一堵的石墙所有向外的通路都被死死地封锁着。我们只剩下那面镜子但镜子也是牢不可破的。”她手里提着一柄黑色的大口径军用手枪想必曾经用它向古镜射击过。

    我反问:“一条路都没有?但至少我进入这里时曾突破过一个洞口你没看到?”

    她慢慢地摇头:“一个都没有只有那面镜子。”

    我跃下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现在被困的不仅仅是她而是她和我增加到了两个人。

    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齿轮陡然停了下来紧跟着它的前后左右四面临近的齿轮也停了。

    “它们停了。”我说不清自己的话音是惊喜还是恐惧不知道这种变化会带来什么样的恶果。

    那是一个直径约二十厘米的金属齿轮齿圈的密度中等两个邻齿的间隔为一厘米齿尖略微显得有点钝化。它被固定在一根纵向的金属棍上理论上说当它飞转时那金属棍也一定在跟着高转动但由此产生的动力又供应向何处?

    “对停了据家师的研究理论‘亚洲齿轮’停转将是一场巨大灾难的开始。当所有的齿轮不再转动进入瞬间静止状态接下来将会产生世界的逆向展那才导致地球的大毁灭并且永远无法重生。”

    她的额头上渗出了丝丝冷汗艰难地转过身盯着那四只一模一样的齿轮。

    幸好停下来的只有四只齿轮它们的同伴都在按照原先的度飞转着。

    我走向机械体近距离地看着它慢慢伸手抓住齿轮缓缓一拉齿轮便落在了我的手里。这更出乎自己的预料了按照离心力的理论高旋转的齿轮一旦松脱应该会被大力甩出来飞得很远才对。

    “你做什么?”苏伦骇然惊叫。

    我掂量着这个沉甸甸的金属轮子感觉它的重量与同体积的铁、钢、铜比较接近并非什么天外来客锻造出来的特殊工具。

    “它们可以被装上去当然就能拿下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向齿轮后面的空间望去金属棍停止转动后在大约一米深的位置上还有一只尺寸稍小一点的齿轮套在上面也已经停转。

    苏伦跑过来跟我并肩站在一起。

    “风假如把那三只齿轮也拿掉会不会看到同样的结果?”她的声音一直都在颤抖。

    我毫不犹豫地拿掉了另外四只停转的齿轮果然金属棍上赫然都嵌着另一只——“苏伦难道这金属棍是通向机械体内部的?是它停转才引起了最外围齿轮的静止不动?那么齿轮到底会有多少?这条金属棍到底能有多长?”我敏感地想到了这一系列的问题。

    机械体的构成形式应该是由核心、支架、外围齿轮这三部分共同组成我甚至产生了更疯狂的想法:“假如沿金属棍的延伸方向爬进去是不是就能掀掉齿轮到达机械体的核心?”

    “风我们什么都不要做等家师到来。现在把齿轮重新装上去千万不要对‘亚洲齿轮’有任何破坏的举动了。”不等我动手苏伦已经捡起地上的齿轮嵌回金属棍上。

    当她默不作声地做这些事时我感觉到了她心里的巨大压力。

    我们退到金属壁前疲惫地坐下来。

    “关于各自的经历你先说还是我先说?”苏伦浅笑着后背倚在金属壁上缓缓收拢双腿做了个“瑜珈盘坐”的姿势“风即使是相互交换资料之时也得保证能运功活血将身体的能源消耗降到最低以应付将来更复杂的变化。”

    我逐渐习惯了她的称呼像所有人一样叫我“风”似乎更有助于双方的融洽沟通。

    “变化?你预感到了什么?”我采取道家“坐枯禅”的姿势双腿交叠左肘尖压在左膝盖上手掌托住下巴。这样的打坐方式既可以放松身体恢复精力又能随时跃起来迎敌不给敌人以偷袭的机会。

    “变化是绝对的不变是相对的不是吗?”她巧妙地用了空泛的物理概念来回答我。

    “苏伦不要绕圈子你预想中的敌人是谁?”我直截了当地问。

    在阿尔法的世界里他和唐心受了重伤后退却土裂汗大神及麾下人马死亡、唐清死亡、老虎坠入深渊火海已经没有明显的威胁存在。唯一可担心的就是封印之门后的幻像魔但他如果脱困出现的话必定会出惊天动地的声响不必刻意去听也能知道。

    至于顾倾城仍留在悬崖上一时半会是进不了阿尔法的那个世界的。

    我在担心苏伦一定是预感到了什么危险。

    “嗯我担心的是‘庞贝’。”她简单地回答把裤袋里的手枪取出来弹开保险栓放在右手边的地面上。

    “追杀瑞茜卡的那部分人马?”我醒悟了。

    “对五角大楼方面的间谍网在全球范围能铺张得非常广泛所以他们会给这张网配备上非常有效的监督部门或者说是一个具有‘先斩后奏’权力的神秘组织直接对国防部长和美国总统负责。这个部门的代号为——”她习惯性地甩了甩头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忘记了这些资料你都了解不需要赘述了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是。”

    那个部门的代号是“索马里之火”成员总共二十六人以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命名分配任务的原则是需要处理与自己代号匹配的事件也就是说当事件名称的第一个字母与成员字母相同时这个任务便自动分配到本人手里。

    “瑞茜卡说‘庞贝’此次处理的任务为‘潘多拉宝盒’兼顾对她的追杀随时都会出现。”苏伦叹了口气警觉地左右扫了两眼然后闭上眼睛缓缓地做着吐纳功夫。

    既然投身于间谍网必定做好了终生为组织效命的准备我有些奇怪像瑞茜卡那样颇有名气的女间谍怎么会突然要脱离组织?历史上有很多级间谍“反水”的事件叛逃者大部分是为了一个“情”字而生在女叛逃者身上的缘由则百分之百为“恋情”毫无例外。

    我试着分析下去:“瑞茜卡爱上了别的男人想洗白自己——或者是想以手里掌握的资料要挟五角大楼从而得到一笔巨款后潜逃?”

    这是常理大概五角大楼的心理学专家们也会做这样的分析。

    苏伦摇摇头:“非也非也。”

    她的唇角露出一丝无声的浅笑已经洞悉了我的所有想法。

    “你肯定这样问过她?咱们所有人都会从常理入手分析难道她会是个特殊的例子?”我之所以紧追不舍地一路问下去是在牵挂着她如何从玻璃盒子里逃脱的事。仅仅是深海逃脱也就罢了她又如何能从日本来到中国的西南边陲躲开间谍网的层层追缉?

    美国间谍网的工作效率高得惊人内部拟定的做事标准高于全球军事部门的所有工作极限所以只要是逃亡者还存在于地球上就一定难以彻底逃离最终落在他们手里。

    苏伦一声长叹:“她没有说这些但却讲了一段更惊心动魄的故事你有没有心情听?那时候你和关小姐同时被困我正从咸阳赶去北海道而她却离奇地进入了海底神墓。”

    提到“关宝铃”她脸上掠过一丝荫翳但转瞬即逝。

    我仰天长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其实你和关小姐的处境也很危险假如与瑞茜卡一样进入海底神墓的话接下来的命运也会被困在这里而且是永远被困无法逃脱。这样看来上天还是不肯佑护你不肯把名满全球的大美人留在你身边——”苏伦慧黠地笑起来腮上旋出两个精致的酒窝。

    在我眼里她正一步一步表现出本来面目仍旧能回到那个对我深情款款、柔情百转的女孩子形像而不是之前那么生硬。

    这次的突然重逢她甚至没有扑进我怀里做一次颤慄地触及灵魂的拥抱。进入阿房宫之前的每一个夜晚我都梦到重逢梦到她忘情地撞进我怀里不顾一切地哭、笑、倾诉。

    突然之间我们之间出现了无言的冷场都忘记了彼此要叙述的话题。

    良久她紧闭着的眼角一颤两颗又大又亮的泪珠滑出来颤巍巍地挂在睫毛上。一瞬间我心里的某根弦被怆然拨动一阵锐利的刺痛泛上来立刻心如刀割般的难受。

    “苏伦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再不分开了。”我很想表白更多但所有的话都被哽在喉咙里。“不再分开”不仅仅是我的理想更是对苏伦做下的铮铮承诺。

    “什么?”又经过了几分钟的沉默苏伦才倏的睁开眼若无其事地扭过头去挥袖抹掉泪珠再浅笑着回头淡淡地问了两个字。

    我知道她什么都听到了也什么都会懂索性不再解释只是微笑着望着她脸上迅飞起的绯红云霞。

    “家师曾经历次谆谆教导我们凡事必定先做、后说;多做少说;敏于行讷于言才能令自己的心不受愧疚的折磨。他虽然是日本人却对于中国哲学有很深的研究对中国古人的智慧更是钦佩得五体投地。风相信他若见了你一定会非常之欣赏——”

    这段话明里是对冠南五郎的介绍暗地里却藏了很多种意思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我用力点头:“我懂了。”

    手术刀死后我和苏伦之间的心灵总是能时时沟通的只是因为关宝铃的介入才令两个人之间起了隔阂。现在一切世俗纠葛都不存在了在我们的眼神交流中对方心意早就了然于胸。

    苏伦笑起来眉脚飞起喜不自胜。

    接下来我简要地将她失踪后的情况叙述了一遍把隧道以外生的情节略去了不少重点是五角星芒大阵、天梯石屋、阿房宫奇阵、封印之门以及数场生死激战。这段经历看似杂乱无章但有一条主线是始终贯穿的那就是所有人对幻像魔的同仇敌忾。

    当她听到幽莲、萨罕、森这三个人的结局时脸上不免露出一阵戚然:“森是大哥最看好的人才才会出巨资供他做研究但谁都没想到他竟然是土裂汗大神的党羽。如此看来世界上那些最聪明的人物岂非都不满足于自己的地球人身份渴望飞向宇宙做宇宙的主宰?”

    森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电脑界人才在某种意义上说他跟小燕倒是有很多共同点。

    从这个话题上我也不无担心地想起小燕打给我的最后一个电话他说了很多霸气十足的疯话有点“走火入魔”的味道。

    “风哥哥你安心闭目养神我把自己的经历讲给你听——”苏伦终于恢复了对我的称呼我心里掠过一阵暖流仿佛是离家万里的游子重新回到温暖的窝此前经历的一切艰难困苦都成了过眼烟云。

    “好。”我听话地闭上眼收纳气息归于丹田四肢百骸彻底放松只留下敏锐的听觉。

    “风哥哥我能感觉到家师就在附近。这条白色腰带是英格兰特工部门的最新产品具有强大的防磁效果佩戴它的人即使是处在电磁风暴的中心也能安然无恙脑电波不会受到任何损伤。同时它的内部安置着两片能感应器可以接收家师和大师兄出的定位侦测讯号咱们见面之前讯号便显示他们两个已经进入了以我为圆心的一百公里之内。风哥哥记得你读过家师关于‘亚洲齿轮’的著作一定会注意到他在《探秘之章》那本书里反复提到过‘亚洲齿轮’附近存在着巨大的紊乱磁场过人类的脑电波承受极限几万倍。所以企图接近‘亚洲齿轮’的探险者通常的结果就是脑组织严重受损变为植物人——”

    我点点头席勒的遭遇便说明了一切。强磁场作用于人脑时将会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很可惜那么一个前途远大美好的年轻人从此要陷入无边的苍白世界里了。

    “风哥哥你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打断我只静静地听着就好。因为我这段经历的很多节点处自己都想不明白只能做泛泛的叙述暂且不管其中的逻辑性——”苏伦清了清嗓子像是要把胸中所有烦闷全部吐出来一样连续地大口呼气“好了风哥哥你听着……”

    进山的时候苏伦知道飞鹰的人马就在附近所以放心大胆地带着席勒前进。在她看来前面的路还长得很暂时是没有什么危险的。结果过了那段古怪石墙仅仅十分钟她就觉察到有人在暗中偷窥。

    她预想中的敌人一个是西南马帮一个是龙格女巫这两派人都是不能随意招惹的所以她临时改变了前进方向折向右侧的一条岔路。

    就在一条断涧旁边怪事生了溪水倒卷上来形成一条强劲的龙卷风水柱把她卷了进去。她不知道在白花花的水柱外面生过什么但再次落地时已经到了一条枯寂的山谷里而且只有她一个人行囊和牲口都不见了。

    她沿山谷前进很快见到了传说中的“第二座阿房宫”那时候她曾打通过我的电话短暂的交谈之后便又失去了联络。阿房宫的最深处有一扇嵌在墙壁上的金属门瑞茜卡就是从门里走出来的两个陷入古怪世界里的女孩子居然谈得很投机。

    以瑞茜卡的阅历当然了解苏伦和我的一切情况这才会把玻璃盒子里的事讲给她听。

    以我看来瑞茜卡自述的这段经历并不完全可信——

    她摘下了那块“海神铭牌”但随即而来的是一股无比强大的乱流一下子把她吸入了一个黑暗的通道里。慌乱之中她丢掉了牌子屈起身体全力护住头和心脏。她感觉到自己一直在快下坠像是一个从高楼上失足跌下的无辜者。

    她落在一个空旷的大厅里遍地都是红光就在面前不远处的一个深洞里一颗红宝石正在散着炽烈的光芒。人都是贪婪的瑞茜卡也不例外她走上前要弯腰把宝石掏出来。那个洞的直径不过三十厘米深度却恰好过她的胳膊长度。

    瑞茜卡曾经练过瑜珈柔功在贪心驱使下她迅缩骨下探指尖终于够到了宝石。一阵更为炫目的红光闪过后她便到了这个地方。

    苏伦无法探究瑞茜卡那些话的真假她通过那扇金属门后面的甬道到达了“亚洲齿轮”的世界并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们两个可以任意穿过通道自由地在阿房宫和“亚洲齿轮”之间散步。

    孙贵的出现则是从天而降的像是特技演员的慢动作一样缓慢地落下来跌在地面上然后复活。从他嘴里苏伦知道我已经进入隧道情绪马上激昂起来直到在那面水晶墙后面看到我。

    她一停不停地叙述了约一个小时表情冷峻眉头始终紧紧皱着可见对很多事根本就没有想出答案。

    “风哥哥在水晶墙后面看到你时我有点不明白你到底是在哪一个世界里?难道在众多山洞和甬道的后面还存在着其它秘密?还有你说过的那些人我一个都没看到过在阿房宫里只有瑞茜卡、孙贵——”

    我静静地听着在她的叙述告一段落时缓缓地回应:“苏伦你画一个阿房宫的草图给我现在我怀疑咱们两个经历过的并不是同一座古代宫殿。”

    这是一个大胆的假设考古学家们一直说地球上存在“第二座阿房宫”现在突然间又冒出“第三座阿房宫”来一旦捅给媒体肯定又将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苏伦伸手入怀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管口红轻轻拔开盖子歉意地笑着:“没有笔用这个代替吧。”

    那是一管夏奈尔口红品名为“春之伤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在开罗的免税店里亲手买给她的真是难为她一直贴身带着。

    “夏奈尔的‘春之伤感’——冬天过去接下来就是春天有什么值得伤感的呢?”她摇头叹息。女孩子总是多愁善感而且心细如的她心里牵挂着什么人就会在不经意间表露出来。

    我接过那盖子看着上面闪亮的夏奈尔商标不经意地笑着:“其实夏奈尔的最主要销售市场是在港岛等这件事过去咱们不急着回开罗先取道港岛陪你去买二零零八年的最新品种。”

    港岛是女孩子的购物天堂我相信苏伦到了那里一定会开心得不得了。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她微笑着凝视着手里的口红“明知道有些东西是无须强留的但我还是常常感到不舍譬如它还有遗落在世间的深情。”

    我心里涌动着几百句漏*点澎湃的甜言蜜语但却只用一个微笑取代了它们。对苏伦的感情与对关宝铃的明显不同我们彼此熟悉、彼此尊重、彼此扶持同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矜持绝不跨越雷池一步。

    她在地面上迅画了一幅草图概貌上跟我在山洞里向下望时看到的大致相似一看就知道是标准的秦汉古殿外观恢弘壮阔毫无苟且零散之处。与此相比阿尔法指给我看的只是奇门阵势与“阿房宫”毫无关系。

    我忍不住搓着手感叹:“原来这片山腹里竟然存在‘第三座阿房宫’苏伦你还现了什么?那金属门后面仅仅是普通的甬道吗?有没有机关埋伏或者是六臂怪物之类的?”很可惜我们两个虽然先后赶到山腹里却始终是在完全不同的世界。

    苏伦摇头:“没有但我有个很奇怪的感觉上次站在水晶墙前面跟我用‘唇语’对话的并不是你而是另外一个人——”

    她抬起左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指尖从我的鼻子、颧骨、嘴唇上慢慢地滑过去然后又撩起我额头上的仔仔细细地凝视着保持着这样的动作过五分钟才困惑地放下手。

    “风哥哥直觉上那不是你而是一个跟你极其相似的人。或许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你但感觉是不会骗人的现在你是我熟悉的风哥哥而那个人却是无意中走过窗外的陌生人无论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都不可能是杨风!”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再次肯定着自己的判断。

    我没听懂这段话的意思但也没有再喋喋不休地追问下去只是以为或许一个女孩子连续遭遇奇诡变化之后思想会有很大的起伏波动所以考虑问题的时候会变得莫名其妙。

    当时隔着水晶墙看着她我蘸着自己的血写字叫她的名字直到声带嘶哑——这些都是真真实实生过的怎么可能是另外一个人?

    “苏伦我们还是去镜子那边吧假如那是此地唯一可行的通道我希望能带你出去先离开这里。”

    我们同时望着那个巨大的机械体苏伦仿佛梦呓一样地吐出一句:“风哥哥如果我说世界上存在两个‘亚洲齿轮’你会不会相信?”

    她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仿佛是大病初癒的人再也经不起什么剧烈运动了。

    我伸手搀住她脚下浮动两个人的四只手臂同时力紧紧地搭在一起。她似是有意似是无意地向前一栽整个人都冲进了我的怀里我下意识地双臂一紧猛然把她拥住。

    只有几秒钟时间她手臂一挺借着反弹之力向后退开满脸都是红晕。

    “你还好吗?”刹那间的温柔让我的心也跟着荡漾起来她是极其自重的女孩子这样的动作是平时最少见的。

    “我只是……有些头晕不过没关系我们走吧。”她扶住额头俯身捡起手枪贴着金属壁缓缓地向有镜子的那个洞口走去。

    我的心底里禁不住浮起一声默然的长叹:“二零零七年的花花世界里像苏伦这样清纯如水的女孩子几乎绝迹并且她是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身后追随者不知几十几百。回想在北海道时的那段经历我真是伤她太厉害了以后——”

    至于关宝铃我想以后自己会慢慢忘记她就像抽屉里旧时的照片让她慢慢变黄然后成为永久的过去式。

    走到山洞下面的时候苏伦倏的停住低头看着自己的腰带。

    “风哥哥我师父和大师兄就在——”她抬头向洞口方向张望着再次仔细地低头看看腰带上的两个金色纽扣“就在外面大约百米之内!”

    后援马上到来她脸上立刻露出了自内心的微笑伸手在其中一粒金色纽扣上急地敲打了四次出“嗒嗒嗒嗒”的轻响。那应该是一组独特的通讯密码把自己的位置通知外面的人。

    冠南五郎大师被称为“五十年来最具大智慧的日本人”这一点毫不夸张他的武功、相术、军事指挥能力、国际斡旋能力都相当高明并且近十年来加入了欧洲联合科学院专门研究地球上与外星人相关的奇异现象极短的时间内就成了这一行业的权威。

    据说他的脑部结构与常人不同脑容量约为常人的两倍所以才会做出如此卓的成绩。他能亲自到来对我们来说是最大的喜讯。

    再次站在镜子前我和苏伦脸上都挂满了即将脱困的喜悦。

    “风哥哥如果见到瑞茜卡请千万打开她的话匣子了解清楚她从北海道倏忽来到此地的具体细节。我觉得那些资料或许能合理地解释杨天大侠的失踪过程既然她可以藉着红宝石的光束穿越远距离空间焉知杨天大侠不是如此?”

    她刚刚默默无言心思竟然已经远游到千里之外了。

    我长吁了一口气:“可惜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美国间谍她要刻意保守秘密的话似乎很难再令她开口。你都没有办法我也没什么把握——”

    苏伦悠然一笑:“真的?”

    我蓦的醒悟过来她要我去接近瑞茜卡是在开玩笑暗地里讽刺我轻易获取关宝铃的芳心那一段。再矜持的女孩子都会吃醋而且约是深爱对方吃醋越深越久。

    “苏伦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我每晚临睡前都告诉自己找到你之后我们再不分开。就算是继续搜索大哥的下落、继续在全球各地冒险我们也都要永远在一起一刻都不分离好吗?”

    这是我的第一次表白没有老虎那种情场浪子惯常的浮华只是说出全部心里话不掺杂一丝虚假谎言。

    “我明白风哥哥其实我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这些日子以来我天天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去北海道而是固执地留在咸阳。真正错了的人是我哥哥在的时候屡次教育我不要太任性但我还是管不住自己对不起。”

    她的眉忽然皱了起来因为一提到“手术刀”这个名字那些惨烈的往事就会重新浮上来。埃及沙漠最后一战是她亲手揿下了遥控器的按钮引爆安装在手术刀心脏里的炸弹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惨死的勇气连我都会衷心钦佩。

    “都是过去的事了忘掉那些吧——”我希望她能放下这个心理包袱。

    “幸好那种事不会再生了风哥哥现在你是我最亲的亲人生生死死都在一起哥哥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咱们找到杨天大侠并且成功地救他脱困对不对?”她扫清脸上的荫翳故作轻松地朗声笑着。

    镜子里映着山洞外的机械体那么多齿轮一起飞旋时仿佛要在空气里带出一道七彩长虹令人渐渐有目眩神迷的感觉。

    苏伦伸出右手食指点在镜面上这个动作与我上一次当着司徒求是和雷傲白的面以手指镜完全相同。

    “很小的时候我就想镜子这东西真是奇妙薄薄的一层竟能容得下那么广阔的丰富世界。风哥哥我考考你——当咱们站在镜子前面时身体与影子之间的距离到底是多少?是脚尖到镜面的距离还是脚尖到镜中影子的脚尖之间的距离?”这一刻她顽皮得像个刚刚懂事的小姑娘。

    这虽然是一面古铜镜但品质极其优良丝毫不逊于磨镜老人司徒求是他们守着的那一面能把苏伦脸上的表情纤毫毕现地还原出来。

    “回答我答案是第一个还是第二个?”她等不到我的回答微微地转过脸从镜子里望着我。

    我认真地回答:“我也有过那样的困惑并且至今没有答案。”

    自古至今镜子总是给人以空幻虚无的感觉所以很多巫师神婆才会借着平常人的无知声称镜子可以收走人的魂魄以此招摇撞骗。

    人与影的距离到底是多少这个问题已经争论了几百年我想再争论相同的时间下去也不会有完全准确的答案。

    “听说过家师在巴黎做的那个‘镜面迷宫’试验吗?他在两面相对的弧形镜子之间放置了十组两两相对的平面镜子当人在镜子之间环绕穿行时通过‘视觉暂留’现象人会感觉自己进入了镜子里的世界根本分不清哪个影子才是真正的自己。这个试验做到极致时一个轻功卓绝的高手以同样轨迹穿行于镜子他会现镜子里映出来的不再是自己而是一些完全陌生的人和景物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她向着镜子里的我眨眨眼睛唇角一动闪过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

    我看过那个著名试验的资料片并且冠南五郎说过应用物理学上界定了光的“反射和折射”特性除此之外还会有一种不为人知的“立体反射、立体折射”现象只不过在生这两种动作的同时无法被人的瞳孔接收到而已。

    更深一步说冠南五郎的研究工作正向着“走火入魔”的邪路展他有一本著作论述的就是“穿越镜面理论”中心思想是说“镜面犹如水面而人就是那束光可以沿折射轨迹进入”。

    “苏伦不要乱想了思多血气衰女孩子会老得很快的。”我提醒她千万不要任由自己的思想神游四海以免坠入魔道。

    “我没有多想刚刚自己岂不就是穿越了镜子才跟你在一起?”她反问。

    我举手反驳她:“那不是穿越镜子而只能称为‘穿过’镜子就好像我们面前的是一扇暗门通过某种机关开启与闭合。你只是从墙的一面进入另一面而不是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

    这种问题会把人搞得狂永远也找不到答案反而导致脑细胞的大面积迅死亡绝对有害无利。

    “你看——”她陡然指向镜子。

    我一直都在注视着镜子比她更早一步看到了镜面的变化。它不再是清晰可鉴的了而是像移动到了充满蒸汽的浴室里镜面起了大片大片的水雾连我们的影子都给遮盖住了。

    她抬手要去揩拭但一下子被我拉住:“不要动退后咱们先退后。”

    这个空间里非常干燥镜面是不可能出现水蒸气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它正在生某种奇异的变化。我们两个迅退到洞口远远地盯着镜子仿佛那后面藏着即将奔涌而出的洪水猛兽一样。

    镜子前面跌落着两个黄铜弹壳但我没有看到弹头这是非常奇怪的。

    此时手枪重新出现在苏伦手里她见我一直盯着弹壳沉思立刻回答:“子弹穿过了镜子或者说它们被镜子吞掉了就像钻探土裂汗金字塔之前它的外壁也可以吞吃子弹——”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便听到“当啷、当啷”两声轻响传来清晰之极。我们的目光同时望向金属地面两颗黑沉沉的钢芯弹头完好无损地落在弹壳旁边它们是从半空里掉下来的所以才出那种声音。

    “啊?弹头?被镜子吞掉又给释放出来了?”苏伦惊讶地叫起来。

    随着她的叫声那面镜子正在生怪异的变化像是一张覆盖在烛焰上的薄纸从最中间的位置破了一个黑色的洞然后迅延展向四边只是一两秒钟功夫镜子就消失了而且是被“烧光”了连点灰烬都没留下。

    “风哥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抓住我的右臂用力摇晃着。

    镜子消失后前面露出一条黑沉沉的甬道一直延伸到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我沉声问:“这甬道就是通向阿房宫的那条吗?”没有风没有人声更没有亮光我一时间无法判断事件的吉凶。

    苏伦马上摇头:“不不是那条甬道的石壁着一种灰白色光芒绝对不是黑乎乎的。”

    我脑子里迅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不管怎么样拦路的镜子消失至少我们可以试着向前一段路看看有没有其它脱困的岔道。有苏伦的手枪和我的“逾距之刀”在即使前面有什么危险也能应付一阵了。

    “风哥哥下一步怎么办?要不要向前闯?”苏伦放开我的手臂双手握枪向前指着。

    我缓缓地拔出插在背后的金剑那是登上机械体顶点之前为了走路方便才把它从腰带上取下斜插在身后的。现在它有用武之地了因为苏伦精通东方剑法并且在大学里便获得过校际比赛的西洋击剑冠军有这把晶石金剑在手比手枪更顺手。

    “好剑风哥哥这就是你说的方眼武士的宝剑?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见到他?”她接剑在手虚挽了几个剑花山洞里立刻变得金光缭乱。

    阿尔法抱着唐心离开后应该是回那个晶石坑去了他完全可以借用晶石的力量帮她疗伤。至于会不会再见面绝对是个未知数。

    我们开始向甬道深处前进经过镜子的原址时苏伦抬脚踢开弹头和弹壳猛然长吸了一口气:“风哥哥我们终于又能在一起并肩战斗了这是最让我开心的一件事。”

    弹壳飞向远处出一阵“当啷当啷”的声响。我猜测前面是没有人的否则早就出声示警了。她这么想我心里的感受又何尝不是如此?与自己心爱的人并肩奔赴同一目标是最令人热血沸腾的但我不再把自己的情感外露出来只是回头一笑:“走吧警惕一些。”

    前进了一百步后我看到二十步外的地面上隐隐约约透出来一丝亮光那光是红色的有点像余温未消的火炭。

    “好像是坏掉的霓虹灯管对不对?”苏伦贴着我的耳朵低声问丝扫着了我的耳垂直痒到心里。

    这样的环境中不会有什么霓虹灯管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我左臂上的肌肉一阵阵紧“逾距之刀”似乎也感受到了激战前的冷寂隐约出“铮铮铮铮”的声响。

    “你留在这里等我消息。”我不容置疑地下了命令像是长官命令士兵一样随即蹑步靠近前面的亮光。面对危险我会随时把苏伦挡在身后不再让她受伤害、受委屈。这一点以前我就能做到的但以后我要做得更好。

    “风哥哥小心啊!”她的声音里充满关切。

    我会小心的为了她自己也要千方百计留住性命陪她一路天长地久。

    火光是来自地下的我走近之后看到的是地面上铺着的一层玻璃火光就在玻璃下面约十几米深的地方忽明忽暗地跳跃着。这也许不是玻璃而是水晶就像那堵曾经隔开我和苏伦的水晶墙但下面又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怎么会有明火?

    确信四周没有危险以后我蹲下来仔细地观察火光附近的情况。那是一个遍地铺砌着青石的空间地上架着一口方鼎鼎里胡乱堆着木柴。再看了几眼我现那些火给人的感觉虚假而冷寂竟然是不会动弹的先前我感觉到的火焰跳跃只是自己“想当然”的幻觉。

    我必须说所有的火焰、木柴、鼎包括下面的一切都是被凝固着的现在我能确定面前铺着的是一块巨大无比的水晶它把那些东西都包裹在其中做成了绝妙的立体标本。

    苏伦悄悄摸到了我的身后从我的右肩上方向下看终于松了口气:“没人也没什么异样还好还好。”

    我们一起踏足在水晶上再向前走了二十步才到达了水晶的另一边。这种规格巨大的水晶体已经很少见了下面的火焰能被凝固起来更是匪夷所思毕竟火焰是毫无实质的东西飘忽不定到底是多快的凝固度才能捕捉到它?

    “风哥哥我有种感觉一直想说出来但却无法保证其真实性——”苏伦迟疑地开口双眼一直盯着那丛火焰。

    我做了“直说”的手势时间宝贵我们马上就要继续前进了。

    她沉吟了几秒钟抬手捋着自己的头欲言又止。

    我转身面对着黑暗柔声提醒她:“我们先向前走一边前进一边讨论好不好?”至少我们该走到甬道的尽头尽可能地抢占事件变化的先机而不是在这块水晶体上再耗费时间。

    “不风哥哥我的不祥预感就是关于这水晶体的。直说吧上次哥哥的身体起了诡异变化时我第一时间就有了感觉甚至比他自省察觉地还要早上几个星期。我清醒地知道自己对于‘幻像魔’这种怪物有特殊的先天性敏感只要他们出现我就立刻有心灵感应。”她指向火堆侧面的一团黑魆魆的暗影“那就是幻像魔的影子他一定在这里一定。”

    那斜铺在地上的暗影是狭长的但只是黑魆魆的一大片根本无从分辨是什么东西。

    “你确定?”在这种困境里我喜欢用最简短的话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确定就是那种东西而不是所谓的‘幻像魔影子’。”她重重地点头。

    我望着那影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它跟六条胳膊的幻像魔联系起来不过幸好这是一大块水晶即使幻像魔在下面也会被凝固就像那团火焰一样。

    “别担心他已经被凝固住了不是吗?”我低声安慰她。

    “对但我心里那种不祥顽固地反复跳出来无法清除。风哥哥咱们都提高警惕千万别踏中了陷阱。”苏伦向我身边靠了靠双眼在黑暗中闪着晶亮的光芒。

    甬道里那么静只有我们两个人绵长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地响着显得突兀而诡异。

    “走吧。”我抬了抬下巴继续前进。

    我希望能在前面看到光明而不是黑暗中的拦路石壁可惜在五百步后我们遇到的果真是冰冷的石壁而非甬道出口。

    苏伦停下来悒郁地叹了口气:“竟然是石壁?”

    我无奈地重复:“对是石壁看来咱们仍然得返回。”回望来路洞口方向的光明狭小得像一面女孩子皮包里的化妆镜看起来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我们必须得返回长期处在黑暗中是极度不安全的。

    “苏伦别灰心咱们一定能出去的。”我牵起她的手腕准备回撤。

    “风哥哥只要跟你在一起什么时候都有信心。”她柔声回应我。

    突然间她腰带上的纽扣出了刺眼的红光并且有一种细小但尖锐刺耳的警示语呜呜吱吱地响起来。

    “风哥哥师父……师父他们就在十米之内没错他们非常接近非常非常接近——”她丢下金剑解开腰带捧在掌心里。那种红光持续不断地闪着越靠近石壁亮度越高。

    “他们一定是在石壁那边也会收到我的讯息。风哥哥只要采取精细定向爆破这块石头很快便会被清除我们就能出去了。”她兴奋地连连跺脚直到红光减弱下去才重新扣好腰带捡起金剑。

    她说的没错假如这石壁的厚度为十米爆破高手完全可以在五十次精细爆破之后清除它。冠南五郎的大弟子叶萨克是美**队里的精英这项爆破工作对他来说犹如囊中取物般简单。

    我们退到距离石壁二十步的地方以免被爆破误伤。

    苏伦盘膝坐下来金剑横在腿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壁脸上充满了期待:“大师兄是师父最信任的弟子近几年来一直跟在他身边我们大概有两年多没有见面了这一次在如此逆境里重逢真的是令人感慨万千——”

    古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明白苏伦与冠南五郎之间深厚的师徒之情并且自己也对这次会面充满了期待。冠南五郎虽然是日本人但他的所作所为、种种善举已经抵消了国籍身份带来的负面影响最近的一次向索马里难民捐款的活动中他曾募捐到一百五十万美金善款亲自护送到北非的国际红十字会中心去。

    我们几乎同时看到了亮光我抢先挥手挡住苏伦的眼睛同时扭头避开强光的刺激。

    亮光逐渐扩大直到石壁完全消失但却没有响起任何爆破声。

    “苏伦、苏伦是你吗?”一束强力手电筒的白光打在我们脚下有个身材高瘦的人直冲过来停在苏伦面前放声大笑:“小师妹快站起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又长漂亮一些哈哈哈哈……”

7-9索马里之火,女间谍庞贝

    骤然从黑暗中解放出来我虽然眼睛眯着但却没有丧失应有的警惕性立即前冲右掌在对方身前一格:“朋友请留步。”

    那人反臂擒拿小臂柔若无骨灵蛇一样在我腕子上绕了一圈冷笑着喝斥:“滚开!”一股蜿蜒游动的巨大力量猛撞过来并且其中夹杂着蛇拳的灵动、虎爪的暴戾将阴柔与刚猛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道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从他的武功上我能判断出那人正是“安大略湖之鹰”叶萨克立即顺着他的力道缓缓退却不动声色地化解了这招擒拿。

    更多的手电筒强光照进来外面影影绰绰地竟然站了二十几个人。

    叶萨克拉住苏伦的手几乎将她直抛起来两个人立刻笑成一团声音在甬道里跌宕起伏地回响着。

    “苏伦——”有个威严的声音操着一口流利的国语在叫。

    苏伦应声叫着:“师父!”从叶萨克掌心里挣脱出来扑向另一个稍矮一些、但气势挺峙雄浑如大山的男人。

    看苏伦像小燕子一样飞来飞去我心里也感到由衷的高兴直到叶萨克手里的电筒强光射到我脸上来。

    “小兄弟你是不是风?据说是手术刀和苏伦最看好、最具潜质的江湖新人?”他大步逼到我面前来居高临下地伸出右手。叶萨克是塔吉克斯坦国籍最早在前苏联的特种部队服役后来投入冠南五郎门下再转入美国人的精锐部队可以说是世界级的军方精英人物。他说话的态度和行事的方式带着不容置疑的生硬连握手的姿势都是命令式的。

    我慢慢地抬手与他相握低声说了一句:“幸会。”

    叶萨克蛇一般的目光冷森森、湿漉漉地瞥过我的脸突兀的鹰钩鼻子抽*动了一下再次大笑:“好好好手术刀的眼光一向不错更何况是小师妹看上的人物更是卓尔不群。年轻人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我们师门上下的朋友走到全球的任何一个国家提我——”他失口了立即拖长了声音改正“提我师父的大名一定会受到国宾级别的礼遇。”

    他的个子要比我高过一头几乎要顶到甬道的顶部了。

    我对这种过份虚假的热情不感兴趣再次点头表示应用的礼貌。

    “风你还好吗?”有个瘦削的影子从这一群奇形怪状的男人身后转了出来倒背着双手极有礼貌地微笑着。她的长在电筒强光下飘飞着带着一股香远益清的芬芳。

    “嘿顾小姐请跟在我们后面否则有意外情况生时不好保护你——”叶萨克转身张开两臂要把我们隔开。

    “我知道了多谢美意。”顾倾城脚步一错从甬道边缘滑过来稳稳地站在我面前。

    我微笑着点头:“我很好你呢?”

    在众人面前她永远都是矜持、高贵、文雅、得体的绝不表现出对我的过份热忱但眼底深处流动的脉脉温情却一览无遗地呈现给我。

    叶萨克鼻子里闷哼了一声表示着自己无法掩饰的不满但顾倾城并不理他目光注定了我无声地用“唇语”说了一句:“很担心你。”

    我心里掠过一阵感动但并没有善解人意地回应她反而慢慢退开一步扭过脸去望着拥住苏伦的那个六十多岁的男人。

    在很多媒体上看到过冠南五郎的照片但那都是平板而静默的当他真正站在我面前时那种不一言便震慑全场的不怒自威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住每一个人。

    顾倾城低叹一声:“我在悬崖上等待援兵直到冠南五郎大师到达才匆匆赶来你不会怪我来迟了吧?外面的雪地上躺着那么多横七竖八的尸体让我真的非常担心。”

    “尸体?无头尸体?”我惊讶地反问。

    她点点头:“对就在一个空院里至少有二十具以上尸体死状惨烈无比。还有外面有大片大片形式古怪的小楼粗看起来像是奇门遁甲阵势但却被毁坏了一大半已经面目全非了。”

    我的思想立刻变得极其紊乱起来因为这甬道是在镜子后面的而苏伦则是穿过镜子才见到我。按照正常推论甬道一定会通向她所经历的那个世界而不是阿尔法的地盘。顾倾城所描述的正是阿尔法与土裂汗大神连番激战的地点岂不是与苏伦的经历截然相反?

    她向旁边退开让路:“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我低着头从苏伦身边绕过去快步走向洞口。在冠南五郎身后的这群人无声地闪出一条通路无声无息地沉浸在黑暗里。

    之所以没有急跑出去是因为我知道不管外面是什么环境什么样子都说明不了任何问题。现在经历的一切是毫无逻辑关系可讲的。

    我没料到顾倾城一直跟在后面快走出洞口时她赶上来:“风到底生了什么?你已经找到苏伦小姐了为什么还闷闷不乐的?”

    她脸上的关切让我更加不安只能淡淡地敷衍着:“没事。”

    我心里只有苏伦小别重逢后更是添了几分小心免得让她不悦。凭心而论顾倾城的容貌、处世能力并不比苏伦逊色甚至某些地方会过她所以我必须避免与顾倾城走得太近。

    “你已经找到自己想要的了下一步是不是得实践自己的诺言帮我达成目的?”她换了个话题不疾不徐地走在我旁边。

    甬道尽头其实就是封印之门所在的那个山洞不过我从外面向里看的那扇金属门被扭曲得不成样子丢在洞外像是一个废弃了印象派艺术品。

    向西面看小楼和残砖碎瓦交错着一派浩劫后的混乱凄凉。

    “空院就在前面我们要不要走过去看看?”顾倾城向西指着。

    我缓缓地摇头:“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顾小姐甬道的彼端就是‘亚洲齿轮’但我并没有看到什么绝世古琴也许你该早点赶过去搜查一下免得珍宝落在别人手里又得破费赎回了。”

    找回苏伦并且重新脱困之后我心里紧绷的弦一下子松了顿时身心俱疲恨不得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连睡上三天三夜才好拒绝一切人的打扰。

    顾倾城微笑着:“好你自己一切小心我先去了。”她向后转身毫不停顿地走回甬道并没有刻意地纠缠我这倒有些让我怅然若失起来一脚踢在那扇破门上重重地叹息着。

    从洞口一路走到空院雪地上的杂沓脚印显示这一行人共有二十一个几乎是笔直地由西向东过来没有丝毫的拐弯岔路可见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直指封印之门所在的山洞。

    我再次回到空院尸体原样不动地躺在地脉出口旁边大部分被雪覆盖住了半边显得愈荒凉冷肃。从井口向下望什么都没有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

    “吞噬飞行器和老虎的火海呢?”我苦笑着经历过的一切恍如南柯一梦但却是最诡异不过的噩梦。

    循着原先的路线回到那座小楼从破墙洞里钻进去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可以通向飞行器的黑洞。也就是说我无法让别人相信自己曾由这里进入过“亚洲齿轮”一切过程既无人作证也没有任何可信证据。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苏伦安然无恙地回来总算可以把西南边陲之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死了那么多人经历了那么多事终于熬到天亮梦醒的那一刻是不是该值得庆祝呢?

    在山洞前停下来思索了好一阵才决定重新进入甬道此刻我应该与苏伦在一起无论生什么都要第一时间抢上前保护她。一想起叶萨克那种狡黠的微笑我心里难免再次掠过一阵惊悸仿佛即将上床的人现被窝里伏着一条凉飕飕的蟒蛇。

    “蛇?被称为‘安大略湖之鹰’的叶萨克为什么给人的感觉总是不怀好意?”再次回忆他的个人资料似乎一切没什么问题我只好把这些感觉放在一边。经过刚刚的一次短暂交手我已然清楚他的武功根底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大的威胁——

    太多的意外变故令我的神经变得异常敏感每一步行动也更加小心谨慎。在老虎坠落之时我也是站在鬼门关的边缘只要再向外踏出一步两个人的命运也就没什么不同了。

    “风哥哥?”苏伦急匆匆地跑出来迎接我脸上挂着焦灼而幸福的笑“师父要见你他从燕逊和萧可冷那里听说过你很多资料所以——”

    当她看到洞外的景物时一下子愣住了。

    我静静地陪她站着绝不出声打扰她。几分钟后她脸上的笑容全都不见了:“风哥哥在我印象中这里应该有一面异常精致而标准的秦代宫墙楼阁亭台井然墙角还滋生着茂盛的青苔。向前几百米有一座类似于赏月台的高楼上面的汉白玉栏杆雕着龙凤呈祥的花纹……可是现在它们都去了哪里?还有瑞茜卡和孙贵又在哪里?”

    顾倾城站在甬道里面十步远的地方脸部隐藏在黑暗里只露着一双秀气的脚。我有理由怀疑她在偷听我和苏伦的谈话。

    苏伦捂着自己的脸迅冷静下来:“我懂了那面镜子能够通向不同的世界引申来讲镜子后面开着不计其数的门户大概是受时间的控制而无序开合的。风哥哥我们走吧不管将来生什么只要大家在一起就不会再有恐惧。”

    不愧是冠南五郎的弟子她的紧张情绪维持了不到五分钟便彻底恢复了平静能够做出自己的判断。

    我牵着她的手向甬道里走那是故意做给顾倾城看的好让对方死心。

    其实我心里还在担心一件事那就是封印在水晶里的幻像魔。连阿尔法都说过当封印能量急减弱时幻像魔便能够突然苏醒。他与土裂汗大神交战时幻像魔曾经撞击封印之门弄得大山为之震颤过。

    “无论如何保护苏伦”这八个字现在是我唯一的做事原则也是任何分歧下的唯一抉择。

    再次经过那块大水晶时苏伦低头凝视着地面上的阴影忧心忡忡地问:“风哥哥难道你对幻像魔的复苏没有一点感觉?”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或许该这么说——“幻像魔的复苏是绝对的但复苏的时间却是相对的。”所以我们不能在此地久留。

    “两位无须担心这一次冠南五郎大师带领着青龙会的十七位炼气士高手能够汇聚过五颗广岛原子弹的爆能量即使有什么不测他们完全能应付得过来。”顾倾城跟在我们身后及时插话。

    她和冠南五郎竟然跟青龙会搞在一起真是出乎我的预料。

    苏伦在我手指上轻轻一捏示意不要作声继续听顾倾城说下去。

    “风先生青龙会并非是外界传说中的邪派组织所以希望你能摒除成见。没有他们合力打开那扇金属门的话现在二位还都被囚禁在甬道里呢?对不对?我与冠南五郎大师的合作刚刚开始他会帮我找到那张绝世好琴的下落任何意外十七炼气士都会荡除让所有的计划得以按部就班地实施。”

    她的声音永远都是骄傲淡定的每一个字都口齿清晰中气十足。

    青龙会十七炼气士来自五湖四海我只知道其中九位来自藏教、外蒙、冰岛、黑山、墨西哥等地其他八位行踪飘忽身份隐秘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资料。在江湖传闻里他们合力功时能产生呼风唤雨、闪电劈雷的奇效与古代野史中的“上天散仙”差不多。

    “顾小姐也是青龙会的高手吗?”苏伦淡淡地笑着与我靠得更紧密些。

    “我没有那份荣幸尊师冠南五郎大师才是这场行动的总策划者。苏伦小姐大师门墙上下对于‘亚洲齿轮’的求索领先于全球任何组织这一点你是最清楚的了。所以连青龙会都会仰仗他而我仅仅是一个不在江湖的小商人到这里来不过是为了寻找一架好琴而已——”

    两个漂亮女孩子的交锋不见刀光剑影但每一句话都藏着深意。

    “什么琴?真是巧了我在一个地方恰好看到一架奇怪的古琴它没有名字成色、材质、丝弦也不够名贵但放置它的那张紫檀宝鼎桌却用十六架名琴垫底。据我所知那十六架琴合起来的价值过一亿美金都是全球乐器联盟排行榜上的在册宝贝。还有琴室一边的石桌上插香的炉子亦是用名琴改造而成;弹琴的琴凳则是古琴良材拆开后打造的——”

    苏伦挽着我的胳膊在这条黑暗的甬道里犹如闲庭信步一般。

    “十六架名琴?都是什么名字?”顾倾城追问着。她是爱琴如痴的人一旦听到与古琴有关的事精神立刻振作起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八个名字分别凿刻在琴尾上两两成对。插香的名为‘紫苏焦尾’做凳的似乎是‘求凰、凤鸣、楚台’三架。其实这些都不算名贵关键是那琴室里的墙上挂着一张吴丝绸帕上面以七彩线绣着一谱子名为‘快哉此风’。顾小姐你是亚洲古琴名家对这些东西必定极为熟悉就不必再叫我献丑了吧?”

    苏伦一口气报了这么多名琴把顾倾城听得愣了慢慢站住不再前进。

    我们走出了二十几步苏伦回头哑然失笑:“风哥哥你看顾小姐怎么了?站在那块大水晶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水晶表面映着淡淡的红光照亮了顾倾城穿的一件白色风衣她正低头往下看一只手扶着左侧的石壁神情非常专注。

    “顾小姐?怎么了?”苏伦在气势上已然占了上风但并不十分张扬。

    顾倾城有些紧张地抬起头:“没什么没什么着水晶里的火焰真是奇怪我刚刚以为它是能自由跳动的呢!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苏伦小姐那架古琴在什么地方?能否带我去看看?”

    我猜苏伦描述的一定是“第三座阿房宫”的东西果然她悠然回答:“它在一面古镜之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带你去。”

    顾倾城放弃了自己的观察继续前行不过却偷偷地叹了一口气满含失望。

    我们三个走出洞口叶萨克已经登上了机械体的最顶端握着一架小巧的军事望远镜向那深井里张望着。

    “师父师父——”苏伦向肃立在齿轮前的冠南五郎叫着脚步欢快地抢先跑了过去挽住他的胳膊。他慢慢回头犹如一件工艺严谨到极点的机器动作平滑丝毫没有破绽目光炯炯地投在我的脸上。

    我坦然地迎接着他的注视并且快步走过去。

    “风?”他只说了一个字两道浓重的黑眉扬起来继续审度着我的脸。

    “是久仰冠南五郎大师盛名。”我握住他伸出的手。

    手术刀在世时曾不止一次向我提到过冠南五郎并且绝不掩饰自己的赞赏。受了他的影响在我心里一直把对方当作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是值得信任的导师。

    “燕逊、萧可冷还有小燕、孙龙、大亨都向我提到过你当然还有手术刀本人。这些人都是眼高于顶、骄傲万分的特立独行之辈假如一个人赞赏你就罢了偏偏每一个人都那么肯定地对我说你很了不起。所以不管是三人成虎也好、随声附和也罢我都想亲眼看到你。现在我看到了也相信他们的眼光不会错。年轻人未来的世界是属于你们的苏伦跟你在一起我很放心——”

    他笑起来的时候横在眉心里的一行“七宝抱山纹”渐次舒展开来像是捏在书生手里的精巧折扇缓缓张开洒脱而飘逸带着说不出的华贵之气。

    我放开他的手谦逊地低头:“谢谢大师谬赞手术刀曾经告诉过我以后见到大师时一定要恭恭敬敬地执弟子礼闻听教诲。”

    他的手给我的感觉稳定而干燥并且蕴含着一股循环流动的真气。那几秒钟里我触摸到他掌心里的“天地人三才纹”明明白白构成一种“龙走天涯”之势每一道都清晰深刻是掌纹里极少见到的帝王之相。

    “风你好像领悟到了什么——不过不必在意命在天而不在我即使是再好的相法、相术、掌法没有文武相济、水火相融的时势也不会有大的作为对不对?”

    他倒背着手昂然微笑着身上那套雪白的意大利西装与飞旋的齿轮一道出耀眼的银光。即使是刚刚走过外面的废墟他脚上那双名贵的欧式皮鞋上仍旧一尘不染只有在走路时随时运用“踏雪无痕”的轻功才会达到这种防尘效果。

    我点点头意识到自己外表上露出来的任何小动作都会被他看透内心立刻平心静气地向后退了一步恭敬地点头致意。

    “苏伦这一次能够顺利进入‘亚洲齿轮’的世界你的功劳是最大的想要什么奖励考虑好了就告诉我只要不是上天摘星揽月师父一定替你做到。”他回身向着苏伦微笑着如同慈父看着自己的爱女。

    苏伦摇摇头大声回答:“师父弟子什么都不要。”

    她在接连遇到我、看到大师兄叶萨克和师父冠南五郎之后满腔喜悦无法细说完全抛开了素日冷静沉着的那层“假大人”式的伪装重新变成了叽叽喳喳的小女生与顾倾城的甘于沉默等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倾城被冷落了始终站在我身后十步以外默不作声。

    在她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模样古怪的驼背老头子穿着一身极不合体的灰色西装头胡须都乱糟糟的简直不成样子。在他背上打横拴着一个同样是灰色的木箱长度约有一米半宽带半米看上去沉甸甸的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当他现我正在盯着自己时立刻眨眨眼睛脸上堆起了讨好的笑容。

    “大师我们的事可以开始了吗?”顾倾城等到苏伦笑够了才恭恭敬敬地向冠南五郎鞠躬请示着。

    老头子应声取下了后背上的箱子小心地平放在地面上。

    冠南五郎摆摆手:“不再等一下等叶萨克探明了地脉的波动频率再开始。顾小姐我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做到不必急在一时对不对?”

    他的右手食指、无名指上戴着两枚灿烂的白金指环随着手掌的摆动出点点湛湛精光。

    据媒体上的资料显示他已经接近七十岁但神采气势却只有五十出头的样子特别是凝视某一个人时炯炯有神的目光仿佛要劈山裂石般将对方每一个毛孔都看穿一样。手术刀那样的江湖大人物对冠南五郎都赞叹不绝可见我面前这人真的是绝顶高手中的高手。

    “风咱们一起去机械体顶上散散步如何?”他向我招手掌心的手纹一亮但紧接着又收了起来。

    我自然只有从命的份儿他这样的人物站在这里像是星星群里突然坠下一颗太阳任何星光都不足以与太阳争辉全部黯然失色。

    那道金属阶梯极长他悠闲地向上攀登和脚尖几乎不沾地一般轻飘飘的不出任何声音。

    “风关于‘亚洲齿轮’你知道多少?”他漫不经心地问目光仰视极顶方向。

    我认真地回答:“欧美方面的著作基本都阅读过您的十几本著作也读过两三遍。”大学的后半段我一直在做《诸世纪》方面的调查研究对“亚洲齿轮”并没有刻意关注所知还是仅限于皮毛。

    “那么你的哥哥呢?他是不是说过什么?”他笑了下巴微微上扬。

    我吃了一惊:“我哥哥?”

    他随即接下去:“不必吃惊手术刀去北海道时曾绕道关西向我咨询过一些事所以对‘盗墓之王’杨天的神奇失踪我也仔细分析过。风从学艺到今天杨天是我唯一佩服的人。如果有机会我很愿意帮你做一些事放心我会保守这个秘密。需要我的时候尽管给我来电话——”

    我用力点头:“是一定一定。”

    以前仅有手术刀与苏伦是这世界上明了我的真实身份的人现在又多了冠南五郎这个当世奇人我心里有种被冬日的爱琴海阳光曝晒过的温暖。

    轻功卓绝的人做到“踏雪无痕”并不困难但难的是像冠南五郎这样随时都保持着轻飘飘的离地状态。在某些江湖典籍里提到过当轻功练到“白日飞升、青虹贯脑”的地步时就会永远地克服地心引力变成可以任意飘浮的地球人。毫无疑问冠南五郎就做到了这一点。

    我们一直走到顶点叶萨克手里抓着一根手指粗的钢缆稳稳地站在井边向下望着。钢缆的一端想必是系着一个沉重的仪器崩得笔直下端连着的重物至少有三十公斤以上。

    “怎么样?一大半齿轮是否正在奇特地加?”冠南五郎快步走上去拍拍叶萨克的肩膀。后者比他高出近两头但气势上却逊色太多以至于变得像个傻兮兮的瘦高孩子。

    “是师父我们来得正是时候。按照您的加度计算公式当转过每秒钟三百转时机械体就接近崩溃的边缘了。当然它是会持续加快的预计崩溃的临界点是在每秒钟四百到五百转之间。”

    叶萨克回望着地面上的人那种湿漉漉的目光弄得我后背上仿佛有条毛毛虫在爬来爬去。

    井口向下十米便彻底地陷入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了。

    冠南五郎的理论研究曾引起过全球物理界的大讨论那些固步自封的科学家曾笑称“只要他找到‘亚洲齿轮’我们全体人都俯听命唯他马是瞻”。现在冠南五郎真的到达了这里那些人不知道会怎样震骇呢。

    叶萨克转向我:“风我得恭喜你师父有意重开门墙收你为入室弟子。希望以后大家在一起可以好好相处我虽然是大师兄却没有慧根请你和苏伦多多指教——”

    这个消息若放在其他人身上只怕当场就要欣喜若狂地跳起来毕竟能得到冠南五郎的青睐比得到某个亚洲小国的王位更重要但我只是礼貌地笑了笑:“那是我的荣幸我很愿意。”

    叶萨克诧异地盯了我两眼长叹一声转身把注意力放回到钢索上。

    “用魔力之琴奏出宇宙的最强音这就是亚洲齿轮开始旋转的基准点。咱们脚下踩着六万九千个齿轮当然这只是已知的数目在我的最新研究成果里现齿轮的总量是无穷无尽的。就在这个金属世界之下齿轮还会向下球形延伸十三公里那才不过是它的腰线部分。按照这种比例计算构成机械体的总量约为九亿只直径则是从我们看到的二十厘米一直缩减到两微米。正是它的恒定旋转才产生了供地球自转、公转、地心引力、风、潮汐、流沙等等等等一系列的地表活动。风它不能停下来但也不可以转得太快就像一只年事已高的大钟既不能快也不能滞后否则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冠南五郎望着我语加快把这些复杂的理论用浅显的语言表达出来。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能理解。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地面上那守护着木箱的老头子:“看那盒子里装的就是来自日本皇室的‘五湖古琴’你对此该不陌生吧?”

    这次我才是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料不到顾倾城会千里迢迢把琴带到这里来更重要的那琴里禁锢着千年女僧藤迦的灵魂她的身世已经够艰难的了何苦再到这个世界里来经受折磨?

    我叹了口气:“大师我知道那架古琴是从皇室里的藤迦公主遗物中取来的在我手上转赠给顾小姐。不过我看不出这架琴有什么特殊性?”

    一路上顾倾城总好像有事瞒着我现在图穷匕见了她从港岛去北海道收购古琴竟然也是寻找“亚洲齿轮”的伏笔。从这一点上看她的心机果真埋藏至深比苏伦要复杂得多了。

    “对就是它。风不瞒你说直到现在我脑子里都有一个解不开的困惑。早在藤迦公主小的时候我就见过那架琴也亲手弹奏过并且用射线机扫描过很多遍也没现它的怪异之处。直到上次接到顾小姐电话重新拿到这架琴忽然现它能达到的音量极限拔高了十五倍已经能触及人类听觉的极限但却不至于跌入到声波区域里去。这就是中国古籍里描述过的‘唤醒亚洲齿轮’的声音所以我和顾小姐欣然合作一起到这里来。她要的是另外一架琴而我则是要以拯救地球未来为己任。说到底完全要感谢你不知你在琴上施展了什么魔法竟然令它化腐朽为神奇?”

    他的确不明白除我之外谁都不明白因为那是我和藤迦之间的秘密。

    我笑了笑:“能为拯救地球贡献力量是我的荣幸。”

    当他再次用探测仪一样的目光向我扫来时我迅后撤:“大师我有些不舒服要下去一会儿。”

    受到顾倾城欺骗这件事很令我恼火再站下去只怕会流露出小小的失态所以在怒火作之前最好先避开大家。

    “去吧年轻人多陪陪苏伦。”他大度地挥手白金指环映出的光刺得我的眼珠一阵针扎般的疼。

    找到齿轮调整转以保持地球上各种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均衡这些道理听起来玄之又玄但我很想看看实际效果。

    “假如保持‘亚洲齿轮’的平稳转动能改变世界冷战格局的话岂不也是好事省得联合国理事会的人飞来飞去地调解战事弄得焦头烂额。藤迦被封印在琴里之后曾经说自己的使命就是奏出世界上的最强音在这里终于能物尽其用了。”我一边缓缓向下走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地面上的形势。

    十七个白袍人整齐地站成了一个圆弧形围绕在亚洲齿轮周围全都双手合什表情严肃地对着机械体。他们的身后就是沟通两个世界的那条笔直的甬道。他们的联合力量能打破封印之门大概可以证明已经过了阿尔法的水平。所谓“炼气士”实质上是毕生修炼一种无上内功的人被外界冠以的通称。

    他们的头部罩在风帽里只露出大半边脸根本分辨不清全貌。

    苏伦正跟顾倾城站在一起作为现场仅有的两个女孩子她们应该是有共同语言的但两个人的情绪却完全不同苏伦满脸喜悦顾倾城却越来越沉郁。

    我走到距离她们十步远时苏伦已经兴奋地转头招呼我:“风哥哥我跟顾小姐已经达成协议咱们带她去‘第三座阿房宫’她会送我一张‘51号地区’的特别通行证。你知道哥哥生前对于‘亚特兰蒂斯’的世界非常着迷立志要找全地球上所有与那个失落的大6有关的遗物。顾小姐说以她与美**方的交情可以任意从那里取走十件以上的研究对象。”

    这的确是件好事手术刀的藏宝库里已经保存了过五百件亚特兰蒂斯的相关物品大到砌筑城墙的铁砖小到妇女使用的指环、簪甚至是牙签。顾倾城以这个条件引诱苏伦上钩恰恰是击中了对方的弱点。

    “那是件好事顾小姐手眼通天连军方视为禁地的区域都等闲视之——我不明白顾小姐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我盯着她希望能看出什么破绽来。

    “我一个小小的古琴收藏家、文物掮客或者还有一点点做生意的头脑如此而已。”她笑着解释。

    “那么顾小姐如何解释有目的地收购五湖古琴是为了什么?待价而沽还是奇货可居?”当初决然赠琴时根本没想到这些只是本着“宝剑予壮士、红粉送佳人”的一腔豪迈现在回响起来我真是太小看她了。

    顾倾城轻轻地弹了弹指甲:“风先生如果你认为赠琴是种错误那么现在我可以补一张支票给你。按照常理琴现在是我的我当然有权利处置它对不对?”

    她的语气渐渐变得生硬那老头子立刻警惕起来蹲下身子双手按住木箱同时斜眼望着我。

    我保持微笑:“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顾小姐你太多虑也太多疑了琴当然还是你的只不过我刚刚在想你不愧是深谋远虑的生意人早在几个月前便未卜先知地看到古琴的妙用。能不能透露一下你要冠南五郎大师帮你做什么?是去取另一架古琴吗?”

    现在四周局势变得非常微妙我怀疑冠南五郎带来的这些人也未必是自己的亲信毕竟看这群人的身手个个卧虎藏龙别具异相是绝不会轻易供人驱使的。所以我、苏伦、顾倾城之间应该是更多地沟通合作而不是自相残杀。

    “这个问题我可以保密吗?”她反问忽然转身向那老头子说“昆仑奴你老是念叨说要向风先生请教剑术现在就是个最合适的机会。”

    苏伦脸色一变:“什么?他竟然是洛杉矶唐人街上的大剑客昆仑奴?顾小姐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吧?”

    在我看来顾倾城既然可以驱使卫叔那样的江湖一流高手当然也能以大剑客昆仑奴为仆人这没什么可奇怪的。只是那个号称在美国十大城市的唐人街“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昆仑奴竟然是如此的其貌不扬?

    老头子慢慢起身搓着双手向我点点头又哈了一下腰:“风先生据秘密资料上说你曾有一次与人交手一秒钟之内出了几万剑。那样的剑法已经突破了人类武功的极限我一直跟人打赌说那是以讹传讹的谬论人是不可能达到这种出剑度的。我以快剑成名二十岁时达到每秒钟三剑三十岁时增长到每秒钟四剑但有一次与‘华人功夫之王’李小龙过招却被他每秒钟连踢五腿的功夫击败。所以我潜心闭门修炼八年之内把自己的出剑度提高了五倍现在每秒钟能够刺出二十剑——”

    他伸手在自己腰带上一摸铮的一声掌心里已然多了一柄颤巍巍的二尺长精钢软剑。

    “风先生请指教。”他缓缓地把软剑卷在手心里又倏的放手剑身嗖的一声弹得笔直向我眉心指着。

    一秒钟内出剑万次那场大战是生在土星人的奇幻世界里真不知道怎么传到江湖上去的。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只要做过就会有人知道。现在我绝对不可能达到那种凡脱俗的境界但我有“逾距之刀”足以却敌。

    “现在不是时候要比剑出了这个山腹有的是时间。”我不悦地摇摇头。

    假如顾倾城是以这件事来分散我的精力她可真就是太不近人情了何苦步步紧逼?

    “对不是时候我们都有很重要的事做但是风先生与你比剑是顾小姐答应我的否则我也不可能舟车劳顿一路赶到这个穷山沟里来。不比剑可以你最好自残两臂然后在所有媒体上刊登公告声明是昆仑奴的手下败将这样的话我会立刻回洛杉矶去绝不烦你。”

    昆仑奴脸上露出近乎痴迷的狂热当他把全神的内力都灌注于剑身时剑尖上竟然吐出了一道银色的剑芒足有半寸长。

    这是**裸的挑衅顾倾城已经退后三步把场地给空了出来明摆着是要坐山观虎斗。

    苏伦关切地凑近我:“风哥哥你身体怎么样?能不能坚持?”

    我点点头她的声音压得更低“我怀疑顾倾城的来历相当复杂你看任何事对她来说都是信手拈来就连美国总统都没有这么嚣张过。”

    “因为她有嚣张的权利。”我笑了跟对方相比苏伦还是显得毛躁了些不能保持心平气和的状态。

    昆仑奴软剑一颤出一阵“嗡嗡、嗡嗡嗡”的古怪啸声。一剑在手他身上的颓唐、灰败、萧瑟之意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昂扬燃烧的斗志连满头的灰都仿佛从睡梦中被唤醒过来根根直竖着。

    一个真正的剑客拔剑之后自己的身体也会变成一柄剑飞蛾扑火般投入战斗。

    这场逼上门来的比武成了我不得不应付的琐事其实以昆仑奴的威名完全没必要挑战我这样的江湖后辈。他成名不易我不想无端地摧折了他的自信心对于一个剑手来说那是最残酷不过的。

    “风先生请赐教吧?”那个木盒早就被他踢开看来除了痴迷于剑之外他根本不在意任何事。

    我的目光落在他凸起的喉结上那是练剑的人最不易防范的位置只要“逾距之刀”出他便立即倒下根本不可能有第二种结果。

    “风先生你在犹疑什么?昆仑奴热爱剑道胜于自己的生命假如能死在高手剑下将是他毕生的夙愿。”顾倾城看透了我的心思不急不慢地加了几句把我逼上了“不得不出手”的绝路。

    “呜——吱”机械体顶上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口哨除了昆仑奴之外我们三人同时转头望着那个高高的圆顶。

    “大师兄要干什么?”苏伦反应最快脸色一下子低沉下来瞬间抄枪在手弹开了保险栓并且一个滑步抢到我身边“风哥哥小心一些那是一个杀人的信号。”

    几乎就在她开口说话的同时昆仑奴已然中招。一个白袍人鬼魅一样掠近先是劈手夺走了那柄软剑另一只拳头重重地擂在他的喉结上。空气中仅仅传来“喀”的一声轻响昆仑奴已经倒跌出去嘭的一声撞在金属壁上再啪嗒一声落地身子蜷缩起来徒劳地四肢抽搐着基本已经死亡。

    白袍人嘿嘿冷笑了两声突然抬起手把软剑塞进自己的嘴里狠狠地咀嚼着像是一头刚刚攫取到肉骨头的饿狼。几秒钟后他哽了哽脖子竟然把一柄“百炼钢化绕指柔”的宝剑吞了下去。

    他扭头向回走目光恰恰与我相遇忽然冷森森地一笑露出两排尖锐的黄牙。

    这个变化来得太快了几乎还没来得及与昆仑奴说清自己的意思他已经中招身亡。顾倾城脸上的表情仍旧波澜不惊昆仑奴的死在她心里的反应并不比死掉一只流浪狗或者流浪猫更重要。

    “奔雷快手、吞冰绝技阁下是帕米尔高原上的哪一派门下?”我提高了声音但并没有阻止他任他退回到自己的同伴中间。

    帕米尔高原上共有四大势力前苏联雇佣军、雪山堡、神龙教、喀纳喀纳城每一派都有自己的嫡系杀手集团。我怀疑白袍人是喀纳喀纳城里出来的野蛮流民因为他那种嗜血的目光决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反倒更像是世代盘踞在雪山上的野狼。

    “风谁对你不尊重就是挑战我的师门荣誉。所以大师兄我先帮你清理掉他怎么样?”叶萨克的声音远远飘来带着说不出的得意。

    我和苏伦对视了一眼心里泛起一阵凉意:“一个白袍人的杀伤力已然如此彪悍十七人联手的话无异于一支实力强的特种部队。冠南五郎带他们来意欲何为?”

    “风先生开箱子看看吧故人遗物千万要节哀顺变。”顾倾城如此冷静连苏伦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我走上前俯身按下了木盒上的一把弹簧锁轻轻掀起盒盖先看到的是一层乳白色的钢化泡沫板然后才是被上等的苏州丝绸层层包裹的五湖古琴。假如藤迦的灵魂是具有视觉和听觉的在我注视古琴的时候她肯定也能看到我。

    “奏出世间的最强音?”我摇头苦笑着在膝盖上蹭了蹭手指才落下去缓缓地触摸琴弦。黑色的丝弦与暗红色的琴板依旧熟悉包括上面那两个朱印小字——“五湖”。

    “藤迦你能看到我吗?”我在心里默念着突然间琴弦随风而振出一连串流水跌宕的清音叮叮咚咚流畅优美之极!

    我仿佛看到了藤迦在幽篁水郡里俯身弹琴时的影子四周也突然刮起了一阵阴柔之极的旋风一个女孩子的低声叹息随风而来拖着长长的尾音:“唉——”

    “谁?”苏伦低声断喝。

    “没有人别担心。”我竖起食指贴在唇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藤迦已经变成灵魂永远都无法被人看到但我能感觉到她在琴弦上翻飞出没着。

    “风哥哥我能感觉到一个女孩子的香气——”苏伦眉头一皱立刻叫出了“千花之鸟”四个字“是藤迦公主对不对?”

    她和我并肩站在一起凝视着缓缓振荡的琴弦。

    琴声停了只有余音袅袅仍在空气里飘浮着。

    “她离去了。”苏伦淡淡地一笑唇角带着一丝苦涩。

    我明了她的心立刻握住她的指尖:“苏伦我说过咱们会永远在一起永不分开更不会受任何人的影响。”沉浸在爱情中的女孩子总是善变而多疑的聪慧如苏伦也不例外。

    “风哥哥我知道我知道……”她避开我的目光抽回手仰望着机械体的顶上。在那边冠南五郎和叶萨克正在低声交流着什么偶尔出一两声大笑。

    顾倾城挑起木盒的盖子啪的一声重新盖紧右手伸在裤袋里似乎一直捏着什么东西。

    “顾小姐似乎你对别人的生死毫不在意?无论是卫叔还是昆仑奴根本激不起你的伤感在这一点上真是让人钦佩。”我看不透她和前两位死者的关系但即使是主仆也该露出一丝伤感才对。

    “人在江湖生死须臾之间况且要做事就会有人牺牲这有什么?”她冷淡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抽出手来掌心里竟然是一块欧米茄牌子的老式怀表闪着灿灿的金光。

    在这个没有时间概念的世界里表是最无用的东西我原以为她握着的会是一柄手枪。

    “风先生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她弹开镶金的水晶表盖凝视着表盘上跳动的指针唇角始终带着一丝淡然的笑意。

    “好我们一起听不介意吧?”我再度握紧苏伦的指尖。

    从现在起我们两个之间不再有单独的秘密任何时候都会同时出现。

    顾倾城皱眉:“这样啊——好吧!”她四面看了看指向右面的一组横三竖三的洞口“我们去那里谈好不好?”不等我和苏伦说什么她已经带头向那边走过去。

    苏伦叹了口气:“风哥哥你应该看出来顾小姐满腹心事我跟着去听合适吗?”她的眉心也紧锁着心事并不比顾倾城的少。

    我点点头:“当然有什么事咱们会第一时间同时知道不必躲藏遮掩。”

    从白衣人身后经过时我逐一观察着他们的脚下毕竟一个人来自何门何派从站立的姿势就能猜度出来。十七个人几乎来自全球各地其中三个矮矮胖胖的竟然肤色黝黑油亮脚踝上套着三十几个黄金脚环一看就知道是从南非丛林金矿里出来的。

    “黄金帮的长老?”苏伦在我掌心里迅划了几个字。

    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黄金帮自称受命于非洲“祈福之神”是横行非洲中南部的第一大黑社会势力连各国政府都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青龙会崛起之后带给世人最震撼的感觉就是每一个会员都相当有来头几乎没看到哪个无名小卒得到入会的机缘。

    “你猜顾小姐要说什么?”苏伦换了话题小指指甲划得我掌心一阵轻痒。

    我摇摇头那块表给了我某种奇异的感觉因为我怀疑它的重量远远过一块正常的怀表。顾倾城并非过度纤弱的女孩子握着表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吃力所以我判定表的重量会过三公斤以上。

    顾倾城已经站在金属壁前面抬头仰望着那九个洞口神情萧瑟。

    刚才我跟苏伦早就检查过每一个洞口里面都被石墙挡住无路可走。

    “风先生先我得向你说抱歉因为我一直都在骗你。”她转过身把表盘向我亮了亮里面竟是一个画面不断旋转的液晶屏幕上面标着各色图示和纵横交错的虚线应该是一张摊平的世界地图。

    “骗我什么?”我冷静地笑着。

    “我根本不是什么顾倾城或者说世界上根本没有顾倾城这个人她只是被杜撰出来的一个身份。我只有一个代号就是‘庞贝’那是埋葬在火山灰里的废墟将会永远被世人遗忘。现在我将再次消失永远从两位的世界里消失。下次见面大家想必就不再相识了因为‘顾倾城’这个身份只会被使用一次然后全球的任何一台户籍服务器里都找不到与她相关的只字片语。”

    她有近似于绝望的沉着如同在叙述着一则别人的故事。

    “好。”我只回应了一个字。

    “很好。”苏伦长叹“‘索马里之火’二十六精英之一?久仰了。”

    这个惊人消息没有令苏伦和我失态只是有一点意外而已。

    “我的任务是搜索‘潘多拉宝盒’与追杀叛徒瑞茜卡当然她也是组织里的一个代号就像电脑屏幕上的一个跳跃的字符本身没有任何意义。长话短说吧所谓的‘潘多拉宝盒’总共是一对它们的作用是完全相反的其中一个对于地球上的毒物有强大的吸引力另一个则对它们有强烈的排斥力。据‘51号地区’传真过来的资料显示第一个盒子在很久之前就破裂损毁了化成一种毒性强的液体污染了此地的大片土壤。这个就能解释为什么五角星芒大阵里汇聚了那么多毒虫而你身上带着的却是辟邪防身的宝贝。”

    “现在我能计算出一个出口的位置就在上面这组洞口的核心通向苏伦小姐说的那个地方。我喜欢古琴但十五岁之后工作就成了生命里绝对的核心而古琴只是爱好。风先生很荣幸认识你知道时至今日地球上还有真正一掷万金面不改色的真正英雄。透露个消息给你吧组织对你相当感兴趣很快就会有人前来接洽希望你加入这群精英中的精英——”

    我和苏伦只是静静听着直到顾倾城把怀表递过来:“风先生‘索马里之火’的行事原则一向都是‘不为我用必死’拿着它或许对你有些好处。”

    她的手伸到我面前被我举手挡开:“顾小姐不必了。”

    “下一次可能出现的是‘陨石’和‘学生’两个人你不可能从两人的追击下逃脱的为自身的安全考虑最好是……”顾倾城的脸色顿时一片苍白。

    “它有什么作用?是不是美国物理研究室的最新产品‘宇宙定位仪’?”苏伦适时地插话化解了顾倾城的尴尬。

    顾倾城点头:“对它的强劲计算系统能够找到地球上的隐形虫洞从而在肉眼无法看见的情况下进入另外的空间。”

    我断然拒绝了她:“顾小姐无功不受禄我不会接受你的东西。瑞茜卡会是什么下场难道也是死路一条?”

    从来没跟瑞茜卡深谈过但她身上带着一条危地马拉黑巫术的线索我希望能找到些对大亨有用的资料。

    “那还用说吗?一个没有铁血纪律的组织不可能在激烈的间谍战中存活下去冷战之后全球间谍活动不是减少了而是大大增加了。二位既然不接受我的好意那么就此再见了——”

    她收回怀表回望着叶萨克站的位置若有所思地问:“苏伦小姐你心里对于令师拯救地球的壮举到底是怎么想的?五角大楼方面有很多对他不利的秘密情报两位多加小心吧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与自己心心相印的人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外人值得相信是不是?”

    苏伦一笑:“深有同感深有同感。”

    当她的小指继续在我掌心里写“你相信我吗?”这几个字时我忽然觉得后背上一阵阵凉那是一个神经高度敏感的人被狙击镜套中时才有的感觉。在我的观察中十七炼气士里其中几个背上鼓鼓囊囊的应该是带着某种仪器或者可组装枪械。

    “苏伦小姐的聪慧是天下皆知的希望我说的话能帮到你们。”顾倾城笑了但随即不无遗憾地长叹“二位金童玉女相得益彰将来一定是天下有钱人的楷模。可惜我没机会参加你们的婚礼了这一次任务的危险级别相当高也许——”

    怀表出一阵清脆的音乐声她向上一看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荫翳:“那个通道已经打开看来是不必麻烦苏伦小姐带路了二位再见。”

    就在此刻她的眉心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红点那是激光瞄准器的固有标志就在三十步外一名白袍人以半跪姿势俯身双手平端着一支精巧型狙击步枪指向我们站立的位置。

    苏伦脚步一错立刻挡住那红点暂时解了顾倾城的危机。

    “再见——”顾倾城腾身而起跃下洞口。

    本来的局势顾倾城与冠南五郎的人马互为倚靠结成了表面看来牢不可破的探险联盟并且那架古琴也是她贡献出来的。只有操琴的高手才能弹奏出最高明的乐章顾倾城恰恰就是这种高手。

    反目、狙杀只是一瞬间的变化叶萨克像一只翱翔九天的苍鹰向这边俯冲下来掠过成片的飞旋齿轮。他的轻功不算是全球顶尖的但最少也要排在前十名之列更令人震骇的是他一边急扑一边从身体的隐避处取出四五节长长短短的管件洒脱自如地拼装起来转眼间已经变成了一张灰色的“独眼弩”。

    这种武器属于美国海豹突击队的特殊明由十根强力弹簧做为激动力然后十道力量拧结在一起作用于一只带着三棱侧翼的钢镖上并且钢镖尖端涂抹上强烈麻醉剂。在深海格杀中这种武器往往能一举决定战争的胜败猎杀任何中型生物都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我拖开苏伦避开那个激光瞄准器的红点。

    “风哥哥变化来得太快真是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才能想明白——”她痛苦地眯起眼睛回望着半空里的叶萨克。

    “顾小姐留步留步!”半空里有镜片的反光一闪叶萨克的最后一道工序完成在独眼弩上加装瞄具立刻向顾倾城瞄准。同时狙击手激光瞄具上的红点也指向洞口紧咬住顾倾城的后脑。普通水平的狙击手根本不足于加入青龙会看这个人的身手绝对是身经百战的高手。

    顾倾城倏的转过身来那红点一晃死死地按在她的双眉中间。

    “如果是我只怕会乖乖束手就擒但她不是我风哥哥关于‘庞贝’的传奇故事是‘索马里之火’组织二十六精英里最多也最精彩的。她一直都是铁娜将军的偶像——”苏伦的思路也真是敏捷竟然在这种危急关头还会想起埃及女将军铁娜来。

    顾倾城在向我挥手但她此举不过是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垂在腿边的左手就在此刻做了个极其微小的弹指动作。

    “啪、啪”两声轻响传来如同有人捏破了两粒成熟的葡萄一样那狙击手放弃长枪一下子抱住了自己的右耳鲜血沿着指缝不停地淌下来。半空的叶萨克更是危险他来不及射弩箭身子一沉几乎跌落在飞旋的齿轮上幸好还能机警地脚尖轻轻一点借齿轮飞旋之力左翻腾踉跄落地。

    他的伤是在颈后双手捂住伤口连声怒吼。

    这种变化令苏伦有些措手不及在我低声叫出“水滴炸弹”四个字之后她急前冲拔地而起追向顾倾城。

    水滴炸弹做为美国间谍系统的最新产品最大的好处是时刻处于“隐形”状态可以毫无感觉地埋伏在人身上直到引爆为止比起它的上一代产品“液体炸弹”先进程度显而易见。

    值得庆幸的是顾倾城并没有彻底地痛下杀手否则叶萨克的脖子就该一举断掉成了“亚洲齿轮”世界里的第二个死人。

    “顾小姐手下留情——”我落后苏伦启动但却跟她同时出现在洞口。

    顾倾城已经闪向甬道深处距离我们二十步远缓缓地挥手:“再见再见了两位。”她的另一只手已经伸进了挡路的石壁中如同用一根筷子戳向豆腐一样身子也跟着没进去。

    “原来这些石门只是虫洞的一种表现形式随时打开随时闭合——”苏伦犹如中了魔障一般大步向前走要步顾倾城的后尘。

    我抢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大力地把她揽在臂弯里。

    “风哥哥那边是个奇妙的世界我要再进去我想再进去。”苏伦用力挣扎着但我紧紧搂住她已经失去过一次我不可能再眼睁睁看着她从我面前消失了。

    “风先生你知道我心里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顾倾城的一半身子仍在石壁外面忽然不好意思地一笑“我真希望有人也可以这样揽着我全心全意地呵护着我。苏伦小姐我真的很羡慕你这一生你找到了最疼爱你的男人已经可以了无遗憾了。”

    洞口处人影一闪叶萨克迅冲了进来人未到枪声已响啪啪两声子弹射中了顾倾城侧面的石壁溅出灿烂的火花。

    “苏伦快抓住她!快抓住她!”他嘶哑着喉咙大叫着但顾倾城嫣然一笑身子一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叶萨克抢上来胡乱地在石壁上敲打着却毫无现。

    “大师兄那虫洞在同一时间里只能开合一次别浪费时间了。”苏伦转身向外走我紧紧地牵着她的手寸步不离。

    “嘿、嘿——顾倾城这小妞真是诡计多端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呢?”他咆哮着像被别人抢走了食物的狗熊。

    银色的穹顶毫无变化齿轮机械体也一直在独立飞旋着那十七位白袍人重新肃立成一排沉默不语。

    没有了顾倾城这个操琴高手真不知道冠南五郎将如何完成自己的工作苏伦凝视着自己的指尖忽的食指一弹:“风哥哥顾小姐哦不是女间谍‘庞贝’她进了第三座阿房宫是否预示着瑞茜卡就会丧命?听燕逊偶尔提起过五角大楼的间谍网至少分属于三位实权人物管辖既是相互间的伙伴又是针锋相对的敌人而‘索马里之火’又是专管刑罚奖惩的只怕瑞茜卡会出意外。其实我跟她还是很谈得来的。”

    这种担心似乎也是多余假如瑞茜卡心里埋藏着很多别人需要的秘密她就不会死而且自身受到的礼遇会更加周全。

    众所周知十年来的中东战争里藏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东西一旦捅到美国人的对立面国家去将会引起全球性的轩然大波对美国的政治形像绝对是无可估量的打击。

    谈及瑞茜卡的经历不可避免地会联想到关宝铃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苏伦上一个问题她的话锋跟着一转:“风哥哥大亨和关宝铃现在的情况怎样?小萧曾说你与关小姐是最谈得来的朋友而且大亨相当欣赏你——”

    我微笑着摇头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苏伦对不起答应我在我们的世界里永远把那两个名字删去好吗?”

    苏伦一笑:“能做到吗?大亨富可敌国关小姐艳绝天下都是——”

    我默默地牵起她的手故意岔开话题:“苏伦关于‘亚洲齿轮’令师将会怎么做?”

    此刻冠南五郎倒背着手立在机械体的顶上高昂着头仰望穹顶仿佛在思考什么决定性的问题。他的白衣几乎和银色的穹顶背景融为一体看起来神秘而壮观。

    在任何人眼里这样庞大的金属顶壁而且是在一座大山的腹地之下绝对是地球人的人力所不能完成的就像体积无比巨大的埃及金字塔一样应该属于上天的遗迹出自于天神之手。不过就算是天神也会有力所不逮的时候比如土裂汗大神不也是一样能量尽失死于阿尔法的剑下?

    苏伦一声长叹:“他的计划是先将转动的齿轮停下来然后用‘宇宙的最强音’重新让它启动等于是一台级电脑的重新启动过程。只是那样做会具有一定的危害性至少有十到二十秒的时间地球会失去一切动能——风哥哥是一切动能那样的后果真的不能想像。”

    她的脸色挂着少有的忧郁长睫毛垂下来在两腮上打下浓重的阴影握在我手里的指尖也慢慢变得冰冷了。

    叶萨克退出山洞大步追上我们极不耐烦地低叫着:“苏伦顾倾城说过什么?她去了哪里?是不是你一直提及的那个阿房宫的世界?”

    血仍在再流他的表情看起来既狼狈又懊恼。

    “是大师兄她拥有搜索地球虫洞的能力或许师父太低估对方的实力了。”苏伦对叶萨克始终很尊重回话时的态度非常认真。

    “你为什么不拦住她?明知道她是师父这次的行动里最关键的人物?”他向我斜了一眼鼻子里喘着粗气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种指责真的是莫须有之至在顾倾城表明身份之前苏伦并没有接到任何指令说是要对她严加看管现在有什么理由把行动受挫赖在她的头上。

    “对不起大师兄是我反应太迟缓了。”苏伦立即垂下头甘愿受责。

    日本人是世界上最讲等级、论辈分的族类平均每个人一天当中要鞠躬五十余次所以在冠南五郎门下的弟子都或多或少地受了日式礼节的影响连苏伦也不例外。

    叶萨克冷笑:“要说对不起的话去跟师父说吧!他老人家自始至终都在教导我们任何环境里都要兼顾大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以个人得失为重。现在你有了心上人连师父的教诲都忘了?”

    他再次从脖子上拿下手来五根手指全部被鲜血染红了。

10藤迦公主的最后一劫

    我淡淡地冷笑:“叶先生你扯得太远了。”

    手术刀在世的时候对苏伦百依百顺不舍得呵责半句话现在叶萨克却一直喋喋不休地啰唣下去硬要把行动的安排失误栽在她头上。我过誓要好好保护她当然也包括了不让她受任何委屈在内。

    “风你说什么?”叶萨克的右臂三大关节、二十二小关节陡然“喀”的一声响那是力攻击的前兆。

    “我说假如你有本事一早就安排十七炼气士困住顾小姐了哪里还会有现在的后悔?”

    叶萨克的为人我曾从几个军方人士那里听说过贪婪、独断、阴险并且做事从来不计后果只谋求一己之私。对于这样的人跟他走得越近便越容易受伤害。

    “你在指责我?风别以为师父看好你就能——”他的右手动攻击时相当之快像一条扁颈的眼镜王蛇蓄势待、谋定后动时刹那间的前攻、后缩。

    那一招包括虎爪、蛇钳、鹰啄、豹突四种手法当然也掺杂了擒拿、点穴、截劲、重摧的巨大力道以一个外国人的身份对中国功夫修炼到这样的程度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奇迹。

    我没有动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

    这一攻势的最后一节他的五指呈“鹰啄”之势停在我的右侧太阳穴上指尖恰好抵住我的皮肤带着一股瘆人的寒意。

    “你不敢还击?”他狞笑着。

    “都是虚招何必还击?叶先生你最擅长的并非中国功夫如果存心对我下重手的话为什么不用泰拳?再说你的身体里有一半的血统来自泰国泰拳界的几大高手对你的杀伤力都很肯定。”我推开他的手不想再纠缠下去。

    他是大师兄不假但我是冠南五郎的客人这种地位尊卑他还是分得清的。

    叶萨克怔了怔忽然脸色一沉:“风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别以为师父要破例收你入门就觉得自己——”

    我挥手拍向他的肩膀在他横移、后退、扭腰闪避之后仍旧“啪”的一声拍中了他然后正视着他的眼睛:“你错了我从来没想到要拜入冠南五郎大师门下。在中国人的江湖规矩里一个人要想另投师门得先问过自己的师父。所以说你在师门的地位是无人可及的放心放心吧。”

    他此刻的心情犹如猫头鹰抓到腐鼠反而怕凤凰来抢一样自己看重的却是我根本连想都不屑去想的。

    “风尊师是谁?难道比我师父更伟大?更有名气?”他不甘心地叫起来。

    我摇摇头:“无可奉告。”

    苏伦一直在旁边沉默地看着右手插在口袋里此刻抽出手来却是一块洁白的手帕缓缓地递给叶萨克:“大师兄先止住伤吧。”

    叶萨克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恼怒地嗥叫了一声撩开她的手大步跑向金属阶梯。

    “风哥哥你师父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大哥从来没提起过难道真的是不可说的秘密?”她挽住了我的胳膊走向仍然留在地上的古琴。

    “他是隐居多年的江湖过客不想再提从前所以我入门之时过毒誓永远不透露自己的师承来历。”这是我的个人原则绝不会毫无理由地逾越。

    苏伦微笑起来:“原来如此。”

    现在她的左手挽着我右手仍然插在裤袋里出“嗒”的一声响那是偷偷关闭手枪保险栓的动静。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苏伦刚刚叶萨克动攻击的一刹那我听到了你打开保险栓的声音准备帮我还是帮他?”

    人在江湖如果不能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总有一天会死无全尸并且死不瞑目。

    叶萨克五指上的劲风并不影响我注意苏伦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她的口袋里还放着那柄军用手枪近距离内足以一击毙命。

    她慢慢地抽出了自己的右手亮出满是冷汗的掌心给我看。

    叶萨克爬上阶梯正在向冠南五郎那边靠近而十七个白袍人静默地站着微微地缩着脖子刚才生的一场生死追击似乎对这群人毫无影响。他们面对着飞旋的齿轮既不惊骇也不退避只是沉默地立在那里像是十七根毫无感觉的石柱。

    “我很担心风哥哥每次面临重大变化时我几乎无法分辨哪是对的哪是错的也不清楚自己即将开始的行动会不会对大局造成不可估量的错误影响。大哥在的时候我可以全心全意地相信他、依赖他向他请教但在搜索阿房宫的行动上自己突然现没有人能永远值得信赖。那时候席勒一直陪着我一直小心地替我做好每一件事但我却很清楚的知道我跟他是永远没有交集的平行线。他只能是我生命里的一个朋友而且是无足轻重的就像夏风卷起的蒲公英——”

    我心疼地握住那只白皙的手掌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对不起。”

    她带泪而笑轻轻摇头:“不风哥哥你没有对我承诺过什么不必说对不起。”

    回想起来她在西南边陲的穷山恶水里穿行时我却和关宝铃在一起沉迷于另一个与她无关的世界里。

    “那时我誓要找到‘第二座阿房宫’证明给所有人看证明给哥哥的在天之灵看——没有一个真正呵护我的人我一样可以做到任何事。不过意外终于还是生了在阿房宫里的时候我每天都要想你一两百遍因为瑞茜卡曾描述过关宝铃的一切她毫不掩饰对关宝铃的激赏不断地说不停地说以至于我一直在自我检讨到底做错了什么。关宝铃是全球男人的梦中情人你那么做我绝不会怪你也许有一天会真诚祝福你们。风哥哥在十三号别墅里第一次见你时你在露台上端着酒杯沉思的样子早就烙印在我心里无法忘却。”

    她的眼泪无法抑制地落下来扑簌簌地跌在我肩膀上。

    这是她第一次向我坦呈心事我沉默地拥着她心里充满了自责。外表看起来她比关宝铃坚强、冷静、果敢但两个人的内心里却是同样脆弱甚至在对待个人感情这一方面她比关宝铃更不成熟。

    我们相拥着从白袍人身后经过一大群人全部静默着老僧入定一样。刚刚那被炸弹伤了耳朵的人浑似忘了曾经生过什么只是双掌合什站着狙击步枪又收回到白袍下面。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最取巧之处穿着又肥又大的长袍下面可以藏下任何武器。现在表露出来的只是一支长枪谁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

    苏伦渐渐冷静下来我在她耳边柔声说:“我说过从现在起没人再能把我们分开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现在我们其实是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困境中深陷山腹不清楚如何才能从阿尔法的晶石坑里回到悬崖之上。顾倾城离去那个变化来得太快她甚至没有告诉我们是通过何种方法到这个世界里来的。

    苏伦摇摇头:“风哥哥这一次我们的处境——”她纵目四顾指向那条通向外面的甬道“那里才是真正的危险之源。大哥在开罗的七号、九号别墅里有着两个巨大的地下藏书库咱们去过那里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他在那里收藏了几千套短兵格斗的资料片?”

    我没能迅领会她的意思只是点点头:“嗯我看到过。”

    那些资料片演示的全都是狭小空间里的格斗技巧粗略算来大概有井底格斗、阁楼格斗、电梯间格斗、封闭的箱子里格斗、浴室格斗等一百多种来自于全球各国的特警教材甚至还有江湖上最出名的贴身短打门派高手做的实战演练。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七十三岁的南派咏春拳大师查信良的“短桥窄马一百零八式”还有日本剑道大师宫本千雄的“忍道刺杀术”。

    凭心而论这种特殊地形下的格斗术很少用得上基本只有解救人质或者刺杀要人时才会用到。

    “哥哥说总有一天会用上那些武功。他在进行土裂汗金字塔的挖掘项目之前曾经闭关三年全力研究这些东西你也知道像他那种人是从来不做无用功的。”苏伦的话说得并不透彻似乎在遮遮掩掩。

    我们已经到了古琴旁边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

    一架古琴牵扯到我生命里的三个女孩子藤迦公主、关宝铃、顾倾城只不过现在心里只有苏伦。

    “小萧说你本来是这架古琴的主人却轻易地挥手送给了顾小姐。在你心里她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孩子?”苏伦明知故问掀开木盒盖子抚摸着那颗醒目的朱印。

    顾倾城在我心里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况且当时被她美色所迷的是大亨而不是我。现在她做为美国间谍“庞贝”已然在我的世界里渐去渐远了。所以我不想回答苏伦的问题只是轻轻按住了她的左肩一起沉默地望着古琴。

    “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千花之鸟’的香气至今难忘风哥哥你为了救藤迦公主而奋不顾身地进入金字塔下的深井时我曾有一种预感自己在你心里是毫无位置的就像埃及女将军铁娜只不过是枪林弹雨中的战友——”

    苏伦触物生情越来越深地沉浸在回忆里。当然如果她肯把内心里对我的怨言全部倾诉出来我们两个的感情反而会变得柔韧结实毫无瑕疵。

    “没有人能跟你相比你会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我打断她。

    “但你却是我生命里唯一重要的人是唯一懂吗?”她终于爆似的低吼出来那才是内心里的真实情感有如地心里达到承受极限的岩浆会一下子迸出来无法控制。

    “我懂。”我试图给她一个拥抱但就在此刻琴弦“铮”的一声怪响似乎是醉酒的人故意大力扯出了一个尖锐的高音带着撕心裂肺的诡异力量。

    三滴血缓慢地从苏伦右手的中指、无名指、小指指尖上溢出来她抬起手血珠无声地凝聚着悬在指尖上殷红怵目。

    生震颤的琴弦距离她的手指最远并且中间还隔着两根弦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弹过来割伤了她的手。

    “苏伦疼不疼?”我伸手去握她的腕子因为我们身边并没有任何紧急止血用品只能通过嘴的吮吸来消毒。

    “风哥哥别动别动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她肩膀一横猝不及防地撞在我腰间。我侧滑出三步被她弄得莫名其妙。

    “别碰我我感觉到了古琴上的灵魂它教会我很多东西它一直进入我的思想和身体——”血珠跌落下去恰好涂在朱印上如同干涸的河床得到了三滴水一样迅吸收进去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我的后背上寒意陡生人的鲜血天生是能够与古物上的阴魂沟通的滴血辟邪和滴血入魔只是丁字路口的两端既可以向左也能够向右但只要古物吸收了血液之后接下来生的事就不是人类所能掌控的了。

    “苏伦离开那古琴!”我提高了声音大叫。古琴里禁锢着藤迦的灵魂我怕她会对苏伦构成伤害。

    苏伦挺身站了起来仰面向上神情困惑伸手自己头顶、脸上、肩膀上抚摸着又缓慢地转动身子凝视着这个银色的世界。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香气那是专属于藤迦的“千花之鸟”原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

    我愣怔的时间绝不过三秒立刻冲上去用力抓住苏伦的双肩摇晃着:“苏伦!苏伦!看着我看着我!”

    她还能听懂我的话迟滞地眨了眨眼睛向我绽出一个陌生的笑容。那种傲慢、凄楚、伤感、沉郁复杂纠结在一起笑容是不属于苏伦的相反只有在幽篁水郡里跌坐弹琴的藤迦脸上才可能有这种表情。

    “你是谁?”我凝视着她的眼睛随即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迸出几句“假如你是藤迦假如你不赶快离开苏伦的身体——我不会放过你!即使你仅仅是一道灵魂我也能纠集全球的异术大师把你砍成一万片浸在五鬼畜、五黑煞的罐子里永世不能翻身。”

    说完了这段话我已经迅冷静下来咬牙切齿是毫无意义的可惜身边没有银针更没有任何驱邪的工具能够把侵入苏伦身体里的灵魂赶走。

    “青灯黄卷之下春樱秋菊之前盈盈秋水之末魂魄灰飞之始。虽无花容月貌撼动他心却能闭关横锁千年情根日月星辰兮流年暗转离人离别兮不得再见。”苏伦艰难地张开嘴背诵了这几句话。

    那是日本著名的文学家佐藤三野的著名绯句早在五十年前就是青年男女相互表述爱意的名篇了。

    “藤迦?”我停止了双手的摇晃。

    “是我?”她反问又好像是自问低头看着那张古琴皱着的眉一下子舒展开来。

    “不管你是谁?这是苏伦的身体离开她!”我空有一身绝技却无处施展。这明明是苏伦的身体但一言一行却都与过去的藤迦神思。

    她的肩头一扭一股澎湃的内力蓦然作直撞入我的双掌如同大河流水、千里湍瀑一般冲过来根本无法抵挡。我只能以左脚为轴嗖的旋身用“陀螺转”的身法避开这股力量。

    “那是我的琴天皇有令搅扰藤迦公主弹琴者杀。”她冷笑着弯下腰去随随便便地挥动右手五指在琴弦上漫不经心地一扫一阵高亢尖锐的琴音爆出来充满暴戾杀伐之意。

    “这是‘皇帝破阵歌’——”她冷笑着。

    十七名白袍人被琴声所惊迅转身围向这边。

    所谓“皇帝破阵歌”不过是二战时日本军乐的变种满含杀戮意味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过去了在我临死之前突然现等待千年不如看到你的一瞬。我重复地得到生命又失去生命包括陷落在那口绝望的深井时心里一直存着不甘因为我没等到自己要的人直到你带着一道光落在我面前。风——”

    她慢慢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

    “这不是苏伦这是藤迦……我又一次失去了她!”我的思想开始混乱起来。

    “战争和杀戮财宝和威名甚至花容月貌无一不会怅然失去只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是永恒不变的就像我对你。我已经等了一个千年不想再坠入黑暗阴冷的轮回里蛰伏现在我醒了解脱了可以跟你在一起……我知道一个地方人可以毫不费力地拥有一切每一天都快乐跟我走吧——”

    她向我伸出手但那明明是苏伦的手就在几分钟前我还握过她冰冷的指尖。

    “结阵——困、杀、竭、涸;塞、死、敌、幽!”

    有人沉声低喝白袍人倏的散开把我和藤迦围在中间。

    “我不会跟你走如果你真的是藤迦就不要伤害苏伦。”我冷静地劝诫她眼角余光观察着白袍人的动向。这是个相当棘手的问题假如白袍人出手伤害她弄伤的不过是苏伦的身体我不想刚刚得回她又再次失去。

    她站直了身子下巴高高地昂起来向机械体顶上的两个人远眺着。人类的站立姿势是绝不相同的当她的身体被藤迦的思想占据时站立的姿势让我想起沙漠里第一次看到她的情景高贵、冷傲而且带着不可一世的盛气凌人。

    “我决定从现在开始为自己而活不为千年前的鉴真大师不为东瀛帝国更不为什么‘宿命的困扰’。你刚刚叫我的名字——‘苏伦’?嗯我很喜欢这名字苏伦小姐是江湖豪侠手术刀的妹妹所以我也很喜欢她的身体再也不会放弃今天之后我就是苏伦。”

    她的五指一扬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我脚下一滑已经被她吸到近前捏住了咽喉。以前的藤迦是没有这种高明武功的至少我从来没有见识过。

    “跟我走吧?去天堂——”她贴近我的脸眼底仿佛燃烧着两盏灼灼的鬼火。

    “去哪里?”我调整呼吸内力运送到琵琶骨之上、喉结之下的地方免得被她抓伤。

    “天堂天堂……天堂……一沙一世界一花一佛国。风记得蝉蜕里的生涯吗?人如果甘于满足蝉蜕即是天堂。”她笑了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但“千花之鸟”的浓香依旧源源不断地从她身上散出来。

    我愿意和苏伦共度余生而不是一个被外来思想掌控的怪物。

    在这场意外中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冠南五郎明明居高临下看明白了一切却不及时出手救人他到底在等什么?像他这样的狂人往往把事业看得比生命更重要也许我该理解他在见识到真正的“亚洲齿轮”后已经彻底坠入震骇境界了。

    “从哪里走?”我继续拖时间。

    “就是那条甬道走吧——”她附在我耳边低声说。

    甬道通向被战斗毁坏了的阿房宫但出宫到回悬崖这一过程仍旧毫无办法。所以我断定她就算离开包围圈也会被追兵杀死被虫蛇咬死。

    “可是我答应过你要……”我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引得她凑近来听但我刹那间已经出重重的一掌拍在她的右臂上。没想到她闪避身法比苏伦的更高明只是莲步轻易便避开了这一杀手同时马步一分用柔道中“扭技”反攻立刻锁住了我的手臂。

    真正到了交手之际我才明白双方的势力相差太剧烈了面前的她具有藤迦的年轻锐利、顾倾城的老成持重、苏伦的敏捷睿智绝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简单合体。可惜如果那思想是属于苏伦控制就好了至少比藤迦要讲道理识大局。

    “你不是我的对手风不要做无谓之争了。”她笑起来笑容迷幻而诡诈。

    第四部完请看第五部:《能量之源》

1以天雷怒火之势扑击

    我有理由怀疑这个身体里还藏着某种诡异的思想因为在枫割寺救醒藤迦之后她对我叙述的故事真挚动人并且千年修行之后思想境界早就一步登天进入半仙半神的层面绝不会是现在这种诡谲奸诈的形像。

    “你是谁?”我敏感地意识到在她的躯体里明显地藏着另一个人的思想那个人是全然陌生的自己从来没见过。

    这一点让我骇然不已毕竟这是在一个极其陌生的环境里如果再有其它灵魂加进来的话必定会让苏伦生还的可能性锐减。

    “我是谁?日本皇室公主藤迦啊?”她桀桀怪笑着。

    我强抑着拔刀的冲动:“你不是藤迦更不是苏伦你是——”近在咫尺之间她的眉目之间散出越来越强的暴戾之气。在我脑子里正急追忆着日本著名忍者花名册上的那些千奇百怪的名字。

    “女性、邪恶、非正常死亡、与皇室有关、与藤迦公主有关……这几个排列特点结合在一起只有一个名字最最符合那就是传说中的‘新月龙象派’忍者的圣女天象十兵卫那个与天皇在‘扶桑神树岛’的‘日出天坑’一夕缱绻生下藤迦的人。”

    “人忍”天象十兵卫其人在日本忍者世界里相当有名与“天忍”古城敖、“地忍”龙雪野子并称为“富士山三大神”这些历史在日本教科书里都有提及过更是日本剑侠小说最多被引用并推崇的对象。

    “我是谁?你知道?你真的知道?”她的笑声越来越诡异。

    “天象十兵卫。”我全力戒备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她“啊”的一声瞪圆了眼睛随即仰天长啸震得我的耳膜嗡嗡作响。的确她刚刚反击我时露出的武功是藤迦和苏伦都不可能具备的而是日本柔道里最高明的手段。

    白袍人一起向后退却双掌连拍不断出“噼噼啪啪”的脆响借以抵消笑声带来的威慑力。当十七名高手一起拍掌时与啸声忽高忽低地抗衡着四面的金属壁也仿佛被震得晃荡起来。

    她并没有把白袍人放在眼里转身向着这个巨大的机械体目光锐利得像一把精钢冷剑要把所有的齿轮一剑刺穿似的。

    冠南五郎与叶萨克缓缓地步下金属阶梯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他们居然还在一边走一边说笑比登山旅游的漫步者更为悠闲。

    “我天象十兵卫还活着……还活着历久弥新百年不死而且要永远活下去与天地永生。这个世界是属于我的属于我的……那时候我就不再是我而是……而是……”下面的话淹没在她的疯狂笑声里。

    陡然间她的狂笑变成了与“狮子吼”类似的声音“嗡嗡嗡嗡”的回声从四面的金属壁上反弹回来激荡跌宕悠悠不绝与穹顶上反射回来的笑声融合为一种雄浑猛烈的交响乐。

    白袍人的包围圈已经后撤五步但在这种吼叫声里有三个人最先支持不住向后直摔了出去重重地跌在金属壁下。

    灵魂的传承与寄托本来就是一个宽泛的话题异术界对此的争论已经持续了一千多年却始终没有令人信服的结果。

    从逻辑关系上可以这样推测藤迦是一个复杂的多思想体最先是来自于天象十兵卫的血脉遗传后来添加了千年女僧、鉴真大师女弟子的思想最后一点才是属于她自己的。当藤迦在枫割寺死于忍者联盟的围攻后灵魂飘逸出来被古琴收容。

    此刻并非只有一条灵魂被禁锢而可能是两条或者三条同时存在现在它们已经同时进入了苏伦的身体。

    灵狐五百年成*人灵蛇一千年成仙在持续不断的禁锢、释放、修炼、学习过程中天象十兵卫已经不再是当年被幕府军阀所操控的“人忍”而是一个渴望自由的绝世高手。

    “待得秋来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步下金属阶梯的冠南五郎双手合什在胸前一个字一个字地吟诵着饱含漏*点。那吟咏菊花以言志的唐诗向来被中日两国文学家所欣赏至今不衰。

    他的气定神闲与天象十兵卫的冷漠狂暴恰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叶萨克跟在他身后五步之外左臂挽着一把银色的古式弦弓右手里攥着三支银色尾羽的长箭。

    “跟我走我能给你一切。”她不再看我却始终重复着这句话。

    “走?你能走得了吗?”冠南五郎接过话去大步而来一股铺天盖地的磅礴气势悄无声息地涌过来几个白袍人不由自主地向两边撤开让出一条通道。他的表情虽然不够凌厉、不够肃杀却始终成为现场的主宰任何人都无法逾越。

    “我想走谁敢拦我?”她阴森森地笑了。

    “拦得住就拦拦不住就杀。”冠南五郎淡淡地回答。

    叶萨克斜拉弓步长箭上弦在左前方四十五度角位置瞄准她但她是苏伦至少表面看来是一个任何人眼中活着的“苏伦”。

    “凭他?凭‘食雪银箭’?”她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了。

    事态已经演化为日本忍者之争因为“食雪银箭”是专门用来对付忍道高手的箭矢从头到尾浸透了剧毒。

    “其实我很想请你回答一个问题忍术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当年‘富士山三大神’突然一起自杀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在共同修炼一种更高深的绝技?你们与皇室又到底有何种秘密协议?”冠南五郎步步进逼浓眉不住轩动着。

    我站在这里差不多算是她的一面挡箭牌但我愿意这么做。驱逐天象十兵卫的幽灵重要保护苏伦的身体也很重要假如被“食雪银箭”射中先死的会是苏伦而非无影无形的灵魂。

    “你想知道?”她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眼珠。

    “想或者可以跟你做一个等价交换怎么样?”冠南五郎的声音还没有落地她的凌厉攻势已然展开我也因此而获得自由安然后退。

    武学一道以“求快、求狠、求准、求毒、求刁钻”为至高境界但她此刻的进攻将以上五条全部做到了十指翻飞之间瞄准的全都是冠南五郎的必救要害分别是眼睛、太阳穴、喉结、心口。

    那种猛攻之势就算苏伦再练十年都达不到这种境界。换了我是冠南五郎也只会躲闪后撤暂且避开锋芒再说。

    冠南五郎拔地而飞后跃十五步在一只飞旋的齿轮上一点再次振臂而飞。

    她没有放弃自己的目标直追而去虽然掠过叶萨克头顶时给了他引弓射击的时机但那个间隙太短暂了他只来得及移动双臂上指敌人早就从视线里消失。

    “嘿***真是太邪了——”叶萨克放弃了无谓的瞄准缓缓地松开紧绷的弓弦无奈地吐出一句脏话。

    一个白袍人迅走近向木盒里的古琴瞄了一眼哈腰向着叶萨克问:“叶先生我看毁掉这古琴才是控制局势的关键对不对?”他伸出十指粗短的双手把古琴抓了出来盯着那颗朱印看个不停。

    叶萨克皱着眉:“毁琴?岂不破坏了师父的大事?”

    白袍人用力摇头:“我所说的毁琴是要破坏这颗朱印。刚才我看到正是苏伦小姐的鲜血滴到印上才造成了现在的变化。假如有另外的人滴血入印势必能引古琴上暗藏的其它幽魂。我师父曾经说过古琴善藏幽魂妖魄琴声越是矢矫多变音韵曲折其中深匿的魂魄便越多千音千魂万声万魄请叶先生下命令吧。”

    叶萨克还在沉吟白袍人已然擎出一把短刀按在自己托琴的那只手腕上。

    “摩拉里再等等看战局变化再说。”叶萨克并不是一个能冷静决断的人毕竟这场浩大的行动是由冠南五郎亲自指挥的别人根本无法作主。

    “风先生你说呢?”白袍人摩拉里回头望着我。

    他有一对水蓝色的眼珠一看便知道是北欧最北部的种族。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他师父是谁但琴韵藏妖的理论却是我最赞同的。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试一试。”他笑了笑唇上、腮上、下颌上的粗豪胡须乱颤着。

    这一次叶萨克并没有坚持阻止因为激烈追逐中的两人情况始终没变一直都是冠南五郎在躲闪她在急追击。有好几次她的指尖几乎就抓到冠南五郎的衣服后背了又差之毫厘地错过。

    摩拉里向左侧的几个人点了点头:“你们三个过来滴血。”

    另外三人毫不犹豫地走上来伸出左臂。刀光一闪淡淡的血腥气飘了起来摩拉里下刀的手法轻快飘忽只是恰到好处地割开了他们的皮肤不多不少只渗出一滴血来。

    他又一次望着我:“风先生你确定我的方法是正确的?”

    我们之间仿佛存在着某种默契如果不是还想保留最后的营救手段或许我也会选择将血滴在朱印上这条路。我再次点头用默许代替了回答。

    “可以开始了。”他低声自语把古琴转移到其中一个人的手腕下面。

    一阵尖锐的暗器啸风之声响过我不假思索地向前掠进双手同时出击抓住了一只射向摩拉里的齿轮。它落在我手心里时巨大的旋转力还没有完全消失我只能顺势将它激出去射向远处的金属壁出“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

    紧接着又是连环七只齿轮飞过来呼啸声响成一片。

    她放弃了追击冠南五郎的行动一边向这边俯冲过来一边不断地踢起齿轮攻击白袍人。当我接住第七只齿轮的时候掌心火辣辣的似乎已经受了轻伤。摩拉里早就带着白袍人后撤把古琴紧紧地护在胸前。

    他的想法的确没错但正是这样的举动激怒了她。

    “给——我。”她落在摩拉里前面伸出手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十七炼气士在真正的绝顶高手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从摩拉里手中拿走古琴不敢轻举妄动。

    “你很聪明知道朱印才是古琴的关键点所以聪明人就得死死得越早越好。”她伸出右手五指缓缓按向摩拉里的头顶。

    这是叶萨克出击的最佳时机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毫不犹豫地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将三支箭一起射了出去。两人相距二十步按照弓箭的射只需要十分之一秒便能穿透她的身体。

    我无法阻挡叶萨克箭毕竟在她暴怒地展开杀戮时所有人都无法幸免。此时此刻只有不计代价地消灭她才是保全大家的上策。假如苏伦是这样的情况下被射杀身亡的真的是我们两个的巨大悲哀。这种遭际与半年前手术刀的死何其相似?

    “嘶”的一声银箭还没有触及她的身体去势突然一滞然后每支箭都被劈成四半停留在空中。

    “你该死!”她转身放弃了摩拉里扑向叶萨克。

    我只能出手挡在叶萨克前面:“不要杀人了我跟你走。”每多死一个人她的罪孽就会多加一分假如苏伦活着自己也会内心不安的毕竟是别人假苏伦之手攫取了他人的性命。暂且不管青龙会十七炼气士是正还是邪我都不想他们是死在“苏伦”手下的。

    “千花之鸟”的香气淡了她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问:“跟我走真的?”

    等不及我回答她倏的扭头向着那边洞口方向自言自语地反问:“什么?什么?”

    我距她只有一步远明显地看到她的身体急地震颤了一次然后又慢慢地举起手按在自己额头上再次呢喃着:“是谁?是谁在哪里?”

    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的我感到脚下的大地也“轰”的一声震颤起来似乎是一件沉重到极点的东西从高处跌落下来一样。

    冠南五郎停在机械体的最高处遥遥俯瞰着这一切。他也不是天象十兵卫的敌手所以就算奋不顾身地冲下来也无济于事。

    “放下古琴我们走吧。”我知道古琴对于冠南五郎要完成的大事是个关键假如我牺牲了能让他完成调整“亚洲齿轮”的事业也算是为地球的未来做了一件大好事。

    她扬手掷出古琴叶萨克迅跃起来把琴接在手里。然后她抓着我的袖子一直向那洞口走过去。当她将后脑上的破绽暴露在我眼下以后我并没有起任何杀心在我眼里她是“苏伦”我不可能伤害“苏伦”哪怕只是一个毫无生命力的身体。

    我们向前走了一百多步她总共有十几次露出破绽有时候在头顶有时候在腰间致命处几乎都是一击必杀的好机会。

    “你不想杀我?”她站在洞口下面忽然冷笑着问。

    “我为什么要杀你?”我长叹剧变急转直下而来弄得我身心俱疲刚刚找回苏伦转眼间又陷入了另一个无法开解的死结。

    “看得出你很喜欢这个身体不过人活着也许——”

    我不想再说什么腾身跃进洞口站在幽深的甬道里。刚才的大地震动给了我一种更深的危机感下意识地急步前进一直走到那块巨大的水晶顶上。还好这里没什么大的变化那些以跳跃形像存在的火焰仍旧被封印着一动不动。在它们旁边那一大块阴影也在形状没有任何变化。

    “那是什么?”她就站在我身后。

    假如她是“苏伦”就该明白我们之前经过这里时说过什么但现在她是著名的日本忍者天象十兵卫。

    “那是幻像魔的影子不过目前被封印住了。”我随口回答等到两句话出口才隐隐约约感觉到情形不对。她就站在我的侧后方双眼一眨不眨地向下凝视着神情专注而焦灼。

    “我们走吧?”我过来去抓她的袖子但被她挥手弹开。

    “风我想带走这块水晶打开它好吗?”她俯下身极力地向阴影深处望着。

    隐藏在我臂弯里的“逾距之刀”又开始震颤了假如我能够狠心出手此刻只要一刀斩出她便会人头落地。

    甬道里极其幽暗只有火光映亮的这一小片地方的视线还算不错。我开始怀疑她的又一重身份了天象十兵卫早就是历史中的人物那么她的过去又是什么样子的?怎么会一直锲而不舍地跟藤迦的灵魂纠葛在一起。

    “我知道你是谁了——”尽管后背上一直在渗出丝丝凉意但我还是冷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思考结果同时后退了一大步做出随时都能拔刀的准备。

    “我是谁?藤迦、苏伦、天象十兵卫你喜欢哪一个身份?”她转过脸被火光映得半边脸红半边脸黑像是一个奇特的组合体。

    “我哪一个都不喜欢。”我在黑暗中笑了。现在我不再紧张只有不得不最后一战的巨大勇气。勇士是不会给自己留退路的正如古人说狭路相逢勇者胜。

    “为什么?”她直起身子逼近我。

    “因为你不是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你是另外的人另外的身份来自另外的星球。火星人?幻像魔?这两个地球人送给你的名字你更喜欢哪一个?”我的声音慢慢变得冷峻起来。在我身后是通向阿房宫的甬道但那已经对我不重要了。不成功只能死或许这是最后一次漏*点战斗的机会了。很可惜我的敌人是“苏伦”就像上一次在土裂汗金字塔下的敌人是“手术刀”一样。

    她仰面一笑:“好名字我喜欢的是——”

    火光似乎动荡起来我们被映在石壁上的影子也倏的一闪立即贴合在一起。一刹那我抱住了她动全身内力再咬破舌尖狂喷出一大口鲜血将“兵解**”的威力提升到顶点。

    “天雷正我地火焚心冰神为魄杀神索命急急如律令——”那不是我喉咙里出的声音而是来自于心底深处、灵魂根源是我毕生修行的极限也即是炼气士们达到最高境界时才能获得的“三昧真火”。

    一股炽烈的火焰从我丹田气海中出带着耀眼的光芒上冲膻中激射到百会穴然后蓬然焚烧起来把我们两个笼罩在一起。整条甬道都化做了一根横向的烟囱目光所及之处四面都是一片火海。

    “呀——”她出一声怪叫扭摆着身子企图挣脱我但我那一次搂抱也集中了自己学过的所有武功、所有技巧浑身所有的关节、韧带、肌肉、骨骼都不遗余力地参与了进攻像一只攫取到目标的章鱼不达目的之前绝不会轻易放手。

    “放手放手放手!”她狰狞怪叫着露出白生生的牙齿张嘴咬向我的喉结。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我侧向闪避然后脖子一扭紧紧贴在她的脖颈上我们两个成了紧紧锁死在一起的整体。

    “轰隆、喀啦”两声闷响过后一道凌厉的闪电飞扑进洞毫无迟滞地击打在她后脑上。我现在才现原来闪电也是可以如此美丽的电光亮起来时我的心境也随之一片明澈洒脱再也无牵无挂仿佛这样的死亡方式才是自己生命追求的极致。

    “苏伦、苏伦我来了别怕我们一起拥抱着走向死亡一起走……”我的心底出现了另一种温柔的声音。

    时间消失了在我脑海中也出现了一片难言的真空。当然我能感觉到她在拼命挣扎要从火海中逃逸出去但我极力锁住她用最后的知觉坚持着这项工作。

    “锁住、锁住、锁住、锁住……”这好像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那样熟悉。

    “将己身生命化为万年死锁以毕生之修行禁锢幽魂锁是我们的另外一种存在形式假如能够以此拯救终生虽然化为千年水晶里的一只虫、一颗琥珀又有何憾?我用自己的宿命拯救你替代你好让你能够享受这个星球的美好弟弟醒过来吧醒过来吧……”他在叫我温柔地、慈爱地、深情地叫我。

    “哥哥?”我猝然觉醒那是大哥的声音没错是大哥。

2水晶体里的幻像魔

    我的神志开始慢慢清醒清楚地感觉到有一股强劲的气流从她的头顶飞出来在我们身边盘旋环绕着如同一条逡巡不前的长蛇。

    火焰仍然炽烈地燃烧着那是我拼尽全力出的“三昧真火”如果它还不能拯救我和苏伦我们就只能永远地陷入沉沦世界里了。

    “大哥你在哪里——”我大声叫出来同时继续锁紧怀里的人。

    没有人回答我但那气流再三盘旋后陡然下坠直冲入那块水晶里。我低头向下看水晶上出现了一个鸡蛋粗细的洞通向阴影的最深处。此时她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用力向后仰身要从我的怀里挣脱出来。

    火焰开始熄灭我终于支撑不住放开了右手随即左手、双腿全部脱开彻底放弃了对苏伦的紧锁。幻觉中大哥说过的话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一定活着就在某个隐秘的空间里与敌人僵持互锁着。我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我跌倒在地上咬着牙爬到那个小小的圆洞前。“千花之鸟”的香气仍旧源源不断地传进我的鼻子里不过却是从遥远的水晶深处而来了。

    “风哥哥?”苏伦叫起来。

    我吃力地扭回头看到她含着泪花的双眼温柔地贴上来。

    “苏伦我……从来没有这么紧地抱过……一个女孩子以后也不会……不会有了……”一边说话一边有股带着腥味的液体从嘴角滑下来在过度地施展“兵解**”后我的体能几乎降到零点一动都不能动了。

    “风哥哥谢谢你救了我其实你与天象十兵卫搏斗、对话时我都能感觉到只是思想被抑制住了无法回答——”苏伦说到这里猛然抬头惊叫“不对风哥哥我们跌下来了!”她伸手拔枪手刚刚放进口袋里骤然顿住像一只断了线的木偶。

    “三昧真火”熄灭了但我仍旧感受到身子侧面传来的热量同时四周的景物变得越来越清晰明亮。我们进入了一间古怪的石室侧面的墙上写满了红色的符咒全都是以草书手法完成的篆体字一个字都认不出。

    十步以外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屈膝蹲伏着一动不动。

    在我看来他似乎是要蓄力上跃但就在那一瞬间生了意外所以动作只能进行到这个地步像被快门定格住的运动员一样。在他身子四周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流环绕着仔细辨别之下那气流也是定格不动的。

    我想挺身站起来手臂却麻木到极点连一个最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别做梦了在这里是一丝一毫都不能动的我们都在一块水晶体里。想想吧被冰块锁住的鱼什么样子你就是什么样子。原先这里只有我这一条鱼现在多了你们总算有个同伴了。”

    他在说话并且是一副讥笑的语气。

    我一点都不能动连眼珠都不能果然像是被冰冻住的死鱼。

    “你是谁?幻像魔?”我试着调整情绪即使处境糟糕到顶也得保持冷静而且目前看来大家都在水晶体里暂时不会有任何危险。这种不通过喉咙出的“心声”恰好能帮助我调养气息治疗“兵解**”带来的伤害。

    “幻像魔?这个名字不好那是古埃及人强加给我的诬蔑性外号。在美丽的东方我有其它名字‘多臂天神’、‘六翼飞神’、‘六臂散仙’……任何一个都比‘幻像魔’好听对不对?”他对这个名字的辩论饶有兴趣这一点与地球人的性格构成倒是非常接近的。

    不管他叫什么都是火星人这一点无法否认。

    我和苏伦同时坠入水晶里看来情况并不太好而这块禁锢住幻像魔的巨大水晶实质上是一种特殊的透明体也许是来自阿尔法的创造。至少我可以自由地呼吸不至于真的成了冷冻海产品。

    当我明白这是第一次面对火星人而不是他控制的傀儡所以心情稍稍起了一阵紧张:“你们来地球的目的是什么?杀光地球人、占领地球?还是其它的什么?”如果能把时间拖延下去等冠南五郎他们追出来或许可以找到营救我和苏伦的计划。

    “计划?我何必要告诉你?很快当我获取了进一步的能量就能彻底地打开水晶体冲出去。在科技文明水平相差几亿倍的情况下你以为地球人有反击之力吗?”即使在一动不动的状态下他的身上也散着强大的压迫力。可惜我不能转动头部更仔细地去观察他的样子。

    “还有我天象十兵卫将永远是‘多臂天神’的追随者并将终生以此为荣。”天象十兵卫的声音也插了进来。她总是以风的形式存在钻入水晶之后则成了围绕在幻像魔身边的气流。

    “嘿嘿嘿嘿……我喜欢这么多人一起在水晶里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要把你们全杀光一个也不留直到这个星球全部变成荒漠。总之我被囚禁的时间越长你们得到报复的日子也就越久。”

    他的邪恶笑声与天象十兵卫的冷笑融为一体震得我心脏跳动加快。

    “可惜你再喜欢去火星也只是带着地球人的身体哦我忘记了你连身体都没有只是一道灵魂。现在你无法说自己的什么人既非地球也非火星好不尴尬——”苏伦趁机反唇相讥。

    她在我的侧后方我只能看见她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

    火在烧却无法感到一丝温暖身体被牢牢的禁锢着没有外力的帮助绝对无法脱困。

    地球上的人类工具对于水晶体的切割是毫无问题的只是目前没有合适的工具水晶体又是在一座大山腹地里只怕要救我和苏伦出去会是一道大难题。

    “不要吵不要吵谁能够冲出这块水晶谁才是真正的掌权者吵架有用吗?你们地球人整天只知道纸上谈兵却提不出丝毫有建设性的意见这样的种族早就该在宇宙里灭绝了。要知道宇宙要想保持良好的运转状况也是要不断地消灭垃圾的现在我们就是被授予了‘清除垃圾’这个使命降临地球的。”

    幻像魔开始怒了只是没有人对他的话有所畏惧。

    “我们不是垃圾。”苏伦冷笑着“更不是夸夸其谈的垃圾。你们不过是火星上的原住民有什么理由来干涉地球上的事?我想未来的太空大战就是由你们这种好斗民族挑起的?所以要想保持宇宙的和平先得管好你们自己的手脚。”

    说到宇宙理论师从于冠南五郎的苏伦绝不逊于一流的大学讲师当然能说得过幻像魔。

    就在他的背后有一道窄细的光束透进来被他的后背挡住。其实他的背后都是黑魆魆的石壁光芒是洞穿了石壁后才照进来的在他肩头的灰色衣服上镀上了两个金黄色的圆弧。

    “那道光是哪里来的?”我不想用地球上的名字来称呼他略去了这一点。

    “那是能量之光从我们的飞行器上直射过来带给我活下去的营养和思想并且一点一点地打碎这水晶尽快放我出去。”他变得得意起来仿佛自己有着某种强大的后援力量似的。

    “那么你们先进而伟大的飞行器在哪里呢?”迄今为止地球上现的外星飞行器千奇百怪却没有人能肯定的说某一只是属于火星人的。

    “哈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给我一个理由?”他很激动在“心声”里大笑起来。

    当然得到火星人的飞船下落也没用假如那个地点在幽深的海底或是地表下一万米以外即使探明了它的具体三维坐标也根本毫无意义。人类是不可能到达那个深度的就像无法在地球上凿一个隧道令美国与中国无时差相通一样困难。

    我看到无数影子投射在我面前的地面上接着是四五道强力电筒的光芒照进来落在我的额头、脸上、身前但我无法动弹也不能抬头看直到一双十指粗短的手伸下来抱住了我的两肋将我缓缓拉起来由侧卧变为直立。

    在我对面是一堵巨石垒起的墙火星人靠在墙边占立的姿势看起来古怪而难受。水晶形成的年代在千年以上如此计算的话他已经被半蹲着囚禁了几百年。其实在任何一个地球人看来这种外星来的侵略者最好能永久地囚禁下去或者直接拉到博物馆里供地球人参观之用。

    “那么就此告别你还是继续禁锢在这里吧我朋友已经来救我了。”我认出了摩拉里的手并且感到身体正在上升。

    苏伦就在我的侧面以一种奇怪的飘浮姿势被凝固住右手仍旧插在裤袋里。她的头披散着每一根丝都清晰可见如同一只完美的琥珀但我宁愿不要这种珍贵的艺术品要的只是活生生的苏伦。

    我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但心里不断地大叫:“先救她先救苏伦!”

    终于我升上了水晶的表面几乎是脱口而出:“摩拉里先救苏伦先救她!”

    十七炼气士在甬道里站成一排后面的人双掌搭在前面的人肩膀上站在第一排的是摩拉里他的脸上一直在流汗头顶也一直蒸腾着热气。

    “风先生我们会救……她马上……”他大口喘着气向侧面挪动了一下脚步随后缓缓地俯身十指指尖压在水晶表面上。

    一股沉郁的诵经声响起来十七个人同时开口颠来倒去念诵的只是一句经文。我听得懂他们的话那句话属于冰岛境内的一个小语种意思是“无穷玄力起于深海万物由此而生”。目前世界上掌握这种语言的已经不过三十个人。

    我没看到冠南五郎和叶萨克但只要能救出苏伦无论谁冲在最前面都无所谓。

    摩拉里的中指第一节进入了水晶然后度骤然加快手指、手掌、手腕、小臂、肘弯依次沉入水晶里。只是苏伦沉没的地方至少离开我们有十米开外单凭一个人的手臂真的是望尘莫及。

    诵经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快连我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默诵起来。

    海洋是地球人的永恒故乡考古学家和地质学家们早就有证据表明一切6地生物都是由海洋生物演变而来。因为最古老的地球是被海水覆盖着的后来海水消退6地出现一部分善于适应环境的生物便生了身体的变异。

    “无穷玄力起于深海万物由此而生;无穷玄力起于……”随着这种声音摩拉里的双臂从肘部以下缓缓延伸出去比液压驱动的机械臂更神奇一直伸向苏伦终于在三分钟内碰触到了她的肩头。

    我摒住呼吸冷静地注视着那双被延长了二十倍有余的小臂其粗细比例并没有生变化如同一块被拉长了的口香糖。

    苏伦被缓缓地拉了上来当她的头露出水晶时我一下子跪倒在地面上伸出颤抖的双手准备拥抱她。终于她的眉眼、鼻子、嘴巴、下颏完全地显现出来随即出一声饱含深情的呼唤:“风哥哥——”

    别后重逢再加上劫后重逢等她完全脱离危险之后我重重地抱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越来越紧地抱着生怕她再次凭空消失掉。

    这才是真正的苏伦看着她的眼神听着她的呼吸声也感受到她的身体里那种充满生命力的跃动。

    “那么藤迦呢?去了哪里?难道是跟天象十兵卫一起被带进了幻像魔的脑子里?”我心里未免有明珠暗投的遗憾像她那样忠贞苦守、坚忍等候在蝉蜕里的一个灵魂以这样的结局收场或多或少总是令人唏嘘。

    摩拉里无声地倒下来他身后的白袍人以同样的姿势东倒西歪如同经历了一场生死决战一样每个人头上都蒸腾着滚滚的热气。

    苏伦左右张望没有现冠南五郎与叶萨克立刻从我的怀抱里弹出来向“亚洲齿轮”的方向冲去。她关心着那两个人自己脱困马上就能顾及别人。

    我在摩拉里身前蹲下来抓住他的左手放在自己双掌之间。他是运功过度太虚弱了所以我的内功灌输对他非常有用。

    “不……不能你不能给我……”他半闭着眼睛气喘吁吁地推脱着。

    “为什么?你救了我我当然得反过来救你不是吗?”我阻止了他的乱动内力源源不断地送入他的身体里。

    “你是我们的……小……小……”他急了一个侧翻跌倒甬道的另一边彻底避开我同时瑟缩着身子蜷曲成一团。

    既然他不接受我的好心我也只能罢手转身盯着地面以下的阴影。那的确是幻像魔的影子可惜我们无法尽快消灭它只能任他被囚禁其中。

    “他还能被关多久呢?”阿尔法与土裂汗大神交战时封印之门曾经被人撞响这样看来幻像魔是偶尔能够以“元神出窍”的方式自由行动的。

    摩拉里慢慢站起来招呼着自己的同伴列成一排突然向我跪拜:“小师叔弟子们有眼不识泰山没认明您的身份多有失礼请您原谅。”十七个人一起俯在地然后卧倒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从他们默诵那句经文时我已经料到了这种结果感紧去扶摩拉里的胳膊:“快起来吧我跟冰岛赛迈乌镇祈福上人没有师徒之名大家不用拘泥于礼节。”

    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摩拉里他们弄起来但这一行人仍然垂合掌规规矩矩地分列在两边静等我的指示。

    祈福上人就是教会我所有武功和异能的人而他的真实身份则是昔日中国江湖上的一代武林盟主。隐居冰岛之后他不再提自己过去的威名而给自己起了个“祈福”的新名字希望能重新开始。他教过我很多但从来不让我叫“师父”所以只有师徒之实而没有师徒之名。

    “我们兄弟是祈福大师的徒弟荷兰异术师盖亚的弟子盖亚老师去后所有门徒都想各自回家重操旧业。只有我们十七人被青龙会纳入麾下并得到重用。现在只要帮冠南五郎大师料理完本地的事很快就能得到一大把赏金。”

    摩拉里显得很无奈进入这一行修行本意是脱离俗世凡尘成为不受钱财权色束缚的世外高人结果他们却重新回来再一次深陷在名利场中岂不是对他们修道的初衷最大的讽刺?

    我单刀直入地问:“冠南五郎大师要你们做什么?难道仅仅是打开封印之门这么简单?还有没有其它更重要的任务?”

    看在大家都是祈福大师门下的份上马上就变成了可以贴心交谈的“自己人”。

    摩拉里指向其中一个后背高高隆起的白袍人:“他的身上带着强力的无线通讯天线接下来可能会对外出某种无线电讯号。其它的我就不明白了如果论动武杀人有叶萨克先生和小师叔你岂不胜过千军万马?”他拍了拍额头又想起了一点“大师身上带着一只黑色的铅匣虽然只有一本书大小却加了九位数字的暗锁一直由自己保管绝不托付给他人。”

    这句话来得没头没脑只是冠南五郎不会带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在身上只要是出现在“亚洲齿轮”这个世界里的就一定会有用无论是人还是物。

    白袍人起身向后退只有摩拉里跟在我身边。

    “小师叔刚刚你出‘三昧真火’时整条甬道都被火焰充满所以我才认出这种祈福大师的无上神技。等过了这些日子能不能请您提携一把前些日子与冠南五郎大师会面后他几乎每天都要称赞你三五次有一次我不经意地听到他自语如果‘大杀器’交给你来操作保管的话他自己也就真正放心了。”

    摩拉里的年龄已然不笑谄媚的功夫却显得有些幼稚刻意说这些话的时候生硬而阴冷根本达不到任何效果因为我并不是个喜欢听奉承话的人。

    “大杀器?”我拍拍他的胳膊让他停下叙述“‘大杀器’在哪里?铅匣里?”

    思想一转我马上联想到在北海道时神枪会与忍者集团围绕“大杀器”展开的一场场厮杀。这个吸引了全球野心家们关注的焦点怎么会突然从冠南五郎手里出现?

    “小师叔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引述大师的自语。而且那是我偷偷听到的根本连他当时在干什么都不知道。”摩拉里为自己辩解着偷听他人私密本来就是江湖上的大忌绝对不是光彩的好事。

    “你确信他说过‘大杀器’这件东西?”我慎重地追问。

    摩拉里咽了口唾沫再缩着脖子想了想重重地点头:“对就是这句话就是‘大杀器’。小师叔我用性命担保绝没有错。”

    前面马上就要走到洞口了我拍拍他的肩膀:“摩拉里回到地面上以后我会开一张支票给你最起码够你们十七人生活一辈子。江湖上的钱不是那么好赚的还是趁早退出去为好再说替青龙会做事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麻烦听懂了吗?”

    祈福上人只有盖亚这一个弟子而且他生性淡泊一旦退出江湖就不想再跟外面的人追名逐利。假如不是手术刀请动了中国大6上十一位高手联名血书举荐他也不会收下我。所以即使没有师徒之名我对他的感激也是无法言述的。

    我替摩拉里抵挡过天象十兵卫的飞轮袭击他又从水晶体里救出我和苏伦我们之间立刻达成了某种同进退、共患难的默契。一直以来我总觉得异术界的人不该被金钱所左右的不该为钱而活过多的贪恋荣华富贵。

    祈福上人说过盖亚的资质非常普通连自己的十分之一传授都领悟不了所以开馆授徒差不多算是误人子弟而已。这样的人闯荡江湖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的命赔上。

    摩拉里有了精神搓着手眉开眼笑:“谢谢小师叔谢谢小师叔那么我冒昧地打听以下那支票是个什么数字?”

    能够被青龙会用金钱收买的人似乎心灵的天平已经生了倾斜只对五颜六色的钞票感兴趣而置个人面子于不顾。

    “一千七百万每人一百万总能找一行重新开始吧?”我希望自己此举能让他们明白永远不要荒废武道而且要走正路不能沦为别人的打手。

3真正的大杀器现身

    我们一起走出洞口遥遥望见苏伦正端坐在木箱上膝盖上平放着那架古琴。

    摩拉里忽然一怔:“小师叔我以前见过苏伦小姐一次似乎她的神情仍然不太对你最好留意一下。”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轻轻摇头接着又一次长叹“古琴是不祥之物最好不要让苏伦小姐碰它。”

    我虽然不欣赏他的人品但每个人拥有的异术不同后天修炼也不尽相同有些话还是应该听一听的。

    “风到这边来!”冠南五郎站在金属阶梯上用力向我挥手。

    虽然经过了刚刚与天象十兵卫的追逐一战他的衣着并未凌乱包括头在内一切整整齐齐毫无狼狈之相。

    我走近他看到他的双手始终倒背在后面表情严肃。

    “风我有一样东西要拿给你看不知你会不会感兴趣?”他没有一句废话这一点是我最欣赏的。有事说事不必拖泥带水、欲说还休这才是做大事的英雄本色。

    “感兴趣能否让我猜一猜?”我微笑着希望能缓和此刻笼罩在机械体四周的紧张气氛。

    “猜?不必因为你已经知道它是什么感兴趣吗?”他不回应我的笑容马上把右手从背后拿出来五指间抓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尺寸相当于一本三百页的口袋书通体黑色泛着幽幽的暗光。

    如果那里面放的是“大杀器”我也许应该退避才对毕竟那是一件辐射量极大的危险物品。他用中指按动了机关盒盖无声地张开里面竟然还有一个铁青色的套盒材质大概是铅钨合金上面刻着一个诡异的骷髅头符号两根细长的腿骨从骷髅嘴里交叉搠了进去。当然这种东西上是少不了放射线标志的就在骷髅的旁边。

    “据说联军为了找到它甚至动用了最强大的射线探测仪、宇宙金属搜索系统还有几万人的放射物测量队结果却一无所获直到在联合国的中东问题联席会议上承认自己的无能判定五角大楼关于‘伊拉克大杀器’的情报为一次可怕的失误。现在它却在我手里并将挥出惊天动地的作用。”

    冠南五郎很得意以至于额头上都渗出了点点冷汗。

    “挥作用?在这里?”我不多说一个字只是用越来越深的微笑诱使对方继续说下去。

    “对就在这里在‘地脉’的深井里你说怎么样?”他毫无顾忌坦呈自己的意图。

    “据说‘大杀器’的威力足以让整个北美洲分崩离析陷入海底晚辈学疏才浅请大师多指教。”一旦牵扯到国际问题我的思想立刻敏感起来。在这一点上是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的地球虽小却出了很多意图逐鹿天下的英雄豪杰。最起码神枪会的孙龙就算一个;大亨、风林火山等等也都磨刀霍霍准备从这只“鹿”身上割一块肉下来不知道冠南五郎要做的又是什么呢?

    “呵呵经过我的周密测算它的威力不止那么一点。假如找到最合适的着手点它甚至能让东西两个半球分开在宇宙空间里将地球变成两半各自运行各自生存。不过很可惜那只是很多宇宙狂人的想像而已毕竟我们居住的星球其实是一个有着坚硬外壳的生鸡蛋一旦打开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仍旧没有笑容即使是在讲一个很幽默的笑话。

    我对此深表赞同他要找的着手点就是这里连深钻爆破点都省掉了因为地脉一直存在直接把爆破系统丢到井口里面去就好了。

    “现在我们能做什么?总不至于真的要打破这个生鸡蛋吧?”我只沿着他的思路向下走根本不去戳破那层窗纸。

    这一次他开始皱眉了:“风其实我的意思是说调整‘亚洲齿轮’转这件事本身就是极度危险的必须要将所有的齿轮全部停下来然后重新将其启动。我们躲在这个金属空间里自然不会有事但你应该能意识到一旦齿轮停转地球表面会是什么样子?一切都失去了动力所有倚靠地心引力才能存在的东西都会飞上天哪怕只是一秒钟的间隔也会造成数以亿计的财富损失、人类死亡——”

    我谦恭地点了点头:“对您从前的著作中也这么假设过。最能说明问题的一个例子是齿轮停转的刹那正在天空飞行的飞机就会动机停转失去风力的承托然后笔直下坠。当然也可以反之考虑飞机失去重力牵引会任意飘往宇宙空间当氧气供给系统彻底失去存量后所有的乘客都会死。当时是一九九六年您在书里粗略估计的飞机数量为九千架受此牵连而死的乘客则九十五万人上下是这样吗?”

    现在距离他的著作面市已经过了十年天上的飞机又多了近三倍自然会产生多出三倍的损失。

    “对我是那么说过。现在我仍然会说这个损失太大了我要与美国方面、欧洲方面通话让他们停止某个时间段的飞行活动直到‘亚洲齿轮’第二次启动平稳之后。”他转向那些正在忙碌的白袍人“看他们会在半小时内假设一套灵敏之极的卫星天线出来一切都要取决于对方的合作态度。”更新更快尽在.,net全文字阅读让您一目了然同时享受阅读的乐趣!

    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天马行空或许那些自负的政治家们根本不相信“亚洲齿轮”这回事而只关心与谁联盟、与谁分利之类的国家大事。

    我对此表示怀疑:“到底有什么手段才能让对方相信危险真的迫在眉睫呢?”

    他指向正从机械体的另一端绕过来的叶萨克:“看他会精确地控制在第一次停下来的齿轮数量与范围让美国总统相信我们拥有这种能力然后乖乖地颁布紧急总统令给我们以调整齿轮的机会。”

    叶萨克手里握着一只电子记事簿每走几步便按下一组数字精力高度集中。

    古琴骤然响了起来声音高亢嘹亮之至仿佛带着穿云裂帛、响遏九天的力量。我听过苏伦弹琴都是些幽静素雅的小曲从来没有这种交集了金戈铁马、枪戟杀伐的调子。

    “她没事的别担心。”他再次开口拍着我的肩膀。

    我毫不耽搁地转身走下阶梯他在我身后叫起来:“风你还没有听我说完我需要你留下来帮我就像摩拉里他们可以为了拯救人类的伟大事业而献身。我知道你拥有一位世外神仙为师但我们已经入世所以就有责任保卫地球——”

    假如苏伦有事我绝不会再在此地多耽误一分钟了也跟她一起彻底退出这次行动所以只在身后摆了摆手谢绝了他的全力邀请。在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会存在所谓的“狂人游戏”有些是可以转眼间实现的有些却都是痴人说梦给世人多添一个笑话而已。

    “冠南五郎的游戏是属于哪一种的?”我无法确定但知道假如他危害到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自己是不会坐视不理的。美国人之所以把那件足以毁灭地球的东西定名为“大杀器”已经非常清楚地推测到了它即将产生的危害才会展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苏伦的下巴抵在琴弦上双眼半闭似乎心事无限。我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只是那么茫然地向前望着。

    “苏伦你还好吗?”我轻抚着她的肩。

    天象十兵卫的灵魂已经自闭于水晶里与幻像魔在一起我面前的女孩子只是苏伦不会再有那些怪异的灵魂困扰。

    “风哥哥我突然间很想弹琴脑子里翻腾着几千页琴谱却不知道如何选择?”她的右手五指压在琴弦上微微颤抖着。

    “你有没有感觉到思想里似乎多了另外一个人?刚才天象十兵卫入侵你的身体时你完全变了——”我小心地提醒她。

    苏伦淡淡地一笑:“风哥哥我知道。这样的感觉当年大哥被幻像魔的影子困扰时已经向我描述过。现在我知道自己很好完全能控制自己只是我在担心另外的一件事情——”她抬起头向着那群白袍人望了望重新低头看着古琴。

    摩拉里领导下的白袍人在五分钟内已经迅组装好了一架银色的碟形天线高度约五米。其中一个人的后背上竟然藏着一只液晶屏幕的可视电话这些先进的通讯产品从落地到组装统共只用了十五分钟然后摩拉里大声向冠南五郎报告:“大师通讯仪器一切正常。”

    “风哥哥在你看来我师父是什么人?”苏伦咬着唇角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在“大杀器”出现之前我认为他是传说中的江湖之神是天下豪杰敬慕的对象但现在我已经不再这么想了。

    美国媒体曾断然披露过其实“大杀器”这种东西对人的思想也有一种侵蚀作用最常见的表现为令一个本来谦虚谨慎的人瞬间变得狂暴粗野就像把一块生石灰扔进水盆里一样立刻生强烈的沸腾分解。

    “我不知道。”我只能据实回答。

    她放弃了古琴起身放回木盒里借弯腰之机语极快地说:“假如有什么怪事生请看我的眼色行事绝不能让某些人控制局面。大哥说过‘亚洲齿轮’不属于任何人不应该受任何人的控制。换句话说当机械体处于某种人为力量控制之下时就将是它的崩溃之日。无论如何这一次你听我的指挥好吗?”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眺望四周轻轻点了点头。

    “风哥哥‘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古训传了千年我们都了解八个字的涵意是不是?”她笑了那种冷静如刀锋的剖析却带给我无穷无尽的寒意。

    “苏伦如果有危险让我来不许你跑在前面。”我斩钉截铁地告诉她毫无商量的余地“要死也是我先死。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陷入危险就像刚才坠落进水晶里我希望别人先救的是你。只有你活着我才会彻底地安心。”

    这是我的真心话经历了生离死别的痛苦之后我已经认识到她对我的重要性胜于性命。

    “风哥哥我心里想的岂非也是如此?”她低下头无声地扣好木盒上的暗锁。

    我们都预感到了笼罩在这个世界里的阴霾因为冠南五郎的计划听起来非常微妙他自称拥有炸毁地球的力量这真的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那种话往往是从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嘴里才能说出来的而不是他。

    “摩拉里他们很崇拜你是不是?”苏伦岔开话题试图打破沉甸甸的气氛。

    青龙会十七炼气士看起来神秘而诡异但却沦为金钱的奴隶这让我觉得一种莫大的悲哀。金钱的力量是无比巨大的甚至能够抹杀人类所受的一切教育、一切道德界限。

    按照祈福上人的师门诫条异术修行者绝不能为金钱服务做出违背世界展规律的举动尤其是不能为虎作伥伤害同类。

    现在我希望冠南五郎所做的仍旧是“忧国忧民”的好事就像他说的“调整亚洲齿轮世界将变得一片祥和友好”否则也会牵累摩拉里他们成为历史的罪人。

    “他们跟我属于同一门派不过对我授业的老师像一架无所不包的级电脑他熟悉古往今来的所有武功、异术、诡谋。在他门下学艺就算每天二十四小时不吃不睡地修行历时百年也恐怕无法学全他的所有本事。所以每个人只能学习其中的一点像我只钻研武功在枪械上的能力就弱得多了甚至连你都不如——”

    我不想过多地谈祈福上人的事那会有违我入门时过的誓言。现在我只想让苏伦明白十七炼气士的能力不如我但他们的某些奇异本领也是我无法具备的。

    苏伦一笑:“风哥哥你过谦了。大哥说过你在学习上的天资是普通人的十倍直追杨天大侠。”

    我们同时沉默下来因为提到了大哥的名字至少追索到现在大哥的下落仍旧是个不解之谜。

    冠南五郎洒脱地走到天线前面手里紧握着那个铅匣仿佛那就是执掌天下的权柄。

    有人接通了电话将话筒递给他远远的液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秃顶的老头子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前。

    稍具国际新闻常识的人都明白他是谁近年来正是他在推动着一系列的全球反恐行动并且在中东、东欧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苏伦我们去机械体顶上看看吧对于政客间的讨价还价我没有兴趣。”我牵着苏伦的手我们从另一条阶梯向上攀登。

    “风哥哥我了解这件事的进行步骤。大师兄会通过小规模的爆炸产生震荡影响三十六分之一的齿轮停转给齿轮对应的地区以小小的警告然后提出更苛刻的条件强迫全球各国的行政长官遵守。师父说只有如此才能把齿轮停转时产生的损失降到最低。”

    她不放心地回头望着但随着我们的节节上攀冠南五郎他们那群人变得越来越渺小。

    “警告?以飞机失事做为警告吗?”如果真的需要这样的严重警告调整“亚洲齿轮”所付出的代价就太高了。

    “师父说总要有人付出代价以小众的牺牲换取大众的未来不是吗?”她低头沉思想必对这样的话并非十分赞同。

    半球形的机械体应该是对应地球结构的在这里找不到任何经纬标志所以也无法判定哪里对应欧洲哪里指向非洲。

    “风哥哥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好吗?这种局面几乎没有人能一手控制就算师父那样的绝顶高手也只是尽力去做不问结果我们又能怎样?”她很无奈毕竟在“亚洲齿轮”行动里她只站在一个从属者的位置。

    那柄晶石金剑仍旧插在我的后背上封印之门打开时苏伦顾不上它的存在所以我只好代为收藏。我把它解下来细心地用布条包裹好递给苏伦:“拿好它也许咱们能用得上。不过你记住我有‘逾距之刀’任何时候遇到危险你都不可以冲在前面。”

    久在江湖的人对即将生的危险都有微妙的预感。

    苏伦接过金剑刚刚张口要说什么我们身边的一组齿轮陡然停了下来。此刻我们已经走到机械体的顶端只差十几级台阶便会到顶。

    “它们停了?可是并没有听到爆炸声?嗯是次声波炸弹吗?”苏伦连续问我们两个被牢牢地钉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良久她伸出手越过右侧的金属壁抓住一只齿轮举到自己眼前。

    次声波炸弹的确可以只见效果不闻其声毫无疑问这组齿轮从顶到底完全停转假如冠南五郎的推断是正确的地球上的某一区域将会瞬间失去重力也失去任何动力成为一个真空的世界。可想而知这种变化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风哥哥最坏的结果终于出现了——”苏伦失手那齿轮叮叮当当地一路跌下去。

    “哈哈哈哈……”冠南五郎的笑声响亮地传来“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五分钟后你将收到国家紧急状态警告全国情况都会变得一片糟糕。总统阁下我恭候着你的电话稍后再见。”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但这件事已经演化为**裸的敲诈和压制与那些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很想知道冠南五郎到底想要什么?他已经是全球知名人物金钱、声望、地位一点都不缺还要策划这样的行动难道真的是想把地球玩弄于股掌之中?

    齿轮跌到底之后滚向金属壁然后“叮”的一声翻倒再也不动了兀自闪着银色的金属光芒。毫无疑问叶萨克能让一组齿轮停转接下来便会有更多组齿轮面临相同的命运随之产生的后果就是地球上有越来越多的怪事生民众生命岌岌可危。

    “我们最好去阻止叶萨克假如没有合理地调整‘亚洲齿轮’的办法根本就无须动手人为地增加地球灾难是不是?”

    这是我在紧急状态下做出的第一反应让老百姓的生命和家园毁于战火或者是毁于“亚洲齿轮”的突然停转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前者是人为行动后者则是更简单的人为操控。

    “可是行动一经开始是不会再停下来的除非——以杀止杀。”苏伦简洁明了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但是以杀止杀谈何容易?风哥哥我师父的武功并非表面看来这样不堪一击实质上他所拥有的异能绝不逊色于世间已知的任何高手。单凭我们两个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她皱着眉语越来越快不停地扇动着长睫毛可见内心相当焦虑。

    冠南五郎与天象十兵卫一战只是退让没有一招半式的回击。表面上看他似乎是给对方逼得连连败退但我能感受到他那种“引而不、山雨欲来”的沉浑霸气是十个天象十兵卫都无法企及的。

    ‘对我们不是他的敌手。”我坦率承认并且此地也没有任何可供掩杀、埋伏、狙击的恰当地形只有一览无遗的空旷。一旦交手比拼的就只能是双方的实力而我在运用“兵解**、三昧真火”时内力消耗相当剧烈短时间内也无法继续进行激战盲目动手仅仅是死路一条而已。

    我的目光又一次掠过停转的齿轮脑子里不断地掠过近期几起著名的空难惨状任叶萨克继续行动空难生的频率将成倍增加。

    “苏伦咱们没有退路只能拼一次了。那么多空难生是全世界共同面临的巨大灾难。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真担心将来有一天离开山腹之后看到的将是一个面目全非的毁灭世界。

4幻像魔复活

    “哈哈哈哈……”冠南五郎再次大笑又添加进来叶萨克讨好附和的笑声。

    “摩拉里把声音调到最大把图像打在金属壁上我要看到这些大人物在‘亚洲齿轮’的控制下俯帖耳的伟大形像并且永久保留下来做为纪念。”他大声吩咐着。

    几秒钟之内在我们前方正对的金属壁上出现了一幅巨大的画面那个秃顶的政治家无奈地向着我们苦笑着:“冠南五郎先生谢谢你及时提醒我们那么你要我们怎样配合才能停止那个‘亚洲齿轮’对国家的伤害?”

    冠南五郎毫不犹豫地回答:“撤出你们在北极的一切控制力量顺带清理掉其它国家设置的观察点让北极保持它原始的纯洁干净。然后咱们再联络——”他之所以有这样的答案看来所有的计划步骤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好吧就按你的吩咐去办。”画面消失了只留下对方长叹的尾音。即使是在全球领域里说一不二的级大国在冠南五郎的诡谲计划前似乎也毫无还击之力只能暂时服从。

    “下一个目标将对准南极。”苏伦低声提醒我。

    假如冠南五郎的目标只是南北两极的空旷地带对那些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来说未免不是件好事。可惜苏伦不是他当然也不会猜测到他的真实目的。现在全球的科学家都被他骗过了都以为这个日本人寻找“亚洲齿轮”的目的是为了维护和平。

    历史上出现过无数这样的例子往往喊叫“维护和平”口号越响亮的人却是第一个跳出来践踏“和平协议”的这类跳梁小丑已经屡见不鲜。

    “真想不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可惜手术刀那么赞赏他、敬慕他!”我为手术刀的观人失误而惋惜。

    苏伦摇头一笑:“风哥哥大哥比不上‘盗墓之王’杨天大侠但他的智慧程度也是相当高的早就预言了这件事的生所以才会把我送入师父门下。这种以自己的亲妹妹做‘死间’的行动才是最高明的最可惜的是我并没有能力阻止这场行动而只能眼睁睁地当一个旁观者。还好有你在希望咱们联手不会让大哥失望——”

    我感到有点诧异:“他看穿了冠南五郎的假像?”

    苏伦点头:“当然如果不是幻像魔的影子突然入侵了他的身体也许现在是另外一个结局。风哥哥世间有些事是无法预测的大哥的遭遇只是小事他曾无数次提起过杨天大侠的离奇失踪才是全人类的巨大损失。命运之神玩弄天下终生于股掌谁又能打破这些厄运的怪圈呢?”

    英雄可以造就世界但世界也可以抹杀英雄大哥无疑就是这样的人。

    他可以纵横天下成就“盗墓之王”的英雄大名但转眼间又消失如云烟不知所踪直到现在江湖上的年轻一代早就不再提到他的名字。

    “轰——隆、轰隆——”两声巨响传来苏伦身子一晃靠在我的肩膀上。

    “那是什么声音?”她骇然叫着身边那组静止的齿轮也跟着震颤起来。白袍人刚刚架好的天线也骤然倾倒稀里哗啦地跌在地上。

    “快把天线弄好给我接澳洲政府!”冠南五郎气急败坏地大叫起来。

    我敏锐地意识到声音来自甬道只有幻像魔才能出这样恐怖的动静但它现在仍然被禁锢在水晶里暂时没有任何危险。

    “是幻像魔在挣扎没事。”我低声安慰她。

    我们两个在台阶上坐下来假如没有特别有效的计划我们可以暂时按兵不动直到事情生转机为止。自从重聚以来似乎我们还是第一次靠得这么近安安静静地坐着。

    苏伦倚在我的肩膀上右手伸过来放在我掌心里乖巧得像个刚刚长大的孩子。

    激战前的宁静让我们默默无语手术刀没有完成的使命沉沉地压在她肩上或许等我们再次历经风雨也就一步一步成熟起来了最起码比起在埃及沙漠时我们都更能隐忍等待绝不暴露出自己的破绽。

    “风哥哥我知道你有时候会很想念杨天大侠只有失去亲人才能体会到那种痛苦。前一段时间我拼命搜集阿房宫的资料整日在典籍里翻阅不辍只是想忘记失去大哥的痛苦。那种痛是别人难以理解的也说不出来胸膛里仿佛埋着一个随时都能爆炸的液化气钢瓶无法确定它在哪一秒钟就会骤然爆炸然后整个人都会化为碎片烟消云散。我很害怕一个人躲在被子下面哭躲在图书馆里哭——”

    我紧紧地握着她冰冷的手希望这样可以给她温暖。

    “小萧来电话说你遇到了关宝铃。小萧、我、燕逊息息相通从来都没有属于私人的秘密。她说你对关宝铃一见钟情从神情举止上一眼就能看得出所以劝我马上去北海道跟你在一起。那时候我的心理压力相当大自己都临近崩溃的边缘了恨不得开罗城生灭绝一切的大地震让我就此离开这世界不再受失去的痛苦。可是大地震并没有如期生我在开罗机场登机之前还在掂量到底是去中国的咸阳抑或是去日本北海道。我承认自己的选择是个错误在枫割寺见到失踪后的你、见到你和关宝铃对视时的表情我的心都要碎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泪无声地滴落下来。

    亡灵之塔的失踪、海底玻璃盒子里的奇遇、关宝铃和她神乎其神的画技都已经是昨日故事任何人都比不过苏伦在我心里的重要性但这一点要在失去她以后才知道。天幸怜我终于又把她找了回来。

    “苏伦那是过去的事了我不会再迷失。”我柔声告诉她。

    “关宝铃很美大亨富可敌国这两样合起来几乎是天下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的。风哥哥我委托小燕和燕逊联手拿到了关宝铃与大亨是何种关系的铁证——他们是父女大亨曾遗弃过关宝铃的母亲致使她郁郁而终只留下关宝铃。等到大亨找回自己的女儿为了补偿她们母女倾尽自己的财力、人力最短时间内将她打造成一个世界级的明星。这些资料我看过后就烧掉了也叮嘱小燕千万不能向你透露你会怪我吗?”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时几次要小燕调查关宝铃的资料他都回复说找不到有意义的内容。当时我只以为是大亨的保密工作做得太高明并没考虑到竟然有苏伦的阻挠在里面。

    “怎么会怪你?他们是你的朋友自然应该帮你。”我笑了在以“读心术”指引关宝铃作画时我曾经读到了藏在她思想中的真相。从那时候起我才跟大亨之间不再针锋相对反而保持着某种难言的默契。

    “下次见到关宝铃我会向她这样介绍你——‘游侠苏伦我的女朋友’好不好?”我放开她的手轻轻环住她的肩膀让她能更多地得到温暖。

    “好。”她乖巧地伏在我膝盖上。

    “当然先我们要活着冲出去然后才可能去见大亨、去见关宝铃、去见小燕等等等等最重要的一点我们要永远地活着才能找到我的大哥杨天。苏伦我坚信他还活着只是被陷落在某个地方大体位置就在埃及胡夫金字塔附近。所以我们还需要去见铁娜将军借用她的军事力量进行大规模的掘。做这一切事的时候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我们绝不分开。”

    我相信自己能活着出去而且要完成所有预定的计划成就大业。真正的高手是完全可以历尽风雨后东山再起的绝不会被艰难困苦压倒。江湖上的风云变幻日日不同但每一个年代都会爆出一位惊天动地的大英雄譬如大哥杨天就是五十年来的第一高手他的尊崇地位无人能够企及。

    “将来我也会成为那样的人物。”我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刹那之间一下子将冠南五郎、叶萨克等人看得很淡凭他们还不足于攫走我和苏伦的性命。最后一战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风哥哥你在想什么?我感觉你的身体在颤。”苏伦抬起头。

    “不是我在颤而是大地在颤你感觉到了吗?”我凝视着面前向下延伸的金属阶梯目光一直远眺到那只被抛弃的齿轮它也正在地面上滑行一路向右。

    这不是地震而是一场更为可怕的灾难似乎整个机械体、穹顶、地面都在向右倾斜着。

    白袍人在惊呼着:“不好地面要翻转过来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几秒钟之内我们面前的景物便倾斜了过十五度然后这种震动加翻转的怪异变化停止了。

    “接通了没有?接通了没有?”冠南五郎不耐烦地吼叫着。但他的野心开始图穷匕见时可能已经无法估计自己的优雅形像了与嚣张暴躁的黑社会领没有什么不同。

    “我想回甬道去看看。”我匆匆站起来。

    假如有某个环节会生突变的话最有可能是在水晶体那里。幻像魔虽然被封印但他是完完全全活着的有思想、能说话只要在合适的契机下打破水晶便有可能重现人间。冠南五郎毕竟是我们的同类即使是为了他自己的生存着想也不会轻易动毁灭地球的行动但幻像魔不同。它来自外星到达地球的目的除了杀戮和占领没有一点有利于地球居民的好事。

    “好咱们一起去。”苏伦跟着起身但被我按住了肩膀。

    “你留下等我回来。”我预感到了即将降临的危险所以要把她留在这里等待消息。幻像魔一旦动后果难以预料我希望一个人孤身犯险而不是把苏伦一起牵连进来。

    “风哥哥你刚才不是说过无论生死顺逆咱们永不分开?”苏伦的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始终保持冷静。她也是那种善于处理大事的人越是面临重大事件越能沉着地入手绝不手足无措慌慌张张。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你在这里监视所有人的动向免得咱们腹背受敌对不对?”

    像冠南五郎那样野心勃勃的高手必定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用人原则假如我和苏伦不能俯帖耳地听候调遣必定会被列入“清除”的名单。我所担心的并非是面对面的直接交手而是对方无孔不入的暗算和落井下石。

    苏伦连一秒钟都没有耽搁立刻回答:“好你放心我会保证你的退路畅通无阻等你回来。”

    我的心里掠过一阵感动当时在埃及沙漠她也无数次替我掠阵、接应、救援帮我处理好一切纰漏。现在我们终于又回到心有灵犀的境界了。

    “很好。”我不想说更多甜言蜜语其实自己心里所有的柔情只要一个眼神她就能全部明白。

    走下阶梯之后目睹地面的可怕倾斜我心里着实吃了一惊。远远近近的洞口也跟着倾斜像是刚刚作过抽风癫痫的眼歪嘴斜病人。或许是受了巨大震动的影响通讯器材毫无反应所有人都围在碟形天线四周。

    冠南五郎忽然叫起来:“叶萨克你去看看甬道里到底生了什么带上武器。”

    他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都感觉剧变来自于那个方向。

    叶萨克立即答应一声从一个白袍人手里取了一柄微型冲锋枪奔向那个洞口。我那时恰好经过他们身边看到叶萨克竟然带着这样的武器离去忍不住感到有些好笑。在幻像魔面前即使是高爆霰弹枪都不一定有效更不要说是这种爆米花一样的子弹了。

    “风你笑什么?”冠南五郎冷峻的目光向我扫过来。

    他的手里一直紧捏着那个铅匣一刻都不放手。唯一的改变是他的西装纽扣全部敞开领带也拉得松松垮垮地垂下来如同一个漏*点澎湃的演说家到了尽情表演的关键环节而这个穹庐覆盖下的世界就是他得以尽兴挥的精彩舞台。

    “如果有危险那柄枪帮不了他。”我务求不动声色根本不想激怒他。

    “会有什么危险?风难道你认为那被封印的幻像魔能破壁而出?”他的知识非常渊博几乎没有未曾涉猎过的区域所以对于幻像魔的事也是一清二楚。

    在我看来天象十兵卫进入水晶体或许会对幻像魔的复活构成某种推动力。幻像魔的力量似乎是无穷无尽的他可以驱使唐清、老虎的思想生异变让他们迷失本性。甚至做为他的傀儡之一唐清甚至能继续将唐小鼓也化为自身的傀儡继续杀人作恶。

    他的存在永远都比我们想像得可怕。为了消灭一个幻像魔的影子人类便损失了像手术刀那样的高手假如有一天面对幻像魔本身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这里丧命了。

    冠南五郎拥有“大杀器”之后自负感膨胀以为自己能掌控天下这恰恰变成了他最大的弱点。

    “也许有这种可能。”我从白袍人身边经过不再迟疑一直走向洞口。

    “你去哪里?风我需要你和苏伦的帮助听到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愠怒。

    我回身向他一笑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的确需要帮助但不是现在而是真正地成为全球公敌之后。如果能给他几管镇静剂的话我想他会明白目前的糟糕处境还没到一统天下的乐观境界。

    山洞里静悄悄的叶萨克比我提前进去约五分钟以他的度估计此刻已经站在水晶体前面了。我一边跃进甬道一边提聚内力进入随时都能反击开战的警戒状态。向前走了一段路依稀能看到水晶体里透出来的火光了但却没现叶萨克的人影。

    “难道他一直走向甬道彼端了?”我有些纳闷立即加快了脚步同时提气大叫“叶先生?叶先生?”

    这已经是第三次穿行于甬道中了即使是闭着眼也能笔直前进不至于撞到石壁上。

    “当”的一声我脚下踢中了一件东西向前滑了几步落在水晶体的表面上。那是一柄铁青色的美式微型冲锋枪被扯断的枪带胡乱地缠绕在枪管上应该就是叶萨克离开时带走的那柄。

    我走近去并没有俯身抓枪只是用脚尖将它翻转过来小心地检查着。

    枪带是不会好端端被拉断的除非是叶萨克和某个人激烈地搏斗然后才弄断了它导致枪械落地。那么他去了哪里?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低头看着水晶体毫无疑问那个背身向下的人就是叶萨克他的脖颈上开了一条狭长的口子鲜血正喷泉一样向外激射着。

    “他死了然后落进水晶体里。谁杀了他?幻像魔——还是天象十兵卫?”我看着他进入洞口然后到目前的下坠死亡中间只有五分钟间隔可见敌人的杀伤力有多强大。

    叶萨克做为冠南五郎的大弟子并非浪得虚名之辈却连开枪报警都来不及。我咬着嘴唇右手五指缓缓地搭在左腕上触摸到“逾距之刀”的刀柄平静的内心里骤然焚烧起了一股怒火。

    地球人之间的同类相残虽然激烈却永远都是人与人的战斗当这种激战引申为地球人与外星人之战时我绝不会看着自己的同类一个接一个倒在敌人的暗算下。

    “谁?”我感觉到有人从甬道彼端飘然靠近立即手指一勾刀锋出鞘一半映射出一环雪亮的刀光。

    那个人无声地出现在我面前身上的金甲、脸上的面具熠熠生光。那是阿尔法自从唐心重伤后他就带着她离开我还以为他不会再出现了。

    “已经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时候了对吗?”他的掌心里握着一把金光闪闪的斧子大踏步地站在叶萨克的身体上方。

    仔细看来叶萨克颈上喷出来的血也是静止的所有飘浮在半空里的血珠颗颗清晰可辨就如那些被凝固住的火焰一样他的“死亡状态”也是被瞬间凝固的。

    “我可以打开这水晶体不过假如没人能控制幻像魔那将是世界的末日。你看我费了那么多心思营造起来的封印之门、封印大阵都被破坏掉了。前者是土裂汗大神后者又换了野心极度膨胀的学者教授。这是天意吧要把幻像魔释放出来让地球沦陷为人间活地狱。风最后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有问题吗?”

    他举起斧头做着向下猛劈的准备动作。

    “这是唯一的办法?假如我们什么都不做他是不是最终也会破壁而出?”我没有阻止他。

    “对也许是早一秒或者晚一秒的区别但至少目前我还能帮助你再拖下去我的能量耗尽——”他苦笑起来望着我来的方向“现在我明白了‘亚洲齿轮’的能量只供应于地球的自转和公转暂时没有被别人攫取的途径。可惜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心存梦想认为到达‘亚洲齿轮’就会重现振奋起来。由此可见世界上根本没有投机取巧的捷径万事还得靠自己。”

    我的另外一个选择是好好地退回去等到激战开始但那样做的话只怕当其冲丧命的仍旧在摩拉里领导下的十七炼气士。

    “风你一定能行的。”阿尔法的面具上倒映出蜿蜒跳跃的火光。

    他始终不肯摘下那张面具所以到现在为止我对他的最深刻印象仍然只限于一双方形的眼睛其它的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好。”我后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金光一闪他的大斧狠狠地斫在水晶体上接着是第二斧、第三斧一刻不停地猛斫下去直到“喀啦”一声那水晶表面裂开亮晶晶的裂纹胡乱地向下延伸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5幻像魔的迷宫世界

    仿佛是一大块坚冰被破碎锥打破一样我的脚下一沉立刻落进碎冰块里。就在下沉的瞬间我听到阿尔法的一声近似耳语的长叹:“风对不起了。”

    “他是什么意思?”我心存疑惑但注意力马上转回到眼前的环境里来。

    我的身体是能够自由活动的只不过像是被泡在一种凝重的胶质里动作迟缓而沉重。叶萨克的尸体就在我脚下四肢张开古怪而可笑。谁若是小看了幻像魔的力量谁就是他这种下场这是毫无疑问的。

    我的右前方便是原先幻像魔存在的地方他已经缓慢地站起来正在一步步倒退着。这是一个肤色黝黑的男人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灰袍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分。我想他后背上的四只手臂必定隐藏在黑袍里随时都会亮出来杀人。

    他是向着背后的亮光退去的却没有径直向上跃起来进入甬道。我缓缓地跟上去按照普遍的思维方式来推测当他被禁锢了极长的一段时间后一旦复活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肢体僵硬需要恢复也许那就是我搏杀他的大好时机。

    身体胶着的感觉越来越淡两边的石壁也渐渐收紧直到仅剩下一米的宽度犹如进入了一条被高墙夹紧的甬道里。他开始奔跑度越来越快灰袍飘飞着像是一团古怪的乌云。

    此刻我也拜托了四周那些透明的胶体真正地站在空气里心情马上踏实下来。

    脚下是黑魆魆的青石板左右两侧也是巨大的青石块砌筑的高墙抬头向上望去则是十几米高的屋顶。没有指北针的情况下方向已经无从辨别我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墓室无论走到哪里视线所及都是坚硬冰冷的石头。

    我施展轻功向前猛追既然幻像魔在胆怯后退那就证明了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对方此刻无力应战。

    狭窄的甬道持续了约三百米前面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四壁插满了火把的方形石室边长至少有十米但却空无一人。石室左边的墙上开着一个两米高、一米宽的洞这是向前延伸的唯一通道。

    我犹豫了几秒钟再次钻进甬道紧追不舍。

    这个甬道的尺寸已经是保证幻像魔能够通过的最小极限他只能是向这边逃走的但我无法想像甬道的尽头是什么而且他在狭小的地下空间里修筑这么多复杂的通道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连续经过了甬道、石室、石室、甬道等等七次转换后我感觉自己已经进入了一座迷宫的深处。只要是迷宫就会有尽头当我通过了最后一个方形石室再转入甬道只迈出了三十几步前面竟然突然出现了一道陡直的悬崖。

    单单是有道悬崖也就算了那里还是一个风力强劲的吸气口我被猝不及防地吸了下去身子跌在一条光滑的石槽里唰地向下滑去。

    视线眼花缭乱起来反复地看到一架巨大的金属机器突兀地向天而立外壁上涂满了各种各样的诡异符号。

    我弓起身子小心地保护着后脑与两肋一直等到下滑停止立刻一个弹身跃起来。

    前面两百步外真的矗立着一架银色的航天器高度约为一百米顶上安装着一个锐利的锥体弹头。无法想像它会被安放在一个山腹下的空间里并且我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面积广袤之极最少有四个连体的标准足球场那么大。

    空间四面的墙壁上布满了长短不一的滑道我坠落下来的入口不过是其中之一滑道相当陡峭过六十度的竖直角高度至少有三十密要想攀爬上去恐怕极不容易。

    在如此空旷的地方人已经显得无比渺小。假如这飞行器是属于幻像魔的话此地应该就是他最后的巢穴。我很奇怪他为什么在挣脱束缚后不冲向“亚洲齿轮”而是一直后退回到这里。

    空间的顶部仍旧是青色的石壁并没有供航天器射的出口这让我想起在阿房宫的世界里顶上也是同样颜色的石壁仿佛这些人挖空了大山腹地后只为了储存这些千奇百怪的东西。

    “你在哪里?”我提气大叫。没有回声也没有任何回音。

    我走向航天器看着涂在它银色外壳上的字符忽大忽小忽斜忽正杂乱无章像是被野兽啃过的草地一样。筒形机身是被一个三足的支架牢牢套住的支架则深嵌在青石地面上我此刻就是站在支架的一只脚下。

    对于一架高有百米、直径过二十米的金属物体来说这支架无疑显得太纤细了些只是由一种灰色的金属棍扭曲而成直径不过才三十厘米。一架狭窄的舷梯从十米高的一扇小门里延伸出来毫无疑问这里是飞行器的入口。

    有外星人降临地球必定会有相应的飞行器这在诸多太空学家的著作里是百分之百肯定的。不依赖于飞行器而自身即是飞行器的太空生物当然也会存在不过到目前为止仍旧只出现在三流科幻小说里。

    即使是科技水平高度达的外星生物它自身抵抗宇宙射线、陨石流、加度高温的能力也无法与合成金属相比。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是懂得使用工具当然外星人也符合这一自然规律。

    “我在这里。”他在支架的另一只脚附近出现跟我相距五十步仍旧披着灰袍但头上已经多了一只银色的头盔把脖颈以上的部位罩住。

    他的手里握着一件两尺长的三棱兵器样子与地球人使用的三棱锥、三棱军刺非常相近。

    “这是两个人的战斗也是火星人与地球人之间的战斗很可惜在能量极度消耗的情况下无法让你见识火星人的最新武器。不过只是这种原始武器已经足够杀死所有地球人了如果不是你脑子里存着我需要的资料或许早就送你去迷宫的另一端死路而不需要跟你啰嗦——”

    他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三棱锥出“呜”的一声怪响缓慢地向我踏近。

    那只头盔的面罩是黑色的所以我无法看清他说话时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一言一行里充满无奈浑身笼罩着一种巨大的悲哀。

    “资料?你需要什么?难道从遥远太空中飞临地球的你们不是万能的吗?还需要地球人提供资料?”我慢慢后退要引他离开飞行器到更空旷的地方去。

    “要完成任务就需要能量无限多的能量但地球的现有物质中根本无法提供那些所以我驾驶航天器在地球表面搜索了近四十个球形覆盖面终于现了这里反而落进了你们的陷阱——”

    他向前迈进的步子越来越大骤然飞跃起来三棱锥当头击下。

    我毫不怀疑能量对火星人、阿尔法和土裂汗大神的重要性因为他们都提到了“能量枯竭”这一状况。就像汽车需要加油、人类需要吃饭一样当他们飞抵陌生世界时必须找到可供自身使用的燃料、补给、食物。很显然适合地球人生存的空间并不能令他们有“宾至如归”之感只能采取越来越窘迫的变通方式结果便是令这些外星人的能力大打折扣蜕化到与地球人以冷兵器格斗的局面。

    三棱锥出的尖啸声震耳欲聋就在我侧身闪避时一根三棱锥陡然幻化成几十根连接成一个巨大的银色包围圈将四面的躲避方向全部封锁住。

    我猝然拔刀正对着他飞扑过去以攻对攻。“逾距之刀”比三棱锥的来势更快他的包围圈还没有合拢我的刀便搠进了那件飘飞的灰袍里顺势一划灰袍无声地裂开露出他穿在里面的银色金属服装来。

    三棱锥的影子霍的一收再也看不到了。

    “你的手法很快思想变化度、脑力计算频率更快所以正是我目前需要的最佳试验品。我知道地球人在没有养料供给的情况下大概能支撑三到七天绝不会过十天的极限也就是说二百四十小时之内你的**就会死亡。然后灵魂逃逸出来纳入飞行器的计算中枢里呵呵呵呵……”

    他松开手三棱锥落地“哧”的一声毫无阻碍地插进石头里只露出一寸长的手柄在外面。看起来很钝的兵器竟然有如此锋锐之势与江湖上千年难逢的“玄铁重剑”何其相似?

    “看得出你对火星科技还是没有清醒的认识还在想什么‘玄铁重剑’之类的虚幻传说。想想吧在过去寻找能量源的过程里我遗留在地球上的任何一种废弃材料都会成为引起你们如获至宝的欣喜。你脑子里的那种武器不过是飞行器的残损零件让我随手丢掉的。地球人有句话‘天上方一日人间已千年’这句话引申开来也就是说火星科技展二十四小时地球人就需要用一千个三百六十五天天再乘以二十四小时才能追赶得上。所以地球将永远成为异星的殖民地这是银河系形成之初就决定了的——”

    我知道他既然能以思想控制唐清和老虎也一定能读出我脑子里的想法。

    “放弃战斗的想法吧试图用刀剑来杀伤异星人这种想法本来就是万分错误的。你能用刀砍伤风吗?能用子弹射杀火焰、抑或是用棍棒打倒雷电?我和你没有任何共同点在你眼里看到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火星人千万种存在形式里的一种。也许咱们该平心静气地谈一谈或许我能邀请你进入飞行器看一看火星人的世界?”

    他不屑地看了一眼我手里的刀回头指向那架舷梯。

    我缓慢收刀但摇头拒绝了他的邀请。与幻像魔的影子交手时我曾感叹如果是在地球人的真实环境里想要打败它们太困难了。毕竟谁都不可能有那么快的出手度。

    “没有什么简单方式能杀死它们他说的没错。”我承认这一点。或许阿尔法更早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才只能“困”住而不能“杀死”他。

    “你的意思人类进入这里就没有生还的机会了?”我环顾着四面石壁上那些滑道和洞口。

    “曾经有很多人受阿尔法的蛊惑怀着‘拯救地球、击杀悍敌’的决心冲进这里。结果怎么样?只是成了我和他之间的牺牲品。你或许根本没来得及回头看通向这里的那些迷宫管道是永远没有可回溯性的。当你以为现了追杀目标时恰恰就是自己踏上死亡的开始。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会向后退却而不是冲向‘亚洲齿轮’了吧——”

    他有些遗憾地拍了拍头盔慨然长叹:“这就是阿尔法的陷阱。他设置了诱饵然后在诱饵的外围设置了只能进不能退的迷宫路线。在那些管道里充满了可以随时凝固的惰性气体只要他愿意任何时候都能把管道变为坚硬无比的水晶体。”

    我当然来不及回头看毕竟自己的目的是追杀幻像魔为地球除害。

    “你也是他的牺牲品毫无例外最终结果是死亡然后化为尘灰思想被飞行器吸收成为火星能量的一部分。不过这将是阿尔法的另一个连环陷阱在最初的杀戮战斗中我并没有意识到。不断吸收地球人的能量会短时间内提升我的战斗力随之带来了最坏的结果我的火星特质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地球人的思想、体质、思考方式——幸好我意识到了这一点终止了大量吸取能量的行动转而有选择性地吸收那些具备高度智慧的人类能量……”

    这一点与土裂汗大神吸收食人鳄与金线蝮蛇的能量转而体型生可怖变化的例子非常相近。这两个族群分别来自火星和土星却不约而同地重复着同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唯一不同的是土裂汗大神是自取灭亡而幻像魔则是被阿尔法暗中算计。

    或许是我脸上浮起的微笑刺伤了他他陡然提高声音:“你笑什么?我说的事情很可笑吗?”

    我摇摇头:“不一点都不可笑。我一直在想你驱动人类思想的能力如此高明怎么还是无法脱困?被凝固在水晶体里?”

    在我现他时他被一动不动地禁锢着毫无反抗能力并没有自己描述的那样强大。

    “我只是在试探着消灭那些惰性气体的方法其实只差一点点就能突破出去了。因为阿尔法的封印力量锐减了三分之二已经不足于重新凝固起水晶体。不过当你进入我的世界以后我突然现原来自己真正需要的能量就在你身上包括那股照亮一切的愤怒火焰那才是火星人最需要的——”

    他情不自禁地挥动着双手显得兴奋之极。

    “你需要‘三昧真火’?”我小心翼翼地变换话题希望探索到火星人的喜恶弱点。对于人类而言只要有好恶就会有致命弱点从无例外我可以大胆地猜测火星人也会如此。

    “当然我们需要温度至少是地球人体温的两倍理想目标则是接近三倍相当于沸水的温度。这是火星环境的恒温标准只有在那种情况下火星人的思想运算水平才能挥到极限成为真正的高等文明生物。在地球上我自身的能力逐渐退化当这种退化到达一定程度后不但所有异能消失并且脑细胞活跃程度下降为零就成为你们所说的‘蔬菜’像一棵没有知觉的‘蔬菜’一直活着直到地球毁灭。在地球人的意识里一直以为外星人具有能力可以为所欲为但如果变成‘蔬菜’几百年、几千年都会痛苦地存在岂不是远远过地球人所能承受的?”

    当他说“温度”和“蔬菜”时我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当那温度持续升高呢?比如说三百摄氏度甚至高温炼钢炉里的高温度是否也会对火星人产生危害?”

    这一次他冷笑着摇头:“嘿嘿这个问题与阿尔法的思路非常相近呢!不过我的答案恐怕会令所有地球人失望了——”

    石室右侧的一个洞口里传来了奇怪的响声似乎有人在提着重物急奔跑脚步声、喘息声响成一片。

    他猝然将手伸进灰袍下“喀”的一声响似乎是揿动了一个开关飞行器的机身中部倏的亮起了一道白光竟然是一面五米见方的幕布。一个身材健硕无比的年轻人出现在幕布的中央身上穿的是一套黄色军服外面套着黑色防弹背心。最怵目惊心的是他的右肩上斜挎着一柄大口径重机枪黑沉沉的大容量弹鼓突兀地插在枪机侧面仿佛死神背着的索命镰刀一般。

    他在快奔跑脸上、光头上满是汗珠但却顾不得擦一下。

    “又一个牺牲品——阿尔法在全球各地铺设了近五万个进入这里的迷宫入口起初地球人没有搜索工具现入口的度非常慢。二战之后地球人在武器制造、战争器械方面的巨大进步使得现这些入口相当容易所以很多抱着‘探秘、盗宝、杀敌’思想的白痴会毫不顾惜生命地闯进来。要知道这样的人物往往思考水平极度低下否则也不可能自性地盲目冲锋。在地球人的字典里这种自杀式攻击行为被称为‘自由勇士’对不对?”

    他说得很对自杀式攻击在中东世界里被广泛运用着的确有很多勇于献身的人并不清楚自己为何而战。当这些人的肢体在炸弹横飞中冲上云霄时或许鼓动他们前进的政治家们正在鬓香裙影里弹冠相庆饮酒作乐。

    “也许每个人存在的价值是不一样的所以想法也不尽相同。在他们眼里为信仰献身是最灿烂也最有价值的。”我只能如此回答。

    众所周知很多宗教学者断言二十一世纪是一个信仰崩溃的年代长此以往地球人的素质会大幅度下降任各种致命性病菌飞传播。假如有人肯“为信仰而战”至少算是这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世界里少见的智者。

    “你呢?你为什么而来?”他立即反问。

    “我为保卫地球、击杀一切异星敌人而来。”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是异星敌人那么阿尔法呢?岂不也是你们眼里的外星人?或许你以为阿尔法的存在不会对地球形成任何威胁但我确信他来到地球的目的绝不会是参观旅行那么简单。当他像我一样耗尽能量也需要从地球人的利益中攫取一大把甚至全部能量你还会以为他是地球人的盟友吗?”

    他缓缓地俯身拔起了三棱锥这一瞬间我有十三个攻击机会但我却没有展开行动。

    “你很冷静跟他们完全不同我真的很欣赏你——”他遥指着右侧那些高高低低的滑道不屑一顾地冷笑着“你看这个地球人所谓的‘热血勇士’是这样慷慨赴死的!”

    随着他的笑声屏幕上那个年轻军人已经从石壁上的一个洞口里现身沿着滑道落下。

    “不要杀他。”我及时出声阻止他。

    “那种没有头脑的生命根本不值得可怜你不明白?”他摇头叹息着将三棱锥举过头顶做好了飞镖一样甩击的动作。

    “正因为他们没有头脑才更值得可怜不对吗?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应该多给他们一次机会是不是?”我不想看着这个具有美洲血统的年轻人白白送命。

    年轻人已经从滑道边翻身跳起来迅辨明四周环境后以蛇行奔跑的方式向飞行器这边冲过来动作彪悍而威猛。从他的行动特点来看应该是美军“三角洲部队”里的精英人马属于我的同类之中最骁勇善战的军人。

    “多给一次机会让他表演自己的愚蠢?”他再次冷笑。

    其实我们站立的位置早就在重机枪的有效射程之内但那年轻人却一直前冲想必对自己的近距离格斗术更有信心。“三角洲部队”善于培养孤胆勇士最强调“个人英雄主义是胜利的关键点”所以年轻人有这样的表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6突然遭遇冰封世界

    在这种毫无遮蔽物的空旷环境里起冲锋蛇行路线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当年轻人离我们四十步时已经平端机枪毫无畏惧地准备射击。

    他的脸上涂着三色伪装迷彩更加肯定了我的判断。

    “举起手来原地站好不许动——”他按照战斗手册上的条文一丝不苟地执行着。

    “你看他的智商只能做为一部机器存在而不可能有任何创新。当我现阿尔法的恶毒圈套时自己追悔莫及真恨不得杀光地球上的一切白痴。听到了吗?是一切白痴!无论男女老幼只要智商低于我的忍受界限立即杀光一个不留!”幻像魔暴躁地叫起来。

    年轻人正在步步接近很显然他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战斗任务对于两个站在航天器前面的男人并没有过多的深思。

    我毫不让步地向着幻像魔:“他有生存下去的权利在地球人的法则里每一条生命都有生存权不容任何力量剥夺。你出手我也会出刀。”

    “是吗?刀、枪械就是地球人的倚靠?”他的手指并没有产生明显动作三棱锥已经破空而出但我全神贯注的一刀呛然出斩在三棱锥上。刀锋似乎穿过了锥体但它却在刀锋划过后重新结合在一起滚落在地上。

    年轻人的机器“哒哒哒”地吼叫起来幻像魔只一闪便躲在了航天器后面的角落里。我好心帮了年轻人但他的子弹却丝毫不留情面泼水一样横扫过来逼得我也翻滚着前冲与幻像魔躲在一起。

    “我不怕子弹只是要你亲眼看到某些地球人有多愚蠢。你帮了他他的脑子里却只有杀戮不可能产生别的想法。”

    幻像魔的讥笑声低低地传来我看到那破裂的灰袍下面他的后背上正有什么东西要伸展开来。

    “那是一名士兵的职责一切以完成作战任务为头等大事。我很理解他——”我想为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争回一点生存的理由他实在不该接受如此危险的任务。

    枪弹呼啸声再起射在航天器的外壁上火花四溅不断地出“叮叮当当”的怪响。

    “风哥哥风哥哥……”苏伦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就在我坠落下来的滑道上方惶急而关切。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年轻人的枪口已然转向声音的来处射击只停顿了两秒钟接着便毫无顾忌的重新响起来。

    “这个白痴!”我也忍不住狠狠地骂了一句这家伙以为自己怀抱重机枪就可以横扫一切为所欲为殊不知没有我替他挡开幻像魔的攻击他早就飞向天堂了。

    我露出头去向滑道顶端扫了一眼立即大叫:“喂不要开枪我们是好人。”

    “好人”两个字已经很久没从我嘴里说出来了毕竟每次临阵杀敌都不必自我表白身份还要照顾到对方的生死。现在遇上一个只知道胡乱开枪的家伙只能遵循着他的思路来行事。

    枪弹如雨他根本不管我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扣动扳机仿佛进入这里的唯一任务就是把那个巨大的弹鼓射得一干二净。

    “让他去死吧!”幻像魔冷笑着嗤啦一声后背上的灰袍撕裂露出了他的本色闪电一般地冲了过去。年轻人枪口掉转采取跪射姿势在自己面前布成了一面呼啸的弹网但那些子弹本书转载根本就无济于事虽然射中了幻像魔却对他毫无伤害。

    年轻人几乎毫无反应便已经中招后背上同一时间遭了幻像魔六只手掌的重击无力地仰面跌到重机枪也抛在一边。

    “苏伦我在这里你不要下来——”我跑向滑道边跑边叫但她已经跌了下来像我一样采取了弓身抱头的姿势一路滑到我的脚边然后才借势用“鲤鱼打挺”之式弹起身来。

    “风哥哥你没事吧?担心死我了!”她抓住我的手用力摇晃着喜悦溢于言表。

    我只能苦笑:“很好不过你不该下来这里很危险。”

    苏伦第一时间里看到了昂然屹立的幻像魔垂手要去取枪但被我及时按住:“别动枪弹对他没有任何伤害力不要白费功夫了。”

    重机枪的子弹尚且杀不死他何况是纤弱的手枪子弹?

    “我替你杀了他你还不感谢我?”他的一只脚踩在年轻人背上出一阵桀桀怪笑自己的六条手臂缓缓地摆动着如同一棵孤独怪异的巴西木。

    我曾亲眼看过唐清、老虎异化后的六臂形像但比起现在幻像魔的样子却是小巫见大巫了。他给我的感觉如同一尊背倚青山、脚踩大地的巨佛浑身充满了不可战胜的力量。灰袍下面藏着的是一套闪着银光的金属紧身衣六条手臂同时挥动时彼此间银光辉映扇起令人恐惧的呼啸风声。

    “风哥哥这是幻像魔咱们不能放走他!”苏伦挣脱我的手迅拔枪向前瞄准。

    依照我的想法似乎晶石金剑对幻像魔更有杀伤力与我的“逾距之刀”配合或许能杀开一条血路。只是话又说回来杀了幻像魔又能怎样?那些通道无法回溯我和苏伦会被困在这里永远没有出路。

    冠南五郎操控“亚洲齿轮”的计划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这座大山总会成为枪林弹雨下的牺牲品没有人记得我们曾经到过这里。

    “没用的苏伦即使杀了他咱们也出不去。那些迷宫路径只是设定好的单程道根本无法反冲回去你不该下来找我的。”我不想牵累她最终还是没能避免。

    只要通过那些迷宫一样的甬道走到尽头总会被吸引力暗算身不由己地跌下来。真正拖累我们的是阿尔法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你们两个的能量都很有用现在我该去休息了等到你们被困得无计可施、奄奄一息时我再回来。我希望你们的死能换来航天器的重新启动呵呵呵呵……”他得意地走向航天器的舷梯根本不理会我和苏伦在商量什么。

    这是他的世界一切地球人的行动法则已经不再适用。

    苏伦的目光定在年轻人抛下的那支重机枪上:“风哥哥那是最有威力的射击武器咱们来拼一次行不行?”

    我有几秒钟的犹豫按照年轻人的射击度弹鼓里剩余的子弹至少还有三分之一只是它们不一定对幻像魔有杀伤力。苏伦并没有看清目前的形式单纯论军事行动能力“三角洲部队”的人马并不逊色于我们。

    “没用的苏——”我刚刚开口她已经抢过去俯身抓起机枪瞄向幻像魔。后者正登到舷梯一半苏伦便狠狠地扣动了扳机枪火四溅“哒哒哒哒”的子弹破空声再次震撼了这个广袤的空间。

    这一次我观察得清清楚楚子弹射中幻像魔之后顺畅地穿过他的身体弹射到航天器上但他身上既没有鲜血也没有伤痕仍旧向上攀登着。

    子弹打光了想必枪膛也已经热过度但敌人毫无损伤。

    苏伦楞楞地站在那里两三分钟后才回过神来:“风哥哥幻像魔真的不惧怕子弹?”

    我点点头此刻幻像魔已经拉开舱门走了进去只留下我和苏伦站在这个空荡荡的石室里。正因为我们无法从四面的滑道上逃脱他才可以高枕无忧地回航天器里去。

    现在的困境完全是阿尔法造成的我们与死掉的年轻人并没有什么两样都是被他选中的牺牲品。明知道人类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消灭幻像魔他仍然做了这样的选择可见他的心里并不尊重地球人的生命。

    苏伦有些沮丧一直在向四面的洞口眺望着。

    “外面的情况怎样了?冠南五郎是不是已经控制了全球的局势?”那是最令人头痛的事情虽然叶萨克死了但还有那十七个白袍人在能够俯帖耳地供他驱策。

    “几大经济强国接受了他的条件将在七十二小时内撤回各自的南北两极考察队。不过这不是他的真实目的接下来他会提出更苛刻的条件总之一句话他要的是整个地球的控制权而不是某一个或几个弹丸小国的拥护。风哥哥这一次的事件肯定会闹得难以收场因为之前燕逊曾经告诉我美国人的间谍卫星监控系统能把地球上出的电波精确定位于方圆五十米之内。几乎在他打电话出去的同时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随时都会有大量的军队进入这片地区——”

    苏伦没有完全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但我能想明白假如冠南五郎受到攻击“大杀器”的引爆就在所难免。他可以选择与地球共亡一声巨响后我们这个蓝色的星球将会一分为二成为宇宙中的最新废墟之一。

    这种玉石俱焚的后果其实也是拥有“大杀器”的中东霸主曾经面临过的但是天意不让他得逞最终还是在海军6战队的枪口下束手就擒。

    “死亡就是唯一的结果。”我替她下了结论“所以我们必须出去无论是为人还是为己。”我从不愿意在命运的强压下低头即使事情已经糟糕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苏伦连续转身仔细观察着石壁上的洞口排列嘴里喃喃自语似乎是在计算着什么。那么多洞口假如需要挨个试探的话所花费的时间将会无比漫长根本就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我俯身凝视着这个勇敢但无知的年轻人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更不知道他有没有其他同伴。假如有的话最好还是永远不要下来免得自取灭亡。

    “风哥哥我觉得这些迷宫一样的通道似曾相识相信我给我足够的时间一定能够破解生路。”她从年轻人的左腕上摘下了军用手表盯着指北针看了几秒钟然后毅然向左前方走去。在那边有十几个洞口处于石壁的最高处排列成一颗五角星的形状。

    “就在那里唯一的生路不过十几个洞口之中仅仅有一个是正确的到底是哪一个呢?”她仰着头陷入了无言的沉思之中。离地面最近的一个洞口也在三十米的高度至少需要徒手攀缘半小时以上并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

    “嘟嘟——呜”航天器上面有几百盏指示灯蓦的亮起来更有三道白光向上直射在石室最顶上形成三个狭小而强劲的光斑。那些灯的颜色、亮度、形状也是千奇百怪的并且其中半数以上在不停地闪烁着。

    我吃了一惊:“难道航天器要动开走?”

    苏伦埋头于自己的沉思之中根本是目不斜视、绝不旁顾。

    灯光亮了约五分钟航天器并没有下一步的猛烈动作而是忽的沉寂下来再没有光亮也没有警报声了。

    我立刻站起来急步走向航天器那边只跟苏伦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你自己小心我去看看。”

    刚才的情形似乎是幻像魔动了那架航天器但却由于某种原因没有成功。走近舷梯之后我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似乎四周的一切陡然变得一片死寂了毫无生气更毫无暖意。

    “怎么了?怎么会觉得这么冷?”我抱紧了胳膊仍旧觉得寒意正从四面八方翻滚而来自己像是站在一个巨大的冰窟里。

    我走上舷梯几乎是一步三跳地飞奔不到一分钟内便靠近了舱门侧耳听了听里面毫无动静。

    银色的金属舱门缝隙里竟然布满了乳白色的霜花这个现让我益觉得困惑:“幻像魔说过火星人喜欢越来越多的热量但飞行器怎么可能结霜?”

    我的手搭在那个银色的把手上先是无声地旋转再猛然一拉门开了一个人直跌出来撞在我身上然后“砰”的一声滚下舷梯在地上滑出好远不啻于丢下来了一大包冰块。

    那正是缩成一团的幻像魔现在佝偻着身子一动不动整个被冰块包裹着。舱门里边到处都是透明的坚冰和寒霜根本无法落足。隔着半透明的坚冰我隐隐约约看到了后面的操控台、指示灯和十几把转椅。毫无疑问那是航天器的操控中心但现在却被突如其来的冰块包围着根本无法使用。

    无奈之下我先撤下舷梯轻轻扶起他。

    他的身子已经僵硬了连头盔都冻得拿不下来只能保持着一个半坐的姿势。

    “我的能量……我的能量全都消失了怎么回事?地球人难道现了……火星人的生存秘密?为什么没有能量了是什么人抽取了我全部的能量一点不剩地全部拿走了……是谁、谁、谁……”他努力地要站起来但所有关节都被坚冰包裹着比起被禁锢在水晶体里的时候更为糟糕。

    “是阿尔法?”我立即反问。

    既然阿尔法有驱使惰性气体化为水晶体的能力自然也能制造出一个冰封世界把幻像魔彻底困住。

    “不是……不是他……他没有吸取火星人能量的方法……我要消失了我真的要消失了救我……救救我给我能量……还给我能量……”他空有六只手臂现在却一只都不能动全部嵌在冰块里。

    更为诡异的是那些冰层的厚道正在增加根本无须从空气里吸收水分而是将火星人身体内部的液体一层一层地解析出来然后凝固为冰。

    几分钟前他还是掌控大局、无所不能的统治者现在却成了向我求救的弱者这个变化来得实在是太离奇了。我回头望了一眼航天器上那扇敞开的小门冰层正呈现出一种加膨胀的态势从门口溢出来之后沿着舷梯向下展或许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满地都将铺满冰块把这里变成一个冷冰冰的世界。

    “到底怎么回事?能量消失会引起空间温度急剧下降你有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可以合作——”就在此时航天器的外壁上迅出现了一层白霜紧接着白霜升级为薄冰形成了一只壮观的巨大冰柱。

    “能量是火星人的生命之源没有……没有能量任何星球都会被冰雪覆盖我完了你们也跟着完了……这里将是冰的世界……又一个巨大的冰川世纪将从这里开始……可是我不想死不想死……”他努力地摇着头把脖子上的冰块抖碎并且试图转动手臂从冰块里挣脱出来。

    目前情况下我可以帮他打碎冰层把他解放出来但我必须考虑一下那样的后果。坚冰的严寒威胁与他造成的恐怖杀戮相比我宁愿选择前者。

    “救救……我……”他现自己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只好艰难地转向我。

    我缓缓地摇头:“除非你告诉我哪一条是脱离这个空间的正确路线?”那么多洞口根本没有时间和力气一一试探并且冰块延展的度如此之快我和苏伦即使将内力挥到最强也总有真气枯竭之时。

    “好我告诉你但是就算你能找到最正确的入口通道中间……部分仍然有一个更为复杂的迷宫。我试过、很多聪明人也试过根本无法通过找到唯一的出口……”他艰难地转动脖子望着苏伦站立的方位。

    我拖着他的一只手臂快奔向苏伦冰块与地面出刺耳的摩擦声。

    此刻地面上也渐渐渗出了白霜我浑身上下都感觉到了四面八方涌来的刺骨寒意。

    “风哥哥出口就在五角星的顶点位置我们可以从那里离开。”苏伦皱着的眉头终于疏解开来。

    “对……就是那里带我一起……离开吧……”幻像魔越来越虚弱他放弃了挣扎脖子立刻被薄冰覆盖起来“我不想死不想死……”如果他停止开口说话想必嘴也会很快被封住永远都不能开口了。

    “风哥哥我们走?”苏伦转身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彩。

    我忽然有了一丝迟疑谨慎地问:“苏伦你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样吧?”那种光彩是不属于她的像是另外一个人——藤迦所拥有的。记得在幽篁水郡里见到藤迦生命枯竭时的最后一幕里她也是这样突然间神采飞扬仿佛一下子窥见了生命的真谛一样。

    “我?我很好咱们走不要再耽搁下去了。”苏伦的目光远眺向那个巨大的航天器。

    现在它从头到底都是白色的被一层厚厚的坚冰包裹着。毫无疑问它的内部也充满了膨胀力巨大的冰块在里外力量夹击之下航天器的金属外壁出“嘎吱、嘎吱”的怪响似乎随时都会四分五裂开来。

    “我在前面带路——”她将军用手表扣在手腕上随即向着连接那洞口的滑道奔去。

    我的心情陡然一沉以苏伦的实战经验绝不可能使用那么熟练的扣表带的技巧。这种表来自于瑞士钟表业的独特渠道为了保证士兵们佩戴时绝不会松脱所以采用了四层方向不同、技巧不同的尼龙搭扣普通人戴表时至少会耗费半分钟时间。

    在埃及沙漠时藤迦手上就是戴着同样的一块表我也曾亲眼看到她用一种简练而有效的手法对付这种难缠的表带无论是脱下还是戴上只需要两秒钟。

    刚刚苏伦采用的戴表手法与藤迦过去使用的一模一样。

    “这一切能证明什么?”我忍不住头脑一阵热一种天塌地陷般的绝望涌上心头。如果苏伦仍旧不是原先的“苏伦”而是另外一种灵魂的寄居体这个连环噩梦岂不是又一次重新铺展开来。

    “求求你……带我走吧我誓以后再不会伤害地球……人我誓……”禁锢幻像魔的冰块越来越大渐渐有成为一个大冰球的趋势。

    苏伦已经冲上滑道手足并用施展了一种极其高明的攀登手法向上爬去。这种“富士山攀爬技术”也是苏伦没有学习过的据说是日本忍者绝不外传的秘技。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她都是“藤迦”而不是“苏伦”。

    “喀嚓——轰隆”两声巨响就在我们身后那架航天器被冰块撑裂为两半左右倾倒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引了又一次剧烈的震颤。

7三百六十一立方迷宫

    我不再犹豫俯身抱起幻像魔高举过头顶追向苏伦。

    带着这样一个一百多公斤的冰球逃命或许是最不理智的但我的想法却是从他嘴里得到更多的秘密。假如那航天器彻底损坏的话他就失去了最后的倚靠成为我和苏伦的俘虏自然会交待我们需要的资料。

    能够活捉一个火星人对于人类研究外太空生命的科学进程将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收获。更重要的是日本“海底神墓”的秘密还要从幻像魔身上解开大哥到过那个神秘的海底世界之后去了哪里呢?一刹那间我想到了很多有用的线索才会多费一番力气带这个冰球一起逃出去。

    苏伦已经到达了滑道尽头仰面向上看立即回头大叫:“风哥哥丢下那冰球吧这里有一面峭壁高度大约在十米以上。带着他咱们肯定无法逃出去情况又如此危急你看——”

    她向后面指着我早就感觉到了浓重的寒意正在风起云涌而来。

    “他很重要要靠他解开‘海底神墓’的秘密。”我没有时间细说只是果断地做了决定。从这个空气里逃走固然重要我们肩上负担着的其它使命也相当重要如果希望做到最好就要承担更多的危险。

    苏伦叹了口气不再坚持腾身一跃施展“壁虎游墙功”缓慢地向上爬去。

    我把冰球放在脚下暂时休息一下。幻像魔全身都被封在冰块里这种可以自己加膨胀的冰块非常奇怪竟然如同一个被吹胀了的气球体积正在无限增大。如果是普通人遭到这样的困境只怕早就停止呼吸了我只能寄希望于火星人的命脉够长可以长时间停止呼吸而不会窒息。

    滑道底下的世界正在被冰层迅覆盖着冰块犹如春天的水莲增越来越快并且迅上涨着。换句话说此时的情景好像是溺水的房子水位越来越高涨让人感到一种步步紧逼的压迫感。只不过现在逼近的不是流水而是青色的坚冰。

    等到苏伦攀上峭壁冰层已经覆盖住了倾倒碎裂的航天器在我眼前呈现出一大片白茫茫的冰原。

    “风哥哥我已经在石壁上凿了几个可以搭手附足的小坑你把冰块敲碎背他上来可以吗?”苏伦在顶上招呼我我们手边没有任何可供悬吊的工具否则一根十几米长的救生绳就完全能解决问题了。

    我看着脚下的冰球假如没有其它办法的话就只能按照苏伦说的去做了。一边凿冰救他还得一边提防他在苏醒后的反扑“农夫与蛇”的故事反复听了几百遍我不可能犯同样的错误。

    “哗”的一声滑道下的冰层陡然裂开白花花的碎冰漫天飞舞着那个明明已经断气的年轻人一跃而起奔向我脚下的滑道。他的度快得如同一只灵狐真是看不出身体健硕如斯的一个男人施展起轻功来绝对是江湖一流。

    “苏伦小心那个死人已经复活——”我只来得及出声提醒顶上的苏伦年轻人已然从我身边飘过膝盖上安了弹簧一样拔地高飞在苏伦的惊呼声里迅逃远。直到此刻他浑身抖落下的冰碴才稀里哗啦地从崖顶跌落下来。

    “苏伦你没受伤吧?”那是我最关切的问题。

    苏伦应声回答:“还好他怎么会突然复活了轻功快如鬼魅一直奔向前方的甬道。风哥哥难道他也懂得撤退的道路?你快上来咱们马上跟过去。”

    年轻人的确死了在我检查他的身体时根本没现任何生命还存在的迹象。所以我怀疑是某个灵魂借用了他的身体。

    “难道是幻像魔?”我冷冷地凝视着冰球。

    幻像魔躲在冰块里用力蜷缩着身子眼睛半开半闭看不出是醒着还是睡着。假如我的担心成为现实外面“亚洲齿轮”里的人又要倒霉了。

    “喀啦、咔嚓”两声响我脚下的滑道骤然断裂迸碎成三节禁锢幻像魔的冰球立刻向下跌落一直砸向冰原。幸好在脚底踏空的同时我动内力吸住了石壁。可惜冰球却一下子跌了进去瞬间便与冰原融为一体。

    “风哥哥快上来悬崖上也开始结冰了。”苏伦提醒了我连续倒手爬升了五次再一个鹞子翻身已经站到了崖顶。在我身后的长方形甬道里已然出现了薄冰接着薄冰变厚直漫上来。

    “始终还是没能把他带上来苏伦我总觉得通过幻像魔的思想我们能揭开‘海底神墓’的秘密这一下只能从头开始了。”

    我无法掩饰自己的失望假如脚下的空间里充满的不是冰而是水的话我说不定会一个猛子扎下去费尽心里把幻像魔打捞上来。

    “可是他已经死了。对于任何生物来说能量就是一切我猜想这个空间之所以会生冰封异变大概就是因为他的死亡引起的。风哥哥我们赶紧撤出去吧刚刚逃出去的那个士兵很不对劲千万不要给‘亚洲齿轮’那边的人带来麻烦。”

    苏伦紧皱着眉牵着我的袖子离开悬崖沿着一条灰色的甬道前进。

    在我们的头顶几十米高的地方仍旧有青色的石壁掩盖下来可以想像一下我们始终是在不见天日的地底不知道何时才能重新回到冠南五郎他们身边去。

    甬道的地势一路向下并且我们脚下的路越来越宽并不像我想像的那样是斜行向上走向阿房宫的世界。

    苏伦走势很急看她的样子只恨不得将轻功施展到极限飞奔向尽头。我们真的到了尽头但却是一个巨大的灰色广场挡住去路的是一幢高不见顶的巨型大厦。在两侧石壁的夹击约束下大厦岿然屹立正面布满了大小一致的窗口每一个的尺寸都是两米见方。

    这样的建筑若是出现在港岛街头、开罗市中心都不会令人太过讶异但现在是在一座大山的腹地里。

    环顾四周这是唯一的去路除非我们有飞鸟的翅膀可以一飞冲天越过高楼。

    广场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只有满地青石和石缝里的黑色苔藓。大厦的外墙是石青色的所有的窗口都呈现出一种诡异肃杀的沉寂冷漠如同怪兽咧开的一张张大嘴。

    “这就是幻像魔说过的迷宫看来要想顺利出去还得费一番周折呢。”我不无担心地向身后望了望生怕那些不断膨胀的冰块会一路追赶过来。

    苏伦冷静地点数着窗口的个数沉默了五分钟之久才黯然长叹:“风哥哥这是一个横竖各三百六十一个洞口的立体迷宫。假如正确的通道只有一条我们能通过的概率差不多是几亿分之一。”

    “我们没有退路。”我只是在冷静地阐述事实。

    “对没有退路。风哥哥你能完全相信我吗?这一次我来带路你跟在后面好不好?”她笑起来虽然满脸疲倦但依然保持斗志绝不流露出懈怠沮丧的表情。

    “苏伦我相信你就由你来带路。”我特别加重了“苏伦”这两个字的份量。

    “好我们走吧。”她站起身笔直地前行。

    我们并排着穿过空旷的广场进入了靠近右边的一个洞口。洞口的前、左、右方向各有一扇半米宽的小门只能容人侧着身子挤进去。苏伦仍旧向前走连续过了七八道门忽然转向右侧登上了一架小小的石阶进入第二层的一个房间里。

    我们的身边和脚下全部都是石头无处不在散着浸人皮肤的寒意。苏伦脚步加快连续上了三楼、四楼、五楼接着又向前直行。她手里并没有什么图纸之类的帮助工具只是在凭着记忆和感觉迅穿行于石室里。

    藤迦从“海神铭牌”里也参悟到了一个奇妙的立方体那是一座纵横各三百六十一个通道的迷宫与眼前的建筑物何其相似?我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要揭穿“苏伦”的真实身份张了好几次口却被她的自言自语打断。

    当我们走到第十楼之上时苏伦的度明显地慢了下来并且好几次碰到了死胡同根本走不通。

    “苏伦你……感觉好吗?”我去牵她的手干冷的指尖像是浸在冰水里。

    “还好只是有记忆力枯竭的感觉。风哥哥我需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她靠着一个墙角慢慢盘膝打坐。借着地面上反映出的微光我看见她的脸惨白如纸唇紧咬着鼻翼不停地扇动着。

    “这个迷宫的构造法则是最大限度地延展穿越者需要走过的路几乎所有的房间都要历经一遍。接下来我需要你背我前进以节省自己的体力而且还要你百分之百地相信我。”

    她闭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着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变成了蜡黄色。

    “你相信我吗?”她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我相信你苏伦。”我回望她希望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假如她是“藤迦”又能带给我什么?无论如何既然已经进入迷宫就要耐着性子走下去直到有一个或对或错的结果再说。

    “谢谢。”她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来“背我。”

    她说的话越来越简短中气虚弱之极。

    我弯腰背起她在她的手势指引下缓慢地前进。她的身体变得很轻柔软得像最纤薄的羽毛令我感觉这是在一场古怪的梦里。

    脚下的路越来越滑渐渐泛起了白霜寒冷的感觉更是与时俱增。有一段路是反复沿阶梯向下的每走一层都坠入更深更冷的黑暗中如同要一直走下十八层地狱去似的。

    “相信我。”她在我背上垂着头脸贴在我的脖子上。

    “我相信。”我轻轻地回答仿佛怕惊扰了她的睡梦一样。

    我看不到哪里是路的尽头只是从一个又一个门户之间穿过在看不见的黑暗中是几十个、几百个等待我走过的门。三百六十一个乘以三百六十一个房间的立方体那是一个庞大的天文数字。

    “风哥哥我们要加快假如那些古怪的冰块追击而来某些房间被冰塞住咱们就出不去了。”她努力抬起头向前面黑暗中反射出的冷光叫着。果然地面、墙壁上开始结冰了再走了几个房间触目之处全都成了冰面、冰墙。

    “向下去再过两层阶梯就是迷宫的最底部风哥哥我们必须……加快……”一阵剧烈的咳嗽截住了她的话。我立即加在湿滑的冰面上跌跌撞撞地前冲。

    冰块的增长度极快最好经过的几个门口几乎被封住一半我和藤迦是侧着身子“挤”过去的。幸好我们及时通过了关键部分开始重新向上攀登。

    不知在黑暗中奔跑了多久当自己的体力下降过三分之二、苏伦的声音也虚弱如梦呓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光明。

    “苏伦向前面看我们出来了终于出来了!”我忍不住大叫出声。

    “对我们走到尽头了风哥哥是最后的尽头——”她趴在我脖子上声音里充满了倦怠。

    再直线穿过四个门口眼前已经出现了小楼和雪地这里已经是阿房宫的世界。

    我踉踉跄跄地前冲和苏伦一起扑倒在软绵绵的雪地上。雪停了但身子下面的残雪却给了我无比真实的感觉:“终于走出了迷宫终于离开了幻像魔的世界!”挣扎着向回望去那些回环交错的门户都已经成了冰封的世界。

    如果再晚一点出来我们也会像幻像魔一样再次被冰块封住永无出头之日。

    苏伦脸向下俯卧着四肢无力地张开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微弱了。

    “风……我完成了……使命就要走……了关于‘海底神墓’……还有很多事都得留给你去做……了我只是一个引路人……再见再见了……”她断断续续地说话却连翻身向上的力气都没有。

    我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帮她翻身。

    “苏伦苏伦——”我大声叫她的名字但此刻直觉上她不是苏伦而是幽篁水郡里灯尽油枯的日本皇室公主。

    “我的使命是……使命是……”她每一次翕动嘴唇都显得那么艰难。

    藤迦自己说过使命是“奏响世界的最高音”但现在连说话都不自如弹琴更是无法做到了。

    “再见……好运……”她始终没能睁开眼右手在雪地上抓着一把雪紧紧握着而后骤然松开身子也瞬间挺直了。

    我猛然怔住思想也变得一片迷乱:“死去的是藤迦还是苏伦?难道苏伦也会——”

    只有一秒钟的耽搁我立即提气力双掌贴在她的左右太阳穴上直接把真气灌输进她的身体。不管藤迦的思想还在不在她的体内我得先让她恢复知觉再说。

    几分钟后她醒了立即挺身弹了起来双眼神光四射:“风哥哥生了什么?”她向四面看着挥手抹去沾在脸上的雪花向山洞方向一指:“我觉得那个年轻人早就冲进去了咱们得抓紧跟进去救人。他的身体已经被天象十兵卫的幽魂占据走吧!”

    我还在愣怔之中她冲过来抓着我的左腕力狂奔从楼群中穿行出去直奔山洞。

    这才是苏伦的本色于千头万绪中一眼现最关键的切入点并且毫不犹豫地去做绝不犹豫退缩。

    “苏伦——”我一声大叫风卷积雪灌进嘴里立即被呛住了。

    “什么?”她抢先一步进洞右手在石壁上一抹骇然大叫“风哥哥你看石壁也开始结霜了看来幻像魔之死带来的冰化现象会一直延续下去不知道何时才能终止!”

    甬道尽头陡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那是五支微型冲锋枪、两支重机枪和五支霰弹枪交织在一起的声音但是只持续了十几秒钟便骤然停了下来。

    “有情况杀戮已经开始了!”我预感到情况不妙射击骤停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射手已经被一击而死。

    我们冲到水晶体旁边冰块已经拥塞了水晶体碎裂后留下的空间并且也在持续上涨。这种情况下我和苏伦都能立即考虑到冰块会阻塞这条唯一的退路把我们永远地封印在“亚洲齿轮”的世界里但两个人没有丝毫的惧意一直向前冲出去。

    到了甬道尽头我先急停下来挡住苏伦:“不要慌先看看外面的情况——”

    机械体上的齿轮仍在飞旋着金属壁上映着诡异的寒霜白袍人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年轻人的脚下。他的作战服、防弹衣都已经撕掉露出上半身虬结扎实的肌肉左手握着一柄尖刀右手里则是一柄精钢丛林砍刀。

    “这是一个末日死亡的世界无论是谁都会在血流成河之中倒下。来吧来吧——”他是个精壮彪悍的男人但声音却是属于女人的尖厉而高亢。

    “天象十兵卫那个日本女忍者。”苏伦附在我耳边声音压低到极限。

    我明白而且亲眼看见过她附身于苏伦时的诡异功夫。

    此刻冠南五郎依旧从容镇定捏着那个铅匣昂站在机械体的最高处。

    “杀——”年轻人向上冲去身法飘忽在这个银色世界里他的黝黑皮肤像是一团任意变形移动的墨渍走到哪里便在哪里罩上一层脏兮兮的黑色但他手里的两柄刀都是白色的刃口闪着灰白色的冷光。

    “我们并不需要帮任何一方而只需要拿到那个铅匣对不对?”我征询苏伦的意见毕竟冠南五郎是她的恩师。

    “对现在我才真正佩服大哥的深谋远虑他早就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殊。在日本人的历史上根本没有出现过一个可以推动世界和平展的人物现在不会有以后也绝不会有。冠南五郎只是一个欺世盗名之徒打着‘维护世界和平’的幌子行‘分裂世界、谋求个人终极利益’之实。我们的目标只是静等战斗的结局然后冲进去摘取胜利果实而已。”

    苏伦的神情依旧紧张严肃但语气却轻松了不少。

    至少这是一场日本人之间的战斗由顶尖忍者决斗江湖至尊。

    仔细回想起来手术刀、大哥杨天他们两人之所以被江湖通道尊为大侠、领袖绝不会是浪得虚名。在某些大问题、大立场的分析上每个人的眼光都有独到之处令人衷心钦佩。

    “叮叮叮叮”的声音响个不停冠南五郎站在高处随手摘下身边的齿轮向下飞掷阻挡天象十兵卫的上冲。

    机械体表面的齿轮停转数量越来越多这也就预示着外面的世界正在产生巨变随时都有飞机坠地、海啸迸的危险。如果那架古琴才是令齿轮重新旋转的唯一钥匙但现在它已经不知道被丢在哪里去了。

    “风哥哥到今天我才知道他的武功有多厉害!”苏伦长叹从一个隐蔽的角度向上望着。天象十兵卫的攻势尽管凌厉如狂风暴雨却始终在冠南五郎五郎十步之外再也无法逼近。后者只用一只手便控制了局面由此看来上一次他被附体苏伦的天象十兵卫追击只做闪避不加反攻也是有意在掩饰自己的真实武功。

    “就算五十余名弟子加起来也不会是他一个人的对手。大哥说过普天之下只有‘盗墓之王’杨天才能跟冠南五郎对敌无论从心机、魄力还是武功、见识他们都是同一时代的两大绝顶高手其他人根本不足为虑。”

    她又转向我慧黠地笑着:“当然大哥没有把祈福上人计算在内能教出你这么优秀的弟子上人自身的武功必定也是无可限量永无止境的对不对?”

    我忍不住一笑:“有些人是不喜欢被别人排来排去的功名利禄对他而言不啻于浮云苍狗就算强加在他头上也是些毫无意义的累赘。”

    在祈福上人的价值观里只有自由自在地活着毫无牵挂、毫无羁绊才是最愉悦的人生。至于谁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二的问题都只不过是废话一堆根本不予理睬。

8冰封地脉里的最后决战

    天象十兵卫久攻不下蓦的腾空而起居高临下地扑击。冠南五郎也飞了起来两人在半空里交手以快打快。他是没有武器的只能空手入白刃——在他左手里始终紧握着铅匣不肯松手。

    不知不觉之中地面上的冰层越来越厚齿轮的飞旋度也越来越慢似乎每一片齿轮上都挂上了薄冰。我能够预想到冰块最终会漫过机械体把它也变成一个冷硬的大冰球。这种情况下只有抢先一步冲出去消灭天象十兵卫再做其它打算。

    我刚想与苏伦商量激战中的两个人倏的跌落恰好跌进机械体正中的深井里面去了。

    “啊?”苏伦愕然叫了一声身子一弹跃出洞口飞奔向金属阶梯。

    我紧跟在后面不过还是匆忙之中向四周张望了一眼。金属壁上的任何一个洞口里都缓慢地溢出冰块来向机械体步步推进。这种趋势无法阻止的话机械体就真的要成为冰球了所有的齿轮也被迫停转到那时候的后果有多严重谁都无法估量。

    地脉深井是没有尽头的假如两人同时坠下必定会像老虎一样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这到底是好事呢还是坏事?

    事件一波三折我只能打起精神全力应付目前的危机。金属阶梯变得无比湿滑两侧的齿轮转下降得非常快目前大约在每分钟十五转左右我都能清晰看到齿尖的大概轮廓了。

    苏伦比我早十几级台阶到顶向下张望忽然长舒了一口气缓缓拍打着胸口:“还好还好。”

    “怎么了?”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令她说出这句话。

    “快上来看原来地脉已经被冰块封住了他们……他们并没有直坠下去而是……”她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跃上阶梯顶部。

    原先黑洞洞的井下模样大变四壁结了一层白花花的冰块距离井口三十米的地方冰块将地脉封住形成了一个锅底形的平面。冠南五郎与天象十兵卫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殊死搏斗着那个铅匣已经脱手落在井壁中部的一块凸出的冰台上距离井沿、井底的高度基本相等。

    我突然做了一个决定:“苏伦我要去把铅匣拿回来。”

    那是冠南五郎控制局势的倚靠假如它落在我们手里他想图谋天下霸权的计划肯定就落空了。我们是地球人有责任保护这个星球摆脱战争狂人的操控。

    “我也想到了但是相当危险风哥哥或许我们该再斟酌一下。”苏伦沉吟着犹豫不决。

    从井底到冰台的高度为十五米其实以天象十兵卫的轻功很可能正处于她的击杀范围。凭心而论我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战斗力不足以与她对抗。下去攫取铅匣的最坏结果就是被搅进战团里然后——

    相信苏伦把这个最糟糕的结果都考虑到了所以才会产生犹豫。

    “‘大杀器’能撕裂地球是不是?”我长叹。

    所有的战争狂人都有最癫狂的一面也最有可能面临绝境时孤注一掷引爆“大杀器”。所以不管是冠南五郎还是天象十兵卫取得战斗的胜利地球都会面临无法估量的危险。

    美国人费了那么大的人力、物力、财力追寻“大杀器”的下落并非仅仅为了操控全球的指挥权。更重要的他们怕这件级武器成了某个丧心病狂的人枕边的玩具一个不小心就把大家居本书转载…….net住的这个星球炸成一堆宇宙垃圾就此彻底消失。

    “我们只有一个地球”——这是联合国环保署长期以来反复强调的一个重要话题。推而广之当所有战争狂人都拥有了毁灭地球的武器时就直接影响到了我们每一个地球人的利益只能挺身而出与命运抗争。

    “风哥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那样做太危险了。你不想眼睁睁失去我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她抓住我的胳膊长睫毛上瞬间缀满了盈盈的泪珠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更是难以抑制地哽咽起来。

    我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沉重起来一次次生离死别之后再次面临抉择。

    “我知道危险但我们没有退路了。”曾经在报纸上多次看到过与“大杀器”有关的消息报道从前总觉得它离我的生活很远现在却一下子拉近到眼前来了。

    那个铅匣安安静静地躺在冰台上毫不起眼如同一本崭新的口袋读本只不过是采用了少见的黑色包装而已。

    “我们必须拿到它。”我给自己下了命令并且硬着心肠不再看苏伦的眼泪。

    “好。”苏伦甩头眼泪随之飘然从睫毛上坠落。

    我知道在摩拉里他们身上必定带着救生绳之类的东西所以只在苏伦肩上轻轻一拍便转身飞奔而下直奔那群倒下的白袍人。以他们的武功修为在天象十兵卫的攻杀下如同用想篱笆挡住猛虎一样可笑所以暴毙当场几乎是唯一的结果。

    在摩拉里身上我拿到了救生绳还有五颗军用烟雾弹和一只绿色的氧气面罩全部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他的胸口被击穿了一个大洞鲜血在倾斜的地面上弯弯曲曲地流出很远。

    “青龙会?”我脑子里重新浮起了这个神秘的名称在争夺“亚洲齿轮”能量的战斗中它又在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小……小……师叔救救我救救……我……”摩拉里居然没死身子一翻双手扣住了我的右脚脚踝死鱼一样用力地张开嘴但随即便有大量的血沫从他嘴角淌下来。很显然他的肺部严重受损绝对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我从他口袋里翻出急救包但那张仅有十五厘米见方的止血纱布真的无法捂住那个大洞。无奈之下我之内扯下另一具尸体上的白袍覆盖在摩拉里身上。

    “我要去……日本我要……去北海道……去北海道……带我去那里……”这句话来得莫名其妙我虽然听懂了每一个字却无法理解其中的含意。

    “你说什么?去日本北海道?”我低声反问同时把他的头部垫高免得瘀血倒灌入脑。

    “北海道对……北海……道去找……找……”他的瞳孔处于缓缓扩张之中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最后一个英文单词说的是“摸”连缀起来则是“去北海道找摸”这句完整的话。

    “那是什么意思?去北海道找人?找一个以‘摸’这个单词开头的人?”我来不及细想扳开他的手指将白袍罩过他的脸马上返回阶梯。

    这段突的小插曲并没有在我心里留下什么特殊印象毕竟摩拉里他们为钱而来、为钱送命也是死得其所。我虽然答应过他要给他们一笔钱然后退出江湖——江湖毕竟不是什么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来得容易想退出就身不由己了最少要留下点什么。摩拉里他们的退出就是以十七个人的生命做代价的。

    激战仍在继续天象十兵卫的战斗力似乎永远不会枯竭仍旧出招凌厉动作迅猛。

    冠南五郎的掌心里多了一柄两寸长的树叶形手刺短小精悍几次逼得敌人翻滚后退并不比天象十兵卫的长短两刀逊色。

    “据说他身上藏着一百余件兵器从极短到极长从极刚到至柔什么样的都有。这样的格斗局面是技击狂人们的饕餮盛宴啊……”苏伦低声感叹着迅解开救生绳沿着井沿垂落下去。

    冰台并不在我们的垂直位置而是向下略微偏右水平距离约三米。所以我垂降下去后还要有一个摆荡的动作才能触摸到铅匣。

    “准备好了吗?”我抓住绳索站在井边连续做着直达丹田气海的深呼吸。

    苏伦将绳索的另一端缠绕过四根金属棍又绕在自己腰间重重地打了个死结随后做了个“完毕”的手势。我们各自做着自己需要的工作像两架需要协同工作的机器尽量不把个人感情掺杂其中。唯有如此才能保证最后的成功。

    “这一次跟上一次我要坠下悬崖去找你很相似。”我微笑着心如止水毫无恐惧。

    上一次我停止下坠进入阿尔法的金蛋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这一次呢?下去会不会是正确的选择?

    “我知道。”她拍了拍腰间的绳结“这是个死结你一定得回来否则这个结是永远都不会解开的我们将永远拴在一起。”这句话已经表达了她“不成功必死”的决心与我心里想的完全相同。

    “我当然得回来还要带你回开罗去。春天就要来了十三号别墅露台上那些北非蔷薇还等着我们回去修剪呢!”我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沿着冰面滑下去。

    井下的温度相当低只下降了五米我的两手已经冻麻了连绳索上都结了白霜。在我身子下面两个人激斗中的武器碰撞声、急促喘息声响成一片激起了“嗡嗡嗡”的回声刺得我的耳膜一阵阵痒。

    我控制自己的视线正对井壁绝不向下看迅下降到与冰台平行的高度脚尖在一块凸出的冰棱上一点向右边急地荡过去。这些平日做起来得心应手的动作此刻因为过度的寒冷导致身体僵硬第一次伸手竟然只触到了冰台的边缘。

    井壁太滑我向回退的时候身子无法保持平衡在半空里连续打了七八个转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

    “小心!”苏伦蓦的大叫。

    恰好那时候我的身子一荡再次旋转了九十度一道白光“嗤”的一声从我身前掠过直飞上天。那是冠南五郎的手刺他先现了我并且明白了我和苏伦的企图。

    “喂你们两个别乱来别碰那铅匣——”他大叫着。我从鞋尖上下望他已经取了另外一柄峨嵋刺继续应付天象十兵卫的攻击但分心之下被敌人打得节节后退。或许在他眼里“大杀器”只能归他一个人所有是自身权利的象征任何人不得碰触。

    我稳住身子第二次向右跃出去屈膝落地站在那块半米见方的冰台上铅匣就在我的两腿之间。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假如我只是荡起来半空伸手的话很可能会碰落它而不是拿到它。我艰难地弯下腰把铅匣拾起来塞进怀里再僵硬地站直了身子准备后撤。

    “哗”的一声响天象十兵卫腾跃起来大砍刀在冰台下方两米远的位置狠狠地划过冰台出“咔嚓”一声脆响随即断裂向下。我的身子猛然一沉又猛的一起却是苏伦抢先拉动绳索阻止了我的下坠之势。此刻我的身体近乎僵硬体力也消耗得非常严重只能紧紧地扣住绳索任苏伦一点一点地向上拉。

    终于我再次回到了机械体的顶端瘫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我说过自己一定会回来的。”我的笑容想必非常僵硬但我毕竟还能笑出来又一次在绝境中闯关成功。

    “风哥哥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从过去到将来任何时候。”苏伦脸上泪水与汗水交织在一起稍显狼狈。

    我从怀里取出铅匣凝视着这个令美国人雷霆震怒的“大杀器”也回忆起长久以来生在中东的那场风暴战争。现在它在我手里它才真正是震惊世界的“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将会让地球五千年的文明史水泡一样“啪”的炸裂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现它、生产它、利用它的人大概从来不会去想它带来的危害性苏伦咱们该如何处理它?交给美国人吗?”我对如何处置它从没有过构想。

    苏伦也被问住了:“美国人?为什么是他们?或许应该交给第三方中立国家譬如——”

    我们是华人根永远都在中国苏伦没说出的话或许是每一个华人都能想明白的。

    “现在我带你出去。”我向她伸出另一只手但她先低头去解腰间的绳扣。那种连续翻花绕颈的死结属于西班牙海盗的古老系法打结容易解开却难。

    “都结束了就让他们在下面自生自灭吧。”我伸了个懒腰一想到终于能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子逃出生天心情立即一片晴好。

    苏伦的灵巧手指在绳结上飞舞着就在此刻在她背后呼的出现了一团白色的影子。在我没有任何反应之前影子落地一只手攫住苏伦的喉咙嘶声大喝:“把那东西给我把它给我!”

    我无法想像冠南五郎是怎样跃上来的但现在最糟糕的事实是他已经控制住了苏伦。

    “给我风把它乖乖地递给我否则我的好徒弟就要先一步上西天了——”他冷笑着白西装上满是细碎的冰屑袖子和下摆上沾满了点点血迹不知道是属于自己的还是天象十兵卫的。

    他向我伸出手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根本不是从前那个气定神闲的学者形像。

    铅匣沉甸甸的这一刻它直接维系着苏伦的性命。我们相距只有七步但却是隔着生与死的距离。

    “风我很欣赏你苏伦又是我最得意的关门弟子其实你们完全可以成为我的左膀右臂一起完成这个平分天下的游戏。看我们联手天下还有什么力量能挡得住?美国人的铁骑纵横中东沙漠企图找到那个匣子但事情到了最后它还不是被牢牢控制在你我手里。现在五角大楼方面正在向我妥协——”

    苏伦陡然冷笑起来:“妥协?师父你以为他们拖延时间是为了什么?不是在考虑满足你的条件而是正在寻求怎么连这座大山一起消灭。‘大杀器’绝非万能的你我都很清楚没有人会连自己也一起杀死成为星球毁灭时当其冲的牺牲品。”

    在他们背后井底冒出丝丝凉气足以证明冰层的增长度正在急遽加快。

    我处在一个极度两难的抉择当中但最后做出的是一个几乎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决定:“好铅匣给你把苏伦还给我。”

    他们两个同时一怔似乎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会突然做出决定。

    “好好好!风你真的是个聪明人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他放开了扼住苏伦咽喉的那只手苏伦呛咳了几声迅逃离他的身边。

    我把铅匣抛向他顺手揽住跃过来的苏伦。

    其实这也许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我不清楚接下来他会做什么是否会在短时间内启动大杀器。刹那间我的手插进苏伦的裤袋里摸到了那柄手枪毫不犹豫地掉转枪口隔着衣服连续扣动扳机。

    “啪啪啪啪啪啪”接连六颗子弹毫不留情地射中了冠南五郎的小腹。弹壳“叮叮当当”落地之时那铅匣刚刚被他抓在手里。

    在我的计算之中除非他衣服下面套着连体防弹衣否则的话六颗子弹能够把他的腹部脏器搅成一团烂粥。

    “吱”的一声铅匣的盖子迅翻开随即又传来“喀喀”两声铅匣内部弹出一个精致的方形水晶体。水晶体正中镶着三颗乌黑油亮的不规则晶体呈三角形排列着。同时铅匣三面弹起三支微型射线枪枪口分别指向晶体。

    “现在就是世界末日降临的时候游戏该结束了——”冠南五郎狞笑着根本不顾自己腹部血流如注而是抬起右手拇指向铅匣中间的一个红色按钮用力揿下去。

    “风哥哥!”苏伦急促地叫了一声倏的转身把头藏进我的怀里。

    我的计算生了错误原来启动“大杀器”爆炸程序竟然如此简单连一秒钟都用不了。此刻再出“逾距之刀”也无济于事了因为“大杀器”是掌握在绝世高手冠南五郎的手里。

    “幸好我是跟苏伦在一起的心里牵挂的两个人至少已经找回其中一个。”我下意识地搂紧苏伦但目光却盯着铅匣。射线枪亮起来三束红色激光射出来打在三颗晶体上。

    “宇宙之火、复仇之焰就在我一个人的手里。十五秒之后地球就不存在了风、苏伦咱们将会化成碎片抛向宇宙。一切都会成为碎片碎片……”冠南五郎的狞笑声越来越响亮。

    突然之间他背后出现了一团黑影被天象十兵卫附体的年轻人冲天而起然后挟住他的脖子一起跌落进井口里。我揽着苏伦跃近井口向下看他们两个紧紧纠缠着一直下落跌在井底。

    一瞬间寒意侵袭的强度提高了十倍苏伦连续打了几个寒颤:“风哥哥我觉得好像不对劲了冰块正在急膨胀这个世界——”在我们不经意之间组成机械体的所有齿轮都被冰块覆盖住了包括我们身后的金属阶梯也成了一条明晃晃的冰上滑梯。

    我们没有退路了因为通向阿房宫的那条甬道里也溢出了大量的冰块。

    “我们其实已经不需要退路……”苏伦看着自己的腕表秒针毫不留情地向前跳跃着。十五秒时间大概只是脉搏跳动二十次的间隔而已。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井壁上的冰块迅聚拢来把冠南五郎与天象十兵卫的身体埋住。

    其实以冠南五郎的轻功绝对无法飞跃三十米的高度之所以他们刚才都能在井边现身是因为井底的冰块几秒钟内上涨了过十五米的原因。

    起初冠南五郎还能激内力拼命打碎裹住身体的冰块只是冰块围拢过来的度实在太快了他的双腿先被埋住然后是腰部最后双臂、肩部、头都被困住。天象十兵卫则早就精疲力竭地躺下了像一只冻结在琥珀里的古怪蜘蛛。

    “苏伦救——我——”这是冠南五郎说出的最后四个字。然后他们就被裹在冰块里与幻像魔的下场一模一样。

    “风哥哥来世再见。”苏伦抬起头苍白的嘴唇贴上来印在我的唇上两个人的唇同样冰冷毫无生气。我们连自救的手段都没有更不要提营救冠南五郎了。更何况几秒钟之后一切将在“大杀器”的爆炸声里灰飞烟灭。

    “人会有来世吗?来世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这是我最后的一线思想然后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响起来面前看似无法突破的冰窟也陡然碎裂成几万块白花花地飞舞着冲向天空。

    我仿佛进入了一个银妆素裹的噩梦里陡然间失去了知觉。

9第二座阿房宫的真相

    再久的噩梦也会有醒来的那一刻我的感觉恢复时第一时间抓住的竟然是一只软绵绵的女孩子的手。

    “苏伦!”我一个侧翻虽然视线仍旧朦胧一片却已经把对方紧紧抱住。身子下面是冰冷的石块泛着隐隐的寒意。我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还没有完全转过弯来最后一幕冰窟剧烈爆炸的场景浮上脑海浑身立刻打了个寒噤眼睛也随即完全睁开。

    怀里的人果然就是苏伦但却紧闭着眼睛身子软软的一动不动。

    “爆炸?大杀器?冠南五郎?天象十兵卫?我现在在哪里?”目光一转自己躺在一片光秃秃的悬崖上前面十几步之外横着一道深渊下面正有氤氲的雾气缓缓升腾起来。

    苏伦呻吟了一声挣开我的手用力抱着自己的脑袋一副头疼欲裂的痛苦表情。

    “风哥哥是你吗?”她闭着眼艰难地坐起来下巴支在膝盖上。

    “当然是我。”我的心里五味杂陈甚至弄不明白自己经历的那一切究竟是真是假。在那么激烈的爆炸过后还能好端端地活着况且“大杀器”属于顶级辐射物单单是过量的辐射就足以把热人送进十八层地狱了——这一点真的无从解释。

    我站起来神志逐渐清醒立刻看到了悬崖对面的一条狭长石隙一直弯弯曲曲地通向远方。这里的所有石头都能够出微弱的白光恰恰就是天梯、圆形石屋、金蛋所在的地方但现在只有一片光秃秃的悬崖连石屋和金蛋的痕迹都一点都没留下。

    “这里……是什么地方?”苏伦睁开眼疲惫之极地皱着眉。

    我沉吟了一下才缓缓回答:“应该是在阿房宫世界的入口处也就是你一直追索的天梯对面则是那条充满了飞蛇的‘兰谷’。”一想到五角星芒大阵里那些古怪的毒虫我马上抬手去摸“碧血夜光蟾”但身上什么都没有所有口袋都空空如也。

    这一下我彻底清醒了并且心情低沉到极点:“没有夜光蟾只怕我们两个想赤手空拳通过石隙的话没那么简单。”

    苏伦抚摸着自己裤袋上的枪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此刻想必冠南五郎与天象十兵卫已经在“大杀器”的爆炸中成了千万碎片混合在冰块中飞向天空。那么“亚洲齿轮”的机械体岂不也粉身碎骨了如此一来山外的世界呢?会不会变成失去动力的废墟?

    苏伦永远都是与我息息相通的当我想到这里时她的脸色也是苍白一片。

    “我们闯祸了。”她幽然长叹。

    “不是我们而是冠南五郎有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学者招摇过市随时都会搞出大事来。我们还是打起精神来离开这地方。”现在我感觉身体状况正在恢复当中暂时感觉不到辐射带来的伤害。只是从这里到隧道出口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弄不好还有飞蛇当道想想就让人头痛。

    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是最大的胜利。现在回想起来在冰块生爆炸的刹那间有人急掠过来抓住我和苏伦的衣领。之后的情形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脑子里一片巨大的空白。

    “那个救了我们的是谁?是阿尔法吗?”我感到越来越困惑。

    两边悬崖之间是有一道铁索桥通联的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跟顾倾城、老虎、卫叔、红小鬼等人初到此地时的情景但现在顾倾城消失其余三人横死几天之内连连生巨变每一件事都无法预料。

    当我再次站在悬崖边眺望着脚下那些云雾缭绕的地方依稀记得那里曾传来苏伦的歌声。人生总是面临抉择假如当初红小鬼没有触动机关打开金蛋而我却是从悬崖上垂落下去的话又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苏伦站在我身边愕然一笑:“风哥哥你就是在这里听到我的歌声吗?”

    我认真地点点头:“对救生绳都放下去了假如那金蛋再晚几分钟打开我或许就下到谷底了。要知道那时候我认定你在下面一心以为只要坠下去就一定能把你救上来。现在想想下面不知道藏着多少危险呢可能还会爬满了毒蛇、蜈蚣……”

    突然之间一阵急骤的“咝咝咝咝”声传入我的耳朵里。那种声音太熟悉了是几百条毒蛇同时昂扬吐信的动静绝没有错。

    苏伦反应更为灵敏抬头向石隙方向指着:“风哥哥你……你看!”由于太过紧张她的声调都变了并且拖着我的胳膊急后退一直到背靠石壁为止。

    石隙里出现的毒蛇只怕得有千万条叠成五米多高的蛇墙整体向前移动着。触目所及只能看到一条条鲜红的蛇信胡乱吞吐着。排在最顶上的毒蛇正在不断地跳跃着“七寸”位置两侧的粗短翅膀用力张开显得异常兴奋。

    “它们会从铁索桥上爬过来吗?”那柄晶石金剑早就不在身边了苏伦急切之间根本找不到任何武器。

    本作品独家文字版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我无法回答飞蛇极富攻击性之前我们刚刚进入五角星芒大阵时已经领教过了。现在毫无防护措施更没有有效的武器真的陷入了一片绝望。我的“逾距之刀”在这种千万条毒蛇一起攻击的状况下所起的作用并不足以保护我们两个人。

    毒蛇出了石隙立即胡乱散开在我们的目光注视之下一直游向悬崖边毫不犹豫地争先恐后冲了下去。这种变化完全出乎我和苏伦的想像看着五米高的蛇墙逐渐降低直到最后一条毒蛇从悬崖上消失。

    “老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伦惊骇地低叫起来。

    “假如有人在悬崖下站着大概会感受到这场突如其来的毒蛇雨——不过咱们是赶不上这种巨大的幸运了。”我想只要是思维能力正常的地球人可能都不会喜欢天上掉毒蛇的滋味况且是毒性无比剧烈的兰谷飞蛇。

    在蛇阵之后另外有大群的蜈蚣、蟾蜍、蜘蛛、蝎子蜂拥而至全部冲进悬崖里。这种毒虫的跳崖盛宴维持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我清晰地看到那些蜘蛛全部都是身长半尺、背上长着黑白人脸花纹的形像异常恐怖。

    苏伦长吁了一口气:“现在我们该离开了吧?不知道大山外面究竟生了什么竟然把毒虫弄得纷纷逃进悬崖下面。我真担心亚洲齿轮的爆炸会令地球生颠覆性的变化——”

    从悬崖到隧道从隧道到山外再经过几天的马车、汽车颠簸第八天的晚上我和苏伦已经幸运地住进了咸阳城里最好的四星级酒店。

    泡过温泉澡再经过三小时的小憩享受过一顿丰盛的本地菜之后我们终于得以各端着一杯红酒坐在炉火熊熊的壁炉前。一九三零年的法国南部红酒香气四溢身子陷在意大利名牌沙里的柔软拥抱里我忽然觉得在大山里经历过的一切都像是别人的传奇故事只有苏伦、“逾距之刀”是真的。

    “风哥哥为我们渡尽劫波后的重逢干一杯。”苏伦的棉质睡袍上有一朵巨大的牡丹花在闪闪放光她的笑容看上去比鲜花更娇艳。

    “我的意思这一杯酒应该是我向你赔罪。苏伦我再不会离开你了从身到心一辈子生生死死都不会离开。”

    “叮”的一声两只玻璃杯碰在一起殷红的酒液轻轻荡漾着像极了苏伦腮上的两片酡红。

    其实我们有很多应该提出来讨论的话题但这一刻两个人却只想伴着“必必剥剥”的木柴燃烧声静默地相互凝望仿佛要这样看一辈子都不厌倦都不满足。

    忽然苏伦嫣然一笑:“风哥哥我想咱们该打个电话给铁娜将军时间不等人如果能尽早展开埃及沙漠的挖掘工作也许就会早一点找到杨天大侠的下落。有些事情早该结束而另外一些事情早就该开始了。”

    这就是苏伦即使在是浓情蜜意的凝望中仍旧能够不忘大事永远保持学习自手术刀的冷静、干练。

    电话就在沙旁的茶几上她看看我我再看看她谁都没有先去拿起话筒。

    “其实铁娜将军对你的激赏是最正常不过的你可以把她看作同性朋友就像对待老虎那样对不对?”苏伦嘴角噙着慧黠的浅笑。

    “老虎?大唐豪侠虬髯客?”我皱着眉长叹“算了吧我还是拿她当国际友人看待的好免得她再啰啰嗦嗦地说一大堆废话。”我拿起话筒不理会苏伦的窃笑拨了铁娜的移动电话号码。

    在我心里老虎始终是个解不开的谜。他从穿越历史的古镜而来抱着要“改变现实命运”的信念直到最后功败垂成或许坠入深渊之前也是最心有不甘的。最终历史没有被改变即使具备了全部的成熟条件只在最后一个环节上出了小小的纰漏也会葬送所有的努力过程。

    “风哥哥在想什么?”苏伦浅啜着红酒笑意更深。

    她可能误会我了以为我在思考向铁娜开口的措辞实质上我的心思已经神游千里之外。电话振铃三次铁娜的标准美式英语响起来:“哪位?难道是沙漠无敌勇士风先生?”

    我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位一向豪爽洒脱的女将军何时学会了未卜先知的能力:“的确是我铁娜将军怎么料到的?”

    她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是大漠上陡然刮起的旋风:“我不是先知怎么可能有那种特异功能?是你的一位朋友刚刚离去我们偶然提到你所以心有所感看到号码来自美丽的中国才会随口一问。”

    看得出她的心情一片大好比起狼狈不堪的我和苏伦自然是春风得意之极。

    我顺着她的话一路说下去:“朋友?哪一位?”

    除了手术刀和苏伦我在埃及几乎没有朋友想不出是谁能令铁娜如此开怀。

    她又是一笑:“大亨。”

    我忍不住皱眉大亨的日程安排比美国总统都要忙碌怎么会有空去开罗造访铁娜?除非是那里有可以日进万金的大生意否则就算是埃及总统求他光临他都未必肯去的。

    “怎么?大亨不是你的朋友吗?还有一位千娇百媚的关小姐据说也跟你交情颇深。我们聊得很愉快特别是提及你的时候大亨与关小姐都引为至交那种陶醉的样子连我看了都嫉妒得眼睛红。风你有这样的朋友为什么从没向我提起过难道是怕我自惭形秽?”

    她的辞锋渐渐变得犀利起来话里话外也带着一丝微微的醋意。

    我的眉皱得更紧关宝铃是此刻自己最不想提及的人偏偏冤家路窄连给铁娜打个电话都被勾起这个话题。

    幸好铁娜话锋一转:“风许久不打电话来这次有什么可以关照的?”

    我叹了口气:“关照?抱歉我真的没什么能令贵国感兴趣的话题前些日子提到的‘黄金之海’也因为一些别的问题耽搁下了。这次是有私人事情求你不知道将军阁下能否帮忙?”

    关于“黄金之海”的话题随着耶兰的惨死已经束之高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得到线索。其实这样一笔巨大财富倒是真的可以激起铁娜的兴趣。

    铁娜听到“私人问题”这个词立刻打起了精神:“请说我洗耳恭听。”

    我本来准备好的说辞被突然出现的“大亨、关宝铃”打岔脑子里有小小的混乱稍稍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始了自己的叙述:“铁娜将军我得到最新消息在胡夫金字塔与土裂汗金字塔之间的连线上地下埋藏着我的一位朋友是很重要的一位朋友但我不清楚具体的深度和确切位置。我希望你能调派人手展开一次大规模的挖掘行动帮我把他找出来。”

    她立即一口答应:“好没问题能否告诉我大概的深度?我好通知工程部门准备必要的挖掘工具。”

    我意识到她想得太简单了大概只以为像要在沙漠上挖条水渠那么简单其实那个工程的难度连我都挠头不已。

    苏伦向我做了个鬼脸看出了我的为难。

    “铁娜将军深度可能过五百米甚至往最坏的方向打算会在——”没容我把“一千米”这个数字讲出来她已经在电话里惊讶地大叫:“什么什么?五百米?风你的深井没什么问题吧?在没有具体坐标的情况下要下挖五百米?”

    我默然苦笑等她夸张地大叫够了才继续说下去:“五百米甚至有可能是一千米。我知道这是一次很庞大的挖掘工程所以才会找你。在埃及境内根本没有人能承接这样的工程只有政府部门或者是你亲自下令才可能进行。怎么样?这个忙帮不帮?”

    她沉默了几分钟才迟疑地回答:“风我帮你但这将是一个天价工程比在沙漠里重筑一座大金字塔容易不了多少。”

    我只等她说这句话马上回答:“铁娜小姐我会提供工程总费用的两倍资金放心钱不是问题。”

    她苦笑着回答:“两倍资金?风我让工程部的人做一个简单的预算出来再给你回音。听到你刚刚说的数字我已经在盘算就算将埃及国库清空都不一定能支付得起这笔费用。你从手术刀先生那里继承的遗产大概只能抵得上工程的一个零头。唉算了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会全力以赴大不了在国库的赤字总额上再加一个零好了再联络吧。”

    通话结束之后我的心情总算稍微放松了些不过也知道是自己把这个沉重的包袱转嫁给了铁娜。既然自己不想与对方展什么感情这样烦劳她心里毕竟有几分不安。

    苏伦在壁炉里添了三四根木柴忽然若有所思:“风哥哥那工程之大的确乎想像咱们能不能向朋友举债或者将哥哥的藏宝库拍卖一部分?至少先将工作展开资金方面总是会有办法的。我可以筹集到一部分款项单单是小萧那边就能借到几千万美金——”

    手术刀留下的藏宝库的确价值不菲但要是动用到那些的话只怕他的在天之灵也会不安。只要还有其它办法可想我就绝不会走这条路。

    可能是我的脸色太凝重了苏伦也不再跟我开关于铁娜的玩笑只是向着炉火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钱我会想办法不要麻烦你的朋友。”我望着杯子里的红酒。

    假如需要的资金是天文数字或许只能向大亨求援但他有什么理由白白拿这笔巨款出来?令人头痛的事会接踵而至与关宝铃的感情纠葛将成为我和苏伦之间的又一道高墙。我要苏伦更想找到大哥杨天但金钱上的矛盾却是无法逾越的。

    “但是我们不是一家人吗?”苏伦淡淡地笑着。

    我摇摇头平生第一次陷入了为缺钱而引起的烦恼。

    门铃突然被按响了出一阵悠扬的电子音乐声。我下意识地看看墙上的电子石英钟时针刚刚指向凌晨一点。这个时间又会有什么人来造访呢?

    苏伦机敏地躲进了侧面的洗手间略微留下一条门缝。在那个位置恰好可以从进门者身后起袭击。冠南五郎等人死在“亚洲齿轮”的世界里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在山外留下后援人马。

    我从门镜里向外一望有个戴着宽幅墨镜的健壮男人站在走廊里一身崭新的意大利西装头梳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恶意。

    “请问找谁?”我打开门冷冷地盯着他。

    “我找一位风先生和苏伦小姐。”他昂着头那副雷朋墨镜是今年的最流行款式与他沉稳彪悍的气质倒是非常相配。这是一个非常陌生的男人至少在我记忆里从没出现过。

    我把一只手横在门框上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势:“我就是风有话请说。”

    他的嘴角生硬地牵动了一下:“房间里谈好不好?”

    我刚刚要拒绝他但走廊的拐角处又快步走出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女孩子同样戴着墨镜身法飘忽一看便知道是身怀绝技的江湖好手。距离这边还有十几步她已经向我招手:“风先生是我。”

    尽管她故意压低了嗓音说话我还是一下子辨认出来是唐心的声音不禁一怔然后再次盯着那男人的脸看了一眼随即明白站在我面前的就是乔装改扮过的阿尔法。

    “风先生我们有话跟你谈关于阿房宫的一切希望能给个方便。”唐心并没有摘下墨镜她的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把原先的灵秀之气全部掩盖住了头更是梳成了夸张的大爆炸式与目前社会上整日搔弄姿、追逐时髦的年轻女孩子没有什么不同。

    我仍在犹豫阿尔法重重地推开我的手径直走进去:“我说的事与大侠杨天有关你到底听不听?”

    事到如今我只能请唐心一起进来然后反手关门。

    阿尔法大步走到窗前挥手拉好窗帘然后才回过头体贴地向着唐心:“你到壁炉前去坐好不好?那边温暖一点。”

    看不见他的眼睛但这种温柔的声调我却是最熟悉的当初老虎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唐心。

    我是主人但此刻却给这两个人的到来弄得有一点点手足无措看着他们在沙上就座占据了我和苏伦的位置。

    唐心转过脸来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清丽无邪的大眼睛:“风先生来得冒昧请你与苏伦小姐海涵。假如方便的话请她出来相见好吗?”

    不等我回话苏伦已经大大方方地开门出来微笑着握住唐心的手:“唐小姐自从沙漠里一别常常牵挂在心你一向都好吗?”那些尘封的往事不必细说都由她这一句话便轻轻带过了。像苏伦那样感觉敏锐的高手是最懂得拿捏讲话步骤的只有与对方持续地套近乎才能迅切入交谈的正题。

    我把书桌前的两个转椅拖过来与苏伦一起落座面对着这两位不之客。

    “你是杨天大侠的弟弟?”阿尔法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对折的白纸向我展开“那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请帮我解释一下。为了它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

    那张纸上写着“你已经误入镜中世界”这九个字字迹清瘦纤细绝对是出自女孩子之手。

10你已经误入镜中世界

    字面意思非常易懂说的是“有人错误地进入镜子里的世界”但要看这个“你”是指谁。在此之前司徒求是、雷傲白、虬髯客包括我和苏伦都曾进入镜子里的世界那么“误入”又指的是什么?

    “这些字是杨天大侠写给我的用‘大力金刚指’划在石壁上面。像他那种惊天动地的大英雄每一个字都必定是别具深意的。杨风告诉我这些到底说明了什么?”

    阿尔法说完唐心急着补充:“两位别误会这些字是我从石壁上抄写下来的写得不好怕是玷污了杨天大侠的大笔名句。”

    字如其人这些纤丽的小字才最能体现处唐心的与众不同。

    苏伦立即解释:“阿尔法先生杨天大侠的意思当然是说你曾经错误地进入了一面镜子里或许就是说当你不经意地站在镜子前时恰好生了某种特殊事件导致了你与镜中世界融为一体。”

    她的解释足够清楚了要我来说的话与此大同小异。

    阿尔法与唐心对望了一眼脸上同时出现了苦笑。

    苏伦一怔:“两位有什么话直接说吧不要打哑谜。只要我们能够解释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某些时候她比我想得更深、更远、更有预见性当然也更有耐性。

    阿尔法再次探手入怀取出了一个金色的瓶子:“长夜漫漫无歌也就罢了岂能无酒?”那是一个通体由黄金铸成的酒瓶正面刻着“骊山”两个古篆小字。

    “这是秦代古酒你敢不敢喝?”他的声音虽然生硬但我确信他没有恶意而是生性使然。

    “当然。”我以同样的冷峻声音回答他。

    苏伦找来四只高脚杯他拔开瓶口上的黄金塞子斟满四杯酒一股如同秋日甘泉般的甜香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果然是味道绝佳的好酒。

    “本作品独家文字版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net!这种酒经过了九十九道滴沥、蒸制过程是专门供给皇帝引用的。如果从人胆敢觊觎看一眼者剜眼尝一滴者拔舌不过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它只送给我的朋友喝在你们之前是杨天大侠;在他之前则前无古人——风敬你。”他亲自替我端酒然后两只酒杯“叮”的一声撞在一起。

    一杯酒入喉我立刻觉得一股异香从五脏六腑间飘然而生忍不住大声赞叹:“好酒。”

    酒是好酒阿尔法的故事也是下酒的佳肴甚至掩盖住了古酒的精彩。

    “我来自地球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而且我是地球航天系统里最优秀的宇航员之一主要负责地球的空间防卫工作。最后一次离开地球是地球西元历的二零零七年接受的任务则是炸毁某个空间小行星以免它在未来的某一时刻爆炸过量的陨石流会对地球产生难以估计的威胁。炸毁可能危及地球的小行星、大陨石、甚至某些实质性黑洞已经是我所执行的任务中最简单的一种。”

    “请大家原谅我在某些时候撒过的一些谎。事情是这样的当飞行器离开地球时我并没有按照工作流程的规定让自己进入休眠状态而是一直清醒地躺着等到飞船行驶到宇宙‘大十字交汇点’之后擅自改变了飞行目标。原先的航程是绕过交汇点一直向冥王星、海王星之间的连线中心点飞去直到银河系的边际。现在我要去的地方是水蓝的家乡。她曾向我说出过自己的飞行器出点的宇宙坐标所以我来了想要找到她。当然水蓝曾说过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比如‘她也来自地球’之类的。”

    “我来了果然到达了水蓝说过的‘地球’事实上我的航天器坐标最终定格的位置千真万确是水蓝说过的那个地方但飞船因为某种动力故障坠毁了。二位我无法相信自己进入的是‘地球’正如水蓝无法相信我居住的星球也叫‘地球’一样。在这两个不同宇宙坐标的星球上所有的风景地貌、人物言行完全一致只是唯一的一点区别我的眼睛是方的而你们所有地球人的眼睛却是圆的。”

    “我找不到水蓝或许她在我的帮助下离开我们的星球后根本就没有回来而是继续迷失在宇宙之中。我很想修好飞船重回宇宙之中把这里经历过的一些事当作好玩的游戏而已。所以我开始在地球表面搜索查找可能存在的制造飞行器的材质。结果我现了火星人的飞船只要加以改造将是最理想的航天器。”

    “其实在刚刚困住火星人时我是完全有能力消灭它的但我存有私心总想从它体内得到更多的能量。直到最后惊惧地现在我吸取他的能量的同时思想也被他所同化渐渐混淆了自己的是非概念开始变得暴戾狂躁滥杀无辜。所以我不再与他进行能量上的交换到这时才现我自身的能量退化得仅剩一成既无法消灭他也不能操控他所拥有的飞船。”

    “杨天大侠出现的时候我正计划从晶石坑里获取能量。在我的探测结果中晶石坑下面极深处藏着一支奇怪的辐射棒那是本地之所以产生如此多晶石的主要原因。我们在一起待过一段时间并且救过一个相当聪明的地球人杨天大侠把他称为‘捕王归洛’。在他身上我能找到很多可以自由吸收的能量这个大好机会怎么能错过?但杨天大侠阻止了我通过这件事我终于明白他毕竟是地球人中的一员心里始终会偏向于地球人永不可能为了我的利益而牺牲他们。”

    “这一次不愉快之后他就选择了离开临走时赠给我这句话。我思考过很久了却始终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现在幻像魔死了所有被他的思想所控散失在五角星芒大阵里的毒虫们也都坠入深渊自杀。当然最先被他控制并且成为我们两个之间互相打击借用工具的唐清也死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全力吸取辐射棒上的能量直到重新具备能量——”

    那是一个极其漫长的故事即使阿尔法只断章取义地粗略描述着也耗费了近两个小时。

    “一个精彩之极的故事为故事干杯!”我举起酒杯。

    另外的两名女观众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唐心的目光一直落在阿尔法身上充满了掩抑不住的甜蜜。

    “这不是故事而是事实。”阿尔法寂寥地长叹着向我举起酒杯“我是一个没有根的人在这个所谓的‘地球’上永远找不到归宿。”

    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钟恰恰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落地玻璃窗上忽然飘落了斜飞的雨丝这是二零零七年的第一场春雨带着令人心梦猛醒的巨大力量。苏伦走向窗前“哗”的一声拉开窗子让雨丝透过纱窗直飞进来。

    “春天来了二零零七年的春天。”她欣喜地叫着。

    春天总是能给人以振奋激昂的力量点燃了房间里的沉沉郁闷。

    “有晶石就总会有希望不是吗?暂且不管那句话的涵意了至少现在已经多了一个人陪你。”我每次看到唐心思想里总会浮起那个曾经对她一往情深的名叫“老虎”的人。爱情不论古今未来不分时间长短只要有刹那间灵魂火花的碰撞就一定会被迅激出来。

    “风先生关于我的过去有一点小小的补充。”唐心举起手温和地向我微笑着。她的冷傲孤高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加上这身泯然大众的服饰真的已经蜕变为一个大千世界里的普通邻家女孩儿。

    “请说。”如果她的记忆没有消褪得那么迅的话我很想听听关于水蓝和北极冰山怪人的事。

    苏伦端着酒杯立在窗前沐浴斜风细雨并没有再回到壁炉前来背对着我们。早春的风还带着侵风蚀骨的寒意我怕她着凉取了一件外套帮她披好。

    她回头微笑着:“谢谢。”

    刹那间的温柔神采在她眼中、满脸浮现着比关宝铃更加令人怦然心动。

    我在心底里长叹:“你是我今生唯一需要扶挽呵护的人我怎么能再让你受伤害?”但那是只是默然的心语我拍拍她的肩然后重新回到壁炉前面。

    “我的过去是从楚汉之争里那悍然的一剑开始的。在霸王剑下我死了但却是倒在阿尔法怀里因为他在千军万马之中第一个找到我然后带我回到地下的阿房宫里。那时候他日夜守在晶石坑旁边仅有的时间会去‘封印之门’外面吸取幻像魔的能量结果有一天我从那金蛋里离开了。我不知道去哪里因为山外的世界完全变了人物、声音、地貌、建筑都不是过去的样子。迷迷糊糊之中我向东南方向走总觉得那里才是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后来我在一座荒山野岭里晕倒被唐君石救走。那时我失去了记忆直到第二次生命苏醒一下子记起了那道灿烂的剑光也记起了自己的死亡。在过去虞姬死了才有虞白帆的重生;在现在虞白帆死了才有唐心的重生但无论重生多少次我脑子里的记忆体总是同一个。当陨石袭击蜀中唐门后山时我的记忆里添加进了新的东西包括水蓝、阿尔法、冰山怪人的出现等等等等那些不是我亲自经历过的而是陨石采集到了某些人的脑电波后又干扰了我的脑电波所致。”

    “现在我已经不在意自己是谁最关键的我回来了回到阿房宫的现在这就是最重要的。”

    看得出唐心要想理顺这些时间错乱的片断还是需要很长时间的。现在她只能叙述而不知道这些浮光掠影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那么两位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杨天大侠去了哪里?”苏伦转身靠在玻璃窗上淡淡地问。

    她虽然默不作声却一直紧紧抓住事件的核心我们之所以锲而不舍地寻找、搜索最远大的目标就是大哥的下落。既然阿尔法和唐心都见过他应该能得出某个结论才对。

    没想到阿尔法也大声反问:“对我想到过但我恰恰是拿这个问题来问你们。一个是杨天大侠的亲弟弟一个是他好友的亲妹妹他去了哪里你们该最清楚才对不是吗?”

    他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扬着手险些将墨镜摘下来。

    “最后见过他的是你——”我冷静地提醒他并且按住他的肩膀免得他声音太高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阿尔法颓然长叹:“对是我。可是他进入了我费尽心血设置的‘封印之门’然后不知所踪。现在阿房宫的一切秘密全都揭开却没有任何关于他的线索难道说他借用了‘亚洲齿轮’的力量突然消失在宇宙之中了?”

    其实有一个问题早就该向他提出来:“大爆炸生后‘亚洲齿轮’怎么样了?”

    八天之内我和苏伦一直留意各种报纸和电视新闻除了全球飞机失事的频率正在加大之外似乎没有什么更为惊人的异常事件生。如冠南五郎所说“亚洲齿轮”停转将会直接导致全球动力匮乏走向毁灭的边缘。今天看来这一点并没有应验。

    阿尔法勉强打起精神:“还好突如其来的冰封现象抵消了‘大杀器’的破坏力并且震碎了‘亚洲齿轮’上凝结的冰块令那些停转的部分重新开始挥作用。如果说只有‘宇宙的最强音’才能使它重新恢复正常的话毫无疑问‘大杀器’的爆炸声将是地球上有史以来无与伦比的最强音。”

    我和苏伦愕然地面面相觑没料到事件展到最后冠南五郎引爆“大杀器”这一自杀式举动正好变成了拯救地球的最佳方法。

    阿尔法在我们这里找不到答案失望地站起来离开。

    他脱掉黄金铠甲换上人类服装之后身上仍然带着那种睥睨天下的领袖气质只是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一统天下的暴君也不需要万里长城、东巡泰山了。

    “风我到这里来的最后一件事是要告诫你二零零七年的‘大七数’劫难就要生了。从天而降的恐怖大王受到禁锢但却并没有彻底消亡。接下来它会借助新的力量劈开地面重新飞向天空接引它的同类们降临地球。这一次我能从‘大杀器’的爆炸中救你们出来到那时候才是真正“恐怖大王”降临地球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如果需要阿房宫的大门永远向你们敞开着。记着如果将来有可能找到杨天大侠请代我问他一声到底什么是‘误入镜中世界’?”

    唐心打开门他们很快就并肩消失在走廊里了连一声“再见”都没留下。

    从此之后这两个人或许将永远留在大山深处成为绝世而居的隐士。那么唐心是否已经最终打破了宿命?不是为阿尔法而死而是为了他好好活着每一天都活得更快乐。

    苏伦拿起两人留下的那只黄金酒瓶努力地打起精神开玩笑:“风哥哥这么好的古董酒瓶拿到拍卖会上去最少——”

    突然之间我们从阿尔法、唐心的故事里又重新跌回现实中来就算知道大哥杨天被深埋在大漠的千里黄沙之下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我们都不是开天辟地的盘古力士能够在一瞬间撕裂沙漠把人救出来。

    “假如没什么近路好走的话咱们也只能按部就班地来先筹集批资金将工程铺排开再说。风哥哥我刚刚也在心里估算了一个大概数字第一期投资的话只需两千万美元不过却是要现金。明天一早我会通知埃及那边着手准备同时要小萧把她存在瑞士银行里的钱转一部分过来全部拿给铁娜将军。现在我想打电话去酒店服务台订二十四小时内直飞开罗的机票——可以吗?”

    她做了如此精心安排调拨停当后仍不忘记谦逊地征求我的意见比起从前近乎独断专行的干练有了很大程度的改变。

    我点点头她立刻抓起电话拨了服务台的内部号码。只是她还没有说出自己的需要听筒里传来服务生甜润清脆的声音:“是二二零八号房间的苏伦小姐和风先生吗?您的朋友把十箱礼物寄存在这里要我们明天一早送到房间去请问一下大概几点钟方便送过去?”

    听筒声音很清晰我突然一怔:“礼物?”

    苏伦反应较快立刻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什么礼物?什么样的箱子?箱子重量多少?”

    从她的紧张程度来看中东邮包炸弹事件已经给她留下了极深的烙印并且一提及来历不明的馈赠品就马上会如临大敌。

    “是十只普通的旧式藤箱每只约二十公斤左右。您的这两位朋友说过刚从您房间出来要给您一点意外的惊喜。还有他们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一位是阿先生另一位是心小姐——”服务生的回答简洁明了。

    苏伦与我对望了一眼那必定是阿尔法与唐心留下的东西但是他们何必如此故弄玄虚?

    我果断地点点头苏伦立即向着话题说:“请把东西送上来。”

    那是十只四角镶着螺钿的古式箱子通常只有在过去有钱人家的仓房里才能看到大约半米长、四十厘米宽、三十厘米高每一只都沉甸甸的。

    苏伦付了小费后打所有服务生出去然后谨慎地关门落锁。

    所有的箱子并排放在壁炉前闪着幽幽暗暗的古藤特有的油光。

    “风哥哥阿尔法会送咱们什么?会不会是——”苏伦皱着眉挖空心思都猜不出箱子里放着什么。

    第二座阿房宫的世界里最多的是各种毒虫苏伦所担心的一定是这个但我两次掂量箱子里面装的绝对不是活的东西这一点是不会判断错误的。所以我放心地掀开箱子上的黄铜雕花搭扣缓缓地揭开了第一只藤箱的盖子。

    一道五颜六色的光芒扑面而来直射到房顶中央的水晶吊灯上随即映射出更多令人眼花缭乱的光。一瞬间满屋子都被突然照亮了连壁炉里的火光都失去了温暖的颜色。

    箱子里装的是晶石什么颜色的都有其中最耀眼的是粉色、最高贵的是黑色、最亮丽的是黄色、最诡谲的是紫色……苏伦摒住呼吸在箱子旁边跪下来伸手抓起一把晶石从半空里撒落下来听它们噼里啪啦地彼此碰撞着。

    “风哥哥是晶石?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完美的晶石——”她的眼睛里映着一道七彩的晶石之虹。

    我把所有的箱子全部打开无一例外全都是满满的晶石十个箱子加起来价值无法估计也许能买下一个甚至几个国家。

    晶石一直是珠宝行业里的宠儿在欧洲最受追捧相信这些东西拍卖后的所得即使在埃及神秘里重新竖起十座胡夫金字塔都足够了。这一次不必任何人投资我们就能轻易完成自己的掘计划。

    其实我和苏伦都不是对金钱充满贪婪的人但在极度需要大笔资金的情况下拿到这些东西简直是喜从天降无法自抑对阿尔法和唐心充满了难言的感激。

    “明天我们就回开罗去风哥哥咱们很快就能找到杨天大侠让这件事画上圆满的句号。”苏伦再次拿起电话订了明早飞往开罗的机票。关于晶石的运输问题她自然会托人打通关节这一点无须我再次担心。

    我在壁炉里填满了木柴看着一道道火舌愉快地翻卷着陡然觉得从北海道一路行来的路程走得那么艰辛。

    “假如一切都是为找到大哥一切都是为了磨砺自己然后得到最大的回报——那么我愿意承受所有的一切。大哥你再耐心地等待一段我马上就会回来救你。我们兄弟很快就能见面然后联手闯荡天下。”

    我对着五光十色的晶石誓苏伦却已经靠在沙上甜甜地睡熟了。

    (第五部完成请看第六部《天下无敌》)

1小燕的异变

    我只迷糊了两个小时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警觉地弹身而起。晶石还在壁炉里的火却早已熄灭了幸而房间里的中央空调开得很足并没有寒冷的感觉。

    “谁?”苏伦在毛毯下翻了个身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

    我拿起听筒服务生温柔的声音传来:“南非长途转接中请通话。”

    脑子里第一个跃上来的名字就是“燕逊”只有她才会通过各种莫名其妙的号码打电话进来所以一听到对方轻微的喘息声我先开口:“燕逊小姐?”

    果然一阵低沉而悠扬的笑声传来:“咦?这一次被你抢先了难道风先生经历了一场惊天浩劫后竟然学到了遥感能力隔着天南海北的电话线就能看到我?”

    燕逊的美妙声音属于令人只听一次就终身难忘的那一种如同喜爱音乐的饕餮之徒听到了萧邦、李斯特、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瞬间烦恼皆忘神清气爽。

    苏伦掀开毛毯坐起来我简短地向着话筒说了一句:“苏伦要跟你讲话请稍等。”

    时针刚刚指向七点钟此刻是酒店里的大部分客人高枕酣睡的时候我觉得燕逊一定是有什么急事才打电话过来的。

    苏伦按下了话机的免提键燕逊的声音被瞬间放大了:“对不起搅扰两位好梦现在这里道歉赔罪了。过几天咱们见面的时候再当面致歉。”

    她那种柔软、甜润但又无时无刻不带着一种低沉悒郁的嗓音仿佛是经过高级调音师千锤百炼制造出来的每一个字节都带着动人心弦的魅力。

    那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令苏伦陡然间大惊失色:“什么?到底生了什么大事?还要劳动你出来——”

    我想回避但苏伦迅向我摇头:“风哥哥我们之间没有秘密请跟我一起听下去。”

    她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紧盯着话机的液晶屏幕上跳动的计时数字呼吸也随即变得急促起来。

    “是小燕那边出了问题小萧打电话来说一个月来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一个人躲进‘通灵之井’下面的潜艇里。近三天他的躁动程度变本加厉整夜在房间里高歌哭号唱的都是不知何种语言的东西。前天晚上恰好是满月他站在寻福园别墅的最顶上向着月亮尖啸了整晚——奇怪的是普通人在长时间.……net以极高的音量声时嗓子必然会嘶哑拉伤但他却若无其事。还有一点他最近一直在风的书房里翻来翻去找东西小萧检查后现几乎所有的书都被他撕碎吃掉了仅留下书皮丢在架子上……”

    苏伦渐渐皱起了眉她失踪的时间太久了小燕那边有什么变化她根本无从知晓。

    我马上插嘴:“小萧不是派了信子一直跟着他?信子说了什么?”

    在我印象当中萧可冷的贴身女仆安子被獠牙魔杀死后信子一直精神悒郁只是埋头做事很少跟别人讲话。派她去陪伴小燕是最不容易引起后者反感的。

    “小燕说信子留在潜艇里帮他监控电脑已经很久没有在寻福园别墅里出现了。”燕逊的声音缓慢而稳定即使说到最紧要处也没有丝毫情绪激动的变化。

    我走过去拉开窗帘让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在这种高度所有嘈杂的市声一概听不到小雨过后空气清新得像是人工净化过的一样。

    能够看到阳光心头的阴霾也仿佛被驱散了一些但接下来燕逊的话却又一次令我和苏伦紧张起来:“小萧说枫割寺里几乎每天都有僧人死亡伤口在喉头位置仅仅是一枚小小的齿痕。警方虽然介入了此事却根本查无头绪只能把这种案件并入‘獠牙魔杀人事件’里留待以后有了重大线索再开始展开侦破工作。”

    我的心立刻被揪了起来:“獠牙魔?风林火山死后关宝铃中的‘牙蛹’剧毒已经自己消失足以证明獠牙魔死了。难道世间还存在着第二个‘獠牙魔’?”

    燕逊淡淡地笑起来:“一切谜团都要留待咱们抵达北海道之后再一一揭开了希望几日之后能在寻福园、枫割寺见到你们。”

    我走过去依次合上了藤箱的盖子看来开罗之行要被迫延期了。如果小燕在海底世界里搞出什么事来只怕整个北海道乃至整个日本岛都不会得到安宁。

    苏伦依旧迟疑着:“燕逊你可否再慎重考虑一下?在频繁的搬运过程中你的铀能电力系统万一生故障怎么办?现在冠南五郎已死只怕世间再没有一个人能重组这套系统。不如把小燕那边的事交给我来办你只在纽约遥控指挥如何?”

    我有些听不懂她的话因为她提到了“铀能”这个词那是一种造价昂贵的电力续航装置通常是使用在小型航天器的动力系统上。

    燕逊长叹像她那样的人即使出的是极度悒郁的叹息声也让人有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之感:“苏伦我相信你和风的能力但小燕是我唯一的弟弟就像手术刀之于你、杨天之于风、金纯熙之于小萧我们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弟。假如他出了意外我也无法愉快地度过余生。所以别劝我了能做这个决定也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考虑。”

    苏伦的手用力抓住毛毯的一角不停地揉搓着显然心里的困扰达到了极点。

    “好了北海道见希望咱们‘飞花三侠’联手再加上‘盗墓之王’杨天大侠的弟弟一定能够绝境逢生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燕逊挂了电话房间里突然冷寂下来只有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在嗡嗡响着。

    沉默了一会儿苏伦艰难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洗手间。我听到她把洗脸台的水阀扭到最大出“哗哗”的水花四溅声。

    “燕逊的出行是件很复杂的大事吗?值得苏伦再三拦阻?或者燕逊的身份很重要一旦有所行动将引起五角大楼方面的关注?”我反复设想了好几个答案但全都一一推翻了。毕竟在五角大楼的中层人员名单里是绝没有一个年轻的华人女性的我很怀疑燕逊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为什么一直神神秘秘地躲在幕后?

    “啪”的一声巨响传来我冲到洗手间门口苏伦站在洗脸台前满头满脸都是水一个钢化玻璃材质的皂盒被她狠狠地砸向墙角碎成十七八块。

    我跨进去无声地拥住她心疼地轻吻着她的湿。

    “对不起对不起……我失态了……”她在我怀里喃喃自语着双臂紧紧地环住我的腰。

    像她那样坚忍的女孩子必定是有什么重大到难以忍受的压力才会借着摔砸东西来泄。我不说话只是用力搂住她任冷水打湿衬衫浸润着我的胸膛。

    她只是低声抽咽着肩头一跳一跳地耸动几分钟后缓缓地仰起头来双眼带着泪花低声问:“我们先去北海道好不好?燕逊、小萧、小燕是我的姐妹和小弟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它们——”

    我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好了沙漠掘的事交由铁娜去做只要有了足够的金钱做后盾一切都不是问题。我马上去打电话给服务台机票改为直飞北海道上午十一点钟起飞。这段时间里咱们还可以舒舒服服地吃一顿中式早餐。”

    与小燕待的时间不长但他纯真、质朴但又不失精灵鬼怪的禀性让我由衷地喜爱所以在感情上也把他当小弟看绝不会放任他滑向深渊。沙漠掘工作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立竿见影的事只能缓步进行以铁娜的能力和势力只要一声令下鞍前马后不知有多少谄媚者甘愿赴汤蹈火而去。

    我没再问关于燕逊的事但苏伦对她的担心是显而易见的仿佛那是一个不宜轻易挪动的重病病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似的。只是拥有那样甜美声音的女孩子怎么听也不像是身患重病的样子苏伦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

    飞机在雨后的跑道上滑行然后顺利地腾空而起升上一万五千米的高空。

    苏伦解开安全带望着舷窗外的朵朵白云眉头依旧微微皱着。

    我在简易小桌上摊开一张白纸握着一支铅笔简单地画了一张草图拿给苏伦看。草图正中写着小燕的名字然后用十七八根箭头分散向外指着可能与他有关的每一个人。

    “这些人都有可能在半年内与小燕密切接触过比如大亨、大人物、孙龙等等。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在这些人身上越是与他关系密切的就越要引起咱们的注意。到达北海道后无论采取何种方法打电话也好传真也好都要与他们联系上询问小燕的异常动静。如果可能的话我会跟他详谈然后制服他请日本的脑科专家做个紧急会诊——”

    从酒店到机场我脑子里翻来覆去在想这些事撒网巨大明确的目标却没有几个。

    草图的最后一个名字我写的是“信子”。

    苏伦指着那两个字:“这个女孩子大概已不在人世了吧?虽然小燕一直说她留在潜艇里但这并不是一个让人容易信服的理由。獠牙魔杀人是一种残暴性情的必然泄手段我不相信他会放着身边的弱女子不杀而是舍近求远冲出来猎杀枫割寺的僧人。”

    我的心猛然一沉:“你的意思小燕就是獠牙魔?”

    她没有明说潜意识里藏着的就是这个观点这让我心里突然浮起了一阵无言的悲凉。如小燕那样的聪明人是最容易走火入魔的在追求智慧的极点时不择手段难免误入歧途。只是我心底里还存有一丝幻想觉得他心中是有慧根的只要不是彻底沉沦阿鼻地狱就还有脱离苦海的可能。

    苏伦又一次凝望着舷窗外的如絮白云笑容越苦涩:“不仅仅是我这么想连燕逊、小萧都是这样想的。我们三个思考问题的方法百分之百相同一个人想到另外两个人也一定能同时想得到。”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在勾画草图之前“小燕不是獠牙魔”的信念约有百分之五十到现在听了苏伦的话那种自信锐减到百分之一都不到的地步。

    空中小姐推着酒车走过来我取了两杯柠檬水递了一杯给苏伦。

    “那是最坏的结果了对不对?”我强迫自己振作起精神看着机翼下蔚蓝的大海。

    “对最坏、最坏、最坏的结果。”苏伦无奈地重复着取出墨镜戴上遮挡住自己红肿的双眼。

    “苏伦振作一点咱们在‘亚洲齿轮’的世界里面对那种困境都没有倒下去这一次必定能再次化险为夷的。相信我只要抓到小燕就带他离开北海道找全球最好的神经科医生帮他解除思想里的魔性——”不知不觉中我也遵从了她的观点把小燕与獠牙魔之间划上了不折不扣的等号。

    苏伦笑了笑但她的心情太沉重了连强装出来的笑脸都惨不忍睹。

    我打开了前座靠背上的液晶电视希望借收看新闻来缓和一下气氛但连续几个画面都是关于北海道“獠牙魔杀人事件”的报道几个日本的女记者、学者、生物学家正在一张环形演播台前侃侃而谈。

    “别动就看这个好了!”苏伦挺起身子迅扣上了耳机。

    女记者的摄像资料里亡灵之塔突兀地直冲云霄或许她是为了突出这座枫割寺的标志性建筑之雄伟神奇才故意采取了仰拍的角度。然后是深不见底的通灵之井、枫割寺的幽深长廊、寺院后面的悬崖绝壁和大海怒涛。

    其中一个一闪而过的镜头里我偶然看到了山坡下修葺一新后的寻福园四角的瞭望塔依旧矗立在寒风中只是再也没有巡逻站岗的神枪会人马塔上空无一人。

    日本女记者的联想能力相当厉害竟然能从獠牙魔杀人聊到二次世界大战再联想到美国人登月、俄罗斯人北极凿冰、澳大利亚人在南极现万年的细菌生物等等等等。为了追求电视节目的收视率此人已经竭尽所能但通篇报道下来我却只记住了她的一半名字叫做“野沙什么什么”。

    “无聊之极。”我偷偷地做了评语。

    当画面上依次显现出枫割寺被杀的僧人尸体时苏伦向前俯身仔细观察着他们的伤痕忽然转头问我:“这些齿痕与从前你见到的有什么不同?”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认真地点点头:“一模一样。”

    苏伦“啊”了一声拿起我画的草图迅浏览了一遍才急促地说:“我断定獠牙魔没有死它也不可能是风林火山而是另外的什么人。日本忍术最擅于‘遁形、隐身’等等李代桃僵的障眼法目前小燕的身边必定有另外的一股黑暗势力存在才会把他拖向沉沦的深渊。而这股势力的动者很可能就是这些名字中的任何一个。”

    她抓起铅笔沉吟着划去了“大亨、孙龙”这两个名字然后再沉思再划掉一两个如此再三到最后仅仅剩下“小来、信子”两个又添加了“网络黑客”这一条。

    信子可能已经死亡小来则是神枪会老大孙龙的亲信又曾贴身保护过我这两个人被排除的可能性很大剩下来的唯一一条通路就是“黑客”了。假如小燕受到的思想侵袭是通过互联网进行的那么可供查找的线索就变得多不胜数因为在密如蛛网的电脑世界里每一秒钟都会有几千条信息给他来路千变万化根本无法查找。

    我猛然弹指一笑:“有了切断北海道地区的所有互联网通讯信号使之成为绝对静默的盲区。那样一来小燕的所有活动就变成可以被我们掌控的了!”

    从前我和小燕曾不断地讨论过“黑客离开互联网还能做什么”的问题也得到过一个看似万年难以翻案的结论:“黑客是网络的衍生物没有网络黑客就什么都不是。”现在我正是要依据这条理论阻塞小燕与外界接触的不良通道。

    苏伦皱着的眉也迅解开:“不错先控制小燕的特长令他变回普通人再说。”

    在黑客领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但只要把这一条去掉局势立刻改变他不再是我们任何一个的对手。

    仿佛拨云见日一般我们立刻重新振奋起来。其实想做到这一条也非常简单只要切断寻福园、枫割寺这一片地区的有线网络然后再施加无线电干扰信号令他手中的无线上网工具也变成“盲人”也就大功告成了。

    “我联络小萧一下飞机就开始行动。”在金钱万能的社会里中断某个偏僻地区的互联网线路并非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凭萧可冷的外交能力达成此事轻而易举。

    “风哥哥你再暗查一下小来我们尽量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神枪会不是良民善类也不是从前的江湖名门正派所以我们不该对隶属于神枪会的人掉以轻心。”苏伦冷静下来思考问题的能力也瞬间提高。

    “小来应该不会有问题的——”我只说了半句苏伦蓦的抓住我的腕子探过身子紧盯着我的眼睛:“风哥哥我不想任何人有问题燕逊是我的好姐妹、小燕是关乎她生死攸关的命脉。假如小燕有事连燕逊都会身陷死亡泥沼。风哥哥我不要听‘应该’两个字而是小来‘必须’没有问题。”

    她的五指像把老虎钳子一样抓得我痛彻心肺但我并不挣扎任凭她手指力。

    “风哥哥假如我能做得足够完美大哥就不会死。当我揿下引爆炸弹的按钮那一刻砰然爆裂的不单单是他的心脏还有我的心脏、身体、未来一起炸碎飞溅到无穷远处。你不是我无法理解那种痛楚永远无法理解这一次我不想令燕逊重复那个错误所以——我们必须保证小燕会没事必、须!”

    她咬着唇从牙缝里迸出最后两个字。

    我知道手术刀的死带给苏伦的心痛非常深刻正因为说不出来这种痛才春蚕一样在她心里匿伏着不断地啮噬着她的快乐。

    “我答应你保全小燕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从现在起任何可能伤及他的人或者事我会第一时间现并立即剔除你放心。”我伸手揽住她的肩轻轻拍打着不断地柔声告诉她“放心、放心、放心……”

    飞机在北海道降落时天气晴好苏伦的情绪也重新稳定下来。

    我们一直没有打电话给萧可冷刻意不让她前来接机寻福园的事够她焦头烂额的了没必要再惊扰她。

    走出海关检验通道一个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的年轻人立刻挥手叫起来:“风先生在这里在这里!”他一边喊着一边推开身边的人向我迎上来正是满脸喜悦的小来。

    苏伦刚刚舒展的眉立刻重新皱了起来但随即便换上了一副若无其事的笑脸。

    “风先生萧小姐让我来接机的同时还有一个来自纽约的航空包裹已经在汽车的后备厢里。咱们走吧?她在寻福园设宴等候给你们二位接风呢。”小来握着我的手摇晃了足有两三分钟才松开引得经过的旅客无不驻足观望。

    他的脸上依旧青春痘横生怎么看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如果本地的“山口组”或者“赤红军”等等黑道组织明白他是神枪会的一大干将说不定马上就会调集人马蜂拥而至。当然他不会一个人公开出现当我们走到一辆车门大开的本田旅行车前时另有十几个彪悍而机警的黑衣年轻人围拢来全神戒备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2青铜武士的秘密

    “航空包裹呢?拿给我怎么可以把它放在后备厢里?”苏伦突然焦躁起来。

    一个黑衣人打开后备厢取出一个捆扎得严严实实的四方包裹苏伦把自己的手袋丢在座位上先把包裹小心地搂在怀里然后才坐进车子。她的做法实在奇怪让小来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

    车子驶出机场上了高公路向北飞驰。

    小来简单介绍了寻福园里的近况谈及小燕的异样表现时他的话马上变得吞吞吐吐起来:“萧小姐说不许向外人提及这件事有什么需要了解的你们二位可以去当面问她。最近枫割寺里血案!!频警察部门已经禁止任何地方来的游客进入寺里对每一位僧人严格审查。”

    苏伦的过度沉默压制住了小来的谈兴所以车厢里很快便陷入了沉默。

    早春的北海道仍旧是冰雪覆盖的世界寻福园的墙头上还有点点残雪未消更不要说树叶转绿、草地青了。

    重建后的寻福园几乎与原先一模一样如果是没有见识过当时拆解现场的人根本看不出主楼是被重塑过的。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萧可冷的细心和认真敬业。手术刀善于识人当年委派萧可冷管理在日本的一切产业事务可谓是人尽其才。

    车子进入寻福园的大门时苏伦忍不住出一声轻轻的喟叹:“风哥哥这个地方给我的感觉真是奇怪。以前来的时候从没有过家的感觉这一次与你同来一切就都不同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拍目光交错之间彼此心境息息相通那种无言的甜蜜却是最令人满心欢愉的。

    见到萧可冷之后大家只有简单的寒暄不过心头都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块高兴不起来。

    “小萧带我去你的房间我有话说。”苏伦始终抱着那个包裹须臾不离左右。那应该是燕逊邮寄过来的东西想必贵重之极才让她如此小心。

    我信步上了二楼萧可冷很有耐心把房间里的一切摆设都按原先的样子摆好包括沙、落地灯、窗帘、木地板都与原先拆解之前一模一样。当我推开书!!房的门时里面的书架也全部都在只可惜大部分书都东倒西歪地趴着。

    我随手抄起一本只有书皮里面的书页像被老鼠啃过似的全部都是牙印。

    “这会是獠牙魔的牙印吗?”我凝视着乱七八糟的书页不敢把这些跟小燕联系起来。粗略算来书房里七成以上的书都被小燕咬过并且大部分都是老版图书书皮散着淡淡的霉味。

    刚刚吃饭之前我曾问过萧可冷小燕去了哪里她只是摇头苦笑说不出小燕的下落但大概能确定他就在通灵之井的潜艇里。

    “小燕究竟在海底世界里获得了什么?当他以那种目空一切的口吻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曾说自己要做世界的主宰、宇宙的主宰现在呢?他做了什么?还要做什么?”满腹疑团弄得我了无睡意。

    客厅里那尊青铜武士像依旧稳稳地矗立着当我站在它面前时在这座别墅里经历过的一切又一幕幕重新浮现在脑海里。关宝铃、大亨、鼠疫、王江南、孙龙……现在每个人都成了我生命里的过客唯一永恒存在的只有苏伦。

    入睡时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下意识的我把卧室的门留了一条窄缝正对书房门口。假如有人再次偷偷潜入书房的话我能够第一时间现。

    小来拿给我的一柄手枪就放在枕头下面随时可以拔枪射击。

    “小燕、小燕、小燕……燕逊什么时候能到这里?做为小燕的姐姐她说出话对于小燕总有几分约束力吧?”我的脑子里一阵迷糊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只是短暂的睡眠非常短只有二十分钟不到的样子就被一阵轻飘飘的脚步声惊醒了。我侧身摸到了手枪立即瞄向门缝鼻子里仍然装出微微打鼾的声音。

    一个瘦削的灰衣年轻人出现在书房门口脚步极轻向书房里张望了一眼随即转向卧室这边。我把握枪的手压在身子下面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睡姿鼾声始终均匀。

    他从门缝里瞄了几眼低声笑起来。毫无疑问那是小燕的声音。

    “解除禁制解除禁制但到底怎么办呢?”他在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我听到他用力拍打着青铜武士手里好像还拿着一只小锤子“当当当当”地敲了几下。深更半夜弄出这种动静来其实早就把巡夜的神枪会人马惊动了只是大家都觉得小燕脑子有病不屑于管他而已。

    “啊原来秘密在这里?芝麻开门、芝麻开门……”他窃笑着把锤子丢在地板上出“咚”的一声。

    我无声地下床贴着门缝向外看。他已经把青铜武士捧着的那只钟拆了下来。与其说是拆不如说是切割他丢在地上的原来是一把锋利的短刀能够把连接着古钟的武士手臂削断。

    古钟移开之后武士的身上露出一个中空的大洞。他从洞里伸手进去不停地摸索着嘴里念念有词:“左九、右二十二;左十五、右六十;左十、右十。嗯好了一切就这么简单开——”

    他把手撤回来直起身子抓住武士的剑柄用力一拔。

    “咔嚓”一声长剑没有拔出武士的头颅却陡然落了下来咕噜噜地滚到墙角去了。从它的脖子里马上弹出一只触摸屏键盘上面至少有三十几个光标在纵横闪烁着。

    小燕高兴地几乎跳起来:“哈哈我就知道‘不打不相识’现在让我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群组密码能把飞行器牢牢锁住长达千年之久。”

    他的右手五指在键盘上飞快地点击着像是一只即将产卵的蜻蜓。几秒钟之内他摸出了左边裤袋里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张口就问:“能行了吗?”

    对方不知回答了一句什么他高兴得几乎要马上跳起来随手丢开键盘双手下探再次握住青铜剑。这一次宝剑应声而出在屋里闪过一道冷冽的寒光。这把剑的锋利程度曾经过我的检验绝对是把当者披靡的好剑只可惜被锁在这里无法挥它的战斗价值。

    “果然是把好剑但你在剑法上的造诣并不高明空有好剑也无法挥威力对不对?”当他闻声抬头时我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眉心。

    “风?我果然没算错那些乱七八糟的机关是绊不住你的再加上聪慧无比的苏伦姐姐你们两个联手就算不是天下无敌的组合也该全球少有对手了。”他居然面不改色地反手挽了几个剑花根本不理会我手里的枪。

    一个多月没见他明显地黑瘦了许多头乱糟糟的下巴上长满了七长八短的胡子。当他咧嘴大笑时牙齿半黑半黄至少有一周以上没刷过牙了。

    “小燕你刚刚在搞什么?要所有人为你担心?”我放缓了语气。看上去他像个贪玩的孩子很多在网吧里通宵打电子游戏的年轻人都是这个模样的。

    “我在做一件大事一旦成功将会获取无人能及的荣耀。”他抹了抹疲倦得一直在打架的眼皮“风我会过所有人包括当年铸造这青铜武士的人。让全球万众举头仰视我然后所有的青少年会以小燕为学习榜样而一切黑客组织都会被社会和政府承认……”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手里的长剑挥来挥去成了自己打拍子的工具。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神经还算正常不至于满口胡说八道。其实我们在一起喝酒聊天时每次谈及黑客世界的未来他都会这样说几乎成了一种程式化的“套话”。

    “不管怎么样现在跟我去见苏伦燕逊很快就会赶过来大家一起坐下来谈谈。小燕你已经不是孩子了别让我们担心好吗?”

    我试图让他明白事态的严重性没想到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什么?燕逊也会来?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风你这么说真的要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他笑得丢下宝剑弯腰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仿佛我说的是一个史上最幽默的笑话。

    最后他终于止住了笑声一字一句地对我说:“燕逊是不可能离开五角大楼老巢的你明白吗?离开那里她随时都会死。”

    我觉察到自己对燕逊其人的认识肯定是出了大问题但却不想继续纠缠于这一点晃了晃手枪:“好了先去见见苏伦再说。记得别墅的酒窖里还有几箱好酒咱们喝个痛快。”虽然没把握用酒灌醉他但我只需要控制住他一切费口舌的思想工作还是由苏伦来做好了。

    “我不去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必须回枫割寺去。”他不再大笑昂起下巴看着我挥手拨开枪口。

    “你没有选择权。”我冷下脸来。

    “风我不相信你会开枪咱们是好兄弟不是吗?”他孤傲地挺起了胸膛用力按了按自己鸟窝一样的头极力做出庄重严肃的样子。

    “你走我就开枪说到做到。”手枪的保险栓早就弹开我确信自己第一颗子弹就能射穿他的屁股让他丧失轻功腾跃的能力。在他还没有魔化之前控制住局面那才是当前最亟需做到的。

    窗外夜深人静只有彻夜的寒气透过玻璃窗浸润而来我们这对曾经一起联手破底的兄弟现在不得不走到拔枪相向的地步了。

    “小燕相信我们都是为你着想回头吧!”我缓慢地挪动脚步封住奔向楼梯的路径。假如他要跳窗而逃的话只要半秒钟的耽搁就足够我举枪瞄准的了。

    他在那青铜武士身上做过的手脚相当诡异因为这么多年以来手术刀、萧可冷、苏伦和我都没有想到要用暴力破解它更不会想到里面竟然藏着一只现代化键盘。小燕刚刚的电话又是打给谁的?难道他另有同党?

    “我要做大人物像‘盗墓之王’杨天大侠那样的天下英雄为之俯的大人物风别干涉我的私事好不好?”他不耐烦起来。

    我冷冷一笑不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只凭武力说话。

    “风我很怀念在埃及沙漠第一次看到你的情景你、苏伦姐都是当代江湖上名声远播的高手却千里迢迢求助于我那种被信任、被重视的感觉真的很好——”他蓦的身子一晃撞向玻璃窗。

    我的手枪唰的举了起来但扣动扳机的手指却有一丝犹疑。高手过招差之毫厘等于谬以千里随着玻璃“哗啦”一声粉碎坠地他已经从窗户里消失了。

    “小燕别走!”我大喝一声追到窗前紧随着他翻身上了楼顶。

    小燕的轻功进步很快风一样地向着别墅后面的山顶奔去。四角瞭望塔上的岗哨早就撤去了虽然几个巡夜的神枪会兄弟正向这边赶过来但要凭他们的能力追上小燕已经是绝不可能的事。

    我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但并没有将轻功挥到极限而是采取了不急不慢的尾随跟踪方式。从小燕刚刚打电话的动作上可以判定他还有一个甚至几个同伴我要的是摸清情况后的一网打尽而不是治标不治本的盲目拦截。

    夜色里的枫割寺如同一座高高在上的古堡特别是突兀的亡灵之塔挺伸在茫茫夜色里隔得很远就给人以诡异莫测之感。

    小燕奔去的方向就是通灵之井那个可以乘坐潜艇直达海底世界的入口。假如他已经解开了海底的一切秘密那个高大的脚手架、出红光的宝石还有巨大的穹顶建筑当然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或许是一件好事吧?如果可以跟他好好沟通揭开海底神墓的真相最起码知道大哥杨天去了哪里。当然在觊觎‘日神之怒’的各方势力眼中小燕立刻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人物毕竟大人物、孙龙等人对于那颗宝石的渴望不是一天两天了。”

    同时我不能不想起大亨这个名字他为关宝铃赶到北海道谁又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要是与利益相关的大事他都喜欢参与从中获取瞬间翻番的暴利。他是一个商人商人的本质就是获利不断地、更高地获利。

    就在枫割寺高高的围墙之上小燕骤然止步回头张望了一下远远地扬起手:“风你怎么赶得这么慢?快点我带你去海底神墓那样的宏伟世界缺了你这样的高手点评印证真是科学界的一大遗憾。”

    他料定我不会开枪才会有恃无恐地等我赶上来。

    我有些无奈假如他是穷凶极恶的敌人、是日本忍者或是幻像魔、獠牙魔的话我会全力狙击毫不留情但他是小燕被“飞花三侠”全力维护的小弟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天才黑客。

    近处黑魆魆的灌木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急促地移动然后是枪械上的带子在地上挂到了什么出“刺啦”一声。紧接着激光瞄准器的红点闪烁起来至少有四柄冲锋枪同时闪现指向我的前胸。

    我迅地贴地一滚不想开枪引起警方注意再次腾空飞起时双脚连环踢出脚尖踢中了两人的下颌。有两人在黑暗中低声惊叫是日本黑道上常用的暗语可见这是一群觊觎宝石企图浑水摸鱼的黑社会人马。身体下落之际我抓到了两人头顶乱突然力猛拧两个人就再也不出声了。

    夜风拂过灌木丛百步之内已经没有异常动静我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当枫割寺和“日神之怒”成为社会各界关注的焦点相信不单是日本黑道就连全球黑道都会不由自主地对此地加以注意。不谈那颗宝石的玄秘价值只论其在黄金饰市场上的受欢迎度就已经让很多人甘心赴险为此不遗余力了。

    小燕从围墙上消失了我再次追下去。

    如果仅凭语言打动不了他至少我要亲眼看他进入潜艇求证这一结果然后再回去跟苏伦、萧可冷她们想办法。

    枫割寺里一片沉寂只有各处的路灯仍在孤凄地亮着说不清是哪一处的山谷里有野狼在此起彼伏地出带着寒意的嗥叫。荒山、古刹、狼嚎构成了一幅至为诡异的恐怖画面当然再加上无底深井这一元素足够令普通人胆战心惊、寒颤连连的了。

    我赶到通灵之井所在的小院果然小燕就在那里并且是站在进入潜艇的踏板上距离后退、关门、下潜只有半步。一股说不出的阴寒之气在小院里缭绕徘徊着潜艇上亮着一盏白色指示灯如同坟茔上的鬼火把小燕的影子拖在地上像一根瘦长的竹竿。

    “风你还是赶来了我给你留着门要不要上来?”他向我招手苍白枯瘦的手让我联想起恐怖片里的鬼爪。

    假如是在风和日丽的白天进入潜艇做一次海底巡游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但现在是夜黑风高的深夜换了另外一个人非得把他当作是孤魂野鬼不可。

    “小燕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收起枪双手抬高以表示自己没有强行动武的意思。

    “回去?不不我的未来在天上、在宇宙之中、在自由自在的万千天体左右。风你不明白当我现自己已经具有了那种逾越一切的能力瞬间便要弹射出地球拥抱太空——”

    我迅提高声音打断他:“小燕告诉我海底神墓里到底生了什么?你的脑子有问题必须跟我回去说清楚。记得吗?这艘潜艇是你、我、小萧共同现的属于我们三人共有。所以即使你要用它来做什么都要征得我们的同意。”

    他大力地摇着头桀桀冷笑着:“风你又错了。我离开之后潜艇当然归你但你必须明白它的原始主人是盟军而不是你、我或者三姐。那个可怜又可笑的风林火山费了千辛万苦偷走潜艇找到进入海底神墓的路径最终却未能踏入一步。看看世界上的蠢人太多太多了像他那样的家伙只配给盟军当炮灰或者做螳臂挡车的那只‘螳螂’。风未来属于你我这样的聪明人不是吗?”

    我皱起了眉:“盟军?你的意思是这艘潜艇是二战时期盟军的东西?”

    二战史的末期美英联军做了太多“隐秘”的工作包括将大批德国科学界席卷回国、各种稀缺资源汗牛充栋地运进美加边境的十大军事基地等等。假如这“潜艇”属于那个时期的产物则其中少不了要有德国人的贡献。

    “管他是谁的东西这本来就是个胜者为王的世界。风你真的该随我一起进来看看我能告诉你很多资料包括你最想要的——”他向后退去准备关门下潜。

    我急促地说了最后一句:“小燕如果你不回去把信子交出来不要强迫她做任何事!”

    假如他对这个问题不能理直气壮地回答那么结果就很明显信子已经做了獠牙魔的牺牲品。

    “她?她为什么要回去?我为什么要强迫她?笑话!她很好我正在教她做一名太空黑客。就这样吧我会给你电话代我向苏伦二姐问好。”他从口袋里摸索出电话向我晃了晃做了个鬼脸哈哈大笑。

    那道黑黝黝的舱门无声地关闭然后潜艇倏的下沉只留下一长串诡异之极的白色水泡。

    我摇头苦笑:“随你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去路没有归路?”

    苏伦回到我身边之后我们曾有过最诚恳的约定无论什么时候哪个人要采取何种行动都要经过对方的同意绝对不能盲目地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从现在起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半属于自己另一半已经交付给了对方。

    所以假如我必须要进入潜艇事先一定会通知苏伦。

    刚刚小燕提到信子的时候神情坦荡不像故意撒谎的样子只是他竟然有把信子培养为级黑客的想法真是异想天开了。

    站在小院里眺望亡灵之塔的尖顶很多往事不由分说地浮上来毕竟这个怪事频的古寺曾带给我那么多诡谲的遭遇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令关宝铃失踪引了江湖上数次剑拔弩张的黑道之争。

    现在呢?会不会随着海底神墓的秘密日见明朗使黑道逐利之战持续升级?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4493/ 第一时间欣赏盗墓之王最新章节! 作者:飞天所写的《盗墓之王》为转载作品,盗墓之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盗墓之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盗墓之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盗墓之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盗墓之王介绍:
出版公告:《盗墓之王》
卷一繁体版上市。
卷一简体版上市。
恐怖的《诸世纪》大7数预言...
——1999恐怖大王,从天而降。
是谁奋不顾身的出手,化解了恐怖大王毁灭地球的行动?
那么,地球能逃过2oo7年最终毁灭的大劫吗?
杨风,江湖第一盗墓之王杨天的弟弟,他必须继承哥哥的遗志,找到《诸世纪》上恐怖的寓言所指,彻底将地球未来的危险消弥于无形之中。
他能承担起这个与上天灾难相抗衡的巨大责任吗?盗墓之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盗墓之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盗墓之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