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耽美小说盗墓之王TXT下载盗墓之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盗墓之王全文阅读

作者:飞天     盗墓之王txt下载     盗墓之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章 大七数就要来了

    “我找不到但家师一定会有办法。”她撩开被泪水打湿了的长露出信心百倍的一笑。作为冠南五郎的关门弟子她对老师的理解与尊重越了先她之前入门的几十名学长。

    我心里也有了希望请冠南五郎出手总比与土裂汗大神做交易要容易得多而且在走入金蛋之前得到的消息冠南五郎已经与自己的大弟子动身向西南边陲而来目的就是为了搜救苏伦。

    “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她微笑着从悲喜交集中清醒过来这才是我以前熟知的那个镇定自若、处变不惊的苏伦。

    青石地面很凉但我们已经浑然忘了这些我原原本本地将自己从北海道赶来后经历的种种件件讲给她听每次遇到有生疏的名字时便需要反复地比对口型。她时而微笑点头时而皱眉沉思听得非常仔细。

    等我的叙述告一段落她指指自己的额头:“我在想顾倾城小姐有备而来目的绝不是一张绝顶古琴那么简单。我这边的四壁和穹顶上嵌着几千张七弦古琴每一张上面都錾刻着朱印、指模以及造琴师、收藏家的名字。如果说她的目标在于所有的古琴还算说得过去但是家师说过到达‘亚洲齿轮’的人无论以任何托词掩饰都逃脱不了贪婪的本性——”

    我忍不住张嘴无声地问了一句:“他呢?冠南五郎大师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仅仅是我有这样的疑问美国物理科学家联合会的名宿们也曾在联席辩论会上诘责过他至少那些聪明绝顶的美国人是不相信冠南五郎这个日本人会胸怀地球和平的。

    “维护和平保证地球环境的良性展并且阻止‘亚洲齿轮’的控制权旁落到心术不正的人手里。”这些全都是冠冕堂皇的政客套话不过从苏伦那边传过来总算还能听得下去。

    她忽然记起了什么:“席勒呢?他还好吗?”

    那个可怜的美国生物学家至今仍在昏迷中我只能如实告诉她。

    “接近磁场的时候他被旋风抛了出去其实只差一步就能随我一起进来了。”她摸索着胸前的红宝石歉意地摇了摇头。

    我们此刻顾不得为别人的厄运而叹息最重要的是展开有效的救援措施。

    “你自己小心我去跟土裂汗大神交涉以他的智慧和能力一定能——”我意识到自己说“一定”这个词太多了不禁黯然收口。在这个世界里就算简单如“一加一等于二”那样的事都有可能生变故我实在不该向苏伦做过多的承诺。

    “你也小心风哥哥我等你。”她笑着挥手。

    我转过身子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大步向回走背上一直感受着苏伦注视的暖流。其实这一刻真的不想和她分开生怕一回头便错过一生永远不能再见到她。

    走到甬道的尽头时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缜密地分析眼下的困境——“阿尔法无法开启‘封印之门’那么阿房宫尽头的山洞那条路就已经堵死了。‘地脉’在土裂汗大神的掌控之下如果可以帮他得到能量以土星上的高科技技术或许能试着突破水晶墙的屏障。两相权衡依靠土裂汗大神才是上策。”

    哭过、笑过、惊喜交加过之后我仍然是千军万马等闲视之的杨风、“盗墓之王”杨天唯一的弟弟。正如十几年扬名非洲的手术刀一样我真正钦佩的人也只有大哥。

    金属门自动滑开了想必甬道里暗藏着清晰的监视镜头所有情况尽收眼底。

    我走进去梅应雪迎上来:“主人有请。”

    她仍然背负着那柄长剑仿佛长途跋涉的旅人永远不肯放下自己的贴身包袱一样。

    土裂汗大神不在大厅梅应雪带路走向侧面的小门忽然自言自语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动情时。”

    我的脸色微微一红想必她从监视画面中看到了我和苏伦对视时的一切。

    “那面墙很难打开主人已经运用了包括冷凝、热熔、电磁分解、尖锐冲击在内的几百种方法都没有奏效。所以只能在地球物理学的理论之外想办法千万不要再做无用功了。”梅应雪黯然长叹着。

    一个披着灰袍的高瘦男人急步从对面走过来高高地扬起右手:“风先生老朋友又见面了。”他的脸上挂着疲惫不堪的笑容但是精神还好花白的眉毛下面目光仍旧熠熠放光。

    那是埃及人民万众拥戴的萨罕长老只不过现在却是土裂汗大神的追随者与俗世凡人绝缘了。

    梅应雪转身离去这条晦暗的长廊里只剩下我和萨罕长老。

    “风先生我开门见山说好吗?外面的战斗仍在继续我们必须冲出‘地脉’进入上面的世界。所以主人需要你贡献出自己的智慧共同破解‘天旋地转龙驭大阵’我们迫切需要能量!!的确没有多少时间好耽搁了。”

    看上去他比在埃及沙漠时更年轻眼神中燃烧着炽烈的斗志。

    我仔细思索着与唐心一起俯瞰空院的情形毒虫的力量只需要分一半精力应付如果阿尔法向阵法中施加晶石的力量将会立即占据绝对的上风瞬间补齐大阵的所有缺憾杀伤力成十倍、百倍地增加。

    “几乎是没有办法破解的——除非有十几人肯主动牺牲引布阵者现身然后以后备力量群起而攻之必要的话甚至可以逼对方坠入‘地脉’以黑暗中本方提前占据的‘天时、地利、人和’攻击。”

    这是我的个人意见作为诱饵的十几个人生还的可能性非常小只怕没有人那么傻。

    萨罕长老“哦”了一声伸手指向侧面的一个亮着灯光的房间:“请到这边来恭听指教。”他的态度非常谦和不再是沙漠里执掌乾坤的部族长老却更像个痴迷于科学求证的工作狂。

    我摇摇头:“萨罕长老我要见土裂汗大神。”

    攻击阿尔法的防御系统并不是我的责任如果大家能够兵不血刃地和解下来那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了。我总觉得被封印之门禁锢住的六臂怪物才是共同的敌人。现在我迫切需要找到营救苏伦的方法无论偏激还是迟缓总要先定出一个方案来。

    “主人在休息暂时不想见任何人。咱们先来讨论有了合适的方案再呈交给他怎么样?”萨罕长老抬头凝视着我他的眼底深处开始闪烁着一双湛蓝的光点。

    我笑了:“咱们之间没什么好讨论的。我不是手术刀对埃及文化没什么兴趣萨罕长老上次在沙漠中生了那么多事很多帐留着以后慢慢算现在我想见土裂汗大神请代为通禀——”

    萨罕长老作为埃及人民笃信的天神使者并没有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反而任那些无辜的雇工和士兵们惨死并且连尸骸都没留下一分一毫。在这一点上他的叵测居心简直昭然若揭。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铁娜只怕早就对他拔枪相向了。

    他仰面打了个哈哈:“风先生那些事都是过去式了而且地球人的总量早就过了四十亿的物理定额多余的那一部分应该以一种合理的方式消化掉否则总有一天地球的固定结构会遭受难以预料的毁坏。那时候地球就不存在了你所站的位置将会成为宇宙黑洞的一部分没有人再记得这个曾经散着迷人光彩的蔚蓝星球。”

    我无法再以笑脸相对了只能冷冷地看着他。

    “我所做的正是要把星球精英从蠢人里拯救出来他们才是地球的希望。按照主人的预想只要把这些人带离苦海即便是地球毁灭了也可以在同样的位置再造一个地球二号由这些人继续繁衍生息——风先生那才是宇宙高等生物们应该遵循的成长模式而现在地球不过是一个被垃圾和蠢货们牢牢盘踞着的又脏又乱又臭的地方。”

    萨罕眼睛里的蓝光越来越亮带着慑人心魄的迷幻色彩。

    土裂汗大神的飞行器上曾经载着很多愿意接受“异化”的地球人并且是人类社会里的精英分子但我并不以为这些人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只重复最后一遍带我去见土裂汗大神、或者带他前来见我。”我向甬道深处迈进凭感觉土裂汗大神就在前面的某一处黑暗里。

    萨罕身子一错拦住我的去路双手按在我肩膀上:“风先生冷静点这是在土星飞行器上做什么都要按规矩来!”他比我高出一头向前微屈身子之后我们两个的脸部距离只有两尺不到那已经是施展“摄魂术”之类武功的绝佳范围。

    他眼睛里的蓝光唰的亮了起来如同两颗高强射灯照耀下的蓝宝石晶莹剔透光影迷离。

    “看着我……把你的心交给我我们会去极乐世界……去天堂去和云絮做伴……看着我……”他的声音轻柔而充满了莫名的诱惑力。

    我静静地站着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着。

    “黑色的夜空风暴即将来临只有飞离这片地方……才会永远长生相信我……我能满足你所有梦想因为我是神的使者是神派我来搭救水边的羔羊……来吧……”他继续喃喃低语着双手扣向我的颈后掌心里带着一股诡谲的寒意。

    “你能……帮我找回苏伦吗?”我脱口而出。

    “能……任何事只要你说出来在我这里一定会得到满足。你看……到我们的星球来放心地把灵魂托付给我一切就与从前不同了。”他的头渐渐俯低额角几乎顶在我的天灵盖上。

    我知道那是他的“摄魂术”全力运功的关键时刻脚下一转便扑到了他的身后右掌“啪”的一声拍中了他的颈后“大锥穴”。他想用催眠一类的功夫降服我给我洗脑这主意真的是打错了。再辉煌的人物一旦陷入衰老的过程就再也跟不上形势了比如他竟然大错特错地低估了我的能力。

    “哦——”萨罕一声哀叹身体颤动了一阵踉跄着向后靠在墙上。

    从打破小楼墙壁一直到这里我对眼前的地下世界并不是十分了解毕竟从扶梯上下来的第一时间里就已经被土裂汗大神带着去了甬道。从长廊向左边看满眼漆黑一片那是一种深邃而冷酷的死黑色多看几眼都会令人后背上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右边是萨罕曾经要请我进去的房间我拖着他的手腕立即闪身进去免得被其他人觉察。

    “已经是……毁灭的最后时刻如果不能攫取能量最终一切化为粉末……我看到了末日地球的……末日……”他的嘴唇缓缓蠕动着挣脱我的手扑倒在门边的一张转椅上。

    房间空荡荡的四周的墙壁呈现出一种幽深的灰白色。我警觉地看看头顶提防有什么监控探头之类的但屋顶也是灰白色的平滑干净。

    “怎么能靠近‘亚洲齿轮’?突破那道水晶墙?”我低声询问。

    当他的“摄魂术”被外来的作用力突然逆转的时候施术者的思想将会生突变进入深度催眠的半昏迷状态心里最隐秘的话都会毫无遮拦地说出来。

    “不能……过不去的……这也是困扰我们的问题……”他在摇头灰袍悉悉索索地乱响双手也在胸前挥来挥去。

    “主人呢?他也没有办法?”我进一步逼问。

    土裂汗大神的飞行器是从遥远的未来穿越时空溯流而回我不相信以他们的级科技会对地球上的事无能为力。

    “我们需要能量……能量……地球就要毁灭了我们要进入太空……‘大七数’、‘大七数’就要来了……来了……”他吃力地抬了抬头眼皮沉重之极几乎马上就要进入完全昏迷了。

    土裂汗大神说过能量就来自于亚洲齿轮。听到“大七数”这个词从萨罕嘴里重复地说出来我突然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一直以来我、手术刀、苏伦三个人就对《诸世纪》上描述的“一九九九大灾难、大七数”这两段与地球命运密切相关的预言非常重视。宇宙万物都是有生命力的譬如地球它在宇宙中凝聚形成出现原始生命而后生命进化随地球人创造的历法一起成长至今——有“生”就会有“死”它的所谓死亡就是毁灭无论是人类毁灭还是星球分崩离析都是这段文明史的最终句点。

    萨罕陡然抬起头额头上的青筋全部迸跳出来如同十几条盘绕纠葛的粗大蚯蚓。

    “找到救世主!找到救世主!我们也不……不愿意看到地球消失快去找到……救世主……”

    我凑近他伸出小指戳在他的“人中”位置让他暂时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谁是救世主?他在哪里?”我控制住思想里的混乱焦灼情绪每个人都在谈论地球命运都在振臂疾呼“拯救地球”但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系统地理顺“大七数”的神奇毁灭是如何降临的。

    他陡然抬手抓住了我的前胸衣服眼珠用力地凸出来:“你……杨天就是你、你们……你们的智慧你们以为自己是地球人吗?不、不、不、不是你们不是……你们才是地球的主人几亿年来你们一直都是主人……九天之上、九地之下、九泉之间只有你们统驭着地球的运转哈哈哈哈——”

    我举手按在他的头顶“百会穴”上感受到掌心里传来的炽热足以证明他的脑部活动正处于一种火山喷一样的沸腾状态。

    他的狂笑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直到我传输到他体内的真气开始挥作用他才用力地打了一个嗝倏的收声。

    “看这就是地球的毁灭。”他清醒了黯然转动着右手边的一个黑色旋钮。

    墙壁亮起来那原来是一幅缩小的外太空图像远近不同的星球大大小小地分布在灰色的天幕里颜色也各不相同但是灰白色的居多少数几颗呈现出恐怖的火红色像刚刚从炉子里挟出来的巨大火炭。

    地球仍旧是蔚蓝色的那是全人类都万分熟悉的形像山海湖泊覆盖下的它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活力。

    “我们会看到爆炸来自地核内部的猛烈爆炸相当于两万亿颗重磅炸弹的威力换算一下的话约等于地球人拥有的全部核武器同时引爆一千次的破坏力总和。宇宙历史上至少有十万颗行星经历过这种爆炸所以才会产生大大小小的黑洞不过这次不同按照星球运行轨迹测算地球的毁灭直接导致了太阳系的失衡九大行星无一幸免都会……”

    他的表情平静下来走向图像前面伸手指向地球。

    蓦的一道耀眼的光芒从地球上射出来无声无息地穿透天幕将附近的所有星球一起照亮了。光芒闪过之后地球消失了在它原先停留过的地方只剩下一团圆形的灰色影子。

    “土裂汗大神说过地球会成功地避开‘大七数’的灾难然后科技文明一直永远传承下去才产生了土星文明不是吗?”

    我记得退出土裂汗金字塔时与他的那次详谈土星人之所以降临地球为的就是探索地球人成功化解‘大七数’的秘密。

    萨罕困惑地点点头:“是主人说过但他现在现地球生命的进化规律并非一成不变的现在马上会到达‘大七数’毁灭的临界点却没有出现任何奇迹。所以我们只能冒险升上地表来攫取‘亚洲齿轮’的能量希望暂时飞离这里——”

    “不萨罕你想错了飞离地球并不足以保证我们活下去地球毁灭之后宇宙文明也会相应停止展甚至以‘逆向运转’的方式运行一切进化都变成倒退所有已经出现生命的星球会一步步倒转那才是最可怕的。”

    土裂汗大神缓缓地从角落里踱出来向我友善地微笑着。

    我忽然有些惭愧了:“你一直都在看着我们?”他的存在比一粒灰尘更不起眼进了房间之后我根本没有觉察到那才是真正高明的隐身术。

    “风否则萨罕怎么那么容易被你催眠?作为我选中的第一个异化目标他的智慧过普通地球人三百倍行动能力更是创纪录地达到七千倍。在地球人的语言词典中通常将他这样的人称为‘人’我只不过是想借他的表达方式告诉你一个真相——大毁灭即将来临最后的机会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已经不是我们所能掌握的……”

    他在光影里抱着胳膊显出无比的萧瑟。

    当画面上那个地球猝然消失的时候我觉得整个房间都跟着震颤了一下仿佛有一种巨大得无法描述的力量正从无穷深处的地球内部澎湃爆出来。“地球毁灭”这个沉重无比的命题从科幻片导演的剧本里一下子活生生地跳了出来。

    “你怕吗?”他苦笑起来这一刻他不像是科幻小说里另类无比的外星人而是与所有地球人没有什么区别的我们的同类。

    我沉默地摇摇头在这种空前灾难前面个人恐惧没有任何意义。

    “你不像地球人最起码你不像萨罕他们——对预知的危险迅采取逃离计划加入到我的‘异化’程式里来;当然也不像普通地球人那样明知道毁灭总有一天会降临却仍旧无所事事地沉浸在声色犬马、寻欢作乐当中。在地球的历史长河中我也曾见到过很多像你这样的另类他们的思想永远不会局限于一时、一地的得失而是放眼于国家、国际、全人类乃至整个宇宙。他们是某种意义上的‘巨人’而不仅仅是‘人’般的个人英雄。风假如地球不毁灭得这么早总有一天你也将成为‘巨人’中的一员……”

    他踱向房间右侧触动了一个开关画面上立刻出现了一口幽深无比的井。

    萨罕嘴里立刻出“咝”的一声怪响紧接着打了个寒噤猛的后退一步。

    “你感觉到了?”土裂汗大神的苦笑越来越深。

    画面在一直向井的底部推进但我感觉那井是没有底的即使探测深度过了地球的直径也永远到达不了井底。

第十章 受困与破阵

    “那是毁灭的起点吗?我看到了火、死亡、蠕动的充溢、子宫里甜睡的婴儿还看到海水不断地后退为6地而后上涨为汪洋直到全部视线里都充满了波光粼粼的大海再没有一丝6地的影子我们的未来是生活在一个水的世界里——”萨罕喃喃地走向那面墙壁双手触摸着那口井。

    “它通向哪里?”我并没有受萨罕那种悲观情绪的影响。

    “无穷无尽就像人类数学上的‘无穷循环’概念由‘小到极点’至‘大到极点’再回归‘小到极点’。无所谓大小、长短、粗细它只是一条通道在这个星球上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它是地球的血脉经络。”土裂汗大神的语气显得极为平淡仿佛是一个医学专家在描述着一个理智的专业命题。

    “明白了。”我叹了口气。

    萨罕霍的回过头来:“你明白了什么?风先生把答案告诉我告诉我——”他的前额上出现了三道极深的皱纹狠狠地刻进皮肉里比三条刀疤更加醒目。

    “地脉一断地球必死就算不爆炸、不在宇宙里灰飞烟灭对我们人类也不再有任何意义。所以爆炸是其次人类毁灭才是最大的危机。”在我的观点里假如人类不存在了对宇宙的憧憬、遥想、探索都已经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存在与否都成了未知数。

    “你也错了风作为科技文明远远越地球人的土星生物我们关心的是整个宇宙的未来。现在看来假如有一种方法能挽救太阳系的其它行星即使是以毁灭地球为代价我也会毫不犹豫去做。”土裂汗大神一笑轻弹着那面墙壁。

    “毁灭地球?”我冷静地反问。

    古人“图穷而匕现”我知道土裂汗大神最终会暴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房间里出现了突然的冷场只有那画面上的井一停不停地向下延伸着一直通向未知的漆黑远方。

    他微微颔:“你没有听错。”

    “毁灭是绝对的总有一天到来;存在是相对的只能维系在时间这一脆弱坐标上。风先生在我看来人类并不一定要依赖地球而生存在主人的‘进化’过程中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漏*点和快乐——”萨罕转过身不再愁眉苦脸嘴角上浮现出神往之极的微笑展开双臂上下扑扇着“我能像鸟儿在天空中飞像电脑机器一样博览群书而且过目不忘可以远离疾病永生不死可以消除所有爱憎怨恨的**……总之‘进化’之后我很快乐比起从前沦陷在地球世界里的时光我已经‘重生’了。”

    冷场仍在继续土裂汗大神扬起了眉:“风地球人的理想其实很简单譬如萨罕这样只求高出于同类、傲立独行而已。结果我让他做到了他快乐地活着享受着土星科技带来的变化。其实我知道你一点都不快乐为什么不能放松自己跳出三界俗世上升到我们土星人的境界里来?”

    我叹了口气截止了一切无关紧要的话题:“我只想找回苏伦你能帮我吗?”

    当苏伦还被困在水晶墙的彼端受苦我不想在此时此刻谈论人类兴衰的大话题。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一切都该等到苏伦脱困之后再来讨论。

    “地脉”虽然神秘但它已经存在了几亿年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判定它生死的而且这个所谓的“判定结论”也不该有土星人来做。

    土裂汗大神耸了耸肩膀:“我做不到至少目前来说以飞行器日渐衰竭的能量什么都做不了。”

    我换了一个方向继续问:“告诉我这些水晶墙是怎么出现的?难道是随着地球的形成同时存在的?或者那些奇怪的障碍就是‘亚洲齿轮’的一部分?”

    土裂汗大神怔了怔忽然满脸苦笑:“风这些问题是没有答案的就像地球人争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没有答案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存在即是真理’的活生生例证。”

    我也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不去想只去做对不对?”

    假如眼前存在一个难题那么努力去解开它作对了自然就是“作对了”的正确答案;做错了也就会得到“做错了”的答案。行动之前无法预见结局土裂汗大神的回答就是这个意思。

    “对。”他皱着眉只回答了这一个字。

    一个灰袍男人匆匆穿过长廊小跑进来附在萨罕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萨罕脸色一变:“主人他们攻不破阿尔法布下的阵势毒虫的来势仿佛无穷无尽阵势的变化更是出乎计算机程式的运算范围。我想咱们应该暂时退避等待更好的机会。”他的脸上已经满是惭愧之色。

    我猜得没错阿尔法所布的“天旋地转龙驭大阵”埋伏着极其繁复的变化他拥有的知识量属于鬼谷子奇门遁甲中的精华而不是后世人所学习到的残破不全的部分。以师长对学徒自然稳操胜券。

    土裂汗大神抱着胳膊踱了几步沉吟着摇头:“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能量储备舱连续出底限报警。如果不想永远坠入地脉深处随地球一起毁灭的话大家就得继续努力。”

    他身上的雄浑气势正在衰竭处于这种“生存或者毁灭”的危急关头时无论是哪个星球的人恐怕无一例外会变得忧心忡忡。

    “龙树僧告诉幽莲采取‘自杀式攻击’一定要撕开生门的口子。有必要的话可以动能量爆破一定要打开缺口。现在这是大家唯一的活路。”萨罕拍打着那灰袍男人的肩膀。

    灰袍男人默默地转身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龙树”是泰国僧人里比较常见的别号据我所知泰国本土境内至少有十一位名为“龙树”的高僧全部隐居在曼谷城外的“佛骨塔”里修行。现在我怀疑眼前的这一个或许就是隐居起来的高僧之一。

    僧人闭关清修为的是解决自己人生的困惑假如土星人能够轻而易举地帮他们答疑解惑十有**他们会变为土裂汗大神的信徒彻底放弃原来的信仰。

    忽然之间我很想试试土星人的“异变”过程到底是什么样的竟然能让那么多横行天下的绝世高手为之倾倒?

    “假如大哥遇见土裂汗大神他们之间又会生什么样的故事?”

    灰袍男人的脚步声消失了房间里重新静下来。

    画面上那口井仍旧随着镜头的推近而疏忽变化着多看几秒钟人就被弄得目眩神迷起来仿佛自己也跌进了井里正滑向一个无底深渊里去。

    “我能帮你什么?”这句话不必问我也能猜到答案。他们是想冲入阿尔法的世界里为攫取“亚洲齿轮”做铺垫。当然到目前为止阿尔法、土裂汗大神两方都无法突破障碍进入山洞的那一端。

    他笑了:“帮我什么?你知道的只是不愿意做而已。”

    我轻轻地点头:“也许大家有共同的敌人六臂怪物幻像魔。假如咱们能够和解就一定会消灭幻像魔成为统一战线上的战友。”

    阿尔法禁锢住六臂怪物但无法彻底将其消灭始终是无法拆解的祸患也就永远没办法进入封印之门。他们都要借助来自“亚洲齿轮”的巨大地球能量却暂时谁也没办法靠近它。

    “我当然愿意——”

    “我们当然愿意——”他和萨罕长老急不可待的回答。

    “敌人存在一天产生的变数就会呈几何倍数增加。我希望世界上永远都不再有幻像魔只有如此埃及沙漠才会彻底平静下来不再有风沙尘暴人民安居乐业国家与国家之间友好相处。风我想请你向阿尔法转达我的意见开放那条防御通道让我们的飞行器上去。”

    他的真诚溢于言表略显焦灼地来回踱着步。

    我知道阿尔法必定有自己的想法才会刻意地全力布阵不给土星人突破“地脉”的机会。战斗已经开始就一定不会轻易结束。

    “风你才是解开这个死结的唯一人选否则我真怕两败俱伤之后被幻像魔控制了局面后果就严重了。”土裂汗大神长叹他按下开关所有的影像都不见了只剩下灰白色的墙壁。

    仅仅几分钟后又一个灰袍人狼狈不堪地飞奔进来:“龙驭大阵开始反击了幽莲等人暂时退入地脉无法前进。敌人正在使用‘天兵纸马术、五雷定心术’进攻空院里的被十五种毒虫封锁得严严实实的毒气遮天……”

    萨罕脸色一变:“怎么?这么说对方的幻术能够一直杀入地脉里来?这可有点麻烦了!”他向土裂汗大神合掌躬身然后随着灰袍人迅地离去了。

    鬼谷子作为奇门遁甲术的宗师曾传下很多匪夷所思的幻术几乎每一项都令人心荡神驰坠入迷雾。

    “我真怀疑——”

    “我真怀疑阿尔法就是鬼谷子本人或者是鬼谷子的师父也未可知他的遁甲术非常厉害而且背靠‘亚洲齿轮’的巨大能量源更能挥幻术中的精髓。而且他还拥有晶石的力量。”

    我跟土裂汗大神几乎同时开口但最后他变成了静静微笑的听众。

    僵持下去受到挫败的只能是土裂汗大神这一方毕竟地脉以外的世界是阿尔法一手创建出来的其中的阴阳进退、变化转折都储存在他脑子里弹指之间大阵就能自动生变。

    “必要的时候只能以杀止杀?不择一切手段。”他冷笑起来。

    那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但阿尔法有了唐清的毒虫相助龙驭大阵几乎没有破绽可循。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在‘坠入地脉永遁黑暗’与‘杀出血路走向光明之间’我会选择后者你呢?”他盯着我犹如一只桀骜不驯的鹰凝视着黑暗中的世界。

    “你有把握吗?”我冷静地提醒他假如土星人的能量已经不足冒死冲出去并不比待在黑暗里更有意义。

    “没有——风我用一个大秘密换你的帮助可以吗?你带领萨罕他们破阵冲出洞口事成之后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一个问题的答案好不好?我保证那个问题是你最想知道的而且为此已经追逐了很久。”房间里的光线黯淡下去但他的眼睛却如两颗冉冉升起的星子越来越明亮。

    四周仍旧一片死寂留在外面的人仿佛可以轻易地摒住呼吸一样根本不出任何多余的响声不知道苏伦在水晶墙的那边会不会受齿轮飞转时的巨大噪音折磨?想到苏伦我又有些走神了。

    土裂汗大神的意图相当明显他的交换条件更是古怪。我苦苦寻找的是大哥杨天现在又添了苏伦但他能知道事实的真相?抑或是给我一条明确的线索?

    “怎么样?”他追问着。

    我想了想沉郁地摇摇头:“不我要找的只怕没有人能给我答案。”

    手术刀做为江湖上一呼万应的高手在大哥失踪后的十五年里已经试过了所有方法并且耗资逾两千万美金却始终没有一条让人信得过的消息所有努力付之东流。我对“消息”两个字已经免疫绝不会轻易相信。

    “呵呵世事无绝对地球人和土星人都信奉这句话。风本来想把这个秘密当作最值钱的杀手锏留到最后向你换取什么的不过生死存亡之际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大笑起来。

    我仍然非常冷静不想希望被挑动起来又让更多的失望砸得头破血流:“请说不过咱们都很清楚我要的你不一定能给你要的我也没有把握完成对不对?”

    与唐心一起在楼顶观察“天旋地转龙驭大阵”时我没有看到它的破绽因为成群结队的毒虫填塞了大阵的任何一处生机把固有的“十四死门、九空门、一生门”都变成了绝对意义上的“死门”。除了以命搏虫目前看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土裂汗大神皱起了眉:“你能做到的至少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更强大的力量。在击杀幻像魔的影子时你表现出来的气势和采用的思维方式已经越了地球人的界限。现在你之所以仍旧滞留在地球上或许是因为脑子里的桎梏还没有完全解脱开来——风相信我土星人是不说谎的从来都不。”

    “希望如此。”我不想解释更多。

    “我也希望如此否则毁灭就成了不可更改的定数。知道吗?在没完成任务之前我不想死假如地球的‘大七数’毁灭劫难是即将真实生的我希望能看到它并且及时地向土星传送出报告因为我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他惨笑着但脸上仍然流露出无所畏惧的神情。

    “谁——”他陡然向我身后叫了一声。

    在能量差不多耗尽的时候他与所有的地球人一样毫无遁形变化、提前预知的能力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普通人。由神到人显然是个极其难以适应的过程。

    两个花白胡子的灰袍人出现在门外的长廊里其中一个出神地盯着我两只手狠命地揪着下颌的长须。他们的头很古怪地盘在头顶然后用一根亮银簪子别住像是古装剧里走出来临时演员一样。

    “你是谁?”另外一个很冷傲的灰袍人几乎是在用下巴指着我不可一世地提问。

    “我是风两位是谁?”我猜他们是被萨罕长老说动要升天堂的江湖高手只是年纪太老了差不多要过八十了。

    “知道吗?很多年以前用这句话来问我的通常只能问一遍、说一句话而已然后就会死在我的剑下。不过那么久了我们的性情已经好了很多不再随意杀人。否则这里的人这么少岂不一夕之间就杀得干干净净了?”他冷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竟然连一个缺失的都没有。

    “唉师弟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难道激动就能帮你脱困?就能帮你回凌烟阁去?过了那么久这些话还没忘下?”长须人轻声咳嗽起来走过门口一路向着走廊深处而去。

    “我见过你小子!别装得不认识那天我在凌烟阁上磨剑的时候你从镜子前走过还一直瞪着我看对不对?嘿嘿我在江湖上的绰号叫做‘火眼金睛流星一剑’任何人物只看一眼十年不忘懂吗?”

    他的下巴倨傲地高挑着根本不把我和土裂汗大神放在眼里。

    “师弟来走了——”长须的人在叫。

    冷傲的人嘿嘿一笑眼睛里的寒光像两柄出鞘的尖刀仿佛随时都会直搠过来。

    我脑子里没有关于他的印象更不记得自己曾到过什么“凌烟阁”只是淡淡地一笑不想招惹是非。

    他向后退了一步追向走廊深处突然扭头问了一句:“嘿你上次问我镜子里面能看到什么?现在我已经找到答案了要不要听?”

    我为之一怔:“镜子?”

    土裂汗大神低声叫起来:“不要管他们他们是疯子两个无可救药的疯子脑电波的跳跃频率比虎鲨还要紊乱他们只是疯子。”

    “想不想听?要听的话拿那颗‘碧血夜光蟾’来换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冷傲的人放肆地笑着大踏步离去。灰袍一动展现出他腰带上悬着的十几柄长剑叮叮当当地碰响着。

    我再次愣怔起来:“他怎么会知道我身上有‘碧血夜光蟾’?”

    土裂汗大神欣喜地提高了声音:“风我就知道你有办法‘碧血夜光蟾’呢?它能辟邪杀毒是地球毒虫的克星快拿给我破阵而出有希望了快给我——”

    做为文明高度达的外星生命竟然会为了在地球上生存下去情绪如此失控这可能是地球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在全球各国的几万部科幻片里外星人总是强大残暴、穷凶极恶的能够把地球人玩弄于股掌之上随意蹂躏。真的该叫那些无知编剧们来跟土裂汗大神谈谈或许他们在今后写任何文案的时候会更做得实事求是一点。

    “他们是谁?”我避开土裂汗大神的问题。

    “我说过是两个疯子根本不是萨罕寻找到的‘异化’材质而是突然之间出现在这里。别管他们了把‘碧血夜光蟾’拿出来快啊快啊——”他又一次急不可待。

    我忽然感觉到这两个灰袍人的确看起来有些眼熟。冷傲的人腰里挂着那么多长剑而且从他的倨傲气魄里推测这人一定是个练剑成癖、杀人成瘾的绝顶剑客。当他冷冰冰地对着我大呼小叫时整个人就如同一柄压在别人脖颈上的长剑一样寒气森森。

    “碧血夜光蟾”在我身上只是我对土裂汗大神的热切态度产生了极度的怀疑。他那么想冲到地面上去难道所图的仅仅是杀死六臂怪物幻像魔为人类除害?同时我想到一个更尖锐、更现实的问题——“如果所有力量联手杀死幻像魔破除封印之门的禁锢后‘亚洲齿轮’最终归属于谁?”

    这个问题不解决恐怕阿尔法与土裂汗大神之间仍有一场恶战。

    “我想知道他们出现的详细过程夜光蟾就在我身上不必担心。”我希望土裂汗大神能冷静下来把问题谈清楚再计划下一步的行动。

    “风给我——”他暴躁起来霍的向前一闪右手抓向我的胸口。

    他很聪明因为夜光蟾就在我胸口的衣袋里所以会略微鼓出一块从外面看相当明显。

    我嗖的一声后退越过门口后背抵在长廊的栏杆上但他的身子更快五指手型不变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交手但却是在完全不公平的状况下展开的因为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土裂汗大神。

    “给我!”他抓住了我的衣服但我身子一缩一振“啪”的一声已经把他的手指弹开不等他再次出手我已经反手抓住了他的肘尖力一捏应该足以让他半身酸麻动弹不得。

    他踉跄着退后皱着眉托住自己的右臂:“你——我早说过土星人的身体里的生长基因与地球人完全相同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能量甚至不如一个地球上的无知武夫有用处。风把夜光蟾给我我需要你的帮助就像上次击败幻像魔的影子一样。”

    在灰袍的暗影里他显得落寞而萧瑟一如美人的迟暮。

    第二部《亚洲齿轮》完请看第三部《镜幻虚空》

第一章 磨镜老人和磨剑客

    “我会把夜光蟾给你但我必须先得知道他们是谁?”当他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暴躁时我更觉得有必要把所有问题弄清楚才决定怎么做。

    “外面……有很多人个个都是冷兵器时代的高手。风你懂我的意思吗?”他垂下浓眉不停地甩着右手看来那种半身麻痹的滋味并不好受。

    “抢?”我反问忍不住露出笑容。

    “对生死之间我们不会有更多选择只能采取最激进的手段希望你能原谅。”他的态度渐渐强硬起来。

    突然之间有一环刀光闪过他穿着的那件灰袍的胸口已经出现了一个纵横交叉的十字。那是我控制精密、游刃有余的一刀令他眼睁睁地看着却躲也躲不过。

    我只想告诉他任何人都不可能躲得开这一刀除非他能从空气里蓦然消失化为青烟轻风而去。当“逾距之刀”又一次穿越空间距离削中他又骤然缩回以后他已经彻底放弃了继续威胁的路线:“风我们可以商量再说我有你需要的秘密对不对?”

    他的话又一次刺痛了我因为到目前为止没有哪个人的“消息”对搜寻大哥是有用的我对此不抱太大希望。

    “说说看但你不一定能打动我。”我转头望向两个灰袍人消失的地方。

    “你在寻找一个跟你本质相近的人你们两个都有异于地球人但表面看来却是完完全全的人类。嗯他曾无比接近过我——我早就说过在沙漠里的时候很多具有神奇灵力的地球人能听到我的非洲鼓声循迹而来。他也来了最近的一次他只距离我不到五公里眼看就能被我捕获可惜却突然销声匿迹了。你知道一个人即使是死了也会留下很多残余的能量痕迹至少能证明自己曾经到过某个地方但他的消失却是凭空产生的不留一点余音。风在你出现的时候我甚至以为你就是他突然隐匿又突然出现。毫无疑问你要找的人就是他——”

    我牵了牵嘴角礼貌地对他做着回应。

    “你不相信?以为我在说谎?”他睁大了眼睛对我的冷漠反应很不满意。

    我摇摇头:“不我相信你的话但是没有地理坐标的话就算只相隔五米也形同两个世界永远看不到他。”

    换个角度看姑且不论土裂汗大神的感觉是否正确手术刀是常年驻留在开罗的他对沙漠里的草木景物非常熟悉甚至了解满布金字塔的那片千里黄沙之中每一座沙丘、每一道沙垄、每一块绿洲。假如大哥是消失在沙漠的手术刀难道一点消息都收不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相信手术刀的卓越能力当然苏伦求学天下师从冠南五郎大师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他们兄妹做不到的事整个非洲就没人能做到了。

    土裂汗大神的话那么笼统想在埃及沙漠里找个人出来比大海捞针容易不了多少。

    “当然只要让我的飞行器加满能量地球上就没有什么事不能完成。风帮帮我冲出地脉世界就是你我的。”他终于露出了笑脸。

    “我要去找那两个人谈谈龙驭大阵的变化总有穷尽之时要幽莲他们下来吧硬拼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再管土裂汗大神如何回答径直走向幽深暗处。

    他在我身后叫了一声“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他非常明智一旦现有了另外的途径和平解决争端当然不会再冒险进攻。跟这样的人合作的确是非常省心。

    长廊很深曲折向前似乎三天三夜都走不到尽头。假如这真的是在土星人的飞行器上我看不出这种扁长的建筑物结构会有什么意义与人类的航天器设计完全不同。人生的际遇真是千奇百怪原以为与土裂汗大神的沙漠一别永远都不会再见面的现在却真真实实地站在了同一只飞行器上。

    “假如他们的能量消耗殆尽永远沉沦于黑暗的地脉里将是一个多么痛苦的结局——”永远地停滞在异星上直到化为无声的飞尘碎片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无比失败的。突然之间我对土星人飞行器的未来充满了叹息怜悯。

    从另一方面看阿尔法又何尝不是如此?航天归来却现自己的地球物是人非而且同类人的外型都完全变了他的结局又将是怎样的呢?

    “你在找什么?”有人无声地出现在黑暗里只有一双眼睛冷森森地亮着充满了极不友好的杀机。通常拥有那种眼神的不是屠夫就是杀手。

    “找你。”我停下来缓缓地停靠在栏杆旁看着那个冷傲的灰袍人慢慢踱出来。在他身后的三十几步远处有一面明晃晃的墙壁散着幽幽的银光。

    “找我?拿‘碧血夜光蟾’来交换答案?”他不怀好意地笑着令我隐隐感到不安。

    “嚓嚓、嚓嚓”他缓缓地弹着指甲眼角余光不停地扫在我身上充满了蔑视和贪婪。

    “你真的见过我?在哪里?什么时候?”在一路走来时我不断地在记忆里搜索“凌烟阁”这个地名应该是在中国大6的某个名胜古迹里出现过。做为唐朝建国后歌功颂德的庙宇“凌烟阁”三个字属于一个历史长河里辉煌灿烂的时刻几百名大唐功臣的影像被描绘在上面成了千秋万代的爱国者们最向往的地方。

    “我说过了凌烟阁。左临敕建大相国寺右靠无敌大将军府正对山河社稷庙天下独一无二的凌烟阁小子别装傻了这么久了一闭眼就是你在镜子里盯着我看时的眼神绝不会错那就是你。”他得意地指向身后那堵银墙。

    那原来是一面镜子只不过不是水银玻璃镜而是只在古代历史剧中才能看到的铜镜。

    我走向那镜子另一个长须人手里握着一团白布正在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铜镜一丝不苟而且小心翼翼的。

    四周没有太亮的光我走近的时候影影绰绰地看到了镜中的自己。不记得多久没找过镜子了好像从北海道起飞之后就不再关心自己的形像一心只想着“苏伦”这个人和这个名字。

    镜子的尺寸大约有三米高五米宽这么大块的铜镜在古代非常少见当时的铸造工艺是没法完成这种大手笔工艺品的。它的边框上錾刻着完完全全的兽头花纹全都被长须人擦得铮亮。

    “一面很完美的镜子对吗?”长须人轻咳着直起腰长吁了一口气伸手抚摸着那些花纹“西域匠师们的铸造工艺据说来自于烛龙灵山西王母的亲手点化有巧夺天工之妙这是中原铸镜师们永远无法企及的。”

    他的话深奥而怪异我有些听不懂也学着他的样子伸出手铜镜寒意逼人花纹的手感非常细腻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精品级古董。

    镜子是嵌在一面墙上的覆盖了整个墙面上下左右四边全都与石壁严丝合缝地契合着。到现在为止我仍然不能明白土裂汗大神的飞行器是由何种材料构成上一次在沙漠里动用了世界上顶级的钻机才能勉强打开一条通道那种外表看起来与石壁无异的东西或许就是某种不知名的高强度金属也未可知。

    “师兄我说过这小子就是咱们见过的那人把他抓住拷打三天三夜也就明白咱们究竟在哪里了好不好?”冷傲的人站在我身后四十五度角的方位与长须人形成合围之势封锁了我退出的所有路线。

    他的恶意非常明显但长须人一直在连连摇头:“他?那么年轻能懂什么?”

    冷傲的人还想开口吆喝却被长须人扬手阻止:“傲白你耽搁了虬髯客的复国大计已经失信于天下兀自在这里吆五喝六的找别人的晦气又有什么用?还不退下去面壁思过?”他脸上的悒郁一扫而空陡然现出一种睥睨天下、执掌乾坤的霸气。

    “又不怪我!又不怪我——”冷傲的人跺着脚腰间的长剑也开始叮叮当当乱响“我们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秦王出现对对对我不该开那扇门不该摸这面镜子都怪我不好但我怎么知道是这个结果?师父传授给咱们的记忆本来分得清清楚楚的我磨剑你磨镜天下没有人比你更懂得镜子的奥秘不是吗?现在问题出在镜子上你又怪我骂我?”

    我向侧面闪开两步因为已经感觉到了他眼中流露出来的磅礴杀气。

    “我是说咱们耽搁了虬髯客的大事个人生死荣辱事小就算一起死了能赔得起他的损失吗?”长须人的胡子直飞起来脸也开始涨红。

    “好好好大事大事我先杀了这小子再来跟你理论——”他拔剑的姿势又飘又快身子一侧一道剑光便飞到了我的咽喉。如果不是早有预感我几乎就要伤在他的剑下剑光一起我的身子倒退五步等他再移步追击上来时我俯身直进霍的冲到他的胸前一掌砍在他的肋下。

    高手过招须臾必争他实在是太轻敌了才会被我攻了个错不及防。

    我只用了七分力气他已经嗷的一声怪叫起来身子侧翻左手一抄十几道寒光闪闪的长剑凌厉无比的刺过来每一柄剑所用的招数都不相同并且巧妙地布成一个半圆形的立体剑阵。高手出剑时内力灌注在剑锋上总会无可避免地出“嘶嘶嘶嘶”的啸风之声但他的剑上却一点声音都不带只有浸人肌肤的寒意。

    假如不动用“逾距之刀”我根本破不了他的剑术一闪念之间急促地仰身后退连续几个贴地翻滚姿势狼狈之极。在没搞清这两人的古怪身世之前我不愿意让战斗持续升级。

    “住手傲白住手!”长须人叫起来。

    剑光一收冷傲的人急躁地大叫:“喂小子躲什么?不敢放手过来吗?”

    “哼哼傲白这位年轻人还留着非常厉害的杀招只怕一旦反攻你根本抵挡不住当场就要挂彩。我说过你多少次了要想做大事必须得谦忍沉着就像虬髯客一样为了博取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他甘心在海外仙岛潜心修练四十年武功、计谋、财富、人脉全部水到渠成后才返回中原。如果不是我们出了意外——”

    他反复地提到“虬髯客”这个名字让我感到非常诧异。

    中国历史上只有一个“虬髯客”那就是与大唐游侠李靖、巾帼豪侠红拂女并称为“风尘三侠”的虬髯客已经在中国历史上彪炳为“世间第一奇男子”是侠客中的典范更是老虎崇拜的偶像。

    冷傲的人陡然撒手弃剑叮叮当当十几声响过后所有的长剑都被他以内力震断凌乱地跌在地上。

    “师兄这件事不能怪我们虬髯客不是小肚鸡肠的人红拂女也是豪气干云的女中大侠他们一定能够体谅咱们而且被困在这里之后我几乎天天都在反思为什么会钻进这面镜子里来跟这些怪模怪样的家伙们关在一起。师兄你每天对着镜子参悟到底什么时候能有个结果?早听我的不如敲碎镜子看看或许一眨眼就回凌烟阁去了是不是?”

    他搓着双手哈哈大笑仿佛在为自己的好主意而自鸣得意。

    我小心谨慎地试探着问:“磨镜老人司徒求是?‘磨剑客’雷傲白?”

    冷傲的人嗖的转身凌空一抓一股巨大的吸力冲过来我身不由己地踉跄前冲肩头被他抓了个正着。

    “哈哈……你……你认识我们……终于找到一个认识咱们的了师兄你看我说见过这小子的你还不信看看他也认识咱们……哈哈哈哈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他的五指猛力收紧我在极度惊愕之下竟然也忘记了挣脱只是怔忡地盯着长须人的脸脑子里不停地轰响着——“他们是唐朝人?两个唐朝人?”

    萨罕早就说过土星人的“异化”过程存在了很多年在那些甘心进入“异化”之途的高手里面包括了不同年代、不同身份的人几乎每一个名字都够写一本名人传记。我见过土星人、见过阿尔法所以不会为见到古代人而惊诧莫名现在我之所以感到激动是因为司徒求是与雷傲白这两个名字曾在手术刀的资料库里出现过。

    这两人的资料收录于资料库的“镜中人”那个类别里面长长短短几千个案例都是与“镜子、失踪”有关的。

    司徒求是以“磨镜”成名曾是隋唐时期最著名的宫廷御用磨镜师据说后宫佳丽都以拥有他磨过的镜子而引以为傲任何人想要彻底照出自己的美丽全貌非司徒求是新磨的镜子莫属。

    雷傲白则是隋朝末年第一杀手曾任隋炀帝驾前御用杀手当时天下十八家反王、七十二路诸侯、一百零八道烽烟纷纷扯旗造反其后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大人物是死在他剑下。

    在那个冷兵器格杀的年代正是像他们师兄弟那样的高手纵横快意的大好时机可惜这两个人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消息都没有了。传说中有人见过他们最后一面就在大唐国都长安城的凌烟阁上。小道消息说他们是进入了凌烟阁侧面的“洗镜楼”之后消失的。在那座银色小楼里收藏着历代君王、藩王、文臣、武将们随身携带过的铜镜是一个经常闹鬼、闹狐的是非之地。

    “你认识我们?”司徒求是并没有过于激动。

    我只能点头:“对我读到过两位的辉煌事迹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你也是穿过镜子到这里的?或者你也是活在镜子里的人?”他继续冷静地追问只有涵养足够深厚的人才会经年累月动手磨镜把自己禁锢在寂寞的大好岁月里。

    我摇摇头:“不是这不是镜子里的世界而是真实存在的。现在不是所谓的什么‘大唐盛世’而是唐朝之后的很多年里又创建出来的一个朝代叫做——”正因为无法向两个古代人说明二零零七年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年代所以我刹那间哑口无言。

    “古代人进入现代”这个题材在无数编剧和小说家UU小说早已有之而且是多不胜数我简单地清理了一下思路准备继续向他们解释下去但司徒求是举手制止了我:“小兄弟不必说了我们知道这是在公元二零零七年一个展神、日新月异的世界而且熟知这个年代的所有规则。所以请不要费神解释了。”

    我更加惊愕:“这就好这就好了。”

    既然他们了解现在这个社会也真的是省了我很多心思。

    “唯一不解的是我们能进入这里为什么不能穿越回去重新进入镜子的另一面?小兄弟既然你见识不凡请试着替我们解答一下这个问题可以吗?”司徒求是说话时雷傲白一直闭着嘴静听此刻也把目光转移到我脸上来。

    我望向镜子三个人的影子明明白白地显现在上面只不过一个是现代人两个是唐朝人看起来异常古怪。

    “如果这两个人真的是从镜子里走出来的那么我会不会也能进入里面的世界?”我伸出食指轻轻地点在镜面上。镜子里的“我”也伸着手我们的食指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镜子真的是世间最神奇的东西记得当年师父教我磨镜第一面铜镜磨完后自己看着镜子里的人竟然三日三夜不能入睡仿佛那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不过是被禁锢在里面不得相见而已。”司徒求是低声叹息着又一次举起手里的布缓慢拂拭着早就一尘不染的镜面。

    刹那之间我感觉到了“镜中人”手上的温度脑子里也瞬间迷乱起来:“他也是有温度的?他是真实存在的吗?我看着他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在静静地看着我?”当我牵动嘴角的时候镜子里的“我”嘴角也有了微微的笑意。

    从苏伦失踪开始我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老了十岁思想快成熟的同时心境也一日三变地衰老。只有顾倾城到达营地之后的日子我的心情才偶尔放松下来意识到自己的年轻和活力。

    此刻镜子里映出的我冷静沉着之极几乎是处于一种“冷酷淡然”的境界。即使是在微笑的时候也矜持而沉郁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愁。

    “这是我吗?”我忽然对镜中人感到一丝陌生。

    对于自己在镜子里的形像最后的清晰记忆是在进入沙漠之前住过的开罗那家豪华酒店里。那时候我仿佛浑身都充满年轻的不安、抑制不住的青春活力面对的是广阔的大好未来、美好前途。

    现在则不同了从揭开土裂汗金字塔秘密开始肩膀上承受着的是更多的得失痛苦。镜子里的“我”笑了带着愁郁的笑笑得并不轻松。

    “喂醒醒你醒醒——”雷傲白重重地拍了我一掌肩头隐隐作痛。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刚刚沉浸在忧伤里的几分钟仿如一场午间小憩时的轻梦倏忽已经飞走。

    “你在想什么?千万不要藏私参悟到什么秘密后一个人独享!哼哼我的剑折了折剑同样能杀敌三千你信不信?”雷傲白沉不住气了。

    “你看到了什么?感悟了什么?”司徒求是低声问挥布擦去了我的食指留在镜面上的浅痕。

    “没什么。”我为自己的失态而感到抱歉。现代人每天无数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如果每一次回眸都沉思几分钟、十几分种的话就没时间努力去做其它事了。而且我又不是时时刻刻注意保持自己形像的女孩子就像关宝铃那样每天几百次对着镜子——

    “啊”的一声我脑子里飞掠过一件事忍不住大叫起来但旋即举手捂住自己的嘴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那件事在从前看来非常非常诡异无法用常理去推论但到了今天站在墨镜老人的铜镜前面却一下子找到了症结所在。

    “什么?”司徒求是眼睛里也飞起了两道寒光。

    “哈哈你这小子明明心里有鬼——”雷傲白的大手倏的卡在我喉咙上牙缝里迸出两个字“快——说!”

2大唐凌烟阁上的镜面突变

    手术刀的资料记载雷傲白早年练刀、练锤、练枪、练金戈大戟直到三十岁后才潜心练剑对天下所有武功了如指掌也把自己领悟到的一切武功精髓融化到剑术里。他的这一招明显是来自于“苍鹰搏兔”的鹰爪功夫只是他所处的那个年代淮上鹰爪门还没有出现可见这人是一位世所罕见的武学奇才。

    我不想生事立即后退以求不动声色地化解他的攻势因为自己想到的怪事是跟关宝铃有关的与眼前的镜子毫无干系不想说给别人听。

    在我心里仍旧有很多往事是属于我和关宝铃“私人共有”的是想永远埋藏于心底的秘密。

    “小兄弟别走!”司徒求是横向踏进灰袍一闪左手如龙爪右手化风尾左右交加而来在我身后张成了一张无法躲避的大网。

    我本来就不是要逃走只不过是想暂且避开雷傲白的逼迫而已如果猝然出刀的话只怕他们两个都要受伤。

    “你逃不了啦小子——啊唷!”雷傲白一声短促的闷哼已经被我的中国摔跤术“大背”摔倒嘭的一声撞在镜子上嗡嗡嗡的回声一而不可收。

    司徒求是的龙凤手属于南派武术里的秘技北宋以后便在世间失传了但手术刀还是锲而不舍地找到了这些极为偏门的资料并且详细列举了龙凤手的致命破绽在右胯和左膝两处犹如凤颈、龙腰属于最薄弱的环节。

    我右脚飞踢出去用“截拳道”里的“箭劲”点中了司徒求是的膝盖但只是点到为止绝不力令他知难而退。他的休养要强于雷傲白果然肯领我的情急后退。

    “小兄弟好武功。”他笑着平举双手掌心向上以示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恶意。

    我淡淡一笑:“前辈我想到的事跟你们无关也不想这时候说给任何人听。不过我很有兴趣听听你们的经历关于这面镜子似乎咱们有更多的共同话题不是吗?”

    冷兵器已经过时武功也是会过时的现代格斗技巧能够将人训练得如同精妙无比的机器一样只要看到敌人的破绽立即一招制敌绝不拖沓这一点是他们师兄弟永远无法做到的。

    雷傲白爬起来在司徒求是的逼视下他不再嚣张地大喊大叫而是老老实实地站回到师兄身后。几度交手之后他肯定已经明白不是我的对手。

    “那件事说起来很古怪——小兄弟还没请教你尊姓大名呢?”司徒求是捋着自己的长须仔细地审度着我。

    “请叫我风。”我点点头简短地自报家门。

    “那么我叫你‘风兄弟’好了。其实那件事真的跟你有关请听我慢慢说下去。”他皱着眉不停地揪着胡须再仰起脸来沉吟了几分钟才缓缓地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墨镜老人和磨剑客生存在大唐初建的年代而那件导致了他们进入铜镜的怪事则是生在“玄武门之变”事件之前的几个月里。

    众所周知在李渊的几个儿子里。只有秦王李世民的目光最长远并且在江湖上的威望也相当高要比建成、元吉等人更具备接掌皇位的资格。此时远遁海外的虬髯客意图染指中原江山特地带了赤金三千万两、勇士七百名悄悄地进入长安。

    李世民已经是各方势力的众矢之的所以虬髯客要夺大唐江山先要干掉李世民所以他找到了司徒求是和雷傲白。“赤金两千万两、海外七岛的控制权”是他开给司徒求是的报酬并且许诺成功夺取江山后再把河东、山东等地交割给这两大功臣大家平分疆土。

    这是整个事件的大背景其实这样的刺杀行动在每朝每代都反复生着成王败寇的闹剧几乎年年上演不足为奇。

    他们两个选中的埋伏地点是在李世民每日往返校军场的必经之路——凌烟阁而虬髯客带来的七百勇士分别扮成走卒、商贩、学子、农夫从正午时分起就控制了凌烟阁前面的威扬大街布下天罗地网准备剿杀李世民随身携带的几十名铁甲武士。

    “刺杀”这件事对于雷傲白来说犹如早上起床后到厨房去吃个包子一样简单所以他在正午潜入凌烟阁时丝毫没有感到紧张而是东张西望溜到了洗镜楼里。他不是美人对镜子并不稀罕只是正面墙上镶嵌着的一面特别宽大的镜子吸引了他。

    那么大的镜子他跟司徒求是都是第一次看到所以停下来左看右看。

    正午的阳光穿过天窗照下来直射在镜面上化成无数耀眼的光环把两个人的眼睛都看花了。自然而然的司徒求是取出一块嵌着金丝银线的手帕去擦那些落了灰尘的地方。对于一个终生磨镜的匠人来说这个动作最自然不过一生不知要重复几万次。而他的师弟雷傲白则是拔出长剑以另一面青铜镜为磨石缓缓地磨砺着。

    这是一个非常安静的正午洗镜楼里陪伴他们的只有无数面或新或旧、或粗糙丑陋或华丽贵气的铜镜。

    怪事就在那一瞬生了司徒求是感觉中自己的手伸进了水里彻骨冰寒立即缩回来。在他面前的是一面坚硬沉默的镜子怎么可能有水?而且当时的季节只是初秋即使有水也不会如此之冷。

    他笑着回头:“傲白怪事我觉得这镜子好像是‘空’的竟然能把手探过去呢?”

    以唐朝人的智慧而论“空镜子”或许就是当时最真切的感受但他能在镜面上看到自己看到满室铜镜也看到自己的师弟雷傲白。

    “也许只是一瞬间的幻觉吧?”他见雷傲白头都不抬禁不住哑然失笑以为自己是太累了所以神不守舍的。为了跟虬髯客敲定刺杀的最后细节他已经几天没有睡好这就是做师兄的坏处永远不可能像雷傲白那样没心没肺只等着凌空跃下高楼一剑刺进李世民的胸口。

    自嘲之后他举起手帕却现整块手帕都被浸湿了有一角还在涔涔沥沥地滴水。

    一瞬间阳光也变得阴冷刺骨起来因为他清醒地认识到镜子的后面的确有水而且是一汪寒冷之极的冰水。

    那嵌着镜子的墙就是洗镜楼的北侧外墙。毫无疑问墙外什么都没有只有秋天里稍显燥热的空气。他反复观察过凌烟阁的地形对这一点清楚无比。

    “傲白你帮我看一看镜子里有什么?”他回身第二次招呼师弟。

    雷傲白抬头表情突变把他也给吓了一大跳:“傲白你干什么?”

    接下来雷傲白突然扭头向自己身后看然后又迅回转过来起身大步向前任自己的长剑当啷一声落地。

    司徒求是反应很快也在第一时间回头望着面前的镜子。

    第一段叙述停止在这里他们两个是站在镜子前面的此刻一起扭头看着镜子仿佛千年之前的那一幕随时都会在这里重演。我感受到了来自他们内心的那种巨大的恐惧换了任何人当清楚地知道自己即将沦陷在镜中世界里时都会莫名恐惧拼命挣扎。

    “镜子里有什么?”我不由自主地重复着他的话。

    “对呵镜子里会有什么呢?我磨镜近六十年镜子里只有一个我——”司徒求是苦笑着。

    “我磨剑三十年每一柄剑就是一面窄长的镜子。三十年从来没在那里看到过什么古怪的东西人人都说杀人长剑善藏妖魂但我一直不信。什么妖魂鬼魂在我剑下一律化成亡魂?不过现在我信了镜子里真的能藏下一些东西但我们分不清善恶分不清对错所以才被禁锢在这里。师兄——”冷酷如雷傲白那样的江湖杀手竟然一下子搂住司徒求是的肩头像个女孩子一样失声痛哭起来。

    我禁不住有一瞬间的焦躁这段已经吸引住我记忆力的叙述偏偏停在半截里料不到司徒求是还有说书人的“勾魂”手段。不过看在雷傲白哀哀哭泣的份上我只能压制着心里的不安低声劝解:“两位天下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请继续说下去吧?”

    此刻突破“地脉”出口的战斗还在继续、苏伦被隔在水晶墙彼端、六臂怪物在封印之门后面随时都会疯——而我却只能继续耽搁下去为了听那段怪事的详情而忍耐着。

    “镜子里有一个女孩子一个漂亮到极点、妖媚到极点又柔弱到极点的女孩子。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腰那么细、唇那么小巧、眼睛会说话一样当她走向镜子身上的黑色狐裘不断地轻盈飞扬着——”

    听了雷傲白带着哭腔的描述我的心陡然一沉:“还有呢?还有呢?她在哪里?在镜子里还是在洗镜楼里?”

    他根本不理我的追问自顾自地抬头痴望着镜子:“她向我走来像一朵深夜里绽放的昙花。我一直渴望有那么一个女孩子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其实我曾梦见过她当我磨剑杀人、剑锋饱饮敌人鲜血的瞬间她就会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我知道她是仙女来自遥远的天上。”

    我的急躁程度不断上升他与司徒求是一样在最关键的时候说不清重点。

    “她在镜子前站着身前有个水池我看到她挽挽袖子开始撩水洗手满头乌披垂着有一半悬到胸前来。她在镜子里但却不在洗镜楼里那时候我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只想一步跨到镜子里去跟她永远地站在一起。”雷傲白离开司徒求是蹒跚地走到镜子前面双手高高举起按在镜面上。

    我长吸了一口气极力抑止住满怀焦躁向着司徒求是:“前辈那个女孩子长得什么样子?她背后有没有其它什么人?或者她是不是站在一间石室里?”

    直觉中他们看到的是关宝铃但我无法解释这一切是怎么生的。

    “两个唐朝人在一座满是镜子的古楼里通过一面镜子看到异世界、异时空里的人而且这个人恰恰是关宝铃——那时候假如关宝铃是站在寻福园的洗手间里的话岂不正巧也在面对着一面青铜古镜?两个年代的人隔着镜子的两面对望是不是关宝铃也看到了他们?”

    这些荒谬古怪、匪夷所思的推论把我绕住了只觉得脑袋迅胀大重重奇思怪想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占据了思想的每一个空间。

    在所有怪念头里最突兀的一个是:“假如这大镜子的两面分别通向唐朝与二零零七年的地脉是不是我们一不小心就会穿越镜子而去进入遥不可及的大唐盛世?”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真的害怕那个假设会瞬间生令我离开目前这个世界。

    诚然那种事生的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我仍然不想尝试毕竟这里才是我真正在乎的世界并且营救苏伦的行动有望得到突破性进展。

    “你也怕了?”司徒求是直愣愣的眼神让我后背上跟着毛骨悚然。

    我立即摇头:“不我只想弄清楚那女孩子是谁?”

    “是谁?你很清楚因为我看到你也在里面你在找她是不是?”司徒求是眯着眼睛笑起来但笑意掩盖不了脸上的迷惘。我很明白他对于曾经生的怪事至今没有合理的解释。

    “我?拜托你把所有真相言简意赅地说出来不要说一半留一半。你们看到她然后她消失了我接着出现到处找她是不是?是不是?她去了哪里呢?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奇妙的海底世界?或者、或者巨大的玻璃盒子之类……”

    我有些语无伦次因为寻福园生过的怪事都是与关宝铃神秘失踪有关的假如他们能看到关宝铃一定也能看到她失踪后所去的那个世界。

    “我们进不了镜子虽然手帕仍是湿的确确实实曾经无意中通过镜子按在她面前的水盆里但现在我们小心地摸索着镜子上的每一寸空间都肯定是真实存在而无法伸手过去的。当我们重新对准镜子里的她时她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极力贴近镜子瞪着我们。突然她消失了那件石室空空如也我当时还在想就算世间最高明的轻功也到不了她那样的移动度。”

    司徒求是舔了舔嘴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雷傲白贴在镜子上无声地抽泣起来。他那种年纪的老头子还为女人而哭似乎不是件令人舒服的好事。

    “傲白害了相思病为那个女孩子真是不该进洗镜楼的虬髯客曾给他看过相说他有‘一眼之厄’只是不清楚何时生。现在我们都明白了就在那一刻傲白的厄运悄然降临了。”

    司徒求是长叹忧心忡忡地看着雷傲白的背影。

    “后来呢?你们看到我冲进来?再后来……再后来又看到什么?”那只是亡灵之塔和海底神墓事件的开始我希望能得到更多资料。

    事情竟然有这种峰回路转的变化实在让我始料不及。当关宝铃失踪时我找遍了寻福园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想到彼时会有人在那面青铜镜的对面观察着我。

    “我看到你很着急不断地冲进来又跑出去显然在找她。傲白说我要进去找她什么大事也顾不得了就怕再耽搁下去错过了什么将是一辈子的遗憾。他向后退了十几步猛然冲向镜子像一头了疯的野牛。结果他消失在镜子里我也跟着冲过来我们两个没去到女孩子出现的石室而是从此陷入黑暗停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里。现在看到了你傲白一定会觉得大有希望能再见到那个女孩子风兄弟我弄不清该谢谢你呢还是应该恨你……”

    他说得没错这种错乱的时空关系把我自己的思想也搞混了已经忘掉的与关宝铃有关的情节重新浮出来与对苏伦的思念缠绕在一起。

    “像那么猛然一撞就会穿越镜子的世界?”我望着雷傲白的背影不禁有些怔忡。

    司徒求是走向镜子侧着身子做了个“撞击”的动作:“对就这样不过现在已经失效了。我们能够进来却无法出去傲白一直在试探着冲出去但却没有奏效。”

    这面镜子唯一特别之处就是比普通的古代铜镜大很多在镜面工艺和花纹装饰方面再也没有更突出的地方。假如他们两个再次冲出去不知道结局又会如何呢?

    “在我进入镜子的时候感觉它有相当一段厚度至少得有十步但以我的经验当铸镜的材质过一尺之后镜子就永远不可能达到光可鉴人的程度。风兄弟你说它存不存在厚度或者只是我的特殊感觉?”

    司徒求是仍然对镜子本身着迷毕竟他是一个一生与镜子为伴的人。

    “那个问题重要吗?”与镜子本身相比我更关注于里外两个世界的不同。

    “当然重要如果能弄清楚镜子的来历所有的困惑不就迎刃而解了?”他仍然充满信心但我并不认为搜索这面唐朝古镜的渊源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关宝铃的确失踪过但她早就回到现实世界中了与眼前这两个人的遭际有明显不同。

    “风兄弟只有你能救傲白带他去找那个女孩子可以吗?”

    听了司徒求是的话我禁不住一笑:“什么?去找她?”

    姑且不说大亨对关宝铃的无比珍视以及她在全球男孩子眼里的偶像意义就算我能带雷傲白毫无阻遏地见到她她又怎么可能对一个唐朝杀手动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对我知道这看起来荒谬之极只是傲白见不到她的话一定会追悔一辈子。我是他的师兄如果能做些对傲白有好处的事当然要不遗余力。”司徒求是的表情很认真但我却帮不了他。

    我和关宝铃的感情纠缠已经过去现在心里只在乎苏伦也就不想再去见她。况且假如把这一对唐朝高手带到二零零七年的现实世界里去还不得惹下滔天大祸来?

    “看起来只有打破这镜子了?我说过几百次把镜子一寸一寸地分解开来分门别类地化验其构成成分不就完全清楚了?”土裂汗大神永远会在最合适的时机出现化解我的困境的同时也把他的想法不露痕迹地表达出来。

    打破镜子是最没有办法的时候才能采取的行动但雷傲白陡然亢奋起来:“对打碎它也许我们能一步回到洗镜楼去。师兄我这是最后一次求你了再继续参悟下去我都快要疯了!”

    以他们的武功重手打碎铜镜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风你猜镜子外是什么?”土裂汗大神促狭地笑起来。

    “是你这艘飞行器的外壁?对不对?”其实我一早就这么猜测过了只差他的印证。

    “对可以说是外壁也可以说是一个被封闭了的空气交换孔。打破它只会得到凉爽的空气除此之外我并不认为有什么实际意义。他们的突然闯入实际是在飞行器移动的过程中不经意撞到了什么导致‘地脉’内壁产生了微小的形态变化才把这面镜子包括了进来。所以你最可能看到的情景就是镜子碎裂然后他们两个坠落到地脉深处去迅腐朽变成星球内部的尘埃。”

    土裂汗大神做了个“烟消云散”的手势嘴里出“啵”的一声像是刚刚吹破了一个劣质的气球。

    我点点头:“你说得很对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更好的结局。那好我带他们出去从进来时的那个小楼破墙的入口。关于龙驭大阵我会想办法阻止阿尔法给你冲出‘地脉’的机会。不过如果你心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话想必清楚我会怎么做?”

    其实我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假如阿尔法与土裂汗大神起了冲杀战斗我会站在阿尔法一边。究其原因六臂怪物幻像魔是被阿尔法禁锢起来的他有可能积聚能量一举消灭敌人彻底断绝了这个地球上最大的隐患。反之土裂汗大神对幻像魔的来临感到恐惧几乎没有反击之力就算别人再出大力气扶持他也都毫无用处。

3生命的逆进化

    “我相信你——”土裂汗大神意味深长地笑着仿佛已经看透了我内心的所有思想。

    我们四个的影子都映在镜子里司徒求是一声连一声地长叹却也无可奈何。他们的身体进入二零零七年的现代世界思想却仍人停顿在凌烟阁上的杀手年代永远与别人格格不入这才是最痛苦的事。

    “可以开始行动了吗?”土裂汗大神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空院里的战斗怎么样了?”我的思想从磨镜老人和磨剑客这段古怪插曲里跳出来再怎么说那都是历史不管有多怪异都是过去式了。现在关宝铃跟随大亨返回港岛她一再经历过的那些失踪噩梦终于划上完整的句号不必要我时刻牵挂了。

    “不太好毒虫的数量比战斗刚开始时增加了十倍不止对方先机占尽而且那阵势也并非‘天旋地转龙驭大阵’而是具有相当繁复的变种一千次变化里都不一定能找到一条生路。风除非消灭所有的毒虫否则冲出‘地脉’只是空想。你知道萨罕他们的‘土星异化’过程并没有进行完毕当能量极度匮乏时他们仍旧是地球人。这一次你要挽救的是所有人的生命而不仅仅是我的拜托了。”

    土裂汗大神的困窘形诸于色或许他在从遥远的土星飞往地球的时候从来没料到有一天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吧?

    “风杀人也是救人我只能说这么多了。真正的危机在于意图毁灭地球的幻像魔而不是我和阿尔法对那个世界的争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你说是吗?”他说完这一段话才真正地陷入了沉默。

    有了“碧血夜光蟾”辟除毒虫不是难事最困难的是对以后形势的控制。

    阿尔法与土裂汗大神两个谁才是地球人真正的朋友?谁会无私无弊地全意为地球人着想?我暂时无从分辨这也是为什么会一直沉吟不决的主要原因。更新更快尽在全文字阅读让您一目了然同时享受阅读的乐趣!

    “天昏昏兮星移斗转;地黯黯兮心绪百结;风萧萧兮瞬息百步;云迷离兮难卷千帆——”雷傲白忽然低吟起来声音越来越高后背、肩膀、两臂有了明显的膨胀。很显然他在会聚全身内力准备出重拳一击。

    “打破铜镜对我们有什么好?”我低声问。

    土裂汗大神立即接上来:“其实我也很想看看镜子外面的世界这两个疯子向我述说他们的经历不下几万次但事实上除了他们之外我再没遇到过同样的怪事。你能相信咱们现在是立身于一面镜子里吗?换句话说他们生活的唐朝、长安、凌烟阁、洗镜楼是真实的你、我、飞行器、萨罕、幽莲等人却是虚幻而不存在的这个论点成立吗?”

    “可是你心里又为什么会感到困惑呢?”我捕捉到了他的犹疑不定。只要是“人”内心活动就一定会表露在他的外在肢体语言上他也没有例外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摸着自己的下巴目光直盯在镜子上。

    “呵呵我困惑吗?我困惑过吗?”他自我解嘲地笑着。

    那面铜镜的厚度无从测量但如果以常理推断雷傲白全力一击之下镜面至少会碎成十几块稀里哗啦地坍落下来。

    “风兄弟我该阻止他吗?”司徒求是转过身来半是商榷半是哀求地望着我。

    我冷静地一笑:“那要取决于你们叙述过的那段故事的真实性镜子碎了等同于截断了所有退路你们不怕吗?”

    “怕?我怕吗……不怕吗……”他苦笑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沉寂得太久了如果再回到那个杀手横行的年代只怕还有些不习惯呢。”

    他的手很干净皮肤也很平滑想必是在土星飞行器的世界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原先粗糙的表皮已经蜕化只剩下新生肌肤每日无所事事当然会保护得相当好。杀手犹如猛虎圈养时间久了野性退却也就不可能再是当年的百兽之王了。

    “我要开始了——”雷傲白回过头来满脸涨得血红胸膛也鼓胀如球。

    土裂汗大神先点头:“好希望你一掌下去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出来。”镜子破碎与否跟他的切身利益毫无相关自然乐得看热闹。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不想再说什么。只有司徒求是迷惘地拍打着自己的额头反反复复的喃喃自语:“打开?不打开?我该打碎它吗?不该吗……”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大破大立一破到底——”雷傲白双掌挥动之时在半空中带动起一连串的迷幻光影“轰”的一声巨响双掌击中镜子的中心随即传来“嗡嗡嗡嗡”的回声震得我的心跳也骤然加快了三倍有余。

    土裂汗大神闷哼了一声身子向后翻倒跌出五步之外。当其冲的雷傲白猛的向后弹起来半空砸向司徒求是然后两个人一起跌倒在地上连打了七八个滚停在我的脚下。

    我的耳朵有一瞬间失去了听力只感觉到从镜面上反射回来的声波形如大海怒涛激荡澎湃仿佛要把我们四个直抛出去。

    听觉恢复之后我第一个跃向镜子检查被雷傲白重击过的地方。铜镜完好无损只留下两个浅浅的掌痕但在我的袖子抹拭下那一点痕迹也消失了。

    司徒求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空洞地向前凝望着。

    一击之力过三百公斤并且是加诸于手掌大的面积上即使是一块厚度过一尺的青石板也该应手而碎了但铜镜却岿然不动牢不可破地隔开了两个世界。

    司徒求是把耳朵贴近镜面入神地倾听着脸上忽然有了生机:“风兄弟你听你听有音乐声。”他的样子如果久旱的禾苗乍逢甘露浑身都充满了渴望的力量恨不得用自己的身体挤开一道缝直钻入镜子里去。

    “是古琴声几百架古琴一起演奏在长安城里只有宫廷乐坊才能具备这种大阵势。我听到了那是欢迎国宾时经常用到的《刀伎破阵乐》上一次听到还是在皇帝欢迎西沙陀国的切力沙谋番王时。风兄弟我没骗你那边果真有一个真实世界——”他欣喜若狂双掌吸在镜面上整张脸都因为太贴近镜子而扭曲变形了。

    “唐乐”属于古代音乐里的鼎盛期乐器、乐谱都已经展到相当完美的地步并且创造出了数以千计的琴曲、鼓谱、合奏套曲。《刀伎破阵乐》源于隋炀帝时候的《后宫刀奴婆娑舞》经乐坊名师修订润色添加了勇武之气一扫从前的**乐章从而成了“唐乐”中的精品通常是由古琴、琵琶、羌笛、洞箫、瓦埙合奏极尽帝王君临天下的霸气。

    我在大学里的时候曾对中国古乐器有一定研究这也是与精通琴道的顾倾城一见如故的原因之一。

    “真的?让我来听让我听——”雷傲白艰难地爬起来双臂无力地悬垂着脚步虚浮地向前迈了几步险些跌倒。

    我扶住他手指向他肩头一搭现对方两条胳膊都严重脱臼挫伤并且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气血翻滚逆转短时间里怕是难以痊愈了。

    “我没事……让我听……听……”他借着我的搀扶之力一跃冲向镜子乒的一声额头重重地撞了上去随即急切地扭头把左耳靠向镜面。

    镜子里可能有声音也可能只是司徒求是的“幻听”总之一件事会有几千种可能单看我们做什么样的选择了。

    土裂汗大神跌的虽然狼狈却并没有受伤此刻重新站在我的身后。以他的智慧当然不会跟司徒求是、雷傲白一样盲目俯身去听。

    他在凝视着镜子里的我:“风我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那镜子里另有一个你在灼灼地望着我。”

    我微微一笑:“对我的确是在望着你。”

    土裂汗大神长叹:“不我的意思是说他在看着我是另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人而不是你本人。这种感觉在穿越‘以太三十三区’的‘寒号鸟星座’时也曾有过只是两者存在微小的不同。现在我看到的是一个‘你’而那时我看到的是自己。”

    他的话晦涩难懂但我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很多极其陌生的东西。

    “他就在这里。”土裂汗大神走向镜子的右下角食指按在镜子上。

    我稍稍愣了一下:“在那里?可是我的影像明明不在那里——”他指的地方与我的影子横向相距半米、纵向则至少相差一米。

    “那是另一个你啊?而且不是看到而是感觉只是一种感觉。”土裂汗大神向后退开。

    我仔细看着他指过的地方反映出的只是他的影子。

    “这是一面奇怪的镜子对不对?”他拍着我的肩“我一直有种担心无法向别人表达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一段资料。”

    这面大镜子几乎把所有人都弄得神经错乱了至少在时空概念上令人极度无所适从一会儿是唐朝都城一会儿又是日本北海道倏忽来去无法理清思路。

    “什么资料?”我知道他此刻要展示给我的肯定是非同寻常的东西。

    “是——”他只说了一个字雷傲白“啊”地一声大叫起来双掌“啪啪啪啪”的在镜面上拍打着脸上的表情悲喜交集五官正在可怖地扭曲移位。

    我没有丝毫停留一步跨到他的身边伸手拍中了他的定心百会穴先让他冷静下来然后一把将他从镜面上拖开。

    “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期待了很久的声音师兄我听到了……真的听到了……”他吃力地扭动着肩膀像是要努力地把自己的双手举起来但脱臼的双臂丝毫不听使唤。

    “前辈冷静一些你听到了什么?”我贴近他的右耳提高了声音问。

    幻觉和幻听都会让人的精神处于深度昏聩状态延迟过两小时的话差不多百分之百地能把正常人变为白痴。我希望他能迅清醒过来然后自己才能放心地随土裂汗大神离开。

    雷傲白的眼窝里全是泪水另外两行泪珠则是从眼角上直挂下来扑簌簌地跌落着。

    “那是十字路口卖豆腐的大娘在喊‘豆腐喽”三个字……没错我听得一清二楚就是这句话陕北三水河口音声音干干巴巴的一听就是从来没干过小贩的人装出来的哈哈就是她……‘豆腐西施丧门星’汲三娘我师兄的老相好哈哈、哈哈……”他的嗓子哽住了一口气上不来身子软软地瘫倒下去。

    土裂汗大神没听明白冷笑着问:“什么?”

    他是来自土星的高科技宇航员没混过江湖黑道当然无法把雷傲白的话合理地连缀成一个设计缜密的刺杀过程但我知道那句话一定就是他们师兄弟当天刺杀李世民的攻击信号。

    汲三娘这个名字曾在与“玄武门之变”有关的野史中出现过做为太子李建成的亲信党羽与李世民的铁甲卫队死战后身中千箭而死。她属于被招安的江湖黑道高手最擅长“玄铁丧门剑、黑星丧门钉、穿肠丧门水”这三项功夫。当我在手术刀的资料里看到司徒求是、雷傲白的事迹时也顺带看到了她的名字。

    那么整个故事的脉络已经相当清晰了司徒求是与雷傲白负责刺杀、七百死士分头埋伏而他们师兄弟最信任的汲三娘则成了“把风、掠阵、接应”的选。

    不过事件的展一旦步入诡异莫名的轨道则那场刺杀也就成了子虚乌有的往事否则以这群人的格杀能力至少有九成以上把握得手历史上也就不会有“唐宗”李世民的盛世了。

    “是她、是——她是……她……”司徒求是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有欢愉、渴求也有悲哀、伤痛更掺杂着“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怅惘。

    我长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问:“什么?真的?”

    其实以我的阅历修养绝对不应该再问如此浅薄的问题但这个变化来得太诡异了我的思想在刹那间根本没有转过弯来。

    “汲三娘她……会恨我吗?我答应过得手之后带她远遁海上长相厮守寄情蓝天波涛永不回中原。可是我和傲白却突然消失连个口讯都没给她留下……”

    司徒求是离开了镜面但双掌仍旧恋恋不舍地按在上面。

    我连续做了五次深呼吸方才压制住了内心的激荡缓缓地把右耳贴在镜面上。假如在这里能够听到大唐盛世的市声的话真是一件百年难逢的怪事了。从很多古装戏里看到过古代都城的繁华盛景预想中应该是嘈杂之声四起种种买卖吆喝声笼统混杂的但我什么都没听到。没错镜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寂静到了极点更不要提什么汲三娘的动手信号了。

    “风你听到什么没有?”土裂汗大神脸上略显紧张。

    我缓缓地摇头换了左耳再去听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土裂汗大神冷笑起来:“我被他们骗过很多次了甚至有一次他们说听到都城上元夜放焰火的声音但每一次我都失望。”

    司徒求是与雷傲白静默地相拥着两个男人在困境里的拥抱尤其能给外人以强烈的震撼。且不管他们究竟听到过什么没有此时此刻打扰他们是最没有人性的事。

    我向土裂汗大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起走向来路。

    等到那面明晃晃的镜子消失在黑暗里土裂汗大神突然吁出一大口闷气仰面大笑了几声。上当受骗的滋味并不好受而且他以一个文明高度达的土星人身份被两个千年之前的地球古人骗了应该更是郁闷难抒。

    我探身向走廊下面望着遥想在那个漆黑的世界里到底埋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风有时候我真的怀疑假如进入到镜子的那面是不是会引人类世界的逆向展?一秒钟之间时光倒退千年假如穿越同样的十面镜子岂不立即进入了万年前的原始世界就像我刚刚降临地球的时候?”他不安地抽*动着鼻子空气里似乎飘荡着淡淡的薄雾。

    “我想他们没有撒谎。”我想了想才谨慎地回应他。

    如果雷傲白曾在镜子里看到过关宝铃这一点是无法用物理学知识来解答的只能说此地生的事属于“异种事件”要破解其中的奥秘只有美国人的“51号地区”专家们才办得到。

    土裂汗大神重重地挥了挥手:“你信他们?”

    我至少停顿了半分钟才慢慢地点头:“对我相信他们。”

    他“哈”的干笑了一声拍打着走廊上的栏杆:“好吧好吧你信他们假如他们经历的事情是千真万确的那么人类世界的‘逆向进化理论’也是存在的对不对?”

    我们两个同时停下来靠在栏杆上又不约而同地盯着脚下无穷无尽的黑暗世界。

    “风你还没有回答我?”他冷笑着催促我。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微笑着开口:“我会回答你的至少在‘逆向进化理论’这一命题上我的导师鲍兰默教授会有相当大的言权毕竟他就是本理论的研究起人之一并且有十本以上相关的论述著作问世。”

    “逆向进化理论”的核心思想是这样的以地球自转、公转产生时间为例假如有一天它受到相反方向的作用力产生逆转并且围绕太阳公转的方向也倒转过来世界将生什么改变?

    一九九七年十月世界上最知名的六家研究机构在冰岛召开联席研讨大会对这一理论的是与非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终鲍兰默教授为的正方获得胜利并且得到以下结论——“当地球以同样的度逆向旋转时这个世界将会开始倒退。无论是客观世界还是个体生存都会遵循着‘向后、向后、再向后’的轨道展。”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老人会变为中年人、中年人倒退为青年人、青年人倒退为儿童、婴儿直到还原为受精卵。每一件事、每一件物品都会回到起始点从有到无、从大到小、从有形到无形、从存在到消失。

    这种听起来匪夷所思的理论得到了越来越多国家的支持地球上的风可以由南转北、由东转西它本身的转动方式当然也会变化就像物理学上的“运动是绝对的、静止的相对的”这一原则理论。假如地球生逆转一切应用物理学上的公式、定论就都要被改写了。

    “我不得不告诉你其实以土星人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且是轻而易举地做到。风我把你当朋友才会吐露这个秘密的。在沙漠里的时候我告诉你曾耗费能量加地球的自转令时间前进现在我可以再多加一条我甚至试过向地球施以反方向的作用力把它的运行模式改为——”

    土裂汗大神的话让我陡然间额上冒出了冷汗:“什么?你这是开什么玩笑?”

    当他把地球当作玩物转来转去的时候我们所有的地球人是懵然无知的仍旧遵循着“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的工作方式觉察不到一丝一毫。

    “我没开玩笑那么做的后果是让海水倒灌上6地、各个团体的统治者倒行逆施、雌鸡化雄、太阳从西方出现……总之那些被占卜术们称为‘异相”的怪事都是由于地球自身的运转模式变化而引起的。假如飞行器的能量仍旧存在的话我任何时候都能展示给你看——”

    听了他的话我后背上慢慢渗出了十几层冷汗连衬衫都打湿了却恍然不觉。

    纵观世界历史与中国历史几千年来生过无数次战争和叛乱为此而被累及死伤的民众过地球总人口的十分之一。每次惨剧的生都是从几个国家脑的丧心病狂开始的并且由此推广到全球范围参与者越来越多。

    一个好端端的人是不可能突然疯的由绅士变为刽子手、由君子变为掠夺者都需要有一个内因的存在。假如一切都是因为土裂汗大神的“试验性操作”引起的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最最不可饶恕的罪人。

4土星人的生死存亡之机

    “那是——真的?”我艰难地吐出一句。

    土裂汗大神一个字都不说向前指了指领先走向我们之前停留过的那个房间。

    土星的科技文明过地球无数倍他说的那些事在理论上是可以实现的但是不是真的能造成历史错乱、山河荼炭的后果呢?

    “风跟我来吧有些资料需要拿给你看。”他在前面二十步之外停下回头招呼我。

    我跟了上去感觉两腿有些异样的僵硬他说的那些话的确让我感到震惊。

    走进那个房间之后灰白色的墙壁缓缓亮起来次第映出山川大地、江河湖泊和城市、高楼、人流、汽车来。

    “这是地球人的世界与你熟知的是否一模一样?这个例子仍旧以埃及都开罗为标本模型我们来看一下一个埃及老人在‘逆向进化’后的结果——”画面一转一个头胡须全部花白的男人出现了他正坐在一个黄叶飘飞的公园里面前是一条窄窄的河流。

    “他在钓鱼这项运动是每一个地球人都喜欢的属于一种大型生物对一类弱小生物的掠夺与屠戮。看他的钓竿非常精美神态也很悠闲很享受目前的生活但他并不知道一场灾难正在悄然降临……”

    我盯着画面的一角迅浮现出来的文字介绍:“艾隆六十岁前开罗市政厅政审处官员身体状况良好无不良嗜好。”

    “我认识他一个整天笑嘻嘻的老好人从来不对任何人脾气人们喜欢叫他‘老沙皮艾隆’。”从沙漠里撤回来时在铁娜的邀请下我和苏伦参加过几次埃及政要的私人舞会对中层以上的zf官员都有一面之缘。

    “嗯这只是从几百万开罗人口里随意抽取的一个例子就像实验室笼子里的小白鼠不必感到有什么可遗憾的。”他恢复了冷酷淡然的表情。

    我很想问“为什么选择他?”这句话但强行忍住假如这个试验必须要进行下去选取任何一个人都是我的同类无论我认不认识都要有人付出生命。

    “当地球开始倒转我们能注意到本来是夕阳落山的黄昏会变成斜阳高照的下午然后太阳由西向东倒退再转换成红日初升的朝阳。而我们的艾隆先生也会从河边垂钓的状态回溯到上午刚刚离家的时候。再看那条小河里的水正在缓慢地上涨升高到日晒蒸之前的水位。”

    画面随着土裂汗大神的解说变换着果然是由黄昏逆向进入了早晨。

    “假如把这画面行进的度加快三百六十五倍怎么样?一年变成一天他倒退一条之后等同于年龄缩小一年;再设想度加快十万倍、一百万倍又会如何?我们可怜的艾隆先生会成为一粒受精卵当时间回溯的度无限增加、进程无限延续之后结果又是什么?风那时候地球都不存在了它会回到自己形成的时候……”

    眼看着画面上的艾隆迅变得年轻、瘦削、干练然后身高降低变成了一个刚上中学的青涩少年。

    我不想再看下去:“停请停止播放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假如我能得到‘亚洲齿轮’无限制提供的能量就会把地球的时间刻度调整到类人猿出现的年代一步一步重新展过来修正我犯过的错还你们一个真实的地球并且彻底消弥‘大七数’的隐患。拯救地球的同时其实也是为了整个宇宙的和平展毕竟只有地球人的科技文明高度达之后才会产生‘土星移民’计划才有以后的土星世界。”

    他关掉了画面继续慷慨陈辞。

    “回到类人猿的时代那么地球上已经建设完毕的那些大城市呢?都会毫无例外地毁灭?”我忍不住反驳他那种拨乱地球转动频率的危险举动实在是不可取的。

    “地球会随着时间的推进而重建我只不过是在弥补自己的过错。风地球这样下去一定会走向灭亡就算建设得再花团锦簇死后不也是万千尘埃中的一粒?”

    他试图说服我但我已经无法再听下去了举手制止他:“算了那是一个太疯狂的计划你还是放弃对地球的盲目操纵让它自生自灭好了。”

    “你——风我觉得你应该真正冷静下来为地球的未来考虑。‘大七数’行将来临何必硬生生地把地球推入毁灭的火坑呢?”

    走廊的一端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萨罕铁青着脸出现在门边:“主人我们已经选择了撤退毒虫的威力非常强大我建议暂时封闭‘地脉’出口再想办法再硬冲硬杀下去只怕会有更大的伤亡。”

    他的肩上搭着两条软绵绵的青蛇尾巴尖一直悬垂到脚后跟指缝里还捏着两条兀自张牙舞爪的褐色蜈蚣摇头摆尾地攒动着。

    土裂汗大神脸色一黯萨罕马上接下去:“主人咱们低估了对方蛇阵辅助以晶石的力量比预计中的敌人强盛至少十倍。布阵者并非只有阿尔法一个人而是借用了另一种更强大的力量。”

    他把蜈蚣丢在地上迅抽出腰间的弯刀唰地削下去将蜈蚣拦腰斩断。

    他的怀疑跟我不谋而合很明显是阿尔法和唐清同时出手才把空院里封锁得严严实实。他们是敌人怎么可能善意地合作而且配合得天衣无缝默契之极?

    萨罕用刀尖挑起一截蜈蚣送到土裂汗大神眼前:“它们是可以随时再生的就像蚯蚓或者壁虎的尾巴一刀砍下去并不能杀死它们反而是催生了一条新的生命。在这种状态下无论咱们怎样出击毒虫的数量永远不会减少。”

    从头到腰的那截蜈蚣仍在蠕动着并且从断口处延伸出一节淡黄色的肢体生命的活跃程度丝毫不受影响。

    “可是我们没有一点退路前进或者死就这么简单。”土裂汗大神艰难地回答同时向栏杆外指着“能量不会支撑太久的当飞行器的主控机构关闭后约三分钟内我们就将一起变成自由落体——”

    萨罕苦笑起来:“主人这么说来你曾经向大家许诺过的未来从一开始起就没有机会兑现是不是?”

    土裂汗大神咳嗽了一声皱着眉陷入了沉默。

    他说过自己“从不说谎”但那本身就是一个动人的谎言。上一次他因为能量耗尽而驾驭着大型飞行器遁入地下这一次则是在强弩之末的状态下准备强行突破“地脉”出口占领阿尔法的世界。他虽然是沙漠人奔走相告的“神”本质上却只是掌握了高等文明的“人”。眼下能量消失“人”也只能是“人”而不可能有本质上的跃升。

    萨罕的额角上在流血暗红色的血液沿着他的脸颊淌下来像一条更加丑陋的血色蜈蚣。他身上的灰袍被撕了十几条口子露出里面赤铜一样的肌肤。

    “那样的话主人我送风先生出去免得被咱们连累可以吗?”他仍然保持对土裂汗大神的恭恭敬敬。

    土裂汗大神挥挥手无声地背过身去不再说一个字。

    萨罕悲哀地凝视着对方的背影终于摇了摇头:“算了风先生请跟我来。”

    他带着我重新登上那架旋转扶梯一层一层地向上走。黑暗之中他的血滴在金属阶梯上不时出“嘀嗒、嘀嗒”的声音更有几滴落在我的身上散着一股诡异的腥气。

    “萨罕你要不要紧?”我抬起头向上望着尽头是一个灰白的圆点跟我和关宝铃从玻璃盒子里脱困时的情景极其相似。

    “还好还好。”他闷声闷气地回应着。

    刚刚走过底层大厅时我向那条幽长的甬道里看了好几眼费了好大力气才抑止住自己要奔向那边的冲动。分开那么久之后我第一次看到苏伦所有奔放的感情都在一刹那释放出来。我愿意为她流血为她做一切甚至最终付出生命。

    分开是为了更长久的相聚我现在不去看她也只是想击中精神更快地找到解救她的方法。

    苏伦不是关宝铃即使是在毫无希望的困境里她都能一个人坚强地活下去因为她是江湖奇侠手术刀的唯一妹妹而且是“飞花三侠”里的高手、冠南五郎大师的关门弟子。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把对苏伦的那份不舍深藏起来同时用力挺了挺胸加快了上攀的度。

    升上最后一段扶梯后我又一次站在那座山墙破损的小楼里。外面依然是漫天飞舞的雪花上次走来时的脚印早就被大雪覆盖住了那条横巷的每一寸地面上都覆盖着厚厚的雪被。更新更快尽在全文字阅读让您一目了然同时享受阅读的乐趣!

    萨罕抬脚踢飞了一块青砖从缺口里跌出去落在软绵绵的雪地上。

    “就到这里吧——风先生做为接受过‘异化’过程的半土星人我们无法从这里出去而只能经由‘地脉’那条大路突围。主人的智慧震古烁今越所有的地球人如果他说没办法解决的事我想一定也就到了无可救药的末日所以这大概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多保重。”

    提到“半土星人”这个词他的笑容变得苦涩而牵强。这个特殊人群的“异化”过程总会经过一道被白布层层包裹的手续犹如作茧自缚的春蚕。当他们处于这个不上不下的进化状态时其实是最脆弱而无奈的既不能化蝶高飞也不能以最低等的蠕动方式逃走。

    “或许我能做些什么但是……”我沉吟着因为土裂汗大神的“再造地球”理论着实刺痛了我。假如他的计划得以实施这个山腹空间以外的世界岂不是马上就要变得面目全非?我帮他冲出“地脉”会不会成了四十亿地球人毁灭的罪魁祸?

    那不是关乎我一个人生死的小事而是一次重大到无法负担起来的抉择。

    萨罕摇摇头:“我已经看透了地球生命的虚空从来都不眷恋这副躯壳所以才选择了‘异化’之路。风先生我唯一要提醒你的是苏伦小姐怎么办?她是手术刀先生生前最宠爱的妹妹你能救她出来吗?那堵水晶墙无法突破并且主人说过那是进入‘亚洲齿轮’的捷径。我们的飞行器一旦坠落这条捷径也就不复存在了。”

    他低头望着脚下那个黑洞忽然眉头一皱:“嗯?好像有什么人跟上来了?真是荒谬!”

    扶梯上果然传来拖沓的脚步声而且是一前一后两个人。

    “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但我一定能救她出来的。”我强迫自己脸上浮起笑容。困境中的微笑是送给别人最好的强心针。

    萨罕接连三声长叹:“但愿你能诚如主人所说大家剩下的时间都不多了。”

    在我看来打开封印之门这条路是最直接也最可行的。假如阿尔法的能量恢复会很容易地做到这一点。

    从黑洞里冒出头来的竟然是司徒求是和雷傲白两个人梦游一样拖着沉重的脚步踏上地面随即感受到了外面送进来的豪雪寒意同时打了个寒噤。

    “你们要干什么?从这里离开飞行器无法得到土星能量很快就——”萨罕冷笑着对这两个不合时宜出现的人感到不可理喻。

    雷傲白缩着脖子神不守舍地反问:“什么?”

    “当一个无法自动呼吸的胎儿离开母体子宫再把联结着他身体的脐带剪断后果会怎么样?”萨罕用了一个最恰当的比喻但很显然雷傲白什么都没听懂只是痴望着外面的大雪。

    “我们……看到的就是那个女孩子所在的世界?”他扭过脸问我。

    不顾萨罕的冷笑我认真地回答:“不完全是只有从外面的世界第二次脱离出去才可能进入她生存的空间。”

    以关宝铃在全球范围内的知名度粉丝何止千万而雷傲白可能就是其中最古怪、最特殊的一个。

    “好了我要出去。”他蹒跚地向前迈了几步踩着满地残砖即将跨出小楼去。

    萨罕焦躁起来:“喂你们两个没有主人的命令想送死都不行跟我回去。”

    他跨过我的身边看样子是要抓雷傲白回来但就在脚下错步的刹那司徒求是陡然挥出一掌劲风荡起满地灰尘小楼里立刻成了一个雾蒙蒙的世界。就在此刻雷傲白一步跨了出去站在纷纷扬扬的雪片之下。他仰着脸张开大嘴贪婪地接纳着半空里的雪片像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嚓嚓”两声那是萨罕的两柄弯刀出鞘的动静他的埃及武功与司徒求是的中国武功势均力敌特别是在灰尘骤起的刹那谁都占不了对方任何便宜。

    我迅跃出小楼一把扣住雷傲白的肩膀假如他表现出什么不对劲的话我会即刻带他重新进楼里去。

    “这个世界……真好真好。”他含混不清地自语着挣开我的手蹲在地上抓起两团雪狠狠地塞进嘴里像是突然脱出囚笼的野兽。他没有死也看不出任何异样一切如常。

    我忽然明白过来他们两个只是误入土裂汗大神的飞行器根本没经过什么“异化”所以在本质上与萨罕他们是不同的可以通过任何方式离开那个黑暗世界。

    “轰轰”两声暴响过后司徒求是也从烟尘中凌空翻越出来稳稳地落在雪地里。

    萨罕只追到缺口旁边再也不肯迈出半步冷森森的双刀贴着小臂放声大喝:“你们自己选择了这条路生意外的话怨不得主人!”

    司徒求是与雷傲白不理会他说什么牵着手飞奔向横巷尽头意气风欣喜若狂。

    萨罕眺望着两个人的背影忽然若有所思地问:“风先生他们闯出去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他反手收刀入鞘的时候我心里陡然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但却无法明确地捕捉到那种感觉来自何处。从进入小楼开始思想一直处于紧张的跌宕起伏之中连几分钟的闲暇休整都没有脑细胞疲惫之极思维的灵敏度也在直线下降着。

    我和萨罕隔着缺口相互拱手告别他返身走下扶梯只留下“噔噔噔”的脚步声。

    “到底会生什么事呢?为什么我看到他的刀就会后背生寒——”我拍了拍木涨涨的额头踏雪急走一路追随着司徒求是他们的脚印。

    我摸到了胸前口袋里的小盒子但却做不了任何决定。破除唐清的毒虫阵势容易那是“碧血夜光蟾”独具的特异功能但我更想尽量把局面控制在自己能左右的状态下。

    前面已经到了唐心留守的那座小楼空院方向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杀伐之声。

    “风先生我在这里。”唐心在楼顶现身轻飘飘地滑翔下来姿态曼妙之极。经历过那么长久的黑暗世界后再看到她的笑脸我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我立刻开门见山地问:“唐清和阿尔法有没有出现过?”

    假如他们两个真的是联手布阵的话我必须找阿尔法问个清楚。空院里仍旧是遍地白雪曾经涌动如潮的毒虫又全部蛰伏下来藏身于雪被之下。很难想像那么多异化后的毒虫能够训练有素地隐匿在这里随时都能听从命令向敌人动冲击像一队队彪悍的士兵。

    唐清摇头:“没有‘地脉’里冲出来的人已经受到重创不得不退了回去。”

    我纵目远眺雪地里的世界只剩下一片银妆素裹看不见一个人影。

    “风先生我刚才听到有人在纵声呼啸声音很像是……老虎不知道会生什么事?”她回身向阿房宫的入口处遥望着但雪片遮住了视线空院向西的范围内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哦老虎要能进来咱们又多了一个帮手——”我的精神越振奋。当然如果顾倾城能够同时到达我至少会多一个可以相互商量的智囊解开这些毫无头绪的死结就有希望了。

    “可是可是……”唐心说不下去无奈地长叹了一声。她的头上沾着无数雪片融化后的雪水重新在梢上结成了薄冰肩头上的衣服也被雪水打湿了看上去楚楚可怜。如果老虎站在这里一定会心疼万分。

    “他一定很想见你。”我低声叹息完全是有感而老虎想见唐心就像我不顾一切地要找到苏伦一样天下间的男女感情是没有贵贱、高低、深浅之分的只要是出自赤诚真心就同样能感天动地。

    “我知道假如我也能放弃那些怪念头同样以百倍的热忱接纳他就好了但是我做不到。我说过那是宿命不可抗拒的宿命。”唐心扬起头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把全部不愉快甩开似的。

    “啊哈——呜嗷……”从封印之门的方向传来连续不断的怪叫声雷傲白像只呼啸的怪兽狂奔而来轻功挥到极限嗖的一声从我和唐心身边掠过兴高采烈并且手舞足蹈像个快乐无知的疯子。

    司徒求是紧跟在后面风驰电掣地奔跑之中没忘了谦恭地向我抱拳行礼:“风先生谢谢你救我们师兄弟出来大恩不言谢以后一定……”一阵雪花卷来把他后面的话无声地吹散了。

    “这两个疯子是什么人?”唐心皱着眉略显不悦。

    我挥手拍去头顶的积雪准备用最恰当的话解释清楚他们的来历但只一瞬间我猛的抬头大喝出声:“别去——别向前去!”

    从雷傲白掠过到现在绝不过三秒钟我的反应不能说不快可惜还是晚了一点师兄弟两个几乎同时越过围墙闯入了空院。以他们的轻功做到“踏雪无痕”并不费力又是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之下所以最初的一段路程脚尖点在雪上轻飘飘地滑过肯定不会惊扰了雪被下的毒虫。不过等他们深入空院的核心地带之后恰好也是毒虫蠢蠢欲动之时。

    “啊?他们……这可怎么办?”唐心叫起来双手一拍满脸都是突如其来的惊骇。

5逾距之刀、晶石金剑

    我根本来不及救他们疯疯癫癫的雷傲白不但害了自己也把司徒求是陷了进去。

    先难的是蛇阵几千条毒蛇掀开雪被跃起来如同初夏的麦浪瞬间便把雷傲白盖住。

    “风先生咱们怎么救他们?”唐心跺着脚踢得雪屑乱飞。

    我真是后悔没有提早约束他们才造成了现在的意外。不过我身上带着碧血夜光蟾可以立即扑进空院驱虫救人但那么一来肯定会攻破“天旋地转龙驭大阵”让土裂汗大神的飞行器有了突围之机。接下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弄不好会把这个世界搞得天翻地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我的脑子里仍旧乱得像一锅粥无法在“救人”与“保阵”之间做出最恰当的抉择。

    “我去救他们至少我身上也下过‘先天毒虫咒’不怕被蛇咬伤。无辜的人已经死得太多该是停止杀戮的时候了。”她转身要冲向空院但被我一把拉住。

    “唐小姐你留在这里什么也不要做!”我大声吩咐她随即施展轻功飞跃五十步从缺口处冲进空院。脚下的雪在缓缓蠕动下面覆盖着的毒虫早就蓄势待这种情景犹如最恐怖的噩梦一般。

    “傲白傲白——”司徒求是在蛇阵顶上纵跃挣扎一边击退飞跃着噬咬上来的毒蛇一边大声叫着师弟的名字。在蛇阵第一次开始进攻的时候雷傲白已经被拖了下去此刻在我满眼里只有毒蛇不见人影。

    记得在金字塔下的蛇窟时谷野神芝也曾同样陷落过被我幸运地搭救上来。我希望雷傲白也有同样的好运至少他能走出飞行器进入这个世界不该让他转瞬即死的那样对他不公平。

    我伸手取出那个四方盒子也就是传说中的“碧血夜光蟾”。虽然不清楚它里面藏着什么样的玄机却实实在在地有驱虫辟邪的神奇作用当我靠近蛇阵之后毒蛇纷纷伏倒身子潮水一般向两边分开。

    “风兄弟救救傲白救救傲白!”司徒求是纵身扑过来盯着我掌心里的盒子。

    蛇群一翻我看到雷傲白的身子被几百条蛇牢牢困着正向南面拖拉而去。这些蛇都是有灵性的非但要吃人更懂得把人掳走。

    “风你干什么?快退出去快退出去!”阿尔法恚怒的声音暴响起来就在空院东南方的“生门”位置。他终于出现了看来我正在做的事极大地损害了他的利益。

    我追向雷傲白几乎不费什么力气毒蛇就在“碧血夜光蟾”的威势逼迫下远远逃开。就在此刻隔着深井的另一面马蜂团“呜”的一声飞起来黑压压的一大片看上去有“遮天蔽日”之势。

    蜈蚣、毒蝎、蟾蜍同时蠢蠢欲动取代了毒蛇原先的位置。

    “风这不是三两个人之间的战斗你不要进来搅局否则我只能连你一起误杀了?”阿尔法愤怒地咆哮着。

    我此刻置身于毒虫的层层包围之中如果阿尔法再突施冷箭的话只怕会顷刻间葬身虫腹但我不能半途而废务必要将人救出去。当我大踏步地追赶那群缠绕着雷傲白的毒蛇时阿尔法突然现身于东南角围墙之上除了黄金面具之外他身上还披着一件黄金铠甲连脚上的战靴也是纯粹的黄金打造(eb用戶請登6,.net下載TxT格式小說手機用戶登6netbsp;“风——”他伸左手指向我右手反握着肩头的剑柄“再不退出去格杀勿论!”

    我赶上雷傲白那些看起来强悍无比的毒蛇对“碧血夜光蟾”忌惮无比早早地便四散逃离了。幸好他还活着双臂、大腿、脸颊上至少有十几处伤口全部在淌着黑血微微地肿了起来。像他这样的江湖高手全力封闭血脉之后蛇毒无法侵入心脏最起码能支持十个小时以上。

    “还好吗?”我抓住他的腕子用力拖他起身。

    “斩——”阿尔法怒不可遏地飞扑过来呛然宝剑幻化出一片夺人魂魄的金光。原来他所使用的武器也是黄金铸成剑身上镶嵌着无数细小的黑色晶石挥动之际华丽耀目之极。

    司徒求是迎了上去在他手里擎着一面青铜古镜。

    叮的一声剑镜相交阿尔法的身子急旋转起来冉冉拔高然后再度向下俯冲势如飞鹰攫兔锐不可当。司徒求是俯身一滚袖子里连续飞出七八面同样的镜子掠空射了出去。叮叮当当声响个不停金剑穿透了所有的镜子方向不变直刺司徒求是的顶门。

    阿尔法第一次显露自身的武功给我的感觉犹如一只翱翔九天之上、掠杀九地之下的神鹰一旦出手则击无不中战无不胜。

    司徒求是的身体原地飞旋着更多的镜子从他的十指间射出来但都被阿尔法的金剑穿透。假如他的剑上灌注了晶石的力量的确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挡得住的。

    “杀!”雷傲白从齿缝里迸出一个字双手一招灰袍急上翻他腰带上悬着的长剑啸风飞出形成一个横三竖三的剑阵迎击阿尔法。

    冷兵器的格斗场景要比枪械互射更凶猛残酷完全是以力搏力的殊死搏斗稍一疏忽就会命丧当场。

    阿尔法反弹起来避开剑阵但他的晶石金剑也高举起来再次下落就该是司徒求是与雷傲白的死期了。毒虫喷出的血腥毒雾越来越浓厚距我最近的毒蝎只差十步就会触到我的鞋子了。我们不能久留在空院里必须要撤退出去。

    “走你不是对手傲白快走!”司徒求是低声吼叫着拖着雷傲白的手腕向正北的缺口撤退。其实那边完完全全是一个充满凶险的死门看似飞跃百步就能到达的地方实际在奇门阵式的复杂变换下再逃一个小时都不一定离开这里。

    我在救回雷傲白的同时已经观察过现在唯一的生门是“地脉”的井口或许‘阿尔法是想任土裂汗大神等冲出来然后尽情一网打尽反正有“天旋地转龙驭大阵”控制着不怕地下来客们反客为主。

    突然之间头顶的天空为之一黯所有的毒虫凌空飞起来在我头顶一米之上结成了一个密密匝匝的棚子把振臂激飞的阿尔法隔在外面至少能让我们稍作喘息。

    雷傲白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仰面向上望着哈哈大笑:“看你怎么冲下来哈哈哈哈——”

    与毒虫一起接近的还有神色紧张的唐心手里紧握着一只冻僵了的蟾蜍:“风先生咱们撤向井口形势已经失控我感觉阿尔法正在被另外一种力量控制着不能自主……”她的际不知道是雪水还是冷汗不停地涔涔滴沥着。

    我仰面看看满眼都是长短不齐的毒虫腿脚声势的确惊人。碧血夜光蟾的作用只能克制毒蛇对于这些变异了的虫子却无能为力。

    “我尽全力功与唐清抗衡参与驱使毒虫强弩之末——”她的眼底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两腮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着双唇也已经咬得血迹斑斑。

    本来置身事外的我们因司徒求是和雷傲白的疯狂而陷入绝阵是一个预料之外的变化。权衡利弊之后退向井口真的是最佳避风港。我横跃过去抓住司徒求是他们两个的肩头力奔向井口也即是龙驭大阵攻击的焦点。

    唐心跟在我们身后但是一离开毒虫结成的棚子我们四个便立即暴露在阿尔法的攻击范围之内。他仍浮在天空中金剑高举过头顶散着炫目的光彩。

    井口四周的硫磺防线早就被毒虫冲击殆尽我们退到井边之后毒虫随即从四面八方潮水般地涌过来在平地上堆起半米高的“虫墙”。

    “除非是跳下去我还是第一次同时看见这么多毒物……”司徒求是苦笑着。在这种情况下他和雷傲白恐怕已经忘记了那面古怪的大镜子只想保住这条命。

    井下黑魆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幽莲他们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想是他们暂时达成了某种协议共同对抗外来者。唐小姐唐清在哪里?到了决定生死的关键点咱们需要先制服她。”

    我收起碧血夜光蟾转身望向西北角凭着直觉看到了一座坍塌了一角的小楼。

    “对风先生她就在那里金水交集的顶点与东南方向火木共生的顶点遥相呼应构成了龙驭大阵的‘斗、冲、杀、困’四诀。我想求你一件事不要杀她她只不过是别人操纵的傀儡。”

    在这时候她心里还是存在着某种顾虑。

    “她不仅仅是傀儡——”我还想说下去但唐心的眼角忽然有泪光闪动。

    “风先生她和我之所以千辛万苦到这里来都是为了寻找‘潘多拉宝盒’。我们是同一种人只不过我比她幸运一点来得稍晚而且遇到的是阿尔法和你。否则我就是唐清也会成为邪恶力量操纵的线偶。”她撩开眉际被汗水濡湿的头决绝地一字一句地说下去“求你放过她看在我和老虎的面子上。”

    那座残破的小楼距离井口不到五百步我能感觉到唐清就隐藏在废墟的某个角落里。

    “她杀了太多的人可那些人临死时连开口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在我心里没有仇恨的愤怒也没有高炽的战火仍旧保持平静如水。也许在激烈的战斗中只有看淡死亡的威胁才能永远的生存下去越是焦灼、暴躁、恐惧、狂傲便越容易被死神所笼罩。

    “我知道但蜀中唐门的每一个人手上不都沾着几百人、几千人的血?”唐心忧郁地笑了。

    “只有你除外老虎向我讲述过你的一切。”这是事实以老虎搜集资料的能力即使是生在十几年前的一些微末小事他都能调查得一清二楚。不过她将来是要做唐家掌门的连杀戒都没开过在江湖人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

    唐心叹了口气:“那是宿命我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唐门弟子但她是未来的唐门还要靠她。我必须把属于她的东西交还回去风先生无论如何求你——”

    雷傲白陡然惨叫起来打断了我和唐心的对话。他的右手手背上正在缓缓地冒着青烟有一道菱形的伤口开始了怵目惊心的腐烂转眼间便露出青色的骨骼来。

    “这***是什么毒虫……我的手!我的手!”他用力甩着右臂落在地上的鲜血全都变成灰色像是某种植物的汁液一样。

    “那是‘铜鼎青花蝎’和‘摩诃尾’、‘赤火穿肠杀’三种蝎子杂交后的变种一旦被蜇中必须要剜肉断骨否则毒血攻心三小时内必死。”唐心转过脸去只看了一眼便迅得出结论。

    那是他握剑的手对于毕生练剑的人来说断手也就等同于“断命”了所以司徒求是与雷傲白两人同时神色大变。

    “姑娘怎么知道?”司徒求“哧”的一声撕下一根布条迅勒在雷傲白的肘弯上。

    “我当然知道但我还得告诉你们仅仅断臂已经不够了他身上的伤口多不胜数足以毙命的不下十五处。你闻闻他呵出的口气是不是带着浓烈的甜味?毒气早就下达泥丸宫上冲喉关左右则进入两肋、髋骨、中指指尖。我只能说他已经是个能说话的死人了。”

    唐心脸上再次浮出悒郁的苦笑。

    雷傲白缓缓地呵出一口气吹动面前的雪片横着飞向司徒求是的脸。

    “啊——”司徒求是向后退了一大步接连抽*动着鼻子。

    我相信她的话唐心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从师兄的表情上雷傲白看清了真相连续狂叫了三声之后左手一晃一柄闪亮的匕出现在掌心里。

    唐心缓缓地别过脸去不想再看。

    “杀了唐清是不是毒虫就会因失去主人而四散逃离?”我低声问并且同时判断着四周的形势寻找可以越过毒虫、击杀唐清的最佳路线。

    “也许会引起毒虫间的彼此啮噬残杀不过龙驭大阵的封印能力会消失一半被围困者能逃出来。”她低头看着那口深井飞雪进去时仿佛在瞬间就被怪物的大嘴吞噬了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我必须要杀她。”我说了五个字倏的弹身起来先冲向正西。

    西方属金主刀兵杀戮是浮在空中的阿尔法必救的一面引开他至少能给司徒求是留下生存的机会。

    果然不出所料我的身子一动头顶骤然有一道金光洒下来如同被乌云遮蔽住的烈日突然跳出云层一般。我俯身直冲从虫阵上方以之字形路线掠过。那道金光忽左忽右地落下来都被我巧妙地闪开。

    我的左脚脚尖踏上围墙在灰色的秦砖汉瓦上一点旋即风车一样霍的转身袖子里刀光突现。逾距之刀出的光是淡灰色的在金色剑光里毫不起眼但杀伤力却是澎湃难抑。一瞬间金光一下子收敛了许多。

    “风不要做傻事他们冲上来地球就要遭殃。”阿尔法在暴躁地吼叫着。

    刀光剑影里我侧身北上右臂握刀又一次逼退了他的追击。在我看来阿尔法与唐清有本质上的不同后者是怪物的傀儡要杀死六臂怪物幻像魔先要清楚掉这些为虎作伥的魑魅魍魉。

    唐清果然在那座楼上当我踏足楼顶时她从一堵断臂后唰的闪出来黑袍一翻六道绿光同时射出来。现在她身上有六条胳膊而且每一条都能参与进攻灵活无比这才是幻像魔的共有特征。

    那是六条蜿蜒游动的碧蛇刀光一闪蛇已经被绞得粉碎漫天飞舞结成绿色的雾团挡在她的前面。我们只隔着十步距离她已经在逾距之刀一击必死的范围之内。

    “你上当了——”她邪恶地仰面大笑背后的四只手臂忽高忽低地挥舞着如同一架古怪的千手观音佛像“他的剑光就在你后面就在你身后……”

    “我当然知道。”一瞬间阿尔法在唐清身后出现了金剑直指天空我似乎已经看到了唐清的结局。

    “这个世界终将是属于我们的属于烈焰燃烧的星球并且宇宙之间也只能是烈火烧尽寒冷这是任何一个地球人无法更改的结局哈哈哈哈……”她的狂笑变成了一个暴躁而宏大的男声。

    我明白她不再是唐清或者龙格女巫了只是一个被怪物侵入身体的行尸走肉。唐小鼓死的时候我也有同样的感觉现在终于明白那同样是一个幻像魔的傀儡而不是属于唐清所指挥的。

    蜀中唐门的力量再强大、再诡异只不过是“人”所作所为总是有穷极边界的而不像是幻像魔那样每向前迈进一部都会把地球推向毁灭的临界点。

    “属于你们?”我淡淡地笑着反问。

    “当然是我们——”她的胸口猛的露出了半截长剑剑身上嵌着的晶石沾染了鲜血后越澄澈闪亮直逼人的双眼。她低头看着剑尖双手一合扣在剑身上后背上的四只手则胡乱地打捞着想要将阿尔法推开。

    我不愿意看到杀戮和死亡但有时间为了活下去只能无情杀敌抛弃任何的妇人之仁。

    金剑抽了回去唐清打了个旋噗通一声倒在积雪里。

    “有时候合作是必要的但任何人都知道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对吗?”阿尔法凝视着唐清她的六条胳膊还在无力地抽搐着但却永远都不可能站起来了。

    他抬头望着我:“你能想明白我为什么要杀她?”

    我点点头同时后背上掠过一阵寒意。这个外表与地球人相同的方眼武士所流露出来的那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强大气势让我记起了历史上第一位君临天下的帝王。只有那种开天地、辟鬼神的大人物才能在不经意间给予别人这种感受。

    “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他又问挥去剑刃上的血滴反手插回剑鞘。

    那只金光闪闪的剑鞘上镶嵌着七彩宝石并且本身那种黑黝黝的厚重材质一看便知道是来自于地球上最珍奇的雪山独角犀。

    我的确有问题想问他但却努力控制住没有问出来。那个问题是——“你到底是谁?”

    他可能是阿尔法也可能是任何其他的人名字不过是个简简单单的代号。就像我们今天看历史读到的只能是一个一个枯燥单调的名字却无法领会每一段传奇故事中的瑰丽。

    《史记》记载秦始皇死于东巡途中寻找不死仙丹的徐福没来得及把丹药送回来然后赵高弄权胡亥二世立即登基。史学家曾经无数次提出疑问秦始皇出身于群雄并起的战国身经百战智慧过人怎么可能在奄奄一息的时候还去做什么“东巡”?他既然能进行一系列的如“焚书坑儒”、“收天下兵器铸铜人”、“起造兵马俑皇陵”、“派方士求不老仙丹”等不可思议的壮举难道连个人生死都看不明白?

    所以他的“东巡”只能是某种借口以此来遮掩更重要的“私事”。

    我已经找到了答案:“他还活着而且将永远活下去成为我们地球上最与众不同的一个‘人’只有如此才能配得上‘始皇帝’这一前无古人、后有来者的称号。”

    “你就是——”我一时间拿捏不准该如何称呼他。

    “我是谁重要吗?你很聪明能联想到我的身份但我现在只是阿尔法。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不再回想任何事也不想别人刻意来打搅我。”他昂然跃下小楼大踏步走向空院。

    在那边毒虫阵势大乱放弃了逼近“地脉”的统一行动彼此交错撕咬着根本顾不得向司徒求是他们进攻。

    唐清的挣扎越来越弱身后四条手臂在明显地萎缩变短。

    我在她身前蹲下来听她嘴里喃喃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杨天……金字塔……金字塔……杨天……”

    “你想说什么?”我搭住她的右腕脉搏感觉她的心脏跳动频率正在骤减之中。

6一剑斩下十九人头

    “杨天……杨天……”她努力地睁开眼。

    “他在哪里?”我靠近她的脸那张脸因急剧失血而变得苍白如纸不再有那副邪恶诡谲的表情。

    “金字……塔里他在金字塔里……”她看清了我唇角忽然浮起牵强的笑容“我……醒了我已经醒了你是……他的……他的……”

    我接上去:“我是他的弟弟杨风告诉我是哪座金字塔?哪一座?”如果牵扯到金字塔的话必然是在埃及这一点与土裂汗大神曾经说过的话能够相互印证起来。

    唐清艰难地摇头:“不……不知道……我只看到他和幻像魔……交手一直在激烈地交手……把整座金字塔打碎了然后……地震生几百吨沙子倾泻下来把出口封闭住他们……纠缠在一起彼此锁住……你去救他……”

    她喘了口气无数血泡从她的伤口和嘴角一起冒出来。

    “下雪……了这个世界真是美好而且……噩梦也醒了我想……回家——”她的话到这里便停止了双眼失神地向上望着。

    她死了只留下断断续续的几句话比晦涩的预言更难懂让我无从连缀起一条完整的线索。阿尔法的剑锋上蕴含着某种魔力一旦刺入仿佛连人的生命力都瞬间斩断了。

    我放开她的手扯动黑袍将她的脸慢慢盖住。雪越下越大转瞬之间黑袍变成白袍她的身子也被纯净的白雪完整地覆盖起来。

    “大哥在金字塔里?土裂汗金字塔的附近——”我的心头猛的一热突然有了拨打电话给铁娜的冲动。假如能够动埃及国内的全部军队在土裂汗金字塔一百公里内掘地搜索是否能找到大哥的踪影?

    以铁娜对我的热忱做到这一点完全有可能但我更愿意有了明确的目标之后再去着手这件事。埃及拥有的正规军队不过几十万再加上民工、无业游民就算可以纠集一百万人的队伍在那么广袤的沙漠上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大哥?幻像魔?难道真的如萨罕长老说的每座金字塔里都藏匿着一个幻像魔包括在阿尔法亲手布置的封印之门山洞里?”我记起最初谷野神芝交给手术刀的那些奇怪照片上面显示大哥的确在跟一个庞大的石像角力搏斗着。还有小燕也从“51号地区”得到过同样的资料。

    可想而知大哥的确活着但他的处境并不妙。

    我抓了一把雪在自己额头上轻轻搓*揉着彻骨的寒意能让自己的思想运转更加敏捷。

    “或许土裂汗大神能给我更多的启迪?”我没有刻意要帮他破除龙驭大阵但事实上因为雷傲白的疯狂举动已经间接地促使我参与了破阵的行动然后阿尔法与唐清的合作结束他亲手杀死唐清虫阵崩溃整个“天旋地转龙驭大阵”也出现了无法弥补的破绽。

    站在我的方位向空院俯瞰东南、正东、东北三个方向全是空门正是土裂汗大神冲出地脉来的最佳时机。

    唐心、司徒求是、雷傲白缓缓地走出缺口到了我站立的小楼下面。虫阵在惨烈的自相残杀之后剩余的毒虫混乱地向正西退去一直溃逃向阿房宫的正门雪地上只剩下乱七八糟的黝黑肢体但很快也被湮没在白雪之下。

    毒虫本来受控于唐清的思想一旦主人死了当然也就灵性尽失重新变成毫无意识能力的动物不存在任何主动攻击性了。

    雪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可以掩盖住任何最怵目惊心的东西直到让大地全部化为苍茫冷肃的一片纯白。

    “风先生我有话要说——”唐心振臂一跃落在我身边一眼看到白雪下覆盖的尸体肩头一阵剧烈颤抖“她终究还是死了宿命终究还是……来了。”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每一个字都带着隐隐的哽咽。

    她反复提到“宿命”我真的很想知道大哥的宿命是什么?或者我和苏伦的宿命又是什么?

    小楼下面司徒求是和雷傲白凄怆地对视着身上的灰袍在飞雪中如同两面历经风月而色泽黯淡的旗帜。

    “宿命?他们的宿命又是什么?就是为了由大唐盛世穿越古镜而来做枉死鬼吗?”我默默地苦笑着。在他们的世界里本来只有杀人和被杀、女人和黄金、成就霸业和远遁海外一切都因一面古镜而骤然起了变化。

    当然猝变的不仅仅是他们两个的人生还有那段长安城里争权夺势的江山风雨。

    “风先生她说过什么?有没有留下关于‘潘多拉宝盒’的消息?”唐心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我摇摇头:“没有阿尔法的剑来得太快临死之前她根本来不及说更多的话。唐小姐其实死亡对她而言是一种幸福她自己都说‘噩梦醒了’异变为怪物的傀儡本来就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生命历程对吗?”

    唐清的遗言都是关于大哥杨天的或许她心底里只有这一段记忆是最清晰、最重要的所以才能在清醒之后迅说出来。可惜她和大哥杨天之间究竟曾生过什么究竟有没有彼此吐露过心迹并且约定过什么都已经无从知晓。当然她的生命结束之后此前的种种件件爱与不爱、被爱都散佚如烟花蛱蝶失去了追索的意义。

    唐心跪在唐清的身体前要伸手拨开她脸上的积雪就在此刻一声尖锐的呼啸声响起来比万吨巨轮的汽笛更高亢嘹亮唐心伸出的手蓦的改变方向一下子掩在自己耳朵上。

    我的耳鼓也被刺痛了如同针扎一般。

    呼啸声来自“地脉”下面我能预感到龙驭大阵零落土裂汗大神的反攻马上就要开始了。接下来接连五声呼啸如同五道拍案惊涛连环而来一声高过一声一浪猛过一浪我感到自己胸膛里气血翻滚无法自持立即盘膝坐下摒息清心进入物我两忘的自保状态免得被啸声震伤。

    听觉消失了但我清晰地看到空院里的积雪大面积地震颤着像是被装在一个巨型簸箕里似的不停地颠来颠去被地脉胡乱地吸引进去。

    一分钟之内空院里再没有积雪甚至天空中刚刚飘落的雪花都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走势还没有落在地上便自动飘向井口。

    阿尔法站在正南方的围墙上身体也在随着那啸声而摇晃着但他双手始终牢牢地高举着金剑。

    唐心的肩头向我撞过来双手依旧掩在耳朵上下巴向楼底指着嘴唇动了动说的应该是“看”这一个字。

    我过于关注空院里的动向竟然忽视了司徒求是与雷傲白。此时他们两个站在小楼的背风面彼此为对方捂着耳朵胸膛相靠勉强对抗着那种巨大的噪音。

    “他们是谁?我想他们支持不了太久了。”唐心只开口说了两句双颊骤然涨红喉头一哽一道血箭无声地飙了出来溅在我身边的雪地上。太强劲的噪声很容易震伤人的血脉幸好她还只是嘴里吐血如果两耳、双眼、鼻孔都被震得出血的话那就危险了。

    我“嗖”的弹起来双掌按在她的颈下琵琶骨上内力一吐帮助她推宫过血缓和心肺之间的震荡同时附在她耳边大喝:“别动照顾好自己我去救他们。”如果放在平时我用那么大声音在别人耳边喊话几乎能把人的耳朵震聋但现在有了那种巨大的尖啸声在先我们两个的耳朵都近乎失聪再高的声音都无所谓了。

    唐心微微一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缓慢地闭上双眼。她是非常机警的人一旦现情况不妙会立刻采取自救措施现在已经无须我分心了。

    我跳下小楼挥掌按在司徒求是的后背正中丝丝缕缕的鲜血正从他的左耳里渗出来因为受伤后的雷傲白已经没有能力替他捂住耳朵。

    “我……我不行了……”他吃力地扭过脸来眼窝里也有血向外渗着在那种出人类忍受极限的噪声下他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但他还是努力帮助师弟捂着耳朵希望最后得救的是雷傲白。

    最危险的环境里还能顾念别人司徒求是表现出来的这种同门情谊在今天看来已经弥足珍贵。

    “救救他……救救我师弟……救救……”他的嘴唇颤抖着用力把即将喷出来的鲜血咽了回去。

    中毒后的雷傲白比他好不了多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两侧颧骨上还有斑斑点点的灰白像是一只正在霉烂的橘子。

    呼啸声停了我把他们两个的手拿开司徒求是晃了晃靠着墙缓缓地滑了下去瘫倒在墙角。

    雷傲白并没有斩断自己受伤的手况且就算割肉求生也不是一处两处的事他索性放弃抵抗坐在师兄身边安心等死。

    “风兄弟我们死了还送我们回镜子那里去希望能生奇迹死也要死在我们生活的年代。所谓‘飘泊百年、落叶归根’我们两个是唐朝人当然要做唐朝鬼只可惜我看不到那位姑娘‘死不瞑目’的滋味并不好受哈哈……”他很看得开但笑声里透露着明显的中气不继只笑了两声嗓子便突然哑了下来。

    我点点头假如能为他们做什么我会全力以赴。

    “我希望能活着……回去向虬髯客赔罪……人在江湖讲求的是一个‘信’字答应朋友的事做不到连个解释都没有不明不白地走了……师弟咱们三十年来在江湖上闯出的名声都丧尽了不知道会留下什么骂名……”

    司徒求是已经进入弥留状态开始变得神志模糊。凌烟阁上的刺杀过了千年他们就算回去也早物是人非、转眼千年了谁还记得这两个匆匆飘过江湖的杀手?

    啸声停了约五分钟我的听觉才渐渐恢复正常突然觉得四周变得一片死寂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回身向空院方向看阿尔法也不见了刚才在龙驭大阵里的殊死拼杀像一场短暂的梦。

    “似乎是‘大战前的死寂’接下来会生什么?难道土裂汗大神的行动还有再迟一些才能开始?抑或是他的人马受到重创后没了斗志全部怆惶撤退了?”我无法判断目前的形势假如还是在楼顶高处的话或许能做更准确的全局了解。

    “你们坚持住我马上送你们回去——”我并非执意要留在这里现在必须看到土裂汗大神的行动才能判断那些圆形扶梯还在不在。也就是说假如土裂汗大神的飞行器冲出地脉的话小楼里那个地脉入口也就不存在了。

    当然通向“亚洲齿轮”的甬道、看到苏伦的水晶墙也成了永远的地球秘密没办法再重现——一切正在失去控制就像阿尔法无法控制溃逃的虫阵一样。

    忽然一声长啸从西面的最遥远处传来连绵不绝足足维持了两三分钟起伏回旋气势如虹。

    “老虎?”我忍不住精神一振。

    那种声音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往往在迷茫困境之中老虎才会出长啸振作自己的精神。他的内力相当浑厚特殊情况下啸声可以延长到五分钟时长一直传到五公里之外。援兵到了我当然高兴但司徒求是与雷傲白的脸色也突然一变彼此对视着眼睛里满是惊愕。

    “那是我的朋友到了援兵到了!”我压抑不住满心的喜悦是因为老虎更是因为即将出现的顾倾城。

    “什么?”他们两个齐声问诧异之色更重。

    “我朋友是名满东南亚的江湖游侠与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位智慧过人的美女——”我意识到自己大喜之下的失言老虎和顾倾城对于面前这两人来说只是两个简单的语言代号就算述说他们的功绩与不凡别人又有什么兴趣听下去?

    司徒求是肩膀撑住白墙一下子坐得端端正正:“风兄弟出长啸的人叫什么名字?”他狠狠地在脸上抹了一把却把血迹抹得满脸都是非但没显得干净反而成了异常恐怖的大花脸。

    “他的名字叫‘老虎’。”我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了。

    “我问的是他的真实姓名。”司徒求是挣扎着要站起来只是连续挺了两次身子都没有成功“我想见他……见见你的朋友一定要见。”

    雷傲白低着头充满疑惑地低声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啊?绝不是他!绝不是!”

    既然听到了老虎的啸声想必他很快就能找到这里我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正想招呼唐心下来蓦的空院里变化再生——

    十几条灰色的影子冲天而起腾飞七八米高之后分头扑向正东、东南、东北意图很明显要占据龙驭大阵出现的破绽接下来就将反客为主向布阵的阿尔法展开反击。

    我看得很清楚他们是从井口里飞出来的其中并没有体态娇小的幽莲和身子高瘦的萨罕。可惜这三个方向出现空门是在啸声出之前奇门阵势的变化依托地、势、时这三个要素布置缺一不可并且只要其中一点有了变动阵势的生门、死门、空门也跟着天翻地覆面目全非。

    他们出现的时机错了所以此次行动就走上了无可挽回的绝路。

    这一点连司徒求是也看出来了失口叫出来:“完了!完了!”

    没有人明白阿尔法是从哪个方向杀出来的但他的身体浮翔如大鸟金剑带着决断浮云的威势由上向下掩杀而来正好是那些灰袍人脚尖着地、力气用尽之时几乎毫无反应地便中了杀招。

    “斩斩斩斩……”阿尔法喝了十九声但只挥了一剑。

    我们从缺口里望进去十九颗人头齐刷刷地无声落地无头尸体木立着只有短颈里的鲜血狂喷不止犹如国庆日里燃放的烟花。

    “好剑……好剑法!”磨剑客是毕生痴迷于剑的人他能出这声赞叹足以证明阿尔法在剑术上的高明程度。

    “剑法好气势更盛他这一剑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天子之剑四海之内莫可匹敌。虬髯客一生好武对于宝刀名剑爱之若狂假如能拿这柄宝剑回去送给他也算是赔罪的礼物——”司徒求是的精神好了很多竟然能联想到这一点简直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不错师兄我也这么想哈哈、哈哈……”雷傲白附和着。

    以他们两个目前的状态性命保不保得住还是问题却已经在考虑杀人夺剑看来人类的贪婪是与生俱来、毕生难改的自古至今从来都没有更改过。

    唐心悄悄下楼无声地到了我们身边紧皱着眉:“风先生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阿尔法得手太容易了你说呢?”

    我深有同感幽莲和萨罕做为土裂汗大神最信任的两个人任何一次行动必然是由他们带队的比如方才第一次冲击地脉出口的行动。现在他们不出现就等于说这次行动只是佯攻死掉的十九名高手不过是诱敌的鱼饵。

    唐心低声长叹:“我很担心他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我微笑着注视她希望她能振作起来:“难道又是你看到的宿命?也许当所有人一起奋的时候就能打破宿命的怪圈。就像那位音乐界的狂人所说——‘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对不对?”

    “既然是宿命又怎么能打破?能打破的又岂能算是命运?”她用这句极富辩证哲理的话回答我。

    雷傲白在旁边插话进来:“小姑娘你了解自己的宿命反其道而行之岂不就是打破它、反抗它?”

    司徒求是接着长叹:“师弟当你打破宿命时焉知这个所谓的‘打破与反抗’恰恰就是宿命的安排?”

    我们四个都不算是大千世界里的贩夫走卒之流都有自己的理想、智慧和特立独行的思考方士但此刻每人说完一句话之后却同时现所谓“宿命”就是一个古人“坐而论道”时的无解命题永远找不到答案犹如小花狗永远咬不到自己的尾巴一样。

    “很好很好……”雷傲白闭上嘴扭头去看那空院子不再开口。

    他和司徒求是的这段遭际是从看到古镜里的关宝铃开始的直到现在两人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只有如此颠倒来去的生命经历才能称得上是“宿命”安排躲不开也避不过。

    “那么唐小姐阿尔法的宿命是什么?”我在真心求教而非有意调侃。这种情况下我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平安地活下去集合所有人的智慧打破封印之门救苏伦回来。在我看来水晶墙、封印之门都是能够被打破的只看是何人、何时、何地以何种手段展开行动。

    说实话我很想念顾倾城她的冷静干练在此刻是我最需要的。

    “他的宿命是一个人孤独地活着活在别人不能理解的世界里。受命于天、俯瞰众生;亿人之上、浮云之下但那样的位置注定是要孤独终老的但他选择了‘不死’也就到了现在的地步。”

    唐心淡淡的回答了我的问题我禁不住眉头一皱:“原来我已经猜对了他就是那个人那个世人永远不知道其葬身何处的人?这样的结果真的是出乎史学家们的猜想了明明已经……”

    我不能再说下去了因为司徒求是和雷傲白狐疑的目光一起集中到了我的脸上。

    “风兄弟他是谁?受命于天的话难道他是一位隐居的帝王不成?”司徒求是的联想能力也很敏锐。

    我摇摇头:“算了知道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古往今来历代君王往往后宫佳丽三千阶下文武官员过千但他们自己却是最孤独的。没有朋友没有可以倾吐心声的对象整日活在勾心斗角的宫廷权谋里。假如阿尔法就是创建了帝王制度的那个人活该他先第一个享受自己的“恶果”永远“享用”不完孤苦寂寞。

7老虎竟是虬髯客?

    那条影子出现时空院里的风势陡然加强了十倍不止并且正常下落的雪花都倒卷了上去跟着他急飙升形成一条白茫茫的长尾。

    唐心迅抬头右手搭在眉睫上惊骇地低叫着:“最强悍的敌人终于出现了!”

    那影子冲进了头顶那些白茫茫的云雾里雪花结成的长尾与雾气相连仿佛是一架呼啸而过的飞机刚刚拉出来的一条烟气带似的。

    我们四个都在仰望空院里的阿尔法也直冲向天沿着白色的长尾追了出去几秒钟之间他们一起消失在云雾里。

    雷傲白失声感叹:“那是什么?一场完全脱人类极限的战斗吗?”

    “他们本来就不算是人类。”我在心里回答他。

    那是土裂汗大神的影子他用十九条命诱了阿尔法潜心蓄势的一剑而后飞跃如离开弓弦的弹丸意图是将阿尔法引出伏击圈避其精锐击其惰归。正因为他麾下有那些经过“异化”的半土星人所以才有未雨绸缪、运筹帷幄的筹码。

    “就这样消失了?”雷傲白摇了摇酸痛的脖子疲倦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嗜武成性的人都愿意看到一场精彩无比的激战以利于自己的借鉴观摹但现在这种情况一切激战的过程都生在云里谁都看不到岂不是最大的遗憾?

    空院里恢复了暂时的平静但我知道在土星人的飞行器里至少还隐藏着幽莲、萨罕和更多的半土星人。他们不出现只是为了等待更佳的出现时机。更新更快尽在全文字阅读让您一目了然同时享受阅读的乐趣!

    “现在是不是带司徒求是和雷傲白回回到古镜的时候了?”我当然也牵挂着土裂汗大神与阿尔法决战的最终结果但那已经不知是多长时间以后的事了而面前这两人的伤却随时都能夺走他们的生命。

    “我送两位回去好不好?”我尽量保持微笑以此来稳定他们的情绪。一个中毒、一个内伤伤势都足以致命所以要想保命既不能动气动怒更不能胡思乱想。

    雷傲白抢着摇头:“不不我还要等他们落地交手看看到底是怎样惊世骇俗的一战呢!”

    在他耳朵后面的一道伤口也开始溃烂连唐心看了也连连皱眉但他自己根本就顾不得了只是不断地仰面向上看那副样子恨不得能让目光穿透云雾。

    “可是你的伤很严重假如能穿过镜子回去都城里有的是名医良药岂不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在我心目中中国历史上的十大著名中医都算得上是半仙之体凭草药、推拿和针灸治病救人比目前西医领域里的组合仪器都要有效得多。

    “他们不会马上就回来的而是在另一些人物的宿命转折之后——”唐心悒郁地望着正西方向那里是阿房宫的入口。

    “风兄弟我们不会走要见了你那位叫‘老虎’的朋友再说。”司徒求是神情严肃继续用袖子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一提到老虎唐心立刻显得心神不安起来向我递了个眼色走向小楼的另一面。雪势忽紧忽慢看着样子恐怕还有很长时间要落既然他们不肯走我也不好勉强大家一起等老虎出现好了况且唐心也在这里。

    我走近唐心低声问:“什么事?”

    唐心嘴角露出苦涩的笑意:“风先生我感觉老虎就在左近如果他此刻出现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这件事。其实在远赴埃及沙漠时我已经隐隐约约地向他透露过阿尔法和宿命的话题但他丝毫没放在心里并且支持我到这里来。你知道没有他的大力斡旋《碧落黄泉经》也不会落到我手里。我真的怕他执迷不悟而任何人又无法更改宿命那么一来会害了他。”

    这一席话语出挚诚没一句都是为老虎着想过去的他大概料不到冷漠如冰的唐心内心里却是藏着一团情深意中的烈火吧?

    我略想了想:“好吧我来向他解释。朋友数年我想自己还是非常了解他的。”

    这句话本身并无语病但唐心听了却陡然提高了嗓音:“了解?不风先生没有人真的了解他他的内心世界非常混乱我一直都怀疑他的存在是一个奇怪的巧合。其实他大概算的上是一个误入现代世界的古代人。”

    我不假思索地反问:“这话怎么讲?”

    与老虎相识以来体会最多的是他的大度豪爽、疾恶如仇并且对待朋友言必行、行必果绝不拖沓敷衍。人在江湖能做到他这样的寥寥无几假如上溯一百年的话他大概很容易就会成为大6的武林盟主领导一方豪侠。

    我眼里的老虎几乎是足金完人没有任何缺点。

    “还记得在沙漠里时他跟宋九下过的那盘棋吗?在你看来那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局棋而他每次落子第一枚必定是下在‘天元’位置把棋枰上的胜负看得非常重。这一点并非效仿古人而是真实性情的流露——”

    我扬了扬眉:“那有什么?”

    唐心弹指长叹:“有好几次他连走妙招后竟然对着宋九说‘秦王这次你无路可逃了吧?’风先生历史上也有过这样一个人物你该明白指的是谁?”

    我顿时张口结舌第一步棋落子天元有据可考的事例是指秦王李世民与虬髯客第一次会面时的那一局。虬髯客来势汹汹最终却棋差一招一败涂地。

    “你的意思他的真实身份是……”我跟着苦笑起来假如老虎真的是个古代人枉我跟他相交这么久竟然毫无察觉真是惭愧。

    “海、内、奇、侠、虬、髯、客。”唐心一个字一个字地叫出来。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雪水那个答案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胸膛上刹那间我的心口仿佛也被震痛了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算他是虬髯客又能代表什么?他不会乱来的他没有乱来的理由。”我也开始陪她一起深深叹气了世事实在变化无常竟然凑得这么巧?

    刚刚把司徒求是和雷傲白带出来老虎便到了;凌烟阁上的刺杀是出于老虎的安排他们三个又偏偏在二零零七年的西南边陲相遇——这种环环相扣的诡异情节妙得像编剧们手掌里的生花妙笔越来越匪夷所思了。

    “有时候我很怕看他沉思时的眼神仿佛波诡云谲的大海永远看不懂也看不穿。风先生我做出任何判断都是有根据的这么多年他带给古董市场的唐朝文物共一千四百余件很多都是市面上绝不可能流通的即使是百年来最优秀的盗墓者都无法获得但他随手拈来要多少有多少并且以出人意料的低廉价格转给古董商。那不是一个现代人有能力做到的——”

    唐心的叙述越来越急促好几次喉头哽住不得不大口喘息着抬手拍打着胸膛。

    “不要急慢慢来。”我希望她能冷静下来毕竟就算老虎到了事情也没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没有时间了风先生我真的没有时间了……”她的眼神悒郁得像是即将赴水而亡的自杀者。

    “我会保护你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你。”老虎的武功虽然高明却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唐心靠向小楼凄然一笑:“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伤害一个人的只有她自己而且是最致命的伤害。”

    啸声又响起来但好像比刚才更离得远了些似乎老虎迷失在山洞里找不到通向阿房宫的路径。

    我本来想出声引领老虎过来但一看到唐心悲苦的眼神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风先生要老虎过来吧这大概是最后摊牌的时刻了。”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牛皮盒子“啪”的一声打开露出十几颗火红色的药丸沉吟了一下先是放进掌心里两颗仰面吞了下去。

    “那是什么?”我的心一沉。

    “药。”

    她脸上决绝的表情让我有了不祥的预感但只能听之任之。唐门弟子提到“药”这个字很可能不是治病救人的那种而是一触即的毒药并且越是色泽鲜艳的药丸毒性就越恐怖得惊人。

    “我也有点想见他了呵呵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她骤然仰面向上出一声低沉婉转的口哨声像是有人吹响了穿云裂石的竹笛般声音飘飘袅袅直飞出去。远处的啸声忽而加强了数倍并且连绵不绝地响着迅向这边接近。

    “那是我们从前约定的联络信号其实在沙漠里截车掳走卢迦灿的那次也是这么沟通的。风先生希望上次的事没给你带来麻烦。”她的精神有些恍惚起来毕竟那件事过去很久了她不该到现在才问起来。

    我摇摇头:“没有。”

    在铁娜眼里卢迦灿的死并不是什么坏事她想执掌大权的话必定会清理老臣重用自己的年轻党羽。从这层意义上说她该感谢老虎等人挑起的那场闹剧。

    “那套经书深奥无比希望你能读懂我已经……没什么时间了……”她低头看着那些药丸咬着唇全部放进手心里。

    我想劝阻她但此刻啸声已经到了附近司徒求是和雷傲白骤然齐声长啸虽然中气不足却也是豪气惊人。只是一愣之间的功夫唐心仰面吞下药丸随手将盒子远远地抛在雪地上挺身站直。

    她的咽喉上出现了三条极细的红线由颈下琵琶骨一直向上延伸正中的一条过下颌、唇中、齿中、人中、鼻尖、眉心笔直地通向额顶深入黑之中。左右两条则分别伸向耳后也埋进头里。

    “三红失神丹?”我看懂了却也晚了。

    那种毒药的作用相当于邪派的“天魔解体**”可以把人体内的精神全部提聚起来做最后一次搏杀的本钱但却是真正的“最后一次”结束之后整个人都会化为灰烬无可挽回。

    “何必要这样?”我扶住她的胳膊眼看着三条红线慢慢消失在她雪白的肌肤下然后她就突然有了精神像是一盆刚刚被雨露浇灌过的花叶绿花红娇艳百倍。

    “这是我死的日子蜀中唐门的祖训上说门下弟子要做到‘死如雷霆震撼、生如夏花灿烂’否则‘生不如死、死不如生’。风先生谢谢你你是世间千年一见的好男人希望将来苏伦小姐有那份荣幸可以与你共挽此生。”

    她挣开我的手飘然转过墙角浑身重新充满了之前那种华贵孤傲的冷艳气质。

    “于唐心而言到底‘服下三红失神丹死亡’是她的宿命呢?还是‘看到宿命结局而服下三红失神丹’是宿命?”我有刹那间的迷惘佛家常说“有因方有果、有果必有因、因果循环、无穷无尽”唐心的选择是最正确的吗?

    “小心!小心——”我听到老虎悲喜交集的大叫声“小心”这两个字是他独有的对唐心的称呼正如“风哥哥”是苏伦对我的独有称呼一样。我扭头看着正东那一大片黑黝黝的山壁在水晶墙前与苏伦无声对望那一幕又浮上眼前。

    如果能救她出来我愿意披肝沥胆地做任何事突然之间心底里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来:“风你活着只是为了苏伦?只是为了一个女孩子吗?错你完完全全地错了!人活着是为大局、大仁、大义、大是、大非、大天下而活特别是我们两个存在于这个世界里根本只是过客弹指间千年光阴如果不能及时警醒达成肩负的使命那又何必出现于此?”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雄浑庄重义正严辞。

    “谁在说话?你是谁?”他出的是“心声”我也用“心声”回答他。这种感觉犹如我用心去感应阿尔法、土裂汗大神的召唤一样这个男人的声音对于我而言也是一种醍醐灌顶般的召唤。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必须自我警醒时刻别忘了使命。活着而不仅仅是活着存在而不仅仅存在还记得吗?要做到‘物物而不物于物’身为‘杨风’而不仅仅是‘杨风’。名字仅仅是代号如果有一天你记起自己是谁也就是真正苏醒的时刻记住那个代号我再重复一次——”

    那个声音接下来说了一长串稀奇古怪的音节以我对世界各地语言的认知竟无法判断它属于那一个地区的民族语言。

    “记住了吗?重复一次。”那声音威严地命令着。

    我身不由己地听从他的命令流利地背诵了一遍一共是四十一个音节与中美洲的山地民族语言略有相似。

    “很好记住它这才是开启你生命之门的钥匙而‘杨风’这个名字仅仅是你生命的某一个过程而非全部有个与你肩负相同使命的人就在——”那声音突然停了仿佛一架断电的收音机立即陷入了寂静无声。

    “什么?是谁?在哪里?”我连续问但对方已经石沉大海不再回答。

    我再次重复那些古怪的音节把它们深深地锻刻在脑子里。很长时间以来我就非常注意用心记忆这些突然跳出来的断章残篇并且刻意地要把它们有机地联系在一起。我确信它们既然能够时时冒出来就一定和我的生命有关。

    “人必定是有前世的而记忆就像擦写过的磁性介质在擦写上千次的过程中总有些从前的东西留下来。比如唐心就是带着前世记忆出生的她的经历足以说明这一点。我要找回那些不肯磨灭的记忆或许就能进入生命的另一个世界。”

    我闭目凝思了几秒钟摒除思想里对未来的憧憬与恐惧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来的果然是老虎他的头胡子乱糟糟的像个失修多年的鸟巢身上的衣服更是邋遢得不像样子。真正令我感到熟悉的只有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

    他一直拉着唐心的手用力地但却又是小心翼翼地摇晃着嘴里语无伦次地叫着她的名字喜悦之情溢于眼表。

    同样兴高采烈的还有司徒求是和雷傲白他们站在老虎侧面右手拍着左肩大声唱和着一种古朴而激昂的曲子。这一幕是真正的江湖人才能演绎出来的记得当年手术刀带我参加港澳黑道大会时千雄云集向着当时的黑道盟主“只手遮天”成雷啸行礼我所感受的就是这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豪气。

    老虎一眼便看到了我放开唐心的手飞跃过来和我撞了个满怀狠狠地拥抱着一边喷着满嘴酒气一边大笑:“哈哈哈哈咱们又见面了!我早说过天下之大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找回小心对你而言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哈哈哈哈……”

    在悬崖上分手时他对我最后的要求就是找回唐心那种全心全意的信赖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分开这段时间老虎瘦了许多也沧桑了很多但他身上那种不拘小节、不可一世的豪气却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仿佛就是“老虎”这两个字的注释标签百年不改。

    “老虎你怎么下来的顾小姐呢?”我等他笑够了也在我肩膀上拍打够了才退开一步冷静地问。

    唐心吞下了“三红失神丹”情况已经是非常危险了每一分钟对我们来说都是最宝贵的。

    “风兄弟他不是什么‘老虎’而是七万大唐游侠眼里的‘王中之王、无冕之王’虬髯客这一次我们真的要万分感谢你假如不是你出现后再带我们从黑暗世界里出来又怎么能见到他?”司徒求是的声音颤抖哽咽着马上就要老泪纵横。

    这是一个早就料到的结果但我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你——”

    毕竟一个与自己交往数年的江湖游侠突然间变成千年前的古代豪侠不是一件小事在我眼里他是仗义疏财、横行东南亚的那个老虎表情神采依旧但那个身份的巨大改变却实实在在地生了。

    “风不管我是谁?咱们永远都是好兄弟不是吗?”老虎的笑容收敛起来表情渐渐变得严肃了。

    “我们的确是好兄弟不过你给我的意外实在太大了。”我极力控制住自己激荡不安的心情。

    “对不起其实在真正的朋友之间身份名字都不重要你还可以叫我‘老虎’我也仍然会是所有人眼里的‘老虎’。现在我们最好能先退出险境顾小姐仍旧留守在悬崖上并且冠南五郎大师目前到了隧道之外很快就能通过五角星芒大阵与顾小姐会合。咱们离开这里吧?”

    他的话虽然是向我说的却又转头去看唐心那种谨小慎微的全力呵护表情才是最该在他脸上出现的。

    “我不走。”唐心淡淡地笑着脸颊上浮起了两朵红晕“这儿是我宿命的终点我是不会离开的。生命、灵魂、记忆都会葬在这里老虎忘了我吧好吗?”

    她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从前用过的驽匣喀的一声拉开盖子凝视着里面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短箭仿佛一个即将奔赴疆场的战士在最后一次检视着自己的武器。

    “小心人是可以打破宿命的你看我千年之前的虬髯客二零零七的老虎两重身份不都活得好好的。你也可以做到的别管什么前世记忆或者那些莫名其妙的思想跟我回去咱们去新加坡、大马或者任何一处东南亚的海岛过自由富足的日子与世隔绝忘掉人间烦恼好不好?好不好?”

    老虎的话突然让我明白了他为什么至今痴迷流连于东南亚诸岛的怪异习惯。在唐朝时虬髯客也正是从东海诸岛起家只有在茫茫大海的无名岛屿上他才能回忆从前找到家的感觉。

    由此看来千年前的虬髯客与今天的老虎并没有本质上的改变正应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那句古话。

8唐心的宿命

    唐心摇头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不我心里从来都没有你怎么会跟你走?”

    “不可能的小心咱们在一起的日子不是非常快乐吗?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为了你我也成功地忘掉过去忘掉那些成就王朝霸业的梦想只是一心一意陪着你。小心你还要什么?即使是想攫取天上的星星——”老虎惶急地低叫口沫横飞地表白着。

    “我什么都不要只是千里而来履行我的宿命。老虎你不会懂的永远都不懂你的心永远都在山河湖海、金戈铁马的江湖而我却只想安安静静地停泊在某个码头风先生——”她忽然转向我嫣然一笑“我想到一句话或许能表达出那种天意捉弄的无奈古诗说‘秦时明月汉时关’我们此刻在秦?在汉?还是在唐、在现代?或许脱离时间的世界才是最自由、最随心所欲的地方。老虎不懂你懂吗?”

    我微微一怔:“穿梭时空?逆溯时间?”

    她再次浅笑:“不错我说的就是那个意思当人能够任意地立体跨越时间之后词典上就再没有‘追悔’和‘时间’两个词了。我找到宿命你们也可以任何人都可以可以挽回一切、挽留一切直到把走过时留下的遗憾一一弥补到天衣无缝的境界。那样人人都会满足而快乐这个世界也就成了了无遗恨的国度。”

    我隐隐觉得她的论点并不完全正确却又一时找不到理由反驳。

    “找到宿命你就不后悔了吗?”老虎走近唐心没有再次深情绵绵地拉她的手而是抱着胳膊换了一种居高临下审度的姿势。

    唐心仰起脸:“是。”“你错了小心死亡和宿命并非完美的解决方法。我敢确定今天你以为万分正确、死得其所的事几百年、几年前后必定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已经错了很多次只可惜那些错误没在你心里刻下记忆却只记得垓下一战那个最初的开始。”

    老虎露出难以描述的深刻伤痛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一种表情原以为像他那样的坚忍不拔的豪侠只会高歌狂啸不会心痛沉郁。

    “什么?”唐心骇然后退又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句“什么——”

    我忽然觉得自己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化面前成了局外人而老虎和唐心才是真正的男女主角。他们一个是带着前世记忆的奇异女子一个是由唐朝进入现代的江湖霸主与此相比阿尔法与土裂汗大神的战斗似乎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天空中轰然一响一道银色的寒光与一道金色的电光交相辉映着射了下来那该是激烈格斗中的令人兵器交击时出的但云雾茫茫中仍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你是带着前世记忆出生的不假但那记忆本身就是不完整的很多事你并不记得。小心忘了那些吧只要活在现在不管能活八十年还是一百年把这一辈子活好不就足够了?跟我走听话我们离开这里。”

    老虎降低了声音柔声劝着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你说明白我到底错过了什么?除了那些记忆我还应该记住什么?”唐心固执地反问。

    “宿命也是循环往复的我只能说你以为生命结束就是今生宿命的终点其实它不过是其中的一环。死了宿命并不结束而是一个新的起点。小心就算你留在这里为什么人死了也只会踏上更痛苦的开始。我们都是这样无论受苦还是享乐总要不停地反复延续下去。你是唐心就安安静静把自己当作‘唐心’好了不要寻找宿命的起源和结束好吗?”

    老虎的话说得已经很清楚了连我这个局外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可是这是我的宿命难道我真的错了?难道那些思想里的情节都是虚幻的?”唐心变得迷惘起来。

    老虎撩开额前的乱声音变得更温柔:“好了别想太多我知道你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为什么不先回去把《碧落黄泉经》看得通通透透然后再开始思考这些关于人生和命运的话题?”

    我明白他的想法只要哄唐心离开就再不可能任她回来了。

    老虎向前凑了一步伸手去握唐心的手腕蓦的空气中“铮”的一声响驽匣一震一支短箭啸空而飞直射老虎的咽喉。我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几乎是弩箭射出的同时“逾距之刀”也就随之出将那支箭镞上浸了剧毒的短箭斩落。

    “你……向我射箭?小心你竟然要用毒箭射我?”老虎的脸突然变得苍白失血仰身后退刚刚如果不是有我在场那猝的一箭他无论如何是躲不过的。

    “我不走别逼我。”唐心挺直了后背决心已下。

    “小心那箭上的毒药都是我向东南亚土人部落买回来的你竟然用来射我?”老虎按捺不住了终于火。

    一个男人可以为一个女人鞠躬尽瘁、呵护备至但也会为了这个女人的变心而雷霆震怒、失去理智。

    “我不走从现在开始不要多管我的事。”唐心恢复了平静。

    “我——”老虎有很多激愤要表达出来但此刻空院上方的云雾一散两个人一边激烈地近身格斗着一边铅球坠地一样落下来訇然坠地激起满院的尘土。先从地上弹起来的是土裂汗大神他双掌一搓凭空掀起三十几块铺地的青砖“呜”的一声瓢泼大雨一样射向敌人。

    他的腰间也插着黑黝黝的弯刀如同沙漠里的埃及人随身携带的一模一样。

    阿尔法恢复了最初的冷静寂寥单手执剑斜指向地面等到砖块即将到达面前双足忽然一顿身前地上的青砖也飞起来迎击。漫天都是青砖的呼啸声刹那间视线又被碎砖灰尘遮挡住了。

    司徒求是与雷傲白插不上话注意力索性转向那场旷世大战不再理会老虎与唐心的对话。

    “我宁愿死在这里老虎真正需要帮助的是风先生和苏伦小姐假如你有能力还是帮帮他们好了。”唐心退了一步手指扳动驽匣的机簧“嚓嚓嚓嚓”连续响了十几声所有的弩箭射击孔已经蓄势待。

    “那是没有意义的小心你那么聪明不会连这一点都看不透?”老虎又一次焦躁起来解开了自己的皮装扣子露出腰带上挂着的黑色枪套。他喜欢用枪而且爱好型号与我相同都是那种大威力的“沙漠之鹰”全自动手枪。

    唐心再次摇头老虎陡然长叹:“小心难道这一次你要我陪你一起死?”

    一谈及生死雷傲白立刻紧张起来:“在下面的地洞里有一面可以穿梭过去与未来的镜子虬髯客我们欠你一次人情不如现在穿过那镜子再——”

    他的思想不会拐弯提出的都是些弱智的建议在我们看来几乎都不必理会。穿越镜子是属于机缘巧合的灵异事件至少现在没有人能做到。他早就试过了偏在此刻提起来蛊惑人心毫无价值。

    “我也不愿意回到过去在这里多好?”他挥袖拒绝了雷傲白的好意。

    没有人喜欢逆向展由一个科技文明高度展的时代回到过去只有脑子钻牛角尖的人才会这么做的。

    我的眼角余光一直盯着空院里的激战当他们两个第五十次交手并且分开的时候土裂汗大神脚下踉跄有意无意向“地脉”撤退着。

    假如他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在我看来他不是阿尔法的对手在晶石金剑的逼迫下颓败之态非常明显。从某一方面来看这里是阿尔法苦心经营的世界并且战场也设置在奇门阵势的中心恰好是在阿尔法控制范围之内。

    不知为什么我偷偷松了口气或许自己内心里是不支持土裂汗大神冲出地脉的。地球展至今人类文明的更新换代越来越快相信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宇宙中越来越有影响力的主要星球之一。假如按照土裂汗大神的意思重塑地球强行扭转地球自转轨迹只怕会令人类遭受灭绝性的打击进入再一个循环往复的冰河纪。

    “小心我最后一次问你走?还是不走?”老虎的态度强硬起来。

    唐心摇头:“我的答案很明确了老虎你该了解我的行事作风对不对?”

    他们之间并没有心心相印的爱情只是老虎一方面苦苦追求的“单相思”所以唐心的拒绝也来得异常干脆。

    “那好还记得宋九吗?”老虎冷笑起来。

    在这个时候提及一个不在现场的人物我和唐心都是一怔。

    “他死了《碧落黄泉经》也落入了别人手里总有一天能有人解开上面的全部秘密而那些也会归我所有。青龙在天无所不容;号令群雄莫敢不从?我们青龙会的人向来都是说到做到绝不拖沓。你放心地留下吧等到外面的世界被我控制以后我会重新带人回来彻底扫荡希望你到那时还记得我今天的话。”

    老虎的变化之快出乎我的预料毕竟他由深爱唐心到现在反目成仇其间转换过程还不到半小时就算世间最善变的男人也不可能这么快。

    很久没有听到“青龙会”这个名字了我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回来。

    “你是青龙会的东南亚领——这个秘密我一早就知道了。老虎记得我常常对你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八个字吗?青龙会崛起于全球已经成了国际刑警组织打击的最重大目标。所以他们联络蜀中唐门加入的时候被我一口拒绝你下的这一次赌注是没有好结果的。”

    唐心并不感到惊讶似乎洞悉了所有的天机。然后佛、道、僧、鬼四派都说过“如是天机必将不可泄露”妄泄天机的人最终都会遭到天谴下场奇惨无比。

    老虎举起右手捋起袖子从他的手腕到肘尖的皮肤上刻着一条矢矫跃动的青龙鳞甲栩栩如生。

    “青龙在天世间无敌。那是我的梦想只不过在从前是一统中原目光短浅。现在我要在地球的每一片土地上插满青龙会的旗帜从非洲到美洲从北极到南极——”他的神情也渐渐陷入了邪恶疯狂的状态。

    唐心蓦的回头向封印之门的山洞方向望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焦灼。不过那边仍然静悄悄的被封印的怪物没有任何异常动静。老虎凝视着空院里那场天翻地覆的激战嘴角噙着阴森森的冷笑缓缓地摇头:“什么宿命不宿命的天下为我所有踢翻一切障碍就是宿命等青龙飞天的那一刻宿命便掌握在我手里。风你说呢?”

    我不想激怒他只是淡淡地笑着暗地里做好了应付一切突变的准备在混乱的战局里保持足够的清醒或许是我现在最应该做到的。

    “风记得我们的人曾邀请过你加盟任何时候只要你愿意青龙会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着。”老虎的神态目空一切似乎自己真的已经成了江湖的主宰。

    “谢谢。”我淡淡地回答。

    “轰”的一声巨响之后空院里飞舞着的人影突然静止不动了。

    唐心一惊立即要向缺口冲过去但被我一把拉住:“唐小姐不要轻举妄动那种战事不是你能帮得上忙的。”

    毫无疑问以阿尔法与土裂汗大神诡异壮阔的贴身搏斗我们大家都无法参与只能静静地等待。烟尘散尽后就在井口北侧的空地上他们两个相互擒拿锁扣在一起双方的武器都已经还鞘彼此双手拤在对方咽喉上。

    其实很多武学大师们都曾说过无论任何年代战斗的最高境界都会是贴身肉搏回到最原始的人类杀戮手段中来。因为对于直立行走的人类来说只有双手上的动作是最灵巧、最令自己放心的而不是倚仗任何先进武器。

    “我要去帮他——”唐心的嗓音嘶哑起来但她扭身激愤地看着我时唇齿一动却是另一句“唇语”:“老虎不对劲怪物有异动。”

    我没有丝毫的耽搁装作被唐心猛然挣脱的样子侧身向司徒求是与雷傲白出“传音入密”的声音:“虬髯客神志不清锁住他。”

    在他们看来老虎就是“虬髯客”所以我必须要用他们能懂的称谓来下命令。

    这两人的反应非常快应该是表面上被激战吸引实质上一直观察着老虎和唐心之间的争论。我的声音出不到一秒钟司徒求是在左、雷傲白在右一起扑上来扣住老虎的双臂。

    老虎狂嗥一声肩头一震要把两人摔出去但并没有奏效。他的后背肩胛骨位置突然恐怖地隆起一大块像是有几根嶙峋枯干的树枝正要伸展开来。

    唐心“呵”的惊叫了一声因为很明显那是四条交错叠合着的胳膊瞬间突破他自己的衣服扭住了司徒求是和雷傲白的脖子“咔嚓、咔嚓”两声脆响随即两人的身体被抛出十步软软地跌进雪堆里。

    颈骨扭断死亡概率百分之百——连我也没想到老虎竟然瞬间产生了异变成为六条胳膊的怪物。

    唐心连退三步躲在我的身后。

    “怎么了?”老虎茫然若失那些手臂又被缓缓地收了起来。

    “你杀了他们。”藏在我左袖里的刀隐隐出“铮铮铮铮”的激越声响。

    “怎么会呢?他们曾经是我的好朋友我刚才做过什么?风我做过什么?”他茫然摸着自己的脸和胳膊并且原地转了几个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我的左袖如同涨满了风的船帆猎猎鼓荡着。

    “刚刚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身体我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风咱们说到哪里了?”他停止了动作不再慌乱地寻找。

    “你说‘青龙会的大门永远向我敞开着’还有呢?加入青龙会有什么好处?”我想把时间拖下去等到空院中的激战有了结果再择机而动。被幻像魔控制的唐清刚死老虎又无端受控那封印之门后的怪物蠢蠢欲动之势越来越明显了。

    “对青龙会的门永远向你敞开。你要什么好处?毫不夸张地说我们能满足你的任何要求任何你想到的问题都会在青龙会找到答案。”他笑得狡黠而奸诈。

    “真的?”我毕生探求只有一件事至今没有答案。

    “真的。”他很肯定地点头。

    “我想知道——‘盗墓之王’杨天的下落。”此时问这件事并不是最明智的但我不想放过任何机会。青龙会有别于历史上任何一个联盟组织行事方式非常古怪所以我猜测他们会拥有很多人类社会不知道的级机密。

    就像此前横行于南美、北美、大洋洲的“非人组织”一样青龙会也是一个既神秘低调又声名震烁的集团几乎成了江湖上的顶尖高手梦想栖息的乐园。高手总是害怕“无敌最寂寞”而青龙会则是一个“一山更比一山高”的地方让高手永远不缺少磨炼砥励的机会。

    以老虎的智慧和他“虬髯客”的真实身份都愿意投身于青龙会可见那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组织。如果没有真正独特之处焉能在短时间内就引江湖黑白两道的巨大震惊?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不过《碧落黄泉经》里已经给出了答案只要你肯加入找到他不是问题。”老虎笑了。

    “哦?是吗?”我并没有他预期的欣喜若狂仍旧保持冷静。

    “你不相信?我们的语言专家能够解读地球文明史上的任何一种文字风我不会骗你。那些资料只不过是经书上的九牛一毛而已并非其精髓所在所以对我们来说这不算什么秘密。”

    老虎扭杀司徒求是与雷傲白之后身体立即恢复原状刚才我甚至有撕开他的衣服看看那些丑恶的手臂到底长在何处的冲动。

    空院里又起了变化双方身体骤然分开像离开弓弦的弹丸飞撞到空院南北两边的围墙上那墙体立刻整片整片地坍塌下来。两道人影一条金黄色、一条灰色风驰电掣般前后追逐着一路向南撞塌了挡路的全部小楼我们能看到的只是金光一闪再闪而小楼的残砖碎瓦稀里哗啦落地之声不绝于耳。

    “风先生我们上楼瞭望我感觉土裂汗大神在使用什么诡计!”真正关心战局的是唐心因为那关系到她的宿命结局。

    我扶着她的手臂跃上楼顶能感觉到她的心跳越来越慌乱渐渐失去了方寸。

    老虎跟在我们后面也上了楼顶。其实在他上跃之时我应该有机会拔刀除妖但那时候心里却有一丝犹豫。正如起初唐心不杀唐清一样老虎也是无辜受控的没有必死的理由。

    居高临下望去土裂汗大神的逃遁之势越来越狼狈几乎到了慌不择路的地步不停地撞破小楼的围墙冲入然后再从另一端逃出来而阿尔法只是双手举剑引而不。

    “他的诡计只不过是想破坏整座阿房宫布成的奇门阵势借以抵消阿尔法金剑上的魔力。殊不知金剑的力量来自晶石而这些奇奇怪怪的楼宇门户却是用来封印幻像魔的——”唐心皱着眉低声自言自语着。

    她并没有意识到土裂汗大神的智慧要比地球人远为高明每走一步都是深思熟虑的。刚才司徒求是与雷傲白死了之后我才恍然觉得他们两个跟随我走出飞行器这件事本来就是土星人的故意安排。

    我为了救人而带着“碧血夜光蟾”闯阵间接为土裂汗大神帮忙开路这一环扣一环的变化仔细分辨一下都有着某种必然的因果联系。那么撞毁小楼对他另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此刻一直没有现身的幽莲和萨罕才是土星人留下的真正伏兵做为土裂汗大神看中的第一个“异变”对象萨罕的能力真的不容小觑。

    “我懂了!”唐心紧皱的眉忽然展开低声叫起来。

9方眼武士与土裂汗大神的决战

    我向她使了个眼色这种时候即使参悟到什么也不要轻易说出来。在没有完全弄明白老虎目前的情况之前每走一步都要小心。

    空院西面的楼群几乎全部变成了瓦砾堆我可以清晰看到阿房宫的正门此刻他们的战火正引向我们这边看来土裂汗大神的用意是要把所有的小楼毁灭干净好让阿尔法没有任何奇门遁甲方面的依托。

    “我听到了……一种召唤声风你听到了吗?”老虎缓缓转头向东望着山洞的方向。

    唐心一惊但我一边用目光制止她一边沉声回答:“听到了。”

    “它要我们进去它要我们清除那些无知者设定的藩篱还有地心里喷出的火焰要烧尽一切蛛网飞尘。它会给我们无上荣耀让我们做世界的主人这一切难道是做梦吗?”

    当他尽力扭过头去呓语时我再次看到了他的后背衣服下面那四条蠢蠢欲动的手臂轮廓。

    “我也听到了。”我重复着自己的话但其实我是什么都听不到的。假如幻像魔要诱惑的目标是老虎那么就只会对他开口也只能进入他自己的思想里。

    “那么我去了……奔向光明的顶点碰触来自宇宙的天火秉承它的威严我要去了……我要……”那四条手臂伸展开来把他的衣服“嗤啦”一声撕裂。

    这是我和唐心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那些怪手两左两右长着同样的十指、关节、指甲当然手背上也有虬结的青筋和血管我甚至能看到每只手的腕脉都在汩汩跳动着。它们四个百分之百是人类的肢体但却不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体之上。

    我长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问:“你怎么通过那扇封印之门?”

    即使是在猝变生时我也能冷静地加以借用搜求破门而过的方法。站在幻像魔的一边看打开门是为了释放他;但从我的观点来看那更是解救苏伦的一条险之又险的必经之路。

    两害并权取其轻我宁愿老虎打开那扇门让我跟苏伦重新站在一起。

    “手臂……四只手臂插入那些洞里当生命的基因排列完全吻合时门就会打开……跟我走吧跟我走吧……”老虎的喘息声越来越高转身行走的动作也变得笨拙无比。那四条手臂无法像人类的手臂一样靠甩动来保持身体的平衡反而变成了一种怪异的累赘。

    “风先生动手吧?”唐心低声请求。

    “杀了他?那是最好的结果吗?”我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

    老虎不是敌人我们在一起畅饮、谈天、背靠背对敌近百次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手术刀、苏伦以外最好的朋友。

    “你不忍心让我来吧——”唐心翻身跃了出去在半空里做了个跪射姿势驽匣机簧“嘎吱”一响四支弩箭已然连环出。箭尖上涂的剧毒相当厉害一瞬间接触到的雪花仿佛都被毒药浸黑了。

    她始终都是站在阿尔法一边的不管是谁要侵犯阿尔法的利益她都会去拼命阻止即使那个人是曾仰慕呵护过她的老虎。

    弩箭离匣时距离老虎头顶只有四米远以唐心的武功计算这么短的距离之内应该是一击必杀才对但老虎后背上的手臂仿佛长着眼睛似的凌空一挥每一只掌心里便都多了一支毒箭动作整齐划一毫无迟滞。

    “还你……还你……”老虎桀桀怪笑起来四只手臂高高扬起猛的一挥就要把毒箭反掷回来。唐心擅长用毒但她也是血肉之身给这么霸道的毒箭射中的话伤势绝不会轻。

    “逾距之刀”的刀光又亮起来从老虎背后轻飘飘地削过去等到握着短箭的断臂纷纷落下时刀又回鞘我只在原地站着不带一丝曾经出刀杀敌的痕迹。为救唐心我只能再次出刀斩断怪手。

    “你们……你们?”老虎倏的回头混乱迷惘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澈了。他俯身拾起一只手臂“啪”的一声弹落了掌心里的毒箭仔细地端详着。更新更快尽在全文字阅读让您一目了然同时享受阅读的乐趣!

    他醒了当我削去那些多余的手臂似乎也就帮他摆脱了幻像魔的控制。可惜如果能早一点明白这一点将唐清身上的四只手臂也削掉或许她也能摆脱自己悲惨的结局。人类是不可能做到先知先觉的所以才每一步都留下遗憾。

    “老虎你醒了?”我在他眼里看到了久违的睿智。

    “风你又救了我一次青龙会真的很需要你这种级人才跟我走吧?”他抚摸着那只怪手脸上浮出了淡淡的讥笑“这些东西真是奇怪极了竟然能控制一个人的思维并且我感觉到它像一棵泰国蛇树一贴近我便把自己的根须无孔不入地钻进来直达五脏六腑。”

    “醒来了就好希望咱们这一次还能并肩作战闯过这一劫怎么样?”我要的不是感谢而是一些真真实实的帮助。

    他挥了挥手断臂在空中划了一道长长的弧线跌向楼群深处。

    “一定能而且会有更精彩的际遇在等着咱们好兄弟!”他在自己胸口上猛的一拍豪气干云地大笑起来。

    假如我们三个都能尽释前嫌的话此刻的情景无异于当初在埃及沙漠里一起面对铁娜率领的几百名特种兵。那一次老虎成功地盗书逃遁与唐心成功会合相信这一次也能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老虎经书现在哪里?那是风先生帮我们盗出来的你最好能立刻还给他。”唐心不卑不亢地逼问着。

    “出去这里再说吧经书上又没说如何打败这些强大之极的敌人早说出来又有何用?”老虎耍了个小小的花招轻易地把这个问题搪塞了过去。

    “呵呵打败他们?希望如此吧。”唐心冷冷地转过脸不再看老虎一眼。

    土裂汗大神的度明显地慢了下来阿尔法的金剑几乎直搠到他身后却总是差之毫厘地被避开。在某些小楼前面他选择了避让的方式而非不管不顾地直撞上去。

    “战斗就快结束了。”老虎轻描淡写地下了结论。

    他弹开枪套上的尼龙搭扣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沙漠之鹰的枪柄同时从裤袋里抓出一把黑色的子弹一颗一颗地压进弹夹里。

    “这些高腐蚀性化学弹头里添加了异种细菌能够让生物的呼吸系统迅纤维化度大概在十分之一秒以内。我还有个奢望能活捉他们毕竟死人是无法提供任何有效资料的。风很久没跟你一起玩枪了要不要先由你试试?”他“喀”的一声把弹夹推进弹匣向远处做了个举枪瞄准的动作。

    我禁不住偷偷苦笑:“老虎的想像力真是太丰富了竟然以为凭几粒子弹就能征服阿尔法和土裂汗大神?他早就看到了唐清轻易攫取子弹的那一幕难道还不觉醒?”

    枪械和子弹只针对地球人有效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不必。”我轻轻摇头。习惯“逾距之刀”的感觉之后我更全心全意地信赖它“人刀合一”的感觉是任何枪械所不能给我的。

    这场雪已经下了太久我们所处的这座小楼仿佛成了茫茫海上的一个孤岛向西是大片大片的瓦砾残雪向后则的一眼望不到头的皑皑白雪。那些矗立着的小楼像是独钓寒江的渔翁披着银白的蓑笠孤立着。

    老虎陡然举枪向上动作快、准确而且稳定那才是他真实武功的体现。此刻就在我们三人的头顶之上两道影子嗖的一声掠过风声之中又夹杂着埃及弯刀与晶石金剑的格斗撞击声。每一次“叮叮当当”声传入我的耳鼓时都能看到空气中爆裂开来的金色火星。

    唐心采取了沉腰弓步的姿势双臂将驽匣紧紧地锁在左肩上目光紧随着那两条影子。

    这个回合她跟老虎都想出手但影子飘动的度太快他们没能把握住机会。影子飘向山洞蓦的从空中扎向地面轰然撞碎了一座三角小楼然后便悄无声息了。

    老虎缓缓地放下枪长吁了一口气:“风那绝对不能算是轻功对不对?”

    在我们的知识范围之内“踏雪无痕、登萍渡水、驭风而行”属于轻功中的最高明境界而此刻眼中看到的阿尔法与土裂汗大神之战忽而登天穿云忽而掠风激飞已经是人类无法想像的动作场景。

    “下一次我会把握住机会小心你呢?”他望着唐心时的表情已经不再谦恭而温柔。

    “我也会。”唐心冷淡地回答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影子消失的地方。

    楼下司徒求是和雷傲白的尸体被雪覆盖了大半两个人的悲剧终点竟然是在这个脱离时间之外的世界里这一生过得实在是不堪回。

    我仍然怀疑他们从镜子里看到的真是关宝铃和我吗?为什么关宝铃的神奇失踪不是进入了镜子里面的唐朝世界而是另一个古怪的海底空间?十几分种前我甚至想过要带他们回镜子前去帮他们离开让他们回到过去重新开始但即使是在脱离时间的环境中任何事件也都是次第展开的死亡来临的过程仿佛是预先安排好的一样一步一步展开谁都无法逃脱。

    “那么我和苏伦的宿命呢?”我忽然感觉到浑身充满了疲惫想要在这片洁白的雪地上躺下来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暂时跳出这些循环不休、死生不竭的怪圈。

    “小心蜀中唐门为什么拒绝加入青龙会?难道一统天下不是你们的终极梦想吗?”在这段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里老虎似乎更愿意用谈话来消除内心的紧张情绪。

    唐心放松身体又一次拉开驽匣的机关凝视着早就各就各位的毒箭。

    “那是他们的梦想而不是我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不属于他们中的一员。”她的声音越来越冷漠。

    “可是在要我去盗《碧落黄泉经》之前你明明说是要通过经书里的线索找到蜀中唐门苦求的‘潘多拉宝盒’聚集天下毒虫的原始母体从而振兴唐门独步天下那些话都是在骗我?”老虎的声音也很平静并没有受骗上当后的大喊大叫。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们都在冷静地剖析着一起走过的感情历程每一句话都犹如外科医生的手术刀一样冰冷丝毫不带个人情绪。

    “对不起我是骗了你不过你不能不承认对我的那些好都是装出来的其实你也是在利用我重回这里对不对?”唐心的声音里终于流露出一丝心痛。

    老虎沉默了卸下弹夹默数着那些子弹。

    世间著书立说的人都言之凿凿地论定爱情中的男女都是盲目而弱智的只听信甜言蜜语却看不透对方的真心即使被骗得倾家荡产、走投无路也永远无怨无悔。老虎和唐心的经历彻底地粉碎了这一说法。在外人眼里他们是一对相恋中的男女但内心世界里却都时时刻刻充满了提防和警惕。

    良久老虎才怅然回答:“没错我们不得不借用你的宿命。”他转向我“风我也骗了你这场布局延续了相当长的时间因为我们需要最优秀的人物冲破种种阻挠在披荆斩棘的同时替我们掩盖真相。”

    我愕然苦笑:“原来是……这样?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怎么会这样?”

    从来没有想到老虎的心机会藏得这么深但转念一想他既然能够在遥远的古代大海上潜心蓄势几十年然后等到时机成熟才挺进中原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在现实世界里坚忍隐匿再等良机出现?

    “越王勾践”的范例一直以来都是世界范围内有志之士的楷模成大事者必定都善于忍耐并且低伏的时间越长往往爆的时候也就更炽烈。

    “老虎不管怎么说我很佩服你。”这句话是真心的。

    老虎一笑:“现在需要遮遮掩掩的阶段过去了青龙会已然崛起很快就能震惊世界并且那扇封印之门对我们来说并非难题有人——”

    一连十几声轰然巨响靠近山洞的至少二十余座小楼同时迸碎砖瓦残片伴着白雪射向天空。两道影子一前一后飞驰回来就在我们的头顶停住一轮更加密集的刀剑格斗声传过来。

    “人与人之间永远都充满了相互欺骗与自欺欺人永远都无人值得信任所以我最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归宿就在此地就在此时——”唐心挥手扳动驽匣的开关仰面上指。

    土裂汗大神悬停的位置大概过我们头顶十米以上恰好是弩箭的射杀范围之外。

    这时他们两个都处于急旋转的状态类似于直升机飞行时的螺旋桨土裂汗大神的灰袍飞旋成了一朵灰色的浮云在白雪飘降的背景下竟然呈现出一种残酷的诗意来。

    老虎缓缓举枪指向阿尔法但随即又缓缓转向土裂汗大神。在他的价值观里激战的双方都要死无所谓谁先谁后他只是想先射杀更强大的一方让局面变得简单明了下来。所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就是这个道理当阿尔法与土裂汗大神全力搏斗时也就是其它势力能相继暴起突袭的最佳关口。

    “那么被阿尔法封印的幻像魔呢?岂不更要蠢蠢欲动?”我在隐隐担心着。

    第一次接近封印之门时他在幻觉中以烈焰向我动攻击却被大哥杨天留下的幻觉击败重新退回甬道中间的那个缺口下面。这一次阿房宫毁了阿尔法自顾不暇他当然就有机会再次向外冲击了。

    我看到越来越多的金色火花缓缓飘落与雪片交织在一起。

    “或许该阻止老虎?免得局势更加糟糕?”我心里在做激烈地斗争。

    “风真正高明的战士并非蛮牛一样浴血冲杀而是以无隙入有间选中敌人的最薄弱环节一举杀入毫不留情。现在看我来给你导演一场好戏——”他举在空中的手稳定得如同一尊钢铁雕塑食指即将扳动。

    那种化学子弹属于美国的最新科技产品的确有他说的那种杀伤力。

    “老虎。”唐心叫了一声肩头一晃几乎毫无预兆地射出一排十只短箭全部射中了老虎敞着怀的胸膛深没到箭尾。

    这其实是可以预料到的结局她不想看到阿尔法伤在老虎枪下假如在这场战斗里有人必须先死的话她选中的是老虎。

    听到机簧回弹时的“格楞”声之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老虎死了”。因为箭尖上浸的毒药太厉害了老虎贴身的白衬衫已经变成了焦黑色并且迅向两边腐蚀开来。我甚至有些后悔因为自己完全可以阻止这个变故生的。

    “你只能死在这个世界里因为这也是你的宿命。”唐心沉郁地走到老虎身边低头看着他顺势一脚把那柄沙漠之鹰踢开。

    一片雪打在我的眼皮上迅融化成了几滴冰水顺着我的眼角留下来。

    “没有其它……办法能改变这一切吗?”老虎看着自己胸口上整齐排列着的短箭神情黯然张着两手却不敢去碰它们。

    我不愿意看这对江湖男女的生离死别无声地退后几步仰面看着激战中的两人。灰蒙蒙的天空中阿尔法飞旋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金剑压在土裂汗大神的脖颈上闪烁的晶石光芒映亮了对方的脸。

    土裂汗大神仰天大笑:“朋友我终于上来了你的‘天旋地转龙驭大阵’再厉害也没法真正地困住我。所以这一次我们只打了个平手是不是?”

    “错你败了但我可以给你机会重新回地脉里去不再插手这里的事怎么样?”那柄晶石金剑只要稍稍移动土裂汗大神就将头颅落地避无可避。

    “如果我说不呢?难道你想独霸‘亚洲齿轮’的能量?说老实话那种能量既然可以供养整个地球所用就一定够我们大家坐地平分的。我的贪心不大只要能够启动大飞行器回到土星就够了。剩余的你喜欢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土裂汗大神的笑声越来越洪亮只怕前面整座阿房宫的废墟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就像地球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样他们之间的战争与和平也是围绕着能量利益之争而展开的。能量就像他们的“氧气”和“食物”一样相伴终生不可或缺。

    “听我的劝告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这个世界不是你能插足的——”阿尔法客气而沉着但那柄剑却纹丝不动牢牢地压在对方咽喉要害之处。

    “你的野心未免太大了些不过就是企图吸收幻像魔的力量重新创建出自己的飞行器回到自己的宇宙航行轨道里去?我只能告诉你那是绝不可能的火星人的飞行器也毁坏得非常厉害无法执行远距离飞行任务。就算你制服对方也无法得到他们的飞行模块更无法回到过去的轨迹上去。”

    土裂汗大神毫不客气地揭开了阿尔法的伪装我渐渐明白阿尔法之所以选择温和封印的方式对付幻像魔自己是存了很大的私心。

    “夸夸其谈的人最容易自取灭亡你懂吗?现在回你的地脉里去我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他们两个的火气正在持续升温中或许下一秒就会突然火山爆。

    “哈哈你以为自己能控制这个世界吗?听——”土裂汗大神向自己身后的山洞方向一指“他就要破门而出了你的末日就要……”

    山洞那边传来“哐当”一声轰响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声音越来越密集那是幻像魔冲击封印之门的动静。在这种惊天动地的撞击声里相信那扇金属门也是撑不了太久的。

10土裂汗大神的伏兵

    我始终以为大家真正的敌人是幻像魔而不是为了能量性命相搏的两大阵营。可惜阿尔法和土裂汗大神不能心平气和地联手为剪除幻像魔而战。地球人好内斗他们两个非地球人竟也如此好斗。

    “破门而出又怎么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有这柄晶石金剑在什么样的邪魔鬼怪都会俯就死。”

    阿尔法沉声低喝截断了土裂汗大神的话但后者随即以一连串嘿嘿冷笑回敬他:“俯就死?你的能量也衰减到最低了如果不能进入‘亚洲齿轮’的世界得以补充?很快就会到达零点。那时候你不过是个粗俗笨拙的普通人还能这么嚣张?”

    老虎仰面躺着双眼紧闭似乎已经失去了呼吸。唐心跪在他身前沉默地垂着头犹如老僧入定一般。她的悲恸沉静与头顶那两人的紧张对峙形成了完全相反的两种情绪而我只是夹在中间无法伸手去帮助任何人。

    在老虎和唐心之间由彼此信任倚靠变为仇视怀疑翻脸的度胜过翻开一张日历但就在我踏入金蛋之前老虎还信誓旦旦地要为唐心而死一生无悔。

    他们的情感变化带给我更多的对人性的反思或许我们地球人太善于说谎了最终自己说出的谎言化成厚厚的蚕茧将自己牢牢裹住无法挣脱。到临死前的那一刻这层茧才能自动褪下来。

    “风听到我的声音吗?”我听得出来那是土裂汗大神的召唤声以前听到过无数次了。

    “回答我一个问题在埃及沙漠里如果我告诉你某一地点的平面经纬坐标仅仅缺失立体的深度坐标你能不能有信心把那个点找出来?也就是说你能做到的沙漠挖掘深度极限是多少?五百米还是八百米、一千米?”他的语很快显然是想在最短的时间里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我略一沉思立即仰起头来回答:“八百米那是沙地挖掘的极限再向下只怕会引起沙海的连锁坍塌反应。你想说什么?”

    耶兰做为沙漠施工的行家不止一次对我和苏伦炫耀过自己的工作经验可惜他已经死在寻福园了否则假以时日将会是一个伟大的沙漠专家。

    “那个坐标就是‘盗墓之王’杨天最后消失的地点。我说过其实我们两个合作的话未来会一片光明不是吗?当然你也要帮我个忙替我抵挡阿尔法过三十秒的时间然后你就能得到那两个地球经纬坐标数字这样的交易合算不合算?”

    紧急情况下他顾不得卖关子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之前我在北海道与他通话时飞行器里的能量已经接近最低点现在取得“亚洲齿轮”里的秘密将是他继续活下去的最后一条路。

    “合算成交。”我说了四个字头顶一黯他的身体已经像颗滚落的铅丸直坠下来。

    就在他颈后半米远处阿尔法的金剑带着迷人神魄的光芒紧紧追蹑而来。土裂汗大神从我身前掠过撞碎楼顶落了下去不等瓦砾碎裂卷起的尘土扬起我已经猛力拔刀接过了那道金光上的杀气。

    起初我能分辨出“逾距之刀”和晶石金剑每次撞击时出的当当声几秒钟以内当当声的频率便越了人耳的分辨能力成了模糊的一片。一瞬间不知道交手多少招我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一座黄金铸成的塔困住了无论朝哪个方向出刀总会被金剑格挡住然后溅出一朵灿烂的金花。

    我立即闭上了眼仅凭灵敏的听觉搜索着出路并且只攻向阿尔法的腰带以下。自从见到他以来我曾无数次觉得他的膝盖有些问题是行动之间的一个巨大破绽。刚才他与土裂汗大神搏斗始终都在悬在空中进行不必做出“屈膝”的动作这一缺点被巧妙地掩盖了过去。

    高手过招分秒必争假如他腿上真有残疾出手时会大打折扣在我全力以赴的进攻下未必会稳操胜券。

    阿尔法突然闪了出去困住我的黄金塔也立即消失我才有机会停下来稍微喘口气。在他狂风暴雨一样的攻击下能够拖住他三十秒还真不是件容易的工作。

    “为什么帮他?风你知道吗?亚洲齿轮做为地球的核心能量是固定不变的假如被他攫走一部分留下的这个缺口谁来补?你?还是我?或是地球上四十亿坐吃等死的傻瓜?喂动动脑子想想好不好?假如这一次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是地球人中的级叛逆千秋罪人!”

    他很激动因为此刻土裂汗大神早就穿过楼下的大门直奔“地脉”出口。如果不是我出刀阻挠这时的土裂汗大神早就被四分五裂了。

    “他回地脉去回自己的飞行器去以后也绝不回来打扰大家这样不好吗?而我们还需要整装蓄势应付幻像魔的进击。”我说的是实情双方的内耗没有任何意义。

    “你能保证?谁都不能保证——”他向空院直掠过去度快得让人望影兴叹。

    的确我无法保证什么在这场能量争夺战中人类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但我愿意竭尽全力去做。

    “你终于还是……感到愧疚了吗?”老虎急促地喘息着。

    “是别怪我因为我不能让你伤害他反之我也不想你射杀敌人后再死在他的手里。”唐心的表情痛苦而决绝射杀老虎并非他的本意就像我与阿尔法动手厮杀一样。

    “那么你宁愿杀我宁愿……让我死在你的手里……”老虎在雪地上挣扎着伸手去摸索自己的手枪。

    唐心沉默地看着他等到他从积雪下面找到那支沙漠之鹰然后才淡淡地一笑:“这是我死的日子也是宿命的终结开枪吧。”

    她扭过脸凝视着空院对个人生死已经置之度外漠然不顾。

    一瞬间我仿佛看清了她的内心在脱了生死、爱恋、绝望、希冀之后她的心已经澄明一片既没有自我也没有眼前的这个世界。

    老虎举枪缓缓地指向唐心的太阳穴食指牢牢地勾住扳机陡然间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我终于明白自己爱上的只不过是一个被人攫走灵魂的傀儡。小心其实你和唐清一样都是在别人的思想遥控下行尸走肉般活着所谓‘宿命’也仅仅是别人根植于你脑子里的毒草你还不懂吗?”

    他的中气依然充沛无比根本没有中毒迹象。

    我叹了口气:“老虎既然你套着避弹衣又干什么装着受伤让唐小姐担心?”

    这一点在他刚刚中箭时我就想到了那种毒箭的杀伤力几近于见血封喉如果同时身中十箭继续存活的时间大概只有三十秒到一分钟之间而不是继续说话、继续表白个不休。

    “没人为我担心风男人总是那么容易上当付出所有却一无所得痴心奉献换来的只是一捧空气。我不会再迷恋任何东西了皇图霸业、如画江山才是最值得毕生追逐的。”他的食指在不停地颤抖着。

    我怀疑他有没有决心射出那颗子弹毕竟他不是唐心关键时刻男人总是不如女人坚决执着。

    最终老虎的枪口垂下来缓缓地摇头:“我不杀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我不会明白在这里是最后的终点我没有时间了。”唐心冷冷地回答。

    他们的头顶都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在这种天气里分手老虎的沮丧心情可想而知。

    “唐小姐为什么大家不能坐下来好好谈咱们的共同敌人是六臂怪物幻像魔一旦敌人脱困这个世界马上就会毁灭殆尽不复存在了。或许你该劝劝阿尔法停止这场战斗?”

    我始终站在中立角度不肯放弃自己的立场。

    “他停不下来你看对方早就布下了连环陷阱只不过是以时间换空间将奇门遁甲阵势破坏后才会动万无一失的攻击……”她的眼里满含着无助的悲哀看起来让人心痛不已。

    土裂汗大神退到井口附近但阿尔法已经抢先一步占据井口挡在他的前面。

    那个位置恰好是风水学中“背后有井、阴阳冲害;左牛右狗、诡辣绝户”的大凶处境他只顾全力追击却忽略了这一点。也难怪空院的围墙崩塌遍地都是瓦砾废墟只有从高处俯瞰时才能看清这一点身在局中反而一无所知。

    “我要走了两位再见永别了!”泪水沿着她的面颊潸潸而落我和老虎都没有理由留住她眼睁睁看着她跃下小楼奔向井口。

    “什么?”老虎痴痴地问了一句。

    “她走了。”只有我能回答他假如阿尔法中伏必定非死即伤唐心冲过去很可能会为他而死。这样的结局或许就是她追求的死得其所最终宿命。

    “风假如我死了带我们去那面镜子——”他在自己的枪口上轻轻吹了口气神色显得轻松了一点“就是司徒求是和雷傲白说的那面镜子我们、我们大家都是从镜子里来的所以我始终相信任何情况下穿过镜子我仍是号令天下的虬髯客仍然能在史学家的如海典籍里生龙活虎地存在着。”

    我虽然感到极度惊愕但脸上却没表现出什么向渐渐在雪地里消失踪影的两具尸体望了望。

    “他们已经死了就算勉强回去也是死人毫无意义不必管他们了。”他笑起来憔悴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伤感。

    “你知道自己的结局?”我低声问。

    “史学家说虬髯客与李世民第一次见面棋枰论道连下三局每一局都是在大势占优的情况下突遭翻盘。而后他与李世民麾下第一猛将尉迟敬德、第一谋士徐茂公、第一兵法师秦叔宝比武、论谋、谈兵皆遭败绩与此同时他最仰慕的三妹红拂女也芳心暗许李世民。他到京城来曾怀着俯仰天地、执掌乾坤的梦想却给李世民一个人就轻描淡写地化解激愤之下他才在凌烟阁上下布置埋伏意图刺杀李世民除去这个心头大患。”

    他背诵的这段野史散见于很多唐宋笔记小说里对我而言并不陌生。

    “那场刺杀并没有成功但事出有因不是行刺者无能而是生了一件天大的意外对吗?”我举手指向雪地上的伏尸。

    老虎沉郁地苦笑起来:“一面镜子改变了一个朝代否则与秦皇、汉武、宋祖、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并列天下群雄的就是我而不是李世民。”

    “后来又生了什么?据我所知刺杀失败后虬髯客投入李世民麾下在‘玄武门之变’中出力最多可惜大功告成后被太子李建成的九十九死士围攻于长安东门眉际中毒箭而亡。你在这里历史上死掉的虬髯客又是谁?”

    在史学家看来当所有的野史记录存在百分之八十以上相似时它也就不在是荒诞不稽的野史而上升到与正史同等的地位。我至少看过这段历史的十几个版本措辞造句略有差别但“虬髯客中箭而亡”却是言之凿凿的事实。

    “我不清楚从凌烟阁上的镜子走过来之后我只想以后不看从前。或许是时势命运的捉弄吧我凭着从那边带来的古玩名器筹募资金逾九十亿美金屡次在东南亚岛国上挑起动乱但从没有一次成功过。这一次的结果如何我心里没什么底或许只有等待青龙会一飞冲天我才能借别人的光荣耀自己的生命。”

    他笑着点头:“我也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我愕然:“你去哪里?陪唐心一起离开吗?”

    他的话很明显就是生死诀别的意思与唐心刚刚说的几乎是同一个意思。

    “去做自己该完成的事。”他也跃下了小楼在两具尸体前略一停顿转身奔向空院。

    彼时空院里的激战也到了最后的结局土裂汗大神掌心里的两柄弯刀斜插进阿尔法的左胸并从后背肩胛骨上贯穿过去。阿尔法的金剑点在土裂汗大神喉结上只要向前两寸剑尖就能贯喉而出尸横当场。

    阿尔法不是一个残忍嗜杀的人他几次有机会剪除敌人却始终犹豫不决。

    就在他的身后有四个灰袍人缓缓地从井口下列阵而出灰袍的领子拉起来严严实实地把后脑和耳朵捂住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

    唐心即将奔到井口纵声大叫:“小心身后——”

    那四个人在井边停了一下突然猱身之上瞬间锁住了阿尔法的两臂和双腿所用的武功完全是蒙古草原上的牧民摔跤术只是他们的功力深厚之极一旦沾到敌人身体四肢同时收紧牢不可破。

    另有四个人急跃上半空电射向阿尔法的头顶“嘿”的一声暴喝之后四人的右掌同时用开山重手拍在了他的头顶、后脑和两太阳穴上那是泰拳中的“拍沙手”刚猛凌厉是一招杀敌中的精髓。

    这是土裂汗大神的伏兵他之所以要我阻挡阿尔法几十秒就是为了逃回地脉去做出种种力气不支的假像诱敌上当。

    唐心“啊”的一声大叫身子化做“乳燕投林”之势双手捧着的驽匣出“嗤嗤咻咻”之声几十支毒箭放出去将八名敌人一起射中。等她落地八个人已然向四边跌倒腿脚挣扎了一阵就不再动弹了。

    即便如此她得也迟了阿尔法已经中伏。

    隔得这么远我看不清阿尔法的伤势但“拍沙手”的最高记录是一掌下去二十块方砖应声而折如果换成*人骨的话就只能等着去看医生了。

    伏兵到此并没有结束就在唐心检查阿尔法伤势、深情款款地向他说着什么时井口里又冲出来一条灰影在唐心身边唰的掠过而后唐心一下子放开了挽住阿尔法胳膊的手膝盖一软缓缓地跪在雪地上。

    从那条影子的轻功与杀伤力上来看必定是萨罕无疑。

    “砰砰砰砰”接连四声枪响老虎终于开始了杀戮这一系列变化来得太快以至于我还没有下楼唐心已然倒下。

    在我身后突然响起的撞击声来得更是凶猛强悍等我回头看时整座山壁都好像在随着“哐当、哐当”声震颤着甚至整个世界、整个大地都在颤。幻像魔就要冲出来了但唯一可能御敌的阿尔法却中了伏击。

    刹那间我想起的是《诸世纪》上的那段话:

    1999年7月

    为使安哥鲁莫亚王复活

    恐怖大王将从天而落

    届时前后玛尔斯将统治天下

    说是为让人们获得幸福生活

    六臂怪物幻像魔落在普通人眼里岂不也像是个高高在上的天神只不过是个邪恶之极的神而不会给人间带来丝毫的福祉。

    “小心——”老虎猛然叫起来余音袅袅如歌似泣。

    我迅下楼思想混乱不已。唐心终于受伤即将进入她自己给自己设定的“宿命结局”假如她就此安心地死去也许是令自己满意的结局只是害苦了老虎。不管怎么说老虎真的爱过她那些精心呵护的小动作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

    “啊——”又一声大叫是老虎的声音。

    我飞奔到井边老虎后背上斜插着五柄弯刀全部从前胸透出来鲜血沿着一钩新月般的刀尖滴沥着瞬间在雪地上形成了一滩巨大的血泊。

    在他身边除了中弹倒下的萨罕外还有一个隐匿在灰袍里的瘦削女孩子。

    “幽莲?”我早就猜到土裂汗大神到生死存亡的最后一击才会把她再次派遣出来。她空着双手风帽斜着耷拉在眉际把眼睛也遮住一半。

    唐心肋下贯穿着两柄刀萨罕眉心、咽喉中枪这两个人也奄奄一息了。

    更为怵目惊心的是阿尔法向着我的这边太阳穴上竟插着一枚直径过两厘米的精钢锥。那四个泰拳高手出“拍沙手”的用意只是要用雷霆之力把这四枚锥子插进阿尔法头颅里。

    我看不到血但钢锥豁开肌肉硬生生挤进去的样子瘆得人头皮一阵阵麻。

    这四名高手同时中了唐心的毒箭一击必死身子也早就僵直不动了。我伸出脚尖挑开其中一个的风帽露出了一张黝黑彪悍的中年人的脸。

    “他是买猜风先生见过的。其他三位分别是古龙德大师、泰拳名家虞征、叶蔓塞很可惜这四位有可能将泰拳扬光大带进世界第一流武功境界的高手只能死在这次不算成功的土星之旅中了。”幽莲收回了失神的目光冷冽地望着我。

    买猜就是我在埃及沙漠搜索失踪的唐心、卢迦灿时遇到的那个马队头领他的嚣张飞扬曾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没想到再次见面已经是只能面对尸体了。古龙德大师更是泰拳的“祖师爷”级别人物据说已经常年隐居现在也突然遇到了。

    “他们都死了?”我明知故问脚尖一挑那柄沙漠之鹰已然在手。

    “风先生你不是我的对手主人这么安排也自有他的道理。你走吧主人是不会为难你的。”幽莲扬了扬脸灰袍分开露出她失血的双唇。在进攻龙驭大阵时她表现得非常活跃只是毫无建树而已。

    “谁该为他们的死负责?在这个没有法律的世界里又应该遵循何种生存规则而活?”我感到一阵怒火正从胸膛里飞升出来。

    “负责?杀死一切企图掠夺地球能量的人就是在为他们负责。”幽莲不满地冷笑着。这个布局结束后的确会死很多人但最无辜的却是纷纷倒下的地球人。

    “我会负责而且会把亚洲齿轮的容错系数调整到最高重新建造一个文明、富足、团结的大家庭消除一切洲与洲之间、家与家之间、人与人之间的膈膜。就像圣经里说的人类动手修筑“通天塔”一样成为全球人类通常沟通的先驱。“

    土裂汗大神还没忘了表自己动人的感言但我很清楚杀戮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除非是遭到致命攻击否则是永远不会再停下来了。

    第三部完请看第四部《复活之战》

1虬髯客的梦想

    枪声又响了老虎的身子下面冒出淡淡的青烟他从来不会只带一把枪最多的时候身体的七个口袋、六处关节共藏得下十三把手枪。

    幽莲像只被击中的沙袋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当啷”阿尔法手中的金剑坠地他缓缓地俯身握住唐心的手。到现在为止再看到他的黄金面具时已经不感到怪异仿佛他天生就该是如此。

    土裂汗大神退开两步唇角带着淡淡的嘲弄似乎对眼前的这一幕非常满意。

    “这是……我的宿命永别了下一次不会再遇到也不会重复刻在心里死……是解脱我已经解脱……了……”唐心并没有死只是弯刀造成的奇怪创面很不容易闭合她的身子只要轻轻一动伤口就会重新血如泉涌。

    阿尔法的头顶正中也插着一枚钢锥直没到锥尾以此估算锥尖弄不好已经刺中了他的脑部神经。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阿尔法柔声回答。

    “那么在你心里会不会有我的一点位置能不能分一个角落给我?”唐心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只有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着亮晶晶的光。

    “有。”阿尔法抱起她抬头辨别了一下方向大步向正西走去。

    “喂小心小心——”老虎挣扎着喊但两个人谁都没有再次回头。

    “好了好了各位停一下请听我说。这一切进行得太精确了就像电脑编程的化学操作试验一样。一秒钟都不差包括每个人的语言和情绪——哈哈尤其要感谢你我们的地球英雄风先生你真的很棒是个非常自然真实的演员!”

    最后一个从井里上来的人出场了竟然是美国人森那个整日躲在开罗十三号别墅地下实验室里的年轻人。

    他侧着头盯着我看了几秒钟忽然咧嘴做了个鬼脸:“风你真厉害能够等到事件进行到最后才跳出来收场。”

    我看着再次扑倒下去的老虎心情沉重得难以自抑。

    “这一轮进攻我方所有参与战斗的人员全部是在电脑程式的调派下出现一波攻击连着一波攻击。你们的反击层次也全部在电脑的计算之内主人一开始的闪避退让不过就是一种诱敌之计借着摧毁这座奇门遁甲大阵的许多个步骤让对方露出更多的破绽从而把一切可能生的意外通通计算在内。结果我们成功了事实证明我们可以进退自如地控制局面人脑始终无法战胜电脑。这一切得感谢我们的生命采集小组哈哈哈哈……”

    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自负地大笑起来。

    第一次在别墅的地下实验室里见到他时就感觉到他的思维方式有些奇怪真想不到连他也是土裂汗大神的内线就像曾经左右着埃及人民信仰的萨罕一样。

    老虎愤怒地要挺身弹跳起来但后背的伤口里溅出丝丝血泉耗尽了他的满身力气。

    “风先生我想你该记得自己曾甘心情愿留了一滴血在我的试验中心里我们的科学技术水平已经从那一滴血里解析出你人生的每一步。说得明白一点当你面前分布着十条岔路时电脑会精确地判断你下一步的走向。同样的程式可以毫无误差地进行几亿次直到你的生命结束你该听明白了吧?我们土星人能够精确到分秒地处理所有的事从而避免自己犯任何一次错误。”

    他触摸着自己掌心里的一个遥控器喜悦溢于言表无法遮掩。

    这个昔日被比尔盖茨看好的年轻人与萨罕他们一样都厌倦了地球上的乏味生活渴望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更精彩所以才会挖空心思求新求变不惜成为土裂汗大神的党羽。

    “你能猜到下一步我会不会开枪?”

    手枪在我掌心轻轻抛起来我的食指、中指一搓巧妙地将枪口对着他的咽喉同时掌心的肌肉以“瞬间挪移”的功夫凸起塞入扳机孔只要在枪柄上稍加推力扳机就能滑动开火。

    “开枪机率百分之二十五不开枪机率百分之五十做其它选择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二十五。嗯风先生你心里的其它选择是什么?为什么会存在这么多不确定性?”他撩起眼皮关切地注视着我。

    我冷笑着摇头:“如果你的分析程式够高明的话也许能给出我做其它选择的主要原因。”

    他在遥控器上按了十几次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才皱着眉问:“你在牵挂别人不想令更多的流血牺牲生对吗?”

    我心里确实在惦记别人在大哥杨天和苏伦重现回来之前我在任何不能忍的关键环节都会采取降低期许把所有的不快吞咽进肚子里。容人是成就大事业的第一要素我强迫自己努力做到。

    森又在自己的遥控器上忙碌起来大概是在继续他的演算看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风我知道你不会开枪其实沙漠里也藏着很多很多价值连城的秘密咱们能下挖八百米就一定有办法下挖八千米把整个地球都翻过来。我保证你会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也会活得快快乐乐——”

    土裂汗大神在另一边向我展开心理攻势我冷淡地打断他:“给我那个答案目前枪在我的手上我比你们都有言权。现在给我沙漠里的经纬坐标其次打开封印之门救出苏伦。”

    那是我最关心的两件事也关系到大哥杨天和苏伦的未来。

    他笑着摇头:“不不我只答应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没有更多的承诺。关于沙漠里的那个神秘点需要等我想起来再……”

    “啪啪”枪声响了两次一股青烟从我掌心里缓缓飘开弹壳无声地弹落在雪地上。

    森的肩头一震挪开胸前的遥控器盯着小腹上一个渐渐洇散开来的血块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你选择了开枪?可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再好的电脑也比不上人脑更跟不上人类思想的变化频率所以你最好记住这个教训。”既然他能做土裂汗大神的帮凶制造这场牵扯所有人的激战我当然也可以杀了他为老虎和唐心报仇。对这样的人绝对不该再存妇人之仁。

    “但是……但是你的忍耐曲线仍处于无限延长之中怎么会突然生改变?”他向我挥舞着那只蓝灰色的遥控器另一只手捂住小腹上的伤口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我很难说服他这样的电脑狂人撇开那些所谓的统计数据其实人类的自控能力有多深或者多浅是无法做出量化估计的。数据只是数据现实只是现实两者之间并不存在必然的因果关系。

    “这个问题该去问问你的大学导师才是。”我对他的执迷不悟表示理解在二十一世纪这个数字化年代每天都会诞生像他这样的倚靠电脑而活着的人。

    他向井口里跌了下去出一声久久不绝的激愤呐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个世界充满了问号穷所有人的毕生之力都解答不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忘掉它们只看自己面前的路。现在我眼前只有土裂汗大神自己的枪口当然要指向他。

    “没用的风人类的子弹在我看来不比一粒小石子更有杀伤力。所以我们应该一起去封印之门看看怎么打开通道进入‘亚洲齿轮’的世界对不对?”他耸耸肩丝毫不介意我用沙漠之鹰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

    “你有办法吗?”我的态度不卑不亢既不强硬命令也不哀声乞怜。

    他掸去了落在灰袍上的雪花认认真真地仰面思索了几秒钟才严肃地摇摇头:“没有。”

    我们两个对望了一眼几乎同时哈哈大笑。如果大家都对封印之门无可奈何就算赢得了这个世界又有什么用?

    “真的?”我再次问。

    “真的那道门是以强能量完成封印的要打开它必须使用同样强度的能量。现在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毫无办法。”他的回答足够清楚了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把我所有的希望拦腰斩断毫不留情。

    我手里的枪骤然变得沉重起来连他都无法突破那道门营救苏伦也立刻成了空幻泡影。

    “风来日方长只要咱们——”他又做出了循循善诱的姿势。

    我迅举枪根本无须瞄准便扣动了扳机相距十步而沙漠之鹰的精确理想射程长达四百米所以扣下扳机的刹那我能想像出子弹在他眉心开花后鲜血四溅的情景。

    土裂汗大神倏的伸出右手在半空里一挥那颗子弹就消失在他的五指之间。

    “砰砰、砰砰砰砰”我连续扣动扳机打光了所有的子弹但都无一例外地被他收入掌心里。

    “我说过子弹对我不会构成任何伤害当然你还有‘逾距之刀’那种世间万中无一的武器与刀法。现在——”他松开紧握的拳头子弹跌落在地出单调的叮当碰撞声随即脚尖一挑阿尔法丢弃的晶石金剑便到了他的手里“我来领教你的刀法风能一步步走到现在最应该感谢的是你。假如不是你驱散毒虫大阵森的电脑布阵计划根本没有机会实施。好了最后的决战生在你我之间这很公平……”

    我高举右手像他一样松开手指空枪无声地落地。

    金剑上镶嵌的那些各色晶石闪烁着诡异的光彩在土裂汗大神手里同样能挥出巨大的威力而我所用的却是“盗墓之王”杨天留下来的神刀。

    “风宇宙间的任何利益之争最后都是以独霸为终点相信这一战之后咱们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去那边的山洞。我答应你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打开封印之门因为那才是我不远万里穿行在漆黑地脉中的目标。所以就算死你也能死的安心!”

    他很嚣张昔日在金字塔下面对幻像魔的影子步步紧逼时似乎从没流露出这种飞扬跋扈的气势。此一时彼一时当他终于得势之后才暴露出自己的本性。

    我仍然没有拔刀淡淡地问:“如果你得到‘亚洲齿轮’的能量又会怎么样?记得从前你说过自己是到地球来求经问道的学习地球人避开‘大七数’浩劫的成功经验。现在你学到了吗?”

    土裂汗大神一怔:“那件任务我几乎已经忘掉了现在只想飞离地球回到土星轨道上去。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上待了太久我都变得有些思想麻木了。”

    他曾从非洲食人鳄和孟加拉国金线蝮蛇的身体中吸收能量即便现在那些能量消失了但某些动物的本性却潜伏在他思想里影响了他的思考能力像这么简单的问题他都会先想一想才开口回答。

    “那么土星人面临的‘大七数’呢?你的同胞不都在等你回去汇报这次空间旅行的收获吗?难道就这么一无所获地回去?”我把话题引向自己希望的方向。

    “什么?你到底要说什么?”他垂下金剑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要说的是‘大七数’就要来临如果你不能在短时间内获取足够的能量飞离地球就只能与地球一起在大劫里毁灭。不过《碧落黄泉经》里的神秘内容埋藏着某些与地球命运有关的线索只要拿到经书大家都还有机会。这一点才是咱们合作的基础——”

    我还想继续说下去他突然举手按在自己的脖颈上就是刚刚被晶石金剑逼住的位置。

    “你怎么了?”我警觉地后撤了一大步。

    “我觉得这里……这里很痛……很痛……”他丢下金剑另一只手也捂了上去但鲜血还是激射出来溅出五步远。

    在他脖子上先出现了一条三寸长的细缝接着那条伤口迅扩张开来绕着他的脖颈飞转了一圈。当左右两边的伤口合拢交接在一起时他的人头嗖的飞了起来弹起五米多高鲜血淋淋沥沥地洒落。

    那具无头的身体兀自挺立着不倒缓缓向后转过去对着山洞的方向。

    在刚才的搏斗中阿尔法蕴含在金剑上的内力已经重伤了土裂汗大神只是没有立刻作而已这种不动声色杀人的剑法高明到了任何人无法望其项背的地步是地球人永远都创造不出来的。

    “嗒”的一声土裂汗大神的人头落在我脚边仍旧保持着一个诡异的笑容嘴大张着却什么声音也不出来了。

    “好剑法真的是匪夷所思之极佩服佩服!”老虎感叹着支撑着坐起来垂头看着那些湛蓝的刀锋。

    我拾起那柄沉甸甸的金剑凝视着每一颗晶石都像是一只幽深莫测的眼睛仿佛要在我的手指抚摸下诉说一段神秘的往事。阿尔法已经走了我只有暂且替他保管等将来再有机会还给他。

    “风一起回那镜子旁边去吧我倦了也有些冷。”老虎扭头看着黑魆魆的井口挺身站起来深深地吸了口气提聚内力护住心脉。那些刀是拔不得的一拔出来在身体上形成对穿的伤口这条命就再也保不住了。

    “要不要紧?”我盯着洞穿他左胸的那一柄刀。

    “离心脏还有……一点距离暂时还死不了……”他摇摇晃晃地向前迈步经过土裂汗大神的无头尸体时轻轻在对方肩上一推死尸轰然倒地砸得地上的积雪都四下里飞溅起来。

    “神?神也会死的不是吗?任何时候活下去的人有可能成神死掉的神却是想委屈做人都办不到了哈哈哈哈——”老虎大笑起来一脚踢飞了我脚边的人头。

    我皱了皱眉:“老虎死者为大不要再糟践对方的身体了。”

    这是江湖上不成规矩的规矩人死帐烂恩怨一笔勾销假如有哪个人不尊重已经去世的敌人他也会被江湖同道鄙弃。

    老虎转过身来盯着我的脸:“风那些规矩都是过去式了现在青龙会将要创造历史同时也会创造出属于新世界的江湖规矩。”

    一提到“青龙会”三个字他的脸上顿时浮起了耀眼的光彩连身上插着的弯刀也似乎变成了荣耀的绶带。

    我不想激怒他撕下萨罕的灰袍下摆把金剑裹紧然后系在腰带上。

    老虎兴致不减:“风不必担心前面的封印之门青龙会最优秀的十七名炼气士马上就会到达这里以他们的功力任何障碍都能被扫除干净。跟我来看我怎么样去改变历史重塑虬髯客的形像……”

    他捡起那把手枪从口袋里抓出满满的一把子弹以最快的度填满弹夹然后仰天大笑着向正东前进。

    我不想老虎就这么重伤而死就算那些弯刀没有刺中五脏六腑这些要害单单是大量的失血就够他受得了。

    积雪在我们两个人的鞋底咯吱咯吱乱响几小时前这里还是小楼林立秩序井然但现在却乱得像一大片瓦砾场。眺望山洞附近楼群崩塌后那个洞口突兀地显现在岩壁上像极了一张诡异的大嘴。

    “封印之门就在那里老虎你说的青龙会炼气士什么时候到?”一想到山洞彼端的苏伦我的心像被一柄锋利的刀子割来割去每一刻都在滴血。

    “很快就到你急什么?”他也向那边远眺着随即加左转很快就看到了那座山墙上碎了一个大洞的小楼。

    我沉默地跟在后面不想再提什么问题只是脑子里越来越多地闪过苏伦那张焦灼的脸。

    走下黑暗中的扶梯老虎轻车熟路地向那条幽深的走廊跨进去。

    我停了几秒钟视线转向大厅里的甬道上次就在那里见到了水晶墙后面的苏伦。那种“相见不相亲”的情景细想起来有点“探监”的味道仅仅一扇窗、一道墙就把两个满腔思念的人隔开偏偏那窗和墙又是透明的能够彼此看到却触摸不到。

    “风走吧?”老虎在前面叫。

    我感觉自己眼眶里涌出了**辣的液体但随即挥袖擦去大步跟上老虎。在这种环境里眼泪毫无用处是女孩子们博取同情的道具对于男人来说只能一步一步搏杀前进而没有半分钟停下来风花雪月的空闲。

    “你在想什么?”老虎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激起了回音。

    “我在想——你会做什么?”我实话实说。

    “我会做什么?哈哈有这柄沙漠之鹰在手你说我会做什么?我要去改变历史要去杀了那些轻裘大马、华服玉带的家伙们。一局棋、一场辩论、一次纸上谈兵的拼杀就能决定历史展吗?错大错特错!我之所以会隐忍退避只不过是想积蓄力量得到更好的翻盘机会。假如我只懂棋道、只懂什么书本上的兵法也就不会带领人马入京了。现在——”他拍拍手里的枪目空一切地吼叫着“我要他们把江山还回来中国地大物博王侯将相无种唯强者居之!”

    我听懂了他的话却无法想像这种疯狂的做法会带来什么后果。

    假如他能穿越古镜一步跨回唐朝延续凌烟阁上的刺杀行动则必定有一个人要死那段历史也将产生古怪变化整个大唐王朝将是虬髯客的天下。

    “可能吗?”我忍不住反驳他。

    “怎么不可能?风连你也常说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只看什么人去做。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那面镜子存在很久了甚至在司徒求是和雷傲白他们之前就已经有很多奇人异士通过镜子进入了另外的年代。在我看来它只不过是‘时空穿梭机’的一种表现形式把它留在唐朝的那个人大概也是某个时代的时空旅行者。你等着看我表演的好戏吧那片如画江山一定会是我的——”

    他转过脸死死地盯着我双眼闪着刀锋一样的光。

2发生在地脉里的骤变

    “你一定是疯了。”我忍不住低声叹息。

    他“喀”的一声拉动枪栓举枪瞄向前面保持着凝立不动的姿势。在正常状态下一个像我和他这样的射手完全能够在五百米之内击杀任何移动时低于五公里的目标。假如他携带这样的武器回到古代对那个世界里的人而言将是无法想像的灾难。

    “只有偏执狂才能成功——很多例子完全说明了这一点。风你曾熟读过二战史的回头想想轴心国的那位臭名昭著的元是不是固执地以为自己能统一全球并且不遗余力地推动着这个伟大的事业?在战争开始前谁敢想像这个欧洲小国能成为全世界的敌人?但他那么做了并且取得了一次又一次胜利横扫欧洲剑指北美成了罗斯福、丘吉尔、斯大林他们共同的噩梦——”

    他再次小心地关闭了手枪的保险栓谨慎地放进自己的裤袋里深吸了一口气向着无尽的黑暗咬着牙誓:“我一定能成功!一定能成功!”

    走廊以外上下都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老虎轴心国最后不也是连遭败绩直到一败涂地吗?就连你所崇拜的那位元也在自己的豪华公寓里吞枪自尽一把火烧得灰飞烟灭?”我喜欢读历史对于二战的正史和野史以及十几位重要人物的个人传记都有过广泛而深入的涉猎。

    “哈哈错了!风在史学家眼里成王败寇毋庸多言。我只想告诉你苏联战场做为二战的转折点并非轴心国的失败而只是一次不得不寻求的战略转换。表面看来是轴心国节节败退被苏联红军打得溃败撤退我们今天高屋建瓴地看问题苏联这个泱泱大国为什么会在二战结束后的三四十年时间以内分崩离析?其中的关键一点是元成功地用空间上的撤退换来了时间上的胜利。”

    他自负地再次大步向前渐渐接近那面大镜子的位置。

    我回顾那段历史蓦的记起一九九五年时英格兰战争研究室曾出版过一本名为《二战遐思》的非正式刊物上面提到的观点与老虎说的倒是有些相近。

    当时的文章中提出了两个尖锐的问题第一个是“苏联今日的解体与昔日二战的反击战胜利是否存在某种因果关系?”;第二个则是“二战转折点中(eb用户请登6下载TxT格式小说手机用户登6)苏联的反击到底是一场胜利还是一场阴谋?”

    作者列举了当时苏联境内的轴心**事力量与苏联国内兵力对比图大量的真实数据说明轴心国并非强弩之末而是具有七成以上的胜利机会一举攻下莫斯科荡平东欧。在军事研究家的电脑里二战时所有参战国的军力几乎是透明的人数可以精确到百位重型机械则精确到个位误差相当微小。

    那么轴心国在初次失败后选择了撤退这是一个无法解释的疑点毕竟当时元的疯狂拥趸们始终认为整个欧洲将俯称臣日耳曼民族的优良血统将盛开在欧洲大6的每一片土地上。

    “那不过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阴谋风就算最后的吞枪自尽和公寓大火也仅仅是掩人耳目的一种手段。你想想他从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后的三十年里国际形势岂不是每年都在生重大变故直到苏联解体、真正的冷战时期来临?一个令全球震颤的‘恐怖大王’是那么容易消失的吗?绝对不会他会永远存在对于一个万年不死的人来说隐居三十年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他倏的向右转身镜子就在十步之外明晃晃地沉默肃立着。

    我为他说的话感到震惊二战给史学家们留下了数以千计的无解谜题包括轴心国元的死亡在内。

    “你说的有些像天方夜谭。”我希望他能继续说下去。

    “天方夜谭?那也不过是一些不同寻常人的真实经历罢了其实我们所处的世界的真相远比虚幻故事更为精彩。风我真希望咱们一辈子是好兄弟共同经历这些五彩缤纷的传奇。一辈子不是一百年而是——”他拍了拍我的肩“永生不死。”

    我们在镜子面前并排站着他看起来又老又憔悴已经不再是马来西亚少女眼里多情风流的豪侠。

    “我老了但只要穿过它就又是一个叱咤天下、豪气满腔的我。兄弟跟我走吧?打下江山你做我的一字并肩王。”他笑着粗黑的眉毛拱起来像两座并排矗立的山峰。

    “一字并肩王?”我重复着这个只有在中国古代历史上才会出现的陌生词汇。

    “对一起打天下、一起坐江山、一起分享倾国财富我们共同创造一个更加繁盛的大唐帝国什么青龙会、什么国际刑警组织都见***鬼去吧?离开这里我就是老大——”他隔着裤袋拍打着那柄沉甸甸的手枪。

    我摇摇头:“算了我留在这里还有事要做苏伦还在等我。”

    遥远的古代宫廷对我毫无吸引力自己只觉得肩上还压着沉重的担子一个是大哥杨天一个是挚爱苏伦。假如不能找到他们只要活着一天就会放心不下。我不是独来独往的老虎他可以四海为家也可以穿越时空毫无牵挂。

    “女人?兄弟做了天下第一的皇帝还怕没有女人?”他的右手贴在镜面上一刹那整面镜子上的影像都开始缓缓荡漾起来仿佛是一粒石子投入春水激起满池涟漪。

    “唐心呢?你不牵挂她?”我望着镜子生怕错过老虎穿越它时的任何一个细节。

    他脸上黝黑的肌肉震颤了一下犹疑着缩回手来:“什么?”

    镜子重新平静下来但他嘴角的肌肉一直在扭曲哆嗦着最终用力抹了一把颌下拉茬的胡须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回答:“风有件事你大概能想像到任何一个重生在现代的人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前世。她在这里当然也会在那个四夷宾服的年代我走进去除了攫取李家江山还要找回她而且我相信自己一定能获取她的芳心。”

    我脑子里有灵光一闪:“她是……她曾经属于你?或者她是虬髯客身边的某一个人?”

    老虎一笑满脸沧桑:“还记得咱们在巴里岛泡温泉时的事吗?我的背上纹着一个——”

    我用力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他的背上由肩头直到腰间纹着一个精致的古代女人纹刻工艺凡脱俗任何人见了都会惊叹那种传神的细密针法。据说几个新加坡华裔大亨也爱上了那种纹身求遍了欧美纹身大师都没有如愿。

    “世间只有一个她也只有一个这样的纹身。”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柔情蜜意眼睛虽然盯着镜子但眼神却仿佛已经刺入了无穷无尽的虚空深处。

    “游侠红拂女”就是那个纹在他后背上的女人——红拂女只不过是唐心生在唐朝时的名字在更远的古代她有自己更离奇的身世。

    “我该走了不过兄弟我得告诉你一件事——”他的笑容变得怪异而苦涩起来。

    我抚摸着左袖里藏着的“逾距之刀”叹息:“我知道你不必说了。其实一路走进来我甚至想过要阻止你。如果任你回去咱们身边的世界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对吗?”

    他即将做的事与土裂汗大神的计划有些相近都是要改变地球的真实历史。唯一不同的是土裂汗大神站的位置更高是要从生命的起源开始重塑地球而老虎只不过是要改写唐朝历史。

    大唐盛世在中国历史和世界历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假如这里生了异常变化以后的宋元明清恐怕就不复存在了而是走向更遥远的岔路所造成的更糟糕后果就是“二零零七年的世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目全非的“公元二零零七”。

    土裂汗大神死了但改变地球命运的行动却从老虎这里重新开始了。

    “那么你为什么不动手?”他的眼神又开始变得如闪烁的刀锋。

    我们之间非常熟悉熟悉得仿佛是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清楚我要从何种角度进攻而我也能料到他的反击方式。

    “我们是朋友。”我黯然一笑“而且我还有一个问题琢磨不透——”

    “什么问题?”他也黯然长叹“风我一直当你是自己的亲兄弟假如有什么人能有资格陪我回去的话你是唯一的人选。知道吗?有时候我想起你感觉地球之大唯有你才够资格做我的对手。这种滋味就像第一次在长安城乐乐坊看到秦王惺惺相惜但却很明白的预感到两个人要么是生死敌手要么是性命相交的兄弟。”

    他用力捋着自己乱蓬蓬的头露出额头上深刻着的皱纹。

    “我很荣幸。”我猝然现他额上的皱纹正在生改变有一道横向的“断刀纹”突生清晰地从他眉心的“天地人山川纹”上掠过把那三道竖向皱纹裁为两半。

    “轰轰烈烈生前事寂寂无声身后名夜阑三更独挽镜可怜白生——”他低声自语着顺手揪掉了耷拉在眉际的一根白头。

    “断刀纹”出现在前额属于“大凶之中的大凶”几乎是身陷绝境立即死亡的先兆。我缓缓地环顾四周确信走廊内外的黑暗里并没有什么隐匿的敌人并且两侧青色的石壁上也没有奇特的开关。既然如此危险来自哪里呢?难道是在古镜的那一面?

    “风你在看什么?你还没说出自己的疑惑呢?”他放开手“断刀纹”被掩盖住了。

    我缓缓地向侧面踱开一步:“我想说是你回归过去才必然造成今日的世界局面?还是你回归过去仅仅是自己的宿命而与历史的进程毫无关系?假如是后者老虎你根本不必回去因为即将面对的仍然是可怕的失败就像历史记载的一模一样。”

    他微微一震:“是吗?你真的这么想?”

    我点头:“对有位伟大的历史人物曾笑说‘茫茫寰球有几只苍蝇碰壁’我真的怕咱们变成历史上的苍蝇自以为可以做什么到头来却翻成别人诗句里的笑柄。”

    穿越时空、企图改变历史的人最终却被历史同化已经是现代电影剧本里演绎烂了的桥段看来有很多现代人与我的想法完全一致。

    “可是我有枪有现代化的科技知识我熟知那个世界要生的点点滴滴……你在担心宿命?既然我们能够穿越时空当然也就可以打破宿命真正做自己的主人不是吗?”

    他也变得迷茫起来眉尖颤抖着显然内心在做着非常激烈的斗争。

    我无法回答唐心自称的“宿命”已经结束不知道她临死之前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悲哀抑或是满足?还是不甘心承受却又不得不承受的黯然神伤?

    “他们……他们能解答这个问题他们来了我要去请教他们……”他指向镜面情绪陡然高涨。

    镜子里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仍旧沉静如水。

    “谁?你在说谁?”我为他的诡异举动而后背冰冷似乎有一股刺骨的寒意缓缓浸润过来。

    “你看不到?那位偏执狂的元就站在我们前面我要去问他到底什么是历史的宿命!”他贴近镜子双臂平举鼻尖直碰到镜面上。

    我真的什么都看不到手背上的汗毛忽的倒竖起来但我一瞬间仍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举起右掌啪的一声拍在镜子上。事实上我也愿意体验到穿越时空的那种漏*点澎湃毕竟自己的血液里也流淌着对冒险的极度渴望。

    镜面平滑、冰冷、潮湿唯独没有我想像中那种瞬间突破表面探入另一个世界的快感。它是真实存在的材质或许是青铜或许是添加了某些独特元素的金属合成体构成的时间可能是夏商周或者先秦、两汉的任何一个历史段落但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一面实实在在的古镜而不是老虎、司徒求是、雷傲白一直描述的“时空穿梭机”。

    “老虎?”我试着开口叫他。

    他仿佛从困倦中突然惊醒退后一步用力揉搓着眼睛:“什么?你在……叫我?”

    我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劝说他甚至怀疑他的脑神经出了问题才会出现刚刚的幻觉。

    “风他说英雄创造历史水滴石穿劲风摧山只要锲而不舍地去做在时间的长河里能够得到自己梦想的一切。他推动苏联解体用了四十年下一个目标则是二战中的宿敌根本用不到那么久时间初步计算会在二零零七年或者更早——二零零七年?岂不就是现在?”

    他抬起右手向着镜子做了个“再见”的送别手势似乎镜子里真的有一个什么人正在无声地远去。

    “你真的看到他?”我盯着他映在镜子里的影子。

    “当然你看——”他翻开左手掌心里露出一柄两寸长的白色象牙手枪。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武器目前全球仅存两柄分别珍存在美国、德国各自的国家军事博物馆里。长度恰好两寸通体象牙雕成填弹量两有效射程三十厘米是那位轴心国元的绝对最爱。

    “这是他送给我的全球第三柄雕刻材料并非普通的象牙而是一种灭绝于四万年前的亚洲象祖先。你看枪柄的右下角刻着那个独有的万字。”他举起枪向我展示着那个二战时横扫欧洲的怪异符号。

    我可以确定老虎身上是不可能预先藏下这样一柄手枪的因为它的主要作用是“自杀”而不是“杀敌”留在他身上毫无意义。

    “我要走了——嗯什么声音?”他皱着眉侧耳听着接下来转身向走廊的栏杆走过去。我也听到了一种来自走廊下面极遥远处的“轰隆”声像是隔着密封性极好的玻璃传来的雷声。

    “是打雷吗?”我走近镜子抚摸着他刚才贴过的地方。

    镜面上还留着他的体温但我无论如何也现不了其中的秘密。

    “嗯?好像有什么不对?风你来看看地脉深处出现了一团火难道这种地方也会有岩浆喷之类的灾难?”

    我从镜子里望着他他正在手扶栏杆向下眺望。从理论上说地脉是无穷无尽更没有“底”或者“顶”的唯一与地表世界的沟通点就是像空院里那样的出口。确切来说它是一条或者是几条扭结在一起的管子弯弯曲曲地深埋在地球内部是不会与地心岩浆有任何沟通的。

    既然镜子里无法现什么我转过身准备走到栏杆边上去看看下面到底生了什么。

    通常情况人在思考国度的时候动作总是会不经意地慢下来所以我抬起右脚的动作非常迟缓大概这一步从抬起到落下耗费了约一秒钟。

    突然之间我感觉自己一脚踩空根本没有踩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十几步以外的老虎、栏杆通通不见了我能感觉到的只有一瞬间的视觉暂留——“他们……好像是落向地底了?生了什么?地震?火山爆还是岩浆倒灌?”

    那种变化太快也太出乎意料而且现在我脚下只有不到一双鞋子的立足之地需要双掌用力吸住镜面才能站稳。

    我霍的吸了一口气咬中舌尖动“兵解**”让自己在最短暂的时间里冷静下来。刚刚生的是一次突然的坍塌如果我向前多走一步的话此刻也已经跟老虎一起坠落下去了。

    前面约十几米远的地方出现了一排高度两米的舷窗并且里面亮着一种淡褐色的灯光如同电力即将耗尽的白炽灯泡出的光。那些窗户的造形非常奇怪是一些标准的等腰梯形在人类的建筑物外表上是极少出现的。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在到达镜子之前走廊外面漆黑一片舷窗是从哪里来的?”

    “老虎——老虎你在哪里?”我低头向下望竟然有十几排舷窗层层罗列着宽度一层比一层窄一直堆叠上来。再向顶上看舷窗一直向上延伸着不知有几十排还是几百排总之一眼望不到尽头。

    我感觉这是一幢下宽上窄的巨型建筑物并且向着我的这一面是一个倾斜的构造越向上就离开这面镜子越远。

    “风——”下面传来老虎的声音但尾音拖得很长只有两地距离过三十米以外时才会出现这种声波延长现象。

    “谢天谢地他还活着!”我松了口气费力地垂下头但却无法在如繁星一样的舷窗丛中找到他的位置。

    定下神来之后我立刻明白了这是土星人的飞行器正在从地脉里下坠而镜子是嵌在地脉外壁上的所以不会随飞行器一起落下去。不过这里存在一个无法想通的矛盾是唐朝来的虬髯客、司徒求是、雷傲白进入镜子的时间在先?还是土裂汗大神的飞行器停留在空院井口以下在先?

    至少土裂汗大神到达这里之前曾先潜伏在埃及沙漠飞行器是隐藏在“土裂汗金字塔”里的。然后能量耗尽后他遁入地下蛰伏寻找时机东山再起直到准备进攻阿尔法的世界。

    唯一的解释就是土裂汗大神对于“亚洲齿轮”的能量觊觎已久也早就隐藏在出口以下不知有多久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动攻击而已。就在他的飞行器驻留之时生了唐朝人的穿越事件世上才多了“游侠老虎”这个响当当的江湖人物。

    老虎的野外求生技能相当了得徒手攀登三十米的石壁并不是太困难的事但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无法在这么窄小的石壁上立足也找不到回小楼去的路径。因为那些扶梯是处于飞行器的内部现在飞行器都没有了我们已经被死死地困在地脉里。

3进入亚洲齿轮的世界

    我甩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第二次大叫:“老虎你试着先爬上来再说——”

    如果能穿越镜子进入一个安全的世界无论是唐宋还是秦汉总比困在这个悬崖绝壁上要好得多。

    隔了一分钟老虎的回应才传上来:“不行这下面的空间越来越大我距离对面的石壁至少有四十米根本过不去。风咱们好像是在一个底边大、头顶小的锥体空间里快点想办法救我上去。”

    我身边没有任何可以营救他的绳索并且要靠两只手吸住镜面而维持身体的平衡自顾不暇。

    对面的舷窗内部摆放着十几排操控台视线所及之处任意两层之间都有一道由下往上的楼梯相连。

    我突然有了办法:“那个飞行器就像一座摩天大楼层与层之间就算没有电梯也会有步行梯上下。只要老虎爬到与我平行的楼层跨越这十几米距离会比较容易一些假如他能爬升到飞行器的顶端或许能找到新的出口也未可知。”

    这是个“笨办法”但却简单而有效。

    老虎不愧是求生高手在我思考的同时他的声音又传上来:“风我去找楼梯你等着咱们很快就能见面。”

    我长吁了一口气情绪总算稳定下来继续收腹缩背紧贴住镜子。

    对面那架飞行器的体型相当庞大但却是土裂汗大神所说的“小型飞行器”有别于沙漠里那个巨大的土裂汗金字塔。如此想来当初我们凿孔进入金字塔真的是非常冒险的举动。不过连古人都感叹说“无限风光在险峰”不冒险激进怎么能采到最美丽的花朵呢?

    身在绝壁之上我脑子里的思想越来越飞得高远了。大哥杨天的一生不知经历过多少这样的绝境但他能够傲然脱困把一切噩运踢开成就天下英雄俯听命的“盗墓之王”大名种种经历如果能写成一部厚厚的小说必定是精彩纷呈令人爱不释卷的。

    “他在哪里呢?土裂汗大神猝死根本没来得及说出沙漠里的经纬坐标下一步又该如何去做?或者从这里脱险后第一时间飞回埃及沙漠去还是要依靠铁娜的军方力量展开搜索?”

    想起对我一往情深的埃及女将军铁娜我心里涌起的既有歉意也有甜蜜这种复杂的感觉是关宝铃和苏伦都无法给我的。

    “不我和苏伦一起回去就算向铁娜求援也仅仅是站在江湖朋友的层面绝不会再生别的枝节让苏伦伤心了。人生不可能第二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我也不会辜负苏伦第二次从此以后无论生老病死、贫贱富贵都要留在她身边好好照顾她。”

    大亨、关宝铃、小燕、萧可冷、小来、孙龙等人的脸从我眼前缓缓掠过生在北海道的每一幕都浮上心头。自己的心境似乎突然老了那些断断续续生的故事都不能给我带来快乐回忆到了尽头只剩下“苏伦”两个字并且越来越深地烙印在我脑海里。

    “土裂汗大神和幽莲他们都死了那么飞行器失去了操控者之后会怎么样?一辈子留在地脉里吗?”

    望着舷窗我对茫然无知的未来产生了更深远的恐惧。

    “断刀纹”一现其人必死——这句话是任何一个登堂入室后的相士都明白的而且是“识人命、断生死”的金科玉律之一。我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赴死所以一直紧盯着舷窗后面的楼梯。

    其实那个空间的墙壁上挂满了显示屏每一个屏幕上都有无数字符跳跃闪烁着。我能看懂的仅有其中一面上面是无数闪烁的阿拉伯数字“零”和“一”。它们是构成*人类电子世界的基本符号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是某种编码或是密码?

    老虎终于出现了他力奔跑时的动作真的像一头矫健的猛虎转眼间到了与镜子平行的那一层舷窗后面。

    我猜想舷窗是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打开的只是情况紧急老虎无法平下心来找寻开窗的方法。他在向我大声叫着通过那些口型我看出他是在重复“过来”这两个字。我向脚下望了望假如向前纵跃的话即使不能到达老虎所在的舷窗也会落在飞行器的外壁上从下层的入口爬进去总比困在这里好。

    一阵低沉的警铃声响起来老虎前面的窗无声地打开他的笑声伴着“呜呜吱吱”的报警信号一起传过来:“风你快过来这架飞行器真是太奇妙了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好兄弟我们什么都不顾了一起去宇宙太空快跳过来快——”

    他兴奋地挥着手脸上洋溢着兴高采烈的笑容像是国庆日阅兵台上的将军。

    事情又有了柳暗花明的变化实在出乎我的预料他的右手里抓着一只褐色的长方形遥控器每次挥动都会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你在说什么?那架飞行器已经没有能量了你跳过来才对!”我始终记得土裂汗大神最先说过的话如果不是能量耗尽的话他不至于命令幽莲等人冒险冲阵并且处心积虑地安排人手与阿尔法决斗。

    警铃声响了十几秒钟飞行器的外壁上倏的亮起了无数盏红灯倒映在我身后的镜子里。面前仿佛变成了一个红色的世界舷窗里的灯光也在红光对比下越显得黯淡。

    “啊?什么?”激动万分的老虎并没有在听我说话只顾兴奋地低头看着遥控器。

    “我说‘飞行器的能量耗尽了’你听到没有快出来——”我说到这里剩下的话被惊愕、惊骇噎在喉咙里因为这一次是眼睁睁地看到了飞行器的下坠。层层舷窗里的灯光像是一架缓缓张开的百叶窗在不断的下坠中闪出诡异的炫彩。

    它在飞下坠无法控制也无人控制。

    “老虎——”我的声音提高到极限嗓子立刻嘶哑了喉咙里渗出丝丝缕缕的甜腥气。自己像是又一次一脚踏进噩梦里一秒钟之内眼前至少掠过了几百层舷窗。

    “风——接——住——”老虎的声音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每个字的回音都变成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击着我的耳鼓。

    一只褐色的遥控器和一柄灰白色的象牙手枪飞上来掠过我的眼前一直向上出十几米才升势殆尽向下坠落。老虎大概是一感觉到自己开始下坠就把东西抛了上来他的临阵反应向来灵敏。

    遥控器上的光芒仍然闪烁着我虽然还不清楚它的功能但老虎冒死抛它上来必定有其深意。

    “按——钮——第——三——个——”声音急远去如同从深不见底的地狱里传来的。他的意思是要我“按第三个按钮”很可惜遥控器和手枪落下的线路在我身前三米根本无法接住。

    我眼睁睁看着这两样东西翻了个身后从我眼前再度滑过平平下坠很快便落入了黑暗。

    面前的舷窗似乎有几秒钟时间停止了下坠但随即便一落到底彻底从我眼前消失了。当我的视线跟踪它向下时看到的是一个闪亮的尖顶。它的外型像一座小小的金字塔也是四面锥体或许在土星人的科学技术里这样的飞行器构造才是最能突破空气阻力达到运动的最高度的。

    我只看到了飞行器的一面其它三面也有很多闪亮的舷窗。当它在我视线里越来越远我忍不住遗憾万分地一声长叹:“按第三个按钮?老虎那么相信我在紧急情况下自己无暇自救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但我却让他失望了——”

    杀戮和死亡结束后老虎又陷入了这样一种结局让我回想起来不禁一阵毛骨悚然。

    “我会困死在这里吗?没有人能进入这里地脉中也不会再有什么外星人的飞行器升上来我的将来不会比老虎更幸运。”冷汗涔涔滑下来很快就打湿了我的衬衣冷冷地裹在身上。

    对面是永无极限的黑暗我能够想像得出实际上地脉的四周都是石壁大概是一个不算规则的圆形。

    斜向右上方六十度角的位置有一个光的白点非常遥远地悬在半空里。那应该就是地脉的出口通向阿房宫里的空院距离至少有一千米以上看起来根本是遥不可及的。那是此地唯一的生路但却只能远远地看着永远无法走到那里。

    幽深的地底果然有着一团跳跃的火光当飞行器的影子出现在火光背景里时给我的感觉怪异到了极点。原先看起来庞大的飞行器此刻变得像一只微缩了几万倍的道具轻飘飘地坠入火海里。没错那样广袤的一大片飞腾火焰才能被称为“火海”至少能吞噬几万架飞行器并且一刻不停地跃动着忽高忽低忽明忽暗。

    飞行器消失了根本没有预想中的轰然爆炸如同跌进火盆里的一张小纸片瞬间成灰不复存在。

    “老虎死了。”我的胸膛里充满了莫名的悲哀。

    几分钟前他还踌躇满志、信誓旦旦地要穿越时空建造属于自己的辉煌年代;一分钟前他甚至以为获得了遨游太空、飞翔宇宙的秘诀。现在他不存在了就像历史上千百个突然消失的大人物一样他也消失了让“老虎”这个特殊的字眼重新得到释放可以被更多的江湖豪客们以这个名字自居。

    “我也会死苏伦、大哥也许都会死——”我的思想开始进入了混乱身前身后似乎有几百人在匆匆交错行走着。其中一个蓄着小胡子的矮小男人走过来停在我的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

    “你是谁?”他摸着小胡子目光冷飕飕的射到我脸上来。

    我的双臂又酸又麻但仍然极力要自己清醒动内力吸住镜面否则一个失神就要坠落下去了。

    “你是谁?老虎呢?”他有些不耐烦了。

    “他死了。”我的声音听起来飘忽无力如同梦呓。

    “死了?意外?嗯总是有意外生这些通道越来越不安全唉地球人那么多——不应该说是地球上的废物那么多把所有的精英都埋葬其中抢他们的粮食、抢他们的空气、抢他们的生存空间你说是不是该把这些废物清除掉?”他像个大哲学家一样夸夸其谈全不管我的窘境。

    “跟我走吧咱们一起为改造世界而努力——”他笑眯眯地摸着胡子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

    我突然记起了他的名字屈膝一跃离开他远一些并且欣喜地现自己已经能自由行动了不再是置身于悬崖绝壁上而是一道银灰色的走廊里。

    “我可以创造世界盘古开天辟地用了一天上帝造人用了六天而我只需要极其微小的时间短得可以忽略不计。从西欧杀到东欧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知道吗?没有对手的世界真的毫无乐趣可言我甚至故意给敌人以喘息之机只是想让他们站起来在平等的基础上跟我交手但是他们仍然不堪一击。看这个世界非常幼稚我只用一只手就能扫平他们所以我想跟老虎一起创造一个更强大的世界重新制订游戏规则——”

    他挥动着双手像是在当年的柏林国际大剧院里激烈演讲一样。

    我淡淡地一笑:“可是你死了而且劣迹斑斑、臭名昭著地留在历史上。”

    他大笑起来:“历史?我一直在说英雄创造历史千真万确一个英雄能创造一个朝代的历史想要它白就白想要它黑就黑。像你们中国人秦始皇创造秦史、刘邦创造汉史、李世民创造唐史、赵匡胤创造宋史……那些都是真实的吗?就像你读二战史学习剖析那些经典战例那些都是真实的吗?错了错了错了读历史的人永远不懂历史只有创造历史本身的人才是最明白的……”

    在他身后影影绰绰站着许多人恭恭敬敬地弯着腰比当年尾随他一路挑起烽烟的将军和元帅们更加谦恭。

    我不想停留在这里径直冲向前面的一条光明的甬道无论在幻觉中还是在现实中与这样的战争狂人都是无话可说的。

    “他们都愿意追随我你竟然毫无兴趣?中国人喜欢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看来你只能死在这里了——”他气急败坏地叫着随即传来噪杂的拉动枪栓的声音。

    我全力向前奔跑当感觉到身后的危机越来越近时猝然反手出刀。刀锋削开皮肉、斩断骨头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我头也不回一直向前。战争狂人和他的拥趸都是历史的罪人曾有无数战犯和无辜平民死在他的直接授意下所以杀伤这些人就是为世界人民造福可以毫无顾虑地出刀。

    “啊——”他的惨叫声骤然响起来随即更多的人惊呼:“元中刀了元受伤了!”

    可惜我不是老虎无暇理会元的生死只是将自己的奔跑度提高到极限希望尽早摆脱他们的纠缠。

    光明的尽头是一层轻纱一样的帐幔我想也不想侧身撞了过去脚下一轻向下跌了两三米后“噗通”一声扑倒在地。

    一股异样新鲜的空气传入鼻子我大口呼吸着弹身跃起来骤然现前面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那是一座巨大的机械体表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飞旋转的齿轮全部都是铁青色的。那么多齿轮至少有几万个一起飞旋却没有出任何一点风声或者摩擦声。机械体相当庞大我站的位置跟它相距有五十步却只能看到它的一个一百米宽、三十米高的弧面。

    再向头顶看一个挑高的银白色穹顶笼罩着一切不见天日。

    “这难道就是‘亚洲齿轮’?”我记得在水晶窗前面看到苏伦时她的背后恰好有一个旋转的齿轮但那时候却想不到真正的“亚洲齿轮”竟然如此宏伟庞大。

    我跌下的洞口静悄悄的并没有人继续追出来同样的洞口横向有九个竖向有九层总共八十一个截面尺寸都是三米宽两米高。它们并非是开凿在石壁上的而是嵌在一大片金属壁上就像头上那穹顶一样。

    “苏伦——”我记起了自己的主要目标特别是醒悟到自己已经进入了这个世界后立即放声大叫因为苏伦就在这里。

    没有人应声我略微辨别了一下方向沿着右边的金属壁向前奔跑起来同时连声叫着苏伦的名字。在这里一切都是金属铸成的连我脚下踩着的地面都闪着淡淡的银光。传说中的“亚洲齿轮”竟然是这么一个古怪的地方让我心里充满了忐忑不安。

    “幸好苏伦还在这里先找到她再坐下来慢慢商量摆脱困境的办法。”这是我心里仅存的希望。

    每隔一段路金属壁上就会出现整齐排列的洞口数量各不相同从最少的四个到最多的八十一个。我的嗓子都喊哑了却一直听不到苏伦的回应再这么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挨个洞口去找直到看见她为止。

    这种情形有点像关宝铃在枫割寺失踪的时候我和神枪会的人找遍了寺里的每一个角落却是一无所获。一想到这一点我立刻停止了盲目的奔跑凝视着那巨大的齿轮机械体。

    “她一定在这里难道被困在某个听不到也看不到的空间里?就像关宝铃进入了诡异的玻璃盒子一样?”我已经绕着机械体奔跑了一圈每过这个圆周的四分之一就有一条高耸的金属阶梯通向它的顶部。

    此刻我就停留在其中一条阶梯脚下两侧都是飞旋的齿轮看上去诡异而凶险。

    思考了几分钟后我毅然开始向上攀登这条宽度仅有两米的阶梯两边是反光很好的金属墙壁我在攀登过程中一直能观察到自己的样子当然狼狈是不可避免的。

    总共一百五十层阶梯很快便爬完了出乎意料的是阶梯尽头竟然也是一口直径十几米的深井。在我看来那根本不是井而是另一个地脉的出口或者入口对我毫无帮助。

    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飞旋的齿轮与现代工业里的齿轮形状相同但每一个都在疯狂地空转看不出它们有什么实际意义。我甚至想试着触摸隔得最近的一个但它的度实在是太快了我最终控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轻举妄动。

    我扭头俯瞰脚下那些洞口变得极其渺小像是退潮时的小螃蟹钻出的沙孔。

    “苏伦会在哪里?隔着水晶墙看到的明明就是这里为什么找不到她?”

    我在阶梯上坐下来稍事休息并且清理着自己的思路:“老虎随着飞行器一起坠落进深渊火海而我却进入了镜子。严格来说那镜子是一条复杂的通道跟那位战争狂人离开的话或许会进入另一条岔路。我拒绝并且杀伤了他误打误撞闯进这里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现在只要找到苏伦——”

    归根结底一切诡异事件的根源都在苏伦身上。这一次我们又要一起并肩作战与埃及沙漠不同的是彼此之间的信任程度又深了一层我们两个的心又靠的更近了。

    就在我的右前方突然有银光一闪那是在一组横二竖二的洞口附近。

    我凝神看着有一个人慢慢地从洞口里露出头来极为小心地左右看了看立刻又缩了回去。那应该是一个女孩子因为她有着一头乌黑浓密的短随着头部动作甩来甩去。

    “苏伦!”这是我的第一反应紧跟着跳起来双手遮在眉上再度仔细瞭望。

    金属壁的反光很强烈久久的凝视下双眼越来越酸痛但洞口静悄悄的不再有新的动静出现。

    “那肯定是苏伦一定是她!”我抑制着内心的狂喜急冲下阶梯奔向那边的洞口。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4493/ 第一时间欣赏盗墓之王最新章节! 作者:飞天所写的《盗墓之王》为转载作品,盗墓之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盗墓之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盗墓之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盗墓之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盗墓之王介绍:
出版公告:《盗墓之王》
卷一繁体版上市。
卷一简体版上市。
恐怖的《诸世纪》大7数预言...
——1999恐怖大王,从天而降。
是谁奋不顾身的出手,化解了恐怖大王毁灭地球的行动?
那么,地球能逃过2oo7年最终毁灭的大劫吗?
杨风,江湖第一盗墓之王杨天的弟弟,他必须继承哥哥的遗志,找到《诸世纪》上恐怖的寓言所指,彻底将地球未来的危险消弥于无形之中。
他能承担起这个与上天灾难相抗衡的巨大责任吗?盗墓之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盗墓之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盗墓之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