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破碎虚空TXT下载破碎虚空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破碎虚空全文阅读

作者:黄易     破碎虚空txt下载     破碎虚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章 万众瞩目

    七月七日杭州蒙方政府在镇远大街贴出告示限令全街两边屋宅居民必须於七月十五日已时前撤离居地至另行通告为止任何人等都不得在该段时间内进入该区。届时蒙军开至封锁该地擅入者死。蒙古第一高手蒙赤行将会与传鹰决战於镇远大道之中。

    这个消息像瘟疫般蔓延一刹间传遍杭州跟着向各省扩散。此一战已势在弦上。

    七月七日晚。

    飘香楼。

    高典静走进飘香楼内这时厅内站了一群人除了官捷外还有程载哀等几个汉人高手。

    众人见到她进来都躬身为礼态度尊敬。

    官捷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叛徒的滋味当然不好受。

    高典静微笑还礼。

    她一举一动都是风姿优雅令人目不暇给。

    她踏上二楼雅座的梯阶时仍隐隐觉得这批蒙方高手的目光正注视自己的背後。

    这几位高手当中以程载哀的眼神最足据说他的武功与毕夜惊相若当日田过客力战而亡正是以他为主的战果。

    高典静有一种很奇怪的直觉就是这些不可一世、趾高气扬的高手之所以特别敬重自己全因为对传鹰的敬重而爱屋及乌。他们虽然处对敌的关系但现在形势微妙蒙古大汗已亲自批准了蒙赤行和传鹰的决斗无形中承认了传鹰的身分所以传鹰虽然身为蒙人的死敌可是现在即管他招摇过市绝对没有人敢动他分毫。

    一切都有待决斗的来临和解决。

    走着走着来到一间厢房中房内一名中年男子正在专诚相候。此人相貌堂堂、气度非凡一点也没有因久候而有烦躁的表现。

    高典静踏进房内他连忙起身让坐。

    房中照例放了她的古琴高典静也不多言坐在琴前调音後叮叮咚咚地弹起琴来她修长而柔软的手指在琴弦上飞舞奏的是忆故人。

    琴音仆而不华宁静致远。

    一曲既尽该男子喟然长叹显为琴音所动有感於怀不能自已。

    高典静亦是另有怀抱一时两人默默无语。

    窗外遥夜微茫月影凝空。

    男子打破静默赞叹道:「典静的琴技真当得起天下无双这个称许。尤其今夜这一曲忆故人哀而不伤已臻琴技的化境他日我忆起此刻定难自已。」

    这人措词优美表现出个人的学养含蓄地表达内心的感触。

    高典静心想刚才我虽然在此弹琴心神却系於传鹰身上你却如此感动造化弄人竟是如斯。

    男子续道:「自去年一别我奔波各地每一次忆起你的音容心中情思难禁。早知这等挂人心何如当初不相识。」

    高典静心神一震抬起头来对面这男子无论人品胸襟皆是上上之选虽不能和传鹰那种独特的气质相比亦是万中无一的人物他每一次来都只是静听琴音从未像现在那样**裸地透露心中之情。

    那男子不再多言只是双目中透露出无限深情使人心悸。

    高典静心田内浮现出传鹰的丰姿今日耳中所闻都是有关蒙赤行与他决斗的话题只想掩耳不听她实在难以接受任何有关传鹰落败身亡的猜测但这已成了一致的定论她只想躲在一处荒野无人之地无论战果如何也不想知道。

    男子续道:「如果你肯委身下嫁於我本人周城宇愿意退出红尘和你找一个清静隐僻的桃源之地共度此生终日听你弹琴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这几句高典静听得极为入耳茫然抬起头来。

    两行清泪急涌而出。当周城牢一只手轻搂她的香肩时她心中想着的仍只是传鹰一个人。

    周城宇听到高典静微不可闻的声音道:「请即带我远离此地。」

    在数丈之外另一间厢房内聚集了官捷、程载哀等一众高手话题正是有关汉蒙两大顶尖高手的决斗。

    这是杭州的人目下最热门的话题他们谈的也不例外。

    官捷道:「程老师蒙赤行和传鹰两人程老师都已见过不知你对他们胜负有何见解?」

    各人都露出极有与趣的神色因为一般人的推测都是凭空猜想但程载哀既然分别见过两人自己本身亦为有数高手作出的推测自然权威得多。

    程载哀环视众人一眼面容一整道:「坦白来说程某若遇上这任何一人落败身亡不在话下但若要我选择的话我却宁愿面对传鹰而不想对垒蒙赤行。」

    另一汉人高手宁远奇忙道:「程老师此话何由?既然都是落败身亡死在谁人手上又有何分别?」

    程载哀苦笑道:「当日我在皇爷引见下得谒魔宗蒙赤行那经验实在极为可怕。」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陷进了回忆里面上的表情便似要在一个噩梦里挣扎醒来。

    众人大为惊懔程载哀为黑道顶级高手一生横行无忌居然连回忆起当日与蒙赤行的相见也惊悸如此怎不教众人惊骇莫名。

    程载哀续道:「蒙赤行最惊人处是他修成了一种以精神力量转化物质的奇功那日他只是望了我一眼我便感全身乏力完全起不了对抗之念那感觉就好像在噩梦里明明见到毒蛇恶鬼群起扑噬而来却无法抗拒。」

    众人一想这确是可怕之极蒙赤行这种境界实已到了旷古绝今的地步试问还有甚麽人可以和他对抗?

    官捷道:「我想或只有无上宗师令东来才能与他匹敌。」

    众人又继续谈了一会直至深夜这才散去。官捷登上骏马驰向自己小妾的别宅。

    街道静寂无人有如鬼域。

    刚转出了街角小妾的别宅已然在望官捷一抽马头停了下来。街心现出了一个人正是向无踪。

    向无踪沉声道:「官兄在何处快活回来了?」官捷嘿然一笑道:「龙尊义等已尽离此地看你还能约些甚麽人来?」这几句话暗讽向无踪当日联同祁碧勺等偷袭之事同时亦试探他是否尚有帮手。

    向无踪看着这个昔为战友的叛徒一股怒气冲了上来道:「要取你的狗命我一个人便已足够有馀。」伸手拔出背後的长剑。

    官捷嘲弄地一笑道:「你向无踪多少斤两我官某岂会不知。那次算你命大否则早随任老儿等一齐归天。」说完跃落马下抽出长剑遥指正向他迫近的向无踪。

    旋而官捷大为惊骇几乎怀疑自己面对的是另有其人。

    原来他觉向无踪气势庞大剑尖晃动间精妙绝伦将自己的剑势完全封死比之自己熟知的向无踪功力精进了一倍不止。怎不令他惊骇若绝。

    向无踪心中怒火狂燃想起复尊旗因此人之背叛而覆灭自己尊之若父的任天文亦因这叛徒而惨死低叱一声全力一剑刺去。

    官捷挥剑抵挡两人乍合又分双剑互相遥指。

    跟着官捷手中长剑堕地向後倒下胸前鲜血狂涌而出。

    向无踪走前低头细察盯视官捷苍白的脸容。

    官捷道:「这也好免得我不能安睡。」

    向无踪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官捷声音渐趋微弱道:「换了阁下是我恐怕亦难免走上这条路其中细节再不堪提。」跟着道:「传鹰的处境已极险恶阴癸派因毕夜惊和烈日炎的惨死现在尽起派中精锐来杭复仇。」

    向无踪心中一震阴癸派为魔教的旁支诡秘莫测甚至连其所在之地一样罕有人知。魔功另辟蹊径观乎毕夜惊和烈日炎的身手派中其他各人当亦有惊人绝艺。据说阴癸派的现任掌门厉工当年为无上宗师令东来所败觅地潜修魔功若今次引得他前来加上派中其他高手传鹰处境就非是险恶所能形容了。

    官捷续道:「白刃天的师傅邪王历冲亦在来此途上传鹰此战纵使胜出怕也难逃此等恶魔毒手。」说到这里突然大口喘气。

    向无踪思绪混乱这历冲是黑道的有数人物极不好惹与其落到他们手中传鹰倒不如轰轰烈烈战死於蒙赤行手下反而好过得多。

    官捷全身一阵痉挛。

    向无踪见他口唇急动似还有话要说连忙低头下去。

    官捷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无踪换了是另一个时代我们或可成为知交朋友。」头一侧断气死去。

    向无踪站直身子心中毫无得报大仇的欢欣。

    七月十日

    各地武林人物开始从四面八方涌入杭州这一战成为了江湖上最重要的头等大事代表了汉蒙两方的声誉假设任何一方战败势难再抬起头来。

    传鹰却似在空气中消失了无论各方面的人怎麽努力都找不到他的踪影。

    离七月十五日决斗还有五日。

    七月十日晚。

    蒙古总指挥使卓和的大宅灯火通明。

    大厅的正中卓和稳坐主位。右边一排尽是赤扎力、程载哀、崔山镜等蒙古领导人物。

    左方一排则坐了十多个形状怪异的男女。

    为是一个长垂肩的男子此人面色紫红皮肤滑如婴儿双目威电闪白衣如雪身材瘦削却骨格极大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味道只其威势便知是难惹之极的人物。

    其实这人岂止难惹卓和离他有丈许的距离仍然感到一阵阵阴寒之气从这人身上射出来使他不得不运功抗拒。

    这人正是毕夜惊和烈日炎的师兄江湖上最神秘的阴癸派掌门血手厉工。厉工当年横行天下满手血腥後来惹出无上宗师令东来这才落败归隐今次重出江湖据说魔功大成比以前又可怕百倍。

    他左边是位身穿道袍的女子外貌3十许人面目姣好可惜双目闪动间予人凶毒狡猾的感觉是仅次於厉工下阴癸派匹大高手之一的符遥红据说其一条软索已得窥魔功之秘武功与同为四大高手之一的毕夜惊相捋。

    依次而来的是阴癸派其他两大高手魔影邓解和鬼刀李开素这两人多年没有出来走动想亦是因令东来之威迫得养晦韬光

    跟着是个妙龄少女样貌秀美双目艳光流转媚骨天生是符遥红的徒弟。

    接着是谢冲、凌志远、康圳、白广然等一众阴癸派第二代弟子观乎他们的眼神气度均是不可轻视的高手阴癸派的实力经过一番休养生息又逐惭强大起来。

    卓和举杯劝饮双方客气一番後卓和道:「厉宗主今次重出道山未知有何大计;可否容我等尽尽心力。」

    厉工望向卓和卓和登时面上一热。此人眼神的凌厉比之传鹰、蒙赤行、八师巴等也不遑多让。

    厉工道;「本人不欲自夸当日败在令东来之下心服口服这十年来潜修敝派紫血**大彻大悟始明天人之道全身血液尽转紫红神功有成回想当日一败致有今日之果人世间祸福难料此为一例。」声线低沉有力带有一种使人信服遵从的魔力。

    卓和根据传闻知悉以往这魔王的声线高亢难听性情暴躁可是今次面对此君却全无这种感觉这紫血**不但给人换血还有使人转化气质的成效。

    厉工续道:「今次厉某率众出山主要目的是希望能和令东来再决生死是成是败反为次要。」

    众高手一齐凛然一方面佩服这魔君的心胸气度另一方面想到居然以这等人物潜修十年後又练成传说中魔教的无上心法但对於与令东来一战依然全无把握这令东来武功之高实使人难以想像。

    那身穿道袍的符遥红尖声道:「还有就是要为毕夜惊和烈日炎报杀身之恨割掉碧空晴和传鹰两贼的人头以祭他们之灵。」

    程载哀不解地道:「符仙姑请恕在下多言。烈日炎确为碧空晴所杀你要找他报仇天公地道但毕兄当夜与直力行决斗高楼之上两人同归於尽又怎能扯得上传鹰呢?」

    符遥红冷哼一声显然对程载哀的质询大为不满道:「若无传鹰此人怎会有当夜之战毕师弟又怎会惨死当场。」

    众蒙方高手一齐愕然以对均觉此妇蛮不讲理惹人反感。

    惟有崔山镜心下窃喜传鹰这次惹出阴癸派若一不小心落在这等凶人手上真的生不如死。这崔山镜心胸极窄当日传鹰在他手中逸去进入秘道使他恨之刺骨。

    厉工举手作势符遥红登时住口这凶狠暴虐的恶妇显对厉工极为忌惮。

    厉工道:「敝派与传鹰之怨始於当日他在灵山古刹插手破坏敝师弟毕夜惊取得有关令东来资料时起敝派专讲以眼还眼这个深仇已难化解况且我们还要在他身上追查有关令东来去向的秘密所以传鹰此子我们是志在必得。」

    此人不愧一派之主说话条理分明同时划清界线表明与传鹰之怨没有转圜馀地使其他人不能插手。

    卓和心叫不好这阴癸派摆明要在蒙传二人决斗之前找到传鹰迫问令东来的下落否则传鹰命丧蒙赤行之手後找到他还有何用。心里急忙筹谋应付之法。

    另一个阴癸派的高手魔影邓解道:「请卓兄不吝大力帮忙告知传鹰的行止若果我们能先一步将他解决.便不用劳烦贵方的蒙先生了不正是两全其美吗?」

    这人面色青白乍看有如病君但双目开阖间精芒隐露功力直迫那符遥红。

    卓和道:「贵派隆情高义本人仅代表蒙古大汗在此致谢。但蒙传两人决斗一事为大汗的意旨事在必行还望在两人决斗之前贵派网开一面。」

    卓和这几句话非常客气。

    阴癸派众人嘿嘿冷笑大是不满。

    蒙方高手见对方气迫人当然不是滋味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剑拔弩张。

    卓和心中有气望向厉工。

    这阴癸派的第一高手表面上不露半点声色只是抬手示意全厅登时鸦雀无声。

    这魔教绝顶高手的声威不但镇住己派高手连蒙方众人也慑於其威势静待他言。

    厉工淡淡道:「贵方为难之处敝派也不是不知卓兄可有补救之道?」

    卓和恍然大悟这厉工确是厉害之极一步步把自己迫上一个陷阱但他亦不愿在这个时刻为己方结下这等强仇大敌无奈道:「厉兄好说假设传鹰战死於此役敝方便负责找出祝名榭的末亡人萧楚楚的行踪那便直如找到传鹰一样阁下意下如何。」

    厉工点头道:「这也使得但时机转瞬即逝请卓兄大力帮忙尽早将萧楚楚匿藏之地赐告敝派自然遵从指示。」

    这一番话软中带硬暗示若一日不能得知祝夫人的行止一日不会放弃找上传鹰的可能。

    卓和权衡轻重断然道;「好!我将在3日之内告知阁下所要资料若贵派找上祝夫人时对和她在一起的赫天魔还请放他一马。此人为敝国国师八师巴的弟子若有任何损伤於我方颜面上极不好看。」卓和也是老谋深算在这等节骨眼上才来谈条件。要知赫天魔亦为绝代高手说要不伤他而擒获祝夫人正是谈何容易。

    厉工略一皱眉断然道:「可以!」他心想天下间惟有蒙人的强大力量才可查探出祝赫两人藏身之地。些许条件难以避免。

    这两人几句对话立使祝夫人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

    同一时间内在城郊偏僻处一所私人大宅内江湖上另一股势力亦正在集结中。

    各帮各派的代表人物利用种种不同的方法和掩护秘密地潜来此处。这次出邀请的是武林上最负盛名的少林、武当和青城3派。

    3派在武林上均有数百年历史源远流长弟子遍布天下势力深入社会每一角落虽然战乱连年力量大受打击道消魔长但仍拥有不可轻侮的实力。

    所以虽然时间仓卒依然能於极短时间内通过庞大的联络系统邀来各方豪雄。

    向无踪藉着许夫人的关系得以前来参予。

    两人来至大宅由许夫人出示密件立即被请入内。

    这时一名中年汉子走前抱拳为礼.客气几句後道:「在下武当林贤还望许副帮主引见这位朋友今次事关重大请直言这位朋友来此的理由。」

    向、许二人暗赞对方办事严谨处处小心连飞凤帮的副帮主也不卖账。

    许夫人道:「这位是魅影向极的公子曾在任旗主手下办事今次前来将有重大消息转告各位。」

    林贤忙道:「原来如此向兄请恕小弟得罪各派代表大多抵达请两位入席。」随即引路。

    在大厅上约五十个席位都坐满了人其中不乏旧识许夫人一一点头为礼。

    一把雄壮的声音响起道:「今日各位前来在下先代表少林、武当和青城3派向各位致谢。」

    这人身材颇高正是有青城第一剑美誉的丁台湃。此人无论身份.武功和品德均足以胜任这个聚会的主持者。

    他左边坐的是忘生大师代表少林。

    右边是一风度翩翩的青年狄限这人新近崛起武林颇具才识已隐隐成为武当新一代的领导人今次代表出席意义深远。

    这时3人一齐起身抱拳敬礼。

    在座各帮派高手急忙起身回礼。

    这四十多人虽然一齐站起来却丝毫不闻桌椅杯碟碰撞之声足见与会者都是高手。

    向无踪游目四顾看到几个江湖上侠名颇着的人例如丐帮的游子升、峨嵋的青莲道姑.长江帮帮主陈野叟、有岭南第一高手之称的方、南宫世家少主南宫亮和他的新婚夫人吕云媚、长白派的着名高手凌幻影点苍的着名女性高手荆紫等均有出席这些人代表了现今正派的力量武林的精英。

    这时丁台湃在主家位坐定众人纷纷就座。

    丁台湃游目四顾和座中的熟人微笑为礼这青城第一高手无论在风度和气慨上均有大将之风使人对他充满信心。

    丁台湃道:「今次邀各位前来实在事非得已无庸丁某多言。这一刻无论在武林和国家均是生死存亡的时间。但令人可恨的是却偏又使人无从插手有力难施今晚这个聚会希望能集合大家的意见和力量作出一点事。」

    山派的梁子放道:「敝掌门巳请出镇派灵芝据说有增长功力的神效可惜敝派动用了所有人手仍不能找到传大侠的踪影所以丁兄所言无从入手一语本人至有同感。」梁子放在江湖上辈分颇高人面又广如果连他也找不到传鹰这实在耐人寻味。

    众人纷纷言原来各帮各派都尽力找寻宝刀神剑之类以增加传鹰取胜的机会。

    向无踪一听心下大为不安这些人虽一片好意但正反映他们对传蒙此战早认定了传鹰必败才这样诚惶诚恐地舍本逐末希望能逆转战局。

    蒙赤行作为一个永远不会被击败的恶魔形象看来已深深印在各人脑中。

    祁连派的高手坐山掌铁存义道:「各位请听本人一言武功若果到达像传大侠和蒙赤行等级数的高手讲求的是精神力量、意志和智慧的竞赛这等修养需千锤百炼的长时间刻苦锻绝对没有成捷径。取巧的神兵利器因缺乏培养出来的感情难生感应可能弄巧反拙。我不想各位在这方面浪费精神特大胆提出请勿见怪。」

    众人一时默然无语。

    丁台湃注目铁存义暗忖此人一向远处西陲想不到见解精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向无踪起身道:「各位前辈在下向无踪为魅影向极的次子近日因缘巧合得悉一些重要资料皆显示情势愈趋复杂不利於传大侠。」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众人的眼光全集中於他的身上。

    向无踪续道:「阴癸派高手尽出誓杀碧空晴大侠和传大侠所以纵使传大侠决战胜利恐怕也难逃此等盖代凶人的毒手。」

    众人默然无声这阴癸派为凶名最着的邪派由该派出来的两个高手毕夜惊和烈日炎便已弄到鸡犬不宁莫奈他何。

    该派宗主血手厉工功力更远胜毕.烈两人这等对手实在可怕。这些年自无上宗师令东来退隐江湖道消魔长从这个角度看益显出传鹰和碧空晴等的重要。

    武当的代表狄限道:「现在惟一对抗这些邪魔的方法就是结成紧密的联盟通过各家各派的团结去应付当前的艰困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我等尽力而为成败在所不计。」这人年纪轻轻说话却极为得体。

    忘生大师言道:「先我们推举一个核心的组织计划各种行动如果真能得到各帮派的一致支持我们的力量也是不可忽视。」

    众人点头赞成要如若没有一个有力的核心组织便像一个孔武有力的人却只是一名白痴空有一身力量无从使用。

    众人当下即商议各项细节。

    传蒙二人这一次决斗成为关系整个武林的大事除了私人恩怨、门派的恩怨、国家的恩怨还牵涉到正邪的消长。

    但传鹰却似在人间消失了。

第八章 决战之前

    七月十一日。

    决战的日子逐渐迫近。

    各大势力都派出人手找寻传鹰但都是徒劳无功连碧空晴也不知躲在那一个角落裹去。

    决战的消息从水道、6路等不同的形式扩散出去使这一战成了天下人关心的头等大事。

    一般来说都认为蒙赤行赢面高出很多。

    战果更成了市井间赌博的对象。

    七月十二日。

    多云。

    蒙军开始进驻镇远大街登记居民的户籍设置关卡严防有人布下陷阱。

    近卫兵团更从大都运来五十只犬准备到时作清场之用。

    很多居民怕事的巳提早搬往亲朋戚友处暂住。

    这类举动有连锁的反应。

    在十二日傍晚前居住於镇远大道的居民迁走的过了八成弄至十室九空。

    未迁出的亦不敢出来走动氧氛异常紧张。

    武林人物甚或闲杂人等因为怕了被蒙兵盘查也打消了入内闯荡的念头。

    整条大道。

    了无生气。

    七月十3日。

    密云不雨。

    最後一家人在黄昏时分离开镇远大道的家居迁往朋友家裹。

    末日好像提早来到这条大街上。

    过四万的蒙古兵队被调来轮班负责整个区域的巡务将大道封锁起来。

    平日车水马龙的长街顿成鬼域。

    附近的制高点都由蒙人箭手把守任何试图闯入该匾的人均会遭受被射杀的命运。

    爱传鹰或恨传鹰的想帮助他又或想置他於死地的都一律被拒於这范围之外。

    七月十五日的午时。

    天下只有两个人可以进入镇远大街。

    那就是蒙古第一高手蒙赤行。

    和如彗星般崛起的汉人高手传鹰。

    七月十四日。

    微雨。

    镇远大道。

    宛如在深海的至低处传鹰的意识慢慢从无限的深度浮上水面来。

    水面上就是所谓的现实世界。

    传鹰从深沉的睡眠中醒转过来。

    他的感官立时展开迅的活动。

    先他的听觉告诉他周围是出奇的平静和十天前他进入这深沉的睡眠前那嘈吵热闹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传鹰依然保持横卧的姿势开始进行自我检查的工作。

    出乎他意料之外他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经过了这十日来的睡眠他并没有丝毫久睡後那种昏沉反而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脑筋转动灵快功力更见精进。

    传鹰暗忖战神图录四十九幅石刻果然每一幅都有惊人的作用。自己虽然十日未进粒米水不沾唇却不觉丝亳饥渴。

    他醒悟到自己成功地悟出人与大自然的关系把身体转化成吸取宇宙无时无刻不存在的能量的媒介从而达到古人所说「夺天地之精华」的境地。

    他再不需要从食物水分得到营养供应天地的精气已足够有馀。这时传鹰快将到达了古人传说中「辟谷」的层次虽然仍未能乘云气御飞龙但比之餐风饮露的逍遥又胜一筹。

    一股前所未有的喜悦涌上心头。

    目下虽是置身於一间大户大家放置废物的阁楼内在他的眼裹却是胜比皇宫别院。

    每样东西都出奇地美丽。

    在窗外透进的阳光下一切事物都光辉闪闪。

    墙角密布的蜘蛛网地板上的残破家具其存在本身巳隐含至理带有某一种越物质的深义。

    传鹰环顾四周看到了平时完全忽略了的事物。

    经过了战神图录心法的十日潜修他的意识和感官起了惊人的变化就好像一条长住深海之下的小鱼第一次浮上水面接触到水而上那奇异美丽和动人的世界。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在步声之中还夹杂着一种极轾微的声音都逃不出传鹰听觉的警戒网。

    传鹰心中一动心忖那轻微的足声必是犬只踏地的声音。这时步声愈来愈大朝自己的方向迫来。

    他急忙运功收起全身热力封闭毛管阻止体气外。

    人犬在楼下梭巡了一会然後离开。

    传鹰连犬儿灵敏胜人的触觉都被他瞒过即管这个搜索计划的设计者卓和也始料不及。

    难怪各方面搜寻传鹰的努力均告失败。

    他其实一直潜伏在镇远大道一户人家废弃了的阁楼内。

    他十日修行既不需要一般人家日常饮食起居自然如在人间消失了那样哩。

    这时已是午时离明天的决斗刚好是十二个时辰。

    传鹰盘膝坐起眼光四围巡视见到墙角有件酸枝木的大灯台柱通体紫红木质紧实之极灯台的柱身粗大长有五尺传鹰大喜拿到手中一掂十分沉重。

    传鹰脑海灵光一现拔出背上自己名震天下的厚背长刀仔细打量灯台的柱体如此好一会儿後开始批削起来。

    他的精神和刃锋结成一体。

    每一落刃的角度、轾重、快慢无不极为讲究直接影响到他的要求。

    这便如一个写画的大师意到笔到始能成其无上的作品。何时停何时止则乃属天然之事时至自知。

    他的现在他的世界只腾下手上这条不断因自己落刀而变化的木棍他迈进创作的狂热天地裹。

    与高典静的爱恨交缠。

    祁碧芍和自己的分歧和矛盾。

    思汉飞那未完成的决斗。

    田过客为救自己而身亡。

    碧空晴豪情仗义。

    祝夫人雨夜热恋

    还有就是那即将来临

    与蒙古第一高手蒙赤行的决斗。

    这一切一切都不属於「现在」这一刻。

    都是无关痛痒不须一顾。

    传鹰进入了彻底「忘我」的精神境界。

    天地只剩下刀锋和木柱。

第九章 决战长街

    七月十五日。

    巳时。

    乌云密布雷暴将至。

    地惨天愁。

    一队又一队蒙古大汗辖下的近卫兵团步至镇远大道的附近把原本站岗的蒙兵换了过来使封锁更为严密。

    巡逻大道上的人犬6续撤出。

    站岗於高处的箭手同时撤离了可俯视大道的要点。

    大道内静如鬼域。

    思汉飞与卓和两人站在镇远大道东端的入口监察蒙人的退

    卓和微笑道:「我特别吩咐了每一个千人队的负责人一定要替自己点齐部下以免有人禁不住好奇私下匠藏起来偷窥这使天下动心的龙争虎斗。」

    思汉飞不禁莞尔:「卓指挥的顾虑未尝无理甚至连本王也心动得很。」

    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卓和望往这长约两里的大衔因中问略呈弯曲所到里许处时视线受阻。

    在这可见的距离内人迹全无景象诡异之至。

    卓和道:「可惜我们不能亲自在旁目睹这场龙争虎斗确属憾事。」

    思汉飞苦笑道:「今次我上大都亦曾亲自向大汗询问此事大汗答这是蒙赤行的要求他虽然不同意但只好答应。」

    原来蒙赤行在蒙古帝国地位然此人之所以扶助蒙古建立帝国全因为当年成吉思汗有大恩於其家族所以一直以来蒙赤行都担任蒙古大汗的贴身护卫而对一般事务他完全袖手不理只有高手来犯他才挺身杀敌。

    几十年来折在他手下的中外高手难以数计。

    号角声传入两人的耳内一队全身黑甲的蒙古骑兵远远走来後面是一辆黑色大马车车边滚金甚为惹人注目再後是一队骑兵声势浩大直向思、卓两人立身处驰来。

    思汉飞道:「蒙赤行来了!」

    时近午时。

    雷暴将至。

    马队来到了街口骑士们一收马整队人马停了下来。

    众人眼前一花一个身形高大神武的黑衣人卓立在思、卓两人之前。

    四周傅来「噗」、「噗」之声原来在附近的蒙古兵全体俯伏在地对他们来说蒙赤行并不是一个人而是神。

    思汉飞和卓和都是身材高大的壮汉蒙赤行比他们却还要高出半个头沉稳如高山峻岳。

    他肤色白晰乍看有如一尊水晶雕成的神像越了世上众生的美态一对眼睛带善深湖水般的蓝色像是黑夜裹的两粒宝玉不勋时似乎全无生命闪动时精光四射胜过天上最亮的星星。鼻粱高挺嘴唇角分明显示出过人的坚毅和决断。

    黑衣白肤对比强烈。

    蒙赤行整个人充满了一种魔异的魅力使人心胆俱寒。

    卓和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虽然蒙赤行站在他身前六尺之地他却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这即是说假设他闭上了眼睛会彻底地不知道蒙赤行正在他身旁.卓和一阵心悸要知他们这等级数的高手巳培养出一种接近第六感的触觉尽管毫无痕迹但只须有人接近心灵即现警兆。

    这一套完全不能用在蒙赤行的身上。

    这和阴癸派掌门血手厉工刚好强烈的对比他整个人浑身射出阴寒之气令你不断去抗拒和惊怕不断提醒你他的存在。传鹰却又完全不同灵活变化无迹可寻使人无从掌握。

    一把利如刀刃的声音道:「汉飞、卓兄别来无恙。」蒙赤行一向被蒙古皇室尊之为师所以直呼思汉飞之名而不讳。

    思汉飞和卓和齐齐施礼。

    思汉飞道:「蒙老师确是信人但传鹰却仍未抵达此地。」它建立了一个通讯网笼罩了周围方圆五十里之地传鹰只要出现他会立即知晓现在已近午时如若传鹰还在五十里外迟到是必然了。

    蒙赤行抬头望天道:「雷雨即至我感觉到空中的电流。」思汉飞和卓和一齐愕然感到自己在这武道的巨人之前是那样的渺少和微不足道。

    豢赤行透明如白玉的睑庞上出一片光辉在这阴沉的天色下更觉诡巽。

    蒙赤行缓缓望向整条如同鬼域的长街眼中精芒暴射柔声道:「他早来了!」

    传鹰停止了批削的动作木柱变成了一枝似刀非刀似矛非矛似剑非剑的奇怪武器似是依循某一节奏和规律但变化中包含了变化直中有曲弯中有圆使人完全无法捉摸它的用途。

    传鹰左看右看显得极为满意。

    就在这时羊角声起刚好是午时了。

    在这决斗前的一刹那一种至静至极的灵觉从他的脑海深处升了上来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静和快乐。

    在这废置杂物的阁楼内他先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血脉流动的声音、地洞裹老鼠移动的声音、木梁内的虫声。

    灵台清明晶透四周环境内每一个声音由呼吸的风声以至微不可闻虫蚁爬行的响声他均在同一时间内感到和听到。

    通常一般人的感觉一时间内只可集中在一个目标上。

    例如我们集中精神去听流水声时自然忽略了风声反之亦然。

    像传鹰这样同一时间内同时听到种种不同性质的声响已是一种越平常感官的感觉。

    他不止听到声音同时更感到各种不同类形的生命和他们的活力。

    便在这一刻他接触到一股庞大无匹的精神力量。

    假设八师巴是一个静止的深潭这便是冲天而起、无坚不摧的龙卷风暴乍看似静止不动.却潜藏了惊人的强力。

    蒙赤行逐渐接近。

    传鹰一紧手上的奇怪武器长啸一声「轰」然一声震天巨响硬生生撞破侧墙带起漫天碎石尘土打横跃落街心双手齐胸举起乌紫色的木器作3十度倾斜向上遥指五丈许外的黑衣人。

    蒙赤行孤峰耸峙负手而立。

    两人眼中锋芒毕露等同神兵宝刃在虚空中交锋。

    长空黑云疾走地暗天昏。

    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狂风刮起长街满天尘土可是两人衣衫寂然不动有如两尊石制的神人。

    传鹰一生中从未见过任何人的眼神及得上蒙赤行一半的锐利惊人的地方更在於其眼光形如实质像一个千斤重从自己的眼中透入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敲在传鹰心灵的深处。

    他突然呼吸不畅心内惊悸全身似欲软化。

    一种软弱绝望的感觉蔓延全身觉得面对的这敌手是个全无办法击倒的巨人。

    天空一下闷雷响彻远方的天际。

    传鹰受自然界的感召自己便似在宇宙的中心脑中念头急转胜还是败败亦是胜两者浑成一体无分彼此。

    战神图录一幅一幅呈现前霎时间整个人的精神与万化冥合重归自然刚才被蒙赤行击开那丝心灵空隙转瞬间缝合无间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蒙赤行心下讶异刚才他施以精神转化的力量令对手心灵深受重压在其脑海内种下必败的种子。但对方却与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合为一体竟使自己徒劳无功。

    蒙赤行不惧反喜这样的敌手岂是易求。

    蒙赤行道:「传兄手中之器方圆曲直尖生克相乘巳尽天地数理使蒙某不知如何入手快哉快哉!」仰天长笑起来。

    大笑声中不待传鹰答话蒙赤行缓缓左转撞破了一道紧闭的大门走进左侧的一所民房去只留下一个人形的破洞。

    就像一般人走进一道敞开的大门一样行云流水没有丝亳阻延和迟滞。

    传鹰全神贯注。

    蒙赤行每一个动作由转身、破门以至大笑、眼神腰脚肘膊的配合都不放过。

    只见其动作与动作间浑然天成使人亳无可乘之隙。

    传鹰运集全身功力本已如箭在弦伺机而可是蒙赤行全无破绽那蓄满的一击始终不能击出登时心口一片烦躁难过之极大喝一声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蒙赤行一招未出传鹰便先受伤。

    傅鹰鲜血吐出胸前一松回复畅顺。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出隐入屋内的蒙赤行下一步的行动。

    傅鹰收摄心神专心一志通过心灵感应搜索魔宗蒙赤行的踪迹。

    这一专注之下四周一一十丈方圆内连虫蚁触地的声音都成网内的鱼儿没有一点漏出去。

    唯独感应不到蒙赤行的存在。

    在传鹰感官的监察下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蒙赤行形神俱灭再不存在於天地之间。

    真实的情形当然不会是这样。

    正如傅鹰闭起全身毛管收起全身精气停止了呼吸以致蒙军的巡犬不能现他的存在一样。蒙赤行的心灵和精神亦到了一个可以躲开传鹰触感的层次。

    蒙赤行居然彻底消失。

    长街上烈风愈吹愈起劲漫天尘土飞扬。

    电光不时闪烁天边。

    天地忽明忽暗。

    无穷无尽的大街不见一人似乎只剩下傅鹰一人独存。

    主动之势巳失他站在街心手上握着那木制的兵器和那无尽的等待。

    类似龙吟虎啸的异声骞地从四周传来初时细不可闻仿似遥不可及霎时间已响彻整个空间震人耳鼓盖过了天边的雷鸣遮掩了呼呼的强风。

    一时天地间只有这尖锐刺耳的异声。

    这是敌人出手的先兆。

    周围十丈内的气流急旋转一股股有如利刃的气锋在这范围内急激撞。

    传鹰若如置身风暴的中心他不动犹可一动所有的压力都会集中在他的身上把他卷进急流的气旋内。

    他巳全无退路。

    蒙赤行究竟在何方?

    气旋愈转愈急。

    忽然一股无坚不摧的强大真气从右侧盖天覆地以惊人的高急撞过来。

    傅鹰那敢迟疑蓄势巳久的一击侧身全力击出。

    两大绝顶高手终於短兵相接。

    蒙赤行在传鹰的右方扑至只见传鹰手中木器有如乳燕翔空在窄小的空间内画出一道美妙自然的弧线巧妙地转个角度变成迎面向自己刺来。

    木器一边刺来一边变化无方圆变曲、曲变方、方变尖相辅相乘使人无从定下应付之法。

    每一下改变都令蒙赤行本来觉得无懈可击的杀着突变为破绽百出的失策。

    蒙赤行一拳击出在空中不断改变角度来应付传鹰这巳得天地神韵的一击。

    蒙赤行竭尽了浑身解数终於一拳打在棍尖上。

    傅鹰这一击抛弃了以前用刀的积习变成纯粹根据当时当地而创的即兴之作演尽天地五行生克之理。

    可是蒙赤行果然不负蒙古第一高手之名仍能着着封死自己的去势一拳打在这一击的锋端上。

    无边无际的庞然巨力如山洪暴般从木器身上转过来这无可抗拒的力量撞得传鹰直向後方倒飞而去。

    轰!轰!

    跟着是一连串嘈吵混乱各种物件器皿的破碎声音。

    传鹰的背脊撞破了一堵又一堵的墙壁压碎了无数的家具直至又轰然一声撞上个硬物势子才停下来滑倒地上。

    他手中的木器除了手中握着的那短短的一截外全条巳彻底化成碎粉。

    传鹰侧目一看原来自己撞到厨房内的大铁炉去。

    电光暴闪丰空打下了一个惊雷。酝酿巳久的大雷暴刹那间充塞了天地。

    蒙赤行凝立传鹰撞出来的破洞前欲乘胜追击结束这一战。可是传鹰向後退飞的同时手上剩下的半截木器一边退一边布下一重又一重的气锋利比兵刃把整个空间封闭起来久久不去。

    蒙赤行欲进不能坐失良机。

    蒙赤行卓立滂沱大雨之中雷电交加之下-高大的身形直如十八层地狱出来的恶魔。

    传鹰全身乏力急急调气。

    蒙赤行这一击堪称夺天地之造化。

    思汉飞和卓和站在3里外的街端近卫张开了罗伞为他们遮雨雨水在伞边如水般泻下。

    在这个距离和角度完全看不到决斗的情形。

    卓和道:「往昔蒙师毙敌总立决於瞬息之间像今次那样耗时良久未尝有也。」面上露出了些许焦虑这一仗是他们输不起的。

    思汉飞道:「传鹰此子作事每每出人意表令人难以测度。」

    是时雷电狂作大雨倾盆愈趋暴烈。

    思汉飞续道:「当日你同意阴癸派众凶魔默许他们於此战後如若传鹰不死可以布下罗网扑杀传鹰。」说到这裹顿了一顿仰望天。

    实际上他心裹极为矛盾他一向最为惜才对传鹰颇具好感但如若让传鹰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对他大蒙统治这偌大的一片江山实是心腹大患。

    思汉飞猛地下了一个决定断然道:「假设传鹰逃过今日大难又逃过阴癸派众邪追杀你立即从漠北尽调我方够资格的奇人异士前来务须不择手段杀死传鹰。」

    卓和心中一震他跟随了思汉飞这麽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要这样对忖一个人。

    卓和应诺一声似乎这样便决定了传鹰的未来命运。

    长街模糊不清数丈外视线便为豪雨所白茫茫一片。

    在这大雨之中两大高手究竟谁胜谁负?

    蒙赤行卓立在长街正中全身真气弥漫。

    大雨来到他头上五尺处便向四周激溅一滴水也不能沾到他的身上。

    无谕在气势上和真气的运行上都已攀上他所能臻达的颠峰。

    这一战到了胜负立决的阶段。

    「砰」地一声震响传鹰撞破屋顶的瓦面带起了一天碎石断瓦直冲上七丈高的天空。长刀高举过头配合背後交加的雷电光闪彷若雷神降世。

    蒙赤行大惑不解傅鹰这样凌空扑下将身子彻底暴露於自己这蓄势的一击下无疑自杀。

    时间不再容蒙赤行多想他身子往前微俯两手向内盘曲一抱一股极强大的气柱旋转而起宜向半空中的传鹰击去。

    这是蒙赤行毕生功力所聚即使无上宗师令东来亲临也要先避其锋。

    同一刹那一道眩人眼目的电光裂破长空直击在傅鹰高举空中的厚背长刃上。

    厚背长刃立时通体亮万道光芒绕刃身疾走上高压的电流在刀身上吱吱乱响。

    传鹰厉啸一声手中长刃挟善那道电光闪电凌空向蒙赤行劈下。

    电光烁闪而下平地一声轰雷蒙赤行被挟带雷电的一刃劈得离地倒飞十丈开外又在地上滚出了3丈许的距离度这才停歇下来。

    长街中心裂开了一道长两丈深约半尺令人怵目惊心呈长形的浅坑。

    这一刀的威力确是动地惊天。

    蒙赤行一生战无不胜还是第一次被人击倒地上。

    传鹰一刀击下刚碰上蒙赤行全力击来的气柱两股大力相交传鹰整个人倒抛上天。

    传鹰一声厉啸借势横飞出去高高掠过蒙人的封锁线直向远方的民房投去一闪不见。

    蒙赤行缓缓立起全身衣衫尽湿。

    思汉飞和卓和远在长街之端连续听到传鹰两声厉啸任他两人何等喜怒不形於色也禁不住面面相觊。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形在暴雨中的镇远大道出现笔直朝两人走来。

    思汉飞目力较胜先全身一震。

    卓和也跟一声惊呵目瞪口呆。

    以这两人的修养见蒙赤行现今的模样也忍不住大惊失色。蒙赤行走至两人身前他那白如水晶的面庞变成了雷击後的焦黑。全身衣衫湿透狼狈非常。

    蒙赤行嘴角一牵露出一抹苦笑。这时马车迎了上来蒙赤行走到门前便欲登车。

    忽又回过头来向两人道:「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胜是败。」

    思汉飞认识他这麽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麽人性化的表情。

    雷雨愈下愈大了。

第一章 各奔前程

    「轰」的一声巨响。传鹰撞破屋顶狠狠的直摔进去背脊接连压断几条木栏最後跌在地面的禾草堆上。

    四周登时震天响起一阵马嘶。

    数十匹健马受惊下纷纷踢起前蹄场面混乱之极原来这儿是个马房。

    传鹰苦笑一下暗忖刚才蒙赤行那惊天动地的一击虽经自己凌空飞退化去大部分的威力仍然不免受伤现下提气困难浑身乏力再难与人动手在这要命的时刻真使人心焦。

    他自问若有两炷香的时间可以恢复大部分的功力那时最不济也可落荒而逃。

    望向马厩外暴雨收竭雷声渐稀。

    对於这自然的现象传鹰感到无限亲切便如一个迷路的顽童重见慈爱的母亲一样。

    思索间传鹰心中一懔原来他心灵间警兆忽现一股邪恶阴狠的力量正在探索他的行踪。

    传鹰勉强站直身子一阵晕眩内伤比自己估计的还重。

    他集中意志晕眩转眼消失。

    时机紧迫传鹰连忙推门走出马厩外面是个大花园不见一人。

    在这等雷雨之下所有声响都被盖过撞破马厩的声音这处的人家自然不知。

    传鹰出了马厩向前冲出十丈直奔到围绕大花园的围墙边。集中起最後的力量全力往上跳脚踏墙顶然後倒翻而回落到草坪上。

    他一路从马厩行来都走在黄泥地上露出一行脚印这次回去却踏在草上。

    他并不从马厩的正门入内反而绕至厩後再爬窗穿了入去把身子缩在一堆废物之後。

    这时他全身力竭几乎昏死过去。

    当然这是万万不可连忙集中意念开始运气疗伤依随战神图录的方法尽情吸取天地宇宙的能量。

    寂静间心灵波动传鹰把眼睛打开一缝从杂物的间隙向外窥。

    人影一闪一个身穿道袍年约四十的道姑掠进马厩手执长鞭。

    这道姑面目娟好可是两眼闪动不定不时射出狠毒的神情凶厉慑人。

    这时她正细察传鹰掉下来的破洞以及地上的痕迹她身形飘动快如鬼魅给人一种噩梦里那种疑幻疑真的感受。

    传鹰心中震骇看出这道姑难缠非常自己在短时间内和她动手必然有死无生也不知那里冒出一个这样的凶妇来和自己又有何瓜葛。

    传鹰停止了全身所有的活动包括睁眼、呼吸等等以免引起这类特级高手乎常人的灵敏反应。

    那道姑倏地飘出门去一声尖啸迅由近至远。同一时间四方八面也传来不同的呼啸。

    传鹰心中大懔这道姑已是难缠居然还有同党幸而自己没有试图逸走反而布下错误痕迹引得他们摸错门路否则贸然逃走必然落到这些凶人的罗网内。

    这只是拖延的方法当这些凶徒找不到自己时很可能会重回此地那时就万劫不复了。

    传鹰再没有选择的馀地收摄心神运气静养瞬即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

    只半炷香的时间一把声音传入耳际登时把他唤醒。

    睁开一双虎目这时马厩的正中有一高瘦的中年男子正在四围走动口中轻呼:「传鹰大侠传先生!」

    传鹰通过心灵极快地触摸了对方的心灵一下对方全身一震露出了大惑不解的神色。显然对自己的传感生出反应。

    传鹰立即作出决定站起身来道:「阁下何事要找传某?」

    那中年男子一见他立即大喜恭敬地道:「在下向无踪阴癸派的凶人正四处搜索你的行踪幸好我们亦另有安排请随我来。」

    传鹰淡淡的道:「只要不是太远的距离便不成问题。」

    向无踪了解地道:「绝对不远请随我来。」掠了出去。

    传鹰紧跟而去他觉自己的复原比想像中快了很多倍虽仍未能与人动手但提气轻身己无障碍。

    他刚才虽通过心灵的触觉判断出向无踪并无恶意但仍说得自己伤势较重隐藏起自己的虚实。

    两人迅即走出街外一辆牛车徐徐驶来停在两人面前一个农夫模样的人坐在赶牛的位置上。

    向无踪轻声道:「这位是祈连派的铁存义。」跟着一手拨开牛车後堆得如小山般高的草粮拉开车底下的一个暗格道:「传大侠事非得已还请屈就我们另有人去对付那些凶人。」

    传鹰苦笑一下心想估不到自己也有今时今日。他为人灵活变通并不计较闪身躲进暗格内。

    向无踪助他关上暗格先盖了一块木板再在这块木板之上一寸的位置盖上另一块原来是夹心的两层所以即使敌人现了暗格的开关打开後仍只见寸许下的另一块木板设计颇为巧妙。

    向无踪盖上了禾草牛车徐徐前驶。

    牛车行甚缓走了一炷香之久才转入出城的大道。

    铁存义手执长鞭不时轻轻打在牛背上正是典型的乡农那种悠闲模样。

    当城门在望一道剑气突从铁存义後脑的左侧刺来剑未到冰寒之气先凌空袭来。

    现在的铁存义必须迅下一个决定他一是立即反击务求在最短时间内击杀敌人一是置之不理以生命去赌博敌人这只是试探性质的一剑非欲置己於死地。

    他选择了後者。

    剑尖刺至颈後处这样的距离即使铁存义改变主意要趋避亦来不及了。

    剑尖再刺前两寸便回剑横移跟着如满天花两地刺向放满禾草的牛车。

    弹指之间长剑四十次刺中了牛车载草的木板上如果草内藏了人身上必然满是剑孔。

    刺剑者毫无现忽又隐去。

    铁存义始终没有转头但他眼角的馀光窥视下出手查车的似乎是个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想来是阴癸派的第二代高手。

    这些凶人果然办事严密丝毫不放过任何可疑的目标。

    牛车在铁存义的驾驭下缓缓出城。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两旁屋宇渐疏远处有个小亭亭内生了位五短身材的壮汉旁边还站了四名二十许至3十许的年轻人背负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铁存义暗叫不好矮汉正是邪王历冲这正是前门拒虎後门进狼。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等到援手的己方人马到来。

    邪王历冲一阵长笑道:「铁兄近况如何怎麽当起赶牛车的来了?」

    铁存义道:「历兄的情况必远胜小弟否则怎会成为此处的亭长?」

    邪王历冲眼中抹过一丝杀机此人外貌粗豪却是心狠手辣胸怀狭窄有仇必报。

    他左边的一个年约二十五岁的青年道:「大胆!居然敢对师尊无礼。」掣刀在手大步踏向坐在牛车上的铁存义。

    邪王历冲大喝一声:「卫雄!回来!」

    他知铁存义虽因远居边陲中原少闻其名但人既机智武功亦高这处除了自己馀者皆不是他的对手。自己昔日便因与他有过节才深悉此人之厉害。

    铁存义横竖也要手上见真章岂会放过此等良机手中长鞭扬起兜头向那卫雄挥去。

    卫雄一向仗着这护短的师傅横行福建沿海一带见敌人出鞭横刀而上试图削断长鞭。

    长鞭一下子缠上长刀卫雄感到一股大力从鞭上传来胸口如中重锤长刀脱手而去噗!噗!噗!向後连退十步坐倒地上鲜血狂喷出来。

    邪王历冲身形骤闪来至卫雄身旁探手按在他的背上输入了内力助他疗伤另则一拳凌空向铁存义击去。

    几下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铁存义大吃一惊抛去长鞭运掌封架蓬的一声邪王历冲这一拳打得他几乎堕下马车。

    邪王历冲分心二用居然仍有这样大的威力只要他和卫雄疗伤完毕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还未定神邪王历冲第二拳紧接凌空击来。

    邪王历冲低喝道:「搜车!」

    其他3人身形闪动掠向车後。

    铁存义心神一震邪王历冲一拳重过一拳自己败亡正在眼前那还能分身施援。

    好一会背後仍然声色全无邪王历冲竟收拳後退一面紧张地瞪着车後。

    铁存义大惑不解转回望只见车後一名壮汉如铁塔般笔直站立手上各持一历冲的3个徒弟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也不知是生是死。

    当然是绝拐碧空晴。

    碧空晴哈哈一笑道:「历兄你的徒弟办事不力我已代为收拾送了他们归西免得你日後烦恼。」

    历冲面如铁铸沉声道:「碧兄手段不嫌过於狠辣吗?」

    碧空晴一上场便击杀了自己的爱徒这样不留馀地摆明要和自己判出生死。

    碧空晴哑然失笑道:「彼此彼此!」提起手中双拐脚步出「吓!吓!」的声音直逼历冲而去。较之西湖湖畔时功力又见精进。

    历冲岂敢托大掣刀在手运集全身功力他知道碧空晴的功夫走刚猛的路子胜负每在数击之内。

    铁存义心怀大快暗忖历冲你横行天下估不到也有今日之危。

    蓦地碧空晴一声断喝宛如平地起了个焦雷铁存义耳鼓疼痛心想自己只个局外人也有点承受不起历冲当其冲不知有何感受。

    咕咚一声刚才为铁存义所伤的卫雄仰倒地上七孔流血竟活生生给碧空睛喝声震死。

    历冲虽然功力深厚却是当其冲给他喝得心神大震手足一滞碧空晴的双拐如毒龙般乘虚而入。

    历冲勉力回刀削拐拐刀相撞出一下震耳的激响历冲连退数步长刀施出绝艺拚命抵抗碧空晴双拐暴雨狂风的强攻。

    碧空晴气势沉凝口里不住断喝每一喝都如平地焦雷令历冲的刀势出现紊乱而碧空晴则如惊涛巨浪般重重向他施展压力。

    这类高手的较量任何一方占到优势另一方都极难平反至死方碧空晴觑准时机连右拐痛击在历冲刀背上另一拐闪电劈入历冲的空门。

    历冲惊骇欲绝他甚至听到自己全身骨碎的声音眼前一黑一代邪王就此毙命。

    碧空晴凝立不动急运功这历冲称雄黑道实在非同小可他全力一击耗费了极多真元必须调息运气始能复原。

    铁存义受了历冲多拳也是血气翻腾借此良机急忙调息。

    如此半炷香时间。

    先一声龙啸来自车尾一个俊伟的身形弹了出来虽然满身泥污但双目威棱雷射面上一片光辉正是名动天下的传鹰这时的他那有半点受伤的模样。

    碧空晴吁出一口气仰天一阵大笑道:「得见传兄弟安好如昔老哥快慰之至。

    传兄弟疗伤之必有秘技何碍公诸同好。」两人目光相触深厚的交情尽在不言中。

    传鹰道:「天地并归一元何来你我之别?」双目闪动智慧的光芒。

    碧空晴面容一整道:「你说你话我说我话你我自分何言本无你我。」两人话锋一转开始探索哲学上的问题。

    传鹰道:「所以惟要忘我始可重归一元。天地不伤我自不伤;天地不败我自不败。惟要忘我天人合一。」

    碧空晴道:「我自长在纵有片刻忘记於事何补。」

    传鹰道:「忘我之先要尽我。譬之养牛要寻牛得牛後再加以放牧牧牛後牛至精至壮始能忘牛忘人人牛俱忘才能练虚合道返本归原。」

    碧空晴向传鹰一揖到地道:「与君一席话胜却十世修行异口我若得窥至道实拜兄弟所赐先此谢过。」这人直言无讳毫不掩饰。

    铁存义听得两人对话若似有悟於心一时如醉如痴。此人日後继传、碧等人成为一代宗师种因於此。

    碧空晴续道:「不知兄弟与蒙魔一战胜负如何?」

    传鹰苦笑一声道:「小弟藉天时之利险逃大难何敢言胜。」

    碧空晴道:「是胜是负日後自有定论。现在阴癸派凶人肆虐城内公然四处搜查额已得蒙人默许方敢如此猖狂不如让你我二人携手反扑回城好为世除害。」

    铁存义在此时插嘴道:「能得二位大侠联手除魔实乃万民福。兼且阴癸派派主厉工昨天清早率同另两凶人离城这时城中除符遥红外尽为第二代高手力量远较单薄正是挫其爪牙的好时机。」

    传鹰道:「铁兄言之有理不知厉工向何处去?」

    铁存义道:「他们由城西出门据最後消息应是往金川云南一带。」

    传鹰面色一变道:「不好!」

    碧、铁两人讶然。

    传鹰心念电转把整件事迅理出一个轮廓道:「厉工此去极有可能是针对在下的一位朋友我立即要上路务要在他们之前先赶往该地这处之事有劳两位了。」

    碧空晴道:「兄弟但去无碍!今次事了老哥将返山潜修重过那野民生活可能与兄弟再无相见之日万望珍重。」

    传鹰仰天长啸也不多言拍拍碧空晴肩头飘然而去。

    当日勇闯惊雁宫硕果仅存的两大高手到此亦不得不分手。

    二人说分就分乾脆俐落毫无世俗不舍之态。

    太阳逐渐西沉西面红霞万道染得半边天鲜红一片黑夜快要来临。天地的节奏一点不因人间的离合有丝毫改变。

第二章 隔墙有耳

    传鹰辞别了碧空晴连夜赶路往成都。

    他体内气来而复往去而复还生生不息一点疲倦的感觉也没有。

    心中惦记看祝赫二人恨不得长出翅膀来。

    他放弃了从官道快马狂奔的方法穿山越岭专抄最快的山路急行不到3日3夜的时间抵达宜昌。

    成都在两日行程内。

    照他估计他现在应该比坐马车的魔教凶人最少要早到了一天。

    传鹰豪气大心想不如在这里待上一日找血手厉工来试试他的厚背长刀乾净利落地解决了整件事胜似日後纠缠不休於是找了一间扼守进城要道的客栈住了入去。

    房间素整洁。

    传鹰端坐床上默想战神图录上的诸般秘景不一刻进入天人交汇的境界。

    天地重归寂静。

    客栈内每一下步声、谈话声甚至旅客在床上转动的声音也给接收到传鹰人的听觉内去。

    所有杂念被驱逐出他思想的领域外。

    街上的车马声似乎在很遥远的地方生叉似近在耳边。

    传鹰逐渐收摄心神整个人的受想意识愈来愈凝逐渐把所有声音置诸脑後便俨迅离开声音响处所有声音从他的灵智淡出。

    无念无想。

    就在这一刻他被一段对话吸引了他的灵神。

    吸引他的并不是说话的内容而是说话者的杀气。

    当日传鹰受伤躲在马厩感到一股邪恶的力量在附近原来是魔教的凶人在搜索他。

    随後向无踪出现传鹰的精神有若一个无形的探测工具感知了向无踪的善意便是这类越日常感官的精神感应。

    传鹰暂止了精神往更高层次的旅程集中能力专心窃听那段对话其他的声音立时变得模糊只下那充溢杀意的对话声音。

    一把沙哑的声音道:「姓周那小子的路线摸通了没有?」

    另一把尖锐刺耳的声音道:「老大留下的记号指出姓周的可能知道了风声将会於今夜趁黑赶路哼!岂知这正给了我们搏杀他们的最好机会。」

    沙哑声音道:「只是我们两人便足可迅干掉他们何须待至路上才动手。」

    尖刺声音道。你有所不知了姓周的也不是易与之辈虽然从事正行买卖;却是少林派俗家弟子中的表表者况且他随从中还有好几个硬手老大不想留下手尾所以才召集我们七人全体出动要求一击成功。跟着压低声音道:「况且这次的酬劳惊人的优厚足够我们两年花用老大特别谨慎。跟着出一下奇怪的声音看来是吞了一下口水道:「那妞儿的确很美确是我见尤怜。」

    两人一齐淫笑起来。

    传鹰听到这里一股怒火升起这票大盗分明受人主使要去干一件害财劫色的灭绝人性恶行自己岂能坐视不理看来唯一暂时把厉工的事抛开一边因为只有当这批凶徒聚集一起时他才可以一举搏杀。

    沙哑声音忽喝道:「谁?」

    一把沉雄的声音道:「老五老七—是我。」

    尖刺声音释然道:「是老二。」

    跟着是开门声。

    传鹰心中一凛这老二的脚步声似有若无连他也要到他沙哑声音喝问时才知他的到达显然功力不俗。

    传鹰立时对他们七人的实力重作评估。

    老二道:「我刚见过老大决定今夜守候离城的几个要点一待姓周的车队离城即紧蹑其後一到僻静处便即狙击记着那女的一定要丝毫无损。这交易的主子连我们也得罪不起。」

    其他两人默然不语接着是开门声。

    3人离房而去。

    传鹰取了厚背刀也穿窗而出。

    一轻华丽的马车在十多乘骑士的护途下迅在黑夜的官道奔驰。

    前面的两骑提着防风的灯笼在前路照明开道。

    星月无光。

    风沙呼呼。

    灯火跳动不停。

    凄清荒凉。

    其中一位方面大耳、相貌堂堂的中年大汉一狭马腹从後面赶到马车旁隔着低垂的窗道:「辛苦吗?」声音充满关怀的情意。

    低弱不可闻的女声在内面「嗯」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中年大汉道:「很快便到沙县我师兄会在那里接应我。」跟着放缓马又落後入马车後的队了。

    他旁边一位年近四十的骑士道:「周爷?那消息会不会是虚假的。」

    姓周的大汉面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断然道:「不会陕北七凶一向在陕西横行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等闲绝不会离开地头今次专程东来又多方设法追蹑我们的行踪绝非偶然。」

    他身後一位年青精壮的骑士道:「师兄我们也不是好惹何况与他们一向河水不犯井水为何会找上我们?」

    姓周大汉道:「陕北七凶一向认钱不认人成为了很多有财有势但又不欲出面的人的行恶工具。我有一个感觉他们是冲着我这未过门的妻子而来否则时间上不会这般巧合我们一接了她上路才七天这批凶徒便找了上来。」

    众人一齐沉默。

    陕北七凶横行川陕十多年来从未失手。

    据称老大鬼斧白无心及老二短刃马黑手两人技艺精湛狡计百出是非常可怕的杀手。

    他们并没有分毫胜算只希望能乘夜逃出和在沙县接应的人会合。

    姓周大汉沉声道:「陈功和何师弟等会若有危险你两人护送马车先行由我们在此拦下凶徒。」

    他决意不惜一切保护马车内娇柔的玉人。

    两名骑士低应一声。

    此刻各人都心情沉重只希望快快抵达沙县。

    风势愈来愈急。

    他们逆风而行兼又道路黑暗使他们的行不增反减。

    敌人会在任何时刻凶现。

    一阵急剧的马蹄声在後方响起。声音迅增强显示追来者以高从後赶来。

    活像要命的咒声。

    众人面色一变一齐勒停马头。

    敌人这样的度再往前逃也只是苟安一时。

    骑士中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跃下马背把耳贴在地上。众人眼光一齐中他身上。

    老者撞起头镇定地道:「是七至八骑。」

    陕北七凶一向七人共进共退从不准外人加入看来他们是要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破敌。

    周姓大汉喝道:「陈功何师弟你两人立即护送小姐往沙县迟些我们再来和你等会合。」

    他神色平静一副大将风范。

    两骑应命而去。

    马车迅远去。

    其他十二骑打横拦在官道决意死守。

    蹄声愈来愈急不一刻後方出现几点灯火在夜色中不断颤震愈来愈亮。

    周姓大汉外表镇定从容心内却异常紧张这七凶名震川陕数十年来仇家遍地依然莫奈他何一方面是他们行踪诡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武功强横向他们寻仇者不死即伤。

    太平盛世时他们还不敢公然作恶但在这兵荒马乱的时间各六派自顾不暇使他们更是变本加厉。

    後方的骑士迅接近在灯火下闪现着黑沉沉的外形。

    周姓大汉暴喝一声长剑出手。

    其他人纷纷掣出兵器。

    血战即临。

    他们这一方的灯笼全部熄灭黑压压十二骑枕戈待旦等候敌人的短兵相接敌方的灯火向他们不断接近。

    他们已可以看见敌人诡异的面容。

    周姓大汉的面忽地一下子煞白叫道:「中计!」迫近的骑士只有五人却有七匹马其中两匹是空的。那两人到了那里去?

    不过这时已太迟了。

    霎!霎!

    几技劲箭从迫近的骑士疾射而至众人黑夜难以视物只能凭听觉挡格有人立即中箭下马其他人阵脚大乱。

    这陕北七凶擅於实战经验比这批骑士胜上千百倍一上来便抢得先机。

    陕北七凶的五凶一下子冲入了周姓大汉的阵中一轮兵刃交锋的声音响起骑士们已溃不成军。

    这五凶确是凶勇无伦。

    骑士中以周姓大汉武功最高但敌手持着重矛迎头硬给他立下重击力量如山洪爆他全赖精妙的手法才接下来但已是虎口震裂。周姓大汉一边挡格一边喝道:「简良面色铁青的简良一边加强攻势一边狰泞狂笑道。」算你记得老子今晚你们死定了。周城宇你将是第一名归天的人。」

    周城宇心中凛然这简良在七凶中排名第3。七凶的名次全以武功排列以老大及老二最是高强依次是老3、老四现下老二老大尚未出现分明是去追赶马车。看来自己不幸言中敌人的目标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不尤心焦如火。

    其他骑士不断闷哼不断有人溅血受伤己方虽然人数众多但先给敌方射伤两人而敌人武功又远己方不一刻便变成苦苦支撑落败早晚间事。

    这刻不容他想展开浑身解数死命反抗。

    简良嘿嘿连声他不想迫得敌人舍命反扑所以利用比敌方优胜的马术和重矛的长处不断加强压力将敌人的体力消耗得七七八八才一举从容毙敌。何况老大老二一定已经得手想到这里不禁得意狂笑起来长矛闪电刺劈把周城宇杀得後退连连。

    周城宇醒悟到他们那边犯下了一个严重错误就是不应该在马上御敌。

    他们的马术和这些精擅马战的大盗相去不可以里计假如能下马应战至少不像目下这般不济。

    两声惨叫又再有人在五凶的攻势下倒跌下马。只剩下七个人在支撑残局。

    跟看要全军覆没。

    当一声周城宇长剑被挑飞中门大开。

    简良狞笑一声长矛闪电直刺。

    周城宇一个倒翻跌往马後。

    简良急追而至长矛斜指地上正要予敌人致命一击。

    这时简良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像风的呼啸。

    背後几下惊呼和惨叫传来简良认得是其他四凶的声音待要回头一股刀气破背而至。

    这简良十分了得数十年的搏击经验使他第一时间从马头翻下藉马体阻挡敌人的进击跟着不进反退窜入马腹长矛由下向上全力向刀气方向重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绝无半点停滞。

    一人沉喝道:「好!」一把长刀侧劈矛头。

    简良顺着刀势劈来的方向运劲猛挑希望借矛重长的优点把长刀挑飞。

    岂知刀矛相击刹那间长矛的力道完全消失无影无综活像简良只是软弱无力的把长矛斜举在半空。

    简良知道敌刀以一种非常巧妙的劲道在劈中矛身时一退一送恰好把他强劲的力道化去不多不少。

    简良醒悟到这道理是一回事仍然难过得面色煞白一口鲜血直喷出来向後一连退了几步铁矛下垂。

    这等力道的转变比之用猛力拉空还要使人难受。

    那人一提长刀步步紧迫而来。

    简良这时才有机会望向来者。

    提刀者身材魁梧年约3十有种潇不滞於物的摄人神采两跟有如天上的亮星光芒凝然有若实质。

    他周围所有人都停了手自己其他的兄弟躺了一地没有人还能站起来。

    周城宇一众正在一旁观看自己的下场。

    简良一向凶恶之极不知怎的在这人面前却一点勇气也提不起来在来人惊人的锋锐下完全丧失了斗志。

    当一声长矛掉在地下。

    对方一点不放松。朗然一笑道:「简良为何失去斗志?」

    简良长声道:「阁下刀法简某闻所未闻自知万万不敌要杀要剐请赐我个痛快简某感激不尽不过希望能将大名见告不用死也只作糊涂之鬼。」

    周城宇等一声立峙露出注意的神情他们也想知道这援手是谁。

    对方道:「本人传鹰简兄不愧是硬汉。」

    众人一齐心神大震。

    简良出凄厉的笑声好一会才道:「败在能与魔宗蒙赤行平起平坐的天下第一刀手下简某心服口服请动手吧。」

    传鹰淡淡笑道:「简兄我们来作个交易如何?」

    简良一呆双眼光可以不死谁人想死。

    周城宇等也呆起来。

    传鹰行事出人意表一早先斩杀那四凶手下辣手无情这刻说话尔雅温文处处留有馀地便纵管是敌对的简良也生出合作服从的心态。

    传鹰道:「只要简兄能指示在下如何把你们老大老二劫去的女子寻回并立下以後洗手江湖的誓言简兄就可飘然而去。」

    简良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内心进行极大挣扎。

    传鹰说来轻松可是不啻要简良出卖他的大哥和二哥。

    试问天下有谁能对抗传鹰?

    简良长叹一声道:「你还是杀了我吧!」他想到自己七兄弟截血为盥多年来对人虽是绝不留情自己兄第却真是肝胆相照否则也不能挣到如今地位如何可以卖友求生。

    传鹰仰天长笑道:「我答应你假如他们肯立誓向善我便放他们一马。如何?

    否则即管他们走往天涯底我也要教他们碎万段曝荒野!」简良双目放光传鹰这一着击中他要害实在是两全其美之法权衡厉害废然道:「使得就此一言为定。」

第三章 再会伊人

    铜仁在成都东南是个大镇。

    这日一早一辆马车在一个眇了一目的瘦高汉子策骑下缓缓驶至在东郊一座荒凉的古庙前。

    马车後还跟着一名全身白衣的、面目有种说不出邪恶的壮汉。

    马车停了下来。

    古庙走了几个人出来。

    当先一人相貌威严身上衣着华贵自有一股号施令的气势。

    身後一人全副武装气度沉凝使人一看便知是高手。

    当先一人神色不动地道:「白老大、马老二恭喜两位又可以赚一大笔。」

    马车後的骑士嘿嘿一笑面上皮肉不动地道:「萧老板富甲苏杭又是蒙人的宠儿区区百万怎会放在眼内。货已送到请点收。」

    那萧老板作个手势身後立时有人走到马车旁推门一看又退回萧老板身後道:「没问题!」

    驾车的眇目大汉道:「这位是否长白的范成就兄。」

    那看货的壮汉嗯的应了一声神情倨傲。

    萧老板一拍手掌立时有人做庙内奔出取出一个锦盒。

    陕北七凶的老大白无心作个暗号老二马黑手立时跳下马车把锦盒打开内里全是一块块金澄澄的黄金。

    马黑手仰天长笑道:「老板果是信人这交易圆满结束。」

    萧老板嘿嘿笑道:「尔等须紧记守之诺这女子牵涉到当代第一高手传鹰稍有风声漏出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

    白马两人齐齐一愕骇然道:「你为何不早说出来。」

    要知传鹰名震西陲马贼闻之瞻丧陕北七凶以马贼起家自然忌惮传鹰。

    萧老板道:「尔等何用惊惶传鹰目下自顾不暇蒙方与魔教人人欲得之而甘心否则我亦未必有此行动。」跟着哈哈狂笑道:「这是天佑我也任她如何高傲冷液最後还不是落入我手内让我一亲香泽。」

    白马两人露出不满的神色他们一向凶狠强横几乎要反面动手不过这萧老板身後无不是硬手他们既已钱财到手唯有强忍这口气这是势成骑虎。

    两人刚要离去。

    觉萧老板数人面上现出惊骇欲绝的神情望着他们身後两人回头一个雄伟的男子背植厚背长刀傲然卓立从容自若地扫视在场各人。

    他有种摄人的神采使人不敢生出丝一髦轻视之心。

    白无心的利斧马黑手的短刀一齐出手。

    萧老板身後数人也一齐掣出兵器如临大敌。

    萧老板面上的血色一下退尽沙声道:「传鹰!」

    传鹰仰天长笑说不出的脱自然淡然道:「传某虽是自顾不暇杀尔等只是举手之力不知萧老板信是不信?」

    萧老板身後的长白高手范成就怒喝道:「别人怕你传鹰我偏不信邪。」

    传鹰眼尾也不望他转到眼睛乱转的白无心和马黑手两人身上道:「我曾笞应人若你两人能立下毒誓弃恶从善我让你二人离去请给我一个答覆。」

    白无心青面涨红眼中凶光暴闪手中铁斧提起遥向传鹰同时出暗号马黑手心意相通立时抢上有利位置准备合击。

    萧老板知道事无善了一挥手身後一人立时抢出。

    同时间古庙内冲出了另外七人十二个人持着各类型的兵器将传鹰团团围着。

    传鹰冷然自若静如深海稳若高山。

    在蒙古的千军万马中他仍能纵横自如这等一般人眼中的高手如何放在眼内。

    萧老板暴喝道:「动手!」自己却向後退走。

    所有人一齐动作起来向传鹰猛攻;除了白无心和马黑手。

    白无心的利斧马黑手的短刀同时向萧老板的手下出突击。

    萧老板的十名手下碎不及防下血肉横飞头断骨折的声音和惨叫声混合一起惨不忍赌。

    这时萧老板退入了庙内。

    战事很快结柬。

    传鹰刀不离鞘十条死伏满地上。

    白无心向传鹰拱手道:「传大侠名震大漠我们岂敢争锋以後咱们两人若有一丝恶行教我们万箭穿心永世不得为人。」

    这人快人快语。

    传鹰微一笑他曾在大漠以马贼试刀确是使人丧瞻道:「那萧老板你们也不会让他留在人世吧!」

    白无心道:「这个当然眼下我们就即追杀此人。」

    马黑手道:「若我等知道此事与传大侠有关一定不肯接过来。还请大侠见谅。

    传鹰道:「尔等即去地上银票你给我送往龙尊义的义军。」谅这两人不敢抗命否则他们将无一夜可以安寐而眠。

    两人应命而去。

    传鹰暗叹一声这是不求名而名自来他成为了当世无敌的象徵连黑道的人物也镇压得贴贴服服。

    他举步走向马车心情居然紧张起来。

    适才他在旁窃听他们对答才知道马车内周城宇的未过门妻子竟和自己有关只不知是谁?

    他缓缓推开车门。

    迎上一对凄迷清幽、似乎对这世界漠不阙心的美眸和秀美无伦的俏脸。

    高典静。

    以琴技美貌名动杭州的美女。

    传鹰这样的修养仍禁不住心神震动。

    高典静手脚被缚人却清醒她在马车早知来者是传鹰心中的凄苦幽怨涌上心头泪珠早流下俏脸梨花带雨。

    相见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传鹰伸手扭断她手脚的束缚一把将她抱出车外。

    感到她柔弱的身体在他怀内颤动心中充满蜜意柔情忽又醒觉到这将是别人的妻子。

    高典静紧闭双目泪珠却不断流下。

    传鹰轻轻为她搓*揉麻木的手足心内也不知是甚麽滋味却找不到一句适当的说话。

    高典静睁开秀目刚好遇上传鹰下望的目光纠缠在一起。

    传鹰俯在她樱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周兄在来此途中他善待你的。」

    有缘相见无缘相聚。

    高典静强忍激动道:「传郎你可否给我把琴拿来。」

    传鹰缓缓起立郎从马车取出古琴。

    高典静接过古琴席地坐下郎把古琴横放膝上。

    传鹰坐在她面前一股忧伤横艮心胸。

    造化弄人竟至如斯。

    高典静闭目静神好一会胸脯的起伏慢了下来手作兰花叮叮咚咚奏起琴来。

    七条丝弦在她的妙手下交织成一片哀怨莫名的仙韵。

    这一曲不载於任何曲谱高典静因情触景即兴随钡化成此曲。

    琴声在古庙前的空野有时流水行云鸟翔虚空;一时俯低鸣若深谷液泉。

    传鹰不一会儿已被琴声吸引进入了一个音乐的动人世界。

    他像听到高典静在述说她那无奈孤烛的一生如怨如泣。

    他又感受到高典静对他的无限情意蝶傍花间。

    他记起她羡慕蝴蝶短暂的生命便每刻都新鲜动人。

    过往情景重现心田。

    琴音千变万化有如人世一的众生悲苦。

    他感到生命的无奈死生的循不休。泪珠顺面流下。

    他们两人间从没有一句亲蜜话儿但那种铭心刻骨要却更为深切。

    马蹄声在远方响起。

    高典静心神受扰倏然停手台头看时传鹰已消失眼前。

    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再弹琴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四章 狭路相逢

    八月一日。

    晴。

    四川成都。

    成都位於平原的中央产物丰富人烟碉密是四川境内最富庶之地与杭州同为长江以南东西两大都市。

    忽必烈於此设四川枢密院为蒙人西南政治经济的重心。

    这一日两辆黑色的马车缓缓入城。

    车内坐了阴癸派的3位凶人—掌门厉工和四大高手中的李开素和邓解。

    一进成都立即有人前来联络将他们引至一所大宅。该地蒙方的负责人英谷沙正在候驾。

    英谷沙是女真人早年随卓和即办事积功而成为当地密探的大头领一身武艺相当出色。

    当然比阴癸派的这些盖世魔头他的武功便差了一大截。

    英谷沙刚接获杭州的密令要尽量予厉工等人助力务使他们与传鹰结下深仇两败俱伤。

    厉工等人进了大厅分宾主坐下。

    大家先是客气了几句才转入正题。

    厉工道:「当日在杭蒙卓指挥亲告在下祝夫人和那赫天魔最後出现的地方便是成都未知英兄有否更进一步的消息?」

    英谷沙微微一笑道:「自七月十一一接到卓指挥使的飞鸽传书後在下动用了所有人手要以水银泻地约方式探查那一段时间内初到一成都的人物终於有了点眉目。」说时颇有得色。

    厉工何等样人要察貌辨色知道这人对自己的调查方法非常自负。

    厉工道:「愿闻其详。」

    英谷沙道:「我方可调用的人手达千之众又可动当地帮会助我调查但成都乃大都邑短时间内要找蓄意躲藏的一对男女无疑是大海捞针。我们特别针对这两人的特点向粮铺和女性用品方面去调查於3日前终究成功地找到贵派的目标。」

    厉工拍案叫绝对英谷沙的调查方法大为佩服。

    要知像赫天魔这类练武之士每每食量惊人所以尽管他隐身不出仍需购置大批粮食。只要查得那间米粮店曾於这一段时间内出售大批粮食自然有线索可以追寻。

    至於女性用品则是针对祝夫人这类女性年轻貌美要她不化装打扮那是休想所以这两条线索一加起来不愁对方漏网。

    厉工道:「时机稍纵即逝可否请英先生遣人带路。」

    英谷沙道:「我已将一切预备妥当现在起程应可於明早到达。」

    厉工一阵长笑极为满意他十年潜修为的就是与令东来再决雌雄。

    一条山路蜿蜓向上曲复通幽。

    秋天的景色凄丽迷人!

    厉工等3人展开身形直往山腰处去山上传来一下另一下的劈柴声在空中不断回响。

    转了一弯一个面目黝黑、不类中土人士的大汉蹲在路中心劈柴。

    劈开了的柴枝铺满一地。

    邓解先道:「赫天魔!」

    赫天魔台起头来迅在3人身上巡视了一遍目光停在厉工身上最久露出警戒的神色叉垂下头来继续劈柴。

    李开素向邓解略施眼色两大凶人蓦然一齐出手这两人的武功都走毕夜惊的路子两双魔爪分左右向赫天魔抓到。

    赫天魔在这两人四只魔爪笼罩下所有退路均被封死暗忖这3人不知是何门路武功这般高强。

    一边想一边不敢闲着疾跃而起手足并用漫天柴枝挟着强猛的内劲向攻来的两凶击去。

    厉工自重身分站在一旁观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赫天魔除了双手掷出柴枝外双脚踢起地上的柴枝一点也不比双手逊色这人全身上下每一个部分都有惊人的攻击能力。转瞬地上柴枝已尽赫天魔一声怪叫身形暴退。

    邓解和李开素岂是易与满天柴枝射来毫无躲避之意两人四手幻化出漫天掌形将劲射而来的柴枝劈开一下也没有给撞到身上可是两人身形终究慢了一线。

    赫天魔消失在山路尽处。

    两人迅如鬼魅御尾追去。转瞬来至一条分叉路上两人合作多年早有默契分头追上。

    厉工负着双手缓缓跟来有若一个游山的骚人墨客。好不写意。

    赫天魔武功虽高最多也是高出邓李二人一线如何会放在这一代魔王的眼里。

    一声惨叫自山上传来。

    厉工一愕一闪直冲上山向着惨叫传来的方向扑去。

    厉工何等迅快转眼扑至现场连他这等深藏不露的人物亦吓了一跳那景象实在太过凄厉惊人。邓解这时才掠至他身边一看之下一样是目定口呆。

    李开素背靠大树坐倒地上双手抓着一只齐肩而断的血手血手连肩的一截血肉模糊血水还在滴流把草地染缸了一大片。

    血手的另一边插进了李开素的胸膛。显然在李开素折断赫天魔的一手的同时赫天魔的手亦要了他的命。

    李开素双眼睁开死不瞑目。

    厉工心下暗凛这赫天魔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存下了必死之心这实在有点奇怪。看来自己当日答应卓和不杀此人的承诺难以实行。厉工缓缓台头山路尽处露出一角篱芭当是赫、祝两人匿藏之所。厉工一挥手两人一齐扑上。

    屋内空无一人邓解刚想追出厉工道:「你留在这里搜屋我不信在这样忽忙的时间加上有人重伤他们仍能把密函藏在身上况且事起仓卒他们亦不知我们为此而来密函可能仍在此处。待我追上他们擒回那女的再作计较。」

    话才说完掠空而去。

    这厉工临危不乱确是一派宗主风范。

    厉工一去邓解开始搜索。

    这人昔年曾为剧盗肆虐远东一带这一回正合本行不一刻找到那个刻有祝名榭的神主牌。

    邓解大喜打开木栓密函果然在内。

    函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字:「名榭吾甥亲启」。

    刚想纳入怀中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将密函抢了过去。

    邓解立时吓得魂飞魄散他一生横行除了对师兄厉工忌惮外真是胆大包天但现在这人来至身边举手夺信自己似乎全无抗拒之力便如陷身恶梦之中有力难施怎不教这魔头震骇莫名?

    一个身穿灰衣、气宇轩昂的男子背插厚背长刀卓立屋内。

    邓解道:「阁下何人?」

    那男入微微一笑道:「在下传鹰厉工何在。」这传鹰语气间有种奇怪的魅力使人不自觉去遵照他的指示。

    邓解自忖不敌口气变软道:「本派掌门追上山顶你的朋友现下凶险万分。」

    传鹰面色变道:「你下山你我再见之日便是你命毕之时。」

    邓解垂头不语缓缓从传鹰身旁走向门外当他行至传鹰背後四尺处突然迅回身蹲低两爪闪电向传鹰下身抓去。

    这一爪无声无色毒辣之至。

    传鹰右脚闪电踢出後先至一下踢上邓解的手腕。

    邓解泞笑一声左手腕疾压传鹰脚踝。

    他在这封魔爪上下了数十年工夫非同小可以传鹰的脚动仍给他硬震开去。

    邓解借这优势和身扑上希冀以自己擅长的近身搏斗消解传鹰名震天下的厚背长刀右手两指并开猛标传鹰双目右脚无声无息平踢传鹰下阴他平衡的功夫造极登峰;起脚时上身丝毫不晃动。

    要知人最敏锐的感官就是眼睛邓解攻击传鹰眼目正是要骚扰他视线掩饰他右脚的杀着阴毒非常。

    传鹰果然仰避开邓解大喜右脚正中实物却非传鹰的下阴而正中厚背刀的刀锋。

    邓解才知传鹰比他更狡滑一声惨叫猛收鲜血激溅的右脚岂知传鹰刀贴着他脚底而去一下把他挑得反飞而起。

    传鹰一声长笑刀光一闪邓解凌空解体颈项处鲜血狂喷一代凶人当场毕命。

    传鹰走出屋外四面台山围绕使人有置身深山绝谷的感受。

    传鹰运起真气扬声道:「厉工密函在我传鹰手中若我两位朋友有丝毫损伤便即毁密函。」

    声音远远传出台山轰然回响。

    厉工的声音从山上传来道:「这个容易只要你交出信函我保证还你两个活人。」

    他的声音平远清和源源不绝丝毫没有提高声线的感觉。

    传鹰心中一震厉魔功力之高远他想像之外而且正大宽宏达到由魔道进军无上正道的境界。

    摹地一个长披肩、面泛青紫的高瘦男子在山顶处出现手中提一人似乎缓缓而行转瞬来至身前五丈处。

    两人互相凝视。

    同时觉对方气势强大无懈可击。

    厉工放下祝、赫两人。

    赫天魔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左手齐肩断去断口处还在不断渗出血。

    祝夫人美艳如花双眼睁开却不能言语当然给制住了穴道胸前衣服有一圈血迹。

    传鹰感觉祝夫人望向自己那一眼感情复杂刚要思索其含意厉工已道:「她胸前的血迹乃是她欲以小刀自杀为我所救。」

    传鹰心中一震暗忖赫天魔既舍身杀敌祝夫人又以刀自刺皆已萌死志内中有何玄虚?可是现今大敌当前不暇细想朗声道:「我友受伤皆由你而起阁下难辞其咎。」

    厉工道:「闲话休提你若不交信函他们两人立即命丧当场。」

    传鹰仰天长笑道:「那密函你也休想得到。」

    厉工只觉得传鹰此人行事出人意表绝非那种可以欺之以方的君子。

    厉工嘿然道:「传兄果是不凡厉某纵横天下你还是第一个这样在我面前说话的人。」

    话犹末了全身不见任何动作已欺近传鹰身前五尺处。传鹰的长刀时才赶及劈出。

    厉工一手收在背後左手挥出一下重拍在刀身上。

    两人闷哼一声倏地分开。

    这一试两人平分秋色不由重新对敌人估计起来。

    传鹰心中大凛厉工身法迅疾、固是惊人但他内力有种阴寒之气长时间交战中将会挥出难以想像的威力。

    厉工也是悚然大惊他自持功力深厚一上场便试传鹰的内力岂知对方内力生生不息如天道循环无止无休。

    厉工沉声道:「他死了吗」传鹰知道他是指邓解一边点头一边提聚功力。

    岂知厉工面容不改似乎像只是死了只蚂蚁的模样。

    传鹰道:「我有一折衷之法不如我俩将此函撕开各持一半联袂往见令东来假设令东来毫无异样我便袖手旁观任你两人公平较量。」

    厉工拍案叫绝。

    传鹰的想法大胆而有创意且是唯一可行之法。

    要知若是令东来因某种原因失去抵抗之力厉工一到令东来必受尽凌辱若是传鹰在旁自然可以因情而施。

    反之如果令东来安然无恙传鹰自是落得让他们决斗於厉工的目的毫无阻碍。

    厉工一阵大笑道:「一言为定我俩立即起行至於将密函撕作两半则不必多此一举一切由传兄带领便可。」跟看轻拍祝赫两人祝夫人连忙站起一直扑进博鹰怀里。

    厉工顺手给赫天魔点了睡穴让他沉沉睡去免他醒来痛苦。

    厉工道:「给你一柱香时间让我先将两位师弟埋葬稍後在山脚等你。」

    这人说来平淡生似全不念旧的人传鹰虽佩服其气魄风度可是对他的无情却大感凛然。

    厉工自去不表。

    祝夫人伏在他的怀内一阵女性的幽香传进传鹰鼻内使他泛起熟悉的温馨。

    传鹰轻声道:「楚楚一切我也明白了赫兄不世英雄你便陪他回塞外他日我若有空必前往探访你们和你们的子女。」

    祝夫人全身一震。

    原来传鹰从祝赫两人各萌死志便知两人互生情缘但祝夫人既深爱自己赫天魔受己所托亦不能监守自盗所以两人死结难解都起了必死之心。传鹰与厉工订下了之约也是针对这点给二人一个机会。

    传鹰轻轻推开祝夫人转头而去。

    祝夫人泪眼模糊若非赫天魔断去一臂她必然仍会跟传鹰而去目下赫天魔再次为己受伤自己又怎能去下他不理?传鹰的身形消失在山路的尽处。

第五章 正邪合璧

    经过了二十多天的行程这一日两人来到甘肃省嘉裕关之北的一个大镇西窝铺。

    找了一间客栈歇脚梳洗後两人又聚集在客栈的酒家内进茶。

    传鹰到了辟壳的境界只是象徵式地喝点茶水。厉工功力深厚数日一餐吃点水果蔬菜可足够身体所需。

    这两人一路行来有时整日谈论武道彷若挚交有时数日不言状如陌路不知情的人一定会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

    这时饭店内满是行旅非常热闹。

    传鹰道:「令东来潜修之处便在此西行八十里之疏勒南山该山为雄视当地的第二高山至於进入函中所述地十绝关就非要到当地视察形势才能知道究竟了。」

    厉工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颌表示赞同。

    这时天气刚开始寒冷这西窝铺地处新疆边缘贴近塔克拉玛干沙漠入夜後气温骤降。

    此时人人都加穿上厚皮革厉、传两人寒暑不侵只是不想惊世骇俗仍是照穿不误聊备一格。

    酒家大门的门帑每逢有人进入掀起帑布一阵寒风随着吹入近门的人都禁不住瑟缩一番暗暗记咒。

    便在这时那门宙忽然给人两边揭起寒风呼呼吹入。

    过了好一会才有一个身形矮壮的大汉走了人来。

    後面紧跟着一位明艳照人的美妇跟着鱼贯走了四名大汉人来。

    这些人都携有各式各样的兵器神态悍勇。

    原来想作的人一见这等架势连忙喋声不言。

    这些人入来酒家的夥计连忙赶来招呼这一行五男一女坐在那张传鹰和厉工两人旁的大台。

    这几人一坐落立时游目四顾打量四周的茶客目光到了厉传两人一台见两人低头喝茶就不再留意他们。

    这批人迅以江湖切**谈听得厉、传两人大皱眉头。

    原来这批人都属於雄霸甘肃陕西两省势力最为庞大的廿陕帮。

    这个帮会自宋初创帮至今有数百年历史影响力笼罩甘肃、陕西和通往天山的交通要道坐地分钱极为兴盛。

    现任帮主霍金城更是雄才大略武功高强手下一高手如云本应大有作为可惜生不逢时随着蒙人入主中国一股以女真人蒙人为主干原为马贼的另一大帮飞马会亦崛起於新疆西藏一带近年势力开始伸入甘肃向甘陕帮的地盘挑战。

    十日前飞马会的会主哈漠沙亲率会内高手及过千强徒把通往疏勒南山的道路完全封锁意图将甘陕帮在此区的势力连根拔起。

    厉、传两人皱眉正在於此。

    要知这两人正要前往疏勒南山这些帮会势力互争地盘对他们的行程自然大有影响平添无谓的麻烦。

    这是个大动乱的时代新旧势力交替在整个中国每一个角落进行着。

    就在这时酒家正门的门帑给人一把撕了下来登时满屋寒风。

    众人还来不及咒骂十多位身穿兽皮的凶悍马贼直冲入来。

    这些人搏斗经验十分丰富一冲进来即散开扼守着後门窗户所有去跆目标显然是甘陕帮那五男一女。

    一时酒家内刀光剑影杀气弥漫。

    其他食客面色自有些已软倒或蹲伏地上。

    刀剑无情谁能不惧。

    那五男一女安坐如故神色都有点紧张部分人的手已搭在刀柄上。

    这时又有几人走了入来看样子是刚才进来那些马贼的头目。

    当先一人身材中等颇为健硕双眼凶光毕露一看便教人感觉到是好勇斗狠之辈。

    这人开口道:「本人飞马会方典与甘陕帮几位朋友在此有要事待决其他朋友请先行一步。」

    酒家内霎时间鸡飞狗走转眼只剩下甘陕帮和厉、传两台的人安坐如故。

    传鹰对甘陕帮这批人略生好感他们居然不趁其他人散去时乘机突围免伤无辜颇有原则。

    那方典目光灼灼在厉、传两人身上射来射去。

    厉工形貌古怪面上不露表情。

    传鹰英姿过人意态悠闲。

    看来都是难惹的硬手。

    方典暗自盘算背後的手下已扬声喝道:「那边两还不滚蛋」蛋字还末出口一股茶箭从厉工手中茶杯泼来穿入他口中。

    那喝骂的汉子向後倒跌膨一声撞在墙上七孔也流出了鲜血当场毙命全场除了传鹰外无论是飞马会或甘陕帮的人都目定口呆惊骇欲绝。

    传鹰暗忖若是厉工大开杀戒自己的立场将颇为尴尬。

    方典毕生还是次见到这等惊人武功即使是自己敬若天神的飞马会会主哈漠沙比起此人还是万万不及不要说为手下报仇就算是想也不敢。

    厉工若无其事继续喝茶。

    方典道:「这位高人贵姓大名还请见告。」他现在说的是场面话日後也好向会方交代。

    厉工面无表情。

    传鹰心知他动手在即忍不住喝道:「滚」这一声如巨一样全场各人心头一震。

    方典知机得很立即退出门外其他人也恨爹娘生少对脚一下子全部退去真当得上来去如风这个形容。

    隔台那带头的矮壮汉子起身道:「在下甘陕帮谢子龙今日有眼无珠不知高人在座并得以仗义出手谨此致谢。」

    厉工一言不自顾自在喝茶。

    谢子龙对厉工的高深莫测亦极忌惮深恐一下言语得罪惹来杀身之祸拱了拱手率领手下离去。

    霎时间整座酒家只有厉、传两人。

    传鹰见厉工一出手震慑全场依然无一丝得色知道此人全心全意将一生的目标放在与无上宗师令东来的较量上其他世俗的一切名利生死全不放在心上。

    传鹰忍不住冲口问道:「厉兄昔日与令东来一战内中情形可否见告。」

    厉工面容一动两眼望看传鹰精芒暴闪过了好一会轻垂眼睑望向碧绿的茶水缓缓道:「在遇到令东来之前本人纵横宇内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傲视当世。」

    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陷进了回忆之中。

    这时风沙从门闻处吹了进来把酒家的油灯弄得闪烁不定。

    偌大的空间内除了厉、传两入外便只有二十多张空台子情景诡异。

    厉工长长吁了一口气续道:「那天早上:我在临安郊野的一所别院内静修忽然一阵箫声从山顶处传来如在天边远方;低回时如耳边哀泣。箫声若即若离高至无限低复无穷已达箫道之化境。」

    厉工面上露出沉醉的神色显然当时他被箫声感动非常至今难忘。

    厉工望向传鹰眼中露出兴奋的神色道:「於是我知道那是令东来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甚麽会知道。今天我知了我也到了这种心灵传感的层次当时他已经做到了。」

    厉工眼中露出一种崇敬的神色。

    传鹰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是厉工这次找令东来并不是因为自己曾被击败所以要矢志报仇而是他太怀念那经验要再去经历多一次。

    厉工淡淡一笑道:「你明白了?」

    传鹰默然不语。

    厉工仰天一声狂笑震得所有油灯一阵狂闪。

    外面的风愈刮愈大。

    酒家内静如鬼域。

    狂笑倏然而止厉工眼角有点温润道:「这个世界能令我动心的事物非常少但对於与令东来再见真章厉某却是没齿不忘。当时我一听到箫声立即冲出别院找寻声音的来源。奇怪得很当时随我同在别院的还有其他教派的弟子和与本派有关系的朋友其二十多人、我居然一个不见。箫声飘忽不定我在山野间四处追逐始终未能找到吹箫之人。」

    厉工顿了一顿又道:「我无功而返别院内仍是空无一人当时我已经筋疲力尽意冷心灰。坐在静室内静候令东来的大驾。这刻箫声忽止。」

    传鹰见到厉工脸上现出惊畏的神色知道这一代宗主陷入了当时情景的回忆内重新经历当日的事物。不知有甚麽情形能令他回忆起来也觉得惊畏。

    厉工续道:「就在这时有人在门上敲了3下我立即提聚全身功力准备与令东来拚个生死。当时的形势真是千钧一。」

    厉工望向传鹰摇头道:「结果我并没有攻出那一击。进来的是我的第二徒。我连忙质询他们到了那里。他说他们如常一样都聚集在别院内没有人听到箫声没有人见过我来回狂奔一切也如常没有丝毫特别。」

    厉工露出一丝苦笑:「你一定以为我是走火入魔故满脑幻象。请让我给你一样事物。」

    说完便解开包袱将一件白袍拿了出来。

    白袍的背後画满了各种姿势的人像旁边密密麻麻写了很多蝇头小字。

    传鹰留心一看都是先有一式然後再述说那一式的破法。

    字形龙飞凤舞满布白袍的背後。

    厉工道:「当时我穿的就是这件白袍背後给人为了这许多东西居然一无所觉你看看。」把长袍的左下摆给传鹰看。

    传鹰看到左下角尽处写着:令东来破阴癸派天魔手七十二式特为君贺。

    厉工道:「他那破解之法妙绝天下至今仍不能想出更好的破解方法。如果我不是修成紫血**恨本连尝试见他的勇气也没有。」

    厉工又道:「其实我只想见见他而已。」

    从西窝铺往疏勒南山约八十里远一般行旅乘马最快也要四日才到加上天气乾燥风沙大沿途都是沙漠或半沙漠地带路程颇为艰苦。

    幸好沿途有几个绿洲例如嘉峭关附近的酒泉和途中的绿田均是各民族聚居交易的地方。

    传鹰二十多岁时曾在戈壁沙漠追杀当时肆虐的几股马贼以之为练剑对象所以对这区区八十里行程并不放在心上。

    厉工年近七十一生纵横天下经验丰富不在话下所以二人买了两只骆驼拒绝了那些毛遂自荐的向导踏上行程。

    他们在早晨出。

    天气极佳传鹰安坐骆驼之上心中还想着厉工所述与令东来交手的经过。

    从这件事看来令东来的武功完全出了武道的范围而较接近八师巴那类的精神奇功接触到心灵至深之处生命的玄机。

    但他在厉工身後衣服画上破解他镇派之艺天魔手的方法又实实在在是武道的极至整件事显示出无上宗师令东来崇高的智慧。

    现在不止是厉工连传鹰也生出一见此「巨人」的渴望那必是难忘的经验。

    到了黄昏时分两人已赶了3十多里路。

    他们不赶宿头在沙漠露天濡地准备度过一夜。

    这两人滴水不进却完全没有一般人那种饥渴和疲累。

    厉工道:「我感到前面有陷阱等待着我们。」眼睛望向漫无尽头的沙漠远处。

    传鹰点头表示同意这等沙漠之地威力最大的还是沙漠那种自然的力量好像飞马会的强徒因长年在此活动最懂得利用沙漠种种特别的条件来加强他们的攻击力使他们更为可怕。

    所以尽管以传、厉二人之强大实力仍不得不早作准备以应付即来的攻击。

    这时天色开始暗下来。

    骆驼俯伏地上头也埋在沙里。

    传厉两人在骆驼间打坐。

    两人经昨夜的交谈距离又拉近了少许像是两个知交好友无所不谈太阳下山整个天黑起来露出一夜星空壮丽无匹。

    斗、牛、女、虚、危、室等星宿横跨天际。

    传鹰凝神专志感到自己成了宇宙的中心漫天精气贯顶而下大地精气由督脉直上交汇於任督两脉的周天运行里。

    一时之间沙漠周围数里之地沙内每一点生命也和自己产生感应。

    物我两忘。

    传鹰自於战神图录得到启示後加上无时无刻的修炼**转化成吸收天地精华的媒介意识的领域不断扩张以至经常感受到奇异的空间甚或乎现实物质的世界。

    他已到了炼神还虚的初步阶段。

    良久传鹰从万有中返回自己的意识一睁目厉工两眼在黑夜里灼灼生光凝视着自己。

    传鹰还沉醉在刚才与天地冥合的奇异情绪里不欲开口。

    厉工道:「传鹰你简直是一个奇迹。刚才那种天人合一的境界在你是唾手可得甚至已成了日常生活的大部分。在我来说却需天时地利、用志不分长时间进入心灵的深处才偶一得之。」说完凝视夜空沉吟不语。

    传鹰道:「由这一刻开始我才完全感觉不到你的敌意。」

    厉工仰天一晒道:「人之感情自生即有若不能去何能脱。」两人陷入沉默里。

    厉工又道:「那日我见你割爱与赫天魔毫无激动平静如昔初时以为你是天性冷酷之人到今天才知道你已进窥天地宇宙之道完全越了这世间的情爱仇恨譬之如天上飞鹰世人歌颂之事物与它何干。」

    传鹰暗暗思索厉工旁观者清这等自然转化自己竟是丝毫不觉。

    厉工续道:「如果要选後继令东来之人我一定选你。我虽从魔功入手但敝门的紫血**正是使人由魔入道便如山峰高高在上不同的路径虽有不同的际遇目标还是要抵达山峰。」

    顿了一顿厉工再道:「想当年我魔功初成足以横行天下但内心常有不足要知我们意念识想通灵透达任意翔翔无远弗届却为肉身所拘缚手缚脚。故当我每感苦困便动手杀人希望藉那短暂的刺激忘却那重重的锁困直至遇到无上宗师始知别有天地千载潜修初窥天人之道。」

    传鹰道:「阁下如遇上令东来还会否与他作生死之战。」厉工肃容道:「令东来如能叫我进窥至道我愿叩头拜他为师否则一决生死也好来个大解决。」

第六章 前世今生

    太阳从东方升起大地一片金黄。

    传、厉两人继续行程。

    他两人沿着祁连山的南面深入沙漠直往古浪峡而去。

    托来南山在前方耸起。

    在托来南山西南四十里便是他们的目的地疏勒南山了。

    疏勒南山下有一大湖叫哈拉湖是少数民族聚居之地。

    厉工突然道:「传兄你有否觉得这处的沙层特厚骆驼脚步艰困得多。」

    传鹰道:「飞马帮若要来攻这处沙漠之地正可挥他们的战术。」

    厉工微一沉吟道:「假设敌人有五百乘骑士持重兵器来攻你看我俩胜望如何。」

    传鹰道:「我也正是如此担心要知当日我们与甘陕帮的人隔台而坐若飞马会误以为我俩乃甘陕帮的来的帮手则搏杀我二人当为必行之事。只要敌人有五百之众在这等荒漠之地我看即使以找两人功力恐怕也胜望不大但要自保逃走天下还未能有困得我等之力。」

    这几句话极端自负在传鹰说来便加在述说太阳从东方升起来的那一类真理。

    厉工道:「兵荒马乱之时厉某恐难和传兄走在一道如我俩分散逃走便於古浪峡西五里的绿洲会合假设因事错过便在疏勒南山下的哈拉湖见面如何。」

    传鹰道:「不见不敬。」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灵水乳交融一齐大笑起来满怀欢畅。

    厉工一踢骆驼登时冲前去了。

    这对大敌因更远大目标和理想放弃了人世间纠尘不清的恩怨。

    传鹰紧紧跟上。

    敌人终於出现。

    四边尘土漫天扬起飞马会的强徒四方八面出现。

    初时只是一排黑点转眼已见到那些手执矛箭的武士。

    传鹰和厉工同时一愕。厉工哈哈一笑道:「敌人最少上千之众想是必欲置我们於死地。」

    传鹰一声长啸直冲云天一拍背後伴他出生入死的厚背长刀当先冲去。

    厉工紧跟在後向敌人杀奔而去。

    黄色的沙粒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生辉。

    仿如波涛汹涌的黄沙大海。

    传厉两人冲至敌人二十丈许的距离骆驼受惊跪倒地上。

    敌人冲入十丈之内漫天箭矢劲射而来。

    传厉两人一齐跃去如老鹰扑羊凌空向冲来的数百凶悍之极的马贼扑去。

    背後骆驼一声惨嘶全身插满长箭如同箭猪。

    传鹰激起凶厉之心在空中提起厚背刀拨开长箭觑准带头的强徒凌空劈去。

    刀芒一闪迎向那持矛头领鲜血飞上半天血还末溅到地上传鹰的长刀闪电冲入马贼处又斩杀了3人。

    厉工扑去的方向亦是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传鹰长刀一闪总有一人血溅当场比之当日西湖湖畔之战他功力又大见精进气力悠长生生不息那有半点衰竭之态。

    一时天惨地愁一片惨烈。

    这时厉工一声长啸传来传鹰知是逃走的讯号也不逞强轻易夺来一马望着古浪峡的方向杀去见人便斩一下子冲出重围落荒逃去。

    众马贼虚张声势竟然不敢追赶。

    这一役使飞马会心胆俱寒退回新疆直到十多年後才敢再进军甘陕传、厉两人机缘巧合帮了甘陕帮一个天大的忙。

    传鹰在金黄的沙漠上飞驰心中泛起似曾相识的感觉现在离开飞马会袭击他和厉工两人的地方最少有十数里远传鹰马行甚远穿过了古浪峡直向绿田迈进。

    地上的沙层波浪般起伏马蹄踏上的蹄印风一周便难以辨认痕迹全无。

    传鹰一点不为厉工担心如果真要担心的话反而是为那些主动伏击的飞马会马贼以厉工的绝世功力又奸如狐狸那些强徒岂是对手。

    这时远方水平线处出现了一条绿绿随着快马的前进绿色逐渐扩大为一块在金黄的沙漠中分外夺目看来绿田这块沙漠的绿洲当在七八里马程之内。

    传鹰额上冷汗直冒他那熟悉的感觉愈来愈强烈。

    他似乎感到这是他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但任他搜索枯肠也记不起何时自己曾来过此地心中一片混乱。

    绿田在传鹰视线中变大绿洲中的湖水反光隐约可见。

    传鹰一声惊呼从马上跌了下来在沙上不停翻滚全身震抖他当日被八师巴斯引对前生的记忆倒卷而回他已记不自己是传鹰还是那家族破灭、妻子被奸的沙漠武士利兰俄。

    另一个强烈生命重新占据他的心灵。

    千百世的前生一幕一幕在眼前重演。

    传鹰在灵智跨越了时空的阻隔千百年的经验在弹指间重新经历。

    传鹰埋沙内全身库銮浑身打战。

    这时即使是个柔弱之极的女人也可置他於死地。

    厉工这时到了绿田突然间他的心灵感觉不到传鹰的存在传鹰的精神似乎已经解体。

    以他不能理解的方式在时空上作无限伸展。

    厉工缓缓跪下他已慑服在宇宙的神秘之下甘作顺民。

    传鹰在不同的空间和时间神游。

    不知经历了多久慢慢又回到「传鹰」的意识内身体虚弱一阵寒一阵热袭遍全身意志接近完全崩溃忍不住呻吟起来。

    忽然话声传进耳内一把甜美清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姊姊他醒了。」

    另一把较低沉的女子声音道:「他昏迷足有五日全身忽冷忽热现在可能会有转机还不快去请长者阿曼来。」

    传鹰昏昏沉沉感觉到一只手摸在自己的额头上接看又按自己的腕脉触摸脚板。

    一把老人的声音道:「这人浑身气脉混乱我毕生还末见过如此病症看来命不久矣。」

    跟着一阵沉默。

    这几人都是以维吾尔方言交谈传鹰心中大骇原来自己竟然全无言语上的隔膜看来前生的经历竟使自己听懂他们的对答。

    这时听到老者说自己命不久矣心中一凛灵智恢复了大部分连忙专心一志练起功来。呼吸开始进入慢、长、困的状态。

    少女的声音惊哦一声似乎还说了些话。

    传鹰已听不清楚沉沉地进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慢慢复原。

    那千百世潜藏在心灵深处的回忆变成了现在这「传鹰」脑海的现实部分经过了千百世均不断再生和轮回传鹰终於成功地在这一世唤回失去的部分。

    「醒觉」过来。

    不知多久耳边传来「恳窒」之声。

    传鹰睁开双目看到日下正置身在一个帐蓬之内弥漫着羊脂的香味。

    他略台起头鹭然见到一个健美的女性背影正在自己身旁换衣**的背部丰映而娇美散着无限的青春。

    传鹰记起了白莲珏湖中的裸浴祝夫人浑身湿透後所展现的娇人线条和现在眼前背着自己更衣那健康的裸美。

    那维吾尔族的少女换好衣服一转过头来全身一震接触到传鹰灼灼的目光。

    传鹰见那少女肤色白里透红高鼻深目充满了异国的风情禁不住微微一笑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

    那少女何曾见过如此人物加上塞外女儿不拘俗体感情直接浑然忘了被窃换衣服的羞涩扑上前来惊喜道:「你终於醒了。」

    传鹰一提气霍地站了起来那少女也跟着站起。这少女身形修长比传鹰只是矮了半个头。

    传鹰步出帐蓬帐蓬外天气清凉夕阳西下天空一抹橙红大地壮丽无匹。

    这帐蓬恰在一个大湖旁沿湖还有各种形式的其他蒙古包。看看自己身上换上了一身维吾尔族男子的服饰。

    传鹰再世为人心想厉工不知怎麽了那少女在他身旁轻声道:「姊姊在那边来了。」

    其实传鹰早已看到远处有一少女正骑马奔来他的目光当然远胜身旁少女甚至看到那美丽的维吾尔族少女面上那兴奋的表情。

    那维吾尔族美女身穿红衣旋风似地策马而来离她妹妹和传鹰还有丈许距离一跃下马面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那少女远远叫道:「你好了。」

    传鹰一阵大笑不知怎地心内充满勃勃生机生命是如此的美好灿烂朗声答道:「我从来未曾如此之好。」

    他以极端纯正的维吾尔话回答两女登时呆了。

    传鹰感觉前生所有回忆在脑海内水乳交融浑然无间。

    他已远远越了以前的自己变成了一个更广阔的「我」如果他不是有铜铁般集中意志的能力根本便不能注意到此时此刻变成一个外人眼中神经不正常的人。

    两人一前一侧看着这英姿勃的雄伟男子一时看得如痴如醉。

    传鹰坐在位於绿田正中的小湖前的草地斜坡上看着碧绿的湖水於微风之中。

    身旁是一对美丽如花的姊妹。

    维吾尔族的美女婕夏娘和婕夏柔。

    心内无限温柔。

    暗忖这一类美丽时刻为甚麽总是那麽稀少究竟是这种情景难见还是我们缺乏那种情怀。

    两个香喷喷的少女娇躯一左一右挨了土来塞外少女大胆奔放对自己所爱的人没有丝毫矜持。

    四周静悄无人黄昏下天地茫茫远方不时传来马嘶羊哇。

    传鹰心中升起刚从战神殿逃出生天遇到白莲珏沐浴时的情景想起身为武士利兰俄时更曾在此地此湖观看一个美女出浴一幅一幅的美景重现心头。

    他侧望左右这两位貌美如花的姊妹维吾尔族的少女都是轮廓分明眼深而大侧面的角度看去明艳不可方物。

    两女见他看来都露出动人的笑容靠得做更紧了面上一片绯红。

    传鹰心中一动自祝夫人以来一直从未受人类最原始**推动地心灵忽然活跃起来。

    先转头低望向妹妹婕夏美大胆地在她身上巡梭。

    婕夏柔身形高姚极为丰满塞外山川灵秀孕育出如斯艳物。

    传鹰又记起她在帐幕内更衣时显露出动人的裸背和线条那已是人间美态的极致。

    婕夏柔脸上泛出一片红晕传鹰具有强大的精神力量直接通过心灵传感把他脑中的意念清楚地传达给她她但觉自己全身**、任由郎目光任意巡游。

    姊姊婕夏娘的双手紧紧缠了上来对传鹰没有进一步的攻势似乎有一点不耐烦传鹰再不觉得身旁是两个人而是两团灼热熔人的人。

    青春的热情燃烧着这封美女的心头。

    阳光早逝地火明夷一弯明月升上高空。

    月夜下的湖水倍添温柔。

    生命在这等时刻是何等宝贵。

    传鹰心头泛起一阵悲哀当一切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後便再没有这类动人的时刻。

    热恋只像一枝燃烧的烛火终会熄灭。

    就像冬天会被春天替代一样难道这才是天地的真理?

    没有永恒。

    传鹰仰望天心中叫道:传鹰你要追求的是否这渺不可测的「永恒」境界?

    有限的生命其追求的目标可是「无限」。

    疏勒南山高出云际为当地第一高峰雄伟险峻令人呼吸顿止。

    山脚有一大湖比绿田的湖要大土十多倍。

    湖边聚居着十多族人一幅世外桃源景象。

    厉工於七日前来到此地。向当地的哈萨克族人租了一个营帐静待传鹰的前来。

    他的精神凝练丝毫没有等待那种焦心就算等上千世百世绝不会有分毫不耐烦。

    他在营帐内打坐已进入第五天周围的所有活动是似在另一世界内进行与他全不相干。

    突然在至静中他感到数人的接近心中一凛知道前来的全是一等一的高手不禁心下嘀咕。

    一把声音在帐蓬外响起道:「厉老师我等数人为思汉飞皇爷部下可否进来一谈。」

    厉工道:「我看没有什麽好谈的了。尔等如欲谋算传鹰可安心在此静候他正在来此途中。若为尔等生命着想应立即远离此地传鹰已到了一个非世俗一般武功所能击败的水平非汝等可以明白。」

    帐外一片沉默。

    另一把声音响起道:「传鹰能於蒙赤行手下逃出我们心里有数此行我们是有备而来拥有足够的强大力量搏杀世间任何高手如若厉老师能鼎力相助成功的机会自然增加一倍不止。」

    厉工知道自己和传鹰化敌为友的确大出思汉飞、卓和等的意料这些人前来试探是要澄清自己约立场如果自己表明帮助传鹰这些人要之务自然是先料理自己否则任得自己与传鹰两人联手这些人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回心一想假设自己和这些人联合的确拥有杀死传鹰的能力世事变幻莫测正在於此。

    思汉飞千算万算智比天高还是不能预测到今日的变化。

    厉工沉声道:「厉某已无争胜之心尔等所有事均与我无关连离去。」

    这几句话模两可使人不知他意欲何为。

    外边陷入一片沉默里。

    厉工心灵忽现警兆蓬的一声冲破帐顶跃上半空脚才离地几枝长矛从四周帐壁破布而入插在刚才自己静坐之处。

    这几人武功比自己预料还高。

    厉工跃上半空突然在空中横移数丈落在离帐蓬数丈远的青草地上背向着湖凌空扑上去截击他的高手纷纷落空。

    厉工一站实地迅环顾四周自己身处於一个斜坡下背後是广阔无际的哈拉湖这时斜坡顶一排数十骑士向自己俯冲而来两侧有二十多3十个高手齐齐向自己扑来。

    厉工心头一震暗忖蒙人实力之大实在难以测度尽然可以聚集如此多高手难怪自夸有足够杀死传鹰的能力能否成功尚在末知之数要杀自己机会仍是很大。

    厉工那敢恋战一声长啸向湖中倒翻而去入水不见。

    厉工应变之快大出敌人意料之外纵有千军万马也感有力难施。

    围攻厉工带头的几个人迅聚在一起商议下一步行动。

    一个身材高大的蒙古人看来是今次行动的领导人先开口道:「厉工今次显然采取与我方不合作的行动据卓和指挥使的指令如果厉工站在传鹰的一方我等须立即退却各位以为如何。」

    这人语气中充满信心显然对卓和的指令不大同意。

    他们今日这次聚集了蒙古大帝国各地的高手达七十二人之众要他们相信以这样的实力还不能搏杀两个汉人好手实在比登天还难这亦牵涉到种族的尊严。

    另一个身形矮壮的蒙古汉道:「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现今我等人强马壮那传鹰生死未卜我们在此以逸待劳他不来也罢一来我们便给他当头痛击他也是血肉之躯我等何惧之有。」

    此人名牙木和为当日惊雁宫之役被横刀头陀以断矛所杀的牙木温之弟这一笔血账他当然算在传鹰头上所以主战最力。

    他这样一说其他高手连忙附和。

    带头的高大蒙古人木霍克有见及此连忙和众人商议战术策略。

    哈拉湖旁一时战云密布。

    厉工跳入湖内再也没有出现一若在人间消失了一样。

    传鹰高踞马上远眺远方连绵的山脉。

    经过了托来南山便到哈拉湖。

    哈拉湖介乎托来南山和疏勒南山之间的盆地避过了姆塔格沙漠吹过来的风沙所以草木繁茂成为游牧民族安居之所。

    快马走了一个多时辰哈拉湖边连绵的树林清晰可及。

    传鹰远望全景心灵中突然产生一种前所末有的感应他清楚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杀气和力量横亘在前方这力量至强至大竟然有足够杀死自己的能力。

    便在这时一缕轻烟从左方的山头

    升起在半空上形成了一朵云。

    传鹰微微一笑暗忖这便是他的催命符了藉着这轻烟敌人传递了自己出现的讯息等待着自己的罗网已经在前面张开。

    传鹰策马前行到了离开进入哈拉湖的树林前传鹰一跃下马。

    他人极爱马不想这匹马随他一齐遭到不幸。

    一拍马股马受惊往原路跑回。

    这匹马颇为通灵身上又有记认必能跑回那对美丽的维吾尔姊妹花传鹰又想起当他要走时那对美丽的塞外少女依依不舍的情景心下不一软人世间的感情确是难於割断。

    传鹰一拍背上长刀向着落湖的山路走下进入了林木茂密的沿湖区传鹰知道敌人最佳的战术必是待自己出林之後在林木与湖水间的广大空地以雷霆万钧之势围攻自己那样才能挥他们联斗的威力。

    他心下全无半点惊惧亦无半分紧张像去赴一个宴会那样轻松写意。

    他并非蓄意去达到这种心境而自然而然的便是这样。

    木霍克站在一个小山树上看着传鹰进入树林一挥手号全部高手立即进入攻击的位置大战如箭在弦。

    漫长的等待。

    木霍克大感不妥传鹰已过了应出林的时间有一柱香之久这林区的面积不大只有里许方圆要藏起一个人来却是轻而易举。

    传鹰这一手漂亮之极登时争回主动之势。

    木霍克一扬手七十多高手立即转变形势迅移动由集中重兵在出林的小路上转而把整个林区围了起来。

    传鹰伏林不去令木霍克不得不改变策略。

    他对传鹰怎能料敌先机大惑不解以致步步失着。

    木霍克现在只有两条路走一是静待传鹰出林。

    这个方法他想也不敢想试问如果传鹰也像厉工那样来个五日不出他们必是不战自溃了。

    第二个方法就是入林杀敌。

    这是极端危险的做法可是他已别无选择。

    他把己方七十二人分派了其中3十人入林搜索只要一现敌踪便出讯号。

    搜索在极有组织之下进行。

    由3人组成小组从深思熟虑得出的角度闯入林中。

    每个小组和另一个小组之间都有紧密的联系只要敌人落入任何小组的搜查网内便如蛛丝的感应传达一样己方全部人立即都会知晓。

    这木霍克指挥从容怪不得卓和委他以重任可是今次的敌人实在太可怕了。

    而且还有稳坐魔道第一把交椅的血手厉工在一旁虎视耽耽。

    传鹰静立林中目标明显看来并没有丝毫掩饰行藏的打算。

    他今年才是3十四岁但实战经验之丰江湖上已是罕有其匹。

    传鹰的精神进入了至静至灵的境地几乎里许方圆的树林内不要说敌人每一下步声几乎每一下虫鸣蝉唱也一一通过他的脑海内加以收集和分析。

    他身形电闪连人带刀疾如奔雷向树林的一角扑去几乎同一时间3个人成品字形地闪入林来。

    这3人一进林树丛中长虹一现传鹰绝世无双的厚背长刀在空中以最快有力的弧度同时向3人滑翔而来生似3人送上去给传鹰切割一样拿捏角度的准确和时间的恰当使这3人全无反击之力。

    这3人每一人在西域都是独当一面的好手传鹰攻来这一刀最奇怪的地方就是令这被刀光笼罩约3人每一人都感到传鹰的攻击下自己是当其冲的一个。

    血光四溅在传鹰的偷袭下这3人没有一人来得及把讯息传出已浴血身亡。

    传鹰身形一退又消失在厚密的丛林内。

    3人的体迅被另一组现木霍克和几组人同时赶到现场。

    检查了3人的死活这批精选的高手也不由倒抽凉气。

    这3人都是咽喉刚刚被割断不多分毫也不差分毫动手和位置的准确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众人这时才感到思汉飞和卓和的担心大有道理。

    这刻欲罢不能。

    一团阴影笼罩各人。

    传鹰如能於己力之人出讯号前搏杀当场每一组自然都难逃被逐个击破的命运。

    一阵急啸传来众人一阵紧张依声扑去只见离此约二十文处伏着另3条显然又是传鹰的杰作。

    木霍克当机立断迅集中林内和林外的人手在树林的东端一齐向西端搜去。

    这个树林长满粗可合抱的柏树本来景致怡人现在布满这批高手立时变得杀气腾腾有如屠场。

    众人在木霍克率领之下推进了半里许的距离抵达树林的中部。

    树林外站岗於高处监视均己方人马不时传来讯号表示未见传鹰出林换句话说就是这大敌仍在林内。

    就在那一刻传鹰卓立林中一声大喝长刀幻化出万道寒芒迎头杀至他在树林中利用林木的掩护迅地移动身形诡异难测使敌手完全不能把握他的去向不能联成合击之势迫得各自为战;给予传鹰逐个击破之利。

    转眼间倒在传鹰刀下的高手过了十五人一直向树林的西端且战且退。

    传鹰杀得性起将刀法挥到极致这时他的刀法已完全没有轨迹可寻每一刀都是即兴的佳作他的对手完全不能把握他的刀路更不能预估他刀势的去向。

    手中大刀如长江大河冲奔而来;有时又如尖针绣花细腻有致。

    有时如千军万马冲杀沙场;有时却如闺中怨妇如诉如泣使人身处其中万般情状。

    他每一刀的刀气形如实质杀敌远及十丈不一刻又有十多人在他的刀下即时毙命。

    被他击中的只有死者没有伤者。

    忽然一把长矛当胸刺来这一矛气势森严浑然天成是血战开始以来最有威胁的一击。

    传鹰大喝一声刀当剑使一刀刺在矛尖上。

    持矛者向後飞退喷出一口鲜血十丈处才能站立不动正是木霍克。

    他借这一矛之力硬阻传鹰刹那的时间虽不免当场受伤但手下们亦藉这一下缓冲联成合围之势各种兵器遥指圈内的传鹰。

    传鹰心不暗凛这木霍克武功直追卓和是第一个在他手下受伤不死的人这时身前身後四周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远处的树上都伏有高手达四五十人之众这种实力的确惊人自己为了挡那一矛陷身重围之中。

    传鹰一声长啸。

    山林响应宿鸟惊飞。

    传鹰刀光一闪旁边一株粗可合抱、高达3丈的大树轰的一声直倒下大树倒下的方向极是巧妙刚好在林木较空处直向地上倒下。

    传鹰身子贴着倒下的树木飞出由树脚贴树飞向树顶由於大树倒下传鹰变成平身飞出直向六丈的远处炮弹般漂去。

    众高手闪开跃起一矛一刀一剑3个人贴身追去死命刺向传鹰後背。

    传鹰感到背後杀气袭体双脚一瞪在倒下的大树一踏向远方斜斜飞出。背後攻来的兵器纷纷落空。

    传鹰藉着大树的倒下轻易逃出重围变成众人在後之势。

    传鹰觉得此次搏斗自己功力又比以前大进兼且内力生生不息每一刀劈出总犹有馀力比之惊雁之役和西湖畔之战那种力竭身疲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即管再遇蒙赤行虽末必定能取胜却肯定有一拚之力不似当日要藉雷电之威始能逃过大难。

    正在此时一股锋锐惊人的杀气迎面而至。

    传鹰骇然前望一人长向後飞扬向着自己冲来。

    正是血手厉工。

    传鹰心下念头电转一是厉工和这批人前後夹击自己若是如此自己现在已是九死一生;另一个可能性厉工是助自己而来他针对的是身後扑来的高手。

    现在传鹰必须作一个决定。

    厉工闪电扑至。

    传鹰放弃攻击之念两人迅擦身而过传鹰只听身後数声惨呼立有数人遭殃。

    传鹰暗自庆幸自己终没有看错厉工。

    他知道厉工故意造成刚才那种形势试探自己对他的信任这人行事的确离奇古怪难以常理测度。

    传鹰一个倒翻加入战圈一正一邪两大绝顶高手居然真心诚意并肩作战。

    一个接一个的敌人在他们的面前倒下。

    卓和的估计一点不错这两大高手联手之威即管他们的惊人实力也绝不能讨好。

    传鹰和厉工站在疏勒南山的观日台上雄视整个柴达木地。

    祁连山脉遥遥横亘在东南方。

    西边是库姆塔格大沙漠辽阔无边。

    传鹰看着手上令东来亲绘的指示图道:「十绝关在那处。」说完用手遥指对面一座高山的山腰该处形势险峻人畜难至。

    传鹰摇头道:「这等险峻之地要盖一间石屋也极困难何人可在此建这等洞府。」

    传鹰知道他只是感叹而已并不是奢望自己能给他解答。这幅指示图清楚明白十绝关转眼可达心内甚感欢欣。

    这处已过了海拔七千多尺山上长年结冰空气稀薄却不能难倒这两人。

    厉工当先而行向目标迈进这位凡事也不动心的宗主也有急不及待的时候。

    半个时辰後传、厉站在二片光滑如镜、高达十丈阔六丈的大石壁前这块石壁石质与他处截然不同没有半点裂痕嵌在石出的山腰里。

    厉工道:「这处应是十绝关的进口你看石壁约五丈许处和两边约两文处有一长方细线显见是进口和石壁的接合处但刚才我们二人一齐合力推动不能移其分毫可以想见必另有其他方法开门。」

    传鹰道:「令东来自困此十绝关内必然有其深意信中提及明年二月二十日关门自开之语当非虚言。」

    厉工道:「我们看来除了在此等待之外再无他法。」

    传鹰道:「要推动此巨石并非人力所能做到明年二月二十日处於天上刚好太阳与月亮同度势将引起大潮汐哈拉湖的湖水会涨至十3年来的最高点我看这十绝关可能是靠山内深藏的水力所推动令东来既精於天文自然可以把握时间进入此关内又预计开关之日指示其侄前来一看结果。」

    厉工点头同意道:「传兄弟看来我们也要在此作上数月居民了。」

    传鹰哈哈一笑道:「此处山川壮丽:何乐不为。」

    两人一齐长笑起来。

    厉工已等上十年又何碍区区数月。

    龙尊义得到岳册之後掘了当年岳飞留下来的四个兵器库又遍招匠人依岳册上的兵器图制作战车招兵买马加上他声威大振顿然成为反蒙的主力势力迅膨胀起来除了占据了根据地广东一带外还迅向邻近的湖南、江西、福建等数省扩展声势浩大天下人心振奋豪雄来归附集结成一股庞大的反蒙力量局势比前大是不同。

    向无踪和许夫人这时已结为夫妇两人也是有心之士特地南下江西来到龙兴欲拜见龙尊义。

    两人去到龙尊义的府第前守卫森严。

    二人递上拜帖立即有人出来查问这才入去通报。

    两人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再有人出来引他们进去。

    两入心想龙尊义日理万机他们等上这许时间也是应该的。

    高墙内院落连绵不时有一队又一队身披重申的兵队浚巡颇有气派。

    向无踪两夫妇却看得直摇头要知这还不是前线交战之地只要足以保安便够这等重甲兵队徒耗人力。

    这时两人进入了正门的广场忽然引路的人向左一转不上正门反而将两人带至正门右侧的入口进入了一间小小的偏厅。

    又在那里待了个时辰这才见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这书生淡然道:「欢迎两位前来投效在下白院同为龙尊义大帅下之文书长特来为两位登记若调查无误必尽早通知两位。」这白院同口说欢迎但态度上却绝无欢迎之意。

    向、许两人心中大怒知道向这种人作毫无用处立即告辞而去这白院同并不挽留。

    两人回到客栈还是心中有气一方面感叹龙尊义如此作风岂能成事至此二人意冷心灰计画於明天离此而去。

    估不到当天晚上龙尊义旗下主将祁碧芍竟亲身到访。

    3人都是旧识客气几句後祁碧芍便道:「贤夫妇今日的遭遇我已深知那白院同是史其道的人知道你俩和我的关系所以特别从中弄鬼万勿见怪。」

    向无院恍然道:「你们现在已是汉人的唯一希望若仍未能精诚团结如何能驱逐键子还我山河。」

    祁碧芍摇头道:「龙元帅自从取得岳册一跃而成天下反蒙的盟主後性情大变无复当年小心经营、礼贤下士的态度。近月来更宠信史其道我数次苦劝还为他疏远我明天便被调往馈江东另一营地小人得道我也不敢再留贤夫妇了。」语气消极。

    向、许二人也不知怎样安慰她。

    向无踪道:「思汉飞已在武昌调集重兵此人天纵之才运兵诡奇难测祁小姐若见事不可为还请为自己打算。」

    向无踪知祁碧芍热心为国不敢直接点出既然小人横行何不引退保身。

    祁碧芍暗忖若是这番话在数月之前和自己说必是拍案而去可是这些日来实在有点意冷心灰答道:「贤夫妇好意碧芍心领我已泥足深陷手下还有上万亲信若我一走必对龙元帅打击重大我何能成为千古罪人。」

    向氏夫妇一想也是放弃了劝她退出之心。

    祁碧芍忽地低下头来道:「有没有他的消息。」

    向、许两人一听便知他是指传鹰。

    向无踪道:「自去年与传大侠一别全无他的消息不知现下如何呢。」祁碧芍望向窗外的夜空心中狂喊:「传郎你知否我是怎样地挂念着你!」

第七章 参透天道

    二月二十日。

    疏勒南山。

    十绝关前。

    传鹰和厉工两人在此不知不觉住了差不多半年时间终日坐论天人之道正邪两个不同路径的功夫融会贯通再难有所分别。

    其实所谓正邪之别乃在於形式的分别正者所谓从容中道讲求累进式的修养;邪者专走极端偏锋讲求成。这是大体而论其中分别错综复杂。

    厉工仰望天际太阳慢慢爬上中天哈拉湖的潮水在远处冲击上岸蓬蓬有声。

    传鹰道:「当日蚀开始太阳和月亮同度潮水会涨至最高点那亦应是十绝关开关之时。」

    厉工闭上双目好一会才道:「传兄弟如果我没有听错山内果然如你所料有一巨大的地底湖否则怎会在山内传来隆隆水涨之声。」

    传鹰心中一震一股如闷雷的声音果真是在石山之内微微传来甚至脚下也有细不可察的震动。

    战神殿也是在一个地下湖中十绝关和战神殿两者是否有任何联系?

    大地忽然一暗天上的太阳已开始被黑影遮了一角天狗食日的异象终於来临。

    远方一阵一阵的鼓声传来传、厉知道是附近的少数民族试图以鼓声驱去这食日的凶兽。

    黑影逐渐扩大大地缓慢地进入黑暗。

    就在这时轧轧隆隆的声音在传、厉面前响起石山一阵震动两人面前十绝关那块高五丈阔两丈的大石隆隆声中缓缓降下。

    这十绝关的开关全赖天地之力其设计精妙直追战神殿。

    十绝关的大门下降甚远其厚度达半丈之阔非人力能加以开凿尤其在这等高山险峻之地此等惊天地、泣鬼神的巨构谁能为之。

    大石门迅落下露出一条长长深入石出内的通道。

    传、厉两人急忙掠了入去刚进入口另一股隆隆之声跟着传来原来通道十丈深处之内另有一同样大小的石门也正在下降石门落至与通道地面平贴处另一道更远的石门又隆隆落下。

    传、厉两人面对着这正在下降的第3道门心中震骇实在难以形容现在他们深入了这条开凿出来的石道约二十丈处地道内的四面石壁光洁平滑也不知是甚麽工具造成这时离第3道门又深进十丈的第四道大石门亦开始迅下降露出另十丈的人道空间。

    当第十道石门降下时他们已深入石门九十丈之远来到一个高二十丈、阔二十丈的方形大石殿石殿的顶上有一块浑圆的宝石出黄芒万丈照明了这个广阔的空间。

    除了没有顶上的大星图没有四十九幅战神图录石刻没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石刻大字也没有前人的遗体外这十绝关内的大殿几乎就是战神殿的翻版。

    厉工缓缓跪下。

    在这巨大无匹的石门内的大空间正中跪下。

    泪水注满他的眼眶。

    传鹰有了上次战神殿的经验虽然心神震汤仍能游目四顾。

    整个庞大的石山空间内杳无一人不见到其他任何出口。

    这十道大石门若再关闭除了等待另一次的日蚀外天下间怕无人可以离去。

    无上宗师令东来呢?

    对正进口远方的大石壁上的正中约两丈见方的壁面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传鹰掠过那二十丈的空间来至壁下原来竟有人以手指之力便生生在坚如精铜的山石上写满了字。

    尤其是使人惊骇的是这些字在石壁的正中最低的那个字离地也有九丈之高。

    这高度不要说凌空写字就算只是跃至那高度传鹰自问也勉可办到。

    再要停在空中运指裂壁写字真是想也不敢想。

    这大殿空空荡荡当然没有任何工具使人爬上这样的高度。

    这一切都是那样令人难以理解。

    厉工这时掠至身旁传鹰侧目一看他也是一面骇然显然和自己一样转着同样的念头。

    光滑的石壁上面写着:余十岁学剑十五岁学易3十岁大成进窥天人之道。

    天地宇宙间遂再无一可与抗手之辈。转而周游天下南至天竺众国西至波斯欧6北至俄罗斯遍访天下贤人竟无人可足与吾论道之辈。废然而返。始知天道实难假他人而成。乃自困於此十绝关内。经九年潜修大彻大悟解开最後一着死结至能飘然而去。

    留字以纪。

    令东来立。

    传鹰热泪盈眶这令东来的确使人高山仰止不能自已。

    忽然隆隆之声传入耳际石殿的大门已开始升起。

    传鹰向厉工招呼一声向正在关闭的大门掠去。

    可是厉工依然卓立当地全无动身之意。

    传鹰突然完全明白厉工再也不会走了他要留在此地和令东来一样要勘破这生死之秘。

    这便是他们的「决斗」。

    大石门一道又一道在他的身後关上转瞬传鹰已站在大门之外。

    太阳又露出万丈光辉但厉工已自闭於这十绝关内最少要十3年之後才可以重开。

    传鹰心中盘算无上宗师「最後一着」意何所指是否战神图录的最後一幅石刻:「破碎虚空」丙辰年十月距魔宗蒙赤行和传鹰两人在杭州镇远大道决斗後二年。

    龙尊义声势愈来愈大在广东海陵山附近投海而死的抗蒙名将张世杰的旧部宋室的馀兵纷纷来归龙尊义来者不拒建立起一支达二十万人的部队聚集在鄱阳湖旁的龙兴密谋北上攻击思汉飞囤集在北面数百里外长江旁重镇武昌的蒙军。

    大战一触即。

    这日黄昏的时分一乘健马载看一个身材健硕、意气轩昂的男子马旁插了一支长丈八的漆红长枪背後跟随着十多位全副武装的骑士身上均绣有一个龙字都是龙尊义的部属。

    这时十多位骑士往城门驰去显然是要离开龙兴。

    众人来到城门该处防卫森严满布龙尊义的军队。

    一个领导模样的军官走了上来面无表情摆足架势要看出城的手令。

    那带头男子身後众人齐声骂道:「我们左先锋红枪谭秋雨与右先锋祁碧芍小姐并为龙元帅座下两大支柱你不懂睁眼看清楚吗?」

    红枪谭秋雨高踞马上面目阴霾密布一声不响。

    那拦着路的军官道:「史其道副帅的指令如此还请谭爷万勿见怪。」

    这人说话慢条斯理令人更是气愤。

    红枪谭秋两大喝一声如平地起了一个焦雷全场所有人心头如被雷击。

    谭秋雨一把提起红枪幻出满天红影向那拦路的军官刺去。

    枪影忽又散去红枪回插在骏马之旁谭秋雨淡淡道:「我的红枪便是通行证。」

    我的那军官全身衣衫尽破面色苍白如死人令人担心他被吓得胆破而已。

    谭秋雨一夹马腹高直向城门冲去千多骑一声呼啸一行十数骑旋风一样冲出城外竟然无入敢拦阻。

    红枪谭秋雨一枪之威震慑全场。

    十数骑全力奔驰但要刚才的闷气很快驰出数里路旁有间酒铺谭秋雨勒马站定一跃下马道:「拿酒来。」

    谭秋雨一人独据一桌面无表情狂喝起来。

    其他十数人另外坐开不敢上来劝阻。

    一阵蹄声自远而近由龙兴的方向驰来。

    马蹄声到酒铺前条然而止。

    一团红影飘了人来直到谭秋雨对面坐下。

    两人四目相投正是与谭秋雨齐名的红粉艳后祁碧芍。

    祁碧芍一手拿起酒杯一口烈酒仰头倒落咽喉烈酒激起一面红晕倍添艳丽。

    谭秋雨道:碧芍刚才那情形你也不是看不到龙爷一力主战要知对阵沙场蒙古铁骑天下无敌我们宜守不宜攻今次龙爷听那恶棍史其道之言挥军北上无异送羊入虎口加上我军训练末足新丁众多参差不齐争权夺利之辈又高踞重位我看我们实难有希望。」

    祁碧芍默默无语。

    谭秋雨道:「碧芍不如你退出此等局面往找传大侠。」

    祁碧芍举手阻止他说下去道:「我此生已献与国家纵是战死沙场亦是无悔。

    只是小人当道令我极为痛恨。」

    谭雨秋长笑起身道:「大丈夫马革裹我今次被调前线打那第一阵不论胜负如何但求无愧苍天民族於愿已足。碧芍现今我敬你一杯祝你美艳长青。」

    一杯尽乾大笑上马而去。

    十数骑的蹄声在远方消失。

    祁碧芍心头一阵激动脑海中现出传鹰的绝世英姿。

    传鹰这时正来到四川的成都过去的一年时间他大半也在西域四处闲荡一路潜修战神图录上的心法比之往昔大是不同整个人藏而不露非是当日如出销宝刀锋芒外现。

    这天传鹰走在成都的街道上街上众生营营役役各为自己的事而奔走两边馆子林立四川着名的食馆辣牛肉、汤圆子等都集中此地。

    忽然心中一动传鹰知道有人正从後注视自己刚想转头一人在後大喜:「传兄慢走。」

    传鹰转过身来一个潇不羁、意气飞扬的文士向自己行来颇具龙行虎跃之姿竟是八师巴座下四大弟子之一的汉人宋天南这人原为自己死敌当日在千里岗东头渡桥伤在自己刀下。

    宋天南来至近前一面欢喜之容道:「传兄如果世界上还有我最想见的人这就必是阁下了。」

    传鹰奇道:「宋兄何出此言。」

    宋天南道:「不如坐下才说。」

    两人走入一间茶馆泡了两盟茶。

    宋天南问道:「传兄震惊当世的宝刀为何不见」传鹰莞尔道:「凶器不祥舍之已久。」

    宋天南恍然道:「传兄凡入圣世俗之器何堪污手。传兄当日一刀对我不啻当头棒喝自该日起弃武从易近日来颇有悟於心重返西藏谒见师尊得传至道传兄实有大恩於我。」

    传鹰微微一笑道:「不知八师巴儿近况如何。」

    宋天南道:「师尊上月坐化於布达拉宫。」

    传鹰闭上双目好一会才又睁开面容不见半点波动。

    宋天南续道:「师尊自与传兄别後返回西藏传位与另一人後舍下一切俗务闭关修行。除了我、铁颜师兄和莲珏师妹外其他人一律不见。至两个多月前他交代了一切後事便进入死关并嘱我等於四十九日後开关。」宋天南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细意回味着当日的情景。

    过了好一会宋天南才道:「开关时师尊早已圆寂他一手触地手中指作莲花结面现微笑肉身丝毫没有腐化之象。」

    传鹰微微一笑有悟於心。

    宋天南跟着说出一件石破天惊的事:「莲珏师妹为你诞下一男婴师尊改名为鹰缘。」

    传鹰静坐如故虎目光芒一闪重又消去。

    传鹰寂然良久宋天南不敢打扰。

    传鹰忽然伸手往头上一削一束头有如被利刃切下。

    传鹰取出一条白布将头置於其上包好向宋天南道:「宋兄劳烦你将此束头顺道往西藏时带给莲珏告诉她大恩大德传鹰不敢须臾或忘。」站起身来微一施礼飘然而去。

第八章 内忧外患

    天临在龙兴之西湘江之旁与龙兴成椅角之势互相呼应龙尊义在此驻有重兵由手下大将红枪谭秋雨统领。

    祁碧芍和谭秋雨本为龙尊义旗下两大支佳可是自从龙尊义因得到「岳册」成为天下反蒙的领袖天下来归势力与日俱增新的势力乘时崛起其中尤以宋臣6秀夫的旧部谋士史其道最得龙尊义宠信。

    史其道大事整军将自己的亲信安排到各个重要的位置势力愈趋愈大但他的安排一到了祁碧芍和谭秋雨两人的手里便路不通行这两人手下多为龙尊义旧部祁、谭两人的影响力蒂固根深非史其道可以改变分毫即管是龙尊义亦难以插手逐渐形成对抗的势力龙尊义因此对两人心存芥蒂史其道更视两人为眼中钉欲去之而後快。

    这晚谭秋雨刚要就寝忽然部下副将连香轮说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谭秋雨来不及换上军服只是披上斗蓬便在书房接见这得力助手。

    连香轮身材瘦长为人精明这时却是忧虑重重一见谭秋雨来到连忙肃立。

    谭秋雨道:「香轮你我不用多礼究竟生了甚麽事。」

    他素知这爱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今次必是有至紧要的事才会使他在这个时间来谒见。

    连香轮道:「我於一个时辰前接到龙兴来的密函阿法监和点苍双雁持有龙爷手谕已在来此途中估计後日正午前必到。」

    近年来因权力斗争加剧所以一向以来谭秋雨都在龙兴龙尊义的近人中布下眼线一有风吹草动可早作防备。

    谭秋雨道:「是否可以肯定是龙爷的手谕还是由史贼代行。」

    连香轮道:「密函中强调是龙爷的手谕据说史贼近日面有得色并向人透露说谭爷是已没有多少日子可以风流了。」

    谭秋雨沉吟半晌唱然道:「我看**不离十阿法监为史其道座下最得力之人今次如非有十成把握岂会前来加上陪同他的又是和他们狼狈为奸的高手点苍双雁显然是要在我违令时可以出手擒我。龙尊义呀龙尊义你我恩清义绝。」

    连香轮急道:「谭爷请勿激动龙爷给何法监的手谕内容或者另有他事非如一向盛传的那样亦末可知。」

    谭秋雨摇头苦笑道:「史其道想找人代替我此事策谋已久今次又岂会无故而来。」

    连香轮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现在形势危急这样换将难道我们不可抗令吗。」

    谭秋雨道:「如果我抗令不受斗起来龙爷声威何在那时不待蒙人攻来我们先要崩溃何能如此。」

    连香轮怅然道:「史其道就是看清了这点不愁我们不听令。」

    两人相对无言。

    谭秋雨暗萌退志但这数万随自己出生入死的部下广大人民的期望自己怎可舍割一时心下充满矛盾。

    正在这时一个亲兵来报大江帮的副帮主飞蛟游乃泉有急事求见。

    两入一愕他们和各地的帮会及地方势力素有紧密联系这都是在极端秘密的情况下进行不想被蒙人知悉致招报复今次大江帮的游乃泉亲自来见事情的凶险必极为惊人。

    游乃泉身形适中健硕颇有豪气一进入书房开门见山便道:「素仰谭秋雨英雄过人现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谭秋雨道:「游副帮主客气未知今次前来有何事见告。」

    游乃泉道:「前晚我方密探现了一件惊人之事原来蒙方在极保密的状况下缓缓在白水注入大批军队实力达五万之众。」

    谭、连两人一齐色变。

    白水位於天临上游若从水路而来3天可抵达天临。

    游乃泉续道:「在同一时间蒲寿庚辖下的十多艘巨舟亦泊在白水我看两者间必然有紧密关系所以连忙多力调查觉蒙军秘密把大批食粮连上蒲寿庚的巨舟看来蒙单从水路来攻将是转眼间事。」

    谭秋雨心情沉重一方面是内忧另一力面是外患这样的仗如何能打?他表面却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同游乃泉道:「游副帮主这个消息非常管用异口我方旗开得胜全赖游副帮主义举。」

    游乃泉连忙一番谦让谈了一会各地形势才告辞而去。

    一待游乃泉走後谭秋雨向连香轮道:「香轮你立即准备一切我决意尽起全军在湘江之畔与蒙人决一死战。」

    连香轮道:「这也好一战定胜负免得被史贼等得逞。方可免去守城不逮城破後蒙人屠城之祸。谭爷众弟兄都把性命交给你了。」

    谭秋雨望上夜空道:「碧芍我恐怕要先一步而去了。」

    红枪谭秋雨战死湘江畔的消息一下传遍龙兴。

    大战迫在眉睫龙尊义的军队开始一营一营地开出迈向武昌和龙兴间的九岭山。

    思汉飞驻在武昌的蒙古精兵还是丝毫没有动静。

    祁碧芍看着壮观的龙尊义的军队阵容鼎盛地开往九岭山心中一片悲哀回想起今早谭秋雨的死讯传到龙尊义的耳中时龙尊义不独没有对这个多年来建立无数功业的手下加以哀悼反而大脾气痛骂谭秋雨用兵不当折其声威史其道在一旁推波助澜自己唯有黯然而退事已至明知不可为而为的地步哀莫大於心死。

    这时一队载粮草的车队驰过这些马车的设计均比较轻巧简单载货又多效率很好。

    背後一众部下中这时有人道:「史其道这些日子来就只是做了一批这样的运粮车整整一部岳册难道只是这麽多货色?」

    众人一齐附和不满之情溢於言表。

    祁碧芍心不暗叹一声这史其道急功近利丝毫不懂生养之道岳册一到手急急掘出密藏的四个兵器库对於要辛苦经营岳册上种种不同兵器设计图谱置之不理本末倒置白费了传鹰以生命之险换取回来的宝物使当年七大高手的牺牲尽付流水龙尊义和史其道当是千古罪人。

    大军源源开出塞满了通往九岭山的官道祁碧芍一带马头当先驰去数十名亲信紧跟而行。

    走了一刻钟追上自己辖下部队接近一万五千的兵力清一色的骑兵几乎全为昔日龙尊义旧部也是训练最精良的队伍随自己多年来出生入死如血肉般不可分离。

    要离开龙尊义轻而易举要她离开这些拥护它的部属却是十分痛苦的决定。

    现下谭秋雨和他大部分的部下已战死於天临自己目下的实力代表了以往龙尊义手上的大部分实力尽管以史其道的专横也不敢随便来动自己。

    如此画行夜宿第二日的正午祁碧芍和她的骑兵队已前大军四十里有多开始进入九岭山的大草原。

    祁碧芍和她的得力部下站在草原旁一个山岗之上察看周围形势。

    她身旁的猛将洪开山道:「小姐这处平原之地无险可守最利蒙古人的战术蒙人起於大漠之地最擅冲锋我看我们应退入九岭山内好阵地和蒙古人打山战以已之长功敌之短方为上策。」

    众人一齐点头。

    祁碧芍道:「龙帅定下策略决於此地迎接蒙军朝令夕改岂是可行现在唯有尽力而为希望能险中求胜一挫蒙人声威。」

    这时一乘骑士从武昌的方向驰来显然是派出的探子。

    探子直驰而来旁边众将喝道:「还不下马。」

    那探子慌忙下马面色苍白众人心头一震如有大事生。

    探子道:「蒙人先头部队已在3十里之内全赶来总兵力估计达四万人是镇戍卫万金城的部下。」

    众人面色大变。

    祁碧芍哈哈一笑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声令众人心头稍安。

    祁碧芍环顾众人道:「我们为国为民的时刻已到现在立即布阵准备与蒙人的先头部队拚上一场硬仗。」

    众人久经战阵急急领命而去布置一切。

    祁碧芍望向天际的远方道:「思汉飞果是一代人杰居然於昨夜连夜行兵攻我等之不备用兵之奇令人佩服。」

    身後众人默然。

    无论在实力和战略己方都还落人後这场仗不用打便已输了。

    这时他们才有点明白为甚麽在蒙人庞大势力之下仍能容许他们带回岳册。

    蒙军漫山遍野地出现在远方的水平线上旗帜鲜明声势浩大几万人的队伍不闻丝毫嘻吵的声音。

    羊角声起蒙军布下阵势左右两翼各冲出一队千人的骑兵队从两侧包抄而来骑兵奔行甚远却始终不失队形顿起一种强大的声势直向祁碧芍布下的兵阵杀来大战开始。

    祁碧芍和她接近一万五千人的骑兵先锋队伍在一个鼓起的山岗下严阵待她决定死守此地直至後方龙尊义的大军来援。

    她拒绝了撤退的建议假设蒙人乘势追击士气一失将会牵连整个大局。

    祁碧芍在山岗上俯视从两侧杀来的蒙古铁骑真是气势如虹无坚不摧匀强兵悍将环顾左右除了现在自己手下还有可战之兵外其他的部队纪律松弛争权夺利要他们面对这等天下无敌的雄师不啻叫他们送死心里泛起有心无力之感。

    祁碧芍一颌她身後的手下立即下达命令一轮战鼓痴天响起汉军纷纷弯弓搭箭瞄向冲刺而来的蒙军。

    一排一排的铁盾列在阵前。

    幕地万节齐直向蒙骑射去满天箭矢雨点一样落向蒙古的骑兵队伍。

    汉军胜在地势较高前排的蒙军虽不断还箭还是不断倒下。

    羊角声起蒙军退却依然而成队伍奔回敌阵留下几百个体和死去或受伤的战马现场一片惨烈。

    祁碧芍看得直摇头蒙人虽退而不乱这一轮攻势纯属试探己方实力再从容定计自己部下虽不乏精兵良将可惜在量上远逊对方而且这等对阵沙场乃蒙人之所长龙尊义这次北伐一开始便走错了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史其道既曾为当年死去均未臣6秀夫谋臣必曾对蒙人的战术下了一番功夫怎会犯下如此大错想到这里祁碧芍心中一动冷汗直冒出来。

    龙尊义的军队还末进入九岭山的范围内已停了下来在离祁碧芍3十里外的一处平原之地扎营。

    接近二十万的兵力分五处地方布阵龙尊义和他的二万亲兵近卫停驻在大後方。

    祁碧芍与蒙军遭遇的消息很快由传讯兵带来史其道亲自接见详细一番询问後已是半个时辰之後的事了。

    这传讯兵是祁碧芍的亲信人颇精明能干见史其道全无所动如他故意拖延也不点破道:「属下身体疲累之至恳请史节准在下退往後营休息。」

    史其道战略一沉吟点道:「也好我一会商议对策时再请你来提供资料切勿随便出外留在营中等我的指令好了。」说到最後两眼瞪了那传讯兵韩森一眼韩森心中一寒暗凛此人武功之精深。

    韩森在史其道两个亲兵的带领下到了一个偏僻的营帐。

    韩森进入躺下後那两人竟待在帐外韩森暗忖这两个人这样监视自己分明禁止自己把消息传播出去看来连龙尊义也给瞒在鼓里心下不由焦急万分。

    现下祁碧芍和她的部下正在十万火急之中若没有援兵往助迟早全军覆没。

    韩森再不犹豫一把抽出匕往营後挑断缚紧营脚的绳子俯身爬了出去。

    营外的空气使他精神一振忽然背心一凉一阵剧痛台起头来只见史其道其中一个亲兵正向着自己泞笑。

    韩森惨叫一声当场死去双目不瞑。

    祁碧芍浑身浴血着名一长一短双剑在如狼似虚的蒙军阵内冲杀身边剩下不到五千人。其他人或被冲散或是战死当场。

    他们在蒙军排山倒海绝对压倒性的兵力下仍能支持上四个时辰。

    到现在各人都是力尽筋疲但龙尊义的援军依然未见一人。

    身旁惨叫连声祁碧芍看着自己最得力的部下多年出生入死的战友一个一个在眼前倒下祁碧芍终於下了她最不想下的命令。

    全军撤退。

    这一仗已经输了。

    锐气先折。

    包括龙尊义的军队在内已经全输了。

    祁碧芍现在只想一件事就是要突围而去取史其道的项上人头以祭自己战死沙场的兄弟和红枪谭秋雨的魂。

    史其道的中军人帐蓬的一声破人踢开大门一个身形奇伟、满面红光、年约五十的大汉旋风似地卫了进来。

    大汉怒道:「其道你怎样弄的祁碧芍在外力抗蒙军你竟坐视不理又不报告我知你当我龙尊义是甚麽人。」

    史其道一副惊惶之态必恭必敬地道:「大帅息怒我已有适当安排这里绘有一图画下了所有进攻部署你一看便明。」说完在怀中取出一幅地图在龙尊义面前打开。

    龙尊义面容稍佳低头正要细看忽然腰侧一寒一把利刀已拦腰刺入同时蓬蓬两声胸前连中两拳全身向後飞出。

    对面史其道满脸笑原先站在身侧的阿法监手中还执着一把染满自己鲜血的利刀。

    过往之事迅即袭上心头心下恍然大悟跟着是无边无际的後悔。

    龙尊义心中狂喊:秋雨、碧芍我对你们不起更对国家民族不起。耳际充满史、何两人的狂笑龙尊义狂嘶一声便即死去。

    史其道见龙尊义身死同阿法监道:「法监你即刻令人施放烟花火箭通知思汉飞皇爷一切照计画行事。」

    阿法监面有得色领命而去心想立下如此大功异日升官财享受人间富贵确是美妙之极。

    史其道望着龙尊义体暗忖:自己如非蒙人所派之反间如何能料事如神处处为你取得利益数得你今日宠信。世间祸福难料便在於此。

    仰头一阵奸笑得意万状。

    阿法监走出帐幕外点苍双雁沈非闻和沈非志两人守候在外。

    阿法监一挥手立即有亲信往高地施放火箭。

    龙尊义本来有一班护卫亲随但那护卫统领却是史其道安插之人所以起不了半分作用现今龙尊义一死军权立时落到他们掌握之中想到这里阿法监禁不住又笑了出来。

    点苍双雁的老大沈非闻道:「何爷这般欢畅老鬼必已早赴地府阴曹了。」

    阿法监道:「这还用说我们的史老大是思皇爷最倚重的人才当年弄垮6秀夫现在覆亡龙老儿建下不世功业岂是易事。」

    点苍双雁的老二谐笑道:「这个当然老儿我看他死不瞑目当年带回岳册意气风不可一世若非皇爷布下我们这几着棋子岳册又怎能安返南方。」

    几人一起狂笑起来。

    周围依然满布军帐旌旗飘扬近二十万的兵将全被蒙在鼓里懵然不知一个使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的计画正在密锣紧鼓地进行着。

    阿法监一望天色道:「快要黑了时间亦差不多我们应该往接程老师他们了。」

    3人和十多位亲随连忙上马驰出营外他们都有龙尊义的通行手令畅行无阻很快驰离营地。

    走了一刻钟众人到了一个森林的边缘阿法监一声呼啸林内走出了一班大汉。

    阿法监等3人慌忙施礼。

    带头的一人道:「法监不用多礼一切进行顺利。」竟是程载哀和一众思汉飞辖下的汉人高手。

    阿法监恭敬地道:「龙老鬼已被属下和史老大合力干掉。」

    程载哀道:「很好异日论功行赏你两人应记功。」

    阿法监道:「还请程老师栽培。」

    阿法监作个手号身後众兵连忙下马悉悉

    脱下军服来和程载哀等对换穿上转眼间程载哀等十多高手变成阿法监的近卫亲随。

    程载哀略一点头阿法监带头驰出点苍双雁、程载哀在後紧跟而上。

    这时夜色低垂天上一片漆黑满天星斗阿法监等在夜色掩护下驰返龙尊义大军的军营。恶狼潜至。

第九章 玉殒香消

    史其道大刺刺坐在中军大师的帐内不断以龙尊义的名义向统军的将领出指令这些将领虽然不是和他一样是思汉飞派来的奸细但大多数是他提拔到这个位置对他的指令丝毫不敢有违。

    史其道心中升起一个奇怪感想暗忖异日无论如何荣华富贵也远及不上这一刻的一半威权况且自己叛徒之名再无可能洗脱甚至蒙人也看不起自己想到这里手脚冰冷。

    一路以来他的目标就是要覆亡龙尊义这类问题不是不想而是太遥远了但在这一刻这所有以往遥不可及的事忽然变成即将降临的现实不由他不想。

    史其道暗忖假设自己现下领导全军全力抗蒙那又是怎样的一个局面?刹那间他感到历史已在他手上随着他的意愿而改变想到这里史其道感到自己的心跳加血液运行加快。

    这时一把低沉的女子声音在帐外响起道:「谁敢阻我」跟着数声惨叫响起一个头颅滚了进来史其道认得是自己一个亲随不禁大骇。

    一名女子手持一长一短双剑旋风般冲了进来双剑斜刺史其道。

    史其道掣刀在手努力对抗看双剑出来的杀气。

    那女子当然是祁碧芍。这时她头散披全身伤痕。

    祁碧芍道:「龙尊义何在。」

    史其道听她直呼龙尊义之名:暗呼不好看来今次龙尊义也不能作为他的挡箭牌。

    史其道沉声道:「龙大师刚回营休息祁先锋有话慢讲。」

    祁碧芍道:「我看龙尊义不是回後营休息而是给你送回地府休息了是吗。」

    剑光一闪两支长短剑幻化出两道白芒一上一下直向史其道刺来。

    史其道一咬牙运刀上下封架一连串兵铁交鸣的声音刀剑迅地接触了几十下。

    史其道暗叫不妙这祁碧芍武功高强直可与程载哀相比现在只希望阿法监等及早赶来否则性命难保。

    帐外的其他将领见帐内刀光剑影素知祁碧芍武功高强那敢插手。

    况且祁碧芍因无後援致全军尽墨他们也有所闻心内是同情祁碧芍。

    史其道在生死的边缘死命挣扎。

    阿法监、点苍双雁和乔装了亲随的一众蒙方高手这时驰进营地。

    何、程等同时一愕远方火把无数把营地正中处照得如同白昼人声嘈吵。

    阿法监道:「那处不是中军帐龙老儿的营幕吗?」

    程载哀在後沉声道:「我看是其道出了事快去」众人一夹马腹十数骑在密密麻麻的营帐间穿插同着中军大帅帐幕驰去。

    很快便到达大帅的帐幕前这时几乎全部带军统领级的领导人物均集中在此处一圈一圈围满了龙尊义的兵员手执火把把帐幕围在当中水不通。

    一个将领见阿法监到来连忙上前道:「何指挥回来就好了不知如何祁小姐和史副帅两人在帐内勤起手来。」

    阿法监心中一凛祁碧芍武功高绝自己这方除了程载哀外单打独斗无人是她对手正在犹豫程载哀一众开始移向一角。

    阿法监知道程载哀看穿他的心意此举无异要他自己应付惟有硬起头皮同左右双雁招呼一声3人一齐向大帅帐走去。

    众将领连忙让开一条路来。

    阿法监和点苍双雁3人来至帐前帐内兵刃之声倏然而止令人不知内里玄虚。

    阿法监朗声道:「祁小姐万事好商量何必动武蒙人现在虎视耽耽我们先来个笼里反使亲者痛仇者快。」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周围的将领纷纷出声附和。

    一阵凄厉的笑声从帐内响起其中哀愤无限。

    众人毛骨悚然。

    笑声一止祁碧芍在帐内厉声道:「龙尊义大帅何在?我们在这里闹到天翻地覆为甚麽不见他出来干涉。」

    众将面面相觑他们曾四出派人找龙尊义但他便似在空气中消失了一样他的近卫亲随却说他最後和史其道在一起看来有些可怕的事情经已生了。

    全场鸦雀无声原来祁碧芍手持一长一短双剑长长的秀垂在两边肩上浑身是血污站在帐门之前。

    背後帐内全无半点声息史其道也不知是死是生。

    祁碧芍闪闪生芒的眼光注定何法监使他胆内生寒。

    祁碧芍这手高深莫测控制了全场的情绪。

    何法监知道史其道不援兵助祁碧芍已激起公愤纵使以往站在史其道一边的将领随时会倒戈相向况且一直以来他们有龙老鬼这个挡箭牌龙老鬼已死所以目下一下子应忖不妥可能是万刀分的下场。

    祁碧芍道:「史贼已招认自己是思汉飞派来的奸细你还想否认吗。」

    这几旬奇峰突出周围数千将士一齐哗然忽然又一片默静原来都想听何法监如何对答。

    何法监仰天长笑掩饰心中的惊慌跟着喝道:「祁碧芍你以下犯上杀害史副元帅现今又含血喷入意欲同为?」

    他不敢指祁碧芍杀龙尊义因为知道这是没有人相信的。

    祁碧芍的忠义早深入人心。

    祁碧芍游目四顾视线射到程载哀等身上心中一震喝道:「你们是甚麽人?」

    随着她的目光所有火把同时高举照向程载哀等十馀人。

    程载哀仰天大笑手一扬一枝火箭冲天而起爆出了一团红色烟火鲜血似地染缸了天际。

    程载哀一跃而起直向祁碧芍扑来擒贼先擒王只要制住祁碧芍群龙无再多上一倍人也起不了作用。一时刀光剑影展开混战。

    祁碧芍一跃向何法监凌空扑去两剑无孔不入地向他急刺。

    何法监拔出背後双节棍拚命封架。他那是祁碧芍对手何况身边尽是龙军转眼连中数剑虽然不是要害心理上的影响非常大。点苍双雁这时不知转到那里去。

    程载哀劈飞了几个挡路之人堪堪扑至连连後退的何法监身後正要出手。

    祁碧芍倏地向後退阿法监向後便倒刚好给程载哀扶着他的体只见他眉心露出半寸许的剑伤鲜血激溅而出。祁碧芍退得不知所踪。

    蒙古军的号角传来营地四周出现了无数的火把漫山遍野都是一队又一队威武整齐的蒙古骑兵直杀入营内。决定性的时刻终於来到。程载哀身形一跃掠空而去直追祁碧芍消失的方向。

    祁碧芍退入己方的将领丛中无论往日是自己的朋友或是敌人都期待的看着自己知道现在已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心下一片茫然。祁碧芍一振精神沉声道:「第一军和第二军负责外围的抵御工事第3军、第四军和第五军待在内围候命。」

    各将连忙领命而去。

    祁碧芍跟着道:「如若我有不测便由第3军的陈准负责指挥。」

    陈准绝非甚麽人材只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也只好被任为先锋。

    祁碧芍知大势已去就算岳飞再生也是难挽败局。

    蒙军冲破了几个缺口冲进了己军的腹地之内。

    好像扑入羊群内的猛虎纵横冲杀使己方溃不成军。

    就在这时程载哀出现眼前。

    四周杀声震天。

    这不是一个战场而是屠场。

    祁碧芍心中狂叫即管到了十八层地狱也要找龙尊义这老糊涂算账。

    程载哀道:「素仰祁小姐双剑合璧今日得此良机请教至感荣幸。」

    祁碧芍眼射奇光沉声道:「我不欲与你相斗走开吧。」

    程载哀奇道:「动手与否看来已不由你作主。」

    祁碧芍轻轻道:「程载哀我们同为汉人在此以命相拚你不觉惭愧吗。」

    程载哀默默无语。

    他现在是棒打落水狗算不上光荣的事。

    便在此时一把声音在他身後响起:「程老师暂请稍歇一会这处请让卓某处理。」

    卓和大步走来身旁尽是一众蒙古、色目和蒙方的汉人高手。

    祁碧芍心中一震己方是一败涂地了。心中忽然想到传鹰暗喊一声传郎永别了提起双剑直向卓和扑去。

    见祁碧芍冲来卓和知她存下死志一挥手身後高手汹涌而出如狼似虎扑向这名震江湖的红粉艳后。

    祁碧芍夷然不惧击剑凌厉地向扑来的两人攻去置背後袭来的兵器不理。

    五件兵器一齐刺在祁碧芍身上她的双剑亦刺入了面前两人的咽喉。

    祁碧芍运功一震全部兵器飞弹开去。

    她全身已受伤无数和疲劳、神经麻木她甚至感不到伤口传来的痛苦。

    一掌无声无息从背後拍来卓和的声音从後面响起:「小姐请上路吧!」

    就在这一刹那一种低微的啸声在极遥远的地方响起。

    一刹那後那啸声已响彻云霄震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这时卓和一掌刚印在她背後祁碧芍口中一甜喷出鲜血全身乏力轻飘飘地向前跌去。

    刚好一人迎面赶来一把将她抱入怀里。

    祁碧芍勉力一望全身一震。

    竟是朝思暮想的传鹰。

    传鹰一把抱起祁碧芍直向卓和冲来。

    卓和魂飞魄散双纲全力攻去。

    传鹰一伸手穿纲而入一拳打在卓和胸前。

    卓和一个身子轻绵绵地离地而飞他听到自己全身骨骼碎裂的声音所有荣华富贵千里威权都离他而去变成和躺在地上其他体绝无任何分别的另一条死。

    传鹰缓缓望向怀中玉人花容惨淡气若柔丝全仗自己输入的真气护着一命。

    围着两人的程载哀等蒙方高手惊若寒蝉以至四周全无半点声息。

    没有人敢走近两人。

    传鹰是众人默认天下无敌的高手。

    在大众环伺下传鹰轻声在祁碧芍的耳边道:「碧勺你有甚麽未了之恨让我给你了结。」

    讲完环顾众人又道:「要不要我将他们全部宰了。」

    包围着他的人一齐面色大变。

    内围的人开始退向外围。

    传鹰的威望震慑了每一个人没有人觉得逃走是耻辱。

    祁碧芍沙哑的声音道:「我很开心有你在这里便像那次在西湖畔时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我我不要杀人叫他们走我只想我们两人在一起。」

    这刚强的女子在死前终於显露出柔弱无依的一面。

    传鹰的眼睛扫射了众人一遍。

    围着的众蒙方高手感到他的眼光胜似电光显然心头一阵震悸全身软这样的敌人如何可以对抗。

    也不知是那人先走一忽儿全部退得乾乾净净。

    祁碧芍在传鹰怀中看着星空喃喃道:「传郎我时时在想我的故乡应该是在那一粒星的旁边。」

    传鹰台头一看天上无数星点也不知那一颗才是祁碧芍的故乡低下头刚想再问祁碧芍早已气绝。

    传鹰一声悲啸全身不断抖动。

    这是他最後一次感受到「人」的「悲痛」。

    祁碧芍便像路上扬起的尘埃随风而动不由自主。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第十章 破碎虚空

    蒙军取得全面胜利。收藏~顶*点*书城书友整~理提~供

    思汉飞下命令追杀每一个逃走的敌人。

    不留俘虏。

    一师一师的蒙古铁骑潮水般涌过宽大的草原左边两里便是延绵无际约九岭山山脉。

    气象万千。

    一望无边的旗海在微风中飘扬壮观非常。

    蒙古大军正在耀武扬威。

    思汉飞高踞骏马之上极目四顾畴曙志满背後便是自己高达3丈的帅旗。

    八面威风。

    众将前呼後拥思汉飞止处身於战胜的辉煌里、权力的顶峰上。

    这已是蒙古大帝国的极限。

    最难征服的国家的土地在铁蹄下被践踏着。

    这是伟大的时刻可是思汉飞却无自己预期的欢欣。

    在这之前征服中国是自己最高的目标。

    每一次进展每一次扩阔都带来新鲜的满足感但跟随呢?

    当爬山者爬上最高的山峰时便是尽头跟着要往下爬回到平凡而不断重复的日常琐事里、应付人世间的各种烦恼。

    思汉飞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忽然间他明白了传鹰他追求的是一种永无止境的「道」。

    那像爬上一座永远摸不到的顶峰的高山永远享受着登高那种迈向目标的苦与乐。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传鹰。

    在一个他绝不想看见传鹰的时候。

    传鹰在思汉飞的亲兵队伍前鹭然出现。

    没有人看到他怎样走出来只知道他忽然便站在那里像自古以来他一直都是站在那里。

    众蒙人兵器纷纷出手一排一排的箭手同时弯弓搭箭千百支长矛一齐指向传鹰登时杀气腾腾。

    这批思汉飞的近卫亲随绝大部分人昔日都曾亲见传鹰大展神威在千万军马中如入无人之境这刻见到他如天神出现不待吩咐而成局势严阵以待。

    两万多战无不胜的蒙古精锐战战兢兢如临大敌对着孤身卓立草原之中的传鹰布下强大的阵势。

    思汉飞这时反而给隔在後方。

    他身边的众将领团团将他护住。

    传鹰此来不在话下目标必是思汉飞。

    思汉飞坐在马上遥望给自己兵队远隔的传鹰只见他目光向自己扫来心中一廪。

    传鹰利如电芒的眼神完全不受距离的影响直接望到他的脸上、眼中、心内。

    思汉飞有一种给传鹰一眼看穿的感觉甚麽奇谋妙计在这一刻丝毫也不管用他甚至感到传鹰强大的精神力量正笼罩看自己就像命运一样使人无法抗拒。

    其他的蒙古兵团逐渐远去在平原的水平线上变成一条颤动的长方形。现在只有传鹰和他们。

    传鹰动了起来一步一步向着布下阵势的蒙古大军走去。

    一声号令鳌地蒙军阵中万箭齐满天箭雨直向传鹰射去连阳光也遮盖了。

    箭矢来到传隐身前五尺处纷纷坠地。

    以蒙人的强弓利箭竟然不能攻入他的护身真气内这等惊人功力蒙赤行可能也未能达到。

    思汉飞遍体生寒日下虽然有二万亲兵团团护卫他的感觉便像是**的一个人暴露在一只饿虎之前的那种无依无靠他已很难再当传鹰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缓缓抽出在马旁的长矛紧握矛柄心下稍安这矛此次是否仍可为他带来胜利?

    这身为蒙古3大高手之一的不可一世人物估不到也会有这类心胆俱寒的时刻。

    传鹰步过了箭雨开始和前排的蒙古人短兵相接。

    他在敌阵中迅前进所有试图阻挡他的人都立毙当场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使他的步伐慢下半分来他虽是赤手空拳但身体任何一个部分都是最惊人的杀人武器。

    思汉飞感到一阵绝望。

    这敌人太可怕了。

    悍勇的蒙古兵将纷纷在他四周仆倒。

    蒙军陷入一片混乱。

    以勇猛威震天下的蒙古兵将进入了前所末有的恐慌里。

    各种不同类型的兵器刀、枪、剑、战、矛、斧疯狂地从四方八面向传鹰施以死命的攻击杀气弥漫全场。

    但传鹰像是暴风雨中耸峙的高山任是最强劲的狂风也不能使他丝毫摇动。

    他的双眼有一种奇异的魅力使入不敢正视使人浑身颤抖。

    他整个入代表了一种近乎天地宇宙的力量无始无终浑然无间又庞大无匹非任何人力可以抗衡。

    长枪重矛击到他身前忽然便失去了所有威力。

    他像是只露一角的巨石那露出的一角虽小但即管千百人一齐去摇动它亦是稳如泰山分毫无损。

    传鹰身前蒙人纷纷倒下很快过了蒙人中线距思汉飞只有十多丈的距思汉飞马前所有将士都手执兵刃严阵以待可是从他们苍白青的脸色知道没有一个人是有半分把握。

    即管以这横行天下的无敌雄师在传鹰这猛虎之前都已变成怕事的待罪羔羊。

    思汉飞突然记起两年多前在西湖之畔与传鹰那次没有完成的决斗;不禁苦笑起来暗忖这决斗始终来了是否命运的安排。

    他心中浮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就是纵使传鹰现下杀了他他也绝无半点怨恨。

    能死在光荣的颠峰死在马上死在这盖世奇才之下不是远胜死在病床上吗。

    此刻传鹰的眼神越过蒙军满空挥舞闪烁的杀人利器通过横亘在两人间的千军万马直望他的心坎里。

    传鹰手上电芒一闪;不知由那处夺来一支长矛笔直向地标来传鹰终於向地出手了。

    天地忽尔停顿。

    虽然周围两万多人杀声震天思汉飞却觉得在这一刻宇宙静寂无声。

    心中刚想提起手中铜矛那掷来的长矛已贯胸而入再从後背钻了出来。

    传鹰这一矛完全没有受时间和距离所束缚他手中寒芒初现思汉飞便被贯胸破背中间没有费去刹那光阴。

    思汉飞脑中出现一个身穿红衣的美女手上一长一短两支宝剑在空中纵跃起舞。

    他知道传鹰的精神和他的精神在这生死一刻接连在一起同时也知道传鹰是为了谁来杀他。

    这是思汉飞最後的感觉。

    所有在场的两万蒙兵将士一齐停下手来。

    整个战场鸦雀无声。

    思汉飞从他的骏马背上缓缓倒下蓬的一声激起满天尘土在空中飘这不可一世、纵横宇内的军事天才当年蹂栏欧6大破波斯联军於黑海之滨今日又征服中国於铁蹄之下终於重归尘土。

    一声长啸在传鹰口中响起。

    在远方九岭山的方向一匹神骏奇伟的白马倏地出现起初还只是一个白点忽然间便变成一匹马形直向蒙军奔来。

    同时传鹰的身形向後急退撞得背後挡路的蒙人东倒西歪。

    一跃上马抽转马头白马前蹄踢空长嘶一声直向九岭山奔去。

    众蒙人如梦初醒震天动地的暴喝出声一齐向传鹰追去。

    千万只马蹄在草原上奔驰一时天地间给雷鸣般的蹄声填满踢起漫天尘土狂风般向传鹰追去。

    传鹰的白马以惊人的度奔往九岭山。

    当他转上山路时能紧跟他马後的剩下二百馀骑都是蒙人中骑术最精湛的一群。

    他们心悲思汉飞的死亡忘记计算以他们的力量能否杀死传鹰只知道要追!追!追上去拚个生死。

    山路蜿蜒弯曲向上愈往上走愈形狭窄。

    传鹰一人一马在大雾里忽隐忽现众蒙骑舍命追赶传鹰看来人马甚缓他们却始终末能追及。

    传鹰和身後的追兵一同愈走愈上进入了横栏在山腰的浓雾。

    传鹰和白马在前面的浓雾中若有若无令人觉得一切都是那样不真实像是在一场噩梦里。

    山路扩阔可容数骑并肩而进。

    传鹰在前头急驰。

    追骑们大喜长鞭纷纷扬起在空中打了个转鞭在马臀。

    数十匹骏马同时狂嘶歇着主人冲破浓雾直向传鹰箭矢地标去。

    眼看要追上。

    在前面传鹰的一人一马忽然一齐凌空跃起直落向远方的浓雾里。

    这一跃最少有两丈之高横跨四丈多的空间出了任何骏马可以达到的高度和距离。

    白马以一个动人心弦、越了世间一切美态的姿势颈後的白鬓毛在山风中自由地飘扬有若天马行空在空虚里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再落下至远方的浓雾里。

    浓雾之下似乎是康庄大道人马一踏其上立即轻盈潇地驰往浓雾的深处好一会忽隐忍现才慢慢消失不见。

    最前的几骑蒙军受到这个景象的刺激一齐喊悍不畏死地奋抽马头几匹千中选一的良驹在以擅骑名震天下的蒙古人驾驭下狂嘶声中一齐向前跳跃同着传鹰刚才人马的落点扑去。

    骑士惨叫。

    健马嘶喊。

    全部人马一齐踏空直跌向浓雾下不可见的深度跌撞的声音由大而小好一会才停止下来却不闻触地声响。

    下面竟是万丈深渊。

    後来的数十骑士大惊勒马健马纷纷人立而起踢得山石激飞堕下浓雾的深处。

    其中数匹人马收势不住也冲进浓雾里直往下跌场面混乱之极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这时一阵狂风吹来云雾变得稀薄。

    眼前景象清晰可见。

    一个惊人的景象在众人面前展现。

    全部蒙古骑士面色煞地白更有人因惊骇而全身抖震健马狂嘶人立而起。

    目下他们正置身一个孤悬於半空的高崖上在离地平过3百丈的高度俯瞰整个鄱阳湖大平原。

    下面平原整齐的蒙军兵队变成一排一排的黑线人马只有蝼蚁般大小他们便似在云端之上察瞰众生。

    传鹰和他神骏的白马落脚的地方正是这广阔无边的空间那有半点实地。

    蒙人心神震荡面对着一片虚空跪了下来。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4494/ 第一时间欣赏破碎虚空最新章节! 作者:黄易所写的《破碎虚空》为转载作品,破碎虚空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破碎虚空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破碎虚空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破碎虚空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破碎虚空介绍:
六月初一,蒙古铁骑进驻留马驿西行七里之惊雁宫後第七日。
一阵健马急驰的声音轰然响起,迅如疾雷般由远而近,直追留马平原的唯一市镇留马驿而来。破碎虚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破碎虚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破碎虚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