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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阴阳师全文阅读

作者:三两二钱、     最后一个阴阳师txt下载     最后一个阴阳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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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叫林小凡

    我叫林小凡,今年23岁。大学刚毕业。一个三流的大学四流的成绩,大学是在杭州读,毕业之后最开始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销售员,底薪一千八。因为业绩太差,公司没说辞退我,我自己就不好意思待了。

    在杭州转了两个月,投了不知道多少份儿简历,面试了多少次,都没有通过。盘缠花光之后,就回了老家。

    我的老家是洛阳。洛阳的乡下,一个叫做十里铺儿的小村儿落。

    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村儿里小学唯一的教师得了肺痨,病的已经非常严重,我作为村里走出来唯一的大学生,村长愿意一月掏出一千块的巨资来请我去代课。

    所以我回来了。

    在外面活的不如一条狗的我,在老家得到了极大的尊严。

    在偏远的山村,大学生,还是一个极其厉害的存在,村民们在看到我父亲的时候,都会为他竖起大拇指,说:“老林家祖坟冒了青烟,竟然出了个大学生,以后你就走出了大山咯。”

    每当这个时候,我父亲都会憨厚的笑一笑,抹去他脸上的汗水。

    我回到村子之后,方圆几里的媒婆都争着抢着给我介绍对象,几乎踏破我家的门槛儿,这不是吹牛。你不在那个环境里,不知道大学生三个字的分量。

    父亲也极力的给我张罗,在他们眼里,23岁,甚至已经过了结婚的年纪。跟我同龄的人,现在儿子已经可以光着屁股到处跑了。

    为了不让他们操心,我也去一次次的应付相亲。

    对,是应付。

    大学,说白了就是一个区分性与理性的地方,虽然是山村出来的,可是我的相貌并不算丑,甚至可以说英俊。也谈过一个女朋友,我没钱,她也不是非常的富裕,可是就算这样,我们还在在一起了三年,我尽我所能的打零工,来做一个男朋友该做的。大三那年,我们分手。

    那一天,我在我们学校的后山喝了一瓶2块钱的二锅头。醒来之后,不再悲伤,继续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关于相貌这一点,我继承了我母亲。

    一个不知道故乡在哪里的美貌女人。

    她有痴呆症。

    在几十年前,我父亲进城,用了三百块钱把她买了回来。

    我父亲说,他那一天花了两元钱给母亲买了一身衣服,回来的时候母亲的美貌,让村里的人哈喇子都流到了地上。

    可惜,她是个傻子。

    如果不是傻子,我父亲也买不起。

    后来有了我,母亲的痴傻一直都是那样,可是她的傻,并不是像街头的疯子一样,她非常安静。

    不说话,不动。只是安静的坐着。

    我就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长大,可是我并不想文艺的说,我有孤僻的性格,因为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有完整的童年。

    我父亲非常的勤劳,他尽一个农民的极限,利用手中的农具,养活一个家。我没有什么怪他的地方。

    没钱,这是命。

    我爷爷,是一个退伍的老军人,他不识字,没有农民典型的精明,反倒是实诚的可怕。有人说他是gmd,有人说他是gcd,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个党,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拿枪打日本鬼子,鬼子打跑之后,他就回到了家。

    我奶奶,是一个传统的农村老太太。唠叨,刀子嘴,喜欢跟一群老太太议论张家长李家短。

    这就是我的家庭,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庭——

    因为我回来教书的缘故,我们家在村儿里得到了极大的尊重,因为村长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他对人说,现在的大学生,一个月工资都是五六千,小凡能回来,是顾及香火情,是饮水思源!

    我在学校的工作也异常简单,在一间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教室里,我带了四十三个学生。

    我相信我的学生们以后走到社会上肯定会很厉害。

    别人说他语文不好的时候,他可以争辩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别人说他数学不好的时候,他可以争辩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别人说他体育不好的时候,他可以争辩体育是数学老师教的。

    因为不管什么课,都只有我一个老师。

    但是起码,我是村儿里的公务员。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在这个宁静的山村儿,我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与物质无关。

    也就是那一天,我在我那一间相对来说还比较好的办公室里改作业,孩子们敲开了我的门儿,他们告诉我,有人找我。

    因为这个小山村儿并不大,就算是孩子,都能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我就问:“谁找我?”

    “不认识,但是看起来跟你爸爸很像。”一个小男孩儿道。

    我不明就里,放下笔,走出了办公室。几步之外,看到了一个背着黑包的男人,在看到他的那一霎那,我真的有点愣神。

    这个人,真的如同孩子们口中所说,很像我爸爸,不能说是像,简直是太像了。

    “您是谁?”我看着这个提着黑包,穿着一身很是时尚的人道。

    “我来找林老么,他是我的父亲。”那个人说道。

    我的大脑,在瞬间断片儿了。

    林老么,是我爷爷的名字。

    说实话,在那一刻,我有点哭笑不得。我爷爷在打完仗回来之后,就没出过这个山头。也是在回来之后娶了我奶奶。

    那是一个大字儿都不识一个。满口黄牙抽旱烟袋的老头儿。私生子这个当下并不罕见的词儿如果套到他的身上。那就是矛盾体。

    更何况说,整个村子,谁不知道我爷爷是一个一辈子的妻管严?

    可是事实上却是,这个跟我父亲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现在找上了门儿。

    单凭那张脸,我就不得不相信他说的话。

    我让学生们提前放学,锁好了门儿,没怎么跟这个人说话,带他回我的家,我有点恶作剧心态,不知道奶奶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那个说话都不利索的爷爷要怎么交代。

    一路上,这个人差点引起骚乱。就因为他那张脸,跟我父亲一模一样的脸。

    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我父亲,他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吓得脸都白了,本来蹬的一挑大粪都泼到了地上。

    父亲无视了恶臭,指着那张脸哆嗦着问我道:“小凡!这是谁?”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他就朝我父亲伸出了手,道:“我是林老么的儿子。我知道您,我应该叫你哥。”

    父亲吓的不敢接声,火烧屁股一样的跑回了家。

    他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村子本身就不大,我们很快就回到了家,大门口,就看到了掐着腰揪着我爷爷耳朵的奶奶。山里人地里刨食儿,奶奶本来就被风水日晒的皮肤黝黑。此刻那张盛怒的脸像极了佛家的怒目金刚。

    “这是谁!今天你给我说清楚!”奶奶使劲儿揪着爷爷的耳朵,瞪着我身后的这个人叫道。

    爷爷本来疼的扭曲的脸,在看到我身后的那个人的时候,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你是哪个?!!”爷爷也冲他叫道。

    “死老头子,你还给我装!”奶奶眼泪都气的出来了,一脚踹在了我爷爷的屁股上。我老爹,则在一旁咧着嘴笑。

    “我真的不认识他嘛!骗你一句,我天打五雷轰!”爷爷发誓道。

    “不是你的种,能跟我的娃长得这么像?”奶奶咆哮着。

    此时,村民们都围了过来可能热闹,我虽然也有心看一下,可是这毕竟是家事儿,家丑不可外扬。

    我就上前拉开了我奶奶,道:“家丑不可外扬,咱们回家说。”

    “不回家!孙儿了,你爷爷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奶奶我还有脸?今天要是不说出个小老鼠上灯台,我饶不了他!”奶奶不依不挠。

    父亲也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把奶奶拉回了屋里。

    房间里,奶奶气鼓鼓坐在床沿儿,爷爷蹲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我给来的人倒了一杯茶。野山菊,清凉败火。

    “你到底是哪个嘛,老子哪里认识到你?”爷爷委屈的看着来的这个人。

    “你还给我装!”奶奶脱了鞋子就朝他丢了过来。

    看着爷爷委屈的样子,我忽然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态。因为我感觉,事情不对劲儿。爷爷这么老实巴交的人。

    他不会演戏。

    绝对不会,就算是在欺骗老婆这个可以让男人瞬间变成谎言高手的这件事儿上,爷爷也不可能撒谎撒的我都看不出来。

    动作表情那么自然而然,如果真的伪装,那么我认为爷爷可以去拿一个奥斯卡影帝。

    “我是真的不认识他嘛!”挨了一鞋子的爷爷都快急哭了。

第二章 林八千

    “你也坐下来说清楚吧。”我看事情不对,搬了一个马凳,让今天来的这个人坐了下来。

    就这个动作,都让一直疼我的奶奶瞪了我一眼——吃醋的女人,的确可怕。

    “别的我不知道,我妈告诉我,林老么是我的父亲,所以我来找他。”那个人看着我爷爷,似笑非笑的道。

    “你胡说个锤子!说,是谁让你来害老子清白的!?”听到这句话的爷爷瞬间暴起。

    却被我奶奶拉住了耳朵,奶奶深呼吸了几口,似乎是在压抑愤怒,对爷爷吼道:“你给我蹲着,不准说话!”

    她走了过来,围着这个人看了一圈,问道:“你老娘叫什么名字?!”

    “宋知音。”他说道。

    “**的宋知音,老子哪里认识的了她!!”爷爷马上又站了起来,却被奶奶一个眼神儿给瞪了下来。

    “你是哪里人?”奶奶像是一个侦探一样的问道。

    “山东聊城。”他说道。

    “老子啥时候去过山东聊城?!”爷爷这一次彻底的暴起了,站起来拉着我奶奶道:“老婆子,你知道,结婚后我啥时候出门儿超过一天?怎么可能去山东聊城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奶奶此刻也是半信半疑的起来,对小伙儿道:“你可能认错人了,虽然说你和我儿子确实长得像,可是时间对不上。”

    “对的,爷爷这叫有不在场的证明,这位,您可能真的找错人了。”我也对他道。因为看爷爷此刻的表情,实在是太可怜了,不准备继续看笑话下去。

    “您真的不记得我了?山东聊城,那晚上,您还把您从日本鬼子那里搞来的一把手枪,送给了我母亲,哦不,是落在了她那里。”这个人盯着爷爷笑眯眯的道。

    爷爷的脸色变幻的非常大,似乎是在思索。

    奶奶一看到这个,就要脱另一只鞋子。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爷爷忽然大声的叫了一句:“是你!!!”

    爷爷的脸色在那一瞬间由黄转红,再由红转白!两只眼睛瞪得圆滚滚的!

    奶奶在这时候,脱下了另外一只鞋子,砸在了爷爷的脑壳上。

    我都认为爷爷该砸,因为他那句是你,就表明了,他认账了。

    可是我却没笑出来,因为我看到爷爷翻了一个白眼儿,直挺挺的躺到了地上,口吐白沫。

    爷爷死了。就这么死了。

    他什么都没有交代,只是说了一句是你。可是,就这一句,证明了来的这个人的身份。

    这在这个小山村儿里,绝对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成了每家每户都在议论的事情。

    国民党林老么,竟然在山东聊城有一个小妾,还有个儿子,现在找上门儿了!

    老太太吃醋,一鞋子把林老么给抽死了!

    棺材是父亲和这个来的人一起做的,我现在应该叫他二叔。父亲是一个好人,也老实,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家里够穷了,穷到极致,就不怕有人来争家产了。就算有,父亲的性格,也不是那种人。

    因为我爷爷死的,怎么说呢,非常的不和谐,加上此时正当酷暑,遗体两天就已经发臭。所以并没有遵照在老家停灵三天的规矩来,在第二天早上,棺材坐好之后就出殡发丧。

    送葬的途中,那个欺负了爷爷一辈子的奶奶,哭出两行血泪,几度昏厥,甚至拿头去撞棺材。

    同样没有文化的她,嘴里就只会说一句话:“老头子,我对不起你。”

    都哭了,或许说人群中两个没有哭的人,一个是我满身缟素安静的跟在送葬队伍的母亲,另外一个就是我这个新来的二叔。街坊邻居有人骂他,可是我却没有,因为好歹我是一个大学生。

    有些事儿不难明白,对于一个刚见面就死去的老爹,能哭才不正常。

    因为整个村子都是姓林,所以爷爷按照规矩,葬进了祖坟,爷爷的牌位,也放进了祠堂。

    奶奶整个人,都已经虚脱掉,从爷爷去世到现在,都不吃不喝,哭的嗓子都哑掉了。乡村小学有乡村小学的好处,村长知道了我们家的事儿,干脆给小学放了半个月的假,要我先处理好家事,其他的都好说。

    甚至还提前支付给我一个月的工资。

    我没有拒绝他,因为我的家,的确已经乱成了一团糟。

    按理来说,我奶奶那样的脾气,就算是我爷爷过世了,他也不可能接受我这个外来的叔叔。

    可是,她这次竟然默认了。或许说,已经没有力气去管这些。

    所以说,我家现在这样的情况,你可以说很乱。刚去世了一个老人,找过来一个私生子。我奶奶又病倒了。

    可是,一切又在混乱之中井然有序。

    因为我这个叔叔基本上不说话,他穿着与这个山村儿格格不入的衣服,却在我爷爷下葬的第二天就跟着我老爹去地里干农活。

    说一句非常诛心的话,这个人看起来,很有钱,这是单凭气度上来看。

    如果我是他,我不会待在这个小山村。

    这里有什么值得我待下去的?——假如我有钱的话。

    我一个人留在家里照顾奶奶,我让她振作起来,爷爷的死,并不是他造成的。不用内疚,我在用这句话劝慰我奶奶的时候,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爷爷的死时个偶然,可是造成这个偶然的,是奶奶,还是二叔?很明显是因为后者,可是我对于这个神秘的二叔,为什么没有一点恨意?

    甚至对与这个忽然闯入我家的这个人,我满是兴趣。在城市中见惯了世态炎凉的我,想不通,穿着气质都颇为不俗的二叔,为什么会来我们家,并且有长的打算。

    最后我理解为,爷爷年纪大了,老年人的过世,在农村,都可以理解为喜丧。

    “小凡,你放心,奶奶没事儿,就是跟你爷爷一辈子了,欺负了他一辈子,一猛的没人欺负了,不太习惯而已。你爷爷老实巴交了一生,到死了不老实一次,还给奶奶来了这么一出,我还没打他呢,他就死了。”奶奶落泪道。

    “你放心,奶奶不会有事儿,去给奶奶端饭来,还没见着孙媳妇儿,我是不会死的。”

    事情朝着它本最不应该发展的方向发展,对于一户山里人家来说,多一个人只不过是做饭的时候多加一碗水,吃饭的时候多一双筷子这么简单。

    奶奶真的坚强振作了起来,而二叔则跟着父亲去做农活,两个正当壮年的人,家里以前的地已经不能使他们满足,我听到父亲说,过几天就去山上开荒。

    我家几代单传,到父亲这里,忽然多出一个兄弟,我看的出来,父亲是高兴的。而奶奶对于我这个二叔,态度非常的纠结无奈。

    很讨厌他,却会每次都多做他的饭。

    她只是需要时间来适应,我这么想道。

    二叔是一个极为寡言的人,来我家之后,他看到我会微笑,而从来没跟我说过一句话。吃饭得时候,就是安静的吃饭,吃完饭,就回到自己的小屋。

    “你说他会不会是在城里犯事儿了,所以逃到这里来避难的。”我问父亲道。

    “吃你的饭,废话真多,他是你二叔。”父亲笑骂道。

    我不再多说,我家里,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去惦记的,但是我还是留意着二叔,因为我总感觉,他这个人,似乎有什么心事。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忽然融入到一个世界,让人很不习惯。

    不过总归来说,家里安定了下来。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到了爷爷的头七,我跟村长打过招呼,家里的事儿已经搞得差不多了。等忙完头七,学生们就可以开课了。

第三章 谁在整我家

    农村对于头七看的很重,但是所谓的重不过是去给逝去的人烧纸钱祭拜而已。

    等从祖坟回来,父亲对我道:“小凡,去带你二叔,去三爷爷家里。入族谱。”

    三爷爷是我们村儿里的族长,也是最德高望重的一个人。

    我点了点头,带着二叔,去祠堂,三爷爷膝下无儿无女,平时就住在祠堂里。

    “二叔,您以前住在哪里?我是谁哪个城市?”在路上,我找借口跟他说道。

    “居无定所,四处飘荡。”他对我笑道。

    “那我有没有二婶儿?”我笑着问道。

    “没有。”他回道。

    “那二奶奶呢,她还好吗?”我问了一句。

    二叔的脚步有短暂的停顿。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她已经去世很多很多年了。”

    我搞了一个尴尬,不好意思再说话。一路无言,到了祠堂之后,我找三爷爷说明了来意。我家的事儿几乎已经算是家喻户晓,三爷爷笑着对二叔道:“这才对,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是我们林家的人。”

    我看到二叔在听到三爷爷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暴起了一道精光,一闪即逝。那一道光,令我恐惧。

    或许那是传说中的杀意。

    二叔是个有故事得人,也就是在今天,我才知道他的名字。

    林八千。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名字。

    我回去备了备课,这份工作虽然是我当下暂时逃避的无奈选择,但是我还是希望去做好它。这里的孩子们,他们理应享有同样学习的权利,我不能让他们因为贫穷,就一辈子无法走出大山。而我能做的,就是尽心去教授他们。

    这一夜,是无话的,我们家,有四间土房,父亲和母亲一间,爷爷奶奶一间,我单独一间,而剩下一个本来储藏杂物的,现在由二叔住着。

    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多,这里是山村,没有闭塞到不通电。但是起码这里的人,都为了节省电费而很早睡觉。实际上,连电视都只有村长家有的这个山村儿,晚上除了睡觉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活动。

    我吹灭了煤油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冷醒的,时值酷暑,可是山里的气候,一到晚上就特别的凉爽。估摸着时间,外面天才蒙蒙亮,我伸出手,想拉一下薄薄的毛巾被,再来一个回笼觉。

    可是,我伸出的手,却摸到了一只手,一只冰冷的手。

    困意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我有一只手机,是上大学的时候,室友淘汰下来的诺基亚手机,为了方便联系我,就送给了我,它承载了我太多太多的回忆,就是它,在大学四年里,我和女友发了数不清数量的信息,是我们沟通的桥梁,所以,尽管回到山村之后,这里没有信号,我还是一直给它充电。想起某人的时候,就看一下,上面残留的短信。

    信息满了可以删除,可是回忆呢?

    我就在此时,手忙脚乱的摸出了手机。摁亮了手机的光,几乎是全身颤抖的用光亮朝我刚才摸到手的方向递了过去。

    结果我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略显浮肿带着铁青色的脸。

    他是我爷爷,他身上穿着一身,下葬的时候穿的上面绣满了青绿色花朵的寿衣。

    我一个轱辘翻下床,大脑已经被吓的暂时短路,我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去做什么。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出去。

    我打开了房间门,出了房间,看到院子里的景致,那一刻,我放声大哭,对,不嫌丢脸,我被自己的爷爷吓哭了。

    老人们的睡眠本来就浅,我的哭声惊动了我的奶奶,她穿着一个背心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拿着一把破扇子,问我道:“小凡,你怎么了?”

    在她看到我哭的稀里哗啦的时候,她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道:“这么大孩子了怎么还哭鼻子?做噩梦了?”

    噩梦?

    我被奶奶的一句话点醒。

    或许说不是点醒,而是我在一瞬间,并不确定刚才的一切是不是我所看到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或许,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境?

    我止住哭声,因为刚哭过,搞的我现在说话都有点困难,所以没有立即向奶奶解释我之所以会这样的原因。

    再有,就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感觉,在你恐惧的时候,身边只要有个人,就可以安定下来。

    我紧握着拳头,打开了房间的门。我再奢求,刚才的那一切,都是一场梦,是因为我太过紧张,所以才有的梦境。

    我拉开了灯,看到了我的床上的那个人影,他依旧在,我抽了自己一巴掌,他还在。

    这时候,父亲跟二叔也听到了动静,走了出来,他们三个人站在我的房间门口,跟我一样的不知所措。

    而奶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哭了。跟我不同的是,他不是被吓哭,而是看到爷爷的悲伤,一下子就扑倒在了爷爷的遗体上。

    “死老头子,你是不舍得家么?”奶奶哭道——

    大清早的,我们家里的三口人,在堂屋端坐着。

    “我昨晚做梦梦到老头子说不舍得我们,想孙子了要回来看看,原来这是真的。”奶奶还在碎碎念。

    “妈!爸走了,要入土为安。”父亲抽着爷爷留下来的旱烟袋道。

    而我,只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爷爷的遗体,怎么会在昨天晚上,来到了我的床上。

    “你们昨晚听到了什么动静没有?”我问道。

    “没有,风平浪静的。”父亲说道。

    “那你怎么看爷爷的遗体回来这件事儿?”我问他道。

    “啧啧。”父亲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小凡,你别害怕,是你爷爷想你了,所以回来看看你,自己的亲爷爷,他还会害你不成?”奶奶道。

    我没有跟奶奶争。这是她对爷爷的感情和想念,我不能破坏了这份儿美好。

    可是,我好歹是一个大学生,是一个接受过教育的人,我并不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如果说爷爷给我托一个梦,我还可以理解,但是尸体在我不知不觉的时候,跑到了我的床上,这我不信。

    “小凡,你知道头七回魂夜吧,大家都说,故去的人,在头七的时候,会回家探望自己的亲人。你爷爷他。”父亲皱着眉头说道。

    他的话没有说完,我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爷爷不仅是回魂儿,身体都回来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儿不能传出去,小凡该娶媳妇儿了,这么邪性的事儿传出去,谁还敢嫁到我们家里来?”父亲抽着烟道。

    奶奶没有反对,而二叔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我一直注意着他,他的表情从看到爷爷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变化过,一直都是波澜不惊。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的表情——我在心里默念道。

    我也没有反对父亲的提议,不是为了娶媳妇儿,只是不想这事儿传出去,我家再次成全村儿议论的焦点。

    所以我们商量的计划是,在今天晚上,我跟二叔还有父亲三个人,去偷偷的把爷爷再次下葬。

    计划是不错,可是我们忽略了一个重点,一个最重要的重点。

    就在我安顿好家里,把爷爷的遗体小心的收藏好准备去学校的时候,我打开了门,发现我家的门外,站满了人。

    为首的是三爷爷,还有一个,就是村长林三水。

    “小凡,你爸爸跟奶奶呢?”林三水问我道。

    “在家里。”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围在我家门口。

    “跟你说个事儿,就别让你家里人知道了,你爷爷的坟,被人刨了。”林三水对我说道。

    那一刻,我有点眩晕,我想要隐瞒这个真相,却忽略了,爷爷既然能从祖坟到我的床上,就必须要先破坟。

    山里人都非常的勤奋,有村民起了个大早,想着趁着凉爽去地里除草,路过坟地的时候,发现了我爷爷墓地的情况,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回来。

    “小凡啊,学生们可以先不上课,耽误两天就耽误两天,真是想不通哪个挨千刀的做出生孩子没屁眼儿的事儿来,对了,你爷爷的老屋(对棺材的称呼)里,有什么值钱的?”林三水再一次问我。

    我口干舌燥的回答道:“没有。”

    是真的没有,山里人,供一个大学生异常的困难。我爷爷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可能就是他那杆铜质的烟枪,也没有随着他下葬,而是留给了我父亲。

    “说起来也怪异,我听说山外盗墓贼多的很,也有进咱们山里挖坟的,可是咱们这穷地方,还有人来?而且小凡啊,你爷爷他的遗体,没了。”林三水道。

    后面的村民,已经开始议论了。这让我很不舒服,爷爷是已经故去的人,我不想让他再一次成为别人的谈资。

    我请村长林三水和三爷爷进了院子,其他人没有邀请,山里人多淳朴,他们走的时候还交代我,如果有什么事儿的话,可以让叔叔伯伯来帮忙。

    我并不是排斥他们。有些东西,的确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带着村长林三水和三爷爷到了我家堂屋,给他们看放在床上的爷爷的遗体。父亲刚才在院子里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愁的一直在闷头抽着烟。

    “怎么个情况?”林三水脸色有点不自然,纯粹是吓的。

    “我醒来的时候,爷爷躺在我的旁边。”我说道。

    跟在这个送葬队伍最后面的是我跟林三水。他递给我一支带过滤嘴的烟,我一看,竟然是大中华。

    他对我笑道:“上次去乡长那里汇报工作,他给我的,没舍得吸。”

    我这才看到,他自己抽的,是那种五毛钱一包的茄宝,不带过滤嘴,烟叶有点甜甜的,爷爷在世的时候,经常拿这个烟丝装烟袋。

    我点上烟,看着爷爷的遗体,还是感觉不可思议。

    “小凡,这事儿你怎么看?”村长林三水问我道。

    “不知道,我们老师没教过这个。”我道。

    “你是文化人,我就问你一句,你信不信鬼神?”他神秘兮兮的问我道。

    “不怎么信。”我摇了摇头。

    “嘿,我也不信,我觉么着,这事儿啊,是有人要整你们家。”他说道。

    “这话怎么说?”我一听,就来了兴趣。

    “如果真是三叔说的那样儿,你爷爷回来看你,那死人头七回魂儿,是要在天亮之前回去的,不然就回不去了,这也是迷信的说法,可是为啥没回呢?这不对劲儿,呸,我说什么呢,老子可是预备党员。”他讪笑道。

    “叔,就咱俩,也别避讳啥了,您想到了什么,就说。”

第四章 林二蛋

    “我的意思就是压根儿不信回魂儿这一说,要说被人盗墓,尸体放你床上是啥意思?盗墓贼想玩你?更何况,咱们这穷乡僻壤的,谁来这里倒斗儿?”他说道。

    “所以您就认为,这是有人想整我家?”我问道。

    “对,你回去跟你爸商量商量,这事儿就别让你奶奶知道了,怕她老人家受不了,问一下,得罪了什么人了。这事儿很明显的,想要把你们家搞臭,特别是你,都到了找婆娘的年纪了,谁要是知道你跟死人睡一起过,谁敢嫁给你?”村长道。

    我点了点头,村长说的话,极为在理,甚至把动机都给想明白了,山里人,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愚昧。

    爷爷再一次被安葬。

    我们想要隐瞒的消息却不胫而走,迅速的传满了整个村子。说到底,就几十户人家的村子,我们送葬的时候又没有避讳人,这消息想藏也藏不住。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人知道,我爷爷的遗体是在我床上发现的,他们都认为,是在我奶奶的床上。

    甚至还有好事儿人传讹,说我爷爷舍不得我奶奶,要来带她一起走。更有甚着,说林老么就是被那一鞋拔子打死的,这是回来报仇呢。

    山里人没有娱乐活动,地里活忙完之后,张家长李家短的议论本正常,我也没放心里去,我奶奶以前也是七嘴八舌队伍中的一员,可是这一次她竟然成了焦点。说的还是她心中最痛的地方,她脾气有火爆,一口气儿没提上来,就病倒了。

    这下我愤怒了。因为不信鬼神之说,所以我发誓要揪出干了这缺德事儿的人。

    “我们家得罪了谁?不可能,根本就没有。你还不知道我?”老爹在我问他的时候道。

    “就没有因为过地边儿,鸡毛蒜皮的事儿跟别人闹过?”我问。

    “真没有,我说小凡,你也别瞎想了,就是你爷爷想你了回来看看,就算不是,也当成这样想,街坊邻居的,谁会干出这种事儿?”老爹有点气恼。

    我也感觉不可能,因为父亲的确是一个好人,他也没空跟别人吵架,家里我老娘需要他照顾,爷爷在去世之前身体也不好。整个家都由他一个人扛着。

    可是如果是这样,事情得动机就站不住脚儿,如果是人为的,他为什么这么做?纯粹的闲着蛋疼了?

    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层面,如果不是我家里人得罪了人,那么,问题可能就在我的身上。

    可是我会得罪谁呢?我这个人死宅死**丝一个,除了学校之外家里的农活儿父亲不让我插手,所以一般都是宅在家里。会得罪谁?

    想来想去,灵异我不信,仇家找不到。事情就是一个无解的方程式?

    我有一个发小,也算是本家兄弟,名字叫林二蛋。年纪跟我差不多大小,只是他初中就选择了毕业,然后就在村子里游荡,后来娶了一个媳妇儿,娃儿都一岁多了,一直吵着要跟我喝酒,可是因为他的酒量太大,所以我一直没敢去。

    现在因为我心里烦,学校现在因为我的关系就是无限期的放假,我就买了一瓶二锅头,从家里带了一捧花生,想去跟他聊聊。

    酒过三巡,我就说了我这几天遇到的事儿。

    他眯着眼跟我说道:“小凡啊,你还别说,我看这事儿,你二叔的嫌疑最大,他那个人,长的挺有男人味儿,一看就有钱,你说怎么可能来认你家这个穷亲戚?而且那么大年纪了没老婆?总之一个字儿,我看他就感觉奇怪。”

    “你说的这个我也想过,但是看那张跟我老爹一样的脸,谁都不能否认他是我爷爷的娃儿。我怀疑他可能是城里犯了事儿,所以逃到这里来避难,但是你说这事儿是他做的,不可能,再怎么着,我爷爷也是他亲爹。我在村子里不熟,也不通人情世故,我是怕我在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了,你就没听说过有人说我家的不是?”我也喝的二麻二麻的。

    “你要说这个,我还真听别人说你了。”二蛋打了个酒嗝道,“来,再走一个!”

    “喝你大爷,快说,别人说我啥了?”我一听,马上就来了兴致。

    “别人说你眼光高,也不看看自己家里啥条件,小凡,这话我可就跟你说,你这不回来了,别人给你说姑娘?本来咱们村儿这条件,稍微有点姿色的都不愿意来,可是你不一样啊,你是大学生文化人,我看着都羡慕,可是你倒好,不管长啥样儿,你都看不上人家,能不遭人嫉恨吗?”二蛋说道。

    我一听这人说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就说道:“来,继续说,你要是能把这事儿给兄弟整明白了,我天天来找你喝酒。”

    “其他的也没了,就是我听那些老娘们儿这么说你来着,她们还说你再这么挑下去,就是大学生也得打光棍儿。不过我觉么着,就因为这个,别人也不至于吧林爷爷的坟地没挖了,还把遗体放你身边儿去,这是明摆了要搞臭你!”

    “等等!小凡,老哥还有一句话想对你说,你感觉,林三水这人咋样儿?”二蛋忽然来了一个大转折道。

    林三水就是我们村儿的村长,我家里这些事儿,他也忙前忙后的,我对这个人的感觉还不错,虽然不明白二蛋为什么这么问,我还是回答道:“他,我感觉人还不错。”

    “不错个屁!”二蛋已经喝麻了,这瓶白酒几乎都是被他一个人给干了。

    “怎么,你对他有意见?”我问道。

    “意见大了去了!我告诉你小凡,我可听说了,乡里拨下来给你这个教师的款子,可是一月一千五,他个犊子一个人就克扣了你五百,这还不说,你知道他是怎么当上的村长不,别人说呐,是他老婆去跟乡长睡换回来的!”二蛋神秘兮兮的跟我说道。

    这时候,二蛋他媳妇儿跑过来捂住他的嘴巴,照着脑袋就一巴掌呼了过去。骂道:“我让你乱说。”

    二蛋他媳妇儿,体重估计比他要多一百,黑不溜秋的一个人,偏偏还起了一个名字叫白珍珠。外人都有人议论要真是动起手来,二蛋不一定是他媳妇儿的对手,这个女人咧着嘴对我笑道:“小凡啊,二蛋喝醉了胡说,你可别信他,出去了,可不能说这话是他说给你的。”

    我点了点头,笑道:“没事儿嫂子,我知道轻重,放开二蛋吧,别给闷死了。”

    白珍珠又对我咧嘴笑了笑,放开了二蛋,二蛋可能是仗着点酒劲儿,又有我这个外人在,扯着嗓子道:“谁他娘的说我喝醉了?我说的全都是真话,不信你随便拉个人去问问,也就是我这兄弟老实不知道,小凡我还就跟你说了,上面拨的扶贫款子,全被狗日的贪污了!”

    白珍珠横着眼睛,要不是今天我在这儿,估计二蛋子跑不了一顿胖揍。

    “哥,你喝醉了,你跟嫂子先休息,我回去,咱改日再叙。”我看二蛋说的也越来越不靠谱,就起身告辞,再让他说几句,白珍珠估计会在我走后打断他一条腿。

    “兄弟,你别走,我跟你说个事儿,林三水家的那姑娘林小妖喜欢你,你要说是为了搞臭你,说不定就是她干的!”二蛋扯开脖子吆喝道。

    我站起来就走,白珍珠也再也忍不住,抓起二蛋的衣服领子就把他拉进了里屋。

    我站起身,天已经黑了下来。

    我在思索着二蛋的话,林三水真的黑了我五百块钱?估计这事儿也不是空穴来风,不过我也不好意思问。毕竟我来村儿里教书,不懂的人以为是我吃水不忘挖井人,事实上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对于我来说还是美差,要知道,教三年,是有希望转正的。

    至于二蛋口中的说的林三水的村长是因为他老婆跟乡长睡换来的,我反倒是很有兴趣。

    这可能是我年少时候的一个冲动,因为我看到过林三水的老婆洗澡。那一年我十一岁,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年纪。

    大家会感觉,一个山村儿妇女,她洗澡有什么好看的,可是林三水的老婆不一样,她很漂亮,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林三水他老婆那个村儿,就是一个出美女的地方,村儿其他的的女人,因为要下地干活儿,所以一身皮肤都是粗糙的很。

    可是林三水的老婆不一样,林三水早年种过大棚,赚了点小钱,所以日子过的相对宽敞,他又疼爱自己媳妇儿,加上这女人本来皮肤就好,白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所以我们村儿有两个女人最漂亮。

    一个是我老娘。

    一个就是林三水的老婆,吴妙可,就这名字,就跟村儿里人不是一个档次。

    看她洗澡那一次,是去她家里找林小妖玩,因为是小孩子就没敲门儿直接推开,就看到了惊慌失措的她。

    我当时的想法就是白,真他娘的白,雪一样的白。

    以至于以后那一个香艳的场景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让我打了不知道多少次水枪。

第五章 一双新布鞋

    至于二蛋口中的林小妖,她是我的同学,是林三水唯一的女儿,在重男轻女观念严重的山村儿里,只生了一个女儿的吴妙可没少挨白眼儿,听说她婆婆在临死前都在骂她,死之后死不瞑目。

    村长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就算了。这个林小妖除了遗传到她老娘的优点很白之外。她的脸上,长满了黑痣,黑痣上还长有黑毛。看起来无比的狰狞可怖。

    因为我小时候胆子稍微大点,可以说,我是林小妖幼时的唯一玩伴。

    林小妖喜欢我,这是我打小就知道的事情。

    甚至林三水对我这么好,会叫我回来教书,里面绝对有林小妖的撺掇。

    我回来之后,也不仅一次的感受过林小妖那炙热的目光。

    可是我能怎么办?

    我自认为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但是如果让我面对林小妖的那张脸,我估计我会连正常的男性生理反应都不会有。

    可是林小妖会因为这个就干出来把我爷爷从坟地里挖出来放到我床上的事儿么?答案是不会,林小妖虽然长的不像一个女人,可是她可是一个正经的女人,她根本就没那个胆子。

    我酒量不行,二两白酒下肚,走路就有一点浮,被风一吹,更是难受,就想着回家休息得了。

    也就在我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我家的房子后面有一个人影。

    我虽然嘴巴上说的不信鬼神,可是我爷爷这事儿整的我也瘆得慌,所以看到这个人影我被吓了一跳,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个木棍,对着那个人影叫了一声:“谁!”

    那个人影吓的一个趔趄,爬起来转身就跑!

    晚上盯着我的窗户看,说不定这事儿就是这个犊子干的!这人能跑,就肯定不死鬼,我提着凳子就追了上去。

    在学校,我也是长跑冠军,前面的人影不一会儿就被我给追到了水塘边儿上。

    “孙子,给我站住!”我大声的叫了一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谁家的一条黑狗从暗地里对着那个人影就冲了出来。扑向那个黑影。

    那个黑影大叫了一声,跌进了水塘之中。

    我听到了声音,竟然是一个女声,三两步走过去,喝退了黑狗,对着鱼塘里扑腾着的人影骂道:“可算让我逮着你了!”

    “小凡哥救我!”水塘里的人,似乎不通水性,在水里卦的挣扎着。

    我听出来了这声音,竟然是我刚才还在想的的人,林小妖。

    我没有发呆,跳入鱼塘之中,林小妖出现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我家,现在落实了她的嫌疑,但是前提是,我得把她救出来。

    我跳入鱼塘,她立刻如同八爪鱼一样的附在我的身上。

    我就站在鱼塘里,鱼塘的水在到我的腰。

    “水不深,淹不死你。”我对她道。

    可是惊魂未定的她根本不停,抱着我抱的越发的用力。没办法。我就这样带着她上岸。

    跳入水中的她头发全湿。盖住了她那张满是黑痣的脸。她跟我是同学,今年已经21岁,山里的女人,一半发育的都非常好,并且,一般都没有穿bra。

    此刻的她紧紧的贴在我。我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和柔软。

    这是我在大学跟女友分手之后第一次和女人的身体亲密接触。

    抱着林小妖。

    我忽然想起了十一岁那年看到吴妙可那雪白的身体。

    我瞬间就起了反应,因为此时我们两个姿势的原因,有个东西,顶到了它最迫切要去的地方,也是最不该去的地方。

    我甚至忘记了怀里抱的这个人是谁。人在精虫上脑的时候,就是一个禽兽▲怀不乱是柳下惠,而不是我林小凡。

    所以我的身体在那一刻,自然反应一样的往前挺了一下。

    我发誓,就一下。

    她绝对感受到了,在我怀里的她,娇嗔了一下。然后这个女人伸出了手,摸向我的腰间,叫道:“小凡哥,你的皮带扣顶到我了。”

    “下来!”她的一句皮带扣让我恢复了神智。拉着她从我的身体上放了下来。

    此时是盛夏,穿的衣服都非常薄,此刻她遗传吴妙可那雪白的皮肤若隐若现,十一岁那一年看到的场景再一次的冲进我的脑海,让我想要爆体而亡。

    “为啥会在我家院子后面?”我强装着镇定。

    “我……”她局促的站着,此时的她,拨了下额前的头发。

    那张脸,瞬间把我全身的火浇的熄灭了下来。

    忽然,她尖叫了一声,跳入了鱼塘之中。我以为这女的要畏罪自杀,等我跳进去的时候,她火速的从水里捞出来一个东西塞到我的怀里。

    然后以更快的速度跑了。

    我看了一下。

    我怀里是一双千层底布鞋。新的,此时却已经湿透。

    如果在我家院子后面发现的人是一个男人,那他就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可是这个人竟然是林小妖。

    她来,是为了给我送一双千层底布鞋。

    我在一瞬间就排除了她的悬疑,这是一个好姑娘,可惜我不是一个好男人。

    虽然说,一个相貌不好的女子,因为喜欢我,所以要搞臭我,这听起来也像那么一回事儿,可是我不相信,林小妖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这是男人的直觉,第六感。

    日子恍若再次恢复了宁静,我也在第三天重新开课,同时,我太想要搞清楚这件事儿的真相,我像是一个侦探一样的,强烈的关注着村民们的情况。

    直到后来,我似乎看所有的人都很可疑。

    我知道这件事儿是人为的——凶手肯定在作案一次要潜伏一段时间,只是可惜我不是柯南,并不能准确的找出凶手。

    甚至可以说,除了林小妖,别人都没有动机。

    而我又不相信是林小妖所为。

    “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不用偏执这个,就当是头七你爷爷想你了回来看看你得了。”父亲劝我道。

    “爸,我是真的感觉二叔怪怪的,您注意点他。”我还是提醒父亲道。

    “你二叔得罪你了?多好的一个人,对了小凡,我跟李骚打过招呼了,看你二叔的这个年纪,还没个女人不行,小姑娘是不成了,我准备帮他介绍个寡妇,或者是离过婚的,就是怕他不高兴。”我爸都已经开始操心二叔的婚事了。

    这也是农村人的典型思想。

    娶老婆,生孩子。

    二叔看起来应该在四十岁左右,在城里,这个年纪的男人,如果有钱,正是最有魅力的时候,可是在乡下,几乎注定了要打光棍。

    “您自己看。”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父亲绝对是好意,但是二叔那样一个我看了都感觉极有魅力的男子,他跟整个山村儿都是格格不入的,你让他娶一下寡妇或者离婚的女子。

    他会愿意?

    说一句诛心的话,在城市里,二叔的条件,甚至可以让二十岁花季的女孩儿趋之若鹜。

    奶奶的病情,也慢慢的好转,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她不舍得死,就算黑白无常来捉她她都不舍得走,她必须要看着孙子成亲,抱上重孙。

    人只有有信念,就能战胜病魔,这个在医院里,甚至可以说是心理疗法——

    生活就这么看似平静的过着,转眼就又是一星期过去了。农村乡下,对去世的人,把七天这个日子看的非常重。

    头七祭酒,二七圆坟,三七插旗,四七祭祀,五七儿女齐聚,直到七七四十九天。逢七就要去祭祀。

    这一天,是爷爷的二七。我们家里的人,要去上坟,给他的坟头添上新土,这是封建迷信,你可以不信,但是必须得做,或许,这只是对故去新人的一种寄托。

    奶奶在给爷爷烧着纸钱,活着的时候俩人跟冤家似的,阴阳两隔了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奶奶一直在碎碎念,说一些家长里短,说的跟爷爷真的可以在地下听到他说的话一样。

    故去的人已经离去,活着的人,只有好好的活着。

    回到家,吃了晚饭之后我回到了房间,忽然坐立不安。我竟然恐惧了起来,对于七天这个迷信中特别的日子。

    我生怕跟头七一样,忽然在半夜的时候,爷爷的尸体再一次出现在我的床上。

    为此,我检查了大门,我的门,就算是这样儿,我还是不放心的叫醒了父亲,对他说了我的顾虑。

    “应该不会。”父亲皱眉道。

    “我是担心别人故意要整我。如果真是这样,晚上得防备,一定要捉到那个人,您别睡那么沉,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怀疑我的二叔,可是我希望你能防着点他,不是他最好。”我对父亲说道。

    他点了点头,去厨房给我拿了把菜刀。

    他嘴巴上不说什么,其实心里,也怀疑二叔,这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我回到了房间,坚持着不睡觉。去批改孩子们的作业,可是小学的作业,能有多复杂?

    改完之后,也才十点多。而我,则想着今晚就算是通宵,也要把今晚过去了。

    农村的夜晚是非常无聊的。没有网络,我也没有小说可以打发时间,就这样干坐着枯等,很容易犯困。

    我不知道是在几点的时候,我竟然就这样,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几乎是一个激灵就翻了一个身。顺手就提起了我放在桌子上的菜刀—身盯住了床。

    一眼看过去。

    床上还是有一个人影。他还是穿着一身上面绣满了绿色小花的寿衣!

    我爷爷他又回来了!!

    这一下,恐惧和愤怒交织的我大叫了一声:“爸!!”

第六章 只怪自己当初太年幼

    父亲和奶奶还有二叔,几乎在我叫了一声之后,就冲了出来,跑进了我的屋子。父亲看到躺在床上的我爷爷的遗体,吓的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而奶奶,拿起棍子就要冲上去打爷爷,哭骂着:“你个死人,死了还不安心去投胎,老吓自己的孙子干什么!”

    我赶紧抱住她。再怎么说,这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死者为大。

    同样诡异的场景再一次的出现,一下子打乱了我的生活,我拿着手电,去检查大门,因为我在睡觉之前确定我锁好了大门儿。可是等我过去看的时候,锁还锁着,却只锁了一边。

    是我自己锁错了。

    还是有人开了锁,故意造这么个假象?

    在那一刻我非常的恍惚,相信大家都会有这样的感觉,虽然我在睡前特地的看了一下锁,我在那时候都无法确定自己之前是不是看错了。

    等我回到房间。奶奶已经给爷爷的遗体盖上了东西,父亲愁的在那里吧嗒吧嗒的抽烟,二叔一言不发。

    “您一点儿都不感觉到恐怖么二叔?”我看着他的表情说道。

    “不恐怖,只感觉诡异。”他回答我道。

    这个回答,还说的过去。

    “去叫你三爷爷来。”父亲对我说道——在这个村子,不管是红白事儿,都要三爷爷经手,而且他对那些老规矩和避讳,懂得特别多。

    看来此时的父亲,才算是真正的六神无主了。

    别说他,连我也一样。

    此刻的我,实在想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也只能去找三爷爷,或许他的老规矩有用呢?我甚至已经不想去找出这到底是谁干的,也不纠结这事儿是人为的还是鬼怪,只要不再发生就好!

    三爷爷是一个忠厚的长者,再听我说完之后,穿着鞋子就跟着我来到了家里,嘴巴里还一直骂:“老么这个兔崽子,活着时候没那么多事儿,咋死了死了就不消停呢!”

    到了家里之后,父亲请三爷爷坐下,道:“三伯,你说我爸这事儿,可咋办?”

    “趁天没亮,埋了。这事儿有一次可以,有第二次就不行,小凡到这个年纪,总不能让咱们家成别人的笑柄。”三爷爷做事儿,有跟他年纪一样的沉稳。

    我们像上次一样,这一次很赶时间,只是送葬的队伍少了一个林三水,我们去了祖坟园儿,看到了今天才填了新土的坟再一次破开。棺材板儿翻到了一边儿。

    奶奶一直在哭,父亲一筹莫展。

    葬好了爷爷,三爷爷在坟前说道:“老么,再这么闹,我就要收拾你了,在那边缺什么短什么的,跟老哥我说,何苦为难孩子们呢?消停吧!”——

    做完了这一切,我们回了家,这时候,天几乎已经亮了。

    “看来老么是逢七不安静,他以前打过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国民党还是土八路,这下我看啊,就是国民党,杀过人的人,死之后那些小鬼儿要找他麻烦的,他这是吓得要往家里跑。”三爷爷喝着茶道。

    “那三伯,你看这事儿咋办?”父亲道。

    “等三七吧,三七我去看着他,要是他再敢胡闹回来,我就抽他!”三爷爷道。

    老人们,胆子都大。

    就好比,此刻屋子里除了二叔我看不懂之外,奶奶和三爷爷是唯一不怕爷爷的人,他们甚至敢打他。

    在他们眼中,活着的,逝去的,都是一个人。

    等三爷爷走后,我找了一个和父亲单独的机会,问他道:“让你盯着二叔,你盯着没?”

    “别怀疑你二叔了,我昨晚其实一晚上没睡,他也一晚上都在房间里。”父亲皱眉道。

    “你没睡,爷爷这样,你都没听到动静?!”我问道。

    “没有。”父亲摇了摇头。

    “看来这一次,真是你爷爷闹腾的,等三七,你三爷爷治不住他,就只能去找个阴阳先生了。”父亲说道。

    我口干舌燥,不知道说什么好。

    接下来的一星期,让我整天都是精神恍惚,只恨自己老师上学的时候没有教我遇到这种事儿的处理办法,看来上学还真他娘的没一点儿用。

    我虽然竭力的告诫自己,这一点不是灵异现象,这世界上跟本不存在所谓的鬼。

    真有鬼的话,我应该看到的是一个虚体的爷爷,而不会是一具尸体。

    我想要抓出做这一切的黑手,可是我发现我整个人都要被这件事儿给整疯了。看谁都不顺眼。

    本来就在别人眼中孤僻的一个人,在此刻,更加的孤僻了。

    甚至我自己看到我的房间,都感觉恐怖了起来——

    星期三晚上,我又提了一瓶酒去找二蛋喝酒。在路上,我竟然遇到了一个人。

    吴妙可。林三水的媳妇儿,林小妖她妈。

    看到她的一霎那,我甚至想落荒而逃,本来都已经要忘却的十一岁的那一刻香艳的场景,在那天抱了林小妖之后,再一次的冲进了我的脑海。

    吴妙可十五岁就跟了林三水。

    现在,也才三十六岁。

    她不嫌老,此时看她,还如同三十岁的样子,正是一个女人熟透的年纪。

    看到她,我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我不知道我自己这叫不叫少妇控。

    吴妙可一边走,一边流着眼泪。看起来格外的楚楚动人,走近了,我红着脸硬着头皮道:“婶儿,吃罢饭了?”

    她慌乱的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红着眼睛挤出一个很不自然的笑容道:“是小凡啊,吃过饭了,这是去找二蛋?”

    我点头笑道:“对,我去找他喝两杯。”

    “好,你去吧,有空去找小妖玩,她可是没少在我面前念叨你,婶儿刚吃了饭,去转转啊。”说完,她几乎是夺路而走。

    这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我甚至可以想象,在乡下,只生了一个女儿就无法怀孕,女儿还是那副摸样的她,要顶多大的压力。

    我忽然想到了二蛋的话,林三水的村长是她跟乡长睡换来的,心里莫名的一阵疼——

    到了二狗家,他让胖媳妇儿给炒了两个菜,我们俩就这么说起话来,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朋友,我没什么可隐瞒的。等我说完,二狗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要不要请个阴阳先生给看看?”他问我道。

    “等三爷爷在三七的时候去祖坟吧,实在不行再说,现在的先生,都是骗钱的。”我道。

    “人要是遇到这种事儿,小凡,说明你这阵子点子低,我听说点子低的人都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我看,你还是赶紧结结婚,冲冲喜,这事儿就过去了,得,我看林小妖就不错,长的那张脸不怕啊,关了灯,你看那身材,简直跟她老娘是一个挠刻出来的,关了灯就当她是西施,要是我,摸着那身软肉,得死床上!”二蛋淫笑道。

    “滚一边去,小心我告诉嫂子,你还别说,刚才我来的时候,还遇到吴妙可了,估计跟林三水吵架了。”我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单身寂寞太久有点发春的关系,只要提到吴妙可这三个字儿,我就能自动脑补十一岁那年的场景。

    “什么吵架了,是林三水这两年手里有了点小钱,在外面找了一个小的!闹离婚呢!”二蛋说道。

    “啥?林三水找了个小的?”我一口酒水差点喷出来。

    “这事儿都快传遍了,你竟然不知道?你是有多久没出门儿了?林三水在城里找一个小年轻,都怀孕了!不过这事儿也可以理解,他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没个儿子,心里也的确受不了,就是可惜了吴妙可那娘们儿,那身段,啧啧。”二蛋子道。

    “身段是不是很好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二蛋那体型巨大的老婆站在了他的身后,妩媚的道。

    这一下,差点儿把二蛋的魂儿给吓掉了。

    “媳妇儿,我就是喝了两杯酒,醉话,胡话,您老别跟我一般见识。”二蛋道。

    我一看情况不对,落荒而逃。

    走出了门儿,我还在想刚才二蛋子的话,心里竟然有些窃喜,那么美的人,那么白的肌肤,我实在难以想象,她和林三水那人睡在一起是什么场景。

    离婚了好——并不是说我对她有什么想法,这是每个男人都会有的心态。

    好白菜,不能总让猪拱了——

    这件事儿应该说算是意外收获,因为它起码得吸引了我这几天的注意力,让我不再单纯的为我爷爷的事儿焦头烂额。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一个二十三岁的小伙子,竟然对一个三十几岁的美貌妇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让本身都不怎么混迹在人群中的我。这几天都竖着耳朵听那些老娘们儿议论纷纷。

    外面的传言,多个版本儿。

    但是不管哪个版本儿,都无外乎一个原因——吴妙可是一个不会下蛋的鸡。

    有人说是因为她被乡长那个啥之后,给林三水换来个村长,但是林三水因为这个嫌弃她,很久都没碰她了。

    有人说,林三水就是单纯的想要个孩子,跟镇上的一个小姑娘好上了,那个小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四五个月,做了B超,查了清宫表,都是带把的。那小姑娘逼着林三水离婚。

    还有一个最玄乎的说法就是,吴妙可的那个地方,光秃秃的。林三水以前不知道,现在遇到个风水先生,说就是因为她的这个,克夫,林三水是没事儿,但是他的几个孩子替他挡了灾了,不然他们家,也不至于绝后。

    最后一个说法,让我使劲儿的回忆那一个香艳的回忆,可是我却悲哀的发现,任凭我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我当年看到的,是否是跟传言的一样。

    只恨自己当时太年幼啊!

第七章 报警

    我怀疑我自己是恶趣味儿了,因为外面传的越厉害,我越高兴。甚至多次,梦到了吴妙可的那张脸。都忘记了,爷爷带给我的压力。

    每次醒来换内裤的时候,我都照着镜子问自己:“你是不是变态?你是不是变态?!”

    可是,这只是传言。林三水家,起码表面上,风平浪静。

    这一转眼,一星期过去了,这一星期是我感觉上过的最快的一星期。

    我爷爷三七,这一天,我们依照惯例的去坟上烧纸祭拜,甚至我老爹还去我姥姥,太爷他们的几个坟上烧了纸钱,求他们看着我爷爷点儿。

    等到晚上的时候,三爷爷来到了我家。提着一个煤油灯,我老爹扛着一个椅子一壶茶,就把三爷爷放在了我爷爷的坟地边儿上。

    “要不就在家门口得了,您老这一大把年纪了,一个人?”我佩服三爷爷的胆量,又担心他一大把年纪,夜晚上染上风寒。

    “没事儿,我就坐着,陪老么说说话,祖坟里都是我们林家的人,怕什么?真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三爷爷笑道。

    “去给你三爷爷提一床被子。”我父亲嘱咐我道。

    我去了她的房间,看到了端坐在床头的我的母亲。

    “妈。”我叫了她一声。

    她看了看我,眼神儿茫然。

    她就在这一间房里,一坐就是二十几年,每天,她都会把自己打扮的干净利索,像是古时候要出嫁的新娘。

    我叹了口气,没再说话,默默的拿了一条被子,跟上三爷爷和我爸爸。

    三爷爷就坐在椅子上,身边挂了一盏油灯,一壶茶,在那里跟我爷爷絮絮叨叨。把我跟我父亲,赶了回来。

    三爷爷此时,像是一个守陵人。

    “不会有什么事儿吧?”我问我父亲道。

    “不会,你爷爷活着的时候都怕你三爷爷,别说现在已经走了。回去睡个好觉,过了今晚,就什么事儿都没了。”父亲皱眉道。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父亲忽然问我道:“你感觉林三水的老婆,那个吴妙可怎么样?”

    我心里一个咯噔,难道我的恶趣味,心底的这点小**被父亲识破了?

    不可能,我可是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还可以啊,就是听说最近在跟村长闹离婚?”我强装镇定的点头道。

    “对,估计就这两天了,吴妙可那个人,文静,三水那人没福气啊,小凡,我准备,要他们真离婚了,就把吴妙可跟你二叔撮合撮合,你看咋样儿?”父亲问我道。

    “挺好。”我道。

    脑海里浮现出,吴妙可和二叔站在一起的场景。

    发现他们是那么的般配。

    这天晚上,因为知道有三爷爷在坟地里做一个守陵人,我睡的格外的香甜,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二叔和吴妙可结婚了。

    林小妖一下子成了我的妹妹,父亲对我说:“你俩也把婚事办了,咱们这叫亲上加亲。”

    当我惊醒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其实这些,并不是我需要去关心的。

    我要关心的,是我爷爷的逢七就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我扭了一下头,几乎是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我的床边儿,发现那里躺了一个身影!

    “操!”我大骂了一声,拿出手机一看。

    这个脸色铁青穿着寿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爷爷!!!

    “爸!”我大叫了一声翻滚下床。父亲闻言,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就跑了过来,看到爷爷的那一刹那。

    他一屁股就蹲在了地上。脸色煞白。

    奶奶也赶了过来,看到爷爷之后,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哭着叫我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这死鬼要是伤害了三哥,我们家就成了林家的罪人了啊!”

    我立马就冲出了房子,奶奶的话,让我瞬间想清楚了,今晚爷爷的坟头,由三爷爷来守陵,爷爷出现在了这里,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父亲跟二叔在我后面,紧紧的跟上。

    等我跑到爷爷的坟边儿的时候,发现三爷爷还端坐在那张椅子上,一动不动,而他面前的我爷爷的坟。

    再一次分裂开来。

    “三爷爷,您没事儿吧?”我走近,问了一声。

    他没有回答我。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过去,碰了一下三爷爷,他就歪倒在了一边儿。

    后面赶到的父亲看到这个场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大哭了起来,对着我爷爷空荡荡的棺材叫道:“爹啊,这是为什么啊!”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爷爷,这是为什么?您这是闹哪样儿?

    事情到这个程度,隐瞒也隐瞒不住了。我们三个,把三爷爷抬回了祠堂那边儿。父亲对我道:“小凡,去学校敲铃铛,叫大家都来。”

    学校上下课,是用的一个铃铛,铁铃铛,这个东西应该很多人都见过,三爷爷是一个老好人,他膝下无儿无女,所以对我们这些小孩子特别的好。此刻因为我家里的事儿,把他给连累了,我的心情无法理解。

    我现在很厌恶我的爷爷,这是很不孝的话,却是实话。

    我把铃铛敲的咚咚响,一直不停的敲了几分钟,把此刻还在熟睡的村民们全部都从睡梦之中拉了起来集合在祠堂。

    等我回去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围满了人。

    我挤开人群走了进去,看到了跪在三爷爷身前哭泣的父亲,和哭的晕过去的奶奶。

    “小凡,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林三水作为村长,责无旁贷的问我道。

    我告诉了他所有的事儿,包括,我爷爷逢七就出现在我的床上的事儿。等我说完,围观的村民们都已经交头接耳大声的议论了起来。

    “都别嚷嚷!这事儿我知道!”林三水的情绪不是很好。

    “小凡,报警吧?”林三水问我。

    “报警?”我一个愣神。

    “不然呢?这是一个人命案!”林三水道。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道:“我还是不信这是你爷爷干的,他活着的时候看见三爷爷都跟耗子看见猫一样,死了之后也照样怕。这就是人为的!”

    我脑袋眩晕了一下,因为就在刚才,我颠倒了我整个人生观。

    我在林三水跟我说这个话之前,认为三爷爷就是被我爷爷害死的!

    林三水看我发呆,对我说道:“就算是鬼怪作祟,咱们也要按照路数来,先报警,警察解决不了再去请个道士,多大事儿?”

    之前爷爷的遗体出现在我的床上,我无法报警,可是这一次,是三爷爷死了。这是人命案,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在处理事情上,我一个大学生,竟然不如小学毕业的林三水。

    警察在几个小时之后来了,一辆警用桑塔纳轿车,下来了两个警察,一个瘦小,一个胖而高大。

    那个胖的似乎认识林三水,过来就道:“三水你个狗日的,这路可真不好走,死者在哪?”

    刚才还在议论纷纷的村民们都安静了下来。因为村民们从潜意识上来说,还是对警察有畏惧心理的。

    “哎,王哥,你可来了。”林三水走了过去,引着两个警察到了三爷爷的遗体旁边儿,道:“这不,这个是我三叔。”

    瘦警察似乎是一个专业的法医,他先拿出相机,对这三爷爷拍了几张照,然后带上白手套道:“在哪里发现的死者?”

    我顿时语塞。

    瘦警察看我没回答,哼了一声道:“我问,案发现场在哪里。”

    林三水不管外面的人风传他如何如何,单论作为一个村长来说,他还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人,他似乎看出了我的难处。拉了下胖警察道:“王哥,有些话人多不方便说,走,去家里说,顺便喝口今年下来的新茶。”

    胖警察点了点头,跟瘦警察说了几句什么,招呼我道:“走。”

    我们一起去了林三水的家。

    瘦警察在那边,把三爷爷抬进了祠堂之中,他是一个法医,现场进行验尸——外面风传警察办事儿效率多么的拖沓,看来也并不妥当。

    我发现我是精虫上脑了,在去林三水家里的时候,我的脑袋里,竟然不是三爷爷,不是爷爷,而是吴妙可。

    因为这个,我抽了自己一巴掌,好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胖警察看了我一眼,一脸的莫名其妙。

    到了林三水的家中,开门的是林小妖,胖警察在看到林小妖的那张脸的时候,吓得一个趔趄。

    “我操!”他叫了一声。

    这一声,让开门的林小妖眼圈儿都红了。林三水的脸色也异常的难看。

    再怎么说,林三水也是林小妖旳生父。

    再怎么说,我也是林小妖喜欢的人。

    “来,进屋说。”林三水挤出一个笑脸道。进了房间之后,我看到了吴妙可,因为刚睡醒,头发蓬乱着,衣服也有点褶皱,两只眼睛发红,看来也没有休息好。

    “这是弟妹吧?弟妹好,我叫王海洋,是三水的兄弟。”胖警察看到吴妙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伸出了手抓住了吴妙可的手。

    握手是正常的理解。可是这个动作,在山里女人吴妙可的那里,反应却是极大,她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儿,挣脱了手局促的说道:“你好你好。”

    就这一个动作,我就知道,二蛋子说林三水用自己媳妇儿给自己换来了村长的位置,这句话绝对不可靠。

    林三水肯,这个女人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儿。

    一个矜持的女人,一旦放纵过一次,就不会再有原来的坚持。

    很明显,吴妙可没有,我也在此时,如释重负。

第八章 自然死亡

    安静下来的吴妙可没有失了分寸。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茶,我抬头,看到林小妖在角落里,偷偷看着我。

    “你说吧小伙子。”这时候,胖警察看着走过去的吴妙可的背影对我说道。

    我让给他一支烟,缓缓的告诉了他,从我爷爷头七开始,直到今天的三爷爷的死。

    胖警察本来看到吴妙可之后有点泛红的脸随着我的慢慢讲述,开始慢慢变白。

    “真的假的小伙子,你要知道你是在跟警察说这话!”胖警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道。

    “王哥,是真的,这件事儿一开始,我还办了。”林三水说道。

    “林三水,说句我这个身份不该说的话,他娘的这事儿你该找个道士,找老子干什么!”胖警察站起来骂道。

    他话刚落音,瘦警察推门儿进来,胖警察赶紧迎了上去道:“老宋,怎么样?”

    这个瘦警察看着我道:“你报的警?这人是正常死亡。”

    “正常死亡?”胖警察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

    “对,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外伤,也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应该是死于年纪大的器官衰竭。”那个瘦警察道。

    “那行,老林,改天我们镇上见面再叙,先走了啊!”胖警察拉着瘦警察就走,几乎是夺路而逃。

    “王哥,您去看一下坟地,说不定是倒斗儿呢?”林三水对那个胖警察道。

    可是胖警察根本就是头也不回的就走。甚至都没工夫去跟吴妙可打招呼。

    “小凡,你看这事儿。”林三水无奈的对我道。

    “请个道士吧。”我对林三水道。

    “你一个大学生,也信这个?”林三水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道。

    “我信不信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乡亲们信。”我拧了拧眉毛道。

    今天因为三爷爷的死,我爷爷逢七起尸的事情眼见着已经无法隐瞒下去,如果只是起尸去我的床上,这个还好说。

    可是这一次,竟然害死了三爷爷,这个德高望重全村儿人都敬重的长者。

    警察可以说他是因为器官衰竭而死,可是村民们能信么?

    将心比心,就算是三爷爷真的是凑巧刚好死在了那里,换成我,我能信么?

    我跟林三水再次回到祠堂的时候,事情已经证明了我的猜测,警察走之后的村民们群情激愤,都说要给三爷爷讨一个公道。

    都是乡里乡亲的,也不至于为难我们家,但是他们就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烧了我爷爷的遗体。

    一是防止以后再次起尸,而也算是给三爷爷的死有个交代。

    这个要求过分吗?就我来说,一点都不过分,甚至我自己都有了这个想法,爷爷不能再这么闹腾下去了。

    不然迟早有一天,我得疯掉。

    可是这个不过分,那是对于我来说,对于我的家人来说,这是不可能接受的。所以我奶奶在听到乡亲们说要烧掉我爷爷的时候,马上回家提了一把菜刀跑了过来。

    民间有民间的传统,特别是在我们这里。

    人死了,烧掉火葬,就意味着让这个人魂飞魄散,受尽烈火焚烧之苦,永远都不能轮回。

    “谁要烧我家老头子,就先弄死我。”提着菜刀的奶奶就这么一句话。

    我父亲跟我的想法几乎是一样的,但是因为这个传说的存在,我们不能容忍他们去烧掉我爷爷的尸体。

    二叔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村民们在跟奶奶理论的时候站在了奶奶的身后,就这一个动作,让我对他的好感倍生。

    有些人,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一个动作,就表达了他全部的想法。

    我就在你身后,我们是一家人。

    事实不会跟小说中的遇到这样的情况群情激愤的要爆发惨烈的矛盾,都是乡里乡亲的,都不至于搞得太难受。

    但是,理解是相互的,他们可以理解我们拒绝火化掉爷爷的心情,我们也要理解他们的担忧,这么一具不消停的老头尸体放在村子里,估计胆子小的睡觉都要睡不好了。

    所以我刚才才会跟林三水说,必须要找个道士了。

    因为我们必须给三爷爷一个交代,给所有村民一个交代,一个处理的态度。

    而且这一次,不是一般的小病小灾,或者说是鬼上身鬼压床之类的事儿,这事儿闹大了,出了人命,所以在一开始我们找到村子里平时的“奶奶”的时候,她直接说,林老么生前上过战场,杀人太多,现在无数冤魂找他的麻烦。

    意思就是这事儿大了,她管不了。

    其实我明白,这个平时给村民们看个小病小灾的所谓巫婆,装神弄鬼唬人可以,真放在实事儿上,她压根儿就不敢接这个活儿。

    “你们可以去十里之外找一个人,这个人是个阴阳先生,此人早年过阴的时候,与阴司有交情,你们去找他,他一定会有办法。”奶奶道。

    我们给了奶奶三块钱的喜钱,这是辛苦钱,是个规矩,农村的巫婆其实大多数就是土郎中,很多时候她给你辟邪的药,就是药片,或者是对症下药的中草药。乡里乡亲的,也就收个几块钱意思一下,而这个奶奶的规矩就是三块钱,少给不行,多给她也不要。

    “小凡,十里之外的这个阴阳先生,我认识,这样,我刚好要去一趟镇上,就顺道帮你把他请过来,三叔的葬礼,既然这事儿是因为你爷爷而起,你家就包了,成不?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再预支给你几个月工资。”他说道。

    “没事儿,应该的,家里应该还有点钱,就不给您添麻烦了。”我听他说要去镇上,心里情绪就很复杂。

    恼他家里有这么好的媳妇儿,跑镇上干嘛?

    又高兴,去吧,去了就可以离吴妙可远一点儿。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奶奶还在那边儿哭泣,爷爷,我甚至已经不知道这是被第几次重新下葬,后面的几次都没有之前第一次下葬的时候看时辰什么的那么多规矩,都是草草的下葬,谁家也经不住这么折腾的。

    安葬完了爷爷之后,回到家,我们三个就立马去找木材,着手做三爷爷的老屋。我爷爷可以因为死的并不光彩,加上天气热,在两天的时候下葬,可是三爷爷绝对不行,因为他在我们村儿的地位,完全不是我爷爷可以比拟的。

    他生前是族长,是一个死守规矩的人——我爷爷在两天的时候下葬,还是我老爹跟他费尽了口舌他才勉强同意。

    所以三爷爷必须依照我们这里的老规矩,停灵三天。

    所以棺材,一定要尽早的做出来,因为现在天热,三爷爷停灵要停在棺材里,不然过了今天之后,尸体就会浮肿发泡,再入殓就非常的麻烦。

    搞定完这一切,天已经苍黑,因为三爷爷膝下无儿无女,这一次他的丧事儿我们家又责无旁贷的要大包大揽,所以守灵的事儿,还是要我家来。

    前半夜的时候,还陆续的有村民来给装在简易棺材里的三爷爷上香,后半夜人越来越少,慢慢的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在那边给三爷爷烧着香。

    要说最近压力最大的是谁?绝对不是我,而是我的父亲,他才是我们家的一家之主,要考虑的比我多的多。此刻在三爷爷棺材前的他看起来非常憔悴的对我道:“小凡,出了啥事儿我都不怕,可是这事儿一出,你以后娶媳妇儿,谁还敢来我们家?”

    “爸,您放心,打不了光棍,您先去休息。这里我有我和二叔就行。”我劝他道。

    “你去休息,这事儿完了,赶紧去上课,拿了人家的工资,不能耽误了娃娃的功课。”他执意不去,后来我们说好,他先去睡,等一会儿我叫他,我们三个来个轮流休息,毕竟守灵是要整整三天。

    父亲走后,我异常的无聊,二叔又是一个闷极了的人,我跟他有什么好说呢?就这样安静了半小时后,对着棺材和燃烧的纸钱,炎热的让人烦躁,我就找了个话题问二叔道:“你感觉,三爷爷的死,会不会是爷爷做的?”

    “不会。”他没有犹豫道。

    “这话怎么说?”我问他道。

    “你感觉你爷爷会做这种事儿出来?更何况,族长身上没有一点伤,很有可能,是在夜晚,凉气入体,而他本身就很苍老,离死亡只是一线之隔,那一口凉气,刚好成了他死亡的契机。”二叔这一回不怎么沉默,而是对我道。而且我听他说的,似乎还蛮有道理。

    这一下我来了兴致,问他道:“这样的话,二叔,爷爷的事儿,你怎么看?真是爷爷以前杀人太多被人找麻烦,还是说是人为的?”

    “不会是人为的。”他说道,“逢七的晚上,我根本就没睡着,可是,他是怎么到你的床上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没有丝毫的动静。这事儿,应该是玄乎的。”

    “那您的意思就是,爷爷真的是被阴间的鬼找麻烦?”我对他的称呼,由你改成了您,足见他说的话挺有道理,更何况,他刚才的那一句逢七没有睡,正说明了他是一个默默做事儿的人,让我心里流过一股暖流。

    “屁,杀人太多被鬼找麻烦?那上过战场的每个人死后都得被人算后账?且不说这个,我倒是听说,杀过人的人身上有股煞气,连鬼都怕。古代的侩子手,他们行刑的凶器用来镇宅的,大有人在。”二叔道。

    他说这话我绝对表示认同,因为我之前在上大学的时候,宿舍有一哥们儿喜欢看港台恐怖片,上面的基本上都是有这个说法的。

    二叔果然机智!

    我这下也不犯困了,甚至手里都停下了烧纸钱的动作,问二叔道:“那您的怎么看爷爷这种事儿?”

第九章 杀气

    “我不懂这个,但是我感觉,如果真的有鬼的存在,肯定是阴阳两界有阴阳两界的规矩,不然这世界就乱套了,你爷爷不去投胎,应该是有放不下的东西,也就是你,或许是担心你的婚事呢,你一结婚说不定这事儿就没了。”二叔难得的跟我开了个玩笑。

    但是他至今都没有称呼我爷爷一句爸。只是用“你爷爷”来代替。

    我没有在意这个,对二叔的这句玩笑,我只是说了一句:“我宁愿相信是他放的有私房钱。所以去世了也一直牵挂着。”

    之后我们就无话可说了。不过就这么几句话,我都已经很满意,因为我感觉,只要继续由着这样的交流,我跟二叔的关系会越来越融洽,并不是说我看不惯他的沉默,只是一家人在同一个屋檐下,谁不希望相处的好好的?

    过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此刻都已经凌晨两点,我倒是不怎么困,就对二叔道:“叔,要不你眯一会儿?”

    我话刚落音,忽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句:小凡。

    祠堂之内全是牌位,除了这之外,就只有我们俩,还有棺材里的三爷爷,我以为这么晚了还有人来祭拜三爷爷,就回了一句:“谁啊?”

    可是,没有人回答我。

    我在一瞬间就汗毛炸起。虽然说这个祠堂里都是我们林家的先人。可是这并不能阻止我的恐惧。

    我大声的叫了一句:“谁!别闹了!”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叫了一声:“小凡……”

    这声音非常的空灵,像极了鬼片之中那种幽灵一样的鬼声,这一下,就把我全身的冷汗都吓了出来。

    我看着二叔,他也一脸的凝重。

    因为我听出来了,这是我三爷爷的声音。而声音的源头,竟然是在我面前的棺材里!!

    遇到这种事儿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捧了一捧纸钱丢进了火盆儿里,马上就是几个像头磕下去,对着棺材叫道:“三爷爷!您老人家别吓我!”

    我并不是一个很怂包的人,但是遇到这种事儿,不怂都不行——现在谁还敢跟我说这世界上没有鬼的话,我非一耳光胡死他不成!

    “三爷爷,有什么吩咐您说。”我磕着头叫道。

    我承认,我这个时候真的被吓惨了!大脑几乎都是一片空白。

    二叔,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向棺材,我分不清楚状况,但是我知道,此时靠近棺材绝对是不明智的,可以说,如果这里不是有我跟二叔两个人,我在刚才都已经落荒而逃了。

    “二叔,你干什么!”我叫了一声。

    他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缓缓的靠近棺材。

    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心里的恐惧一多半儿都转给了对二叔的担忧。

    就在二叔接近棺材的时候,那个放在一条长桌上的棺材,忽然剧烈的晃动了起来,并且里面传出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像是一个人在放了很大一连串的屁一样。

    “二叔快跑!”我眼见着这情况,如果在港台的恐怖片之中,估计下一刻就会有一个僵尸一样的三爷爷冲破棺材板儿跑出来。

    可是二叔却在这个时候,猛的一跃,站在了棺材板儿上,冲我叫道:“去捉一只多色的大公鸡来!快点!一定要身上的毛有多种颜色!”

    这时候我根本就管不上其他,现在就是有人让我去捧一碗热翔回来只要能克制鬼怪我都能现场来一坨,立马就冲出了祠堂。

    公鸡,哪里有公鸡?山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儿。

    祠堂里有个鸡舍,里面就是三爷爷生前养的鸡。我跑过来,打开了鸡舍的门,像一只疯子一样的去找多色的公鸡。

    可是,没有,黑色的有,白色也有。就是多彩的没有。

    我急的都快哭了,这个时候,我身边儿忽然有一个女声问我道:“小凡哥你在找什么?”

    我一听声音,顺着月光看过去,看到了一个曼妙的身影,这个时间还在叫我的女人,还是叫我小凡哥的,除了林小妖还会有谁?

    “小妖,快告诉我,哪里有公鸡,彩色的公鸡?”我跑过去,摇晃着她的肩膀道。

    “我家就有。你找彩色的公鸡干嘛?”她赫声声的问我道。

    “快带我去!”我拉着她,就冲向林三水的家里,这时候我就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二叔出事儿。

    一路狂奔跑到了林小妖的家,我疯狂的拍门儿,给我开门的,是吴妙可——映入眼帘的,是她半漏出来的两个酥胸。

    白,依旧是雪白。

    可是我这个时候除了狠狠的看一眼之外,还能做什么?

    “婶儿,我要捉一只彩色的公鸡!”我急切的道。

    “你快去捉,还说别的干什么,不用打招呼。”林小妖在后面推了我一把叫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在整理衣衫的林妙可,道“婶儿,等会儿再跟你解释。”

    “快去吧小凡,她对我说道。”

    我在鸡舍里抓到一只彩色的公鸡,也顾不上在跟他们打招呼,疯了一样的冲回祠堂,到了祠堂,我看到二叔,此刻竟然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在棺材板儿上。

    他在一开始是站立在上面。可是此时竟然在棺材板儿上,玩倒立。

    “二叔,彩色公鸡来了!”我叫道。

    他在空中一个腾移翻转,跳在地上,接过了我手中的公鸡。而这时候,棺材板摇晃的几乎要在下一刻就被冲破。

    “推开!”二叔对我道。

    “推开什么?”我道。

    “棺材板!”他道。

    “能成么?!”我忽然感觉二叔很陌生,或许这就是真实的二叔,可是他的做法,让我非常的不确信,万一他不行呢?

    “快开,等他自己出来我们就治不住他了!”二叔脸上也有汗水。

    这时候我管不了那么多,二叔应该也不是不靠谱的人,我在角落里拿出一根儿撬棍,敲开了还在晃动的棺材板。

    这绝对是找死,等于是放虎归山,我在敲开了一条缝儿之后,立马就拿着撬棍退到了一边儿紧紧的盯着棺材。

    然后我看到了里面的有一只长满了白毛的手,攀上了棺材的边缘。

    “二叔!出来了!”我看到那只手的时候,差点没吓尿。

    只见二叔这时候,从棺材前得祭坛上,上面摆满了对三爷爷的祭祀品,还有一只筷子,他折断了筷子,用非常熟练手法,一根筷子,刺入了手中公鸡的脖颈之中,他的手孔武有力,在他手中的彩色公鸡疯狂的挣扎,可是不能晃动分毫。

    二叔一只手抓着两条鸡腿,一只手拉着鸡的脑袋,走近棺材,把还在滴着的血,滴在了那只满是白毛的手上。

    “嘶!!”的一声,那一只手在接触到猩红鸡血的时候冒出来一股白烟,像是是开水灼烧上去的声音一般。

    那只手迅速的退了回去,二叔还不停止,把手伸进我刚才敲开的裂缝之中。任凭鸡血全部都滴了进去,棺材之中不停的冒出白烟,还有剧烈的惨叫声。

    这一切,足足有五分钟时间才归于平静。

    “没事儿了?”我问道。

    “嗯,合上棺材板儿,记住,不能让别人再看到里面的东西。”二叔擦了擦脸上的汗道。

    我刚要点头,就看到了二叔眼中的精光,让我再次的打了一个哆嗦,这个精光,在三爷爷说嫡出庶出的时候他显露过一次,我感觉这是杀气。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用嘴巴咬着自己的手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的林小妖。

    我感觉到了二叔的异样,他手中抓着另一截断掉的筷子,开始朝门口走去。

    我忽然想到了那一晚在水塘中的相处。

    那一双亲手做的千层底布鞋。

第十章 我等你回来

    我拉住了二叔的手,道:“二叔,不要。”

    他回头看了看我,眼中的精光缓缓的散去,他对我点了点头:“我有不方便给别人知道的理由。”

    “我明白。”我用力的合上了棺材板儿。

    然后跑过去,拉上林小妖就走。今天晚上我看到了隐藏在二叔冰山后面的一角,但是就单凭那个眼神,我就知道,二叔绝对是一个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的人。

    一个可以不怕鬼怪的人,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不敢做的。

    我拉起林小妖就走,走到门口,刚好碰到了穿好衣服过来的吴妙可,就是不知道她是想知道我大晚上的找彩色的公鸡干嘛,还是来找跟我来的林小妖。

    我看到她之后,没等她说话,直接拉起她的手,就往祠堂外走去。

    二叔可以容忍一个林小妖,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同样有可能知道他秘密的吴妙可。

    我这一路,就直接走到了林小妖的家里,跨进大门之后,我才感觉舒了一口气。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抓着这娘儿俩,一人一只手,此刻他们两个的脸,都一样的红彤彤。

    我送了开来,对吴妙可道:“婶儿,对不起。”

    她低着头,都不敢看我。

    这是一个典型的封建女人,红着脸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甚至都忘记了请我进屋儿,局促的道:“你跟小妖聊着,婶儿去睡了。”

    吴妙可进了房间,可能是因为紧张,我这么一个小伙子就在大门口站着,灯都没敢开,刚进屋,就听到了她的一声惊呼。

    我跟林小妖赶忙的推开门,林小妖打开了灯,我看到了碰倒了凳子蹲在地上的吴妙可。

    刚才没开灯的她,碰到了凳子,小腿上,有很明显的一块淤青。

    “婶儿,你没事儿吧?”我道。

    “没事儿。”她还是很害羞,这份儿害羞,甚至给我的感觉就不是一个这样的年纪的女人该有的。

    如果按照我在大学时候看到的YY小说里的内容,此时的我,应该抱她起来,不顾她的阻拦霸气的把她放在床上。几次下来就可以顺利的拿下。

    可是我没有,一是我分不清楚我对这个吴妙可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十一岁那年的风光纵然让我屡次的做梦想起,可是我对她更多的,还是可怜她家庭的不幸福。

    更何况,此时林小妖还在场。

    最终还是林小妖扶着她进了卧室,出来之后我还没有说话,林小妖反倒是开口说道:“小凡哥,你要是忙的话就去忙吧,你放心,今天晚上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打死我都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包括我妈妈。”

    她看着我,眼神炽热,脸上发红。

    忽然我看着她满脸的黑痣,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这是一个跟她老娘一样善良懂事儿的女孩儿。

    “你也不用太有压力,刚才看到的东西,也不一定都是真的,你放心,有什么事儿,还有小凡哥在。”我对她笑了笑,离开了她家。

    出了门儿,被晚风一吹,看着静谧的村子,我忽然感觉就我刚才的经历,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这种感觉就像是大学时期沉迷于小说中的我幻想自己是一个很强大很强大的人,然后合上书本儿,立马被拉进了现实中,**丝就是**丝。此刻的感觉,跟这个是多么的类似。

    我甚至分不清楚刚才的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一个梦境。可能我忽然睁开眼,爷爷还在跟奶奶斗嘴,这最近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这样的话能有多好?

    我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回祠堂,这时候的父亲已经醒来。在棺材前给三爷爷烧着纸钱,那跳动的火焰似乎在无声的告诉我,刚才我经历的,都是真的,那不是一场梦境。

    我走到了祠堂,父亲问我道:“拉肚子了?去一趟厕所去这么久?”

    我看了看二叔,他对我眨了眨眼睛,我瞟了一眼地面儿,发现刚才的血迹已经被二叔清理掉了,他似乎也对父亲隐瞒了这边儿发生的一切。

    “嗯,肚子的确是有点不舒服。”我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跟父亲撒谎。

    父亲之于我,是个严厉而勤劳的人,他从小告诉我的一句话就是,犯错了,自己要承认。

    我会因为你撒谎揍你,却不会惩罚你的主动承认错误。

    “不舒服就回去睡一会儿。”他对我笑了笑道,说完他说了句:“最近确实事儿赶事儿了,你三水叔已经去请阴阳先生去了,等先生一来,就过去了,你别有压力。”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我刚才在去林三水家里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林三水的人,他可能又借着去请阴阳先生的幌子去了镇上,去会见他的老情人了。我更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可以让林三水放弃家里如花似玉的吴妙可。

    因为刚跟父亲撒了慌,我现在也的确有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正好借着机会回家,我刚走出祠堂,二叔就跟了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爸一个人在那,没事儿吧?”我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祠堂道。

    “不会有事儿的。”二叔对我笑道。

    “那个小姑娘是林小妖,村长林三水的女儿,你放心,她跟我保证,今天看到的事情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我想到了二叔那冰冷的眼神,道。

    “你这么说就好,小凡,你是一个做事儿有把握,稳重的人。”二叔竟然夸奖了我一下。

    我对他笑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过了一会儿,我还是问了一句:“二叔,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问你到底是什么人,相信您也不会害我们,我只是好奇,今天是怎么回事儿,三爷爷他怎么了。公鸡血又是咋回事儿。”

    “这是诈尸,而公鸡血,必须要五彩的鸡血,只有五彩的,才能寓意凤凰,而凤凰的血至阳,可以燃烧世间一切的污秽。”他对我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个。”我喉咙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归根到底,我跟我这个忽然来到家里的二叔,还不是很熟。

    他却是像看穿了我心里所想的一样道:“小凡,有些话我不能说,正如你刚才说的一样,我不会害你们,或许有一天,你就会理解我的苦衷。”

    “我会替您保守这个秘密的。”我对他说道。

    说完这句话,就已经到了我家门口。

    借着月光,我看到在我家门口的石阶上,竟然坐了一个人影,不得不说我最近真的是草木皆兵了,几乎看到什么不确定的东西我都可以理解为鬼怪。

    从地上捡了一块儿砖头,我走近家门,近了,才看清楚,端坐在门口的那个人,竟然是我的老娘。

    “妈,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快回去。”我对她说道。

    最近发生的太多的事儿,都更改了我之前的习惯和认识,就单凭这件事儿来说,这是我第一次见我老娘出我家的大门儿。

    对的,二十几年了,从我老爹把她买回来开始,她基本上没出过那个屋子,至于大门,从未踏出过一步。

    我对她说话,她根本就不理我。我想要拉她起来回去,也就挣脱我,也不说话,只是脸上带着笑意的蹲在门口儿,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小凡,让她坐着吧,她在等你爸爸回来。”二叔道。

    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这个家庭里长大,我说不上自卑,但是因为缺少母爱的原因,让幼年的我的确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甚至我现在分析我对吴妙可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还是因为我缺少母爱的原因。

    渐渐的我长大了,我甚至在有时候都忽略了母亲的存在。

    不是我不孝,只是我说了实话——很多时候,母亲这个词对于我来说,只是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媒介。我们之间是有血浓于水的亲情,可是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用我奶奶的话来说,她甚至没有给我哺乳,我能活下来,全靠当时爷爷养的一群羊。

    我是吃羊奶长大的孩子。

    可是,这个“痴呆”的人,竟然知道每天这时候在家的老爹今天不在家。

    她蹲在门口,等她回来。

    我没有再勉强老娘,而是去拿了一个毯子盖在她的身上,回到家之后,奶奶还没有睡,她的身体被这一连串儿的打击搞得很差很差,看到我跟二叔回来,还一人给我们沏了一碗鸡蛋茶。

    “别担心小凡,都会过去的。”奶奶拍着我的手道。

    我眼角有点湿润,在这个时候,爸爸跟奶奶眼里最需要安慰的还是我,或许在他们的眼中,我永远都是一个孩子。

    我在去睡觉之前看了一眼二叔,他现在在我眼中是唯一一个可以改变局面的人,可是他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我知道了他的秘密,却感觉愈发的看不清楚这个人了——

    林三水回来了,可是他却并没有带回来阴阳先生,这是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的得到的消息,村民们都议论上了。

    林三水去请先生,代表的可是我们家,阴阳先生,是我们家要给村民们的一份承诺一个保证。

    “小凡,你去你三水叔家里,问问他是咋回事儿。”老爹抽着旱烟袋对我说道。就今天林三水回来没带人,就有人找我爹问,老林啊,你爹的事儿,你办还是不办?不行的话,这转眼四七了,我们可是要去把他烧了。

    “办,一定办。”父亲对问他的人道。

    我现在也急切的想见阴阳先生,因为父亲不知道昨晚,三爷爷身上发生的事儿。我却是亲身经历了那恐怖的场景。

    我去小卖铺买了两瓶牛栏山,提着去了林三水的家里,不管是市村长的职责也好,假公济私去私会情人也罢,毕竟他是真帮我了我家不少的忙,两瓶牛栏山不算什么,这起码是个意思。

    等我敲开了林三水家的门儿,开门的是林小妖。

    “我三水叔呢?”我问她道。

    林小妖的双眼有些发红,对我指了指里屋,示意林三水在家里。

    “怎么回事儿?”我问她道。

    “我爸打我妈了。”林小妖说完,眼泪瞬间就决堤了。

    我紧了紧拳头,又松了下来。我又凭什么管人家的家务事儿?

    “没事儿的,我去劝劝叔。”我对林小妖道。

第十一章 提线木偶

    等我到了屋里,没有看到吴妙可的身影,卧室的门紧闭着,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哭声,想必是吴妙可一个人在那边流眼泪。

    林三水在外面,一个人喝着闷酒,看到我来,招呼我道:“小凡,来这边儿坐,那个先生明天一定来,今天他有事儿,人忙着呢。”

    我点了点头,放下酒,笑道:“那好,叔,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别,过来陪叔喝两杯。”林三水道,说完,他又招呼林小妖道:“天天念叨你小凡哥,来了也不请人家坐下?去丫头,炒俩菜,我跟你小凡哥喝一会儿。”

    林小妖红着眼睛去了厨房,我说祠堂那边还有事儿要去忙,林三水不肯,说不陪她喝两杯就是不给他面子,我无奈,只能坐了下来。

    林三水跟二蛋子不一样,他的酒量差是全村儿出了名儿的,以前去镇上办事儿都要带着二蛋,美名曰是请个秘书,实际上就是要带二狗去替自己喝酒。

    偏偏他此时貌似心情不怎么好,跟我死命的碰杯,还没等到林小妖的菜端上来呢,林三水的舌头就已经大了,喝的二麻二麻的。

    “小凡啊,叔从小就看你有出息,这话不是图个好听,果不其然,你是咱们村儿的第一个大学生,叔跟其他人没啥共同语言,有些话,也就能跟你说说。你说现在,叔过的是个啥球样儿?有多少人在背后看叔的笑话,说叔是个绝户头?”他道。

    “叔,您别这么想,我就没听过别人说你什么。”我就知道,现在林三水最影响心情的就是这个。

    我其实还想劝他一句,女儿也是传后人什么什么的,可是想要林小妖脸上的黑痣,这话我还是没说出口。

    我说了,还指不定林三水以为我笑话他呢。

    “你别劝我,村儿里人什么德行,叔还能不知道?有时候叔也对自己说,一群没文化的文盲而已,我林三水何必在乎他们怎么看我?但是这人呐,道理是一回事儿,谁都懂,事儿不出在谁身上谁都会咧着嘴唧唧歪歪,以前你奶奶活着的时候,她天天跟我念叨,说我家不能在我这里绝后了,我都不在意,但是这么多年了,我心里也憋屈,你说,这些年我也没少在你婶儿身上使劲儿,可是怎么就怀不上了呢?我也不想着非的要个男娃,可是起码得给我一个像样儿的女娃是不是?”林三水看来真的是喝大了。

    这时候,林小妖刚好端着一盘辣椒炒蛋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她走过来,狠狠的把盘子丢在了桌子上。一溜烟儿的跑了,我想要拦,最终还是没去。

    幼时我是她唯一的玩伴,她这么多年对我的感情我明白,可是我能吗?

    林三水也看到了这个场景,叹气道:“小凡,叔从来没嫌弃过小妖什么,刚出生的时候你爷爷奶奶都说要丢掉她,我舍得了吗?闺女就不是骨肉?”

    “叔你也别想那么多,现在外面的世界上有整容手术,这都不是个事儿,等有空了,我陪你们一起去一趟省城,一个手术,小妖就是一个漂亮姑娘。”我安慰他道。

    “别提了,我问过,钱呢?咱不说小妖的事儿,虽然她的脸成了这样儿,但是在我心里,她还是个漂亮女儿,可是这人呐,一上了年纪就想要个儿子,谁不想?叔是个俗人啊。”他喝了一大口酒道。

    我瞬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或许我没到那个年纪,无法理解他的心情,但是在我看来,林三水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绝对算不得什么坏人。

    “外面都说叔在外面有了个女人,是个女娃娃,这话不假,小凡,叔没把你当外人,就啥话都跟你说了,你婶儿脸皮薄,她不好意思去医院检查,叔去了,检查结果就是叔没有问题,那问题,就在你婶儿这儿,前些日子我去镇上,遇到一个女娃,人傻,一次,就一次,她就怀上了。叔是想要个娃娃,但是要说跟你婶儿离婚,叔舍不得啊!小凡,你是吃墨水的人,你告诉叔,这事儿咋办?”林三水问我道。

    “我不知道叔。”听到别人家的秘密,甚至吴妙可现在在卧室都可以清晰的听到我们的对话,这种感觉让我很紧张。

    “叔,你喝醉了。早点休息,我去祠堂,还真的得忙。”我站起身要走,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我待了,不然以后我见到吴妙可都会感觉到尴尬。

    “你别走,行了,叔也不为难你个兔崽子,咱说别的,以前呐,叔真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这不是叔是个党员的原因,主要是没见过,长这么大,就没遇到过这种事儿,只听长辈儿们说谁会信?可是最近啊,我信了,一是你爷爷的事儿,叔是见证人,你三爷爷咱就不说了,可能是凑巧。还有一件事儿就是,镇上帮你叔怀了一个娃的女人,娃没了!”林三水说着,眼泪都要流下来。

    “叔,这事儿你可别开玩笑。”我瞬间就蛋碎了。

    “这么大事儿,你感觉叔会跟你开玩笑?好端端的,叔虽然没办法在身边伺候着,可是我把你咕咕叫过去了(林三水的妹妹,远嫁到别的村儿),你说怀的好好的一孩子,那丫头上厕所解个大手,就能给拉出来,而且还就是个死胎?”林三水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叔,这事儿……”我根本就没办法接话,也没办法劝慰,哥们儿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还没结婚的小伙子。

    “十年前,你奶奶活着的时候,找过风水先生,以为是我家先人的坟地风水不行,所以才怀不上那先生说了,你婶儿是白虎绝后命局,克夫绝后命,叔不信,现在叔不能不信了啊!这就是命,命里该你叔绝后”林三水说着,竟然睡着了。

    这时候,听到林三水说最后一句话的吴妙可打开了门。两只眼睛红的像是兔子一样。

    她走过来,想骂林三水,张了张嘴,或许是看到林三水满是泪痕睡着的脸,终究是没有骂出来。

    “婶儿,我……”我站起来,尴尬的要死。

    “没事儿,你坐。算了小凡,你过来。”吴妙可站在卧室的门口,叫我进卧室,此刻的她,满面的羞红,如同是一朵熟透的果实,娇艳欲滴。

    “婶儿,我……”我吞了一口唾沫,浑身都有点颤抖,吴妙可这时候叫我进卧室,是想干嘛?我是去,还是不去。

    “你进来不进来?”吴妙可看着我,眼见着眼泪又要流下来。

    我看了一眼林三水,他睡的稀里糊涂的,我端起桌子上的酒瓶子,一口气干掉了剩下的小半瓶儿,足足有三两多,喝完,只感觉全身一片的火烫。

    也不敢看吴妙可,走进了卧室。

    我刚走进去,吴妙可就关上了门。

    我甚至听到咔吧的一声。

    这是门反锁的声音。

    我承认,我的兄弟敬礼了。

    我在大学四年,是谈了一个女朋友,但是最大的尺度也只是搂抱接吻,甚至当时我在第一次摸到她胸前的巍峨的时候,全身都在颤抖,可是,一切都仅仅是止乎于此。

    此时面对一个我十一岁时候就牢牢记住的人,我到底要怎么去选择?

    她走了过来,也有些全身颤抖。

    拉着我,走到了床边儿,声音都带着颤音的道:“小凡,你坐。”

    我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的,被她拉到了床边儿,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敢去看她。

第十二章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她把我引到床边儿坐下,自己一个转身,走到了柜子边儿,打开了柜子,我这才敢抬头,看她那曼妙的背影。

    真的很难想象,就在这样的山村儿,竟然能有这么好看的女子。好看并不是最重要的,吴妙可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她的温柔与顺从。

    似乎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跟别的女人一起议论别人家的是非,只是安静的经营着这一家,就算是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林三水找了女人,也从未听过她争吵什么。

    她在柜子里翻找着,整个卧室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心脏的狂跳声。

    我的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说句没出息的话,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如果她真的主动了,我要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她转身朝我走来,我甚至怀疑,她刚才是背着我,解开她衬衣的扣子。直到她走到了我的身前。

    我抬起头,看到了衣衫整洁的她,手里拿着几张纸。整张脸通红的低着头,她也不敢看我。

    我接过了纸,这竟然是医院的检查报告。

    “小凡,你自己看看。”她见我接过了纸,转到了窗户边儿。

    纸上是吴妙可的身体检查报告!而结果就是,吴妙可的身体,没有一点问题!这跟刚才林三水说的,正好相反。

    “我早就去医院检查过了,要真是婶儿的问题,我早就走了,又怎么能因为我一个人,绝林家的后?”她背着我,啜泣道。

    “那三水叔刚说的镇上的姑娘?”我瞬间迷茫了,如果说吴妙可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那就说明问题在林三水身上。

    可是要是这样的话,镇上的那个姑娘又该如何解释?

    “那姑娘不是什么好人。那孩子也不是你叔的。”吴妙可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我拿着纸,站起身,想要告诉林三水真相,我不能让这个女人受这样的委屈。

    “小凡,别,你叔他好面子。”吴妙可走过来,拉住了我。

    “可是婶儿,你这要别人怎么看你?”我有点气愤的为她鸣不平。

    我看着她,她抓着我手臂的手,在剧烈的颤抖,气氛,一下子就暧昧了起来。颤抖是一个链锁反应,她的颤抖,甚至引发了我的颤抖。

    “你叔他只想要个孩子,我们之前几天还来过。”吴妙可用几乎微不可闻颤抖的声音对我说道。

    我不是一个傻子,就算我听不明白她话的意思,此刻的环境,她的表情,她的浑身颤抖也足以告诉我她想要做什么。

    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我只感觉天旋地转,脑海里充斥着十一岁那年看到她浑身雪白的身影。

    我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我的大脑。我再也忍不住,一把扶住了她的肩头,把她摔到了床上。

    我剧烈的喘息着,也顾不上现在这个女人的老公正在外面熟睡,也顾不上按照辈分儿我要管这个女人叫婶婶儿,只有一个想法,占有她,同时解救她。

    我手忙脚乱的脱掉了上衣,整个人扑倒在她的身上。

    她别着头,满面通红。

    正当我继续有所动作的时候,她忽然一把推开我,整个人坐起来,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看着她哭泣的全身都在颤抖的样子,我浑身的邪火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我知道此时如果我强硬一点,一定可以得到这个全村儿男人垂涎欲滴的女人,可是我不能。

    我默默的穿上衣服。

    甚至没有说一声对不起,婶儿,也没有慌张的,打开了房间门。

    “对不起小凡,对不起,婶儿做不到。”她哭道。

    我打开了门,差点吓的一个趔趄,我看到了满脸通红的站在门口的林小妖,她看到我,转身就跑。

    “小妖!”我叫了一声,赶紧追了过去。

    如果上一刻我是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的偷情的快感的话,那么这一刻,我只剩下了恐惧,那种东窗事发的恐惧。

    如果刚才我和吴妙可在房间里的事儿传出去,那我们两个都讲无地自容,就算我们俩什么也不干,我完全相信村民们以讹传讹的本事,这事儿不知道会有多少个版本儿,多么的沸沸扬扬。

    我还是小事,我的家人,都会跟着丢尽脸面。

    所以我立马就追了出去。一直追到了村子的后山,林小妖忽然站定对我说道:“小凡哥,你回去吧,今天的事儿跟昨晚的事儿,我谁也不会说的。”

    “小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道。

    “我都听到了。”林小妖对我说这么一句话的时候,眼圈儿又红了。

    “我们什么也没做,你相信我。”我对她说道。

    “你喜欢我妈?”女人真是个神奇的动物,她竟然在下一刻给我来了一个转折。

    “你别瞎说,他们是我们的长辈儿。”我道。

    “你撒谎!你看她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林小妖道。

    她一句话说的我哑口无言,既然她现在这么说,都可以知道她在之前观察我很久了,一个女人的直觉有多么的精准,根本不需要我去狡辩什么。

    林小妖这时候往地上一坐,指了指旁边道:“你坐这里来。”

    我一看着不是个事儿,我们两个就这样坐着,要是给别人看到,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更何况,我刚跟吴妙可整了那么一出儿,现在就跟林小妖,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你坐不坐,你要是不坐,我就把你跟吴妙可今天做的事儿见人就说。”她嘟着嘴道。

    “成,小凡哥都依你。”我摇了摇头,这都叫个什么事儿?

    我们两个就坐在后山,我刚坐下,她就抱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放在我的肩膀上,搞的我全身都不自在。

    “小凡哥,我妈其实也挺可怜的,对不对。”她问我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吧?”我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只能这么回答道。

    “其实你今天跟她什么都没干,我知道。”她说着,用手使劲儿的掐我的胳膊。

    “咱能不提这事儿么?你刚还说了你妈可怜。”我瓷牙咧嘴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感觉我爸爸也可怜,都怪我,长成这副样子。”她道。

    “一个人,她的相貌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善良,只要真心相爱,其他的一切,都不是问题。”我劝她道。

    “那小凡哥你会喜欢我么?”她问了我一句,还没等我回答,她就说道:“算了,当我没说。我不让你为难。”

    就算她这么说,我依旧不知道怎么说。我甚至懊恼自己的以貌取人,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我自己的心态,如果说林小妖在跟我在一起之后,脸上变成了这样儿,我绝对不会嫌弃她。

    但是在之前,我就无法接受,或许,我更无法面对的,是别人对我的非议。

    “小凡哥,其实你要是能跟妈妈给我生个弟弟,那也是很好的,我妈妈肯定知道你喜欢她,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你每次看到她的时候,恨不得把人都给吃了。”她说着,又掐了我一下。

    我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凡哥?”

    “嗯?”

    “没事儿,我就是叫你一下。”

    我们两个就这样坐着,一直坐到我屁股疼,林小妖站起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个就跑,一边跑一边道:“小凡哥我一定会治好自己的脸的,我一定要跟你相配!”

    她走了之后,我心里甚至有那么一点失落。本来着急着回祠堂的我,此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或许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心态,喜欢被异性迷恋。想着今天所经历的事儿,如同是在梦境一般,如此的不真实。

    最后,坐的我实在是饿的没办法,起身回家吃了点东西,再一次的赶往祠堂,这一天都无话,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林三水就来到了我家,他身后跟着一个人穿了一身道袍,背着一把桃木剑,看起来非常有气势。

    “谁是户主?”这个道士打扮的人走过来,直接问我道。

    “我爸不在家,在祠堂。您有什么事儿,可以跟我说。”我道。

    “你家里的情况我已经听你们村长说了,但是我还得去坟地上看看具体的情况。”道士道。

    我点了点头,说道:“好。”

    这时候刚好奶奶走了出来,我就对她道:“你去把村民们叫上,可能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话是这么说,其实我叫上村民们的目的很简单,因为请阴阳先生,有一半儿,就是为他们请的,我们家需要就三爷爷的死,和我爷爷屡次的“尸变”给大家一个交代。

    后来在交谈之中,我知道这个阴阳先生是村长林三水的旧识,他的名字叫徐麟,是方圆十里八里有名的风水先生。

    我一听,就有点不是滋味儿,请一个阴阳先生无所谓,问题是,需要多少钱?看这个人的打扮和气度来说,肯定不是凡品,千八百块的倒还好说,如果是张口要万八千的,那还不把老爹给心疼死?

    可是这话很明显我是无法当着这个阴阳先生的面儿问的,一般这种人,虽然做事儿需要用钱,但是他们自诩世外高人,你跟他们谈钱他们就会生气,我就偷偷的把林三水拉到了一边儿,问道:“三水叔,你有没有跟他谈好价钱?”

    “这个别担心,一千块,你没有我先借给你,徐先生能来,完全是看面子,还有就是为了积德,说句不吹牛的话,我亲眼看到别人提着一整箱子的钱去找他看风水,他都不去。”林三水此时意气风发的道。

    一千块,虽然对于这个山村来说,还是高的离谱,但是能买所有人一个心安,真的不算太多。

    我也放下心来,这时候,村民们有十几个,也跟了过来,看到阴阳先生,都很紧张的闭着嘴,默默的跟在别人身后。

    不一会儿,就到了祖坟坟园,阴阳先生徐麟在四周看了看,掐指道:“按理说你们林家庄的祖坟,面临赤水河,背靠小苍山,这也是一个极好的风水走势,虽然谁不能保你们村儿人才济济,起码不会有什么太大的灾难。这样的一个风水格局,竟然还会起尸?”

    林三水走了过去,作揖道:“还请徐先生明示。”

    这个阴阳先生皱着眉头道:“明示不敢当,我听你跟我说的,这个小哥儿的爷爷,逢七就会不知不觉的回到家中,并且躺在他的床上,不知是否曾经伤过人?”

    林三水啧了啧嘴巴道:“要说伤人,还真没有,可是要说没有吧,徐先生,是这样儿的,我们村儿的族长,就是我三叔,他就是在这个坟前走的,可是身上没有任何的外伤,刚开始我报警了,可警察来一看,说是自然死亡。”

    阴阳先生的眉头皱的更深,指了指爷爷的坟头对我道:“小哥儿,是否介意打开看看?有些故去的人不得安宁,就是因为墓穴的问题。”

    我张了张嘴巴,不知道如何回答。爷爷自己出来可以,但是我这个孙子,带人来挖他的坟,再怎么说,也有点不地道。

    “开吧小凡,都什么时候了,你爸不在,我替你做决定。”林三水对我说道。

    我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反正爷爷他——你就是不挖他,他也老是调皮的自己跑出来。

    阴阳先生掐指算了算,道:“要挖也不是这个时候挖,先准备东西,等到正午的时候挖,一般起尸的人,阴气太盛,所以要在正午阳气最旺的时候,对了,找一个大布篷子,正午开馆要遮挡亡者,不然阳气会让他魂飞魄散。”

    就这几句话,就让村民们对徐麟佩服的很,交头接耳说道,这才是真高人,你看人家说的头头是道什么什么什么的,而我,还真没有什么感觉,因为我虽然这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阴阳先生。可是我看的书和电影多,他说的这些话,基本上都是熟悉的台词或者句子。

    看来我之前看的那些书和电影,也并不全是瞎掰,故事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语文老师也就这句话没有骗我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想,或许我多看点小说和电影,读的看的多了,也能做一个阴阳先生?

    不是我在爷爷的坟前还能胡思乱想,实在是我到现在,还不感觉事情有多么的紧张。

    等到了正午的时候,村民们拿着铁锹,还有一个大大的布篷子,早早的就在这里搭好了架子,而我父亲和二叔,也已经赶来,只要我奶奶因为不想看到我爷爷的坟再次被破开,待在了家里。

    眼见着时间到了,阴阳先生从背后的那个背包里拿出一个沙漏,看着天上的太阳,开始掐手指。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随时待命,只用阴阳先生一句话,立马就开始刨坟。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极其拉风的职业。

第十三章 墓中墓

    在等的时间里我跟林三水在和阴阳先生徐麟的闲聊之中,我听他跟我解释了为什么要在一个特定的时辰里破坟开棺,一般都是选在中午十二点,因为此时的阳气最旺。

    但是并不是说,其他的时候就不行,而是一般死之后不太平的人,阴气都过重,在打开棺材的一瞬间,阴气外泄,会伤人,身体差的人也许就在那一瞬间就落下了病根儿。

    这么做,还是有典故的,我们常在电视上看到的,推出午门外,午时三刻处斩,就是因为古人认为,这个时辰的阳气最旺,可以让那些被处斩的人瞬间魂飞魄散,因为斩首就等于强行的夺人阳寿,特别是古代冤案很多,那些官老爷,就是怕冤死之人的亡灵来报复。

    我听他这么一说,也有点佩服这个阴阳先生的见识,此刻三爷爷诈尸的事儿,又重新浮现在我的脑海,我甚至有个想法,等这边儿的事儿处理完了,就带他去看看三爷爷。别摁住葫芦瓢起来。

    想到三爷爷,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二叔,我看了看他,发现他整看着这个阴阳先生徐麟,在冷笑。

    我发现我忽略了一个事实,二叔,其实在那天晚上的表现,也算是一个阴阳先生!

    闲话不表,转眼间就到了午时,这个时候,阴阳先生的沙漏刚好一边儿全部流完,只见他挥了一下手,道:“开始!”

    说完,他把沙漏倒了过来,又叫了一句:“记住,这个沙漏倒流完之前如果没有开棺,所有人就全部回去!”

    他这一句话,让我紧张了起来。这么小一个坟头儿,沙漏流完之前怎么可能挖不开?难道他算出来,在破坟的过程中,会出现什么变故?

    那些后生在听到他叫开始的时候,像是听到了圣旨一样的开始疯狂的翻着铲子,都是做农活的人,破坟挖土相当熟练。

    我紧盯着那个逐渐被挖开的的坟头,父亲蹲在坟头抽着烟,一言不发。

    直到出现了棺材,我才舒了一口气,现在真的不愿意看到任何变故了,这事儿赶紧解决掉最好不过。

    这时候,阴阳先生徐麟的手中拿着一个罗盘,在棺材四周走动着,我看他走的步伐,似乎还有一定的规律。

    也就在棺材完全暴漏在人们的视野当中的时候,徐麟手中的罗帕上面的勺子,忽然在我的注视中剧烈的转动了起来!

    他明明是用手托着,可是那个勺子像是装了一个马达一样疯狂的转动着!

    “林三水,这个棺材是真的刚死几周!?”徐麟这时候脸色发白的看着林三水问道。

    此刻一时间整个场面上都寂静无声,谁都看的出来,那剧烈转动的勺子像是在释放一个危险的信号一样。

    我在看到这情况的第一反应是去看二叔,发现他看着那个罗盘,竟然一点都不紧张奇怪,还是他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是啊,这还不到五七呢不是?”林三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

    “屁话!刚死的阴灵,哪里会有这么强的磁场!”徐麟脸色极其难看,他从背后抽出他那把桃木剑,盯着棺材道:“先不要开棺,把棺材抬出来!”

    几个后生也被吓得不轻,愣在当场都不敢有所动作,这时候林三水对他们叫道:“都别他娘的怂!这事儿完了我一人奖励五十块,就当今天的出工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五十块钱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可是对于这个小山村儿来说,也是家里起码一周的口粮,人群里就走出几个胆子大的年轻后生,跳下去,在棺材上绑了几个绳子,打上死结。

    别人刚才还在害怕的,看见跳到坟坑里的几个人都没事儿,也撞着胆子跳下来帮忙,一个棺材能有多沉?可是在打好绳子之后,十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竟然抬不动那口棺材!

    “都他娘的没吃饭?还是昨晚在婆娘的肚皮上把力气用光了?!”林三水擦着汗道,他这句话纯属就是瞎喊,因为在场的是个人都知道,就算这十几个人昨晚都跟媳妇儿来上个四五次,也不可能今天连这点气力都没有。

    此时在场的有的胆子小的,都开始往村儿里跑。还有凑热闹的孩子,都有人吓得尿了裤子。我也吓的不轻,这大中午头的,还他娘的能闹鬼?!

    “徐先生,现在怎么办?”林三水跑到了徐麟的身后问道。

    “在场的女人全部回去!身子弱有病在身的也全都回去!”徐麟大叫了一声。这一叫还好,看到事情不对劲儿的人几乎都他娘的跑了大半儿,这下把林三水给气的,跳起来骂道:“你们几个爷们儿是不是带把的,谁今天敢跟我说回去,等着计划生育小分队儿来捉人吧!”

    这句话的震慑力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因为这个村子本身就山高皇帝远,又极其的封建,所以家家户户几乎都是扎了猛劲儿的生孩子,农村人有极其讲究兄弟多了路好走,女儿不是传后人,所以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是几个孩子,平时也没人过来抓,都是靠村干部掖着藏着,这下林三水一叫,几个人都停下了脚步,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回来。

    “现在咋办?”林三水此时绝对是一个虔诚的信徒,跟他以前压根儿不信这玩意儿截然相反,看来这人啊,谁不经历,都不知道可怕。

    徐麟把手中的罗盘递给林三水,又一把把桃木剑塞给了我,道:“我看你两眉眉心没散,应该还是个童男之身,等下要是有东西破棺材而出,就朝他刺,记住,一旦起尸的实体已经没有了灵智,他已经不再是你爷爷了!不要怕,你是童男,邪魅不沾身!”他对我道。

    说完,他从地面跳上棺材,然后做了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动作,他整个人,在棺材上,倒立了起来。

    “快抬!”徐麟对地面上吼道。

    关键时刻,因为林三水的坐镇,村民们没有掉链子,都赶紧跑过来,抬起了棺材,说来也奇怪,刚才十几个人都抬不动的棺材,现在上面有一个人倒立着,应该说是加了一个人的重量,抬的人还少了几个,却很轻松的,就把棺材给抬出了坟坑。

    这种事儿,科学能解释的了?

    此刻,我却看向了二叔,发现他也在看着我,并且对我摇了摇头——因为刚才这个阴阳先生倒立的动作,跟二叔在祠堂的时候倒立在三爷爷的棺材上的动作一模一样,此时真正的证实了我的猜测,二叔跟这个徐麟一样,也是一个阴阳先生!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爷爷屡次起尸的事情袖手旁观?

    这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太多,因为抬出了棺材之后,徐麟从我手中拿过了桃木剑,围着棺材转了几圈,脸上一脸的疑惑。

    “徐先生,这勺子,他娘的他还在转啊!您能不能让它停一下?”林三水看着那无风自动的勺子,都要快吓哭了。

    徐麟的眉头皱的很深,接过罗盘,走到我爷爷的棺材边儿上,发现快速转动的罗盘渐渐的停止了下来,他退两步到墓坑旁边,刚刚消停的罗盘再一次疯狂的转动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我说一个刚刚过世的人,就算是尸变化成阴灵,也不可能引得罗盘示警,看来问题,还是在这个墓坑下面,这下面的那个主儿,才是最可怕的一个。”徐麟道。

    “什么?下面还有一个?”林三水被徐麟的话吓得一个趔趄。

    “对。小哥儿,你说说,你爷爷的这块儿坟地,是谁给看的?”徐麟点头道。

    “没人看,我们老林家的规矩就是挨着祖坟,一圈圈的往外面埋,怎么,这下面还有问题?”这时候,一直抽着旱烟的父亲终于站起来道。

    “对,这下面,有一个极其厉害的主儿,说难听点就是林老爷占了人家的院子,不被赶出来才奇怪了,说的难听一点,这在风水格局上来说是墓中墓,你们是无意间埋过来的也就算了,如果是有风水先生给你们堪点的阴宅,那就绝对其心可诛了,墓中墓格局,这是要你们家家破人亡!”徐麟对父亲道。

    我在听完徐麟的话,就看向了二叔。

    如果他也是个阴阳先生。

    如果徐麟的话是真的。

    那他为什么,可以看着我家家破人亡?!

第十四章 到底谁更凶

    我看着二叔,发现他此时不再看我,而是盯着那个棺材抬出之后的地面若有所思起来。而徐麟也跟他一样,拿着罗盘跟桃木剑,死死的盯着地面,此刻林三水都不敢出言打扰,谁都不知道这阴阳先生在想什么。

    “挖!撤掉顶篷,问题不在这个棺材里,而是在地下。”徐麟指着爷爷的坟坑之下道。他说着,在整个坟坑周围转了一圈,在地面上插了一圈小旗子,我数了数,总共九只杏黄色的旗帜,上面写着奇异的花纹,仔细的看,倒像是道教的符箓文案。

    这个徐麟可能刚开始是看爷爷是刚刚去世没多久,并没有放在心上,看来鬼这玩意儿跟酒一样,也是分年代的。越陈年的就越厉害,可能爷爷的坟坑下面,就是一只陈年老鬼。

    只是我纳闷儿,爷爷的坟地刚好在别人的棺材上面,这真的是巧合?

    徐麟插完杏黄小旗之后,拿着桃木剑让村民们开挖,但是此时村民们被这阵势整的是真的怕了,完全没有刚才的力气,后来还是林三水威逼利诱,这才几个人合伙,跳下了坟坑。

    可是挖了半个小时,直挖的几个村民气喘吁吁,还是屁都没有。村民里有一个我认识的,叫林嘎子的就对道长道:“先生,您会不会算错了?这里面啥玩意儿都没啊!”

    徐麟盯着罗盘,道:“继续挖,里面绝对有东西,放心,此时是正午,再大的妖孽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作祟,况且我还在这里摆上了真武七截阵,放心的挖!”

    林三水也从一开始的五十块加到了一百块。看着忙碌的林三水,我心里忽然不是个滋味,说句掏良心的话,他是个挺不错的男人,怎么就会绝户了呢?

    金钱的诱惑,计划生育小分队的威逼,加上徐麟的干劲儿,让村民们来的人不得不干下去,这些人本来来就是凑个热闹,估计到现在这情况肠子都要悔青了,这小热闹看的,怎么就越来越不对劲儿了呢?

    直到这里都快要挖出水来了,本来的黄土已经变成了黄泥,徐麟对大伙儿道:“继续挖,就快了!”

    他说完,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一脸的担忧,我听到他自言自语道:“水属阴,怪不得成了气候。”

    他话刚落音,就有人叫了一声!挖到了挖到了!村民们就开始疯了一样的往外面逃窜,林三水拿了一把铁锹站在坑外,骂道:“谁敢上来我一铁锹拍死他!徐先生不说话,谁都不要妄动!”

    “我说林三水你差不多点,给你面子别不当面子使!有本事你自己下来!”现在这个社会,跟生产队的时候不一样,干部们手里有生杀大权,其实现在的村民对林三水没有多大的畏惧,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在背后议论他绝户的事儿。

    面子这种事儿还真的是,给你了你接着,不给你面子,你还能揭下来?林三水被这一句话气了一个大黑脸,没办法,拿起绳子就也下到了墓坑之中。抬头问阴阳先生徐麟道:“徐先生,现在要怎么办?”

    “抬上来!”徐麟黑着脸道,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紧张与不安。

    林三水都下去了,村民们也没有说什么,我这时候伸出头看了看地下的那个棺材,人群遮挡之中,之能看清楚一个大概,这个竟然是一个红色的棺材!

    村民们很快捆好了棺材走了上来,这时候我才看清楚这个棺材的全貌,很小,比爷爷的棺材小了不是一个档次,我都怀疑,这他娘的会不会是一个小孩子的棺材?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小呢?

    这个棺材倒是没有出现刚才的情况,因为小而且体积还小,很容易被村民们给拉了上来,村民们把这个拉上来之后,才算是真的完成了任务,而且刚才已经跟林三水翻脸了,不用在照顾什么面子,一溜烟的全部都闪电般的跑掉,谁愿意拿生命来凑热闹?

    现场一下就剩下了五个人,我看了看二叔,他盯着那个红色棺材,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任何的意思,老爹不关心这个,而是去清理爷爷的棺材上的泥土。现在精力在这个红色棺材上的,也就我们三个。

    “徐先生,这是个娃娃的棺材?”林三水问道,他在此时竟然跟我想到了一起去了。

    “不是,这是一口镇尸棺,这里面的这个主儿,是以前就曾经诈尸过的,被某个前辈高人封在了这个棺材里,只是因为近年来水量的增加,水冲淡了墨斗线,而且水属阴,这里面的东西被水阴滋养,成了气候。”他走了过去,擦掉这个红色棺材上的黄泥巴。

    我们这才看清楚,这个红色的棺材上面,缠着黑色的细线,缠了好多圈,并且这个棺材的棺材板儿上,就刻了一个巨大的符箓,就是我们在电视上经常见到道士们干掉僵尸的鬼画符。

    “那怎么办现在,一把火吧这玩意儿烧了?火是至阳,能除尽世间一切的妖魔鬼怪。”林三水咽了口口水道,想不到他竟然还懂这个,不过我随即就释然,火烧僵尸的桥段,可是经常出现在电视里,他知道这个也不奇怪。

    徐麟走过去把地上没有发挥出明显用途的杏黄色小旗子全部都收了起来,摇头对林三水道;“如果单纯的火烧可以,前辈高人就不会用镇尸棺把他封印起来了,说句实话,如果我早知道这里有这么厉害的玩意儿,我都不会来,这个东西不是我能处理的了的。道行不够。”

    我在初听这句话的时候,还以为这个徐麟要因为这个红色的棺材要价钱了,意思是本来是来搞定你爷爷的事儿,现在多了这么个厉害的东西,得加钱——不是我不能处理它,是一千块钱不能处理他了。

    我就道:“徐先生,事儿你要搞好,总不能半途而废,钱我们好商量。”

    徐麟斜眼看了我一眼,道:“因为一千块钱我至于跑到这里来?年轻人我告诉你,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还你们村长一个人情,我们方外之人最讲究因果,一个渊源就可能会导致以后的大麻烦,三水,这样子,我依旧欠你一个人情,这事儿我处理不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了,阴阳先生徐麟连着一千块钱都不准备收,收拾好他的家伙儿就准备走,我跟林三水死活都拦不住他,这时候忽然二叔一部跨在了徐麟的身前。说道:“朋友,做事儿讲究个有始有终,这边挖出来这么个棺材,您就丢下这副烂摊子不准备管了?”

    “你有意见?”徐麟也火了,看着忽然拦路的二叔道。

    “意见不敢有,但是您刚才也说了,方外之人最为忌讳因果,难道您不认为,就这样丢下去,才是您以后的业障?这个棺材丢在这里,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万一失当,整个村子都遭了殃,这才是最损您阴德的事儿吧?”二叔不说则已,一说,就把这个徐麟说的哑口无言。

    徐麟嘴巴张了半天,最后叹口气道:“这位兄台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说一句不嫌丢人的话,这东西我处理不了,上面的符箓,是龙虎山张姓天师嫡系的手法,需要张天师来出手的邪魅玩意儿,小道我真的处理不来。”

    二叔忽然看了我一眼,然后拉着这个阴阳道士徐麟道:“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徐麟看了看二叔,有点莫名其妙,但是还是跟二叔两个人走到了另外的坟边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窃窃私语了起来。

    “你二叔搞什么名堂?”林三水满身黄泥巴的问我道。

    我耸了耸肩膀道:“他这个人神秘兮兮的,我也不知道。”

    林三水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实话,在今天之前,我还以为怀疑他搞得鬼呢,他来你家,来的太突然了,更何况,也就是他来了之后,咱们村儿才出了这么多的事儿,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个扫把星投胎衰星降世了。”

    “三水叔,那倒不是,我二叔这个人,就是话不多,人还是不错的。”我看到本来在摆弄着我爷爷棺材上泥土的老爹听到林三水这么说我二叔,一直都挺温顺的他立马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瞪了林三水一眼。

    老爹是个好人,他是兄长,我可以随便说我二叔的不是,但是外人不行,这就是老爹的态度。

    林三水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对老爹歉意的一笑道:“老哥,我这人就这样儿,就事儿论事,你别往心里去。”

    没过一会儿,徐麟和二叔就从那边走了过来,走过来的时候,徐麟依旧是一脸的为难,道:“这位兄弟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这事儿我真的做一半儿丢下了,传到我师傅那里也不会轻饶了我,但是先说好,我只能试一试,真不行我也没办法。”

    林三水对这个徐麟是崇拜的很,就道:“徐先生您尽管做,您也说了还有个师傅,真不行请他老人家来不就成了?别有心理压力。”

    徐麟脸一黑,道:“我师傅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了。”

    林三水瞬间满脸的黑线。

    之后我们也没有闲扯太多,村民们虽然都抱头鼠串,可是他们只是在更远的地方看着,并且人越聚越多,倒是搞得我们几个跟小丑儿一样,徐麟的办法相对来说非常的复杂。

    这个上面刻的有龙虎山张天师嫡传符箓的棺材,里面的这个玩意儿肯定是阴气极重,现在贸然的打开一旦他治不住里面的东西,全部的人都要跟着遭殃,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一个散阴朕,慢慢的排掉这个棺材里面东西的阴气,这个过程,要七七四十九天,到了那个时候,里面的力气排的差不多了,他才有把握开棺,除掉里面的东西,当然,就算那个时候,他的把握也不是很大。

    而我们眼下要做的就是,这个红色的鬼棺肯定是不能在这里了,必须得找人抬回去,而且抬棺的人不能是处男,甚至最好都不要用男人,女人最好。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有点纳闷儿,因为我之前在小说里电视里看到的对付阴灵的办法就是用阳,阴阳相克才好,怎么现在这里面的东西阴气过重,还选属阴的女人?

    徐麟道:“这位小哥儿倒是有点见识,你说的不错,但是那就阴阳相克,用纯阳的舌尖血,童子尿,都是阳气极重的东西,可以辟邪,可是那是对付阴灵用的,而我们此时要做的是导,导出棺材里的阴气,这叫好比一个身体虚弱的人虚不受补了一样,此时要是让这个棺材里的阴灵接触到纯阳之气,它会变得躁动了起来,说到底,就是现在我们不能惹怒它,上面的墨斗线已经不太牢靠,他躁动起来怕封不住它,只有以阴气接近它,慢慢的散掉它浓烈的阴气才行,类似于用一个小伤口,慢慢的排出它体内的血液。”

    我虽然说不是听的很明白,但是此时却感觉这个办法真的挺靠谱,本来玄而又玄的东西,被徐麟这么一说,还挺有科学道理的样子,看来以前我听人说易经才是最难去参透的科学,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林三水当然是对徐麟言听计从,他拍胸脯保证道:“徐先生您放心,山里的婆娘不比男子的力气小,我这就去村里叫几个婆娘过来抬棺材。”

    徐麟点了点头,林三水领命而去,这时候徐麟对我道:“这个棺材既然挖出来了,就不能再接触到地面,火为至阳,土能克火,而火能克木,木中又以桃木最为辟邪,你去找个地方,砍点桃木枝过来,做成一个架子,等下我有用。”

    桃木辟邪,这我知道,几乎都不是秘密,而我们村儿就有桃园,砍两棵桃树做个架子也不费多大劲儿,给他百八十块就行,我想到这里,就点了点头。也跟林三水一样的领命而去。

    我刚走,父亲就也被指派了出来,我故意放缓了脚步,等父亲走到我身边儿的时候我问他道:“徐先生让你去干什么?”

    “他让我去找一个地方,要平时人少,又足够大去放置那个红色的棺材,我看以前你三爷爷住的祠堂就不错,我回去收拾收拾。”父亲道。

    我想想也是,这么一个鬼棺就算放在我家里,我估计都会坐立不安,也只有放在祠堂里最为合适,说句难听的话,就算它再怎么厉害,祠堂里可还是有我林家的列祖列宗的,你就算是再大的好汉,也架不住人多是不?

    可是我这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二叔,发现他不在有任务,而是跟徐麟站在一起,我甚至看徐麟对他的样子,还颇为恭敬。

    难道刚才在那个坟后面他们两个的悄悄话,是二叔恐吓了徐麟,所以他有点害怕二叔这个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的人?

    转眼我们俩就走到了村口看热闹的人群之中,有个大婶儿还问我道:“小凡,听说挖出来棺材了,凶不凶?这个先生能制住不?”

    “它再凶,能有胖婶儿您的胸前凶?”我白了她一眼道。

第十五章 此间事了

    “你这孩子也跟着二蛋那兔崽子学坏了!”胖婶儿嗔了我一眼,说不出的风情万种,看的我赶紧逃离的现场,一路直奔山脚下的桃园儿,看桃园的老人我得管他叫七爷爷,跟三爷爷是不出五服的弟兄,他们这一大家子,这一辈儿的人一起八个,三爷爷排行老三,因为读过私塾识字的原因,混的最好,也最差,因为三爷爷终生未娶。

    这个七爷爷生前跟我爷爷关系很好,看到我来,对我笑道:“小凡,来砍桃木吧?你说你爷爷也是,生前多好一人而,怎么就死了不消停了呢?随便砍,你不来我都准备给你送过去,拿着桃木枝狠狠的抽你爷爷一顿让他还胡闹!”

    “七爷爷,估计我得砍几棵呢,我爷爷闹腾,是因为他占了别人的地儿,我看桃木,不是抽他,是为了对付别人。”我道。

    “你说啥?你爷爷占了别人地儿,老么不是埋在祖坟里?”七爷爷瞪大眼睛问我道。

    “对啊,就在我爷爷的棺材底下,挖出来一口红色的棺材,别提多邪乎了,我砍桃木就是阴阳先生说,用来对付那个红色棺材里的家伙的,先生说了,只要搞定那家伙我爷爷就能安心去投胎。”我道。

    “不可能不可能,咱们这个村儿,老祖宗搬过来才多久?这里以前压根儿荒无人烟,怎么可能会埋有人?要埋也是埋的林家人,可是要是埋的林家人的话,老三能不知道?”七爷爷道。

    我一听也挺纳闷儿的,因为我也在今天看到那个红色棺材的时候感觉不可思议,它出现的实在太突兀了,我们这里甚至连一丁点儿的传说都没有,可是这话我三言两语跟七爷爷也说不清楚,就道:“可能在我们这里第一代先人搬过来的时候,那个棺材就存在了,这谁知道的,挺邪门儿的,七爷爷,去给我拿个斧子来,我得赶紧砍树,太阳下山了就不妙了。”

    “这怎么可能呢?祖坟里怎么可能有外姓人的棺材?”七爷爷念叨着,去他的小屋给我拿斧子。

    而我也在想七爷爷刚才提出的问题,真的是奇怪透了,在我们林家的先人搬来之前,这里屁的人都没,怎么可能会有棺材?

    想到这里,我一把拍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尼玛为什么在我林家的先人来之前这里荒无人烟呢?会不会是这里之前本来是有人住的,就是因为闹鬼,所以人全死了或者搬走了?

    不知不觉的,我的思维竟然渐渐的陷入了之前我看的小说里的情节。可是我却知道,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很小,因为在几百年前,中国绝对算的上是地广人稀,而我林家庄的先人在搬过来的时候,这里也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而是一片荒草湖泊。

    或许唯一的可能就是有道教龙虎山上的高人,在制服了一个鬼怪之后。选中我了这里的风水,把这个棺材镇压到了这里,而我们因为不小心,刚好把爷爷的棺材埋在了这个赤色鬼棺的上面。

    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考虑这个,事实上纠结于这个也没有丝毫的意义,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把这个棺材给搞定,在七爷爷的帮助下,我砍掉了两棵桃树,并用钉子做了一个简易的支架,我躺上去试了一下,感觉还挺牢靠的,又麻烦七爷爷跟我一起抬到了祠堂。

    等我们俩到了祠堂之后,三爷爷的棺材已经被我父亲挪到了一边儿,因为三爷爷在村民中的地位绝对要比林三水这个村长高上一大截,此时还有人在棺材前祭拜,我们就把我刚做好的支架,放在了祠堂之中。就和七爷爷父亲一起来到了祖坟园,去看一下,他们要怎么的挪动那个棺材。

    林三水来村儿里叫女人去抬棺的事情没有那么顺利,祖坟里的情况可是男人都要被吓得落荒而逃的,很少有女人敢去做这事儿,而且就算女人敢,家里的男人也不肯,所以林三水转了一圈,只叫到了白珍珠一个人。

    白珍珠就是二蛋子的老婆,这个女人能把二蛋揍的屁滚尿流的,绝对是个母夜叉级别的人物,而且她知道我跟二蛋的关系极好,在林三水一说是因为我家的事儿的时候,换了身衣服就来了。

    除了白珍珠,没有人愿意来。这就是林三水不如三爷爷的地方,如果是三爷爷发号施令,那绝对全民响应,用村民们的话来说就是:“你林三水家里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呢,你让她们去,我就也让家里的婆娘去。”

    我也不知道这次林三水为什么这么尽心尽力的帮我家的忙,别人这么一说,他还真把林小妖和吴妙可两个人从家里拉出来了,拉出来干嘛,抬棺!

    这一切,都是我来了之后林小妖告诉我的,此刻人群中几个婶儿嫂子们已经开始抬动棺材了,而林小妖和吴妙可在站在人群之外,我因为和吴妙可之间的那点事儿,此刻都不敢跟她说话,就问林小妖道:“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去帮忙?”

    “那徐麟说,不让我和我妈靠近棺材。”林小妖红着眼道。一个自卑的人是极其脆弱的,我知道,林小妖此刻心里肯定翻江倒海,认为徐麟想着她丑的都能吓到鬼。

    “徐先生跟三水叔比较熟,故意这么说,不想让你们娘俩干这体力活。”我安慰她道。

    “真的是这样么?”吴妙可开口问我道,我看到,她跟林小妖一样的,眼圈发红。

    我这才想起林三水那天酒醉对我说的话。

    你婶儿她,是个绝后命局。

    村里人也传言,吴妙可是一个白虎。

    这是人们眼中是不吉利的克夫命。

    难道徐麟是因为这个才不让她们俩靠近棺材?——我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脆弱的娘俩儿。

    我把注意力放在了棺材上,林三水不跟吴妙可站一块儿,在地的那边儿看着,看来他跟吴妙可的婚姻,真的已经到了危机时期。

    坟园里,现在全是女人,阴阳先生除外。这些女人一开始还吓得跟什么似的,可是抬起棺材之后发现没什么事儿,又嘻嘻哈哈了起来。此时的情景看着也非常的诡异,一群大老爷们在外面看着,一群女人笨拙的抬着一口红色的棺材。

    而徐麟,则拿着桃木剑,一边儿走,一边儿往路上撒着纸钱。

    嘴里念叨着:“玉虚道后人徐麟,敬请城隍爷,文武判官、各司大神、甘柳将军、范谢将军、牛马将军、日夜游神、枷锁将军借道。”

    就这么一路前行,我没看到徐麟嘴巴里叫的什么神的让道,反倒是沿途的男人都退避三舍,直到这个诡异的队伍到达了祠堂。

    徐麟站在祠堂前,却不走正门儿过,在里面转了一圈道:“一是正门儿又门神爷,二是祠堂的门和院落的大门不对称,要在一条直线上才利于阴气的排除,我们这一次不要是聚气,而是要散,所以这个大门不能走,正对祠堂的正门院墙要拆掉。”

    林三水大手一挥,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儿了,也不在乎再开一道大门。这时候闲着的男人们终于派上了用场。三下五除二就把院墙扒了一个豁口,女人们这才抬着棺材进了祠堂,把红色棺材放在了祠堂里我刚做好的架子上。

    不沾阳气,不近地气。

    这就是徐麟的要求。

    此时我父亲已经回家,因为这事儿,说到底让全村人的人都忙活着,还是因为我爷爷,村民们之间说什么感谢的话就不必了,但是起码今天来帮忙的男人女人,晚饭得在我家吃,这是礼节,所以父亲提前回家安排。

    婶子们嫂子们也回家洗洗,这个棺材真不轻,大热天的都搞得人满身臭汗不是个意思。

    转眼,祠堂里又剩下了我们几个人。

    徐麟在房梁上,贴了一张符,然后用一根绳子绑在房梁之上,绳子的下面,吊着一盏油灯。

    “这个散阴阵的阵眼就是这个油灯,下用桃木上点天灯,是阴邪都怕这玩意儿,此时的阵法就是困住了这个东西,但是伤害却不大,意思就是你跑也跑不了,就是慢慢的耗你,小兄弟,一件儿事儿特别要注意,在从今天七七四十九天之内,这盏油灯绝对不能灭,一旦灭了,就不要再找我,就算找我,我也没有办法。”

    我自然是要点头的,至于四十九天烧油灯的油钱,那都是小事儿了。

    此件事了,我们抽出人手,又找了一个地儿把爷爷重新安葬。

    第二天十点半,这是徐麟算出来的日子,三爷爷准时出殡发丧。

    沸沸扬扬的我爷爷逢七闹鬼的事儿,终于在村民们口中消停了下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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