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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甜滋滋的药

    第四百零六章

    “平身,入座吧。”康熙老爷子微微拧眉看了眼举止有些轻佻的钮祜禄氏,淡声说道。

    说完就虚扶一把佟佳贵妃,转身一马当先地往旁边的宴会厅走去。

    四爷忙快步跟上,同时对着尔芙和乌拉那拉氏送去了个眼神,示意两人抓紧打发人把钮祜禄氏送回去,那就是个不着调的祸害,没准又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说起钮祜禄氏,四爷也是很无奈。

    之前,这位格格初入王府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有些说话不过大脑外,倒是没有闹出什么笑话来。

    可是自打生完孩子就有些飘了,便是对上乌拉那拉氏,也总是流露出轻慢、不屑的眼神,真是让人看着就打心眼里反感,他存心冷着钮祜禄氏一段时间,希望钮祜禄氏能反省自己个儿的行为,德行上有所改善,也不知道是不是四爷做得不够明显,还是钮祜禄氏神经大条到了极点,这么长时间过去,外人都看出了几分,这当事人仍然是我行我素的这幅德行,全无半点改进,真是让四爷心塞到了极点。

    乌拉那拉氏收到四爷的眼神示意,蹙眉瞧了眼正对着四爷抛媚眼的钮祜禄氏和隐隐流露出看好戏神色的八福晋郭络罗氏等人,忙给福嬷嬷送去了个眼神。

    “哎呦!”钮祜禄氏正拧着帕子做娇羞姿态,突然被福嬷嬷往腰眼上这么一撞,脚底下的花盆底就再也不能保持平衡了。抑制不住的发出了一声低呼,身子一歪就往瑶琴身上倒去,也亏得瑶琴这下盘比较稳。不然尔芙就要扑到郭络罗氏怀里去了。

    乌拉那拉氏拉拔了一把尔芙,扶住了尔芙有些不稳的身形,歉然地对着八福晋郭络罗氏笑了笑,转身走到了钮祜禄氏身旁,似是很担心地低头看了看她崴得不像样子的花盆底绣花鞋,转头对着钮祜禄氏身侧仍傻站着的近身婢女,冷声呵斥道:“怎么这么不当心。还不赶快扶你家主子回去歇歇。”

    “是。”被训斥的婢女忙矮了矮身子,扶着还要说话的钮祜禄氏就脚步匆匆地往外走去。

    门口发生的这么一小波骚乱,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便是一直站在乌拉那拉氏身侧的八福晋郭络罗氏,也不曾发现福嬷嬷的小动作,更别提糊里糊涂被婢女拖到门外的钮祜禄氏了。

    看着渐渐关起的隔扇门,钮祜禄氏也不再挣扎。对着门内尔芙等人若隐若现的身影。挥了挥小拳头,愤愤不平地踩着已经有些裂开的花盆底绣花鞋,一瘸一拐地走上了回院子的小路。

    “四嫂对府里的姐妹真是太好了,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般不知道规矩。”踩着小碎步跟在众妃身后的八福晋,低声嘟哝道,说着还很是不屑的瞄了眼旁边跟着的年氏,很有一种说话给她听的意思。

    乌拉那拉氏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的回了句。“八弟妹就是爱胡说。”,便快走两步赶到了德妃娘娘身侧。与郭络罗氏拉开了一段距离,招呼着几位娘娘入座。

    半透明的娟丝屏风两侧,菜色各不相同。

    康熙老爷子坐着的那桌,席面是些个荤菜素做的精致佳肴,佐餐的酒水是醇厚的梨花白和已经窖藏三年的干红,全套餐具都是官窑出来的青花瓷,素雅、脱俗,无处不透露出来人的高凡脱俗。

    德妃娘娘和尔芙等人坐着的那两桌,席面则是些以各类鲜花入馔、摆盘精美的百花宴,配菜的酒水是葡萄汁和樱桃酒,用的都是泥金彩瓷的各色餐具,酒壶、酒杯都是水晶雕琢的,与挂在梁上的八角琉璃宫灯散发的光晕交相辉映,显得格外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因为比预计的人数有些差错,本该陪着乌拉那拉氏在德妃娘娘那桌做陪客的尔芙和李氏,只得与几位格格同坐,这样就弄得乌拉那拉氏孤军奋战了。

    尔芙一边抿着酒水和李氏等人说话,一边用余光注意着那桌。

    尔芙见乌拉那拉氏与郭络罗氏的交锋间有些勉强,不仅有些后悔没给与四爷交好几位皇子的福晋送去请帖,这样乌拉那拉氏也有个帮腔的人。

    “瓜尔佳姐姐,你怎地不动筷呀?”李氏故作天真的笑着问道,抬筷指着一道西芹百合,小眼神嗖嗖地往外飚利刃,似是在说尔芙安排的菜色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

    “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尔芙眼神瞟了眼四爷的方向,冷冷道,“今个儿是什么日子,你该晓得,别像钮祜禄氏那般被打发了回去,落得个那样子成日独守空房的下场才好。”

    说完,尔芙便看也不看一眼李氏的,吩咐瑶琴替自己个儿布菜,低头填肚子去了,今天还不知道忙乎到什么时候去呢,她可不会和自己个儿的肚子过不去。

    席上,大家伙儿都是小声说,大声笑,倒是还算和谐,并没有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连向来喜欢当搅屎棍的李氏说完那一句话后,也就闭嘴了,一直盯着自己个儿眼前的一小盘玫瑰豆腐用功,简直就是化身成为少说话、多吃菜的布景板,真是让尔芙都觉得安静得不习惯呢!

    因为晚上还有听戏、赏灯几项挺有趣的活动,所以众人都打算趁着下半晌这段时间回去歇歇乏,也没有多在餐桌上耽搁工夫,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便在康熙老爷子一声“乏了”的嘟哝后,很快就散了席。

    ……

    回到自己个儿的地盘,坐在洒满阳光的大炕上,尔芙觉得总算能畅快的呼吸口空气了,紧绷大半天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酸疼酸疼的,连脑瓜门都忍忍作痛起来,忙招呼着瑶琴去小厨房里煎药。同时将腿蜷缩到了炕上,扯着被阳光烤得暖暖的被子就要躺下小睡一会儿。

    “大郎,喝了药再睡吧!”半睡半醒间,她仿佛看到了穿红着绿的潘金莲端着一个粗瓷碗来到床边,媚声媚气的唤着,吓得她一下子就瞪圆了眼睛,撑着手臂就靠在了炕柜上。连连喘着粗气。

    瑶琴被尔芙的反应吓了一跳,连手里端着的药碗里泛黑的汤药都洒出了些,落在洁白如雪的羊毛地毯上。显得格外刺眼。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瑶琴一边把药碗放在炕桌上,一边把一个软软的枕头塞在了尔芙的腰后,很是不放心的问道。

    尔芙无力地摆了摆手。并没有打算解释她看起来有些滑稽的行为。指着冒热气的药碗,轻声道:“我好像有些发烧了,得抓紧把药喝了发发汗,不然这晚上就要抗不过去了。”

    “主子,仔细烫。”看着往日喝药都要人哄着的尔芙,居然咕嘟咕嘟几口把药喝进肚子里,瑶琴又忍不住担心的提醒着,那模样比管家婆还要更唠叨几分了。

    “……”尔芙无语地拧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药渣。看着瑶琴那苦大仇深的脸,终于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你这么唠叨,我还真是担心你嫁不出去呢!”

    “主子……”虽说瑶琴的年岁不比尔芙小,到底是未出嫁的姑娘家,听尔芙拿嫁人这样的话调侃她,又见古筝在一旁偷笑,小脸一下子就红了上来,脸颊上好像涂了两团胭脂似的,居然流露出了些许娇羞之态,跺着脚撒娇道。

    尔芙瞪了眼旁边捂嘴偷笑的古筝,又看了看羞到极点的瑶琴,讨好的笑着指了指博古架上滴滴答答走着的自鸣钟,做举手投降状,“是我这个当主子的说话冒失了,瑶琴就算是要和我掉书袋谈礼教,你也得看看时间,还是抓紧把炕桌挪了,让我好好歇歇身子吧!”说着就又往被子里缩去。

    瑶琴见尔芙眉宇间满是疲惫,连嗓子都有些哑了,心里头那点小羞恼,也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忙贴着炕边走到了炕桌前,将炕上摆着的炕桌挪到炕梢位置,又取过了北边炕上的蚕丝被搭在尔芙身上,免得尔芙盖着小小的锦被着凉,这才端着药碗出去了。

    古筝也趁空从净室里拧了一条湿帕子出来,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地上沾染了药渍的羊毛地毯。

    暖阁里,一下子恢复了平静,尔芙就这么又一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送康熙老爷子和老八等人回前院客院歇下的四爷,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暖阁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么一幕如画卷般美好的场景。

    窗明几净的暖阁里,初春温暖的阳光,透过晶莹剔透的琉璃窗和如烟似雾的烟罗纱窗纱,洒在尔芙不见毛孔的细白脸蛋上和暗红色绣鸳鸯纹的团花暗纹锦缎被面上,营造出如彩虹般绚烂的光晕。

    睡颜恬静的尔芙就仿佛沉睡中的睡美人一般,唇瓣微微嘟起,嘴角微微上扬,仿佛等待着属于她的王子的到来,吸引着四爷的全部注意力,瞬间就看呆了。

    “还不赶紧给咱们主子上茶!”苏培盛并未注意到四爷的注意力都在尔芙身上,只当四爷是因为在席上喝酒喝得有些醉了,忙尖声吩咐道。

    苏培盛尖锐的太监嗓刚刚落下,四爷就已经坐在了尔芙身边。

    “主子爷,请用茶……”瑶琴忙捧着装着盖碗茶的托盘上前,低声道。

    四爷抬手示意瑶琴和古筝免礼,伸手摸了摸尔芙细嫩的皮肤,有些担心的问道:“你家主子怎么睡得这么沉?苏培盛这么吵,她都没有醒!”

    “主子许是又有些着凉了,喝过药就躺下了。”瑶琴微微矮身道。

    “你们都下去吧!”四爷闻言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茶碗抿了口,沉声道,“尔芙这里有爷守着就行了。”

    说完就一摆手打发了还要说话的苏培盛,径自脱了靴子,紧贴着裹着被子酣睡的尔芙,将一个迎背靠枕塞到了后背和炕柜之间,扯过被角盖住只穿着素白色细棉布袜子的脚丫子,浑身放松地伸了个懒腰,拿过一本尔芙用来打发时间的话本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尔芙这一觉睡得很熟,醒来的时候,看着和衣躺在身侧的四爷,还有些分不清楚白天黑夜,显然是已经睡蒙了。

    不知道是四爷也这么巧的睡醒,还是尔芙的动作吵醒了正睡着的四爷,尔芙正要把被子搭在四爷身上,免得四爷这么睡着凉,半个身子还悬在四爷身上,四爷就这么突然睁开了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低声说道:“你醒了!”

    “怎么也不让人给你盖条被子,这要是冻着了可怎么好!”尔芙尴尬的收回了手,故作镇定的嘟哝着。

    “爷身子好,不像你,一点小风寒就又是咳嗽、又是流鼻涕的!”四爷坐直身子,一把揽过红着小脸说话的尔芙,伸手摸了摸尔芙的脑门,感觉温度已经降下来了,这才松了口气,捏着尔芙的小鼻子,笑着调侃道。

    刚才,四爷正看着话本子无聊,便听见睡梦中的尔芙仿佛梦魇般的嘤咛不断,侧头看去,尔芙满脸通红、眉头紧蹙的在被子里发抖,忙抬手一摸她的额头。

    这一摸不要紧,尔芙的额头都有些烫手了。

    四爷又是拧帕子给她降温,又是让瑶琴取被子给她保暖的折腾了好一番,尔芙才算是不再发抖了,但是四爷这书就说什么都看不下去了,一直盯着她的脸看,生怕尔芙又不舒服,就这么盯着尔芙的脸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爷就知道笑话我!”尔芙有些羞涩的拧了拧身子。

    “瑶琴,把药送过来!”四爷闻言,趿拉着鞋就下了地,取过挂在落地罩旁衣架上的大衣裳,小心地替尔芙披好,又扶着尔芙靠在软枕上坐好,这才朗声唤着。

    康熙老爷子和众妃都在府里,四爷不好贸贸然地折腾胡太医,又不放心尔芙的身子,所以一直让瑶琴把尔芙喝的药温着,只等着尔芙一醒来就再喝一次,免得过会儿太阳下山,气温低了,尔芙又冻病了。

    瑶琴应声就捧着摆着药碗的托盘走进了暖阁。

    四爷也没有让旁人插手,直接端过还有些烫手的药碗就往尔芙嘴边送去。

    尔芙想要接过药碗,见四爷坚持不撒手就只好这么就着四爷的手喝了,苦涩的药汤,有了旁边英俊挺拔的四爷作伴,似乎都变得有些甜滋滋的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情人节特别篇

    第四百零七章

    清晨,一缕柔和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前的轻纱遮阳帘洒在床上,苏灵儿裹着松软的蚕丝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哈欠,听着楼下的动静,扬声叫道:“胤禛,早饭做好了么?”

    “快去刷牙洗脸吧,一会儿还要回家里吃饭呢!”四爷的声音从楼下的厨房里传来,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阵悠扬的乐曲,正是客厅里电视机开机的声音。

    从清朝回到现代,已经有两年了。

    苏灵儿顺利从学校领了毕业证,本打算找一份工作,过上几年幸福的单身贵族、职业女性生活,再和四爷结婚的,谁知道四爷童鞋居然先斩后奏的凭借超高的情商和口才,不费吹灰之力的顺利说服了她的父母和哥哥。

    爸、妈和老哥三个人就这么合伙把她打包交给了四爷,让她还没来得及享受下单身生活就又一次成为了已婚妇人。

    “原来都这么晚了!”尔芙一边拿着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水珠,一边趿拉着拖鞋走到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看着沙发旁角几上摆着的闹钟,叹气一声以感慨她毫无意义虚耗的生命,轻声道。

    四爷听见尔芙说的话,笑着揉了揉尔芙乱糟糟的长发,单手将描银边托盘放在了茶几上,顺手把一杯温热的牛奶送到了尔芙手里,打趣道:“真是个懒蛋。”

    “还不是你不让我去工作,我觉得我都和这个社会脱节了。”尔芙恨恨地咬着涂满果酱的烤面包。喝了一大口甜滋滋的热牛奶,很含糊的嘟哝着,“对了。今个儿好像不是周末吧,你难道不用去工作么?该不会是你被上司开除了吧?”说完就用油乎乎的手往丢在沙发缝里的手机摸去,似乎是想要确定下是不是周末。

    “虽然不是周末,但是我前些日子盯着的那份合同已经搞定了。”四爷盘腿坐在地毯上,顺手将一条擦手巾送到了尔芙手边,笑着说道,“之前积攒了不少假期。便打算趁这机会好好休息休息,难道尔芙不喜欢朕陪你么?”

    “还说朕?”尔芙戏谑一笑,挑眉道。“而且我已经和你说过若干次了,我其实不叫尔芙,我叫苏灵儿,要是被老妈知道你连我的名字都记不清楚。估计会很后悔把我嫁给你这个老古董吧!”说着就摇着那只带着帝王绿铂金婚戒的手。满脸都是挑衅的看着四爷。

    自打尔芙回到现代,整个人都活泼了起来。

    平日里喜欢赖着他撒娇就算了,居然还学会威胁他了,看样子他该想个法子好好教育教育尔芙这丫头学会什么叫做三从四德了。

    四爷托腮想着,嘴角流露出一抹坏笑,很有那种痞痞的感觉。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用过了这顿快成为午饭的早饭。

    尔芙揉着吃鼓鼓的小肚子,很是懒散地歪在沙发上,拿着平板看着最近正在追的美剧。四爷就手脚麻利地将餐具送到了厨房里洗刷干净。

    换上了一身浅灰色的修身西装的四爷,仰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四爷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高富帅代言人一般,“快去换衣服,之前老妈已经打过电话来催了。”

    说着,四爷就伸手把尔芙从沙发上捞了起来,动作轻柔地整理着尔芙滚作一团的长发。

    “老妈和老爸今年怎么没出去旅游呢?”尔芙扯了扯身上素色长裙,有些疑惑的挠头道。

    四爷闻言,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替她继续通着长发,看着她的注意力又转移到手上的平板上,动作迅速地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条蓝宝石项链,如变魔术似的挂在了她白皙的脖颈上。

    “喜欢么?”看着尔芙傻愣愣的低头看着胸口的宝石吊坠,四爷低声问道。

    “喜欢是喜欢,可是这东西很贵吧?”尔芙三指捏着足有她拇指盖大小的无瑕疵蓝宝石,眼中流露出几分心疼钱的轻声说道。

    倒不是尔芙不解风情,实在是现在的四爷不是皇帝了,每一分钱都是要付出努力才能赚回来的,她可不能像之前那么奢侈的动不动就要各种名贵首饰替他增添负担了。

    四爷笑着起身,伸手揉了揉尔芙的长发,将一枚镶粉色水晶的发夹夹在她的脑后,又取过了搭在沙发扶手上的驼绒围巾替尔芙围好,拉着她就往外走去。

    “哎呦,我的鞋子,你今天怎么这么着急呢!”尔芙摇摇晃晃地跟在四爷身后,指着门厅里摆着的那双裸色平底鞋,嘴里头焦急的叫着。

    “没关系了,我已经把车停在门口了。”四爷一把把尔芙打横抱在怀里,笑着说道。

    尔芙无语地看着四爷麻利地打开家门,把光着脚丫的她塞进车里,替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快速地退出楼前的小院子,往外驶去,不管她怎么问都不搭腔,弄得她都有些生气了。

    “下车吧!”四爷将车停好,把后座上的一个纸盒递到了她的手上,对着已经气鼓鼓的尔芙,笑着说道。

    尔芙半迷糊、半好奇、又半是无奈的看了看膝头上的粉色纸盒,抬头疑惑的看了眼四爷,“这是什么呀?”

    “打开看看吧!”四爷笑着拔下车钥匙,温声说道。

    尔芙斜了眼四爷,虽然仍然有些生气,但是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伸手摩挲着纸盒外的缎带和细致的褶皱纹路,闻着纸盒散发着的淡淡香气,深吸了口气,拆开了盖子,掀开了里面的防尘纸。

    盒子里是一双镶满了粉色水晶的尖头鞋,仿佛如灰姑娘的水晶鞋一般熠熠生辉,阳光洒在上头,散发着如彩虹般迷人的七彩光晕。

    “好漂亮阿!”如所有女人一般,尔芙就算是正在生气。也很难拒绝这样子的一双鞋子,也顾不上再理会旁边坐着的四爷,迫不及待地试穿了起来。左看右看的惊喜叫着。

    “那就穿着吧,咱们进去吧!”四爷又是一笑,伸手揉了揉尔芙的发顶,又顺手按下了尔芙身上系着的安全带卡头,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闪闪亮的新鞋子,脖颈上闪闪亮的新首饰,还有可口的爱心早餐……尔芙有些疑惑的看着四爷挺拔的背影。磨蹭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迈步子,一直到四爷渐渐走出她的视线范围,这才急忙忙地跑着追上去。“今个儿是什么日子,难道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了?”

    “进去不就知道了。”四爷指着尔芙娘家虚掩着的门,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故意卖关子的说道。

    看着被四爷渐渐打开的房门。听着若隐若现的乐曲声。尔芙脑中灵光一闪,看了看手上腕表上显示着的日期,满是惊喜地拍手道:“难道是你特地安排了结婚一周年的宴会?”

    “算是吧!”四爷伸手抓住尔芙的小手,笑着说道。

    越是往里面走,隐约的音乐声就越发清楚。

    “surprised!”尔芙正要招呼老妈出来套套消息,旁边一个凯蒂猫的玩偶就动了起来,同时用超大音量叫着,“欢迎小公举回家!”

    “老妈!”尔芙微微一怔。便甩开了四爷的手,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胖乎乎额凯蒂猫,欢声叫道。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说着话,尔芙就摸到了玩偶脑袋和身子之间的拉链,露出了老妈那张布满了汗珠子的熟悉面容。

    “还不是金禛说的。”年过四旬的王婉仪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指着自家女儿身后站着的胤禛,笑着说道。

    同时略有些艰难的从玩偶里钻了出来,还来不及整理下身上的旗袍就拉住了苏灵儿的小手,快步往楼上苏灵儿出嫁前的香闺走去。

    而四爷则笑着对尔芙摆了摆手,穿过客厅,往后面的草地走去。

    苏灵儿的家世不错,虽然并算不上是数一数二的豪门望族,但是在sy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富人了,住的正是时下最流行的独栋别墅,不但前后都有常年绿草茵茵的草坪,楼前更有一个汉白玉雕琢的喷泉。

    此时,别墅后面的草坪上,洒满了粉白相间的玫瑰花瓣。

    除了中间预留出的一条直通眼前高出地表约一尺高、摆着香槟塔、数层蛋糕和巨大婚纱照蕾丝凉棚的粉色心形气球月亮门通道外,两侧已经摆上了数十张外罩着蕾丝镶缎带椅套的靠背椅,显然是一处西式婚礼的现场。

    几个穿着素白色蕾丝抹胸裙的少女,正面色紧张的说着什么。

    “金总,您总算是来了。”一个眼尖的少女一见四爷走进就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忙跑了过来,指了指上首用白纱和粉色气球、罗马柱组成的凉棚,略有些歉意的低头道,“之前预约好的主持因为一些原因,现在还联系不上,您看怎么办呀?”

    “怎么会联系不上?”四爷闻言,脸色一凛,沉声问道。

    “他的电话关机了,蕾蕾也去他的家里也看过了,没有人在家……”秦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话说到最后,整个人已经如鸵鸟似的将脑袋低到了不能再低的角度,默默地等待着四爷怒气爆发的训斥响起,可是等了足足有五分钟,也没有听见四爷的声音,她这才有些疑惑的怯怯地抬起头。

    一眼看去,秦敏只觉得她好像看到了幻觉,往日里一贯从容的金总,居然如拉磨的驴子一般正在她眼前转来转去地躲着步子,一双手更是无处安放地相互摩搓着,嘴里头碎碎念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蕾蕾之前做过两年的婚庆主持,不如就让她顶上吧!”秦敏看了看身后几个为她鼓舞打气的小伙伴,咬牙道。

    “……”四爷有些不信任地看了眼红着小脸的张蕾蕾——他手下一位羞涩、内向的文案,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找,如果等你们嫂子过来,还没有找到那个主持的话,就让张蕾蕾顶上。

    现在,张蕾蕾就去备用化妆室化妆吧。”说完,一甩手往来时的通道走去。

    ……

    与此同时,被老妈拉到楼上的苏灵儿,满脑袋雾水的瞄了眼衣柜前挂着的一件镶满水钻的抹胸拖地婚纱,嘴角抽搐地指着床头贴着的大大红喜字,磕磕巴巴的说道:“妈,你知道我结婚了吧??”

    “当然知道了。”王婉仪笑着说道,同时叫过了隔壁房间里等待着的化妆师,一把将尔芙按到了梳妆台前,“之前,你不是一直觉得那个中式的婚礼不满意,这次金禛特地让人安排了这场西式婚礼,连婚纱都备好了,只等你这位新娘子呢!”

    说着,便将尔芙身后的位置让给了化妆师,坐到了一旁的床上,低头用手机与后面的四爷沟通着。

    “可是也不需要这么麻烦吧!”虽然苏灵儿的心里是喜滋滋的,但是面上还是要矜持一下,略有些不赞同的嘟哝着。

    “麻烦的是金禛,你只需要换上婚纱,画个美美的妆就好了!”王婉仪头也不抬的回答着。

    片刻工夫,化妆师就巧手地替她画了一个淡妆,又将她披在肩头的柔顺长发统统盘好,用一枚镶嵌着无色水晶的银冠固定好,这才扶着她走到了床边,换上了那件奢华的长拖婚纱。

    私人订制的十米拖摆镶水晶婚纱,三百六十度的完美勾勒出了尔芙的玲珑曲线,颈间一枚水蓝色宝石的白金项链,如海水般清澈无暇,如雨后的天空般一般碧蓝瑰丽。

    “把婚戒给我!”王婉仪看着眼前美得不要不要的女儿,笑着伸手说道。

    “老妈,这戒指很重要,你千万千万要收好呦!”尔芙一脸不舍的把手上的镶帝王绿婚戒交到老妈手里,很是不放心的交代着,倒不是她小气爱财,也不是她不信任自己个儿的老妈,实在是这枚戒指太重要了,这是她和胤禛从清朝穿越回来,带回来的唯一一件东西,其珍贵程度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好啦好啦,别墨迹了,比我这个老妈还墨迹。”王婉仪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但是还是拿着戒指往二楼的书房走去,将这枚戒指锁进了保险柜里。

    这边,尔芙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边,四爷也已经换上了一袭黑色的燕尾服。

    “叩叩叩!”

    四爷走到了尔芙的门外,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微曲食指地轻叩房门,低声唤道,“灵儿,我进来了。”

    “恩!”听着四爷满是磁性的低哑声音,尔芙的小脸一红,有些害羞地看了眼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化妆师,故作正定的扯了扯裙摆,努力挺直后背的坐正了几天,轻声应道。

    房门无声的打开,四爷看着红着小脸装平静的尔芙,露出了一抹甜蜜的笑容,大步上前地走到了床边,一伸手拉住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坐到了她的身边,“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就总听你念叨什么教堂、古堡的,我想你应该是很喜欢西式婚礼的,这次正好有空就请人准备了这个,算是给你个惊喜吧!”

    “切!”尔芙不开心地拧了拧身子,轻声嘟哝着,“谁让你没事弄这个了,真是又累又无聊!”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让她们把这些撤了好了!”四爷闻言,笑着说道,说完就起身一步步的往门口走去,只是那速度比乌龟爬快不了多少,显然就是等着尔芙叫他呢!

    不过,尔芙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只是一听说四爷要让人把这些都撤了,便有些慌了,忙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急声道:“都已经安排了就这样吧!”

    背对着尔芙的四爷露出了一抹狡猾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第一次

    第四百零八章

    “这次喝的药挺甜的阿!”尔芙看着默不出声的四爷,没话找话的说道。

    之前从四爷和瑶琴的对话里,她已经猜出她睡着之后,是又有发烧和梦语的症状,想来是因为白日里情绪太过紧张,病情有些反复了,八成四爷太担心又折腾胡太医过来替她重新换了方子吧。

    所以她说完也没有太过在意就随手拿起了四爷丢在一边的话本子,无所事事的翻动了几页,见四爷居然没有理会她,便有些疑惑地抬眸看去,正好看见四爷端起药碗深嗅的样子。

    “怎么了?”尔芙撂下手里的话本子,往四爷身边挪动了下,轻声问道。

    四爷不理会她的问话,反问道:“你说药有些甜了?”

    尔芙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随即就伸手要端着药碗,打算把剩下的小半碗药汤喝进肚子里,免得四爷一直在那摆弄那个药碗,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

    “别动。”四爷长臂一卷,便把药碗挪出了尔芙的半径范围内,沉声喝道,转头让瑶琴将之前给尔芙煎药的药渣拿过来。

    “到底怎么了?”尔芙有些不安的追问道。

    四爷微微摇头,转头看了眼脸色微变的尔芙,伸手摸了摸尔芙的发顶,示意瑶琴抓紧把药碗挪出去,露出了一抹有些勉强的笑容,轻声道:“没什么,估计就是药的份量有些不对劲吧!”

    “哦!”尔芙的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安稳,但是四爷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没有追问,笑着点头应了个声,转眸看了眼博古架上摆着的自鸣钟上的时间。起身就要往净室里走去。

    不想,她才刚刚站直了身子,还来不及迈动步子,便觉得双腿一软,也亏得瑶琴和四爷在旁边扶了她一把,不然差点在羊毛地毯上跌成滚地葫芦了。

    “嘶!”突然的失重感,让尔芙坐回到炕上还有些后怕。忍不住的倒吸了口凉气,双手更是不自觉地抓紧了四爷的袖管,一双升腾起水雾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四爷棱角分明的侧脸,似是希望四爷能说些什么让她安心的话。

    “苏培盛。”四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转头厉声喝道。

    正在后面茶室里歇乏的苏培盛闻声,打了个冷颤。差点踢翻了眼前烧得通红的红泥茶炉。双腿紧倒腾地出现在了四爷眼前,一抬头就看见素来娇柔的瓜尔佳主子正泪眼汪汪的看着四爷的可怜模样,让他心里头翻滚着的那点点的不祥,找到了源头。

    “主子!”苏培盛跪在原地,头也不敢抬的说道。

    “去把陈福叫来。”四爷冷声吩咐道。

    转身示意瑶琴将手里头的药渣包交给苏培盛手上,全过程不曾看苏培盛一眼,便好像苏培盛不存在一般。

    与四爷的反应相反,尔芙自打苏培盛进门。就将注意力都落在了苏培盛的身上,一直目送着苏培盛跌跌撞撞地出了暖阁的门。还没有反应过来,竟然就这么走神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紧抓着四爷的手臂,低声问道:“是我的药出了什么问题么?”

    “别担心,只是一点小事而已,没看爷都没让人去叫胡太医么!”说着,四爷就从袖管里取出了一方藏蓝色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尔芙眼角无意识留下来的泪珠子。

    虽然四爷面上是镇定自若,但是这心里就好像剪不断理不清的毛线团一般乱糟糟的,嘴里头连安慰尔芙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偏前院康熙老爷子那边还等着他过去伺候着,弄得他发自肺腑地觉得疲惫,“起来走走吧,别窝在床上了。”

    “恩。”尔芙深深地打量了四爷一眼,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又察觉到腿上的力量正在一点点的复苏,之前那点点的不安也就没了,抬手招呼过在墙边立着的瑶琴,再次起身往净室里走去。

    净室里,小文、小满早就预备好了热水,尔芙也没有矫情,直接在净室里完成了洗漱,又臭美地对着模模糊糊的铜镜照了照,这才重新回到了暖阁里,穿上了要出席晚上赏灯宴的衣袍。

    一袭艳红色的大襟旗装上,前襟、后襟上都绣满了五彩的京绣,其中还有几朵用光华流转的孔雀羽丝线绣的海棠花,华丽非常,正是之前两人冷战那段时间里,四爷委托内务府里的京绣大师特地为尔芙准备的新衣。

    这样华丽的袍子,阖府上下就有两套。

    除了尔芙身上这条艳红色的,乌拉那拉氏那里还有一条大红色绣喜上眉梢的,连小七和茉雅琦都没有得到。

    “眉毛,我自己个儿来吧!”配合着身上流光溢彩的旗装和繁杂的架子头,尔芙看着瑶琴替她画的新月眉,便有些不大顺眼了,破天荒的打算要自己个儿画个眉毛。

    尔芙穿越前,正流行着一字眉。

    在她看来,一字眉的眉形给人一种亲近、平和的亲切感,她个人很是喜欢,但是因为她本人的眉毛实在是太淡了,画起来并不合适,所以一直就只能羡慕地看着身边小伙伴画着减龄的一字眉装嫩流口水了。

    但是穿越到这个身体上,便没有这种困扰了。

    不浓不淡的一字眉,配合着圆溜溜的杏核眼和微圆的鹅蛋脸,简直就是卖萌的不二利器。

    只是在尔芙眼里美得不要不要的眉毛,落在四爷眼里就有些奇怪了,眉头紧蹙地盯着,正对着他托腮嘟嘴卖萌的尔芙那双一字眉,很是冷淡的嘟哝着:“怎么这么怪模怪样的。”

    “多好看呀!”尔芙斜着脑袋看了眼手把镜里灵气十足的小脸,扬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柔声说道。

    “你喜欢就好吧!”四爷很是不能理解尔芙的欣赏眼光,但是也没多纠结,扭头看了眼琉璃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轻声说道。

    ……

    那边,苏培盛已经一路小跑地闯进了陈福的房间。

    陈福作为四爷身边得脸的太监,虽然在外人跟前露脸的机会不多,但是在府里的地位,比之苏培盛只高不低。

    一贯成日跟在四爷身边的苏培盛,对陈福和张保的态度,那更是比对上自己个儿亲爹还要更恭敬几分。因为他苏培盛十分明白一点,四爷可以没有他苏培盛,但是绝对不能轻易离了这两位。

    同为太监。他更了解他们这些个儿不正常的男人的小心眼。

    你看你恭敬着他们,他们未必会善待你几分,但是你敢给他摆个脸色和露出什么不屑的小眼神,那你绝对是把他们得罪到了骨子里。要是他们不得势还好。那要是一旦得势,绝壁会把你折腾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苏培盛和张保、陈福等人打交道的时候,那叫一个恭敬。

    他今个儿这么贸贸然地不敲门、不让人通禀就闯进陈福的房间,那绝对是四爷开府以来的第一次。

    “苏培盛,你说你也是咱们主子跟前的老人了,这怎么就这么不稳重呢?”陈福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快,虽然没有疾言厉色的呵斥。但还是不冷不淡的嘟囔了一句,同时一抬手打发了他怀里衣衫不整的小宫女。

    小宫女小脸羞红地退出了房间。脚步不慢不快,似是刚刚只是进去奉茶一般平常,并没有被苏培盛撞破好事的窘迫,一直到将大敞四开的房门关好,这才飞快地睃了眼左右,见旁边无人瞧着,才伸手飞快地拢好了衣襟,一脸逃出生天的长舒了口气,小跑地往远处跑去。

    “陈公公,您就别怪我不稳重了,实在是主子那边吩咐的差事要紧。”苏培盛尴尬地虚抹了一把脸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将鼓鼓囊囊的怀里掏出了纸包,半弓着身子送到陈福眼前,很是恭敬的说道,“您也知道今个儿这日子让胡太医进府不方便,主子让我拿着这个来,让您给看看。”说着就退到了一旁,等着陈福打开药包检查。

    陈福,四爷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可怜小太监。

    之所以能成为四爷最信任的太监之一,除了他能为四爷慷慨赴死的忠心,还有他的一身功夫和易容秘术,但是他最本事的却不是这两样,而是医术。

    他这医术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甚至连苏培盛、张保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的,但是却并不比太医院里的任何太医差,便是连专门负责康熙老爷子脉案的两个御医,都未必比得上他,只是却从未在人前显露过。

    能得到他陈福诊治的人,到目前为止就只有四爷一人。

    这还是四爷第一次让他替瓜尔佳侧福晋检查药渣。

    因为并没有亲眼看见四爷脸色剧变的样子,便是苏培盛说得夸张,陈福仍然将这事放在心上,毕竟苏培盛向来是这么个有一分说十分的性子。

    陈福就着铜盆里的温水洗了洗水,重新回到圆桌旁坐定,随手打开药包,不经意地翻看着。

    不过就是寻常治风寒的药罢了,只看了两眼,陈福就将药包略微拢了拢,推回到了苏培盛眼前,语气不疾不徐地说道:“没什么了不得的,你下次能不能不拿这么小的事情来折腾咱家了。”

    “不是的,您再给瞧瞧吧!”苏培盛哪敢接过药包,忙又退回到陈福眼前,同时还从袖管里取出了个荷包,送到了陈福眼前,低声说道,“实在是主子的脸色太吓人了,好像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说完,苏培盛见陈福看也不看那装满了银锞子的荷包,只冷冷的盯着他看,心里头七上八下地搓着手赔笑,又从衣襟里拿出了一块看起来玉质不错的手把件,送到了陈福眼前。

    陈福这才恹恹的收了,重新将药包打开,细细翻看起来。

    这一看,将他吓得不轻,很快就收敛起了满脸的不耐烦,又是闻、又是尝的,把巴掌大的药包翻了个底朝天,折腾了一盏茶的工夫,才沉着脸让苏培盛取过窗边长几上摆着的笔墨,提笔写下了数十个看不明白什么意思的数字组合,吹干,仔细叠好,交到了苏培盛手里。

    “抓紧回去吧,一会儿咱家过去送药。”说完,陈福就起身推着还愣神的苏培盛往外走去。

    苏培盛摸不着头脑地挣扎着,紧把着门柱不撒手,似是还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这话还没说出来,便被陈福说出的一句话吓得收回了手,一溜烟地往外跑去。

    打发了苏培盛,陈福重新回到屋子里,仿佛做贼般地栓好了门,将窗纱、帷幔一一撂下,仔细遮好,又贴着窗缝看了会儿外面的动静,见一直没有人往他这边走动,这才动作麻利地钻到了床底下。

    陈福在床底下翻了个身,一双手在床板上摸索了片刻,只听“吧嗒”一声,原本严丝合缝的床板上,露出了一个不足一尺长宽的暗格,借着窗外微弱的光芒,盯着暗格里几个不起眼的小瓷瓶看了一会儿,才拿起了一个灰扑扑的小瓷瓶。

    这小瓷瓶看上去灰扑扑的,怕是丢在外面都没人会捡起来看看,但是陈福拿在手里,却好像拿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一般,一脸肉疼地拔出了瓶嘴上塞着的红布团,倒出了两颗如黄豆大小的褐色药丸,猛地丢进了嘴里,微微一仰头吃了下去,随后就将药瓶重新放回到了暗格里,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坐在了圆桌旁。

    “怎么会出现这样东西!”就着碗里的残茶漱了漱口,陈福轻轻叹了口气,眉头紧蹙的看着一旁烧得只剩下点渣滓的药渣包,语气里满是不解的嘟哝着。

    陈福又坐了一会儿,一直到那点点药渣都烧净了,这才起身打开了窗子、门,头也不回地往张保的房里走去。

    “叩叩叩……”

    虽然陈福这心里也好像炭火烤着似的难熬,但是却没有苏培盛那样慌慌张张的闯进门,相反显得就如串门般的悠闲,双手插在袖管里,轻抬腿地踢了踢眼前虚掩着的房门,笑着招呼道:“张保,咱家来找你翻盘了!”

    张保已经从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嘴里听说了,苏培盛急忙忙跑到陈福房里的事情,正琢磨着是不是内院里又出了什么事情,猛然听见陈福在门口唤他,不禁有些狐疑的怔了怔,但是很快就反映了过来,笑着迎出了门,“哎呦,我的好哥哥,您可得轻着些,这要是让主子听见,弟弟可是担待不起呀!”

    “咱们几个里头就数你鸡贼……”陈福亦是笑着打趣了句。(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茉雅琦的婚事

    第四百零九章

    两人似是平常时般的攀谈几句,便笑着一起往房间里走去,全过程没有半点破绽,便是一直隐藏在暗处盯着二人的探子,也不过就是摇了摇头,暗道一句“白耽误工夫”就将注意力放到了其他地方,却没想到这二人一进门就换了另一幅表情。

    陈福满脸凝重地左右环视一周,迈步走到圆桌旁摆弄着茶盏,嘟嘟囔囔地说道:“你就别忙活了,咱来找你可不是喝茶的,赶快把东西拿出来,咱家今个儿要好好翻翻本。”说着,还从腰间解下了之前苏培盛给他的那个荷包,似是炫耀般的抛接着,发出一阵阵悦耳的碰撞声。

    而与此同时,张保则无声地褪去了鞋子,以秘术传音之法营造出正坐在陈福身边和他说话的状态,只穿着袜子,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墙边,伸手按动了下镶嵌在墙上的赤铜烛台。

    墙上,一幅看起来只是寻常墨宝的字画,居然发出一阵细微的嘎吱声,便滑到了另外一侧,露出了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去那边玩色子吧!”张保对上洞口里坐在角落里的一个三寸丁男子,传了一句话,甚至来不及多解释一句,便招呼着陈福一块往密室里走去。

    陈福也没有多耽搁,一提真气,无声地凑到了张保身边,利落的将手里抛接着的荷包一抛就丢到了那三寸丁男子手里,转身跟着张保往暗室尽头走去。

    说来。张保房间里的暗室并不大,只有三米见方的位置。

    除了那些上头看似杂乱无章地堆放着不少书籍和奏疏、记档册子等玩意的书架外,连把椅子都没有置办。更别提什么热茶、点心、珍贵摆件了,但是却正是四爷府里最为重要的一处秘密,平日里,便是张保都不能轻易进入。

    这密室有两个入口,一为张保房里的这个,另一个就是四爷书房里的入口,这里正是四爷的秘密书房。一些不能被外人看见的资料都存在这里。

    今个儿,陈福一过来就用暗语提起这处密室,虽然让他微微愣了愣。但是还是按照陈福的意思打开了暗室,将陈福放了进来,但是一进来,张保就不能再继续糊涂下去了。还不等陈福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他就从袖笼里抽出了一柄幽暗无光的短剑,直抵着陈福的腰间,冷声问道:“陈公公,咱家一贯敬重你,但是今个儿这事情,你要是不能给出个解释来,那怕是就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你先放开我。”陈福倒是并未慌张,他是真有急事。才让张保打开密室,让他进来翻找些资料。

    说完。陈福见张保还是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禁苦笑一声,从袖管里取出了一枚看起来黑黢黢、毫不起眼的枯萎小花,反手送到了张保眼前,连连晃动着,示意张保注意他手里头的这株小花。

    “这是……?”张保不解的问道。

    陈福故作高深的笑了笑,也不管腰间还抵着的短剑,一转身就将那小花送到了张保眼前,用一种平缓,却甚是深沉的语气,缓缓道:“上古有神兽凤凰,雄为凤、雌为凰。

    凤凰性格高洁,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栖。传说中凤凰共有五类,分别是赤色的朱雀、青色的青鸾、黄色的鹓鶵、白色的鸿鹄和紫色的鸑鷟。

    所谓鸾凤和鸣,便是象征着夫妻和顺,百年好合之意。

    此花名为凤泣血,原不过是乡野最寻常的野花,只因落上了失去伴侣的凤鸟涅槃时的一缕心血,所以便自此长久不灭,并具有一定的du/xing。

    之前,咱家也以为这种东西,只存在在那些传说故事里,却不想今个儿居然从瓜尔佳福晋的药渣里发现了这物。”

    “你说真的?”张保虽然语气里满满都是不敢相信,但是手里的短剑却被收了起来,一伸手从陈福手里就接过了那株黑黢黢的小花,仔细的端详着,怎么也瞧不出这黑不溜丢的玩意,居然能和传说中的凤凰扯上关系。

    陈福很是不快的翻了个白眼,“咱家是那不懂规矩的人么,要不是真的,咱家何必这么忙忙叨叨的来找你,大可以等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都不注意了再过来。

    这次这花是出现在了瓜尔佳福晋的药里,所以并没有什么麻烦,这要是出现在咱们主子的药里,或是餐饮里,那怕是现在咱们府里就要办丧事了。”

    “什么?”张保之前还只是觉得这小花有些让他惊讶,这会儿听陈福的话一出口,他直接就吓了一跳,眨巴着豆大的小眼睛,瞪得差点连眼仁都掉出来的,尖声道。

    陈福微微点头,示意张保并没有听错,继而解释道:“此为失去伴侣的雄鸟凤凰的心头血所污的凤泣血,所以对女子并无大碍,只是会让女子有短暂的不适,但是对男子却是要命的东西。”

    话到此处,张保一双手都抖了起来,好像得了帕金森似的,引得陈福心里一阵好笑,忙接着说道:“此花虽然药力十足,但是却必须接触到血液,或是口服,所以你这么拿着是没问题的。”

    说完,陈福还很是鄙夷的看了眼张保,似是觉得张保真是太过胆小了些一般,全然忘记了他迫不及待打发了苏培盛,服下救命灵丹时的那副胆小鬼样子了。

    “我说您老说话能不能大喘气。”张保丝毫不觉得他的反应有什么问题,命只有一条,本来就没了子孙根,他可是希望自己个儿能活得越长寿越好。

    “行了,咱家可没空和你在这耍嘴皮子,咱家过来就是想找找看古书里有没有什么相关的记载。毕竟这东西都出现了,咱们总是要有个防范的法子,若是能找出治疗的方子。那就是更好了,也免得咱们成日里提心吊胆的呀!”陈福笑着摆了摆手,说着就已经往书架前走去。

    要说,四爷这秘密书房里的书籍不少,很多都是已经纸页泛黄的古籍善本,甚至还有不少用小篆记录的竹简书卷,若是在外面。那绝对是一本书都能换上一处京城里的四合院了,也真不知道四爷是从哪里搜罗来的。

    陈福很快就钻到了医学类相关分类的书架前,细细翻找起来。

    “哦。对了,之前我过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让人给主子那边送信细细解释,你一会儿看找个合适的机会给主子那边传个话。让主子不必太过担心瓜尔佳福晋的身子。要说瓜尔佳福晋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说完,不等张保反应过来,陈福就又钻回到了书架之间去翻书了。

    张保默默地等了一会儿,觉得很是无趣,加之这秘密书房里的通风换气并不是很好,又没有人进来仔细打扫过,这些年那个三寸丁都吃喝拉撒不离窝的在这里守着,那味道真真是不大好闻。便是他已经点燃了角落里的香炉,但是他还是觉得能闻到那股子酸腐味。

    又过了一刻钟。张保见陈福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一直盯着一本本的书卷不出声,眼珠子一转就从四爷书房的那道暗门钻了出去,径自换了个模样,穿着毫不起眼的皂色太监袍就往内院里走去。

    ……

    与此同时,四爷那边看了苏培盛送回来的纸条,脸色有了些许好转,抬眸扫了眼自鸣钟上的时间,又看着尔芙已经全然无碍地换好了华丽精美的旗装,笑着说道:“时辰不早了,爷去前头瞧瞧。

    你若是觉得在院子里等着无聊,便去正院那边陪着额娘说话吧。”

    德妃娘娘作为四爷的额娘,这些年来府里的机会有限,自然不会将这么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睡觉上,正拉着乌拉那拉氏说话,说得最多的就是府里二格格茉雅琦的婚事问题。

    要说,四爷这疼爱孩子的性子,那真是够够得了,虽然他心里对茉雅琦失望到了极点,但是还是想要为茉雅琦谋个好的人家。这个年节过得比往年可是忙碌多了,好不容易从康熙老爷子那得来了恩典,让茉雅琦免于和亲蒙古草原的悲惨命运,又开始和幕僚研究着京中那些适龄的男子,学问不好的不要,依仗着祖业不事生产的不要,喜欢寻花问柳的不要,已经有了侍妾、通房的不要,家中婆母不好相处的不要,甚至连妯娌不好相处的都被四爷淘汰了。

    四爷的高标准、严要求,若是放在现代还好些,但是古代男子大多是三妻四妾,一般富贵望族家里的男子十六七岁就已经通晓人事,四爷又不想给自家女儿弄个还不定性的半大孩子为夫,这挑选起来就有些难了。

    至于不好相处的婆母、妯娌,那倒是还在其次,毕竟就算是茉雅琦再不是,那也是爱新觉罗家出去的格格,最起码能封个郡主位出嫁,所以倒是不大担心会被婆母、妯娌刁难了去。

    一想到茉雅琦的婚事问题,便是德妃娘娘已经见惯了风风雨雨,经过了大风大浪,这会儿说起来,也不禁是连连蹙眉,见左右宫女都正忙活着,拉着乌拉那拉氏低声吐槽起来,“蓝沁,你说老四这是随了谁的性子呀,你看圣上那么多格格,也没见哪个像他这么操心的……”

    “额娘,四爷是严父,亦是慈父,心疼茉雅琦没有了亲生额娘在身边操持这些事情,自然是要多用心几分的!”虽然乌拉那拉氏也觉得四爷这次关于茉雅琦出嫁的问题上太过了些,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嫡母,她还是笑着替四爷解释着。

    “唉!”德妃娘娘闻言就是一叹,足足停顿了有五六秒中,才摇着头继续说道,“其实要本宫说,还不如把茉雅琦嫁到远处去,这样也免得你们跟着继续操心了。”

    “额娘怎么这么说?可是茉雅琦在宫里出了什么事情?”乌拉那拉氏是何等聪明,见德妃娘娘眼露疲惫和无奈之色,便猜测出了几分,有些担心的问道。

    德妃娘娘知道乌拉那拉氏的身子不好,也不愿意让乌拉那拉氏再为了茉雅琦的事情操心,倒是没有将茉雅琦在宫里闹出的事情来多说,苦笑着说道:“倒是也没有闹出什么事情,只是太不懂事了。

    不过到底还是个孩子,希望她以后能懂事些吧。

    都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之前老四对本宫不也是那个态度,如今倒是改变了不少,希望茉雅琦以后也能明白老四的苦心和你们的为难吧,别总是听风就是雨的做些傻事了,不然就是她有着和硕郡主的身份和老四这么个亲王阿玛做依仗,怕是也会过得不大舒坦。”

    乌拉那拉氏见德妃娘娘并没有说起茉雅琦到底在宫里做了什么事情,倒是没有多想,只当是些个不起眼的小事罢了,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其实茉雅琦那孩子还是不错的,只是那李氏到底不是亲生额娘,有时候经常会给她灌输一些负面的思想,以后离了府里,估计就能好些了。”

    “李氏的事情,老四处理得莽撞了些。”德妃娘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这亲娘和养娘就是不一样,亲娘除了少数那些心狠到极致的,大多是一心为了孩子,可是养娘就不大一样了,若是养母只是希望孩子替她们在男人那里挣个好印象,那对孩子的影响是真心挺大的,便如昔年那位老四的养母一般,也亏得老四心思细密,又聪明,不然怕是早就走歪了。

    “听盛京庄子上的人说,李氏如今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成日里吃斋念佛不说,更是喜好上了养花,性子越发柔婉谦和,倒是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乌拉那拉氏见德妃娘娘提起李氏,忙接茬道,倒不是她打算替李氏刷刷好感度,只是觉得以前的李氏虽然张扬些,对她也不算恭敬,但是却比现在这位李侧福晋更懂得进退,更适合侧福晋这个位子。

    “假作真时真亦假。

    既然李格格顶了李福晋的位置,她便就只能是李福晋了。

    那位在那边做得再好,也不可能回到府里了,所以这些消息就不要让盛京那边的人送过来了,也免得茉雅琦从旁人嘴里听说了什么想歪了。”德妃娘娘闻声,略叹了口气,看着窗外渐渐涌起的轻雾,低声说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好戏开场

    第四百一十章

    乌拉那拉氏也明白这点,但是她抛开她四爷嫡福晋的身份,只以一个母亲、一个女人的感性思维来看,她还是有些同情真正生养了弘昀和茉雅琦一双子女的李氏。

    之前,李氏虽然做错过事情,也曾经伤害过她乌拉那拉氏,但是却从未对孩子有过私心,即便她在一双子女上,过于偏袒弘昀,有些忽略了茉雅琦,但是这确实可以理解的事情。

    生儿育女——儿子是能够承袭家业,传承血脉的,而女儿却早晚会成为别人家的人,何况茉雅琦比弘昀的年纪又大了些,李氏自然会将注意力多放在弘昀的身上,这算不得李氏的过错。

    即便如此,李氏还是在茉雅琦犯下大错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替茉雅琦承担下了错误,独自去了盛京的庄子上清修,舍弃了一辈子的荣华,只为了能让一双儿女不在四爷心里留下污点,也算是慈母了。

    至于李格格趁势,雀占鸠巢的成为了李侧福晋,原本乌拉那拉氏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当没看见就算了,但是随着府里记得真李氏的人越来越少,这位假冒的李氏在享受了侧福晋所带给她的体面和富贵之后,也就越来越不顾及脸面了,多次挑唆着这双养子、养女犯错为她谋好处,更是让她的亲生父母将真李氏的父母排挤出了李氏家族的那所大宅子,最后寂寥地离开了京城,远赴江浙去寻求出路。

    昔日因为李氏得宠。而在京中混出些许脸面的李家,早已经不记得了为了家族荣兴做出巨大贡献的李氏,只记得四爷府里的侧福晋李氏。真真是让乌拉那拉氏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悲凉感。

    正因为种种感触,乌拉那拉氏才会在德妃娘娘提起茉雅琦婚事的时候,提起在盛京庄子上为历代先皇祈福的李氏,希望能帮衬李氏一把,却不想她还没有将意思点明就被德妃娘娘拒绝了,还拒绝得这么干脆!

    思到此处,她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

    “家族的越是繁荣。越是能带给族人们的体面,让族人享受到不俗的生活。既然昔日曾经受族中供养,那么自然就要在合适的时候回报。这就是轮回。”德妃娘娘以一奉茶宫女的身份成为宫中不倒的四妃,察言观色的工夫,自然是不可小觑,见乌拉那拉氏半晌没有出声。眼中又流露出伤感之色。便明白了几分,笑着拉住了乌拉那拉氏微凉的手,柔声说道,“额娘知道你是心善的人,不然也不会顺了圣上的意思,让你做老四的福晋,但是善心的人总是会容易钻进死胡同里,老四是个什么样子的性子。你该最是了解。

    当日的事情,详情。额娘不是太了解,但是也算是知晓几分。

    这事若是放在其他府里,怕是不但李氏的命都保不住了,连茉雅琦和弘昀的德行都会有暇,可是老四还是扛着压力,让她的子女能继续享受尊荣,让她能离开京城的漩涡去往盛京的庄子上安度余生,这也算是对她不薄了。

    至于其他的那些,老四也实在是力所不逮。”说着,德妃娘娘就叹了口气。她也是一直到这几年才渐渐明白了老四的脾性,之前她对老四也有所误解,认为老四不能理解她的苦心和为难,与她心有隔阂,刻意疏远她。

    而她也是个好强的性子,既然老四不亲近她,她也就不理会老四,只一味的宠着小儿子,越是这样,老四就越是伤心,越是对她冷淡……一直到尔芙这个有些傻、有些憨的小姑娘出现,点破了她们母子间的误解,这种恶循环才有所好转。

    便如尔芙说的那样,孺慕之情是所有儿女都有的共性,只是有的儿女喜欢表现在外,有的儿女则是压抑在心里。

    回想以前,那时候的老四还是个不晓事的孩子,每每到初五、十五、二十五的日子上,她们一众宫妃去给还是佟佳贵妃的孝懿仁皇后请安的时候,小小个的老四总是看似亲近的贴在佟佳氏身侧,其实小眼神却一刻不离地在她身上瞧,而佟佳氏发现后,便总是让老四回去念书。

    还记得老四最后一次出现她们众妃给佟佳氏请安的殿里被佟佳氏喝退的时候,满眼都是依赖和不舍,看得她德妃心里头就好像有人用手用力地揉捏她的心脏一般生疼,眼睛里涩涩地浸满了泪水……

    在以后,她就没在佟佳氏的宫里看见过老四。

    依恋母亲的老四也曾以顽皮的甩掉身边随侍的宫人,偷偷地跑到御花园里,蹑手蹑脚地溜到她身边,低声唤上一句“额娘”,然后很快地跑远……

    其实,她就是被心里头对孝懿仁皇后强夺她亲子的恨意蒙住了眼,才会疏远老四那么许多年,差点就要把遗憾带进棺材里。

    “娘娘、福晋,瓜尔佳福晋来请安了!”正当德妃娘娘深陷回忆中的时候,福嬷嬷捧着热茶到近前,轻声说道。

    “快让她进来吧,之前本宫和她在圆明园的时候,可没瞧见她这么守规矩。”德妃娘娘轻声发泄着不满,话里却难掩对瓜尔佳氏的亲近之意,听得乌拉那拉氏都有些心塞了。

    福嬷嬷很快就领着一袭盛装的尔芙进了门。

    “瓜尔佳氏给德妃娘娘、福晋请安。”遵循着规矩,尔芙刚走到正堂铺着的宫毯边就站定了脚步,躬身见礼道。

    “快起吧。”德妃娘娘笑着,抬手指了指乌拉那拉氏下首空着的太师椅,有些安乌拉那拉氏心地轻声道,“别当本宫什么都不知道,在这府里头,若论姐妹情深,你和蓝沁是真真亲近的,平日里进出正院就好像回到自己个儿娘家了似的随便。可别挡着本宫跟前装乖巧了,你就不是那块料。”

    “瓜尔佳福晋性子跳脱,性格却是纯良。蓝沁亦是愿意和她多多亲近。”乌拉那拉氏闻言,心里头堵着的一口气散了,这脸上的笑容也多了,柔声接茬道,同时起身走到了尔芙跟前,亲手扶起了还在拘礼的尔芙,又招呼着福嬷嬷将下首摆着的太师椅挪到了德妃娘娘跟前。三个儿围着正堂摆着的方桌,坐在了一堆儿。

    落座后,尔芙讪讪一笑。有些羞涩的伸手摸了摸后脑勺上簪着的点翠扇形簪,低声道:“府里头今个儿来的客人多,尔芙真真是不敢不守着规矩,毕竟丢了尔芙的脸面不要紧。可是却不能让人说咱们府里的人不懂规矩不是。”

    “你这张嘴是真甜。”德妃娘娘将手边摆着的琥珀核桃送到了尔芙跟前。她知道尔芙就爱这口,也不忘把一碟腌渍得酸酸甜甜的杏脯推到了乌拉那拉氏眼前,“蓝沁,你也得多吃些甜食,免得让这丫头给你灌得迷汤多了,灌迷糊了。”

    正院里,乌拉那拉氏三人之间的气氛是一团和气,有说有笑地聊着家常。但是在蝶舞轩里歇息的八福晋等人,却是苦大仇深的满脸愁云。正在叽叽喳喳的密谋着什么。

    “八嫂,要不这事就算了吧!”老十胤珴的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是标准的直性子,最是不耐烦这种背地里算计人的事情,听八福晋说完她的计划,不禁有些心惊的出言拒绝着,“难得皇上能这么高兴,咱们就别再惹出事情了。”

    “老十家的,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才好!”八福晋郭络罗氏怒其不争地翻了个白眼,低声训斥道,“四哥——那是个眼睛里不容沙子的人,今个儿咱们这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突然跑到他府上,就算咱们什么都不做,他就不记恨咱们了么?

    何况八爷他们和他素来不睦,怕是今个儿让他无损无伤的过了,明个儿他就要想个辄把几位爷们的差事搅合了,你也不愿意老十成日里被皇上说教吧!”

    老十胤珴,十岁就没了额娘,是康熙爷诸多皇子中除了太子,身份最高贵的一位,只是他的血统高贵,行为却绝对不高贵,性格跋扈、嚣张。

    在他眼里,怕是真应了那句“天老大、地老二、皇阿玛老三、他老四”的俗话,压根就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便是连太子最受康熙老爷子看重的时候,他也是毫不尊敬,唯一能劝动他的就只有他八哥胤禩了。

    之前,他还惦记着皇位这事,行为有所收敛,可是自打被康熙老爷子指了个乌尔锦噶喇普郡王之女的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做嫡福晋,至此彻底与皇位大宝无缘,他的行为就更加放任了,对这位福晋素来不是很喜欢,要不是这位福晋有个郡王的亲爹,且本人又善于隐忍,怕是早就在老十府里待不下去了,连寻常侍妾都比她在老十跟前有脸面些。

    这么尴尬的位置上,可是老十胤珴一旦心里头不痛快,便第一时间去找她麻烦,所以一听八福晋郭络罗氏这么说,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脸上的无奈,让人瞧着就觉得她这个郡王福晋当得憋屈,估计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心里也是这么认为。

    九福晋董鄂氏,祖上出身高贵,老九又是个手脚大的,除了和老四不睦,和其他皇子关系都算是不错,所以在诸位皇子福晋里算是比较有脸面的一位。

    看着十弟妹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被八嫂郭络罗氏一句话就给堵回去了,有些不自在的拉了拉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的手,笑着安抚道:“其实弟妹也不必太担心,几位爷都细细盘算过了,便是真的露馅了,咱们也就是个看热闹的罢了,皇上和四爷就算是动怒,也怪不到咱们头上来。”

    “恩。”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虽然日子过得憋屈,却不喜欢别人同情的眼神,所以董鄂氏自以为她是想要安慰十福晋,其实看在十福晋眼里却并不喜欢,十福晋笑着躲开了董鄂氏的手,微微点头,轻哼一声,算是应了九福晋的情,但是心里却是默默的吐槽着。

    她的父亲是蒙古藩王,她自小就看着父亲那些女人是怎么相互算计,她远比八福晋、九福晋两人更懂得男人的心思,那些位居高位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傻子,他们看似好像摆弄不清楚府里的女人,其实他们就是不在意罢了,但是若是有人想要利用这些女人去算计他们,那简直就像是做梦一般。

    正因为看得明白,所以她从来不会去为难老十府里的女人,管她们怎么得宠,只要不上她跟前来嘚瑟,她就笑笑就算了,可是却不想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她无能了,其实她才是真正的聪明。

    若是不聪明,她又怎么可能让对她翻到骨子里的老十和她生下五阿哥——弘暄。

    若是不聪明,她手里头的掌家之权,怎么从未落到妾室手里。

    只是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长得太过憨厚,所以别人都不曾深想过这事罢了。

    “那咱们就按照计划进行,李氏是个有野心的,只要一点点机会,她就能搅合得四哥后院里头不得安宁。”八福晋郭络罗氏并没有注意到十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的不对劲,笑着下了结束语。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不重视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那自然是和老八、老九等人的闲谈私话有关系了。

    如今圣上年岁越来越大了,而儿子们却正当盛年,老十对他这个福晋烦到了骨子里,只是一直碍于圣上的压迫,一直忍耐着,心里却已经动了旁的主意,早早就让老八答应他大事成后就换福晋的请求了,连人都寻觅好了,正是已经落败的赫舍里家的一个十四岁姑娘。

    她还瞧见过那姑娘一次呢,模样比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好得太多了,爱说爱笑的,比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这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性子好多了,要是她是老十,她也会喜欢那姑娘的。

    想到这里,八福晋郭络罗氏看着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露出了一抹怜悯的笑容,颇有些洋洋得意的暗想着:出身高贵有什么用,还不是不得男人的心思,瞧瞧咱们八爷,那可是对我一心一意,虽说现在府里有个年氏做了侧福晋,还不是好像小丫鬟似的伺候着我,八爷可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呢!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郭络罗氏看了眼窗外的天,伸手掸了掸衣摆上并不存在的尘土,阴笑着道:“好戏开场了,咱们也该过去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一章 佟佳贵妃的小心思

    第四百一十一章

    晚宴的地点,依然是设在了前有戏台,后有人工湖的揽月楼里。

    与中午不同,此时的揽月楼的一楼门窗已经尽数除去,门口用于防寒的锦缎夹棉帘子早就收了起来,作为装饰用鎏金钩子挽在窗边的轻纱帷幔纷纷随风飘袅,如云雾般清浅似水。

    正堂上,一张张造型古朴的竹制矮几上,后面摆着一个个滚黄边绣祥云的三寸后弹花软垫,显然是晚宴的地点,两侧厅堂里则正对着揽月楼前面的戏台,摆着一张张角几和太师椅,布置得和寻常戏园子相差不多。

    “这里布置得倒是古色古香的。”德妃娘娘先于旁人一步,随着乌拉那拉氏和尔芙来到揽月楼里,内外打量一圈,颇有些赞赏之意的含笑看着尔芙,轻声夸赞道。

    乌拉那拉氏在旁笑着接茬道:“额娘就别夸她,瞧瞧她这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德妃娘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正色问道:“晚上听戏和观灯的请柬都发出去了吧,可有什么疏漏的地方么?”

    “这点,娘娘就放心吧,给各府送去的请柬都是前院的管事操办的,这是他们的专长,而且四爷也特地对照着册子检查过了一遍。”尔芙挠了挠头,轻声答道。她是真心不善于应酬这种事情,也真心搞不清楚那些拐弯亲戚到底有多少,所以回答起来有些心虚,但是一想到做事严谨的四爷。她就不担心了。

    德妃娘娘也了解自家儿子是个有成算的,所以便没有继续问,笑着让随身伺候的宫女去给还躲在院子里不知道做什么的李氏送个信儿去。转身带着乌拉那拉氏和尔芙就往客院里休息着的佟佳贵妃等人那里去了。

    佟佳贵妃等人住的客院是一处小三进的院子。

    除了倒座房和后罩房里住着几位娘娘的宫女,正院上房和两侧跨院,以及正院的东西厢房,正好住下几位娘娘,内里布置走的是雅致温馨的路子,虽然不如宫里的富丽堂皇,却让人有一种回到家的舒适感。西北角上,尔芙还贴身地安排了一处有七八个灶台的小厨房,备着擅长川鲁粤淮扬各色菜系的大厨们和技艺高超的点心师。满足几位娘娘的需要,免得几位娘娘在席上没有吃好饿肚子。

    这会儿,尔芙和乌拉那拉氏随着德妃娘娘一进院子,便听见正堂上传来阵阵说话声。其间笑声不断。显然几位娘娘的心情都是不错的。

    “快请进来吧!”

    德妃娘娘进了院子,虽然在佟佳贵妃身边伺候的宫婢说佟佳氏早就留了话,说是娘娘过来就可以随意进入,但是她也并没有贸贸然的闯入堂上,而是又打发了身边得脸的宫女上前通禀,做足了下位者求见的礼节。

    佟佳氏听见嬷嬷通禀后,也乐得给德妃娘娘做脸,含笑带着几位换上盛装的宫妃就迎出了堂屋的门。拉住了德妃娘娘的手,连连夸赞着她的儿媳妇们能干。安排妥当、细致,让她们这些在宫里头与社会脱节大半辈子的女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连院子里原本伺候的丫鬟,规矩和机灵程度亦是不比内务府送到各宫伺候的宫女差,总之就是一句话,让她们这个儿下午过得舒坦极了。

    她们的开心是真实的,也是应该的。

    尔芙为了让她们有舒适感,之前就让府里宫女按照各位娘娘的喜好,给房间里的摆设重新做了软包,所有的帷幔都换成了浅浅的暖色调水墨晕染纹的鲛纱。

    最后,尔芙还舍弃了名贵香料,让暖房的花匠提前培育出了几位娘娘喜欢的名贵花卉布置房间,又在床边挂了有宁神效果的花瓣烘焙后的干花香包,让她们有一种置身在花海的感觉。

    女人都是花朵般的娇嫩,需要呵护和关怀。

    只要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娘娘们体会到四爷府阖府上下对她们的关切之意,那自然是觉得舒坦了。

    尤其是她们都是随着年岁越大,越是远离帝/宠的几位娘娘,多是些心思颇重的人,难免有择床的习惯,原想着要瞪着眼睛等到晚宴开席,居然能在陌生的环境里睡得香甜,那当然会很开心了。

    佟佳贵妃与德妃娘娘相携,重新步入正堂,分宾主落座。

    乌拉那拉氏和尔芙作为晚辈,自然是要坐在最靠近门口位置、对面摆放着两张太师椅上,静静地听着,听着几位娘娘说说笑笑地扯了一会儿家常,才趁着个空档,提出了要往揽月楼去赴宴的事情。

    几位娘娘要乘坐的软轿,早就已经准备妥当,但是佟佳贵妃见天边还有一丝金红色的夕阳,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便提出散步过去算了,毕竟她们是难得出来那四四方方的宫墙,想要多呼吸呼吸自由的空气,也是正常的。

    关于这点,尔芙也早前就安排妥当了。

    从客院同往揽月楼的路上都布置了宫婢伺候着,免得有些不长眼,或者是心存妄想的人冲撞到了娘娘,也免得几位娘娘走得累了的时候,没有软轿、热茶的伺候,心里头不痛快。

    “这是真的叶子?”绕过一条抄手回廊,佟佳贵妃看着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有些惊诧的问道。

    乌拉那拉氏就知道尔芙这种巧妙的安排,定然会引起几位娘娘的注意,所以突然被佟佳贵妃问起,也没有流露出慌乱来,笑着上前一步,柔声答道:“回娘娘的话,这正是真的叶子,却并非梧桐树本身的叶子,只是与梧桐树叶子有些相似的一种野草而已。”

    说着,她就指挥着一个动作灵巧的小太监上树摘下了几片叶子,送到了几位都流露出好奇之色的娘娘手里。

    原本尔芙也没有想要这么做的。打算按照四爷的意思,用绢布剪裁树叶、花朵等物装扮路边的花木和后花园,但是一翻看记档上那些绢布、府绸的价钱。她这个只是寻常富贵人家出身的小丫头就心疼了,略微思索片刻,便打发了瑶琴请来了暖房里培育花木的花匠,细细询问了一番,让庄子上的人送上了一些庄子上常见的野花种子,让花匠们利用火炕和棉被,培育出了一批生长能力旺盛的青草和花朵漂亮的野花来妆点四爷府。

    凛冽的夜风中。就算是这些生命力旺盛的野花、野草,最多也就是能坚持一日到两日而已,却足以应付过来府里赴宴、赏花、观灯的康熙老爷子和诸位娘娘了。又也能免于让其他人用铺张浪费弹劾四爷,倒是算是一种不错的安排。

    但是这样子的安排,有节省银子和真实的好处,便也有其他弊端。能有此时佟佳贵妃等人看到的美景。自然离不开那些粗使宫女和太监们天不亮就往树上缠绕野草和野花的辛苦。

    阖府齐动,一直忙活了三个多时辰,有些人都冻得手脚发麻了。

    “果然是个心思巧妙的丫头。”佟佳氏听完乌拉那拉氏的介绍,笑着摩挲着手中一片嫩嫩的草叶,回眸看向正陪在德妃娘娘身侧的尔芙,柔声说道。

    虽然,佟佳贵妃不理宫务,又深居内宫。但是对于外面的事情,亦是有所了解。自然知道老八、老九、老十家的来的目的。

    这会儿,这句看起来随意的夸赞,其中有尔芙能想出这样好点子的功劳,更多的就是因为尔芙让她姐姐的养子小四同学逃过这场筹谋已久的算计的赞扬了。

    野花、野草是乡野间最常见的景色,但是对于这些深居内宫的娘娘们来说,却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加之如今正值萧瑟冬日能看到如此生机盎然的绿色,绝对是一种非一般的享受。

    众妃说说笑笑的一路走到了揽月楼,被德妃娘娘打发了去请郭络罗氏等人的李氏,也已经领着八福晋等人来到了揽月楼,众人又是一番见礼,这才按照尔芙安排好的位置落座。

    造型古朴、简单的竹制矮几上,摆着工笔画嫦娥奔月的整套瓷质攒盒,内里是一个个摆着各色干果、蜜饯的小碟子。

    几位娘娘和福晋刚一落坐,宫女就送上了给娘娘、福晋驱寒的红枣姜茶,佟佳贵妃只是微微欠了欠盖子就闻到了一股子扑鼻而来的清香和甘甜气息,便是她原本打算做做样子就放下,这会儿也不禁抬手就往嘴边凑去。

    水温刚刚好,微微烫,却很好入口。

    虽然只是最寻常的红枣姜茶,但是却能安排的如此细致,让佟佳贵妃对四爷这位瓜尔佳福晋又高看了几分。

    相反,正坐在下首拧眉毛、掉脸子的李氏就越发不入她的眼了。

    四爷的养母孝懿仁皇后是佟佳贵妃的亲姐姐,两姐妹虽然一起入宫,但是年岁却相差极大,佟佳贵妃比起四爷只大了十岁,可以说四爷养在孝懿仁皇后膝下的那段日子里,佟佳贵妃与四爷的接触比起孝懿仁皇后,还要更亲近些,更像是四爷的大姐姐一般照顾着四爷,让她在过去的若干年里,多少感觉到了有一丝儿女绕膝的美妙感觉。

    所以她虽然面上对所有宫妃和皇子都是淡淡的,但是心里对四爷是打心里亲近的,之前就因为四爷的关系,几次找德妃的麻烦,看不惯德妃只宠着小儿子,而忽视了小四童鞋的做法。

    这次随着康熙老爷子来到四爷府上赴宴,不管德妃娘娘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佟佳贵妃心里是有一种婆婆考察儿媳妇似的心态的,一直观察着四爷府里的女眷们。

    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格格们,自然是入不得她的法眼,对乌拉那拉氏,她又已经很是了解了,所以她的注意力更多的落在了四爷的两个侧福晋身上。

    虽说四爷身为亲王,可以有四个侧福晋,但是四爷府里的女人不多,从佟佳贵妃从各方得到的消息来看,除了董鄂氏格格还算机灵,有几分算计,却没有子嗣傍身外,其他人或是身份上不得台面,或是太过蠢笨些,所以在佟佳贵妃看来都没有资格成为上玉牒做侧福晋。

    有这样的前提下,佟佳贵妃对两个侧福晋的要求就更高了些。

    希望四爷府里的两位侧福晋能多多帮助到四爷,而不是只知道争宠、享乐的给小四童鞋添麻烦,在这点上,尔芙算是阴差阳错的过了关,可是李氏的做法就连个聪明的格格都比不上,让佟佳贵妃真是恨得牙根痒痒地连连咬牙。

    若是李氏蠢笨,喜欢享乐就算了,偏偏李氏还并不想当个背景墙,见佟佳贵妃看向她,竟然已经笑着起身来到了佟佳贵妃的身侧,自甘堕落地挤下了在佟佳贵妃身侧半跪着伺候的宫女,以一种伺候人的婢女身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跪倒了佟佳贵妃身侧,低声说道:“娘娘,这些粗手笨脚的丫头伺候人还成,但是细致活是做不来的,便有妾身伺候着娘娘吧!”

    我勒个去!

    若是佟佳贵妃是四爷的亲生额娘,便是乌拉那拉氏做出这番姿态都不丢脸,她也不会恼怒,但是她到底不是,她连康熙老爷子的皇后都不是,而作为一个亲王的侧福晋,李氏却这般不懂身份地跪到她旁边献殷勤,反而舍弃了四爷的亲生额娘德妃娘娘,这让佟佳贵妃的脸色“唰”一下子就黑了。

    “侧福晋如此做法,真真是让奴婢无地自容了。”佟佳贵妃身侧伺候的宫女,并非四爷府安排的宫女,而是自小就跟着佟佳氏一起长大地陪嫁丫鬟之一的掌事宫女——沐榕,在宫里比一下不起眼的妃嫔,还要有脸面,这会儿被李氏这么一说,也有些羞红了脸,仍然半跪在佟佳氏身侧,语气平平的缓声说道。

    被个不放在眼里的小宫女如此说,李氏这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但是却又不好不顾身份地和个小宫女计较,只能眨巴着满是水雾的眼睛看着佟佳贵妃,似是想让佟佳贵妃给她出头一般。

    她作为亲王侧福晋不好和小宫女计较,佟佳贵妃作为沐榕的主子,却可以呵斥沐榕,但是佟佳贵妃与沐榕自小一块长大,情分自是非比寻常,何况她本人都有些看不上李氏了,哪会为她出头,对着李氏那张故作娇弱、可怜的小脸,微微抿唇笑了笑,伸手拉住李氏的小手,似是安抚般的拍了拍,柔声说道:“李福晋是天生的贵人,哪里需要做这些个粗活,咱们就坐着说说话好了!”

    说着,佟佳贵妃就一招手让沐榕将李氏位置上的软垫挪了过来,更是亲手拉拔着李氏该跪为坐的坐在了身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交浅言深的年氏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的人生。

    尔芙窥了眼佟佳贵妃眼底隐约闪烁着的冷意和寒光,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还是默默替正暗自欢喜着的李氏点燃了一支蜡烛,同时偷偷地往乌拉那拉氏身边斜了斜,用眼神示意着乌拉那拉氏注意那边的动静。

    其实不用她提醒,乌拉那拉氏也一直瞧着佟佳贵妃和李氏那边的动静,倒不是乌拉那拉氏有心看热闹,实在是在场身份最高贵的人就是佟佳贵妃了,她自然不能疏忽了那位的态度,与尔芙一般无二,乌拉那拉氏看着李氏洋洋得意的笑脸,很是无语的对着尔芙挤出了一抹笑容。

    “妾身还是第一次见李福晋,这身气质真是不俗。”郭络罗氏注意到乌拉那拉氏和尔芙无声的交流,笑着添了把火,掩唇说道。

    这话,不管是谁听都不像是好话,但是李氏压根不管八爷和四爷在朝上斗得不亦乐乎的大前提,硬是先入为主的把八福晋郭络罗氏当成贵人,居然流露出了一抹感激之意,状似羞怯的微微低头,轻声道:“八福晋过誉了,妾身实在是愧不敢当。”

    “我可不是个喜欢绕弯子的人。”郭络罗氏闻言,笑着对乌拉那拉氏眨了眨眼睛,转头对着李氏把脸一板,似是流露出些许不悦之意的扬声道,“你这身气质若空谷幽兰,本就是不错,哪里有什么敢当不敢当的。”

    “难得咱们八福晋也是这么认为的。”宜妃娘娘最是看不惯自家儿子。跟着个辛者库贱婢之子的身后摇旗呐喊当狗腿子,也同样看不上和她斗了大半辈子的德妃乌雅氏的儿子雍亲王胤禛在朝上呼风唤雨,眼见八福晋踩着李氏的脸面往上爬。立马就跟着添了把柴火,让揽月楼的气氛更加尴尬了些。

    佟佳贵妃虽然不喜欢李氏这幅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但是却也不愿意看郭络罗氏笑话四爷身边的人,也就是传说中的爱屋及乌,连李氏一块护上了。

    只见她微微一笑,抬手制止了要继续说话的郭络罗氏,轻声招呼过身旁伺候的宫女。低声吩咐两句,转头对着郭络罗氏和李氏二人,扬声说道:“你们妯娌间该多亲近些。陪着我们这些老太婆有什么意思呢,李氏就陪你八弟妹说说话去吧!”

    说完,佟佳贵妃也不给李氏拒接的机会,便让宫女扶起了李氏往郭络罗氏身边走去。

    李氏虽然有些不甘心就这么丢了讨好佟佳贵妃的机会。但是想着之前八福晋答应会想法子让她晚上在赏灯宴上表演琴技。在康熙老爷子跟前有个露脸的机会,也就想和郭络罗氏亲近亲近了,免得到手的鸭子飞了。

    这些想法,在李氏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

    之前脸上还有些难看的李氏,终于展现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将被宫女扶着的胳膊收回到身前,略微整理了下袍摆,缓挪莲步就走到了郭络罗氏身侧。坐下了身子。

    “八弟妹,之前就听人说您的性子最是好了。今个儿一见,真真是名不虚传呢!”李氏笑着接过宫女送上的新茶,温声说道。

    “呵呵,小四嫂真是太会说话了!”郭络罗氏假笑两声,掩唇道,原本正坐在矮几后面的身子略微挪动了下位置,将半张桌子让给了李氏,免得李氏窝在两张矮几之间,看起来像是被她欺负似的别别扭扭的样子,便侧身和九福晋说话去了。

    晚宴坐席的安排是按照各府人头安排的,上首正位的空桌是康熙老爷子的位置,佟佳贵妃在上首正位旁边的侧位上,与其他宫妃的位子区别开,显示着她高人一等的身份。

    左手边的位置是男宾和四爷府里几位阿哥的位置,此时正空着。右手边则是诸位娘娘的位置和各府福晋,以及小七的位置。

    而尔芙、年氏等侧福晋的位置是在各自嫡福晋身后的位置,所以李氏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在乌拉那拉氏和八福晋郭络罗氏席位之间,显得比尔芙这个侧福晋还要高贵几分。

    这点点发现,让原本有些不开心的李氏,瞬间就满足了,一边和郭络罗氏、乌拉那拉氏低声说话,一边用眼神斜着尔芙,颇有些挑衅的意思在其中。

    小七作为四爷唯一一个在家里的格格,自然是和乌拉那拉氏同坐一桌,正好紧挨着讨好郭络罗氏的李氏,不用太过注意就能看见李氏挑衅的小眼神,心里自然是替自家额娘抱不平了,但是碍于身为小辈,只能强压着火气忍耐着,时不时的与尔芙说上几句,免得尔芙自己个儿坐在后面无聊。

    尔芙见小七这么关心自己个儿的感受,心里那点小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对着又一次回头说话的小七露出了一抹温暖的笑容,低声叮嘱着:“额娘没事,别老是动来动去的。”

    小七依言坐正了身子,不再回头,一旁同样做背景板的年氏就侧过了身子,“妾身真是羡慕瓜尔佳福晋呢!”

    纳尼?

    作为清穿四爷文里的绝对配角之一小年糕——年贵妃,风华绝代、明媚大气的绝美模样和那股子若有似无的妩媚,真真是让男人见之腿软,女人见之就心烦,尤其是尔芙这个通过无数清宫戏对小年糕闻名已久的人,那更是恨不得立马就将年氏挖个坑埋了,免得四爷和这位命定的年贵妃碰上面。

    之前听人说这位年贵妃,居然跑到了八爷府里去搅风搅雨,她还真真是松了口气呢,为她所引起的蝴蝶效应,偷**喜了好些日子,但是这会儿瞧见年氏,听年氏说“羡慕她”,她还真有些接受不了呢!

    “羡慕我什么?”尔芙有些摸不到头脑的问道。

    年氏窥了眼正在和九福晋说话的郭络罗氏。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抿唇笑着说道:“小四嫂与我同样是这些皇子大爷们的侧福晋,却能得到嫡福晋的善待。又有子女绕膝和四爷的宠爱傍身,哪一点都让我羡慕不已呢!”

    呵呵哒……

    虽然尔芙不知道为什么郭络罗氏一生无子,但是八爷是有孩子的,生育能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历史上的年氏也算是个很会生的女人,足足生了三子一女,虽说都没能平安长大。但是起码证明了她的生育能力没有半点问题,但是到现在,年氏进八爷府也有一年多了。怎么会到现在还没个动静呢!

    尔芙有些困惑地看了眼年氏的肚子,低声道:“八福晋虽然治家严谨了些,但是看模样就知道是个直脾气的,至于子女缘的事情。许是缘分未到吧!”

    “……”年氏闻言。苦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低头去喝茶了。

    对此,尔芙又是一阵无奈。

    看来她真的不太擅长交际之道,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主动找她搭话的年氏,居然也只说了两句话就不理会她了。

    其实,这倒是尔芙想得有些偏了。

    年氏之所以不言语,并不是因为觉得与她没话说了。而是八福晋正在侧头注意着她们两个。

    尔芙与八福晋虽然不算和气,但是并不在郭络罗氏手底下讨饭吃。所以并没有时时刻刻的观察着她,也不怕八福晋抓住她什么错处发难,但是年氏却是不同,虽然正在和尔芙说话,但是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八福晋身上。

    虽然郭络罗氏并未回头,但是年氏却察觉到八福晋的身子微微后倾,显然是正在偷听她和尔芙的对话,所以忙打住了话头,低头喝茶装透明人去了。

    “瓜尔佳福晋,恕妾身冒昧,妾身想问您,您几次有孕,可曾服用过什么调理身子的汤药?”正当尔芙托腮无聊的时候,年氏就又一次偷偷摸摸地凑了过来,低声问道。

    啊咧!

    这次尔芙就真的傻眼了。

    她和年氏算上这次,也就是见过两三面而已,这还是第一次有交流的机会,居然会被年氏问这么私隐的问题,她表示已经看到天边飞过了一串乌鸦,正在嘎嘎的叫个不停呢!

    就这么突然地被问到头上,她又不好不回答。

    可是要是让她回答,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个儿喝过什么调养身子的汤药,甚至连那些太医开的方子,她也从来没有注意过,面容僵硬的咧嘴笑了笑,以同样不足以让第三人听到的声音,有些心虚的轻声回答道:“说来我倒是没有喝过什么特别的汤药,最多也就是喝了些红枣莲子羹什么的食疗方子罢了,若是你觉得有用,等你们离开的时候,我让瑶琴给你送过去就是了!”

    说着,尔芙就指了指半跪在她身侧伺候的瑶琴,示意让年氏记清楚瑶琴的脸,免得中间出了什么差头。

    其实年氏去八爷府这么长时间,也并是一直没有身孕,才进府不足三月,她就有了身子,引得老八多日留宿在她房里,对她呵护有加,只是因为她太过大意,胎像还不安稳就遭了郭络罗氏的算计没了。

    自打那胎没了,虽然她很努力的调理身子,八爷也经常会留宿在她的房里,但是肚子却一直没有个动静,加之三年一次的选秀又要开始了,她这个无子的侧福晋,心里头就有些着急了,才会这么冒昧的问上毫不熟悉的尔芙。

    一听尔芙居然愿意让宫女把她平日里服用的方子送给她,年氏眼中闪过了一抹惊喜之意,抓着尔芙的手,连声道谢:“若是妾身能如愿有孕,定然要去庙里为瓜尔佳福晋点长明灯。”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尔芙虽然不能理解年氏盼孩子的急迫心情,但是还是露出了一抹笑容,轻声道。

    “瓜尔佳福晋真真是个善心的人。”年氏又说了一句,才笑着转移了话题,“不知道今个儿瓜尔佳福晋安排了什么戏码,妾身在家里的时候,可是最爱听戏了!”

    眼前的年侧福晋,出身与历史上的年贵妃一般无二。

    其父年遐龄,湖广总督;其长兄年希尧,已经是广东巡抚;其次兄年羹尧,已经是四川巡抚,真真是出身华贵,比之在场的几位福晋,家世也并不差多少。

    年氏自小就被父兄宠着、娇着,虽说琴棋书画,样样不俗,但是平常最大的爱好和消遣,却是听戏。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每月都要请戏班子办上几场堂会才过瘾,也曾女扮男装的带着贴身侍婢去过戏园子里听曲,也就是进了八爷府伺候,她这才算是暂时的把听戏这个爱好放下了。

    “其实除了寻常戏码,唯有一出众美传,还算能看。”尔芙不爱听咿咿呀呀的戏曲,对于那些福晋口熟能详的戏码,知道的也不多,唯一了解的就算是她亲笔撰写的戏码——众美传了,自然毫不掩饰的夸赞起了自己个儿写的戏了。

    年氏是个好听戏的,听过的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所以,她听尔芙这么一说,对于众美传这出戏就上了心,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起是谁人编排的戏码,沉默了一盏茶的工夫,终于忍耐不住地又一次凑到尔芙跟前,低声问道:“这戏名虽然听着很耳熟,但是妾身倒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戏了,还请瓜尔佳福晋为妾身解惑呢!”

    “这名字听起来挺俗气的吧!”尔芙闻言,忙侧过了身子,柔声说道,“其实这戏的剧情,也挺俗气的,不过就是一个胸有大志的男子如何克服困难,获得成功,顺利收获到一众娇妻美妾的故事罢了。

    细节,我就不详细说了,也免得一会儿你听戏的时候,觉得无趣。”说完,尔芙就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引得年氏对这出众美传更加好奇了几分。

    与年氏一般好奇新戏的人,还有佟佳贵妃和德妃娘娘。

    作为宫中的几位重量级宫妃,不论是佟佳贵妃,还是四妃,都是实打实爱听戏的。

    佟佳贵妃和德妃娘娘自打从乌拉那拉氏嘴里听说有新戏上映,两人就已经巴巴地等待着夜幕降临了,颇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一双眼睛时不时地往外望着,希望康熙老爷子能早些来,早些用过晚宴,早些去偏厅里听戏。

    “老八,照说今个儿朕不该训斥你的,但是你就算是整日忙于政务,这学问也不能落下才是!”与此同时,前院四爷的书房里,一身暗红色团花暗纹的对襟马甲,内衬锦缎长袍的康熙老爷子端坐在书案之后,略有些浑浊的眸子,紧盯着忐忑不安的老八,沉声道,“如何安排时间,你四哥就做得很好。”

    说着,康熙老爷子还就四爷新写的几篇文章,做出了不错的点评,引得老八一双眼睛都好似浸了毒一般的阴狠,冷冰冰地盯着四爷丢眼刀。(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投奔皇阿玛

    第四百一十三章

    对于老八无理由的迁怒,四爷早已经习惯,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随即就更加认真地去听康熙老爷子针对他最近几篇论时政的文章点评了。

    史书说,四爷是一位肯做事实的皇帝,这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虽然他并不认为康熙老爷子对那些所谓老臣的贪腐行为,采取怀柔手段处理是正确的事情,但是他却清楚的了解他与康熙老爷子在大局观上和施政上如云泥之别的差距,所以四爷就好似是一条畅游在知识海洋的鱼儿一般,无时无刻地以一个学生的身份自居。

    听,却并不是毫无立场的听;

    学,并非是原封不动的照搬。

    若是以尔芙的看法,四爷就好像是一台计算精密的电脑,从康熙老爷子字字珠玑的点评中,选取出与他政见相容的接受,独独挑出那些他不赞同的,在细细在心中揣摩……

    ——以一位上位者的视角,去想若是按照他的想法处理,会形成什么样的后果,会对百姓、官员有着什么样的影响,比之皇阿玛康熙老爷的做法,有什么长处可取,有什么错漏需要修改,最终选出一个最适合当今这个时代惠民利民的方法,再继续揣摩,以假设性的问题与幕僚们再进行探讨,集众家之长,最终让百姓得到真正的实惠。

    “这天也不早了,咱们今个儿就说到这里吧。”康熙老爷子虽然很有教诲儿子的想法,但是却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并没有想要在这场晚宴上迟到,见四爷已经彻底将他的点评都听了进去,微微抿唇笑了。抬眸看了眼角落里的自鸣钟上的时间,轻声说道。

    “儿臣这就去安排软轿。”四爷忙按下心里已经想了大半的施政方针,说着就要往外走去。

    作为一位曾经御驾亲征过的皇帝,康熙老爷子骨子里是有傲气的,他不愿意好像个弱鸡似的成日窝在暖烘烘的软轿里,或者是高高地坐在肩舆上,反而更喜欢缓缓地走在铺满了青石板的宫道上。静静地看着这祖辈辛苦打下来的紫禁城里的每一处角落:“行了,朕这身子骨还没有走不动、爬不动,虽说比不得昔年纵马草原的时候了。但是这区区几步路,还是难不住朕的!”

    老八可是早就听说四爷让瓜尔佳福晋用绢布、府绸等上好布料做叶做花的妆点院子,之前还正烦恼不知道怎么让康熙老爷子能不知不觉地发现他一直以为勤俭节约的四阿哥私下里有这么奢侈的决定,这会儿见康熙老爷子主动提起要走过去揽月楼听戏。那自然是乐不得的帮腔着:“皇阿玛说的极是。那就走走吧!

    皇阿玛还没好好看过四哥这府邸吧,内务府那帮子人虽然没有旁的本事,但是这伺候人的差事,做得却是不错,加之工部也有几个得力的大臣,将四哥这院子修得气派、舒适,连几位老牌王爷都很羡慕呢!”

    话音未落,老八就似是要作为导游小姐般的替康熙老爷子引路、介绍。大跨步地往门口走去,径自越过已经做好开门准备的苏培盛身边。拿出了一种抄家灭门的气势,一把就打开了书房紧闭着的房门,深吸了口房间外微冷的空气,朗声道:“这外头还不算太冷,风也不大,倒是正适合散散步呢!”

    若是按照四爷原来的安排,四爷还真是有些心虚。

    虽然康熙老爷子不算是太过节俭,但是也绝对看不惯他浪费大批布料妆点院子的行为,但是按照尔芙的安排,所浪费的不过就是些个寻常的黑炭和人工罢了,黑炭那东西一两银子就能买回来一大篓,便是一些商户家都不会用那种炭火取暖,可谓是真真正正的贫民产物了。

    至于人工,府里的奴仆一大把,自然不需要另外付银子了。

    一想到这里,四爷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暗暗觉得尔芙就是她的幸运星,不但敢于拒绝他的安排,还能及时想出一个既不伤财、又算不上劳民的法子妆点有些萧瑟的院子,让他这个当家的爷们脸上有光。

    全无顾虑的四爷,脑袋瓜的转速就上来了,虽然还比不上酷睿i7,但是却已经超过了寻常双核处理器了,眨眼间就想到了一个可能给老八挖坑的机会,暗自欢喜了那么一刹那,忙上前一步,状似劝阻,实则是举双手双脚支持的轻声道:“到底是冬日里,皇阿玛又坐了什么长时间了,怕是腰上会有些不舒坦吧!”

    “瞧四爷说得这是什么话!皇阿玛坐了这么长时间,更该活动活动腿脚了,若是一直窝在软轿里,再听上一个时辰的戏,怕是这身子就更难受了吧!”老八一脸你就是不懂养生和体贴的样子,很是不赞同的数落着四爷。

    “好啦,你们兄弟俩也不再争了,朕也确实想看看你的府邸。”康熙老爷子一锤定音,打断了四爷还要辩解的话,转头对四爷流露出了一抹慈父的笑容,抛下皇上的身份,以一个父亲的立场,低声说道。

    四爷自是不好再拦,再说他也真怕真的让康熙老爷子打消走路过去的打算,因为他是实实在在不喜欢坐软轿的。

    四爷的书房是一处两进小院正房里的西次间,出了门,前面就是一处宽敞的院子,除了一条十字小路的青石板路,左右均是冬日里仍然郁郁葱葱的竹林,倒是一时间看不出什么问题来,所以老八只是微微扫了一眼就收回了注意力,低声和康熙老爷子说着一些家常话,或者是古往今来的那些传世诗篇,很有些风雅之意。

    一路往内院走去,整个前院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但是却并没有老八想象中的那些绢布、府绸。

    因为四爷是个硬汉子,不喜欢花草,又讨厌秋日里落叶纷纷得遍地落叶。所以前院的大部分树木都是北方最常见的松柏,只在树间摆了些用青花瓷缸养的花卉做点缀而已。

    至于可能用绢布、府绸妆点的树木,在前院就只有西路上少有的几颗银杏树,但是因为在另外一路上,并不在他们一行人路过的地方,所以老八也没有机会去谈起四爷为了正常赏灯宴是如何如何的耗费重金了,气得他默默的摇了摇头。暗道:四爷是真鸡贼。

    一路风平浪静地走到了垂花门旁,让原本志得意满要给四爷给亏吃的老八有些蔫了,一直到旁边守门婆子上前请安行三拜九叩大礼。这才有些跃跃欲试地打起了精神。

    “……”早已经见惯了旁人磕头作揖的康熙老爷子在经过守门婆子身旁,连头都不曾歪一下就过去了,径自绕过了屏门,走进了看起来春花烂漫的内院。

    与外院的刚硬树木相比。内院里是尽显小女子情怀的地方。

    因为许多女人一辈子都未必有几次机会出门。所以这内院远比外院的面积和装饰要华丽的多,花木的品种也多了许多,即使还不曾到了后花园,但是已经有各种颜色的名贵花卉盆景,展露在人前。

    “之前就听说年希尧那奴才说四哥府里引来了温泉水,缓解府中的冬日严寒,却不想到效果这么明显,才不过冬末初春。这些树就吐了嫩芽,真真是让人觉得生机盎然呢!”老八瞥了眼树上若隐若现的绿叶。似是惊诧无比的说道。

    此时,虽然是冬雪消融的时候,但是远不到春来吐绿的时节。

    如老八预料的一般,他这边话音刚落,康熙老爷子的注意力就停在了一棵足有怀抱粗的垂柳上。

    这算得上是四爷府里的一条特色小路了。

    五色鹅卵石拼凑成菱形图案,两边没有那些花匠精心修剪的盆栽,只有两行树冠丛丛的垂柳和几个栽种着一些容易养活、花期长的蔷薇科花坛,每每到了春夏时节,两侧的树冠想结,树荫环绕,芳香阵阵,彩蝶翩舞其间,绝对是一处风景绝佳的散步场所。

    阖府上下,除了尔芙这个不大爱出门的,其他女眷都最爱在这里转悠,又能和从前院忙活完公事的四爷来个花间偶遇,又能慢悠悠地散步保持身材,真真是一举两得。

    最重要的就是比闷热难耐的屋子里,那舒服得不是一点点。

    和最后一条一比,前两条都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毕竟府里有资格用冰的人就那么几个女主子而已,大多数伺候人的宫婢,一到夏天就觉得分外难熬,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主子跟前伺候才好,免得回到自己个儿的小屋子里捂痱子。

    有了这样的大前提在,这条路就火得很正常了。

    此时,正常来讲,树冠上应该只有孤零零的柳条在,但是康熙老爷子一抬头却看到了一大片绿茵,旁边又有老八这个试图给四爷挖坑的小伙伴在,老爷子这张脸立马就难看了起来,看着迎着夕阳闪烁着生命光泽的片片椭圆形叶子,冷声道:“这瞧着像是柳树,怎么这叶子怎么奇怪呢?”

    虽然老爷子心里已经动了火气,但是面上还是维持着平静,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就落了老四的面子。

    老四不慌不忙地对着苏培盛用了个眼色,笑着看向了一直努力挑唆的老八童鞋,低声问道:“不知道八弟觉得这里的景色如何?”

    “这景色自是极好,但是……!”老八笑着称赞了一句,随即飞快地窥了眼迎风招展的树叶子,似是有些不好开口的吞吐着,好一会儿都没有把话说完。

    “但是什么呢?”老四自然不会给老八看清楚树叶的机会,忙上前一步,正好挡住了老八的视线,语气微微加重了两分追问道。

    八爷胤禩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康熙爷,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上油光水水的辫子,将他的为难刻画得那叫一个逼真,一直到康熙老爷子都出言催促,这才接茬道:“八弟瞧着那些叶子,倒是有些像是上好的锦缎呢……”

    “不过想也不会是的,四爷一贯最是节俭,便是连日常穿戴、吃食都不讲排场,只要保暖、果腹就是了。”说到一半的时候,老八的声音顿了顿,连连摇头,满脸不确定的嘟哝着,说话声音不高,但是却足以清清楚楚的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儿臣瞧着也有些像是锦缎呢,这色泽……怕是唯有江南织造送上来的顶级流光锦才能做到了!”老九在一旁添油加火的说着。

    这上好的流光锦是江南织造送上来的贡品,每年不足千匹。

    虽然这么个数量一说出来,好像很多,但是若是均到京中这些皇亲国戚府里,每府还真分不到多少,别说是各府一些不得宠的女眷,就是那些在朝上没有几分脸面的皇亲贵胄都是压根瞧不见的。

    至于市面上流传出去的那些次品流光锦,市价也已经炒到了上百两银子一匹,可谓是真真正正的贵价货,还是纯手工私人订制的极端奢侈品牌,每匹料子的织法、图案都各有不同,绝对不会出现撞衫这样子的意外。

    老九胤禟将那些树叶子说成流光锦,绝壁是昧了良心的,但是却也是看出那些叶子用的布料不错,才会有这么个说法,希望康熙老爷子能更加震怒些,让他们接下来的安排,完成得更加顺利些。

    老九的话一说完,康熙老爷子的脸色就已经黑了下来,一双眸子满是不敢相信的在四爷脸上扫着。

    这会儿,苏培盛也已经由两个小太监扶着,踉踉跄跄地从树上退了下来,手上仿佛捧着珍宝似的捻着一支藤蔓,上挂着数片绿叶,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四爷手里,四爷抿唇笑了笑,将叶子送到了康熙老爷子跟前,以老八等人超过一点五的视力,看着藤蔓上隐约可见的细毛刺,有些不安的退后了两步。

    “能当得起两位兄弟如此称赞,怕是瓜尔佳福晋都要骄傲了!”四爷就这么指着两排柳树上挂着的若干绿叶,笑着道,“说来这妮子有几分灵性,居然想出了用这些易于催生的藤蔓类植物妆点树木,既美化了院子里的风景,也节省了大笔银子,不然若是真用流光锦妆点,怕是儿臣这点子家底就要掏空了,赶明就得带着妻妾儿女去宫里投奔皇阿玛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那一丝丝感动

    第四百一十四章

    “难怪瞧着这叶子这么水灵了!”康熙老爷子虽然眼神不好,但是耐不住那叶子嫩得一掐都出水呢,这触感是万万做不得假的。

    说起嫩来,那真真是半点不假。

    阖府上下,用来妆点院子的野花、野草、藤蔓类植物都是尔芙让花匠用炭火、肥料和水催出来的东西,含水量和现代大棚里出来的那些蔬菜差不多,绝对是补水利器,不管什么就是一个字——嫩了。

    “其实八弟、九弟真是高看四哥的家底了,别说是用市面上有价无市的流光锦妆点院子,便是用最便宜的粗布来弄,四爷也是万万舍不得的。”说着,四爷还故意装可怜地抖落了下腰间挂着当摆设的荷包。

    (这些年,清宫剧层出不穷,您瞧见哪位爷身上带银子了,那动不动拿出来的都是银票好不哒,要不就是身旁跟着的小厮、常随屁颠颠的上前结账。)

    一贯以冷面严肃形象示人的四爷这么一番做派,引得康熙老爷子都有些忍不住想笑了,连连清嗓子,才算是压住了嘴角那一抹笑意,没有在继续扩大。

    “四哥真是说笑了。”老九干巴巴的嘟囔了一句,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探子送出来的消息有误,同时也暗暗责怪自己个儿眼神不好,居然看不出真叶子和假叶子的区别,更有些迁怒的恨上了那些善于将绢花做得媲美真花的巧手宫女,引得他并没有多想就这么下了决断。不然哪会闹出这样的笑话。

    康熙老爷子何等聪明,听着老四看似调侃,实则暗讽的话。也知道了老八等人打得小算盘,回想着几个儿子明里暗里的斗争,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真的老了,他竟然觉得有些心酸和悲凉之意,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低哼一声。“行了,都别在这耍宝了,你们额娘和福晋那边还等着呢!”

    “儿臣遵命。”四爷等人察觉到康熙老爷子态度上的不同。纷纷笑着应了声,转移话题的说起了其他话题,四爷则转身走到一旁,抬手打发了苏培盛往揽月楼那边通知。

    苏培盛忙活活地跑到揽月楼跟前。先整理了下衣袍、帽冠。这才上前让一直守在门口候着的福嬷嬷去通禀,嘴角挂笑,腰背微躬,很是恭敬地立在足有怀抱粗的柱子旁。

    出来叫苏培盛的嬷嬷,不再是福嬷嬷了,而是佟佳贵妃身边的一个刚刚二十岁就自梳留在宫里伺候的宫女。

    虽然也是做了嬷嬷的人了,但是到底年纪还轻,看见苏培盛这幅样子。忍不住的打趣道:“苏公公,快进去吧。娘娘那边可是急着打赏你呢!”

    “姐姐客气了。”苏培盛那真叫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嬷嬷语带调侃,也就笑呵呵的应了声,同时借着错身的工夫,将一枚打磨成蝶羽翩翩形状的玉佩,塞到了那嬷嬷手里,有些调皮的眨巴了下眼睛,便一脸正色地往揽月楼里走去。

    佟佳贵妃高坐上首,最末位的十福晋已经有些出了宫毯的位置,所以苏培盛只是才刚刚一进门就利落地打了个千儿,吓得刚刚迎她进来的嬷嬷忙倒退了一步,差点就摔在门槛子上。

    “奴才请诸位娘娘金安,给诸位福晋请安,见过瓜尔佳福晋、李福晋、年福晋。”苏培盛顾不上身后隐隐的惊呼声,低头道,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道了个歉,同时打定主意一会儿要偷个空回去从收藏里找件好玩意给这位有些可爱的嬷嬷赔罪。

    “请起!”佟佳贵妃虽然是坐在软垫上,比跪着的苏培盛还要低上些,但是在气场上却没有落下风,嘴角挂着一抹雍容且神秘的笑容,手微微抬起,只比矮几高出那么一丝丝,动作那叫一个收敛和矜持,温声道,“苏公公这会儿不在四阿哥跟前伺候着,可是那边要过来了?”

    苏公公虽然起身,却仍然弓着腰,上半身和下半身成一百六十度角,恭声道:“娘娘明鉴,圣上的圣驾已经过了垂花门,眼瞧着就要到揽月楼跟前了,所以王爷让奴才过来请诸位娘娘、福晋、侧福晋们早些准备着!”

    其实,苏培盛还有一句话没说,与他一道过来的,还有易容过的张保童鞋,他们俩要过去后厨房那边瞧瞧,倒不是四爷对尔芙不信任,而是担心老八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毕竟有些宫中的忌讳,便是连四爷自己个儿都未必弄得清楚,何况是第一次操办这样事情的尔芙呢!

    有了四爷的吩咐,苏培盛和张保,同时做了个决定,那就是以后要好好伺候着瓜尔佳主子,这位是真真被主子放到了心尖上,连一点点的委屈都不愿意这位受呢。

    “四阿哥真是个心细的!”佟佳贵妃淡然的笑着赞了句四爷,又让宫女给苏培盛送上打赏,客气地送苏培盛出去,这才转身看着德妃娘娘等人,低声说道,“咱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也坐了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动弹动弹了。”

    “贵妃姐姐说的是。”虽然佟佳贵妃在几位娘娘的年纪里是倒数第二小的,但是身份却是最高的,所以不管是德妃娘娘,还是惠妃娘娘,皆尊称她为姐姐。

    佟佳贵妃微微颔首一笑,将手伸给了旁边伺候的宫女,语带笑意的轻声说道:“那咱们就走着吧!”说完,便率先站起了身子。

    其他众妃和几位福晋、侧福晋自是不敢怠慢,纷纷站直了身子,绕过了矮几,微低头站在了矮几前,让佟佳贵妃先走。

    四爷和苏培盛对时间的估算,那真是不敢小觑。

    这边佟佳贵妃等人刚刚走到楼前的汉白玉铺就的广场边,康熙老爷子一行人就已经走上了通往揽月楼的这条青石板小路。

    “臣妾、妾身参见皇上!”

    “儿臣给贵妃额娘、诸位娘娘请安。额娘安。”

    “妾身见过诸位爷。”

    “八弟、九弟、十弟见过四嫂和诸位小嫂子。”

    一连串的问安过来,康熙老爷子上前一步,扶起了一众女眷最前面行礼的贵妃佟佳氏。似是有些无奈的笑着道:“你们就是太拘着规矩了,朕不是都说过了,今个儿就是寻常的家宴,只论辈分大小,不论身份,若是你们再这么动不动就又是跪又是拜的,那朕就回去了。”说着就让跟在他身旁的几个儿子上前。扶着各自的额娘、福晋起身,进楼里说话去。

    来得并没有大阿哥,但是惠妃娘娘曾经是八爷胤禩的养母。所以八爷和八福晋自然上前扶着已经不年轻的惠妃娘娘起身,唯有荣妃娘娘没有儿子在场,有些尴尬、又羡慕地看了眼其他几位娘娘,这才伸手递向身边的宫女。

    德妃娘娘的亲儿子老四童鞋是主人。在场的女眷里有三位是他府里的人。便是四爷和乌拉那拉氏俩人就已经占全了她的手,所以尔芙注意到荣娘娘脸上的一抹羡慕嫉妒恨后,忙抢在宫女前扶住了荣妃。

    德妃娘娘是一位丰产的宫妃,只有笔帖式之女郭络罗氏宜妃能和她有一拼之外,其他诸位娘娘都是望尘莫及。

    尤其是这位生下过好些个儿子都没有养大的荣妃娘娘。

    她看到已经是昂长八尺的四爷就站在德妃娘娘身边体贴着搀扶着德妃的胳膊,乌拉那拉氏更是亲自上前替德妃娘娘掸去了衣摆上的浮尘,引得她回忆起了往事……

    ——想起了早早离开她身边的承瑞、赛音察浑、长华、长生四个儿子,想起了幼年养在内大哥绰尔济家里的胤祉那些年对她的陌生。有些情不自禁的谈了句:“德妃娘娘比本宫有福。”

    “三爷诚亲王学识渊博、才智斐然,如今又正在修书。对子孙万代都是有大贡献的人,荣妃娘娘可是个有大福气的人。”虽然尔芙明知道荣妃娘娘和诚亲王的下场并不算好,但是这会儿还是不忍心看她流露出如此伤感之色,笑着安抚了一句,便扶着还出神的荣妃娘娘往揽月楼里走去。

    荣妃娘娘是康熙老爷子司帐女官之一,能走到今时今日,并平安养大了胤祉,那自然是见多识广的人,见过雪中送炭的,亦见过落井下石的,但是听着尔芙淡淡幽幽的声音,她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感动,又一次佩服德妃娘娘的眼光。

    作为四妃,这宫里的每一寸角落都在她们的掌握中。

    对于尔芙曾经做出私出储秀宫行为的侧福晋,自小就长在宫里的荣妃马佳氏,那真真是将规矩刻在了骨子里,她真心不看好这样一个秀女成为皇室内眷,甚至是打心眼里反感着尔芙的存在。

    她觉得这是对宫中规矩的一种挑衅,对皇家威严的一种冒犯,但是因为德妃娘娘先行出手,她才没有得空让身边的嬷嬷把这个不守规矩的秀女扭到慎刑司里去做苦工。

    “你也是个好孩子。”想到这里,荣妃娘娘有些歉意的赞了句,重新坐在位置上,更是将腕间带着的一只羊脂玉鎏金银丝花开富贵的镯子褪了下来,一个劲的往尔芙手里塞。

    推搡了几下,荣妃娘娘见尔芙坚持不收,笑着拉住了尔芙的手,趁着尔芙压根不敢挣扎的工夫,一把就把镯子戴在了她的手腕上,差点撸掉了尔芙一层皮。

    不知是不是一种巧合,今个儿尔芙不愿意夺了乌拉那拉氏的风采,打扮得很是素净,连腕间都只戴了一条串着两条小鲤鱼的细细银链子,倒是与那只晶莹剔透,若凝脂般的羊脂玉镯相配,尤其是配上尔芙那粉嫩嫩的皮肤,简直堪称完美,真真是满满的女神范。

    荣妃娘娘送出了礼物,满意地看了看尔芙的手腕,笑着说道:“说来,你进了老四府里,也有些年头了,本宫还是第一次见你,这只镯子就算是见面礼,这还是本宫当年诞下胤祉的时候,圣上亲手替本宫带上的呢!”

    “妾身愧不敢收。”原本就不想收下的尔芙,这会儿可真是被惊着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边说边撸着镯子,直撸得手腕和半个手掌都红肿了起来,也没有把镯子褪下来,硬是急出了一脑门的汗珠子。

    “既然荣妃让你收,你就收下吧!”康熙爷瞧着又急又怕的尔芙,露出了一抹慈爱的笑容,朗声道,“说起来,这事是朕疏忽了,荣妃娘娘侍奉朕多年,甚是恭谨守礼,朕却只送了这么一件东西给她。

    魏珠,朕记得之前南边小国进贡了一块不错的三色翡翠料子,便给荣妃娘娘制上一套头面吧!”

    最后一句话,其实康熙老爷子就是在吩咐魏珠去操办和记得提醒他的意思,不然他这回去以后,真是未必想得起来。

    “那臣妾可是赚大发了。”荣妃娘娘正低头,有些心疼地用手里的帕子裹住了尔芙手腕处的红肿,听见康熙老爷子的话,露出了一抹如少女般的甜美笑容,笑吟吟的说道,“这次,你这丫头是做了本宫的福星了,这点小东西就给你当奖励吧,你该不会再推辞了吧!”

    继康熙老爷子发话后,德妃娘娘也注意到了尔芙这边的动静,笑着打趣了一句,“你就收下吧,你别看你这位荣妃额娘穿着上有些清减,但是这箱柜子里的好东西多着呢,你为了这么个小玩意就和荣妃妹妹如此推搡,真真是让你荣妃额娘觉得脸面上有些发烫呢!”

    荣妃娘娘自然明白德妃娘娘是在给她帮腔,也是让尔芙能有个下坡的台阶,笑着拍了拍胸脯,傲然道:“那是自然,这么些年,虽然圣上就亲手给本宫戴了这么一个镯子,但是不论是自己个儿送过来的,还是打发人送过来的,那些金的、银的、翠的、玉的的镯子就足足有一箱子了。

    本来,本宫那么说是想要炫耀下好玩意,却不想你这丫头太死心眼,还真就当心了。”

    “正是,难道朕在你眼里头就这么小气?”康熙爷看着尔芙与尔柔截然不同的那张美人脸羞红似血的样子,也起了调侃的心思,跟着起哄的说着。

    “妾身不敢。”尔芙虽然知道这会儿荣妃娘娘和康熙老爷子说的都是玩笑话,但是还是不敢疏忽,忙矮了矮身子,表示她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个儿的错误,低声道,“既然荣妃额娘如此厚爱,那妾身就舔着脸收下了。”

    “这才对。”德妃娘娘在一旁帮腔道。

    尔芙就这么红着脸,昏头昏脑地回到了自己个儿座位,颇有些找不到北的感觉,便听见旁边响起了郭络罗氏的声音。(未完待续。)

    ps:  ps:预祝大家伙儿元宵节快乐,绾心最爱水果馅和芝麻馅,只是想想就有些流口水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姐妹情深

    第四百一十五章

    “你抓紧准备准备吧!”郭络罗氏的声音很低,低到尔芙都以为自己个儿听错了,连手腕上新戴上的镯子都顾不上看一眼了,转眸往郭络罗氏看去,满是疑惑的眨巴着眼睛,思索着郭络罗氏之前那句话是对谁说的,或者说是让谁做好准备,又是要做什么准备呢?难不成是要对这次晚宴动什么手脚!

    不等尔芙想出个子丑寅卯,一直坐在乌拉那拉氏和郭络罗氏中间的李氏点了点头,那笑得谄媚得让尔芙有一种打开了新天地的感觉,不禁再次感叹李氏的底线之低。

    想来是郭络罗氏答应了李氏什么好处吧,尔芙如此想,但是心里却没有放低戒备,趁所有人都不注意,招呼过瑶琴低声吩咐两句,便笑着与年氏说话去了。

    尔芙想要和年氏说些什么呢!

    其实就是想问问郭络罗氏有什么打算罢了。

    俗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父母,不是你的亲友,反而是你的敌人,唯有一个日日想着算计你的敌人,才会无时无刻注意着你的动静,这样才能做到一击即中。

    而郭络罗氏和年氏的关系就是如此。

    如今八爷虽然已经成年,并且离开皇宫,开府过自己个儿的小日子了,但是却只是个光头阿哥。

    虽说未分封的皇子,品级、待遇参见亲王,可是到底不是真正的亲王,而郭络罗氏无子。又善妒的举动,让康熙老爷子对她甚是不满,这才会在年氏这位出身华贵的格格进到八爷府里不久就趁着她有孕的时候。赏下了这么个侧福晋的封号,给郭络罗氏敲敲警钟。

    只是康熙老爷子到底是低估了郭络罗氏妒忌心之大,不但年氏的孩子没有保住,甚至连他这位皇上的脸面都不愿意顾全,成日里将在玉牒的侧福晋当成低贱的格格折腾,更是动不动就学着汉家的规矩让年氏立规矩,弄得不少御史言官都已经按耐不住的连连上书。尤其是那些自是清流的汉御史们,那更是将郭络罗氏这种行为上升到了破坏满汉和谐的高度,弄得康熙老爷子也很是无奈。

    当年。老八想要立福晋的时候,他就曾经与良妃商量过,因为良妃虽然也曾经是个出身高贵的女人,但是到底是被罚没入宫做苦工的辛者库婢女。所以老八的出身有些瑕疵。

    康熙老爷子不希望自己个儿的儿子让人说是攀高附贵的人。便希望良妃和惠妃能给老八挑选一位家世略差些的贤内助做福晋。

    这事,本来良妃也是认可的,更是细细在那届秀女里选拔了好一番,可是到了殿选的时候,不知道良妃受了谁的撺掇,或者是说老八不知道什么时候将那段日子正巧住在宜妃郭络罗氏宫里的安亲王外孙女郭络罗氏勾搭了上,居然就让良妃相中了这位高贵的儿媳妇,甚至连康熙老爷子之前的嘱咐都忘记了。连老八养母惠妃娘娘的劝言都不理会,便这么在殿选的时候。闹出了当面点媳妇的事情。

    而安亲王的外孙女郭络罗氏素来嚣张跋扈、不安礼教,更是笑呵呵地就在康熙老爷子下旨之前就同意了,弄得康熙老爷子的老脸都有些挂不住了,却不得不顾忌着老臣安亲王的脸面,只能捏着鼻子应下了这事。

    婚事定下了,康熙老爷子就吩咐了内务府和礼部协同操办,可是郭络罗氏那边又提出了新要求,什么要在安亲王府里成亲,什么让老八胤禩在拜堂的时候就答应下永不纳妾的‘无理’要求,总之是弄得康熙老爷子认为皇家体面丢了个一干二净,恨不得让郭络罗氏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他眼前才好。

    对此,老康头是有些庆幸的,幸亏郭络罗氏一直不曾有孕,老八府里这才多了那么两个连格格封号都没有的妾室,也多亏了年氏争气,过府不久就有了身孕,才有了他下郭络罗氏脸面,敲打郭络罗氏的机会,但是郭络罗氏竟然就那么丧心病狂的将年氏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

    康熙老爷子明里暗里的支持,让原本只是个侧福晋的年氏与郭络罗氏有了争斗的本钱,所以年氏在没了孩子以后,并没有消极下来,反而一直处心谋划着要怎么将这位踩踏她脸面、伤害她的孩子的郭络罗氏拉下神台,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尔芙侧头看着正在低头喝茶的年氏,微微笑着,语气里满是亲切、熟络的说道:“年妹妹,我与你一见如故,不但比你大几岁,又是八爷的兄长的侧福晋,我能不能叫你一声--年妹妹呢?”

    虽然尔芙是顶顶不耐烦这种姐姐妹妹、套近乎的行为,但是这招却甚是好用,或者是年氏与她们这些其他皇子的大小老婆们的关系,确实太过冷落了些,迫切的想要拉拢个把支持者,见尔芙如此亲切的和她说话,脸上焕发出了一种激动的情绪,也顾不上郭络罗氏满是不悦的小眼神了,连连点头道:“小四嫂客气了,妾身也想要叫小四嫂一声姐姐呢!”

    “那敢情好,难得妹妹不嫌弃我这个做姐姐的笨嘴拙舌。”尔芙也是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微微害羞的低头看着涂抹了粉色蔻丹的手指甲,低声说道。

    “姐姐,千万不要这么说。”年氏连忙摆手道,“姐姐气质如兰,眉眼如画,声音更如出谷黄莺般清脆、悦耳,若是再能说善道的,那让咱们这些个人怎么活呀!”说着,长相介于美艳与甜美之间的年氏就流露出了一抹有些俏皮的笑容。

    尔芙满眼都是无奈和宠溺的笑容,便如看到自家小七耍赖皮时候的样子似的,抬手隔空虚点着年氏。低声叹了口气,“你这丫头还真是个顽皮的。”

    “谁让姐姐愿意宠着妹妹来的。”年氏顺坡爬的接茬道。

    “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侧福晋,也不怕你们爷嫌弃你小孩子气。”尔芙又侧了侧身子。让上菜的宫女从她的上首位置摆菜,而她则已经又往年氏跟前凑近了些,低声说着体己话,调侃着年氏。

    说笑间,尔芙就提起了年氏这次过来的时候,怎么不见八爷独生子的亲生额娘张氏这事。

    年氏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嫉妒和不屑。低声道:“那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明明是已经有了阿哥傍身的人了,却总是娇弱的可怜样。恨不得将郭络罗氏打板供上了。

    这不,今个儿早起,郭络罗氏说身子有些不大舒坦,她就好像那些个伺候人的小丫头似的又是捶腿、又是捏头的。简直就人没眼看。还做主把八爷给弘旺特地从太医院要来的那个医女都送到了郭络罗氏身边伺候着。”

    “张氏对八福晋真是恭顺极了。”尔芙虽然没从年氏的话里,听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本能的觉得年氏话里一带而过的医女有些不妥。

    毕竟,她瞧着眼前郭络罗氏那副样子就不像是身子不舒坦的,而弘旺虽然是养在张氏房里,但是若是问府里那些女人谁最不愿意弘旺出事的,那便该数郭络罗氏了。

    有弘旺在,老八才算是有子嗣在。有争夺皇位的机会。

    有弘旺在,康熙老爷子才不能以老八无子。往八爷府里塞人。

    有弘旺在,虽然她不是弘旺的生母张氏,但是张氏是个性子绵软,且没什么大心思的人,她大可以凭借她嫡母的身份,将张氏原本该享受到的那些荣耀,统统包揽在自己个儿身上。

    所以,对于八福晋郭络罗氏来讲,弘旺的存在,对她来说是百里无一害。

    而作为老八的独子,想要让弘旺死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便是与诞下弘旺的张氏,差不多同时有孕,却只剩下个小格格,又一贯不睦的毛氏,那就是个有些拎不清的,恨不得立马就除掉了弘旺,让她生的小格格独占老八的父爱,让她成为府里最特别的存在。

    之前,毛氏就让人在弘旺的果泥里混入过木薯粉,也曾经用首饰贿赂过弘旺的奶娘,简直是将宅斗文里所有害小婴儿的招数都用了一边,只是因为有三爷胤祉和四爷胤禛、五爷胤祺这些个想要断了老八后的皇子们在帮着善后,怕是不等弘旺没了,这位毛氏就没了。

    自打弘旺那次差点因为呼吸到花粉没了,郭络罗氏就利用安亲王府和老八在内务府的权势,从太医院里找来了一个医术不比太医差的医女过来照顾弘旺,更是吩咐那医女必须十二时辰不离身的照料弘旺。

    这些都是尔芙从四爷送来的那些密报册子里看到的,真实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三,所以基本可以当做事实来看,照郭络罗氏的做法,万万不可能在这样子的日子里,带着医女一道离开八爷府,给府里那位居心叵测的毛氏留下伤害弘旺的机会。

    “之前就听四爷说起过,八爷为了让弘旺能更好的长大,特地从太医院要来个医女,真是疼孩子疼到了骨子里。”尔芙虽然脑海里进行着头脑风暴,脸上却是没有流露出旁的什么,笑呵呵的迎合了一句。

    “其实是咱们府里的福晋弄来的,说是祖上就是前朝的太医呢!”年氏也不觉得这位医女的来历算什么秘密,所以也没想要藏着掖着,见尔芙提起这么个人,笑着说道。

    “那真是你们福晋捡到宝了。”尔芙颇有些与宝物错失交臂的遗憾感,低声感叹道,“若是在有这么好的医女,我得让四爷也弄府里来一个,毕竟这小孩子真是脆弱极了,一阵风、一顿饭都可能……”

    尔芙这话没有说全,但是年氏却是深以为然。

    之前弘旺三天两头的闹病,她可是亲眼看到了的。

    那可怜巴巴的样子,鼻子、脸颊都憋得通红,苦涩的药汤一碗碗的往肚子里灌,弄得弘旺连最爱的果泥、奶都喝不下去、吃不下去,小脸眼瞧着往下掉肉,看得她这个还没有做额娘的人都觉得心疼小孩子了,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若是生下孩子,定然是一个眼珠都不离的盯着,免得出现什么让她后悔的事情。

    “说来真是,你瞧那些穷人家的孩子,粗生粗养的,倒是比小七和弘轩他们还显得硬实。”尔芙见年氏有些走神,笑着又接了句,“之前就听说民间有习俗,要给小孩子起个贱名才好养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我还是信了,特地给小七和石头、小九、玖儿他们都起了这样子的小名。”

    “之前就听爷说起过姐姐给孩子起小名的事情,但是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说道。”尔芙给孩子们起小名的事,那在妯娌间,可算是传播甚广,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笑话她没有个文化修养,今个儿年氏听尔芙说起这样子的民俗,不禁有些理解了她的做法,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轻声道,“也亏得今个儿和姐姐说了这么多话,不然妹妹还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等以后妹妹能侥幸得个一子半女,定然也要学着姐姐这样子给孩子们起个小名,让她们健健康康的长大。”

    “也就是个民间习俗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但是照顾孩子上要细心些,毕竟小孩子说话不利索,也不大明白一些腌臜的事情,对吧!”说到最后,尔芙的声音已经连年氏都有些听不清了,但是年氏却看懂了尔芙的小眼神,连连点头称是。

    与此同时,瑶琴那边已经到了厨房里。

    这次晚宴的厨房,特地就用了揽月楼旁边蒹葭院的厨房,那是一处足有三间阔的厨房,从里到外,用的都是崭新的厨具,几个上灶的大厨和那些备菜、烧火的厨娘,更是四爷让张保、陈福一个个将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亲朋关系都调查了,恨不得都是孤儿才好呢,足足让张保和陈福手底下那些人折腾了大半个月,才从上百个厨子里和府里、庄子上千八百的厨娘里挑选出来的。

    “止步。”瑶琴刚走到厨房门口,一个穿着一袭黑衣的小太监就从树下就窜了出来,尖着嗓子,低声喝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成全?

    第四百一十六章

    瑶琴闻言一愣,随即露出了一抹浅笑,又上前一步,在那黑衣小太监变脸之前,低声说道:“我是奉了我家主子的命令过来检查膳食准备情况的,还请小公公通融一二。”

    其实小太监也认出瑶琴就是尔芙身边得脸的宫女了,但是他的指责就是守在厨房门口,保证不让人有机会做手脚,这才会出面拦截住瑶琴,而并非有什么过激的手段。

    “姑娘千万不要这么说。”小太监见瑶琴这么客气的又是行礼,又是送赏银的,忙退后两步,摆手道,“之前张保张公公和苏培盛苏公公已经过去检查过了,里外都有咱们兄弟守着,保管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姑娘,还是回去伺候瓜尔佳主子吧,免得主子那边没有得力的人手用。”说着就指了指身后几棵隐约可见人影的树冠位置,让瑶琴能放心回去。

    瑶琴顺着小太监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守卫严密,便也没有多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又道了句辛苦,便转身回了揽月楼里伺候去了。

    晚宴,与午宴的菜色大不相同,尽是些素淡的居家小菜。

    淡粉、淡蓝、蔚蓝、淡黄色的泥金小碟,足足摆满了一米余长、半米宽的矮几,一把刻喜上眉梢的紫砂壶,与白底五彩仕女图的执壶摆在一个银质的托盘上,显得很是别致。

    “妾身想着圣上与诸位爷都用了不少酒水,怕是胃里头还有些不大妥当。所以晚上就没有预备高度数的梨花白,而是些地道的黄酒,既暖身子。又不伤身体。”尔芙见贵妃娘娘刚替康熙老爷子满上酒,康熙老爷子就有些微微蹙眉,忙起身见礼,轻声道。

    “瓜尔佳福晋想得周全。”其实康熙老爷子并不嗜酒,只是习惯了每餐小酌一杯,听尔芙说完,便也就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小关心。笑着点了点头,轻声称赞了一句。

    同时,康熙老爷子也抬手端起了酒盅。微抿了一口温热的黄酒。

    黄酒那股子独有的香气,经过加热催发到空气中,格外好闻,微微的辛辣。顺着食道缓缓流下。瞬间就温暖了康熙老爷子的脾胃,让他情不自禁地长舒了口气,叹道:“果然是好酒。”

    “皇上,尝尝这道翡翠豆腐吧!”佟佳贵妃对着尔芙送去一道满意的笑容,转头又夹了一块混合着翠绿色小葱花的嫩豆腐,送到了康熙老爷子眼前的碟子里,轻声说道。

    翡翠豆腐,那是好听的名字。其实这菜就是家常菜里最最方便、容易制作的小葱拌豆腐罢了。

    小葱是京郊庄子上暖棚里出产的东西,不同于现代大棚里用肥料和水催出来的小葱没有半点味道。这小葱的生长期,却是不短,所以味道很是爽口,那股子辣味,不但不会显得不好闻,反而很是激发人的食欲。

    豆腐用温水烫过两次,不但更嫩了,而且温温的。

    这样,吃起来不会冰牙,也不会让胃里觉得不舒坦,与热腾腾的粳米饭拌在一起,味道也会更加好上几分。

    不过尔芙觉得康熙老爷子一定不会这么做的,毕竟这种吃法太接地气了些,但是作为一个皇帝,做事总是会格外的出人意料,就在尔芙还担心康熙老爷子会不会吃得惯这样子的菜色的时候,她就瞧见康熙老爷子已经让魏珠取来了汤匙,狠狠舀了一匙又一匙的倒在了粳米饭上,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在康熙老爷子的身上,尔芙仿佛看到了他身上那股子独有的偶像光环,正以光速崩塌着,但是其他人却没有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反而学着老爷子的样子,也把爽口的翡翠豆腐往粳米饭上撒去,弄得尔芙倒是在一众人里显得格格不入了。

    其实,康熙老爷子就算是这么用豆腐拌着米饭吃,但是吃相仍然有一股子上位者的优雅和从容。

    “姐姐可是吃不惯这些?”年氏见尔芙迟迟不动筷子,笑着问了句,“妹妹觉得这道福禄三丝的味道挺好的,酸酸甜甜的,很是爽口呢,不如姐姐也试试。”

    福禄三丝就是炝拌土豆丝。

    土豆丝里混合了些秋季就存在地窖里的胡萝卜丝和泡发的海带丝,用鲜鸡汤浸泡整个时辰,再用热水细细洗去,只留下淡淡的鲜香味道,却不沾半点油星,又撒了葱姜蒜末,用酱油、醋、盐末、糖粉、香油调味,这才送到了在场众人的桌上。

    看着是完完全全的素菜,但是做起来要耗费的食材,一般富贵人家都负担不起。

    “妹妹喜欢就好。”尔芙作为这场宴席的操办者,还是希望她准备的这些个菜式能得到在场众人的喜欢,即便这里面大部分人都未必喜欢她,所以听年氏这么一说,很是满足的笑了。

    除了这两道最是家常的素菜、凉拌菜外,尔芙还让灶上的人准备了像是罗汉斋、冬瓜盅这样费工夫、考手艺的大菜,尤其是冬瓜盅,虽然里面放了猪肉、虾米、瑶柱、鲍鱼片等鲜味荤腥,但是却做得不见丝毫油星。

    冬瓜的表面,尔芙还让大厨做了精美的修饰,雕刻出了各式各样的吉祥寓意的图案,显得很是精致,颇受在场女眷的喜爱。

    而尔芙最爱的则是一道看似普通,实则也是耗费了大厨们大工夫做出来的扒双冬,用鸡汤、瑶柱调鲜汤品焯过的菜心、嫩笋,清香味不见,又格外鲜美,热油爆过的香菇,那叫一个爽口滑嫩,再淋上多种调味料制成的汤汁,那味道真真是好吃得让人管不住筷子呢!

    这顿饭,便是一心想要挑事的八爷胤禩和八福晋郭络罗氏都吃得嘴角流油了。

    反倒是四爷这位已经吃惯了尔芙让小生子精心准备的家常小菜,所以并没有觉得多么好吃。每道菜只浅尝几口就撂了筷子,不紧不慢地用筷子挑着花生米往嘴里送,一双眼睛观察着在场的众人。

    饭后甜品。尔芙让厨房那边安排的是冰糖湘莲。

    湘莲又称为糯莲,论口感可谓独步天下,而作为贡品的湘莲,那更是挑选的都是最好的莲子。

    这道冰糖湘莲,算得上是晚宴上做法最简单的东西了。

    干莲子取芯,用玉泉山的山泉水浸泡了一整夜,垫着秋末收好的莲叶垫着上屉。再用上等松木小火蒸熟,趁热与已经切好的蜜桔、苹果、雪梨等水果拌匀,最后冲入用冰糖熬制的糖水。便可以上桌了。

    这道甜品,有润肺止咳、滋阴补身的效果,倒是老少皆宜、男女皆宜,所以便是几位爷和康熙老爷子的桌上。尔芙也让宫女都上了一盏。

    甜品都上了。这晚宴就算是落下了帷幕。

    从开席到现在,也不过就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而已,外面的天刚擦擦黑,对面足有两层楼高的戏台上,一串串的灯笼被点燃,一盏盏流光溢彩的各色琉璃宫灯,亦点燃了,竟然将天渲染得如白日里一般。

    两相对比。揽月楼里就显得昏暗多了。

    和妃娘娘自恃得宠,又正是年轻的时候。言语间,并不似其他宫妃那般谨慎,见康熙老爷子才往戏台上瞟了眼就笑吟吟的开了腔,“这肚子也填饱了,这戏是不是该开锣了,本宫可是都等得眼睛都红了呢!”

    说着,她还不忘故作娇憨的指了指微红的眼角。

    虽然在场几位娘娘都过了争宠的岁数,但是看着和妃这般故意炫耀恩宠的行为,还是让她们都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狐媚子”。

    “和妃妹妹说得有理!”虽然几位娘娘心里头骂和妃,但是面上却是一团和气,宜妃娘娘接过茶碗漱了漱口,便也赞同地笑着说道,“圣上,您看呢?”

    “爱妃,你觉得呢?”贵妃佟佳氏一生无子,恩宠也不如四妃得多,但是康熙老爷子却愿意在各种各样的场合给她抬脸面,让她这个既是妻妹、又是表妹的贵妃在有子傍身的几位娘娘跟前,站稳脚跟。

    佟佳贵妃腼腆的笑了笑,低声道:“其实臣妾也一直惦记着哪出新戏呢!”

    “既然爱妃都这么说了,那便让她们开锣吧!”康熙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大手一挥,朗声说道。

    去通知戏班子开锣这样子的小事,自然是用不着尔芙去操持,但是尔芙刚刚喝了有小半壶的黄酒,这会儿有些酒气上头,正想去外面散散风,便笑着叫住了要去外面传信的福嬷嬷,招呼着瑶琴,莲步轻挪的往外走去。

    戏台后台里,戏子们早已经准备妥当,正有说有笑地说着闲话,几个小学徒正来来往往地伺候着茶水。

    猛然间,几个才十二三岁的小学徒,瞧见尔芙这么个府里响当当的大人物走进来,一下子就慌了手脚,也顾不上去提醒那些正在说话的角儿们,便如下饺子似的跪了一地,“奴才给瓜尔佳福晋请安,瓜尔佳福晋福寿绵长。”

    “起吧!”看着跪得打摆子的几个半大孩子,尔芙是压根不想摆这样的架子,笑着抬了抬手,柔声道,“去告诉你们班主,让他抓紧开锣吧,那边贵人们可是等着呢!”

    说着话,尔芙就迈步往帘子后面的房间里走去。

    流云——四爷豢养戏班子里的台柱子,身段轻盈、柔媚,凹凸有致,眉眼如画,心气也高,这会儿正和戏班子里交好的一个青衣——紫苏说着体己话,探讨着如何能趁着这次来府里献艺的机会,让四爷别眼相看与她。

    紫苏是个性子本分的漂亮女子,脑袋瓜也很聪明。

    她虽然识字不多,但是戏文看得不少,她一点也不觉得这样子富贵滔天的人家,会是她们这些贱籍戏子们的归宿,便是真的有幸能一时得到了锦衣玉食,之后怕是也要落寞一生,若是稍有不慎,怕是还会丢了性命。

    流云是她自小一块长大的好姐妹,她自然不忍心自己个儿的小姐妹落得个那样的下场,所以即便她知道她说的话,流云未必爱听,她还是语重心长的劝说着:“流云,这事要我说的话,主子待咱们这么好,月银、赏银也不少,咱们还不如就这么好好赚上几年银子,等再过个两年赎身出去,找个好人家嫁了,平平淡淡的过安稳的小日子多好。”

    “贱籍的戏子,又伺候过这样的人家,你觉得真有人愿意娶咱们么?”流云闻言,嗤鼻一笑,看着铜镜里美艳动人的脸庞,颇有些恨天不公的义愤道,“便算是幸运的话,真有那么一个两个愿意的,可是咱们的孩子还是贱籍,你甘心,我可不甘心!

    既然老天给了我这样子好的条件,我要是不能好好利用着,我真是对不起我的孩子,对不起我多舛的前半生了。”

    “你自小就比我聪明,你怎么就想不通呢!”紫苏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也明白流云说的都是事实,这贱籍一事就像是一条缠在她们脖子上的绞索一般,让她们便是家底丰盈,也挺不直腰杆子做人,但是豪门大院里的冤死女人何等多,便是流云再聪明,又怎么斗得过那些出身显贵的大家女子呢!

    “不是我想不通,我只是想要拼一把罢了!”流云明白紫苏是为了她好,但是她早就打定主意,却不是紫苏那么三言两语就能劝动的,她流露出一抹有些怅然的笑容,低声道,“若是这次不成,我便死心了,往后就按照你说的那样子过日子算了。”

    说到这里,流云的话锋一转,声音也变得有些尖锐了,一双手紧抓着紫苏的手,低声道:“我答应以后会认命,但是这次,你却要帮助我……”

    “唉!”紫苏闻言,叹了口气,无声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流云的所请。

    作为众美传的众多女主角,几位饰演神武大帝龙烨众妃的戏子,戏份上差别不大,但是流云却是其中比较出彩的一位,天性善良,秀外慧中,最后为了与瓦刺大军对阵的龙烨不被胁迫,甚至不顾自身安危地扑下了城墙,容颜尽毁,丢了早已经定下的中宫宝座,成为神武大帝心目中比较特别的一位妃子,尊崇到死。

    而与流云演对手戏最多的妃子就是这位叫紫苏的青衣,如果紫苏有意成全她,倒是真得会让流云成为戏里唯一的主角,夺下众多贵人们的注意。

    听到这里,尔芙已经有些恼火了,一撩帘子,踩着微重的步子,走进了房间里。(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玩意儿

    第四百一十七章

    看到尔芙的刹那,流云和紫苏的脑袋里“嗡”的一声炸了,情不自禁地对视了一眼,便如没了骨头似的瘫在了地上。

    “所谓贵步临贱地”——此时,在她二人的理解里,说的便是眼前穿着一袭玫红色华丽旗装的尔芙了。

    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贵人不顾身份的来到后台这样腌臜的地方,所以流云和紫苏说话的时候,那是全无半点遮掩,音犹在耳就看见她们所图谋的四爷最宠爱的侧福晋瓜尔佳氏出现在眼前,这种惊吓,不亚于白日里见鬼了。

    “两位好雅兴。”尔芙闻着二人身上那股子廉价的油彩味道和劣质香薰味,捏着帕子遮住了鼻子,冷笑着打趣道。

    瑶琴见状,忙上前一步,也不管外面是数九寒天的冬夜,一把就推开了一尺宽、二尺长的小窗子,任由凉飕飕的空气,席卷了整个小房间。

    与寻常戏园子的后台不同,为了让每个登台表演的角儿都有个舒适和相对隐蔽的休息室,尔芙特地参照现代电视台的化妆间,吩咐工匠做了些细致性的调整,从年前就开始赶工,连三十、初一都没有休息,这才赶在十五赏灯宴前就将原本数十人同处的后台被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房间。

    虽然这些小房间的隔音不大好,但是比起寻常戏园子的戏台,还是比较有私密感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流云、紫苏之流敢如此大胆的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也让这边发生的事情,并没有能传到其他戏子的耳朵里。便是连尔芙来后台的事情,知道的人也只是小猫两三只罢了。

    “瓜尔佳福晋吉祥。”紫苏到底比流云镇静几分,反应也快些,见尔芙面色不愉,虽然是心里忐忑,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做到了。抖抖瑟瑟地叩首一礼,低声道。

    尔芙斜睨了一眼不言不语的流云,冷冷一笑。

    瑶琴麻利地将之前流云坐着的那把圈椅挪到了尔芙跟前。先用帕子细细擦拭了一遍,又将帕子铺在了椅子上,这才扶着尔芙落座,满是不屑的瞟了眼故作可怜的流云和紫苏。冷声说道:“主子。您犯不着和她们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动气,伤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本福晋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尔芙早就知道会有很多女人对着四爷自荐枕席,除了最初那么一瞬间的羞恼和不快,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并没有动真火,至于为什么这么冷飕飕的放眼刀,自然是不希望这两个人因为她是个好相与的,继续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破坏了四爷悉心安排的这场正月十五赏灯宴,只是却不想瑶琴居然误会了。

    “主子大人大量。自然不会为了这么两个浪蹄子动火气。”瑶琴注意到了尔芙眼底的一抹调笑,原本担心尔芙会不顾身份、压不住脾气的在后台闹将起来,引得康熙老爷子和几位娘娘、诸位爷看笑话的心思就放下了,笑眯眯地附和了句。

    尔芙见瑶琴明白了自己个儿的意思,便收回了眼神,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流云和紫苏的身上。

    之前就听小文、小满说起戏班子里有些角儿自负美貌,看不清自己个儿的位置,想要趁着进府里献艺的机会攀龙附凤,以求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原本还以为是小文二人的感觉出错,只让小文二人细细盯着那些个角儿们拍新戏,保证在正月十五前能顺利把新戏赶出来就是了。

    不想今个儿,还不等戏台上开锣,她就真真切切的瞧见了这么一幕。

    “你们俩可知罪?”想到这里,尔芙的眼神又凌厉了几分,冷声喝道。

    “奴才知错。”流云叩首说。

    “奴才知罪,还请瓜尔佳福晋宽恕。”紫苏也跟着一块叩首,低头道。

    流云虽然从尔芙进来就不曾问安,但是跪姿却还算规整,好像研究地砖上的花纹一般,始终不敢抬头看尔芙一眼,甚至连用余光打量都不曾有,让尔芙以为她只是一时被府里的富贵迷晕了头,但是她这么一说话就显露了她心里的不服。

    尔芙问“她们可知罪?”,流云却只认“有错。”

    想来这认错,也不过是因为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尔芙示意瑶琴上前抬起了流云的下巴,对上流云那双顾盼生媚的丹凤眼,微微俯身,低声问道。

    流云不敢直视尔芙的脸,但是用余光也能看清楚尔芙脸上的神情,见尔芙并不似她预料的那般满脸恼怒,反而嘴角还噙着一抹浅笑,似是心情还算不错的样子,让她就有些搞不清楚尔芙心里的想法,只得尽量恭敬的答道:“奴才流云。”

    尔芙算是彻底明白了流云这人的心思,这绝对是个将攀龙附凤的心思,刻到骨子里的人,这次是碰上了四爷,便是碰上其他皇子,或者是其他权贵,她依然会选择这么条路。

    有了这么样的认知,她也没有兴趣和这个叫流云的戏子多废话了,冷冷一笑,轻声赞道:“名字真不错,有意境,模样也长得好,瞧瞧这不点而朱的樱桃小嘴,再瞧瞧这微微上挑的眼角,真是让本福晋这个女人瞧着都忍不住喜欢呢!”

    说着,尔芙就转身对着瑶琴递了个眼色,示意瑶琴上前扶着这位模样、身段皆妖娆动人的流云到墙边摆着的玫瑰椅上坐下,同时也让紫苏跟着一块落座了。

    两人身上的戏服,并非寻常戏园子里那些华而不实的戏服,全套都是上等鲛纱、棉绫、锦缎等名贵料子,按照每个人的身段和气质。经尔芙和四爷府针线上那些巧手绣娘们细细设计才裁剪、绣花的好玩意。

    戏服是仿照唐朝的华衣美服设计的,宽袖、低胸,配上鎏金镶各色琉璃石的璎珞项圈。倒是让坐在玫瑰椅上的流云、紫苏,真如话本子里所描写的那些大家贵女似的多了一抹娴静之感。

    比起一袭华服的尔芙,气质、模样上也不落分毫。

    “祖宗规矩,满汉不通婚,所以本福晋劝你,万万不要生出那些个荒唐可笑的心思。”尔芙见流云坐下时都不忘整理下身上那套价值百余两银子的戏服,显然是还没有熄了心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冷声道。

    “奴才不敢。”流云闻言,忙一矮身,低头道。

    “敢?还是不敢?那都是你的事。本福晋真是压根不关心。”尔芙笑着打断了流云的话,接茬道,“只是告诉你一声咱们祖宗的规矩,别说咱们爷不敢。便是寻常旗人家的爷们。亦是不敢收下你这个贱籍的汉人戏子。

    当然,如果把你像个玩意似的养活着玩,那倒是没人管。

    只是玩意儿,到什么时候都是玩意。

    皇室血脉不容混淆,便算是你能入府伺候咱们爷,但是你却不可能有自己个儿的孩子和名分,甚至连府里这些个宫女的地位都要比你还高……

    若是你坚持要选择这么条路,本福晋还真是巴不得你能成功。”说完。尔芙就是一笑,笑着让瑶琴将关于这些个男男女女的祖宗规矩给流云科普了一遍。

    流云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定个在了满脸羞红之上。

    她想过这位受宠的侧福晋会给她脸色看,会让人打骂她,甚至她都利用跪地行礼的工夫,将要如何应对的法子都想出来了,但是她却做梦都没有想到尔芙会这么四两拨千斤的搬出了祖宗规矩这么一尊大神……

    “奴才知罪,奴才不敢奢望能得到主子的青睐,之前那些话,也不过就是随口胡说罢了!”流云明白了这里头的小细节,一颗心冰凉冰凉的,原本半欠着身子落座的高技术含量坐姿,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连叩首道。

    如果说之前流云叩首见礼,充满了美感和娇柔之态,那么现在就是彻底变成了疯婆子,插簪点翠的朝云近香髻散了,修饰脸颊的些许内弯鬓发,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一绺绺、乱糟糟地紧贴在脸上,将原本漂漂亮亮的妆容,弄得狼狈不堪。

    估摸下那边侍奉茶水的粗使婢女和学徒们,也该去戏班子管事房里通知过了,尔芙不打算让别人看见流云如此丢脸的样子,所以丢下了一句“你呀,真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便起身打算出去了。

    谁知道,这事也是真巧。

    流云和紫苏休息的房间是紧挨着戏台候场区的第一间,所以尔芙也能在刚刚过来后台就听见二人这番有些不切合实际的议论,而在这房间的另外一侧就是流云一个死对头的房间。

    这人并不在众美传里扮演角色,却是《大闹天宫》那出戏里的嫦娥扮演者——蝶衣,模样、身段都不比流云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能得到戏班子管事的看重,加之两人之前就有些小罅隙,所以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好好下下流云的脸面。

    之前听流云大言不惭的议论着要如何爬上四爷的床,成为高高在上的女人,她虽然嘴上满是不屑的嘲讽着流云大作白日梦,但是心里头却也有些动心。

    本想着听听流云要如何操作,也好来个截胡。

    哪成想,还不等她听出个子丑寅卯,流云这边就没了动静,让她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不禁暗暗气恼,低声咒骂道:“这个浪蹄子真真是连头发丝都是空的,连点话风都不透。”

    她这边正骂得痛快,心情大好,便听见外面奉茶的小丫头说有贵人来后台了,径自进了流云房里的事情。

    “小雨,你在说什么?”蝶衣闻言,忙起身打开了虚掩着的房门,叫住了要去隔壁房间里续茶的小丫头,轻声问道。

    小雨是四爷给戏班子安排居住的庄子上庄户家的姑娘,虽然在戏班子里做端茶送水的工夫,但是这些戏子却并不敢给她脸色看,加之她本来就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与蝶衣这些并不算好相处的旦角们相处的不差,也乐得说些秘密给她们听,所以被蝶衣叫住,不但没有流露出不开心,反而蹦蹦跳跳地拎着茶壶就凑到了蝶衣旁边,低声说道:“咱们主子爷府里有位得宠的侧福晋,正好负责操办这场赏灯宴,刚才过来通知管事的开锣,哪成想刚走到流云姐姐的房门口就直接停住了步子,径自进去了。”

    “哦!”小雨的话,顺利地解开了蝶衣心里头的疑惑,微微一笑,轻声道,随即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枚五彩盘丝绣的如意荷包,送到了小雨手里,“这小玩意你拿着玩吧,姐姐去流云那里瞧瞧,可别让她吃了什么亏。”说完,她就一摆手,打发了还要说话的小雨,拎着裙摆就往流云的房间走去。

    小雨虽然聪明,但是到底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又自小就长在庄子上,被老子娘管得很严,对于那些男女情/爱之事,并不大了解,更不知道深门大院里的女人是怎么样生活的。

    她只是觉得一向与流云不睦的蝶衣,居然会担心流云姐姐吃亏,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但是还是没有跟过去,直接拎着茶壶往旁边的房间走去。

    这边,尔芙刚要迈步往外走,虚掩着的房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穿着一袭象牙白云锦银丝绣卷云纹齐胸长裙,外披鲛纱对襟氅衣的蝶衣就这么突然的华丽丽的出现在了门口。

    “流云妹妹,不会怪姐姐这般不请自来吧!”蝶衣装作并不知道尔芙在流云房间里的样子,推开门就笑着开了腔,“实在是你勾起了姐姐的好奇心,却突然就卡壳在了关键地方,让姐姐很是不舒坦呢!”说着就迈着步子往房间里走来。

    要不说蝶衣这演技,真是不错不错的。

    她刻意挑选的角度,正好让尔芙看不到她的脸,而她也可以名正言顺的装作看不见尔芙,却可以笑眯眯地将房间里的这位侧福晋贵人的火气往上撺掇那一窜,让流云彻底失去和她一争高下的底气,简直是一箭三雕,棒得不要不要哒!

    混迹在三教九流云集的戏园子里,虽然她们这些人都是见多识广,却是对于尔芙和四爷这样子高高在上的存在,并不甚了解,便是有些许了解,也不过就是一些传得走了样的传言罢了。

    所以,蝶衣和流云一样,只当这位侧福晋是动了大怒,却不想只不过将她们当个玩具看罢了。

    “既然来了,便进来说话吧!”尔芙淡淡道。

    (未完待续。)

    ps:  ps:后台改版,心碎成渣,有一种糊里糊涂的感觉!

第四百一十八章 敲打

    第四百一十八章

    “既然来了,便进来说话吧!”尔芙的声音比刚刚还要冰冷几分,只因为这位蝶衣就是之前被小文和小满重点投诉的对象。

    那简直就是个脑袋瓜长在头顶上,成日里就知道围着班主管事讨好,拍戏的时候迟到早退,更是常事,即便是和大家伙儿一块对戏,也总是想要出头挑大梁,与其他人配合的并不和谐,这才弄得她原本的戏份被小文、小满,做主给了另外一个气质出众,模样却并不出挑的戏班新人。

    “您是……”蝶衣早就从小雨嘴里听说了尔芙的身份,但是却故意装作看不出尔芙身份似的掩唇道。

    尔芙微微一笑,“本福晋瓜尔佳氏,四爷府里的侧福晋。”

    “奴才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蝶衣闻声,也不打磕绊,直接双膝跪地的叩首道,“奴才有眼不识金镶玉,还请福晋见谅。”

    尔芙闻言,又是一笑,抬手摆了摆,指着流云旁边空着的玫瑰椅,柔声道:“不知者不罪,本福晋又不曾穿着大礼服,脑门上也没有写名字,既然来了,那就坐下一块聊聊吧。”

    说完,便笑着招呼门外走过的小雨进来奉茶。

    蝶衣原本是想来看热闹的,绝对不是来想来尔芙跟前挂号的。

    虽然她年纪不小了,模样、身段也比不上流云撩人,但是却并不表示她没有野心,相反流云的聪明在表面上。居然把这么**的话题在人跟前说,而她是将算计放在肚子里头,只等合适时候就和四爷来个偶遇。来个一见钟情啥么的!

    “福晋……”蝶衣想到这里,眼珠子眨巴眨巴想出了个主意,却不想话刚说出口,便被尔芙打断了。

    “蝶衣姑娘,万不可这么胡说。”尔芙笑着抬手,“本福晋不过是侧福晋,你可以称呼我瓜尔佳福晋。或者是瓜尔佳侧福晋,但是万万不能称呼我为福晋,这是咱们府里嫡福晋的称呼。本福晋当不起。”

    说完,便又是委婉一笑,似是有些抱歉这么突兀的打断了蝶衣的话。

    蝶衣脸上笑容一怔,忙点了点头。俯身见礼道:“是奴才冒失了。”

    “不必这么多礼。”尔芙又是笑着摆了摆手。再次打断了蝶衣的话,指着椅子示意她坐下说话,转眸看了眼妆容不整的流云,柔声道,“前头已经开锣了,现在这出大圣闹天宫唱完,便该是蝶衣姑娘的蟠桃盛宴,再来就是你的众美传了。你也别只顾着和本福晋说话了,抓紧收拾收拾吧。”说着就让瑶琴帮着她一块上妆了。

    这次众美传诸位上台表演的角色。妆容上,也与传统妆容不同,反而好像是舞台剧形式的妆容,只比寻常女眷的日常妆容重了三分而已,配合着戏台上如白昼般明亮耀眼的灯光,倒是正好合适,将女儿们的娇嫩皮肤,展现得一览无余。

    若是寻常的戏台妆,瑶琴还弄不清那些颜料的用法,但是若是按照尔芙所设计的妆容,她绝对是个中强手。

    细细勾画的眼线微微上挑,娥眉淡扫,腮边还涂了清浅淡雅的粉红腮红,点点樱桃唇,刷着娇艳欲滴的唇蜜,瑶琴又用深红色的唇蜜在流云的唇边勾了一圈心形的唇线,将流云的雍容和媚态都勾了出来。

    “妹妹今个儿好漂亮。”即使是一贯和流云不睦的蝶衣,这会儿看流云重新梳妆后,也忍不住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流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自己个儿,微微低头,羞涩道:“姐姐抬爱了。”

    “好啦,时候不早了,本福晋这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便回去了,你们二位也好好准备着吧,今个儿在揽月楼里听戏的人都是真真正正的贵人儿,若是真闹出什么差错来,本福晋保不住你们,四爷也保不住你们,希望你们不要做出害人害己的事情来。

    这话,本福晋是对你们说的,也希望你们能转告那些心思不纯的人,不然……”说着话,尔芙就一抬手摔了手里头青花瓷的茶碗,嘴边挂着一抹冷笑,幽幽道,“这茶碗就是你们的下场,本福晋保管让你们会死得很**。”

    “**”二字,尔芙刻意拖长了几分,语气也是飘悠不定,配合着被风吹得有些飘忽的烛光和窗外簌簌的风吹枝叶的声响,竟然有一种鬼魅环绕的感觉,引得心术不正的流云和蝶衣齐齐打了个冷颤,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你们不必送了。”看着两人如打摆子似晃晃悠悠的跪姿,尔芙不屑地撇了撇嘴,边往外走,边冷声说道。

    刚一走出房门,尔芙就与戏班管事的走了个碰头。

    “瓜尔佳福晋吉祥。”戏班管事是四爷府里的外院管事之一,姓郝名林,自然很是清楚尔芙在府里的地位,忙退后两步,利落地打了个千儿,恭声道。

    郝林在府里走动的时候不多,所以尔芙并不熟悉他,虽然笑吟吟地让他起身答话,但是却将疑惑的小眼神投向了旁边伺候着的瑶琴。

    “这位郝林是府里的总管之一,之前就是他跟着戴先生去南边采买戏班子的一应人手的,虽然算不上是府里排得上号的人物,但是也不能小看。”瑶琴见状,忙凑近到尔芙耳边,低声道。

    “郝管事,今个儿是咱们府里的大事,本福晋不希望出问题,你要多用些心思盯着。”尔芙耐心听完瑶琴的报告,微微点头,语气加重了两分,低声道。

    郝管事在外行走的时候颇多,见多识广,自然是见过两江之地的富贵生活,知道这些个模样不错的戏子们都有颗想要攀附权贵的心思,只是傻愣了那么一刹那就反应了过来。忙低头道:“奴才晓得。

    奴才以后定然会对这些人严加管教,还请瓜尔佳福晋放心!”说完就做出了认罪状,等待着尔芙的发落。

    尔芙笑着摆了摆手。柔声道:“无妨,这都是些小事。

    本福晋可不管这些闲事,也不爱生这些闲气,郝管事心里有数就行了。”说完就叫了瑶琴送上荷包打赏,迈着优雅的步子,绕过戏台后面的花间小路,重新回到了揽月楼里。

    揽月楼里。正堂上矮几都已经统统撤下,一流水的摆着两排鎏金炭炉,烧得红堂堂的。将这方空气都烧热了,上首屏风前,还摆着一尊三足景泰蓝的镂空缠枝纹盖落地香炉,里面烧着淡淡的茉莉香。

    另一侧的偏厢里。一张张太师椅并角几。穿插着间隔,摆得齐整。

    前排,康熙老爷子和众位爷的位子,稍稍矮了些,角几上摆着浓茶和小点心、干果攒盒;后排,诸位娘娘和福晋们的位子,则略高了些,身下还垫着厚厚的弹花垫子。膝上还各搭着一条狐皮褥子保暖,身侧的角几上。攒盒里摆着各色裹着糯米纸的糖果和鲜花饼等小点心,显然是按照诸位女眷的喜好,特地安排的。

    尔芙作为四爷府的侧福晋,位子有些靠后,稍稍矮身从角门溜达进来,倒是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只有与她同坐一排的年氏侧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至于李氏,则赖皮赖脸地腻在八福晋郭络罗氏身侧,连四爷连看她几眼,她都没有想要回到她原本的位置落座。

    戏台上,大闹天宫的美猴王身穿一副亮闪闪的锁子黄金甲,头戴一顶颤颤巍巍的凤翅紫金冠,足踏一双藕丝步云履,腰背微弓,单手拎着鎏金的如意金箍棒,正抓耳挠腮、翘着二郎腿的坐在玉帝那张超豪华的宝座上,拎着个鎏金执壶往嘴里头倒葡萄美酒。

    举止间,猴气十足,将吴承恩UU小说的美猴王刻画的淋漓尽致,引得下首的康熙老爷子都看得入神了。

    “这饰演美猴王的角儿真不错,这戏也有意思,比往年宫里头那几个戏子演得还好些。”大幕落下,康熙老爷子侧身对着四爷点了点头,眉宇间流露出些许赏识之意的笑着说道。

    “还是这些女人家总听戏,对这些事情有研究。”四爷并没有想将这样子的功劳揽上身,打发了苏培盛在身旁加了把矮凳,这才转过身,接茬道,“瓜尔佳氏平日里不常在外走动,最爱的就是看内务府打发人送来的那些话本子打发时间,倒是将这些个戏码都研究透了,之前不但自己个儿将原本的戏词改了改,又重新布置了下戏台,让戏子们把这出戏演活了。”

    说话间,尔芙就已经被苏培盛招呼了过来。

    “妾身瓜尔佳氏见过皇上老爷子,老爷子吉祥。”尔芙刚要行跪拜大礼就想起之前康熙老爷子过来的时候说过不许行大礼,动作微微一怔,改成了个浅浅的俯身礼,略带有几分调皮的笑着道。

    出其不意的一句“老爷子”,引得康熙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又放大了几分,拍手道:“这声老爷子,听得朕舒坦。你这府里,这瓜尔佳氏还真是个让人喜欢的性子,难怪你平日里那么宠着她呢!”

    这句“老爷子”是句实打实的尊称,虽然平日里大家伙儿私下都这么叫康熙爷,但是当面称呼康熙爷老爷子的,尔芙绝对是第一人,这才让康熙老爷子觉得新鲜,也觉得亲近,让她无意中解下了一抹善缘。

    “皇阿玛!”只是被康熙老爷子调侃了一句的四爷,却微微有些脸红了,低声撒了句娇,引得康熙老爷子又是一阵大笑,旁边老八等人虽然没听清四爷和康熙老爷子都说了些什么,但是还是跟着笑了起来,随后在后面坐着看戏的众位娘娘、福晋也就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竟然将台上正在上演的一幕“蟠桃盛宴”里的王母娘娘的几句唱词都压了下去。

    而戏台上坐在下首扮演嫦娥童鞋的蝶衣,那心里头就更不是个滋味了。之前被尔芙连消带打的几句话,吓唬得不轻,随后又让郝管事叫过去单独训斥了几句,整个人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没了精神,又是个不太重要的配角,到目前为止,她这位嫦娥童鞋都没能说上一句词呢!

    “这些老戏,咱们都听够了,还不如早些演新戏呢!”正在嫦娥走神的工夫,尔芙已经在四爷身侧的矮几上坐下了身子,而早就听够了这出戏的贵妃娘娘佟佳氏就笑着说话了。

    “婉清……”康熙老爷子微微侧身,低声道,“这到底是老四家瓜尔佳氏让人细细准备了好久的戏码,你就算是听够了,那也不能驳了小辈们的脸面呀!”

    康熙老爷子说话的声音很低,连四爷都不曾听清,更别提尔芙了,只是觉得康熙老爷子这么侧身和佟佳贵妃说话,有些费劲,还不如将大家伙儿的座位挪得近些了,但是这规矩就是规矩,别说是有康熙老爷子在这里坐着听戏,便是宫里那些娘娘们听戏的时候,也是这么排排坐的安排,绝对没有现代那种人挨人看电影的那种融洽气氛。

    “我就是想给老四家的做脸,才会让新戏往前挪挪呢!”佟佳贵妃私底下与康熙老爷子说话,语气上很是随意就像是家人一般,更多了些小女儿的娇气,抬起玉手就拧了拧康熙老爷子的肩膀,低声撒娇道。

    “那你给我说说吧!”康熙老爷子也没有自称“朕”,笑着抓了抓佟佳贵妃的手,弄得佟佳贵妃的脸都红了,这才收回了作怪的大手,轻声问道。

    “新戏是老四家的瓜尔佳氏亲自写的,连拍戏都是她身边的宫女去盯着拍的,这不正好趁着这工夫各府来参加赏灯会的人没过来把前头的铺垫演完,到时候人来了就进了高/超情节,让那些人好好开开眼界么!

    不然到时候时间不够,这戏都看不完不说,还让瓜尔佳氏这些日子费得心思都白瞎了。”佟佳贵妃对着戏台上咿呀唱着的几个戏子努了努鼻子,微微起身,凑到康熙老爷子耳根子底下,嘀咕着。

    康熙老爷子闻言,并没有急着答话,反而伸手从衣襟里拿出了一块不知道谁人进贡到他手里的镶嵌着绿宝石的金怀表,低头看了看时间,见已经和四爷安排赏灯宴的时间,只差一个多点时辰了,又瞧了眼手里头的戏牌子,回头道:“就依婉清的意思吧!”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 要珍惜

    第四百一十九章

    康熙老爷子一扭头,便对着正侧头和尔芙说话的四爷轻咳了两声,“让这些人下去吧!”

    “什么?”四爷正听着尔芙满是怨念的抱怨那些自负美貌的戏子是怎么怎么觊觎着自己个儿,觉得颇有意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的反问了句。

    “这戏总听,很是没意思呀!”康熙老爷子不好意思当着自己个儿儿子的面说,这换戏的提议是顺着贵妃佟佳氏的意思,借着老四走神这点点小事,故意板起一张脸,冷声嘟哝着。

    四爷看了看康熙老爷子身后偷摸捂嘴笑的贵妃娘娘和自家老娘德妃娘娘送来的小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故作严肃认真的点了点头,颇有些赞同意思的低声道:“这戏是老了些,虽然换了些戏词,但是却是换汤不换药的老套路,听起来着实无趣。”

    说完,一抬手招呼过了躬身站在他身侧伺候的苏培盛。

    苏培盛又是矮了矮身子,侧耳听着四爷的吩咐,连连点头。

    “停了停了。”尔芙那边还没有摸清楚头脑,便看见苏培盛敛了敛衣襟,大迈四方步地走到了窗边,尖声尖气的朗声唤道,“传圣上口谕,换戏。”

    台上仍然咿咿呀呀唱着的众戏子闻声,皆是一愣,相互不解的对视了一眼,便都来到了戏台的最前头叩首谢恩,领了小太监们送上的赏钱,有些灰溜溜的从角门回到了后台里。

    这边唱《蟠桃盛宴》的角儿们是下去了。但是因为突然换戏,后面还在准备的《众美传》的几位就有些慌乱了,叫衣裳、叫鞋子、叫茶水的声音。那叫一个不绝于耳,也亏得尔芙之前就安排了串场的武打小生,这才没有让后台的乱象,呈现在台前观戏的众位贵人儿眼前。

    过了有一刻钟的工夫,随着一阵紧凑的锣鼓点响起,一穿着滚了红边的黑色衮服,头戴九旒冕的小号皇帝来到了台中央摆着的鎏金宝座上坐定。与几个明显是奸臣扮相的配角,进行了一段白话文的对话,将小皇帝的机智刻画得淋漓尽致。

    康熙老爷子虚岁八岁登基。斗权臣,平三藩,收台/湾,驱沙俄。破准噶尔。政绩破费,其中艰险,不足于外人道也。

    眼瞧着台上唱词清晰、动作有度的小皇帝,老爷子只觉得眼眶都有些发胀了。

    那些年,他一个小阿哥,突然没了皇阿玛,被临危授命的推到台前,成为天下至尊的天子皇上。

    眼前是一张张贪欲纵横、满是算计的脸。他也害怕,他多想躲到皇祖母的身后。但是他是爱新觉罗的子孙,他没有任何理由退缩,他只得硬撑着龙袍下打颤的双腿,一步步地走上那张全天下最高贵的椅子,压下他小小儿郎内心的好奇和天真,板着一张小脸,听着那些他并不能完全理解的奏疏,看着鳌拜、遏必隆之流是如何一步步蚕食朝上力量。

    作为一个没有权柄的皇帝,他比其他人还要委屈,但是他只能忍,忍到忍不下去了,便躲到空无一人的大殿里狠狠地嚎上两嗓子,再继续忍,就这样熬到他终于有了和鳌拜正面对话的能力,熬到他终于亲政了……

    “这戏拍得好。”已经修炼得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康熙老爷子,第一次在大家伙儿跟前红了眼圈,拍手道。

    这些委屈都是康熙老爷子心底的话,除了少年时和赫舍里氏说过几次,到如今,便从未再提起,所有人都记得他的风光,却没有想到他为了权柄在握,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这不单纯是一出戏了,这是实打实的传扬他这个皇帝的政绩,而且是美化版的政绩。

    看上去该是嚣张跋扈的鳌拜被小皇帝三言两语就辩驳了个哑口无言,一贯墙头草两边倒的遏必隆丑得让人不忍直视……虽然有些恶意丑化的嫌疑,却让康熙老爷子心里头爽得不要不要的。

    小皇帝的戏一转而过,虽然短,却字字珠玑,加之康熙老爷子越来越挺拔的背影就在眼前,引得众妃很快就对号入座了,对康熙老爷子投去了大波大波的钦佩眼神,让已经这把年纪的康熙老爷子还是大大地满足了一把。

    “时辰不早了,妾身先行退下了。”尔芙见康熙老爷子都看得入神了,便知道这出戏是安排对了,笑眯眯地对着四爷眨巴眨巴眼睛,低声说道。

    各府福晋、爷们来府的时间也快到了,四爷倒是没有阻拦,只是让苏培盛将他那条厚厚的貂皮大氅给瑶琴送去,亦是对尔芙的关心。

    “给爷送回去,我这边有大氅穿,反倒是爷还要陪着老爷子听戏,虽说点着炭盆,但是这腿上也是冷的。”尔芙看了眼矮身说话的苏培盛,抬手指了指那件没有一丝杂色,油光水亮的貂皮大氅,又看了看揽月楼里穿着有些单薄的四爷,沉声道。

    苏培盛闻言,有些坐蜡地不敢动地方,却也知道尔芙是为了自家爷好。

    “去吧,若是爷那边怪罪了,你就说是本福晋逼着你送回去的。”尔芙明白苏培盛的为难,却也是实打实的心疼着四爷的,加之各府福晋、爷们进府来的时辰快到了,语气中不免多了些许严厉,冷声说道。

    “奴才遵命。”有了尔芙出言担保,苏培盛这才算是应了下来,抱着厚厚的裘皮大氅回到了揽月楼里。

    苏培盛将尔芙说的话,一一回禀,四爷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对着他递取个眼色,便不再言语了。

    台上,那个对于“康熙老爷子”很是特别的“赫舍里氏”身着一袭美轮美奂的长裙,发梳云髻地走出了角门。但是却并不是他玄烨记忆里的那位赫舍里氏了,也就不再注意台上的动静,一转头正好看见四爷望着远处一抹渐行渐远的背影出神。打趣的问道:“老四,你这是有什么开心事?”

    “皇阿玛又打趣儿臣。”四爷耳垂一红,低声道。

    “可是在看你府里的瓜尔佳氏?”康熙老爷子却不打算这么放过了老四,继续说道。

    “正是。”欺君是大罪,即使是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四爷也是万万不敢随便敷衍的,只得低了低头。轻声答道。

    “那是个不错的姑娘,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守规矩,但是朕看得出来。她是实打实惦记着你的,并非是因着你的身份、位置,而是惦记着你的人,你要好好珍惜她。”康熙老爷子见惯了宫里那些智比内阁学士的宫妃是怎么算计的。对于这么个有些单纯、有些傻的儿媳妇。他还是比较看重的。

    ……

    内院侧门的一处三间暖阁是尔芙歇脚的地方。

    这会儿,尔芙已经在锦衣华服外套上了一件棉袍子,一手筷子、一手匙的大口吃着小生子为她特地准备的几道家常小菜,吃得那叫一个欢乐,简直就将要迎接各位来府里赏灯的女眷的事情丢到了脑后,一直吃得肚子都圆了,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筷子,满是哀怨的看了眼揽月楼的方向。对着瑶琴吐槽道:“这种赏灯宴办这一次就算了,下次说什么都不能揽这个差事了。真真是累死人了,饿死人了,也烦死人了。”

    “主子,您可不能这么说,这可不吉利。”瑶琴闻言,那真是吓得不轻,忙低声劝道。

    “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尔芙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笑着说道,“那不过就是封建迷信罢了,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说完就一抬手让瑶琴去外面守着了,免得真忽略了哪一位来府里赏灯的福晋了,到时候又落下埋怨,让这场她细细谋划了半个月有余的赏灯宴最后最后,还要染上一抹瑕疵。

    瑶琴也知道自己个儿劝不住自家主子,只能对着古筝送个眼色,提醒她多叮嘱着自家主子些,千千万万别让自家主子依着自己个儿的心思胡来。

    只是,她到底是傻了!

    她都劝不住尔芙,古筝又怎么劝得住呢……

    而尔芙还真是累极了,瑶琴刚走出门口,她就迫不及待得让古筝收拾了茶桌上摆着的碗碟,斜着歪在了罗汉床上,没一会儿工夫就打起了轻鼾。

    “主子,主子,您怎么睡着了!”古筝盯着小宫女收拾好了碗碟,一进门就看见尔芙甜睡的模样,忙一路小跑的凑到了尔芙跟前,低声唠叨着。

    尔芙揉着惺忪睡眼,嘟着嘴,撒娇道:“真是一会儿工夫不让人得闲了,扶着我过去收拾吧!”

    说着就起身往妆台前走去。

    这里虽说是给尔芙临时歇脚的地方,但是一应东西却布置的齐全,连净室里的马桶、铜盆都是从库里搬出来的新东西,而瑶琴也早早就把尔芙的一个妆匣搬了过来。

    说是收拾收拾,其实也不过就是用茉莉香的头油抹抹头发,再用湿帕子沾沾衣襟上的褶皱而已,所以就算是做熟了的瑶琴不在这里伺候,古筝自己个儿也应付得来,很快就替尔芙收拾妥当了一切,又替尔芙罩上了一件缎面狐皮披风,让尔芙换好了皮毛一体的羊皮小靴,这才扶着戴上保温的袖筒、围脖等东西的尔芙走出了名为“幽兰苑”的小院子。

    “主子,您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瑶琴忙将避风的位置让给了尔芙,又替尔芙紧了紧披风的领口缎带,低声道,说着还不忘斜了眼古筝,似是埋怨古筝没有劝住尔芙似的。

    尔芙是自家人知道自己事,她要是再在温暖的小房间里呆着,怕是就真要睡着了,更不爱出来了,还不如来外面吹吹风,精神精神,左右她穿得厚实,“别瞪古筝了,是我自己个儿要来的,听报信的小丫头说,已经有马车过了街口了。”

    “是,看车上的灯笼是京兆尹常家的女眷。”瑶琴也知道尔芙这人性子有些怪,要说好说话,那是真的很好说话,也不喜欢摆架子,也不磋磨手下人,但是打定主意的事情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绝对是个问题儿童,也便不再纠结这点小事,低声答道。

    “京兆尹……”说起京兆尹,尔芙微微一怔……

    她虽然很少和外面的人打交道,但是该懂的规矩,那还是懂的,照说今个儿这场赏灯宴是寻常的家宴,就算是要来,那也该是族里的老亲们先来才是,虽说这位也算是个正经儿的满家老亲,但是也离得忒远了些,怎么这位会先过来了,而且这位好像和老八那波人走得很近呀,别是又一个挑毛病的吧!

    不过这会儿,她也顾不上多合计了,招呼着古筝往迎客的花厅那边走一趟,盯着那些个小宫女做事,万万不能乱了什么规矩,让这位可能是吹毛求疵的福晋落了他们四爷府的脸面。

    京兆尹常洪,老姓瓜尔佳,与尔芙家里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但是福晋鄂伦氏却是八福晋郭络罗氏一位打小就交好的姐妹淘,年不过二十三岁,正值花信之年,从关外来,性格泼辣,自打成为了常洪的继福晋就硬是又哭又闹的将常洪推上了八爷的那艘大船。

    “京兆尹福晋鄂伦氏到!”站在侧门巷子外头的迎客嬷嬷吉佳氏拉着长声,扯着嗓子嚎道

    “鄂伦福晋,真真是好久不见了!”尔芙上前一步,走下台阶,笑着迎上了穿着一袭深酒红色绣团花纹大襟旗装,外罩同色大氅的鄂伦氏,朗声道。

    好久不见,这句话绝对是真真正正的假话。

    尔芙这还是第一次见鄂伦氏,但是表现得亲热些,总是没有错的,也不等鄂伦氏搭话就直接拉上了她的手,似是好闺蜜一般相携往门里走去。

    花厅里,负责待客的是雍亲王府长史付鼐的福晋。

    这位戴佳氏虽然品级不高,但是却是个能言善道的人,四爷府里上到福晋,下到粗使丫鬟就没有哪个不喜欢她的,所以尔芙很是放心地将这个陪客的工作交给了她。

    目送着鄂伦氏坐上了软轿,尔芙松了口气。

    而鄂伦氏坐在轿子里,却是连连咬牙,杭绸绣荷花的帕子被扯得抽了丝,“铃儿,你说那侧福晋是打的什么算盘?”

    铃儿是鄂伦氏的近身侍婢,也是八福晋郭络罗氏从内务府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位,不但精通医术,而且手里头的工夫还很硬,对上三五个大汉都不成问题。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宗亲福晋的反应

    第四百二十章

    鄂伦氏的近身侍婢铃儿闻声,飞快地睃了眼抬脚的两个大力婆子,见无人注意,这才有些心虚的轻咳两声,凑近到软轿一侧的小窗口,低声道:“主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恩。”鄂伦氏淡淡应了个声就不再言语了。

    作为八福晋郭络罗氏智囊团的鄂伦氏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不但智比大学士,而且还很擅长利用女人的优势,顺利拿下常洪为她做事,还走内宅政策的将一大波四五品京官的福晋都收到了身边,成为她的忠实拥趸。

    只是这么个聪明人,居然让尔芙用最简单的方法给打发了,让她连句话都没说完整就稀里糊涂地坐上了去花厅的软轿,这让她很是不满,这才会在这个儿工夫当着几个抬脚的大力婆子就开腔数落起了尔芙。

    若是尔芙知道她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套路把鄂伦氏弄得心里没底,心里头一定会欢喜坏了。

    其实也是因为鄂伦氏太聪明了,想得太多,其实尔芙还真没有想要做什么手段,只是因为她自己个儿知道自己事,她心知自己个儿不擅长交际应酬,又不愿意替四爷添了新对头,所以才会接到人,略微两句就让人坐着软轿去花厅那边,将这摊子事交给擅长迎来送往的付鼐福晋吉佳氏。

    说来这各府来客时间都差不多,尔芙又是踩着点出来的,所以并没有吹上一会儿风。瑶琴就已经从管事嬷嬷那整理好了收回来的请帖,清点好了来府赴宴的客人,过来给尔芙回禀:“主子。咱们府里送出去的帖子除了正蓝旗护军统领西林觉罗苍术大人府上的还未瞧见,其他的帖子都收回来!”

    “西林觉罗府的苍术大人是咱们爷一手提拔起来的新人,怎么会收了帖子不到呢!”尔芙略翻了翻册子,有些想不通的嘟哝着。

    瑶琴自打接替了大嬷嬷的差事,便一直负责打理尔芙与外往来的帖子,所以对这事比尔芙还要更清楚些,闻言。也忙在一旁提醒着,低声说道:“主子说的是,之前苍术大人的福晋纳喇氏还特地给您回了帖子。不像是不打算来的样子呀!”

    虽然苍术大人是正蓝旗护军统领,正是负责护卫京中王公府门安全的,也就是负责守卫四爷府上下安全的第一道防线,所以四爷对其一向看重。而苍术大人因为是四爷从八旗护军营里一路提拔起来的。对四爷也是忠心耿耿,此次为了康熙老爷子来四爷府里赏灯的事情,一直是尽心尽力的安排,将半个护军营的兵力都掉到了四爷府左右。

    这会儿这么一家子人一个都没出现,由不得尔芙不担心。

    想到这里,尔芙眉心微蹙,抬手招呼过瑶琴,低声吩咐道:“打发个机灵的人过去瞧瞧。别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奴婢这就让赵德柱领着暗卫过去看看。”瑶琴明白尔芙的担心,略一思索就想出了个靠谱的人选。轻声咨询着尔芙的意见。

    赵德柱是尔芙进府就在她跟前伺候着的,这些年做事守规矩,却并不恪守陈规,很有几分伶俐,倒是正适合做这样的事情,至于暗卫……

    尔芙想着自己个儿就在府里,府里还有康熙老爷子带来的一种侍卫,倒是并不担心安全问题,便笑着点了点头,让瑶琴把西小院除了守门户的两个暗卫外,其他的暗卫都打发着跟赵德柱一块去,要是苍术大人府里真有什么事情,也正好能帮个忙啥的,便算是帮衬不了别的事情,也好有个传话的。

    安排完了赵德柱和暗卫,尔芙这边的差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招呼过之前在巷子口和门口迎客的几个嬷嬷,让瑶琴一一打赏,又赏了两壶上好的绍兴花雕给她们暖身子,便领着古筝、小文、小满回到了花厅里。

    花厅里的气氛,那是颇为和谐。

    付鼐福晋吉佳氏陪着众位福晋相互捧着唠,聊衣裳、聊首饰、聊孩子、聊丈夫,但是更多的是聊府里那些个不懂事的妾室们,相互传授着、借鉴着整治手段,弄得尔芙一进来都不好意思打扰她们了。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看到了尔芙,之前正说得热闹的众位福晋忙起身见礼,“妾身见过瓜尔佳福晋,瓜尔佳福晋吉祥。”

    尔芙看了眼正拘礼的众位福晋里脸色有些难看的二位,正是京中狠有些治家手段的两位,刚刚也正是这两人说得最热闹。

    想来她们是担心尔芙听见那话题,觉得有些刺耳,心里头不自在,给她们穿小鞋,给四爷吹枕头风,影响了她们家里爷们的前途吧。

    “行了,既然大家伙儿都歇得差不多了,那咱们也别多耽搁了,后面戏正唱得热闹呢!”尔芙本就不是个小气的人,笑着错开了两位满是不安的小眼神,转头环视了一眼在场众人,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了其中身份最高贵的几位宗亲福晋脸上,规矩却不失体面地回来个半礼,柔声说道。

    简亲王雅尔江阿的嫡福晋瓜尔佳氏是侍郎萨弼汉之女,与尔芙有着八竿子都未必打得着的亲戚,原来也曾给尔芙下过几次帖子,但是自打知道尔芙与她府里如今风头正盛的那位佟佳侧福晋关系好,便把肚子里那点火气都转移到了尔芙头上。

    这会儿又是如此,虽然尔芙已经很是尊敬她了,还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撇嘴道:“瓜尔佳福晋,不如坐下一块堆说说话吧!”

    “时辰不早了,诸位福晋还要给皇上、娘娘们请安,不如还是一会儿再唠家常吧!”尔芙了解这位瓜尔佳氏对她是没有半分好感,也不想多和她接触。流露出几分为难之色的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低声答道。

    “得,知道瓜尔佳福晋是瞧不上咱们这些个福晋。咱们也别上赶着扒着了,那就往戏台子那边走吧!”该着今个儿尔芙倒霉,这位瓜尔佳氏出府的时候,才被素玉在雅尔江阿那下了脸面,正满肚子火气没地方撒呢,不等尔芙的话说完就似是满脸被怠慢了的怒气,愤愤拉过旁边坐着的一位宗亲福晋。低声嘲弄道。

    只是这位瓜尔佳福晋看似是与那位宗亲福晋耳语,说话的声音,却是不低。在场的众位福晋就没有听不着的,更何况是一直注意着她的尔芙了。

    尔芙闻言,脸色一红,眼圈微微发胀。却不敢和她发生正面冲突。硬巴巴地挤出了个小脸,似是想要替瓜尔佳福晋圆场,也是替自己个儿撑个脸面一般,柔声说道:“简亲王福晋就是爱说笑,咱们快过去吧,今个儿的登台的几位角儿是真不错呢!”

    在场众人都看到了尔芙的委屈和雅尔江阿福晋的刻意刁难,其他几个宗亲福晋就有些看不过去了,其中两位身份和瓜尔佳福晋相差不多的福晋笑着往前走了两步。一左一右的拉住了尔芙的手,笑着打圆场的说道:“瓜尔佳福晋是不知道。咱们庄亲王福晋是最爱听戏的了,要不是你过来的快,怕是就要打发嬷嬷过去催您了!”说着话,站在尔芙右手边的是第六代康亲王爱新觉罗·崇安的福晋乌苏氏,虽然她年岁比尔芙还大些,但是辈分却不如尔芙的大,若是细论起来,那尔芙就是她/奶/奶/辈的了。

    崇安年前才刚刚袭爵,底蕴不如简亲王雅尔江阿,但是却也是实打实的爱新觉罗子孙,正经的********之一,所以她这位崭新出炉的亲王福晋的话,雅尔江阿的福晋瓜尔佳氏也是不好反驳。

    乌苏氏话一出口,那边庄亲王府的老福晋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就咧着已经掉了几颗牙的嘴笑着点了点头,她在这里的辈分不是最高的,但是年纪却是最大的,连她都点头了,这次瓜尔佳福晋就更不好开口了,只能恨恨地瞪了眼尔芙,扶着旁边侍婢的手腕,站起了身子,肩膀头一撞尔芙就往外走去。

    瓜尔佳福晋那副毫无气度的模样,让原本和她站得较近的一位宗亲福晋脸上红了红,对着尔芙露出了一抹歉意的笑容,也紧跟着雅尔江阿福晋瓜尔佳氏往外走去,谁让她的身份没有这位********福晋高呢,自家爷们要想在朝上站稳脚跟,不靠着内务府发下来那点银子过日子,她就不得不逢迎着雅尔江阿这位嫡福晋。

    几位********福晋就这么接二连三地走出了门,本该尔芙往外走了,可是尔芙还愣在门口,弄得其他福晋想出去都出不去,纷纷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尔芙,猜测着尔芙是被雅尔江阿福晋的态度和话气着了,刚才一直在几位宗亲福晋跟前装着样子,这会儿装不下去了。

    瑶琴注意到里面几位福晋已经交换着小眼神,恨不得手拿瓜子的看热闹了,忙上前一步,轻声提醒道:“主子,咱们抓紧过去吧,不然……”

    “众位福晋,咱们也快些过去吧!”尔芙失神,并非是被雅尔江阿的福晋气着了,而是突然想起了雅尔江阿给四爷送过去的那封密信,心里头正在合计着事,被瑶琴一招呼,也就立刻反应了过来,笑呵呵的对着众位福晋侧了侧身子,朗声说道。

    一路无话的到了揽月楼,康熙老爷子等人坐着的偏厅里已经摆上了屏风遮挡,众位福晋中除了几位宗亲福晋被叫进去听戏,其他福晋都被安排到了楼上。

    而那些个同来的大臣和宗亲,那自然是被四爷齐齐让到了另一侧的偏厅里听戏,由四爷和弘晖这个嫡长子陪着说话。

    除了这些个品级不低的大臣们去了偏厅,揽月楼和戏台之间两侧位置的小亭子里,也都安排了一些康熙老爷子和四爷颇为倚重的大臣和家眷们听戏,简直比一些大戏园子里听戏的人还要多了。

    这人多了,这揽月楼里外说话的声音就嘈杂了起来,猛然一听,让尔芙有一种回到了现代火车站的感觉,那股嗡嗡的声音,听起来特别闹人。

    好在这会台上的戏到了最后头的高/潮/点,锣鼓点密了,台上众位角儿的声音也大了,这才没有弄出听不清戏词的笑话来,即便如此,尔芙还是特地安排了两三个声音悦耳的小宫女绘声绘色的将台上的戏词,一一传到众位娘娘、福晋耳朵里,免得像庄亲王福晋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这样子年岁大的福晋耳背听不清。

    这一安排,那叫一个细致、贴心。

    “听说那位给你气受了?”尔芙刚刚回到自己个儿的位置坐定,乌拉那拉氏就侧过头,满脸担心的说道。

    “没事!”尔芙笑着摆了摆手,偷摸指了指旁边正在恶狠狠瞪着自己个儿的瓜尔佳福晋,悄声道,“说来,这位也是个可怜人,那位王爷是个混不吝的,谁摊上都会气不顺吧!”

    这倒不是尔芙胡说了,雅尔江阿年少时就在四九城出了名,与其他几个一样子出身贵胄的浪荡子混在一块,还起了个“京中六少”的诨名,吃、喝、piao、赌、抽,简直是五毒俱全。

    有段时间,这位还不是简亲王的雅尔江阿还在外城包了两个容貌清秀的小倌当外室,闹得康熙老爷子都下旨斥责了,这才作罢。

    而瓜尔佳福晋就有些可怜了,作为秀女指婚给雅尔江阿,年少的雅尔江阿风度翩翩,又有一股子放荡不羁的痞子气,将这位自小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福晋迷得,那叫一个五迷三道的,一颗心就彻底丢在了他的身上。

    若是雅尔江阿早早就让瓜尔佳福晋看到他的真面目就算了,感情还不算深,许是还能维持一颗平常心,可是这位雅尔江阿看瓜尔佳福晋模样秀丽,胸有沟壑,一身如空谷幽兰的高洁气质,也动了心,跟这位福晋过了几年蜜里调油的甜蜜日子,才有旧习复发的惦记上了那白白嫩嫩、羞涩不堪的小倌们,硬是将瓜尔佳氏这位气质高洁的女子逼成了泼妇、怨妇……

    “你就是太面。”乌拉那拉氏怒其不争地翻了个白眼,低声道,但是也按着尔芙的意思,不打算将这事告诉四爷了,毕竟雅尔江阿手里头还有着一股不错的势力,若是因为这事让他和自家四爷起了冲突,那不是平白便宜了八爷。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又是不悦的看了眼正操着一口流利蒙语和庄老福晋套近乎的郭络罗氏。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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