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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绾心     清妾txt下载     清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一章 花下夜话(1)

    第四百二十一章

    随着锣鼓点渐渐缓了,戏班子里的戏子和管事郝林便齐齐来到了戏台最边沿的位置,对着揽月楼的一伙子贵人儿行三拜九叩大礼,山呼“万岁”。

    那声音,真叫一个整齐震天响。

    这会儿,要是有个把走神的,怕是能被这声音吓个踉跄。

    “看赏!”

    康熙老爷子一摆手,魏珠就捧着尔芙早已经准备好的,摆满了银锞子,盖着红绸的朱红描金托盘来到了台前,扯着尖尖细细的嗓子,拽文嚼字的将这些个连头都不敢抬的戏子们,从头到尾都夸了一番,又表了一番康熙老爷子的恩德,这才将足足摆了一百两银锭的托盘,交到了郝林手上。

    郝林忙再次叩首谢恩,话音刚落,诸位娘娘的赏赐就下来了。

    诸位娘娘的赏赐,尔芙给预备了一份银子,但是尔芙拍这出戏触动了康熙老爷子的心,也同样触动了在场众妃的心。

    几位娘娘不等身旁宫女捧着托盘上前打赏就纷纷慷慨解囊了,一支支内造的金簪、凤钗、玉佩,从各位娘娘的身上解下、拆下,很快交到了她们各自喜欢的戏子手里。

    便是连最先出场,戏份并不算重,饰演小皇帝的那个半大孩童,也收到了佟佳贵妃赏给他的一枚红翡雕琢的红石榴手把件。

    “今个儿这戏听得痛快。”庄老福晋睁着浑浊的眸子,微歪着身子。倚着太师椅的扶手,声音超大的笑着说道,“老四家的。这改天可得让你家这戏班子上老身那走走去,不然老身就住在你家不走了。”

    庄老福晋虽然膝下无子,但是在宗亲里是颇有脸面的一位。

    出身蒙军旗的她,身份高贵,却并不跋扈,相反很是温柔贤惠,将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事事不让博果铎烦心。

    虽说入府三年未曾有孕,却并没有学着郭络罗氏那般到处求神拜佛的求子,而是直接进了宫里求到了孝庄太皇太后跟前。希望孝庄太皇太后从秀女里挑选些适宜生养的秀女为博果铎开枝散叶。

    但是要是依尔芙来看,这就是个聪明的女人。

    这时代的人迂腐,但是哪家没有子嗣,这毛病绝对是女人的。而并非男人的。若是庄老福晋执意不肯为博果铎纳妾,立侧福晋,那博果铎没有子嗣就是她的错,可是要是找了好多女人给博果铎开枝散叶,博果铎仍然无子,那问题自然是出在博果铎身上。

    不但不会有人对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说闲话,反而会同情她、尊敬她,博果铎也会更加敬重嫡妻。将那些个只是为了生孩子而归入府里的女人当玩物似的看都不看一眼。

    但是这些都是尔芙的猜测,至于事实如何。鬼知道呢!

    “老福晋能来咱们府里住着,那可是咱们的福气呢!”乌拉那拉氏笑着应了声,轻声打趣道。

    “别别别,老身这把老骨头就不惹人嫌了,你就把那戏班子借老身过两天瘾就行了!”庄老福晋说是乌拉那拉氏要是不借给戏班子给她,她就要在四爷府常驻,但是乌拉那拉氏若是真留她在这里住着,她还真不适应呢。

    乌拉那拉氏也不过就是说笑一句罢了,不等庄老福晋继续催促就答应了老福晋的要求。

    ……

    这边戏散了,大家伙儿也不能一直坐在揽月楼里吹冷风,不需要谁特别张罗,便自动自觉地往西边花园走去。

    西侧的花园是雍亲王这次扩建的时候,特地按照江南风格修建的,里面有引入温泉不冻的人工湖,有太湖石堆砌的假山,更有各种繁花锦簇的花木和一颗颗从庄子、从深山各地移来的超百年树木,月色下,朦胧梦幻,颇有些天宫楼阙的感觉。

    随着最前头由四爷陪伴的康熙老爷子绕过回廊,正是走进花园,一盏盏挂在树冠上的琉璃宫灯相继点燃,照亮了这一方天地,一尊尊栩栩如生的冰雕和粉雕玉琢般的雪雕,也展露出了流光溢彩的一面。

    湖面上,盈盈水雾中,一朵如千瓣莲花般的浮台,缓缓升起,一个个身穿轻纱薄裙,肩披彩帛的舞姬,缓缓从天而降,如落尘仙女般,随风起舞,一串串挂在她们手踝、脚踝的鎏金铜铃,演奏着清脆而悦耳的曲章,为这如梦似幻的花园,更添了几分仙气。

    康熙老爷子等人随意走来……

    一个个造型别致,精巧的花灯,点缀在绿叶之中,倒是比往年各府搭了棚子在长街上,与普通民众一块过节看到的花灯,还要更加有气氛。

    身旁是越来越让人着迷的景色,众多贵人们也都不在是成一列长队追随着康熙老爷子的脚步走去,反而招呼过尔芙安排在园子里伺候的宫女,各自找到一条合眼缘的花间小路,开始了探秘、猜灯谜之旅。

    人工湖在花园的正中央,上有汉白玉的石孔桥,石孔桥上是通行湖边两侧的一处轩亭,正是条条花间小路的尽头,也是贵人们最终落脚的地方,欣赏台上的翩翩舞蹈,所以尔芙也不需要刻意去让宫女将人引回到正路上,只需要给先来的人奉上一盏清茶和几碟小食,便可以静静的坐在轩亭里等着就是。

    随着身旁人越来越少,佟佳贵妃见德妃娘娘和乌拉那拉氏走远,而她身侧也没有其他皇子福晋在了,照着对尔芙招了招手,“过来给本宫介绍介绍这园子吧!”

    尔芙虽说并未成日泡在园子里盯着布置,但是之前就已经看过两三次了,所以在大家伙儿都被美景所迷往花园深处走去的同时,她就慢慢地降下了速度,一直不紧不慢的掉在大队伍的队尾。

    “贵妃娘娘。不如去那边的梅园走走吧。”尔芙不大相信坊间流传诸位娘娘喜好的那些传言,但是一想到傲雪而开的红梅如火如荼,倒是觉得挺配佟佳贵妃这身衣裳的。便轻声提议道。

    佟佳贵妃对那些花啊朵啊的,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只是想要尔芙陪着她随便走走,或者是说她想要从尔芙嘴里套些四爷的消息。

    其实也就是她还惦记着这个小时候她当着弟弟哄着的老四。

    她想要知道的是四爷真正的生活,而不是那些通过不知道多少环节传出来的消息,可是她的惦记,却是不能让旁人知晓的。不然那些个心眼歪歪的人,很可能借着她这个宫妃和老四来往过密,而攻讦老四。这绝对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很多时候,她甚是觉得老天不公。

    若是当年给老四做养母的并非是她的姐姐,而是她,那她不会把老四当成争宠的手段。她细细爱护着这个有些敏感的弟弟。而且她现在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和老四接触,将她手里头那点经营多年的底牌,一股脑的交给老四,让老四能有更多的底牌在这场夺嫡戏码里获得最终的胜利。

    至于为什么所有皇子都对夺嫡这事动了心思,那自然是随着太子胤礽废而立的事情,聪明人都知道胤礽这辈子都没有登上大宝的希望了,只不过是康熙老爷子不忍心他疼爱了大半辈子的儿子受人白眼了,一心想要趁着这个空档。从其余皇子里选出来一个与胤礽有兄弟情的皇子继续给胤礽做靠山罢了。

    目前看来,老四上位的可能性。那还是蛮大的。

    自打胤礽被隆科多从外面压回到紫禁城,直接丢进个边边角角的地方圈起来,其他皇子都在忙着收缴胤礽在外的势力,求康熙老爷子将这位废太子抓紧处置了,其中以大皇子胤禔表现得最为明显,甚至提出要替康熙老爷子灭了废太子胤礽,直接惹了康熙老爷子的不满,从头撸到味,只顶着个阿哥的头衔被打发到了北边最冷、最荒凉的一片土地上。

    那段乱糟糟的日子里,只有老四和同样被禁的老十三是真心惦记着这个二哥,但是老十三因为搅合进胤礽的事情被关在了养蜂夹道,自顾不暇,唯有四爷那时候是个贝勒,又在刑部当值,每日都要入宫给康熙老爷子回话,能经常钻空子去陪着郁郁不舒的胤礽下棋、说话,求康熙老爷子能放胤礽一马,更是在复立胤礽的时候,说了许多好话,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让康熙老爷子对他的印象大大改观,这才有了今年在众皇子府过节,独选老四府上过十五这个年节的收官节日。

    佟佳贵妃就这么一路想着心事,随着尔芙慢悠悠地走到了梅园的位置。梅园里,香气清幽,又有不沾半点尘埃的白雪簇拥着簇簇红云,倒是比其他位置的景致,还要更加精致些,让人见之,就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一株红云簇簇的梅花树下是已经铺着软垫,摆着热茶的古朴石桌、石凳,尔芙笑着让佟佳贵妃落座后,指着红云中一盏盏如巴掌大小的琉璃宫灯,柔声道:“启禀贵妃娘娘,这个位置是欣赏梅园美景的最佳位置。”

    佟佳贵妃微微打量了一眼周围,前后左右皆是错落有致的梅树,小巧的琉璃宫灯将满园红梅,点缀得如夕阳西下时的绚烂红霞般耀眼迷人,阵阵微风袭来,幽香弥漫,一杯浓香醇厚的乌龙茶,配着香甜可口的小点心,倒真是一出不错的歇脚地点。

    其实今个儿来府里的人都知道这场赏灯宴是尔芙一手操办的,但是夸奖和赞扬之声都落在了乌拉那拉氏身上。

    佟佳贵妃作为一个并不大重要的配角,大多数时间都在细细观察着尔芙,发现她不但没有流露出不满的意思,反而有一种甘之如饴的感觉,这才有了她与尔芙的亲近。

    若是个心思不纯,若李氏那般的人物,便是尔芙来主动接近她,她也不会有好脸色对她的。

    “你也坐下说话吧,今个儿忙活了一整天,你怕是也累坏了吧,喝杯茶缓缓吧!”佟佳贵妃笑着指了指对面空着的石凳,亲手拎着提梁壶替尔芙满上了一杯热茶,柔声说道。

    尔芙受宠若惊的想要从佟佳贵妃手里接过提梁壶,但是又怕壶里溅出的热水烫着了佟佳贵妃,动作有些畏首畏尾的,一直到佟佳贵妃把茶盏斟满,这壶还是稳稳当当地在佟佳贵妃手里。

    “你不用这么紧张,本宫就是和你随意说说话罢了,难不成你这个做主人家的是在怕本宫是个不懂规矩的刁客?”佟佳贵妃见尔芙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拧着衣角,低着小脑袋瓜看石桌上的花纹,不禁莞尔笑了,打趣道。

    “妾身不敢。”尔芙闻声,忙抬起脑袋瓜,微微摆了摆,磕磕巴巴的解释着,“只是见贵妃娘娘如此抬举妾身,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道谢了。”

    “道谢?”佟佳贵妃表示疑惑的挑了挑眉,轻声道,“虽然本宫不是老四的亲生额娘,但是也算是你的长辈吧,难道长辈不都是慈爱的对待着小辈?这就是人之常情的事,你就别这么拘谨了,你只当今个儿坐在这里的不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只是你们爷的姨母,你这个小丫头的长辈,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就是了。

    之前就听德妃娘娘多次夸奖你是个善良的孩子,难道你就不愿意陪陪我这个孤老婆子了?”

    佟佳贵妃说到最后,还假模假样的拿着帕子沾了沾眼角,似是被尔芙这种看似恭恭敬敬,实则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刺伤了一颗玻璃心一般,弄得尔芙真想仰天感叹一句“老小孩,小小孩,老妈诚不欺我。”

    虽然尔芙嘴上在吐槽,但是心里头真是轻松了不少,让她独自面对佟佳贵妃这尊大佛,她真真是压力山大,生怕有哪里做的不到,惹了这位大佛的不满,又怕态度太过谦卑恭顺,让佟佳贵妃觉得她没有一点点骨气,落了四爷在外头的体面,这度真真是不好把持。

    这会儿见佟佳贵妃展露出这么逗比的一面,倒是有一种找到了同伴和战友的感觉,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了许多,举止也不再似之前那么拘谨了,将自己最爱的枣花糕和杏仁糖往佟佳贵妃的眼前推了推,轻声介绍着,同时还让瑶琴将随侍人带着的热杏仁露送到石桌前,“这杏仁露的味道有些特别,但是却很是养人。”

    佟佳贵妃是个挑嘴的人,只从她自打落座就抿了口茶水,满眼嫌弃的看着那些看起来有些粗糙的点心就能看出来,所以尔芙并没有先将包裹在棉被子里保温的杏仁露倒出来,而是特地将自己个儿那碗送到佟佳贵妃跟前,让她细细看了看。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花下夜话(2)

    第四百二十二章

    杏仁独有的清香,配合着甜而不腻的冰糖甜味,伴随着清幽的梅花香,扑鼻而来,饶是佟佳贵妃这么挑嘴的人也不禁吞了吞口水。

    “这东西暖身子挺好的。”尔芙边将冒着热气的杏仁露斟满佟佳贵妃眼前的银质杯盏,边笑着说道。

    “有你照顾老四,真是他的福气。”佟佳贵妃微抿了一口,杏仁露的温度刚刚好,不会太烫,也不会凉,丝丝甜蜜萦绕在口齿之间,让她感觉到一种别样的享受。

    尔芙闻言,羞涩的笑着低下了头,“贵妃娘娘谬赞了。”

    佟佳贵妃微微摆手,屏退了左右侍候的宫女,笑着说道:“本宫是从来不说假话的,有你在老四身边,绝对是老四的福气,也是四福晋的福气。你和其他的人有些不同,旁人在意的那些名利、富贵,你并不在意,你在意的只有老四对你的心,虽然让人觉得你有些傻,但是本宫却很喜欢你这样的性格。”

    说着话,她就已经拉住了尔芙的搅合在一起的一双手,一双眸子泛着水光,语气格外平淡,却又带着几分郑重的低声说道:“你该知道老四小时候曾养在本宫姐姐的宫里吧?”

    “这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妾身自然是知道的。”因为一时间搞不清楚佟佳贵妃的意图,尔芙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解,点头道。

    “本宫那时候经常带着老四,倒是把他当成了弟弟。前些年。本宫见他和德妃乌雅氏不睦,总是紧蹙着眉头,心里头很是不安。如今瞧着虽然好了些,但是到底是有些不放心……

    你可愿意和本宫说说他的事情?”说到最后,佟佳贵妃有些失态了。

    她的语气里,带上了几丝恳求之意,眸子里也盈出了水雾,一双手紧紧地扣着尔芙的手,弄得尔芙的手背上。瞬间就出现了几个月牙痕迹,最严重的一个月牙痕迹上,显然是已经渗出了血痕。

    “爷他很好。到底是亲母子,哪里有隔夜仇,说开了,自然也就好了。”之前。尔芙曾经听四爷说起过他那位养母佟佳皇后的事情。四爷也曾说过佟佳贵妃这位亦姐亦母的长辈对他的关心,所以佟佳贵妃的问话有些出格,她还是笑着答了一句。

    只是她对佟佳贵妃尊敬,却并不尊敬那位佟佳皇后。

    在她看来,佟佳皇后对四爷是没有一点母爱的,不然不会将那么大的孩子就当成争宠的工具,让还不懂事的四爷做讨好的事情,也难怪四爷会有那么一段叛逆期。故意惹康熙老爷子生气呢!

    好在,佟佳贵妃与佟佳皇后虽然是同出一家。但是在宫里浸淫半辈子,也早已经不再是成日里执着于姐妹情深的单纯少女了,所以并没有觉得尔芙说的话刺耳,反而觉得尔芙这个人真实。

    也许就是因为尔芙的真实和率性,才会让四爷那么一个冷清严谨刻板的男子,将整颗心都扑在她的身上吧!

    ——佟佳贵妃如此想着,满眼都是对尔芙的满意,连连笑着点头,“和好了就好,老四这辈子活得委屈,本宫真希望他能有个慈母护着他,好在现在还不算晚。”

    尔芙无声地咧了咧嘴,算是赞同佟佳贵妃的话。

    “本宫觉得你很有经商的头脑,是你额娘教给你的么?”佟佳贵妃虽然知道尔芙不会害了四爷,但是还是担心隔墙有耳,即使左右周围都有她的近身暗卫守着,所以只问了句就转移了话题。

    “不过就是些小聪明罢了。”

    尔芙虽然不知道原主有没有和郭络罗氏学过经商,但是从她这几年和瓜尔佳府众人年、节不见一次的会面规律上推断,郭络罗氏对原主也不会亲近的,更甭提细心教导她这些掌家的事情了,所以佟佳贵妃闻起来的时候,她毫无心理压力、且丝毫不觉得她在骗人的平淡答道。

    佟佳贵妃虽然是个小女子,但是也曾读过不少书,并不像那些自负品行高洁的文人雅士般,认为商人经商谋利就低人一等,反而觉得商人行商兴隆街市,商行通达南北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这会儿见尔芙流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态,笑着解释道:“这可不是小聪明。

    若是没有商人,单靠织造府那些个大老爷们,咱们怕是还要成日里穿着厚厚的锦缎,哪有夏日那些轻纱曼妙的绫罗丝绸呢!

    若是没有商人,寻常百姓家要吃什么用什么呢!

    要是依本宫看,这位居‘士农工商’最末位的商人对咱们大清朝上下的贡献,不比其他人差。”

    “娘娘这话,怕是九爷是最爱听的。”尔芙来自现代,她流露出羞涩,只是不大习惯被别人这么夸奖而已,倒并非觉得商人低人一等,所以对佟佳贵妃的话,也并没有什么反感,反而觉得佟佳贵妃的话很是在理。

    以物易物的时代,早就已经终结了。

    除了一些住在山里的庄户人家,还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便是偏僻城镇里的居民,日常吃用的粮食,穿的衣裳,铺盖的被褥,那也都是从街上买的现成的。

    在尔芙看来,只要朝廷能出台相应的法例,规范商人的行为,禁止哄抬物价,囤积居奇,这兴隆繁茂的街市,绝对是一件惠民利民的事情,但是她并不打算将这话在这个时候就说了。

    她打算等到她们家四四登基以后,再让四四去推广。

    最好还能说动四四小同学开了海禁,组建海军,既能防备百年后的八国联军来袭,保卫海岸线的平安,又能与海外互通有无,重建海上丝绸之路。让那些成日担心倭寇上岸烧杀抢掠的百姓们都真真正正的过上幸福、安宁的日子,但是她知道这绝对不是一条容易走的路。

    虽然现今还没有乾隆那一纸诏书闭关锁国,但是朝上那些臣子却一直就海禁这个事情争来争去。康熙老爷子又没有个明确的示下,福建等地的百姓也有船出海,却到底是小打小闹的不成气候,甚至还有被倭寇袭击的风险,每每出海,总是会有些船只损失在巨浪和倭寇之手,严重的影响了与海外大陆的贸易之路。

    福建等地的水师。也过于无能,对上那些上岸袭扰的倭寇,很是吃力。压根和现在骁勇善战、横扫中原的八旗铁骑不能相提并论,这点让尔芙心里隐忧不止。

    欧洲早在十六世纪就发明了红衣大炮,明后期传入中原,至此国人正是接触到热兵器。康熙老爷子对西学并不排斥。甚至召集那些从西洋来的传教士和工部能工巧匠研发出了神武无敌大将军炮这种杀器。

    但是这几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康熙老爷子年纪大了,心善了,还是不想造太多杀孽,居然将关于火器那一部分的资料,统统封存了起来,之前研究到一半的火器,也都停了下来。这点是最让尔芙焦心的,只有兵强马壮。武器精良才能抵挡住那些贪婪的恶狼,不至于再出现那幕以血肉之躯对战火枪火炮的惨案。

    “老九是个钱窜子,但是却并未把钱用对地方。”佟佳贵妃倒不是无的放矢,她无子,她也不需要再担心家里的事情,所以比老四等这些搅合在九龙夺嫡事件中的人,看得要更清楚,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

    老八整日做出一副温润公子的假象,背地里却用银钱收买朝臣为自己所用,甚至在一些官员贪腐上大开方便之门,这简直就是拿大清朝的未来再赌,把一只只贪婪成性的老鼠放进了粮仓,她不相信老鼠会不吃米,也不相信老鼠会有吃饱的那一天。

    而老九利用他皇子的身份与福建等地的洋行来往,借洋货大敛钱财,资助老八,却如同杀鸡取卵一般,大量的银钱囤积与高官手中,对百姓是极为不利的。

    前几年,大清朝各地灾劫不断,可谓是遍地饿殍,有些地方甚至易子而食,这其中不单单是天灾,更有**。

    不论是那场淹了两江的洪水,还是那场让山东境内颗粒无收的蝗灾,亦是那场让川陕赤地千里的干旱……康熙老爷子都从国库拨下了大笔赈灾物资和银两,从灾民每日所需的粮食到治病防疫的药材,以及安家重置所需要的钱款,可谓是一应俱全,但是这些东西里,真正用在百姓身上的不到一成。

    大批赈灾粮从南北运河送到了各地粮店,大批药材被贩卖……那些本该是为民做主的父母官,将染满了鲜血的银子装进了自己个儿的腰包,可是事后被抓、被杀的官员,却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卒子罢了。

    一些爬上了老八大船的官员,连代天巡视的钦差都敢杀,简直是胆大妄为到了极点,让佟佳贵妃这个从来不过问国事的人都从底下人的嘴里听说了,她恨那些不能体恤百姓的官员,但是更恨成为这些贪官污吏保护伞的老八一伙人。

    朝上官官相护,连康熙老爷子一时间都拿老八没有法子,只能徐徐图之。

    佟佳贵妃看着愁得整夜难以安眠的康熙老爷子,真是疼得心都在滴血,可是老八却仍然是我行我素,压根不体谅皇上的苦心,甚至觉得皇上存心偏袒老四一伙人。

    这样一个人,不管是从公论,从私论,佟佳贵妃都不愿意他上位。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老四才智、心性都好,但是却到底是独木难支,若是能劝动了老十四帮衬着些,再拉拔上老十七那几个小的,许是会让老四轻松些。”佟佳贵妃望着红彤彤的梅花出神片刻,转过头,看着尔芙清明的眸子,一字一顿的正色道。

    “娘娘教训的是。”尔芙不说答应劝,也不说不劝,含笑道。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知道怎么做。

    百炼钢难逃绕指柔,更何况老四的心肠是最软的,绝对的刀子嘴,豆腐心。”佟佳贵妃赞赏的点了点头,接茬说道。

    说着,不等尔芙答话,佟佳贵妃就从袖管里拿出了半枚特别的羊脂玉牌,送到了尔芙的眼前,“这是枚身份名牌,本宫的嫁妆里,有几处京中的铺子,位置虽然算不得一等一的好,但是客流量不差,只是负责打理的掌柜的守成有余,不知进取,若是交给你经营,想来会让本宫的压箱银更丰盈几分吧。

    (佟佳贵妃说到这里,尔芙就已经明白了几分,忙出言退却,却不想话还未出口,便被佟佳贵妃堵了回去,示意她消停听着就是。)

    本宫这把岁数都不曾留下一子半女,这妆奁就是本宫未来的依仗了,之所以交给你打理,倒也是看中了你的能力,到时候挣钱了,咱们就二一添作五,五成算作你打理铺子的辛苦费,另外五成每年送到本宫手里,便算是本宫雇你当个大掌柜的了!

    本宫之前看见你的那些个儿玩意就有这打算了,之前一直不好意思和你说,就是怕你觉得做生意丢脸面。

    不过,这会儿一番接触,本宫倒是觉得你并不排斥做生意,这才冒昧提出,你不会真的不愿意帮助我这个孤老婆子吧!”

    话到最后,佟佳贵妃又摆出了无赖样,拧着帕子沾着眼角,似是可怜巴巴的孤老太婆一般无助的低着头抹眼泪。

    尔芙不聪明,但是却不傻。

    堂堂一国贵妃,手下怎么可能没有得力的掌柜的打理铺面,而且在宫里这么些年,光是每年康熙老爷子送给她的礼物,便够她嚼用一辈子了,那需要再自己个儿攒什么压箱银,不过就是想要往她,或者是说往四爷手里塞银子罢了。

    若说四爷不是胤禛,只是个想要做闲散富贵亲王的皇子,她或许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她在京里的铺面,也只有那么两处,又都交给了玉清、玉冰的夫君打理,她并不想大动,或者说是不希望郭络罗氏知道她做的事情,有人趁着她瞌睡送枕头,她自然乐不得的收下,贵妃娘娘的铺面,便是那些皇亲贵胄里的奇葩混混们,亦是不会上门寻事。

    但是以上都是假如,假如就是不存在的事情。

    四爷是想要登上大宝的男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用放大镜细细查看着,恨不得立时三刻就找出个毛病,把他从神台上拖下,作为他的女人,她不能给他帮忙,却绝不想给他添乱,所以她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收下这份大礼。

    “贵妃娘娘,您的好意,妾身心领了。”想到这里,尔芙那点点心动就散了,微勾唇角,扯出了一抹淡然悠远的笑容,微微颔首,轻声道,“但是这份礼太贵重了,妾身不敢私下做主,还需要和四爷他商量商量。”

    说完,尔芙又是一笑,耐心的等着佟佳贵妃的回答。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自残

    第四百二十三章

    佟佳贵妃是宫里出了名的家底厚,就算是不了解她底细的人,也该知道她在外几个铺子的位置是多么的优越,身份背景是多么多么的骇人,那绝对是往自己个儿脸上贴彩的一件大好事。

    “你果然是个好的。”这么一份天大的富贵送到眼前,并不是人人都有自控能力,控制住自己个儿不动心、不贪心的,而尔芙只是略微犹豫了那么一丢丢的时间就将那枚玉牌退回到了自己个儿跟前,佟佳贵妃表示又高看了尔芙几分。

    尔芙羞涩一笑,“娘娘抬举了。”

    “行了,你也别谦虚了。”佟佳贵妃笑着摆了摆手,将银盏里的杏仁露一饮而光,看了眼天边明月的高度,柔声道,“这会儿也不早了,咱们也该过去了吧!”

    “娘娘说的是。”尔芙从袖管里拿出了怀表看了看,一瞧已经都快到八点了,忙对着瑶琴低声吩咐了几句,转头对着佟佳贵妃微微颔首一礼,轻声道。

    佟佳贵妃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扭头对着身后立着的小宫女,笑着吩咐道:“悠悠,去园子里挑几支好的梅枝带回去。

    瓜尔佳福晋,该不会舍不得吧?”最后一句,佟佳贵妃是笑着和尔芙说的,显然是在打趣她呢!

    尔芙倒是也没有误会,笑着拍着胸脯子,一脸“这点小事,咱还能自己个儿做主”的傲娇小表情,扬声道:“妾身才没那么小气呢。不过就是些花枝而已,就是您想要把整株梅树都挖回去,妾身也绝对是面不改色。绝对不心疼。”

    说完,便也打发了古筝进园子深处给帮忙去了。

    古筝之前在宫里伺候的时候,因为犯错曾经被罚到御花园里做过一段粗使宫女,对于修剪花枝这点小事,那绝对是小菜一碟,虽然这事已经过去有几年了,但是这本事是真的一点没放下。

    西小院正房里的那些插花都是出自她的手。不论是从造型,还是搭配的眼光上,那绝对比花房里成日伺候着那些娇客的花匠们还要好些。所以尔芙很放心让她给那个叫悠悠的小宫女帮忙挑选梅枝。

    目送着一粉一蓝两个身影走到了梅林深处,佟佳贵妃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这次赏灯宴,你们府里安排的护卫情况。可曾泄露过?”

    “什么?”看着佟佳贵妃话风一拐就说起了这事。尔芙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愣了愣,一双杏核眼瞪大了一圈,满满都是不解的轻声问道。

    佟佳贵妃微提袍摆,从尔芙面对面的石凳上起身,坐到了尔芙的身侧,低声道:“那个悠悠是内务府两年前安排到本宫身边伺候的,这几年渐渐被本宫收服,虽然并未跟本宫表明身份。但是却也明里暗里的给本宫帮了不少忙。

    今个儿,本宫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这悠悠本不在伺候的人里头,却硬是和同房住着的宫女换了个活计,挤到了本宫身边,几番暗示本宫要早些离开你们府里,看起来该是这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卧勒个去!

    虽说尔芙并未实打实的接触过宅斗这事,但是看过的宅斗小说不少,什么安插耳目、收服人心的手段,她也曾暗暗研究过,只是她到底对这事没有什么天赋,最后就当成乐子看去算了,一些具体的手段都记不得了,可是却不敢小看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棋子在整盘局里起到的作用。

    比如已经看不见身影的悠悠。

    “娘娘,妾身对于护卫安排的事情不大了解,身边暗卫又都不在,还请娘娘借暗卫一用。”想到这里,尔芙就坐不住了,大冷寒天的脑门上布满了细密的小汗珠,也顾不上是不是失礼了,忙恭声道。

    “你是想要用暗卫给老四送个信去?”佟佳贵妃不说答应不答应,反问道。

    “恩。”尔芙闷闷道。

    对于这种关键时候,尔芙是真真没有一点点的耐心可言了。

    虽然佟佳贵妃对她的态度和对四爷的关心,都让尔芙觉得佟佳贵妃是位不错的长辈,但是佟佳贵妃心里藏着这么个大大的秘密,却一直墨迹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闲事,拖了这么长时间才告诉她,还不抓紧让她给四爷送个消息去,这心里就有些不满了起来。

    倒不是她这个人变脸快,也不是她这个人人品有问题,实在是这个事牵扯太大。

    若是今个儿老八算计了四爷,那绝对不是点点小事,很可能让四爷一败涂地,甚至会让四爷、乃至于阖府上下的人都陷入绝境,包括她尚在襁褓的一双子女……

    不但如此,若是老八连父子情都不顾了,做下谋逆弑父弑君之事,暗里安排了什么杀招,那更是改变历史的一件大事……

    一想到这里,尔芙的手已经抖得端不住茶碗了。

    “你要相信老四。”佟佳贵妃是什么样的人物,在宫里浸yin了半辈子,察言观色的本事,那早就刻到了骨子里,自然没有忽略到尔芙眼底隐约可见的埋怨之色,抬手稳住了尔芙的手,接过已经泼洒了半碗茶水的盖碗茶碗,放在了石桌上,沉声道。

    虽然佟佳贵妃的语气很肯定,似是对四爷有着很强大的信心,但是尔芙却还是放心不下,一把甩开佟佳贵妃拉着她的手,忽的起身,愤愤道:“有心算无心,这不是妾身不相信四爷呀!

    娘娘,您是天生的贵人,但是四爷他那么辛苦才熬到了今个儿,若是因为有些人的阴谋诡计而丢了位置,那您知道四爷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处境么?

    四爷在外面的名声,便是您不曾细细打听过。也该听说过些。

    虽说他是皇子,但是外面恨他的人,怕是能从紫禁城排到通州了……

    您看看十三爷的日子过成了什么样子。那还是在军中名声不差的一个皇子,平日里还有他的那些下属和咱们四爷、太子爷的关照着,若是轮到咱们四爷头上,那……

    娘娘,恕妾身不敬,您这事做得糊涂呀!”话到最后,尔芙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了。红着眼圈,手指头颤颤巍巍地指着佟佳贵妃,看那意思。要不是顾忌着佟佳贵妃是长辈,她都恨不得上去给佟佳贵妃两巴掌,打醒了不干正事的佟佳贵妃了。

    前有苍术大人一家人未按时出席这场赏灯宴,后有佟佳贵妃示警。尔芙此时仿佛已经看到四爷府满天火光。遍地流血的惨状了。

    “你大胆!”尔芙失态的指着佟佳贵妃的鼻尖发火,佟佳贵妃还没有说话,一旁伺候的宫女就已经不满地开口了,那模样倒是和尔芙之前指着佟佳贵妃发火的状态,有那么几分相似。

    “退下!”佟佳贵妃微微抬手,制止住了宫女的发难,抬手招呼过已经被尔芙的反应吓得愣神的小文、小满,让她们俩扶着尔芙落座。又打发了近身伺候的宫女去旁边守着,不让陌生人靠近。又亲手斟了一碗热茶,送到尔芙手里,示意她稍安勿躁,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你当本宫是来存心看热闹的不成?

    之前本宫和你说的那些话,难道是和你逗闷子呢?

    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本宫不让暗卫过去给老四传信,那也是为了老四好。”

    不等佟佳贵妃话说完,尔芙又要起身辩解,只是这次旁边伺候的小文、小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一把就把尔芙按回到了石凳上,又是顺气,又是奉茶的劝着,生怕自家主子又闹出什么忤逆犯上的事情来。

    虽然她们也知道四爷那边可能有危险,心里头也很是担心着,但是她们到底不像尔芙这么激动和着急,并没有乱了分寸,也没有丧失理智,知道佟佳贵妃绝对不是来存心刺激自家主子的,所以还是希望听听佟佳贵妃的解释、说词。

    “说你沉不住气,你还真是沉不住气。”佟佳贵妃轻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们四爷这会儿肯定会陪在皇上身边伺候,这对吧?”

    说到这里,佟佳贵妃微微停顿了下,抬眸看着尔芙,见尔芙点头了,这才继续说道:“那老四跟在皇上身边会带暗卫么?”

    “不会!”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随着几番被佟佳贵妃和小文、小满打断她爆发的火气,她的理智已经慢慢归拢,听佟佳贵妃这么一问,最后一股气也散了,双肩下垂,蔫头耷脑的应道。

    是了,四爷定然要陪在康熙老爷子身边,哪里会带着暗卫呢!

    连她都觉得在府里是安全的,那么四爷呢?

    ——自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何况还是跟在康熙老爷子身边,便是为了避嫌,也会把暗卫都打发到旁边去,所以就算是佟佳贵妃这会借她暗卫去给四爷传信,又怎么能传到四爷耳朵里呢!

    想到这里,尔芙双手捂住了脸,为自己个儿不能帮到四爷的忙,暗暗郁闷着。

    正当尔芙沮丧得无以复加的时候,佟佳贵妃抬手拿过了刚刚换过水的提梁壶,咬牙往自己个儿的手腕上浇去……

    “嘶!”佟佳贵妃到底是个娇弱的女子,即使已经做了一番心理准备,但是当热茶浇到手腕上的那么一刹那,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拎着提梁壶的手微微发抖着。

    虽然佟佳贵妃已经疼得眉头都拧了起来,但是她手里拎着的提梁壶并没有放下,一直到整个手腕都烫得红肿了起来,这才愤然起身,一巴掌呼在了满脸不忍的近身宫女脸上,尖声喝道:“你个没长眼睛的东西,居然连茶碗都端不稳,本宫留你还有什么用?

    瓜尔佳福晋,本宫这会儿有些不适,想要先回去歇息了!”说着话,佟佳贵妃就已经一脚踢到了跪在地上请罪的宫女身上。

    尔芙从刚刚抬起头看见佟佳贵妃拎着茶壶往手上倒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闪出了那么一个信号……

    “娘娘息怒,万万不要为了这点子小事就动了真火,妾身这就安排太医过去给您看诊。”尔芙边说,边做戏做全套的跑到树下用帕子裹了一包已经有些融化的雪。

    看着佟佳贵妃手上的红肿和那有些骇人的水泡,尔芙只觉得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了,颤抖着手将冰凉冰凉的帕子敷到了佟佳贵妃的手腕上,又在佟佳贵妃眼色的提醒下,忙打发了小文往前院走一趟,请个府里头侍奉的医士过来,同时又打发了两人中较为机灵的小满往人工湖畔去寻找四爷,借着佟佳贵妃烫伤手腕的事,将佟佳贵妃说的事情,统统转告给四爷。

    这边的动静,闹得不小。

    小满应声就往外跑去,那边去安排软轿的瑶琴,也飞速回到了尔芙身边,就是连梅林深处里,依着佟佳贵妃和尔芙吩咐去剪梅枝的古筝和悠悠也听见外面的动静,连怀里抱着的梅枝都顾不上了了,急吼吼的跑回到了两位主子身边。

    “娘娘,您这是怎么弄的?”悠悠刚回到石桌旁就看见了自家主子身上狼藉的袍子和手腕上绣着一支红梅的脏帕子,满眼心疼的急声问道。

    佟佳贵妃愤愤不悦地瞪了眼尔芙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宫女,冷声说道:“扶本宫回去歇息。”

    “娘娘……”悠悠虽然并没全程旁观,但是却也猜出了几分,一方面心疼佟佳贵妃,为了将消息送出去做出的牺牲,一方面又怪自己个儿没有早收到消息告诉佟佳贵妃,让佟佳贵妃能更自如的将消息送出去,不伤害到自己个儿的身体,同时也再怪瓜尔佳氏太蠢笨,居然要让自家娘娘遭这样的罪,但是却没有出言挑破这出戏底下的真相,只是眼圈泛红的低声唤了句就扶着佟佳贵妃往外走去。

    尔芙则忙上前扶起无辜受罪的小宫女,在心里默默道了句抱歉,面上却如一个厚待下属的好上司、好主子一般,满脸都是和煦而温慧的笑容,柔声道:“下次伺候小心些,快跟上去吧!”

    说完就让瑶琴扶着在冰冷青石板路上跪得有些蹒跚的小宫女,快步追着佟佳贵妃往外走去。

    ……

    “你说的可真?”四爷被探头探脑的小满叫到了一旁,原本还有些不喜之色,觉得尔芙这丫头真是胆子太大了,居然敢当着御前就闹出这样子的事情,但是随着小满条理清晰的几句话说完,他的脸色虽然没变,语气里却充满了隐晦狠辣之意,回眸瞟了眼还在陪着康熙老爷子说话的老八,恨声道。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棋子登场(1)

    第四百二十四章

    “奴婢不敢胡言乱语,奴婢瞧得真真切切的。”小满虽然很是努力的压低了声音,但是语气里的愤愤之意,却是怎么都压不下去了,微点唇脂的樱桃唇嘟着,似是很不痛快一般,“主子让小文上前替佟佳贵妃斟茶,佟佳贵妃的手离茶碗足足有三寸远,可是小文就那么硬生生的将滚烫的茶水倒在了佟佳贵妃的手腕上,引得佟佳贵妃当场就要发落了主子!

    主子又是跪、又是求饶的,这才算是劝着佟佳贵妃回了院子看诊,可是贵妃娘娘却吵着要请太医,主子那边实在是担待不起,这才让奴婢来给主子爷送个信,希望主子爷能过去主持大局。”

    说着话,小满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四爷跟前,仰着脖子,眼泪汪汪的看着四爷,似是用表情催促着四爷抓紧去给自家主子解围,以暗示自家主子的情况和处境甚是危险一般。

    “你说是小文故意把滚茶倒在娘娘的手腕上?”四爷有些不信的反问道。

    “是的!”小满有些不解为什么一向看重瓜尔佳福晋的主子爷听说瓜尔佳福晋受罚,居然如此无动于衷,却也知道事到这会儿,必须要揪着四爷过去才好让主子和主子爷说话,不然主子的吩咐完不成是小,阖府上下的安慰是大。

    正当小满心里头不解达到了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四爷终于点了点头,沉声道:“这事。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好好伺候你家主子吧!”

    说完,四爷转身就要往轩亭里走去。

    康熙老爷子数次下江南巡视。对于江南园林的景致,甚是熟悉,又经常住在畅春园里,所以对四爷这个看起来很是精致的花园,并没有什么兴头,只是简单的围着湖边绕了一圈就去了轩亭里落座歇息。

    老八等人明里暗里的挑拨,让四爷压根不放心康熙老爷子和他们独处。尤其是来赴宴的大臣和宗亲,要不就是保持中立,要不就是老八那一伙人拉下水的。与他颇为亲近的几位宗亲和大臣都因故错过了这场赏灯宴,这让四爷心里头很是不安。

    虽说他把身边的暗卫都派了出去探听消息,但是这么久都没个消息送来,看样子是被人拦住了。

    四爷想着烦心事。并没有注意到小满的眼神。抬腿就要往桥上走去,有些急了的小满,也顾不上是不是守规矩了,忙扯住了四爷腰间挂着的一枚盘龙纹玉佩,“主子爷……”

    “嗯?”被绊住脚的四爷不悦的挑眉看去,正对上小满那双已经充满了血丝的眸子,终于察觉出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尔芙虽然不守规矩,却不是个大胆的人。

    这些年。四爷府里的女人,唯有她恩宠不断。却从未做过恃宠生娇、没有分寸的事情。

    他曾多次对尔芙提起这场赏灯宴的严重性,所以若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譬如请太医这件事,她绝对不会打发了宫女过来找他拿主意,而是会给福晋,或者是德妃娘娘送信过去,而不是找到他这个主外的爷们这里,让他过去给她拿个主意,尤其是在知道他正陪着康熙老爷子说话的时候。

    “呦,四哥,你这儿是怎么了?

    哪里跑来这么不懂规矩的小宫女,居然敢扯着主子的袍摆不撒手,真真是胆大妄为到了极点……这要是在弟弟府里,弟弟早就让人把她拖下去杖责了!”正在四爷打定主意要去康熙老爷子那边告假一声就往尔芙那边去看看的时候,一道有些戏谑的声音就从桥上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从那有些尖锐的声音和那风骚的大红色蟒纹袍服上看,显然是他那位男生女相,且酷爱做生意,钻进钱眼里的九弟——胤禟了。

    四爷反感地蹙了蹙眉,边一手扯回了小满抓在手里的袍摆,边对着小满使了个眼色,这才收敛满脸不耐烦的转过了身子,嘴角噙着一抹淡而疏远的笑容,连连摆手,轻声道:“九弟,噤声。

    这小宫女是你小四嫂身边伺候的,四哥就算是冲着你小四嫂的脸面,也不好轻易处置,更何况她是来替你小四嫂求救的。”

    说到这里,四爷就将小满刚刚说的话,简单整理了一番,说给了老九胤禟听,脸上还挂着一抹宠溺,无奈得到笑容,理了理被小满揪地起皱的袍摆,摇头道:“你小四嫂那是个胆子小的,怕是贵妃娘娘刚一板起脸就能吓哭了,你四哥我真真是放心不下那头,这边皇阿玛这里又离不得人,若是九弟这会儿正得空,不如就替四哥走一趟吧!”

    “四哥说笑了。”听说是瓜尔佳福晋那边让人请四爷过去,老九心里一松,暗道八哥太大惊小怪了,拱手行了个礼,笑着推辞道,“事关四哥府里的女眷,弟弟怎好掺和进去呢!

    至于皇阿玛这里,弟弟倒是能替四哥说一说!”说着话就好像生怕四爷要回到轩亭里一般,推着还有些犹豫的四爷往同往后宅的小路走去。

    “欸欸欸,你别推我呀……”四爷被推了个踉跄,忙一把扶住了路边的一处汉白玉雕琢须弥座镶琉璃罩的烛台,挣扎着道,“容四哥再说句话,皇阿玛那边,你定要替四哥好好解释两句,四哥过去看一眼就回来,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说着,四爷便对着老九胤禟客气的笑了笑,又从苏培盛手里接过一枚老九惦记了好些日子的黄玉手把件,抬手拉住了老九的手,满是嘱托之意的交到了老九手里,一脸“托付重担”的恳切小表情看着老九,一直盯着老九接过东西,见老九又点头表示“定不辱命”之后,这才松了口般的笑了笑。拎着袍摆快步往后宅客院走去。

    目送着四爷的身影渐行渐远的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老九轻轻抛接着打磨成奔马形状的手把件,面带笑意地往轩亭里走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那边四爷急匆匆地往客院赶,这边尔芙也没有闲着。

    佟佳贵妃虽然是故意烫伤了手腕,但是伤得是真不轻。

    尔芙看着佟佳贵妃和红烧猪蹄有一拼的手腕,面露羞愧不忍之色,忙打发了瑶琴回西小院取来了上好的烫伤药,又让古筝去冰库里取来了冰块给佟佳贵妃敷手腕,一直忙活得脑门上挂满了汗珠子。这才软着腿坐在了佟佳贵妃身边。

    “娘娘,连累你受苦了。”尔芙接过宫女手里包裹着冰块的帕子,接替了替佟佳贵妃敷手腕的工作。语带哽咽的低声嘟哝道。

    “这算什么苦!”反倒是佟佳贵妃笑呵呵的摆了摆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语气轻松、无所谓的轻声说道,“你别看本宫现在好像很是娇弱,成日里养尊处优。出门不是坐着肩舆就是马车。但是当年在娘家的时候,本宫也经常跟家里头的兄长、姐妹去庄子上跑马的,连庄子后头的那座荒山都爬过不止一次,磕磕碰碰的小伤就没断过,便是连这条腿都曾经摔断过。”

    说着话,佟佳贵妃就拍了拍她的右腿,又撸起了袖管,指着一处还隐约可见的伤疤。给尔芙说起她小时候干过的那些轰轰烈烈的事情,什么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简直比尔芙在现代听说过的那些顽皮小子还要更皮实些,让尔芙对眼前这位端庄淑静的贵妃娘娘有了另外一种认识,同时也在猜测着四爷小时候会不会也有这么一段人厌狗嫌的那段日子呢!

    “好啦好啦,别真掉金豆子,本宫可不会给你红包压惊的。”佟佳贵妃见尔芙脸上还满是不安和恐慌,话锋一转,笑着打趣道。

    说着话,佟佳贵妃就低头瞅了瞅伤处,暗道一句“亏得是冬日里,这要是夏日里,烈日炎炎,她还真要遭些罪呢!”

    这边尔芙和佟佳贵妃说着话,那边去前院请医士的王守才已经回来了。

    四爷是亲王,府中标配中,有两位当值医士。

    今个儿轮值的医士中,于寒亭的医术比另一位医士的医术,高那么一丢丢,所以不等他说出一句推脱的话,就这么被王守才揪了过来,这么大着胆子抓着一位有品级的官员不撒手,绝对是王守才的勇气大爆发了。

    于寒亭也不是个想要推脱本职工作的人,但是一听说要看诊的人是佟佳贵妃,那位当今圣上的妻妹、表妹贵妃,他还真有些双腿打颤,被王守才就这么临时抓了壮丁,心里头自然是咒骂不止,不过他倒是没骂王守才,他只是在骂与他同天当值的另一位医士——张铭舫。

    当年同在太医院里头当值,这个张铭舫就颇善逢迎拍马一套,又和太医院的院判大人有那么点沾亲带故的关系,总是将他于寒亭这个先他两年进太医院里伺候的医士当成食粮、切造医生支使。

    正因为如此,本该早就成为御医的他,突然被院判举荐进了四爷府里伺候,他虽然有过那么一丝丝的不痛快,但是更多的却是庆幸,有一种逃出了人生阴影的感觉。

    谁知道就在他整装来到四爷府的那天,一贯没有宗教信仰的他就特别想要求满天神佛开开眼,放过他这个可怜扒拉的小大夫吧!至于是为什么,那自然是因为年前就凭借着左院判举荐成为御医的张铭舫,居然又变成了医士,而且和他一样来到了四爷府里伺候。

    藏药院是一处小三进的院子。

    前院倒座是那些负责打杂、料理药材的小太监们的居所,左右厢房是储存普通常用药材的药房,钥匙由院子里的一位大太监掌管,前院正房三间,除了西梢间是摆放医书、脉案等书卷的书房外,东梢间和正堂都是四爷府里府医给府中那些得脸太监、宫女看诊的地方。

    三进院里的正院正房,则是当值医士坐堂的地方。

    同样是正房三间,两侧梢间分别为两位当值医士临时歇息、查看脉案的地方,内各有一个小里间作为库房,用来储存开方所需的各类珍稀药材。

    原本见张铭舫又成了医士和他一样来到了四爷府里伺候,于寒亭有过那么一阵小小的不悦后,也就将这事放下了,左右这里就有四位医士轮值,又没有上峰御医、院判替张铭舫撑腰了,他于寒亭就与他张铭舫平起平坐了,只当他张铭舫是个寻常的同僚就是了。

    却不想,初初来到四爷府,看起来打算好好当差的张铭舫,再让他刚刚对其有所改观以后,张铭舫就又一次故态重发了,先是主动接替了四爷府里府医的工作,承担上了给内宅来看诊的几位嬷嬷诊症的工作,后借着同乡认了东小院李主子院子里的秦嬷嬷做干娘,好好一个有品有阶的医士给一个包衣奴才做小伏低的讨好,真真是丢了他们医士的脸面。

    “于医士,到了。”正当于寒亭将张铭舫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要开始骂张铭舫的第十九代祖宗的时候,王守才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他闻声抬眸,只见他已经来到了客院的院门外头。

    客院里,几个来来往往的小宫女手里都捧着铜盆等家伙事儿,却丝毫不见嘈杂之感,本来挂着锦缎夹棉帘子防寒的正房门,这会让大敞四开,于寒亭隐约能瞧见东次间里相邻坐着的两位贵人正低头说着什么话。

    “主子,于医士到了。”王守才推了推有些愣神的于寒亭,小跑着来到了正房的廊下,贴着窗户根儿,垂首而立,恭声道。

    于寒亭微微落后一步,一直听里面传出了“进来吧!”的动静,这才抬手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整了整肩上背着的药箱,双手插袖地躬身走进了房门口,隔着一扇若隐若现的娟纱屏风给要看诊的佟佳贵妃和瓜尔佳福晋请安。

    “免礼。”佟佳贵妃微微抬手,却不想习惯性的举起了被烫伤的那只胳膊,被滚茶烫得红肿的患处被绣着鸾凤齐飞的袖口,正巧磨到了一块破了皮的水泡上,引得她本来平和的声音,略微有些变声。

    尔芙忙取过一条在冰水里泡了一会儿的帕子裹在佟佳贵妃的患处,同时做主让于寒亭上前给佟佳贵妃看诊开方。

    “贵妃娘娘的伤处,虽然看起来骇人,但是却并不算严重,只需要涂抹些烫伤药膏,再配合着服用几幅清热去火的方子足矣。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万万不能在用冰块等凉物敷手腕了,也不要再碰水了。虽然敷冰块可以减轻痛感,但是却对身体无益,尤其是娘娘的伤处,很可能会被寒气入侵,引起其他病变。”

    于寒亭虽然是小医士一名,但是在进宫伺候之前,曾经在民间行医多年,医术扎实,加之从他进来开始,佟佳贵妃和瓜尔佳福晋对他的态度都很平易近人,让他心里头的小不安都消失了,并没有学着那些御医的做派拽文嚼字的掉书袋,直接简单明了的开出了方子,却不想他的话音未落,瓷器与青玉地砖碰撞产生的碎裂响声就在他耳边炸响了。

    1(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棋子上场(2)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上好的官窑盖碗茶碗就这么变成了一地的碎瓷片子。

    瓷片脆裂、飞溅呈不规则的图案,茶碗里残留的茶渣,亦是飞溅得到处都是,连绣了雪地红梅图的半透明绢纱屏风上,都不可避免的沾染了点点淡黄色的污迹,让原本舒适、惬意的东次间,立马就变得狼藉满地了。

    “微臣知罪,请贵妃娘娘恕罪!”脚底下布满了碎瓷片的于寒亭虽然不知道自己个儿到底错在了哪里,但是却还是在第一时间一撩袍摆就跪在了地上,也亏得冬日里穿得还算厚实,不然他今个儿这腿就算是废了。

    看着他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了满地碎瓷片子上,尔芙有些不忍的侧了侧头,但是那一抹不忍很快就收敛了起来,转瞬就换上了一张冷若冰霜的锅底脸,语气森森道:“好个大胆的奴才,贵妃娘娘是何等尊贵的人,哪容得你这般糊弄事!”

    “微臣罪该万死,请瓜尔佳福晋宽恕。”于寒亭暗暗咬牙,叩首道。

    佟佳贵妃似是不悦尔芙抢了她的话头,玉手不轻不重在跟前绣满了缠枝纹的浅紫色坠流苏的圆桌上拍了拍,眼含冰碴子的斜了眼做义愤填膺状的尔芙,冷冷哼了哼,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待见的接茬道:“侧福晋真是好大的威风,本宫这位受害人还未开口,你就这么急着发落这么个小医士,这是存心要给你身边那些个不长眼的贱婢撑腰了?”

    “妾身不敢。”

    虽然尔芙和佟佳贵妃之间没有套过说词。但是却也明白佟佳贵妃这是要将这出戏演真了,也不端着架子,学着于寒亭噤若寒蝉的样子。闻声忙起身,一撩袍摆,也跪了下去。

    她到底比于寒亭多了那么点点时间作反应,加之她本就与佟佳贵妃同坐在圆桌旁,脚下就是一块四四方方的长毛绒地毯,地毯毛绒里虽然也夹杂了些碎瓷片子和茶叶渣之类的陷阱,但是尔芙还是顺利的挑选了地毯一角。将膝盖稳稳当当的扎在了长毛绒地毯之中,保持着腰背僵直,微垂螓首的姿势。一幅诚恳认罪状的配合着佟佳贵妃的戏。

    “你不敢?”佟佳贵妃语带嘲讽的嘟哝了一句,不等尔芙再开口辩解,便仿佛满肚子的火气有了发泄口一般的站起了身子,将身下的圆凳都带倒了。指着尔芙的脑门。咬牙道,“若不是你的支使,那贱婢有胆子做下这样的事情?别以为有老四宠着你、护着你,你就真的可以无法无天了!你这是心里觉得本宫不是你的正经婆婆,管不到你的头上吧?居然摆出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像本宫故意磋磨了你似的……”

    佟佳贵妃一连串连珠炮似的发问,弄得尔芙哑口无言。

    她微微抬起头,粉嫩嫩的脸颊上。染上了两团红晕,似是满腹委屈无处诉说一般。一双好像会说话的眸子里浸满了水痕,贝齿轻咬下唇,殷红的唇瓣微微开合,似是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样子,将一朵雪白无暇的白莲花模样,刻画得淋漓尽致。

    “儿臣胤禛叩请贵妃娘娘万福金安。”正当佟佳贵妃又酝酿了一波指责的话要开口的时候,仍然大敞四开的房门口,穿着一袭藏蓝色绣团纹长袍的四爷就直挺挺地跪在了众人眼前,一字一句,抑扬顿挫的朗声道。

    “瞧瞧,本宫这还没把你怎么样呢,你这不就已经把老四请来了,真真是好大的谱!”佟佳贵妃闻言,满眼不悦地瞟了眼门口跪着的老四,冷冷一笑,抬腿走到正堂,支使着旁边跟着的宫女扶起了老四,隔着屏风,沉声道。

    “娘娘严重了。”四爷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佟佳贵妃会动了这么大的火气,也被佟佳贵妃的反应弄得一愣,但是长时间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上厮混的他,反应力……自然是一等一的棒,心中念头百转千回,面上却是越发恭敬,含笑躬身一礼,轻声道,“儿臣听府中奴仆回禀说娘娘凤体有损,这才急忙赶来!

    下头人说得不甚清楚,儿臣还不知娘娘的伤势如何?”说着就将延伸落在了穿着一身医士官袍的于寒亭身上,似是对着于寒亭提问一般。

    佟佳贵妃本意就是想要将这事闹真了,借故打发了房间里伺候的其他宫女等人,这样才好把消息偷偷地告诉老四,自然不会让四爷就这么顺坡下驴的给尔芙解了围,冷飕飕地瞟了眼跪着打摆子的于寒亭,满是不悦道:“还不给你们主子说说,本宫这伤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就是点小烫伤罢了。”

    于寒亭只觉得头上佟佳贵妃的眼神和身后四爷的眼神,均如利剑般让他不寒而栗,恨不得立马就找个地缝钻进去,同时又在心里把张铭舫骂了个狗血淋头,要不是张铭舫把差事推到他的头上,他哪需要受这样的夹板气。

    “贵妃娘娘问话,还不赶快回答!”四爷迈步上前,轻轻踢了踢于寒亭跪得酸麻不已的小腿,冷声问道。

    “微臣遵命。”于寒亭咬了咬牙,将身子微微挺直了那么一丢丢,眼珠子紧盯着眼前的一块刻着寿字防滑纹的青玉地砖,将满肚子的委屈都压到心底,故意自我贬低的回答道,“贵妃娘娘的伤处看似无妨,但是稍有不慎,怕是就要留下疤痕。微臣不敢轻易处置,还请王爷替贵妃娘娘另请御医来看诊才是。”

    “准了。”四爷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重新落了地,也顾不上还在正月里不宜叫太医过府看诊的避讳,也顾不上康熙老爷子正在府里头赏花游园的事情,微微抬手,对着门口当背景板的苏培盛,朗声道。同时也让苏培盛进来把于寒亭扶了出去。

    之前,于寒亭一直跪着,一些伤处还能遮掩着。

    这会儿。他刚刚被苏培盛扶起来,尔芙就注意到了他膝下那块满是碎瓷片子的青玉地砖上,已然留下了片片红梅般的血痕,原本素白、尖锐的瓷片锋利尖刃上,也都染上了一抹暗红,显然是刺入了他的腿部深处,而于寒亭暗红色的裤腿。也多了些可疑的水痕,应该是伤口流出来的血水所致。

    “还不赶紧扶着你们娘娘回内室歇息!”四爷与尔芙的关注点虽然不同,但是也注意到了于寒亭腿上的伤口。只是他担心的不是于寒亭,反而是跪在屏风里面的尔芙,担心尔芙也如于寒亭一般跪在瓷片子上了。

    佟佳贵妃一摆手就甩开了要上前搀扶的宫女,冷冷道:“本宫伤的是手腕。还不至于那么虚弱。本宫今个儿就要坐在这里,亲眼看看老四,你给本宫一个什么样的说法!

    本宫瞧着这丫头是个不错的,想要提携她几分,却不想她居然恩将仇报,只是身边的小宫女往本宫手腕上浇热茶,真真是坏了心肠!”说着话,佟佳贵妃就又横了一眼跪在原地动都不敢动的尔芙。见尔芙又摆出了欲言又止的含泪可怜样,抬眸瞧了眼面露不舍之意的老四。一脸“怒其不争”的叹了口气,一挥手就打发了房间里的其他宫女,似是冲着老四,要给尔芙留着些许脸面一般。

    作为府里头当值的医士之一——于寒亭唯一的作用就是来这里落了一身伤回去。

    于寒亭懵天海地地被苏培盛半拖半拽地拉出了房门,看着一个个鱼贯而出的小宫女和紧闭着的房门,眼中流露出了些许不满和愤恨之意,轻声叹了口气,心里头默默地感慨着:这进了太医院,虽说是比当个民间悬壶济世的大夫,看着风光了,厚了荷包,可是这真真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委屈,若是早知道这个样子,还不如就安安心心的留在老家,做个人人敬仰的大夫多好。

    想到这里,于寒亭叹了口气,拎了拎厚实的袍子,低头扫了眼撕拉撕拉作痛的两腿,又瞟了眼院门口两侧停着的软轿,就着身旁伺候着的小太监,一步一挪的往前院走去。

    苏培盛虽然注意到了于寒亭的小眼神,但是这会儿正忙着安排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给贵妃娘娘看诊,倒是也就没有追上去安抚他,却不想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疏漏就让人又钻了空子。

    ……

    这边,佟佳贵妃一脸怒意的打发了房间里的小宫女,噼里啪啦地摔了半屋子的瓷器,这才气喘连连地坐在了正堂上首方桌一侧的太师椅上,咬牙切齿的指责着尔芙是多么多么的黑心肠,而作为当事人的尔芙,这会儿正蹲在东次间临窗摆着的罗汉床脚踏上,脑袋瓜低到了胸口位置的和四爷说着悄悄话。

    四爷耐心的听尔芙说完了从佟佳贵妃这里得到的消息,脸色变了再变,最终定格在了满脸激动之上,躬身对着佟佳贵妃拱了拱手,示意感激不尽之意。

    佟佳贵妃边喝着有些凉了的茶水润唇,边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示意四爷抓紧把这出戏结了,免得过会儿引来旁人的注意,弄露馅了。

    四爷会意,笑着一点头,扶着还坐在脚踏上揉腿的尔芙,重新跪倒了圆桌的侧面,黑着脸对着门口方向,朗声唤道:“来人!”

    刚刚把请太医事宜安排妥当的苏培盛闻声,连滚带爬地滚回到了门口,连口气都顾不上喘的低头推开门,“奴才在。”

    “瓜尔佳氏忤逆犯上,幸贵妃娘娘宽宏大量,不予追究。贵妃娘娘虽然宽容,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法,有错不能不罚,传爷的命令,罚瓜尔佳氏月钱两月,禁足半月,抄经十卷为贵妃娘娘祈福驱恶。”四爷瞧着委屈巴巴的尔芙,又看了眼上首冷着脸坐着的佟佳贵妃,似是很为难的叹了口气,冷声说道。

    如是按照忤逆犯上论罪,这尔芙被禁足这点小事,真心算不得什么重罚,但是四爷一贯偏袒尔芙在四九城都是出了名的,何况是一直跟在四爷身边伺候的苏培盛呢,听四爷这么一说,苏培盛这小眼睛珠子就转不过来了,左看看,右瞧瞧,一时间都忘了应声了。

    “老四,不是本宫有心揪着你的家事不放。

    虽说你如今贵为亲王,不该把注意力都放在内宅上,但是这府里一亩三分地上的事情,也该拿起来才是!”佟佳贵妃斜了眼有些不争气的苏培盛,摇头道。

    四爷应声称是,恨恨地瞪了眼苏培盛,又瞟了眼尔芙,这才一摆手示意苏培盛抓紧把尔芙带下去,别在这给贵妃娘娘添堵了。

    “妾身领罚。”尔芙面露不忿,但是却还是矮了矮身子,给了四爷这个脸面,同时对着佟佳贵妃又是一叩首,“妾身不能约束手下人,让贵妃娘娘万金之躯受了损伤,但是却绝不是故意而为,还请贵妃娘娘见谅!”

    说着,尔芙就又是一叩首。

    这次是真真实打实的磕头了,“砰”的一声碰撞声响起,尔芙白皙的脑门,立马就红肿了一块,梳得光溜水滑的发髻也散乱了,一支镶嵌着红宝石的赤金步摇摇摇欲坠,显得尔芙的状态很是狼狈。

    “下去吧!”佟佳贵妃似是不忍看到尔芙这般惨状,叹气道,“本宫今个儿也不是存心想要刁难你。

    你要知道你的身份,你身边人的一举一动,看似是与你无关,但是却都是与你息息相关的。

    今个儿这事就算是本宫给你提个醒,也免得你总是这么没头没脑的厚待下人,让她们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任性,最后给你惹出大祸来!”

    “妾身谢娘娘如此苦心调理,妾身告退。”尔芙又是一叩首,低声答道。

    说完,尔芙也不抬头就这么倒退着身子,一步一挪的退出了正房,一直退到了廊下,这才从袖管里抽出了帕子,转过了身子。

    “主子,您没事吧?”瑶琴并未全程跟在尔芙身边伺候,并不了解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佟佳贵妃这火气来得没有半点道理,虽然心里头有些怀疑,但是面上却没有流露半分,甚至还配合着尔芙演着这出戏,见尔芙才刚走到廊下就红着眼圈迎了上来,似是很担心尔芙受了委屈一般的急声问道。

    尔芙单手捏着帕子,虚掩着半张脸,语带哽咽道:“没事,咱们回去吧。”说着就快步往院门口的软轿走去,一直走出了那些宫女站立的位置,这才低声追问了句,“赵德柱回来了么?”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棋子上场(3)

    第四百二十六章

    “还没有。”瑶琴谨慎的环视了一眼四周,这才小碎步不显眼的往轿边挪动了半步,低声回道。

    尔芙闻声,并未答言,轻抬玉手,拎着大襟盘扣上缀着的一条金链子,从衣襟旁的缝隙里抽出了一块怀表,查看了下时间。

    按照时间的估算,赵德柱就算是走着去,又在苍术大人的府宅里游游逛逛小半个时辰,这会儿也该送消息回来了。不但如此,便是赵德柱脱不开身,跟着他一块去的暗卫也该回来一个半个的了……

    想到这里,尔芙心里涌起了些许不祥。

    “抓紧送我回去换身衣裳,我一会儿还要过去轩亭那边看看。”尔芙勉强压下了心里头的不安和慌乱,胡乱摸了摸发鬓,轻声吩咐道。

    说话间,尔芙的软轿就已经停在了西小院的门口。

    尔芙一身狼狈的回到西小院的消息,很快就经由一张张嘴传了出去,传遍了整个四爷府宅。

    正借着陪八福晋游园工夫,抽身回院子换衣裳、梳妆的李氏闻听此消息,当时就笑着赏了送信的小宫女一支赤金簪子,整个人从里到外焕发出了一种幸灾乐祸的狂喜。

    “该。”李氏打发了送信的小宫女,也不管还未穿戴整齐就满脸是笑地走出了内室,随手拎过东次间圆桌上摆着,装着桂花酒的执壶就这么就着壶嘴往嘴里倒起了酒水,任由酒水顺着嘴角流在衣襟上。狂笑着,“不过就是仗着会生、能生就压在本福晋头上,今个儿又死乞白赖地把上了贵妃娘娘。结果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能讨好了贵妃娘娘,反而惹了贵妃娘娘的厌恶,真真是让本福晋大舒了口心里的闷气。”

    “主子,您可小点声,这要是让旁人听见了,怕是又要惹出是非来了。”柔兰上前一步。眼角挂着一抹讨巧的笑容,小小声的劝着,似是也认为李氏说的话有道理一般。好像尔芙在府里就是个嚣张跋扈、暴虐成性的坏主子似的。

    但是她面上如此,心里头却暗暗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

    别说佟佳贵妃是上门赴宴的客人,便是德妃娘娘这位四爷的正经额娘,也不会在这样的日子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不是摆明了把四爷的脸面往脚底下踩么!

    作为在宫里头浸淫了半辈子的宫妃。哪个没有几分肚量,便算是真被瓜尔佳氏在今个儿这样的日子里惹急了,也会忍耐着些,等过后再找补回来就是了。

    可是今个儿佟佳贵妃就这样剑走偏锋地把事情闹开了,这里头要是没有猫腻……她是万万不信的,她可不是李氏这个早就把瓜尔佳氏恨到骨子里、恨得彻底失去了理智的人,不管不顾的只要那位倒了霉就开心得没了半点理智、分寸。

    柔兰细细思索了一番,只片刻就打定了主意。

    一会儿伺候完李氏。定要去一趟荿格格院子那里,虽说荿格格也没有资格出席这样子的场合。但是作为四爷枕边人的她,总会比自己个儿更了解四爷的,柔兰在心里头如此想着。

    不说这消息让李氏是多么的开心,那边突然得到消息的乌拉那拉氏和德妃乌雅氏均是一怔,颇有些不敢相信的又追问了一遍,还特地打发了身边谨慎的宫人去探听了一圈消息,再得到了同样的消息后,这才反应了过来。

    “老四今个儿有些莽撞了!”德妃娘娘这位额娘很是了解老四的性格,也很是了解她斗了半辈子的对手——佟佳贵妃,虽然并不甚了解老四和尔芙、佟佳贵妃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不相信他们三个会闹出这样子的热闹来,所以很快就猜测出了一种可能,而猜测的结果就算不是事实,但是也和事实很相近了,让她心里头一跳,同时觉得老四这事处理得太过粗糙了些。

    乌拉那拉氏不如德妃娘娘聪慧和机智,但是却不是个傻子,见德妃娘娘仍然是优哉游哉地伸手摘花,便也不着急了,“今个儿是年里头最后的一个节日了,还是该让尔芙妹妹出来走动走动,便是禁足,也不能选在这样的日子里头呀!

    额娘,您看呢?”

    “你说的有理。”德妃娘娘乐得看得儿媳妇们能融洽相处,笑呵呵的看了眼乌拉那拉氏,见乌拉那拉氏满眼都是从心里发出的对尔芙的回护之意,颇有些认同的点了点头,“本宫年岁大了,这腿脚不利索了,打算在这里歇歇脚,你替本宫跑一趟腿吧,让瓜尔佳氏的禁足从明个儿再开始。”

    说完就好像累了似的摆了摆手,打发了乌拉那拉氏,扶着近身宫女往一旁的一处角亭里走去。

    乌拉那拉氏不敢耽搁,也不放心德妃娘娘这边没人陪着,交代了福嬷嬷在跟前照应着,便领着手底下的几个琦字辈的宫女往西小院的方向走去。

    乌拉那拉氏虽然心里头有底,但是脚步仍然很是匆忙。

    她一路从花园里急匆匆赶到西小院的时候,尔芙正舒舒服服地躺在美人榻上,借着用热手巾敷膝盖、额头的工夫,让擅长医术的瑶琴替她好好地捏了一阵肩、松快身子呢!

    “你倒是好享受,白让娘娘和我跟着你操心了。”乌拉那拉氏并未让人通禀就进了正房,瞧着尔芙这幅悠闲自得的德行,愣是气得笑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尔芙躺着的美人榻上,伸手推着仍然闭目养神的尔芙,笑骂着。

    尔芙和乌拉那拉氏早就熟悉了,相处真如姐妹、闺蜜一般,虽然被乌拉那拉氏点着脑门说了一句,但是面上却没有丝毫紧张和不安,笑眯眯地起身揽住了乌拉那拉氏的肩膀。撒娇着摇了又摇,“这不是我被禁足了么!

    再说,我这也不过就是苦中作乐罢了!

    你瞧瞧我这脑门上。是不是还有好大一块淤青呢!你再看看我这膝盖都已经紫了!

    可怜吧!明明我都这么可怜了,可是这府里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觉得我是活该呢!”说着话,尔芙就已经将裤管卷到了膝盖以上,颇有些撒娇之意的让乌拉那拉氏替她做主。

    乌拉那拉氏进来的时候,尔芙头上还盖着一块热帕子,她倒是真的没有注意到尔芙头上的伤势。也没有想到她是真的伤着了,只当是佟佳贵妃她们三人做的一场戏,这会儿一见尔芙腿上的青紫和脸上的淤青。也有些不忍了起来。

    只见她脸上原本调侃的笑容一敛,拿出了当年哄弘晖吃药的耐心,语气轻柔舒缓,满脸宠溺的笑着摸了摸尔芙的膝盖。又轻轻吹了口气。柔声说道:“行了行了,你最可怜了。

    娘娘心疼你受了苦,也心疼你受了委屈,特地让我告诉你一声,禁足的日子从明个儿开始。”

    尔芙本就打算要去轩亭那边盯着些,瑶琴还劝说她要老实些,不要再继续惹四爷生气了,这会儿她闻听乌拉那拉氏此言。颇有些挑衅意味的看了眼,站在一旁拧帕子的瑶琴。笑眯眯的说道:“那敢情好,要不我还担心一会儿过去要受罚呢!”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么许多年过去,乌拉那拉氏早就看透了尔芙与四爷的感情笃定,定然不会为了兴许小事就闹将起来,所以说笑了两句就将话题扯了回来,满脸严肃的问道。

    “这事还不知道是真假,但是是佟佳贵妃那边得到的消息。”尔芙瞄了眼房间里的众人,只留下瑶琴在一旁伺候,连乌拉那拉氏身边的几个琦字辈的宫女都被赶了出去,这才低声说道,“说是有人想要趁机往咱们爷头上泼一盆谋逆犯上、弑父弑君的污水。”

    “阿?”乌拉那拉氏虽然心里头有所准备,但是到底从未往这方面想过,猛然听说,她有些惊讶的叫出了声,也亏得旁边坐着的尔芙手脚利索,只听见了个音就伸手堵住了她的嘴,不然她还真怕她嘴比脑子快的把这事叫出来。

    尔芙见她重新冷静了下来,这才收回了手,脸上讪讪笑着,“这事还不知道真假,估计就是那位安排的小算计罢了,虽然危险,但是四爷那边早有防备,想来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来!”

    “难怪了!”乌拉那拉氏已经冷静了下来,看着尔芙脑门上的淤青,微微点头,喃喃道。

    “这要是不闹得严重些,佟佳贵妃也不好让人请了四爷过来说话,就为了这事,佟佳贵妃还特地烫伤了手腕做戏。”尔芙也顺着她的话头,继续说了两句,将佟佳贵妃的伤势做了些许介绍,特地强调了一番患处,以显示这事虽然闹得大了,但是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毕竟世间女子,不论贫富贵贱,这一身的皮肤是很要紧的,尤其是露在外面的地方,便是伤着碰着一点点就是大事,何况是宫里头的女人呢!

    “这事还有谁知道了?”乌拉那拉氏认同的点了点头,沉声问道。

    尔芙微微蹙眉,沉默了有三五个呼吸的工夫,才缓缓开腔道:“现在除了我和佟佳贵妃、四爷那边,只有你知道了,连她们之前都是半点不知情的。”说着话,尔芙指了指满脸惊诧的瑶琴。

    乌拉那拉氏有些烦躁地起身在内室里绕了几圈,眉头紧锁,将空气都弄得凝重了起来,一直绕得尔芙都有些眼花了,这才重新坐在了尔芙身边,低声问道:“你身边还有几个暗卫?”

    “一个都没有。”尔芙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摇头道。

    “怎么会?”乌拉那拉氏是知道府里头有四爷私自养得暗卫的,也知道尔芙身边有不下四个暗卫日夜不断的保护着,所以当尔芙回答没有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炸毛了。

    尔芙又将之前苍术大人一家接了帖子,并未按时出现的事情说了一番,算是解释清楚了她身边暗卫的去向,至于她留下守院门的两个暗卫,她并没有告诉乌拉那拉氏。

    倒不是她有心瞒着乌拉那拉氏,她一听乌拉那拉氏问起就明白了她的打算,但是这两个暗卫并不是康熙老爷子赏给四爷的,而是四爷私自豢养的私兵,属于不能摆在明处的势力,若是贸贸然的让乌拉那拉氏要去安排在轩亭左右,以备不时之需,很可能会让老八那伙人当成借口攻讦四爷。

    这两个守院门的暗卫,除了尔芙和四爷、张保知道,连苏培盛都不知道,之前就是一直伪装成不起眼的粗使婆子,并没有执行过任何任务,所以连一直守在尔芙身边护卫她安危的几个暗卫都不知道这事。

    “#$%&*……”想到这里,尔芙有多了个心眼,贴在乌拉那拉氏耳边,轻声嘟哝了几句,交代乌拉那拉氏万万不能将府里那些并没有摆在明面上的暗卫都送到轩亭那边,只管将这事交给四爷安排就好,免得她们掺和进去,帮忙不成,反而帮了倒忙。

    乌拉那拉氏也是一时忙中出错而已,她一听尔芙说起这事,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事,笑着点了点头,夸赞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变聪明了。”

    尔芙羞涩地反手挠头笑了笑,“哪有,我这还不是看四爷并未提起我身边暗卫的事情,才会有这么一个想法的。”

    “好啦,娘娘那边还惦记着,我就不在你这里多耽搁了,你抓紧时间收拾收拾,赶紧过去。”乌拉那拉氏笑着拍了拍尔芙的肩膀,又仔细瞧了眼她额头上的淤青,见确实没有什么大事,这才放下了心。

    说完,乌拉那拉氏也不等尔芙起身就已经往外走去。

    尔芙也没有拘着这些凡俗缛节,招呼着瑶琴替她涂脂抹粉,重新梳妆,又换了一件名贵、华丽的暗红色绣鸾纹的缂丝大襟旗装,便又一次容光焕发的出现在了西小院门口。

    这边,她重新梳妆了一番往轩亭去。

    那边,佟佳贵妃也已经敷上了烫伤药,又喝了一碗清热去火的汤药,这才让宫人替她薄施粉黛,一脸虚弱之态地换了一身明黄色的大礼服,发梳架子头,簪着整套的金镶玉头面,外罩墨色貂裘大氅的走出了房门,坐上了四人抬的软轿,往轩亭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在各处游走、赏玩的女眷,也纷纷都在引路宫女的带领下,往轩亭的方向聚集着。

    至于那边陪着康熙老爷子赏灯的众位男宾,倒是比她们这些女眷更早一步的来到了轩亭里,正欣赏着湖面上的歌舞表演,显得很是悠闲自在。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棋子上场(4)

    人工湖上,作为舞台存在着的若干大小不一的浮台,底部全部是用上好的五彩琉璃制成,借住水面浮力支撑舞者在上面翩翩起舞,四周在配合着半透明的轻柔纱幔,以显示缥缈清幽之感,媲美天上宫阙。

    可是琉璃很脆,水面又有细微的波浪浮动,所有登台表演的舞者,就算是那些见惯了大场面,伺候惯了贵人的熟手,这会儿也是半点不敢大意。

    原本尔芙只是想要让这些见惯了在红木雕栏、彩绘横梁的舞台的大老爷们觉得新奇些而已。

    但是这会儿所有舞者都必须提着气登场,动作越是轻灵缥缈越好,配合着曳地宫纱长裙的演出服,倒是将尔芙原本构思的那套依照天宫仙女表演歌舞为蓝本所排演的歌舞,更加接近了几分,将那份缥缈之态显示得淋漓尽致,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尔芙的软轿停在桥下,她遥遥望着被灯火渲染得如白昼般明亮的湖面上,看着那盏盏用铜镜反射出的闪亮烛光形成的灯光效果,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声道:“今个儿上台献艺的舞姬,统统有赏。”

    “遵主子命。”瑶琴忙躬身应道,随后打发了个小宫女去给另外一旁备场区里主持、张罗的管事郝林传话去了。

    至于要打赏多少银子,这银子又从哪里出,瑶琴表示她不知道,反正她绝对不让自家主子从自己个儿的小金库里,替四爷出这份银子。

    谁叫四爷那么责罚自家主子。弄得自家主子现在脸上还有那么一大块淤青呢,可是心疼死她们这些做奴仆的了。

    这次,也亏得古筝调制的脂粉遮掩效果不错。不然自家主子这脸面就要在这场赏灯宴上丢光了。

    作为一个忠于主子、替自家主子排忧解难的好宫女,她虽然要劝着自家主子理解四爷的一切行为,哪怕是委屈了,也万万要忍着些,但是她却不介意小小的替自家主子出口气啥么的!

    对,就是这么办!

    走在前面的尔芙,倒是不知道瑶琴的想法。不过就算是她知道了,她也绝对不会反对的,谁让四爷现在腰包鼓呢!

    她可是看到了那些来客送的礼物单子。各个都是上了一份厚礼,虽说这些礼物不能变卖为银子使用,但是平日里与各府走礼的时候,一下子就能节约下一大笔银子。为了让四爷时时刻刻保持着勤俭节约的美德。为了让四爷能有身为男人养家的责任感,她表示要多帮四爷花点银子出去,这样才能让他一直进步下去!

    当然,这些都是尔芙心里想想就算了的事情,要是让她拿着大笔银子去采买什么名贵首饰,奢华大礼服,她还真是舍不得!

    好吧,她就是个小家碧玉了。这辈子也不可能有那些名门贵女的派头了!

    尔芙轻挪莲步、仪态婀娜地往轩亭走去,速度倒是一点不慢。才刚刚踩着汉白玉台阶走了几步,便看见前面不远处的一道身影——正是那位穿着墨色貂裘大氅的贵妃佟佳氏了。

    既然要将戏演得真,那她自然要表现出对佟佳贵妃的不满,所以她仍然是那么不紧不慢地走着,并没有追上去陪着佟佳贵妃一道过去轩亭,反而还好像迷恋上湖面上的歌舞一般,速度降低了几分,唯有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前面同样速度慢下来的佟佳贵妃。

    正当尔芙为她的高超演技在心里头默默点赞的时候,桥上就跑下来了一个做嬷嬷打扮的女子,原来是佟佳贵妃身边的一位新梳头的嬷嬷。

    平日在宫里的时候,一直是负责在廊下伺候的她,这会儿却来负责传话,她表示她觉得自家娘娘是对这位侧福晋不满到了极点。

    作为一个急主子之所急的好嬷嬷,她自然也不会给尔芙好脸色,看似脚步匆匆地跑到尔芙跟前,实则停在了距离尔芙足足有三五个台阶的位置上,面带浅笑地蹲了蹲身子,算是行过了礼,还不等尔芙叫起就仰着脑袋瓜,用下巴看人的朗声说道:“瓜尔佳福晋吉祥,咱们娘娘请侧福晋过去呢!”

    “我知道了!”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的嬷嬷,尔芙面露不喜,眼中满是不满地瞥了眼站在距离轩亭不远处停下的贵妃佟佳氏,轻声答道。

    虽然尔芙那眨眼的不满,很快就收敛了一空,但是还是被一些有心人看在了眼里,其中就包括一直都留意着这边动静的郭络罗氏。

    尔芙似是强忍委屈地紧紧抿着唇瓣,整齐的皓齿在点了唇脂的唇瓣上留下了一道泛白渗血的月牙形痕迹,玉手有些发抖的轻提着袍摆就一步步地来到了佟佳贵妃身边,将一个委屈巴巴,却要守着规矩,识得大体的受气小媳妇形象,淋漓尽致地表现在了轩亭里那些人的眼中。

    一时间,轩亭里熟悉二人性格的人,心里都有了种种猜测。

    比如,熟悉尔芙的乌拉那拉氏就在默默替尔芙点赞,已经将全部都告诉德妃娘娘的她,算得上是平静极了。

    而了解自家额娘那刁蛮起来不管天不管地习惯的小七童鞋,则颇有些懵懂之意的歪着头,表示实在不懂自家额娘今个儿唱的是哪出戏,同时还不忘有些讨教的看了眼坐在轩亭正中央和康熙老爷子说话的亲爹和只比她小不到一岁的弘轩,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至于之前并未留意到外面动静的康熙老爷子,看到尔芙强忍委屈和佟佳贵妃那副故作体恤,实则刁难的样子,则是已经紧锁眉头了。

    他虽然不算了解尔芙,但是他看人的眼力很好,而且这位又在宫里那么多的女人之间,游走了大半辈子。很了解那些看起来一无是处的小女人心里的小算盘,依他对佟佳贵妃的了解,这两人就算是不是特别投脾气。也绝对不会闹成这幅样子的,所以他也表示有些看不懂了。

    “瓜尔佳福晋的身子,真真是不大好,这么短的一段路,居然就走了这么长的时间,可该让太医替你开几套方子好好调理下才是。”佟佳贵妃故意走走停停的让尔芙跟在后头难受,嘴里头却说着很是关心的话语。连眼神都充满了心疼,似是替尔芙这么会工夫就出了一脑门子汗的小身板担心着。

    至于为什么说佟佳贵妃走走停停的让尔芙跟在后头难受,那自然是也有说法的。

    作为晚辈、小辈的尔芙必须要落后佟佳贵妃一个台阶。又不能离得太远,那样就显得她不懂规矩、礼数了,所以紧跟在佟佳贵妃身后的她,必须时时刻刻地低头盯着脚下的台阶。而又不能忽略了那位回头说话时的对视。应对之间,很是艰难,两项权顾之间,她时不时就要退后一步,或者是追上去一步,要不是她还算年轻,这腿脚也算灵活,怕是早就从台阶上摔成滚地葫芦了。

    瞧着已经近在咫尺的轩亭。看着故意停下脚步的佟佳贵妃,尔芙欲哭无泪地看了眼远处也注意着这边动静的四爷。委屈巴巴地扁了扁嘴。

    “瓜尔佳福晋似是不大爱说话,可是觉得本宫太唠叨了?”佟佳贵妃并没有疏忽尔芙那装可怜的小眼神,眼中划过一丝厉色,面露无奈笑容的倚着桥身上的扶手栏杆,柔柔问道。

    “娘娘言重了,妾身只是担心娘娘被风吹着了身子。”尔芙忙面露诚恳之色,满眼担心的躬身答道。

    桥身高出水面许多,左右又全无遮拦,风自然是要比平地上大些,而且还夹杂着湖面上的水汽,倒是和南方湿冷的空气有些相似,所以尔芙这话说得,倒也不算失礼。

    “本宫自小就随家中长辈多次往关外来往,这点点小风,又算得了什么。”佟佳贵妃笑着点了点头,似是无所畏惧的将怀里头抱着的狐皮袖筒交给了身边站着的宫女手里,平展双臂,做拥抱状的迎着瑟瑟北风,朗声说道,“想当年在关外,每到冬日里,漫天飞雪,一夜雪过,连院子的门都不好推开,入目所及都是一片银白色,阳光一晒,点点星芒,似是无数宝石点缀其中一般……那是何等的美好,要是能在有生之年,再看看那漫天大雪,再看上一场冰嬉,那该多好呀!

    如今想想,真真是怀念得紧。”说到这里,佟佳贵妃满脸的缅怀之意,眼神里闪烁着水光,看起来是动了真感情了,也是真的想念那片大地了。

    北地独有的美好,不但是佟佳贵妃心里的念想,也是尔芙心里的念想。

    虽然京城也下雪,也有冬天,但是远远不如那片黑土地上的壮观,作为自小生活在满清发源地的尔芙,她是听着祖辈说的那些故事长大的,如今离开了所有的亲人和朋友,而且今生都恐难在见面,关外的那片土地就是她全部的回忆了。

    人就是这个样子的。

    不管身在何处,不管身居何位……逢年过节,总是会忍不住的想念故乡,被佟佳贵妃提起那片土地上的风光,尔芙的眼圈也有些发胀了。

    思念家乡的尔芙有些失神,回忆家乡的佟佳贵妃也有些失神,竟然没有注意到一直在轩亭里欣赏歌舞的康熙老爷子,已经领着几个儿子来到了她们的跟前。

    康熙老爷子出生在紫禁城中,虽然曾听那些老辈宗亲说过关外冬日里的美景,但是却真是从未见过,毕竟那边太冷了,少年的他忙于政务,无暇分身,等到总算是有时间了,他这身体就禁不住这样的折腾了。

    他也曾提起过要在冬季去关外走走,但是那些朝臣总能拿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反对,偏偏这位康熙老爷子不是个由着性子来的人,他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这次听佟佳贵妃说起,这心思就又活动了起来,“有机会真要回去看看!”

    “皇阿玛说的极是,儿臣曾借着办差的机会去过一次,那雪花铺满街道,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银白色的世界,简直是美得就好像画出来的一般!”一旁钻进钱眼里的老九接茬道。

    他倒是也不是顺口胡说,他手下的商行,那真真是通达南北。

    南边的洋行,关外的货队,西边的驼队,东边的船队……这天下的买卖就没有他不掺和的。

    关外,一直被满清八旗视为龙兴之地的长白山里,蕴含着无数的珍宝,不论是能救人活命的野山参,还是珍馐美味的飞龙肉,亦或是漫山遍野的核桃、榛子和各类鲜美的菌类植物,那全都是天下权贵富商的最爱。

    尤其是那些既美观,又保暖的皮子,更是所有有钱有势的人的心头好,便是宫里内务府每年都要从他这里采购不少。

    作为商行的大东家,他自然没少往那边跑。

    冬日里的皮子,比夏春日的皮子,质量要好得多,而且他也爱狩猎,所以经常跟着往关外收皮子的商队往山里走上走,带上十数个护卫,来上一场真刀真枪的狩猎,连凶悍无比的山中之王——东北虎,他都猎过两头。

    到今个儿,他府里书房的宝座上,还铺着一张首尾俱全,且不见丝毫伤处的白虎皮。

    那是他从一位远居深山之中的老猎户家里收来的。

    那虎皮足足有普通东北虎的两倍大,据那卖给他皮子的猎户败家子儿子说,老辈上的一位猎人天生神力,善用强弓,一日在山中遇到一头通体黑白相间的大老虎,那虎威风凛凛,额头上的“王”字迎着阳光都闪闪发亮,看着就有些门道。

    那位天生神力的猎人用强弓将一支用镔铁打造箭头的利箭,从虎头的左眼射入,一击毙命,没有半点挣扎的痕迹,又求了炮制皮子的老手帮忙,才得了这么一张完好无损的毛皮。

    每每想起此事,老九总是有一种见到了宝贝的感觉。

    这件东西,他一直铺在书房的宝座上,但是却从来不敢让外人看见,便是与他一贯如连体人似的老十都无缘得见,颇有些锦衣夜行的感觉,便是为了有朝一日送给已经越发老迈的康熙老爷子讨个巧。

    所以在场众人里,听康熙老爷子提起要在冬日里往关外走上一遭,最开心的人就是他了。

    在他看来,这位康熙老爷子还是雄心未灭,满腹壮志未筹,他正好用这件东西来讨好老爷子,所以他是恨不得康熙老爷子明个儿就起驾往关外走呢!

    “听说九弟府里,便有一件首尾俱全的白虎皮,正是从关外山里寻来的东西,若是能做成褥子给皇阿玛,皇阿玛就不用烦心腿上不舒坦的问题了!”

    这道有些戏谑的声音突然出现,直接就让老九的脸色变了又变,一双凤眸倒立着,死瞪着满眼笑意的三皇子诚亲王,那模样恨不得要将说话的诚亲王吞进肚子里才算完!

    原来就在老九走神的工夫,佟佳贵妃提起了康熙老爷子早前御驾亲征受伤造成的后遗症——腿上不能受寒的问题,而一贯蹲在众人身后如毒蛇般存在的老三诚亲王胤祉就迫不及待的将这条新近得知的消息贡献了出来,狠狠地戳了戳老九的心肝脾肺肾,让老九对四爷的仇恨指数,瞬间就转移到了他自己个儿身上。

    而这件事的策划人,那自然就是之前得到消息说老八要安排人诬陷他谋反忤逆的四爷胤禛了,他早就知道老九的手里有这么一样东西,但是从来也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一直到今个儿才隐隐通过几道人传到了老三嘴里,让老三成了替他分担火力的炮灰童鞋。

    同样知道这消息的尔芙,暗暗对小四童鞋挑了挑大拇指。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神转折

    第四百二十八章

    四爷似是看见了尔芙的小动作一般,笑着回头一望。

    虽然他很快就收回了注意力,但是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老八,还是没有错过这一幕,再看前头已经撸着袖子要往诚亲王胤祉脸上抡拳头的老九,心里头一阵猛跳,也顾不上细加琢磨了,忙往前挤了挤,一把拽住了暴怒如看了红布的壮牛般要往前冲的老九,笑着拍了拍老九的手。

    “三哥,这消息当真灵通,前两天老九这小子才和八弟说替皇阿玛寻了件好东西,打算制成了褥子给皇阿玛暖身子,这还不等东西弄好了就被三哥戳破了关子!”老八上前一步,半挡在老九身前,又给自家福晋郭络罗氏使了个眼色,让她嘱咐老九福晋两句,笑着对诚亲王胤祉拱了拱手,似是说笑,实则解释,暗藏讥讽的对着康熙老爷子和其他人说道。

    “瞧八弟这话说的,好像我这个当三哥的成日里盯着九弟似的,还不是前个儿老十去前门外头和其他人喝酒、扯闲篇的时候,说了那么一嘴。”老三虽然成日里不出园子的和那些个从天南地北来的文人忙着著书立说的事情,但是这耳朵却伸得不近乎,嘴皮子也磨得利索了许多,老八那头话音才落,便已经哈哈一笑的朗声解释着,同时还对着膀大腰圆的老十眨巴眨巴眼睛,意有所指的扫了一眼他腰下的位置,把站在后头看热闹的老十拖下了水。

    谁人不知道老十那就是个土财主。不但开府别居的时候,开府银子比其他人高了那么一块,又早早就继承了他老娘留给他的整套妆奁和那么些年留下的好玩意。那家底不是一般的厚,

    平日里就爱喝点小酒,和那些个花街柳巷里的姑娘们玩玩捉迷藏的活动,之前被康熙老爷子训斥了几次,虽然面上有所收敛,但是实际却是更加放浪形骸了,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暗门子的路。不但玩得更开了,还在前门外的一处宅子里养了三五个小倌,连老八这个怕老婆出名的好兄弟都去过好几次。

    不过这位老十也不是个傻子。他虽然爱玩了些,但是却不领着陌生人去,便是自己个儿过去的时候,那也是在城里绕上好几圈才过去。生怕被人缀在后头当小尾巴跟过去了。

    但是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成日里独守空闺的怨妇同学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童鞋呢。

    即便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已经算是嘴严的了,但是也免不得要找个熟悉的人倒倒苦水,其中同样出身蒙古的宫中吉祥物老太后就成了最大的选择。

    老太后在宫里头许多年,也不是个好说嘴的人。

    不过宫里头的荣妃马佳氏与老太后的关系,走得颇为亲近。

    一来是荣妃马佳氏早早就摆出了一幅看透宫中种种纷扰,只想过平静、安逸小日子的做派,与当了大半辈子吉祥物的老太后走的路颇为相似,所以两人很是投脾气;

    二来就是荣妃马佳氏所出的皇三女固伦荣宪公主的关系。

    这位公主自小就颇受康熙老爷子的喜爱。连晋封的封号都尽显恩宠,不过是庶出的格格。却能在出嫁多年以后被册封为固伦公主,如中宫皇后所出的公主一般尊贵无比。

    荣宪公主十八岁才出嫁,夫家正是漠南蒙古巴林部博尔济吉特氏乌尔衮,而这位乌尔衮与康熙老爷子一家的关系,那也是无比亲近,其祖母正是孝庄文皇后所出的固伦淑慧长公主,与宫里头这位吉祥物似的老太后也有着千丝万缕的亲属关系,可以说这是门精挑细选的好婚事,与其他那些嫁入蒙古早早就过世的公主相比,这位是幸福多了。

    荣妃马佳氏为了让固伦荣宪公主在那边过得如意、随心,也就经常往老太后那边走动,甚至为了和老太后能更好的交流,还自发的学会了蒙语。

    所以么,这会儿胤祉突然把话头扯到了老十身上,老十当场就变了脸。

    而在场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就容易多思多想,本就是老三拐外抹角从四爷这得到的消息,一下子就变成了老三确实是听说的了,反倒显得老八好像有些心思叵测的嫌疑了。

    老八只有一个人,他就算是心思活络,这会儿应对起来,也有些吃力,顾得上老九,也就顾不上老十了,刚按住了要出手的老九,那边被胤祉的眼神看得有些脸上发烫的老十就大步流星的冲到了十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跟前去了。

    十福晋的满语不算太好,汉语也是一般般,加之一直站在后头,有些想要明哲保身之意的看着湖面上的歌舞,并没有想到这场纷争,居然就这么扯到了自己个儿身上,所以也就没有半点防备。

    老十带着火气和怒意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她还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帕子,指着湖面上的歌舞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可是就在她自说自话的正起劲的时候,老十就已经高抬蒲扇似的大手,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啪!”

    胤珴这巴掌是带着满满的怒意动的手,力道十足。

    十福晋虽说是出自蒙古草原,平日里身子骨也算健朗,但是这脸上的皮肤亦是粉嫩白皙的,自是挡不住老十这么大力道的一巴掌,只见她娇嫩的桃腮,一下子就红肿了起来,脚下踩着的花盆底绣花鞋一崴就是一个踉跄,差点摔下了桥。

    旁边同样站在的几位福晋,皆是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发出了连声的尖叫,躲闪着如狂暴战士般的老十,形成了一个真空的圆形包围圈。

    其中叫声最大的,自然是想要把这事闹大的尔芙同学了。

    她一边叫着。一边还不忘推搡着老八福晋郭络罗氏,而老八福晋郭络罗氏也没防备着身后的小黑手,居然就被她这么一推就同样摔倒了老十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的身边去了。

    “八嫂。你躲开!”老十并未注意到老八福晋郭络罗氏脸上的仓皇失措之态,只当八福晋郭络罗氏又是来当和事老的,盛怒之下,一把扯起了摔得昏头巴脑的郭络罗氏,怒声喝道,“今个儿,本王要是不教训教训这个糊涂的长舌妇。怕是明个儿这杀头的刀就要落到爷的脖子上了!”

    说着,老十就把还昏昏沉沉的八福晋郭络罗氏往身后一搡,又往十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身前冲去。

    只是注定他想要动手的愿望要成空了。

    之前。他突然动手,其他人没有防备,这会儿这闹剧都闹了一会儿了,康熙老爷子这位当爹的。还有佟佳贵妃、三福晋、四福晋等等几位长辈、兄长家里的女眷。自然不能在袖手旁观的看着这糊涂小子打媳妇了。

    康熙老爷子本来正在和佟佳贵妃说话,一听后头的喧闹之声,心烦怒意地回身一看,当时就觉得一股子火气从脑门上窜了出去,一把推开了还在解释、分辨的老八和老三,噌噌几大步就来到了老十胤珴的身侧,不算强壮的胳膊一揽就将如怒目金刚似的老十拽住了。

    “放开我,八嫂。今个儿说什么,本王也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然她还当她是郡王家里头的得宠的格格呢,一点规矩都不懂!”老十头也不回的叫道,却是真真把老八、老九吓了一身汗,生怕这莽撞的小子就这么把皇阿玛甩出去,忙也追了过去,但是到底落后了老四一步,让老四抢在了他们的前头,冲到了老十身前。

    四爷一脸严肃和冷傲的出现在老十身前,当当正正的挡住了老十和崴了脚、动弹不得的十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之间,双臂一较劲就将老十按在了原地,冷声喝道:“老十,你平日里胡闹些,我这个当四哥的说你,你不听就算了,但是今天,你必须给十福晋赔不是。

    你是个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怎可对如此娇弱的女子动手,你真真是将在上书房里学的那些个学问都还给师傅了!

    合着皇阿玛让咱们勤练弓马骑射就是为了在家里头犯浑的不是?”

    说话间,那边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已经扶起了欲哭无泪的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进入了轩亭里坐下说话,佟佳贵妃作为在场女眷里身份最高的一位,自然是要作陪的,一通数落着老十的混账行为,哄着呆滞着看着湖面不出声的老十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

    与此同时,老八也已经来到了老十跟前,老九也顾不上心疼他还没坐够的白虎皮,一块劝说着已经被怒火烧红了眼的老十,话里话外的往外开脱着老十对女人动手的坏习惯,只说是两口子耍花腔不注意场合,却不想站在老十身后半步位置的康熙老爷子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

    当年,康熙老爷子为了能让老十过得如意、顺遂,特地替他选了这么一位出身蒙古草原的福晋,便是为了已经渐渐选露出夺嫡之意的几个儿子不要对他出手,却不想他的护犊情深之意,却让老十扭曲成了这样子,这位难得有慈父一面的皇上康熙老爷子表示,他很受伤!

    “统统闭嘴!”康熙老爷子脸黑如锅底,抬手一挥就甩开了扶着他的大太监魏珠,上前一步,一双精光闪烁的丹凤眸瞪大了一圈,指着轩亭里若隐若现的十福晋身影,冷冷呵斥道,“老十,去给你媳妇陪个不是!”

    “儿臣宁死不愿,儿臣要休妻。”却不想,老十这会儿早就被怒火烧得没了理智,满脑子都是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的缺点,回想起来都是他那些如花美眷对这位嫡福晋的抱怨之声,脑袋瓜子一热就“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康熙老爷子身前,连磕了三个响头,语带哽咽的放声叫道。

    轩亭就在近在咫尺的位置上,十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虽然看似如入了定的老僧一般无怒无喜无悲,但是却没有忽略掉老十这声如惊雷般炸响的动静,原本愣愣的眸子一下子就聚了焦,回眸望了眼跪在地上,僵直着脊背与康熙老爷子对视的老十,满是悲凉之意的弯了弯唇角,双眸里的水光,一下子就无声的落了下来。

    见到这一幕,佟佳贵妃松了口气,暗道了一句,“哭了就好!”,继续组织着语言,劝说着不言语的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

    站在轩亭外半米远位置的尔芙,也看到了这一幕,却是心里头一慌,直觉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这情绪有些不妥,却不好贸然上前说话,毕竟她之前和佟佳贵妃才演了那么一出好戏,只能干着急的搓着手。

    与此同时,康熙老爷子被老十将生死置之度外,也要休妻的举动,气了个倒仰,指着老十的手指头,颤抖个不停,颌下一缕花白的胡须,亦是抖了又抖,胸脯子剧烈的起伏着,嘴唇开阖几次,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到此状的老八、老九,心中惶惶,同时也暗骂着“老十就是个糊涂虫,传说中的猪队友”,却不得不上前,替老十开解着,“皇阿玛息怒,十弟就是一时气话罢了,您万不必如此动怒,还是让他们夫妻俩个回去好好说说话吧!”

    老八的打算是让老十抓紧带着十福晋回去,要闹就回去闹,绝对不能再在皇上跟前闹了,哪怕是回去了以后,老十胤珴一怒下掐死了十福晋,到时候,他也能利用朝中势力为他遮掩着。

    他的好心,却并未让老十理解到,老十只当他这个八哥又要让他忍耐下去,便更加急了,连连叩首,请求康熙老爷子让他休妻,见康熙老爷子半天也不搭理他,更是不顾礼仪的冲进了轩亭,指着十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无声落泪的脸,冷冷道:“你这个毒妇,好是不知羞耻,本王都要休了你了,你却还在这委委屈屈的装可怜、装无辜,若是本王是你,便一猛子扎进这湖里淹死,也绝不会这么不要脸的纠缠着!”说完就又挥着巴掌要往十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的脸上打。

    只是这次,旁边乌拉那拉氏早就让身手矫捷的太监挡住了他,让他空有一身蛮力,却无半点发挥的地方。

    “爷,妾身自嫁入阿哥所就事事奉你勤谨,对府中格格、侍妾的无理之举,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着她们,不但不曾苛待她们半分,甚至连她们身边得脸的婆子都能踩着妾身的脸面,讨她们主子的欢心……”十福晋看着红着眼睛对她恶语相向的十皇子胤珴,绝望的笑了,起身俯视着湖面上的银白色波浪,似是呓语般的喃喃道。

    那声音缥缈似午夜鬼魅的低吟,明明声音不大,却每句话都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那满腹的委屈和绝望,让在场女眷听着都有一种要落泪的冲动。

    “你这嘴是真巧,白的都能让你说成黑的,死的也能让你说成活的!”感动了在场不少人的十福晋,却感动不了她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君十皇子胤珴,老十看着明里暗里那一道道鄙夷的眼神,只觉得火气更胜,指着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的脑门,咬牙斥责道。

    “是非如何,爷真的曾细细问过么?那些女人就那么好,便如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般无暇,妾身就那么坏,满肚子里都是坏水的要算计着她们……

    妾身是上了玉牒的嫡福晋,妾身会和那些个连个名分都没有的侍妾计较,她们是什么东西……

    呸,她们说话的时候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一个没有儿女傍身的玩意儿,妾身会将她们放在眼里?

    哈哈哈,你真是愚不可及,蠢得无可救药!”十福晋嗤鼻一笑,转身来到老十跟前,吐沫星子飞溅得他满脸都是,冷冷的嘲讽着……(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来了就留下吧(1)

    第四百二十九章

    老十本就是个暴脾气,又对十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有着习惯性的反感,哪里受得了他一贯不放在眼里的一个女人这般指着他的鼻尖骂,也顾不上挡在他身前的人是当朝至尊康熙老爷子了,连连往前冲着,如杀红了眼的匪徒一般,似失心疯了一般,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嚎叫声,如为自己个儿加油鼓劲一般的冲着。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

    被老十刺激得怒火中烧的康熙老爷子终于顾不得儒雅了,抬手就是一下,又命令老四安排人手将老十绑了起来,吩咐魏珠取鞭子来,他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混账东西。

    “皇阿玛,这这么多人,您可得给十弟留几分脸面呀!”老八哪会让跟着他拼搏中的兄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颜面扫地,忙上前一步,自作主张地拦住了领命下去取鞭子的魏珠,低声劝解道。

    “好呀!”康熙老爷子怒极反笑,指着眼前双目冲着血丝,嘴角崩裂淌血的十福晋,沉声道,“堂堂福晋被自己个儿的男人这样打了,要不要脸面,好好的媳妇不懂得尊重,偏宠着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十媳妇的脸面往哪里放?”

    康熙老爷子到底是疼爱自己个儿的儿子多些。

    虽然看上去,他是在指责老十的作为不妥,甚至要用武力教训这个不张晋的笨儿子,却并不是希望老十能懂事、能知错、能悔改。而是在明里暗里的宽着十福晋的心,希望十福晋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压下去最好,免得引来十福晋的娘家为自家受了委屈的女儿做主、撑腰。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都听明白了康熙老爷子的潜台词,几位娘娘纷纷顺着话头劝解着十福晋,却不知道这会儿十福晋心里早有了打算,她委委屈屈地跟了老十胤珴这么多年,多番隐忍,处处赔着小心,不求老十待她如珠如宝。却也不愿意做个打来骂去的可怜人。

    本该是天之骄女的她,被康熙老爷子几番替儿子恳切求娶,这才嫁过来。闹出这样子的事情,还妄想她这个女人能理解老十几分,替老十遮掩,难道是真觉得她没有脾气了不成!

    想到这里。十福晋嗤鼻一笑。甩开了扶着她的宫女,盈盈上前,浅施一礼,柔声道:“儿媳让皇阿玛跟着操心了,还请皇阿玛饶了十爷这次吧!”

    “你这孩子就是太惯着他了!”受了委屈的儿媳妇都这么说了,康熙老爷子自然不好继续要求魏珠去取鞭子来,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你放心。这次皇阿玛定要让他给你认错赔不是,若是他再敢这么胡来,皇阿玛就亲自打断他的胳膊腿,让他再也不能仗着人高马大的欺负你。”

    “皇阿玛言重了,十爷也不过就是一时之气罢了。”十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不理康熙老爷子的话头,又是一礼,继续轻轻柔柔的说道,“只是妾身这会儿妆容不整,实在是不宜在人前继续丢丑了,还请皇阿玛恩准,让妾身能早些回府。”

    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的要求合情合理,便是康熙老爷子有心阻止,希望趁着这工夫让几位娘娘安抚下这个儿媳妇,这会儿也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了,只能点了点头就算是答应了。

    “老十,你也抓紧拾辍拾辍,陪着你媳妇回去好好说说话。”但是康熙老爷子也不是全无对策的,抬手招呼过被两个侍卫压着还挣扎不止的老十,冷声吩咐道。

    说着,他注意到了老十眼底的反叛、厌恶之色,又有些不放心了起来,怕这个不懂事、且不听劝的儿子回去之后,没个约束,又要胡来,对着身侧的佟佳贵妃低声说了两句。

    尔芙见佟佳贵妃连连点头,眼神还不断地往老十和十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身上飘去,最终往站在一侧不远处让宫女揉脚踝的八福晋走去。

    “老八媳妇,你陪着你十弟妹回去吧,本宫瞧着她的情绪有些不好,而且老十又是个那样子的性子,你这个做嫂子的在那里,也能多劝劝。”佟佳贵妃走到郭络罗氏身侧,虽然声音很低,但是还是没有避过尔芙这个支着耳朵偷听的人。

    郭络罗氏眼底闪过一丝不情愿,但是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借着宫女搀扶的力道,有些摇晃地站起了身子,一挪一蹭地往十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走去。

    “弟妹,你就别生气了,这老十今个儿怕是冲着什么了!”郭络罗氏是个聪明人,瞧着十福晋不愿意搭理她,忙凑近到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耳边,低声嘟哝道。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妯娌有什么话说就回去再说。”佟佳贵妃一摆手指了指桥下越来越近的软轿,笑着说道。

    看似一场有些荒唐的闹剧就这么在一群人的干涉下,总算是安安稳稳地落下了帷幕。

    尔芙站在桥上,俯瞰着下面越行越远的郭络罗氏和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二人的背影,心里头的不安,越发得强烈了,她有心想要对四爷诉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心慌地厉害,嘴角一下下有规律的抽搐着,眼皮子就好像加了马达似的疯狂跳动着,无一不提醒着她心底的不安是多么的强烈。

    虽然说作为那场闹剧的当事人老十胤珴和十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离开了,但是留在四爷府里的人却没了欣赏歌舞和赏灯、猜灯谜的心思,也不过就是又停留了半个时辰的工夫就随着康熙老爷子和几位娘娘的离开,纷纷找了理由离开了四爷府。

    最后离开四爷府的就是老八和老九二人了。

    八福晋去了胤珴的府里,老九福晋则是早早就被宜妃娘娘叫着去了宫里。

    已经渐渐安静下来的街上。四爷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对上脸部扭曲狰狞的二人,满是儒雅、俊逸气质的甩了甩镶着暗红色团纹缎面灰鼠皮对襟短褂的袖子。朗声道:“两位弟弟,时间不早了,为兄就不远送了。”

    “四哥当真好手段。”半个时辰的工夫,老八早已经理清了老三消息的来源,冷笑着拱了拱手,眼含鄙夷和愤怒之色,沉声说道。

    “八弟这话说的。真是让四哥更糊涂了。”四爷自然不会承认老八的指控,加之这些事,本来就是没有证据的事情。所以他毫无心理负担的笑着装起了糊涂。

    老九过分精致的五官,已经气得有些变形,暗骂一句“滚刀肉”,便满肚子火气没处撒的拉了一把。还要说话的老八胤禩。低声说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去十弟那里看看吧,别让人又钻了空子去。某些人是丝毫不顾及什么兄弟情谊了,这是闹着玩扣眼珠子,下了死手了!”

    说着就拖着还要说话的老八往一旁的高头大马走去。

    目送着老八、老九一行人扬鞭离开,四爷摇头笑了笑,他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明明是老八等人想要整死他。他只是小小反击一下就被老九这么抢白一通,难道在他们的想法里。他这个四哥就该引颈就戮么!

    想到这里,四爷无语的笑了笑,抬手叫过苏培盛和付鼐,低声吩咐几句就一甩袖袍往府门里头走了去。

    辛辛苦苦折腾了一整天,他真是身心俱疲。

    这会儿,他只想着搂着娇嫩嫩的小人儿,好好甜蜜甜蜜,要是能带着那个羞涩的小人儿,在那奢华的大温泉汤池里滚上几圈,那就更美好了。

    “爷,苍术大人从后门进府了!”正当四爷这么想着,脚步轻快地要往垂花门走去的那么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蹲着的陈福就从阴影里闪了出来,半弓着身子,轻声说道。

    被打断了美好想法的四爷,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快,闷闷道:“让他去书房里等着,爷去换身衣裳就过去。”说着就快步往书房一侧的跨院走去,那里是他在外院的居所。

    四爷的居所是书房所在的正院旁的西跨院里的一处面阔三间、前接抱厦、后有轩亭的上房。平日里,他很少过来这里休息,即便是留宿在前院,也不过就是在正院书房里凑合一晚就算了,所以这院子里,只有两个手脚勤快的小宫女负责打扫、收拾着。

    今个儿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两个小宫女想着左右无事,便在倒座里摆上了火锅,烫了两壶黄酒,又下了一海碗芝麻白糖馅的元宵当甜品,正有说有笑地过节呢!

    “主子爷怎么这会儿过来了?”看到匆忙跑过来的苏培盛,有些微醺的小宫女甲单手托腮,歪着脑袋瓜,嬉笑着问道。

    这两个小宫女都是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这西跨院里,平日里也没个人过来,只有苏培盛时不时过来取上几件衣裳,所以长时间无所事事之下,这两个小宫女就一点也不怕这位在四爷跟前很得脸的大公公了。

    而苏培盛也不爱在她们跟前摆架子,养成了和她们说说笑笑的习惯,这会儿见两个小宫女还跟往常似的这么和他耍嘴皮子,忙上前一步,拉着靠近他的小宫女,连声告饶道。“快别耍宝了,主子爷都快到院门口了!”

    “哎呦,你可是真要把我晃晕了!”小宫女甲一边往回扯着自己个儿的胳膊,一边起身说道,“爷平日里是连看都不看咱们这西跨院一眼的,今个儿这么好的日子,怎么有闲心过来了,真是奇了怪了!”

    小宫女嘴里虽然这么嘟哝着,但是脚下也顺着苏培盛的力道往上房的方向走去,打算去给四爷准备要换洗的衣裳和洗漱用的热水,只是她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她才走到正房廊下,四爷一行人就已经进了西跨院。

    “这是怎么回事?”上房里,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廊下挂着两盏八角琉璃宫灯照明,所以四爷一进院门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扬声问道。

    “主子恕罪,奴婢疏忽懈怠,没有打理好院子。”较大些的宫女乙忙走上前,揽住了脚步不稳的宫女甲,叩首道。

    “行了,今个儿是过节的日子,本来就不该折腾你们的!”四爷微微走进了两步,便闻到了二人身上浅浅的酒味,又看了眼倒座房虚掩着的房门冒出的滚滚热气,闻着那股子鲜而不腻的羊肉香味,抬手道。

    说完,也不管两个小宫女是不是听明白了,招呼着苏培盛等人一声就迈步进了上房。

    三间上房是一水的琉璃窗,皎洁的月光从清浅的天蓝色琉璃窗洒下,漏进这毫无遮挡的方砖墁地之上,便是房间里没有点燃蜡烛照明,屋子里的摆设和布置,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趁着苏培盛去后头准备热水的工夫,几个小太监已经用火折子点燃了烛台上的盏盏红烛,四爷也不耽搁工夫,就着皎洁的月光,不等烛光彻底亮起来就已经走到了西梢间的衣柜前头。

    四爷刚要伸手打开衣柜,取件家常袍子去见正在书房里等候着的苍术大人,无意中一低头就注意到石青色、蓝黑色的地砖上,留下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而原本该是严丝合缝的剔红衣柜,这会儿也留下了那么一条不甚明显的缝隙,一角黑色的布料,正好夹在了衣柜门之间。

    “谁!”四爷警惕地看了眼左右,无声地对着身旁伺候的几位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轻手蹑脚地退后了两步,躲开了衣柜门的正前方的两块地砖,微微侧身,一把扯下了墙上挂着妆点房间的一把寒铁宝剑,‘嚓啷啷’,宝剑出鞘,点点银光,闪烁耀眼,剑尖直抵在柜门不远处,冷声喝道。

    房间里的气氛静谧、凝重,原本并不明显的声响,一下子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耳边,殷红的衣柜里,一道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和布料摩挲的声响,让原本还以为是四爷大惊小怪的几个太监都严肃了起来,腰间充作腰带的软剑,纷纷被拿在了手上,一步步地往衣柜附近逼近着。

    “雍亲王好本事,大爷改日再来找你玩耍!”就在四爷已经抑制不住想要打开衣柜门冲动的时候,虚掩着的衣柜门猛地被踹开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如猿猴般矫捷地窜上了描画着彩绘的横梁之上,笑声无比张扬肆意的尖声叫道。

    “来了就留下吧!”四爷微微蹙眉,拎着剑冲上前去……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来了就留下吧(2)

    第四百三十章

    书房西跨院里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后院陪着乌拉那拉氏一块回到正院里说话的尔芙,这会儿也是半点不得清闲,由张保提供一套不知道来历的记档册子,对照着府里奴仆的记档册子,一个个的勾画着怀疑人的名单。

    其中,受到尔芙和乌拉那拉氏重点怀疑的,便是前年从杭州府那边采买回来的若干舞姬。

    毕竟佟佳贵妃所说的那个时间段里,又要不引人怀疑地出现在众人跟前,又要随身携带武器,也就只有湖面上那些正在表演的舞姬了。

    谁让尔芙设计的舞裙都是那种层层叠叠的曳地长裙和宽大腰封的唐风宫裙,要是往里头塞上把短剑、短刀的什么东西,真真是没人能发现。

    即便是管事的郝林会安排人手搜身检查,也不好太过仔细检查,毕竟郝林手下的一干人等都是些个男人、或是去了根的太监,都需要注意下男女大防这事,谁知道哪个模样、身段都好的舞姬就勾搭上了哪个贵人,到时候给他们这些一辈子都没个平步青云的小太监、小管事的穿小鞋呢!

    “要不把她们都送走吧!”尔芙翻了翻手里的册子,看着那一个个搔首弄姿的美人画像,叹气道。

    “送走?送去哪里?”乌拉那拉氏笑着反问道。

    尔芙被问得一怔,反手挠了挠头,有些自欺欺人的傻笑着回答着:“不如就给她们都找个人家嫁出去吧,左右庄子上的力巴不少。应该能安置下吧!”

    “姑且不说这些个舞姬买回来就是一笔大价钱,爷他能不能舍得这些个银子,只单说这些平日里穿着锦缎绫罗的舞姬是那种能过着平淡日子的性子么?

    便是咱们爷给手下人指婚。那也要找合适的才是。这要是弄得到处都是怨偶,那麻烦就更大了,我的傻丫头!”乌拉那拉氏伸手点了点尔芙的脑门,语气里满是无奈的唠叨着。

    “嘶!我的福晋,您可不能这么虐待我呀!”乌拉那拉氏的话音刚落,尔芙就抱着脑袋哀嚎了起来,原来是乌拉那拉氏随意的小动作。正巧戳到了她脑门上的淤青。

    乌拉那拉氏见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似是讨饶般的摊了摊手。

    尔芙也不过是翻册子翻得有些烦了。这才装傻充愣的耍宝,缓解缓解房间里的气氛罢了,见乌拉那拉氏和瑶琴等人都不再注意她,便也低下头继续翻册子去了。

    从杭州府采买的舞姬。一共有三十七人。年纪从十五岁到十七岁不等。其中最出挑的就是名为春红、秋桃两个,别看二人名字俗气,但是模样却是媚而不俗的尽显妖娆之美。

    这两个人本是被人自小买去,当瘦马养大的,身段轻盈、曼妙,丰/乳/细/腰,看着就让人有一种按耐不住的冲动,本该沦为那户老爷玩物的她们。刚一展现出这股子魅惑就因那家犯了罪过,再次辗转被人卖到了舞坊。本就身子柔软,韧劲十足,只不过跟着舞坊里的师傅学了小半年舞技就练得一身好舞艺,成为了那舞坊里的台柱子。

    春红、秋桃就这么在舞坊里待了有一年多,最终被郝林从杭州府买了回来。

    “这两个人应该没问题吧!”尔芙指着两人的画像,满眼嫉妒的咬了咬笔头,轻声说道。

    “看上去,确是如此,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她们二人这般优秀,那舞坊的老板怎么就这么轻易把她们卖了出来,而且据郝林的叙说,他可是并未提及四爷一言一语,甚至连付出的银子都不是太多。”乌拉那拉氏翻了下手里的册子,找到了张保记录的资料,对着尔芙嫉妒的小眼神,轻声解释道。

    “那是有些不对劲,可是杀手也有长得这么漂亮的么?”尔芙有些不敢相信的嘟哝了一句,随即用红笔在两人的名字上,勾了个大大的圈子,表示是重点怀疑对象。

    “这杀手怎么就不能长得好看了。”乌拉那拉氏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的招呼过琦香,嘴角含笑的轻声说道,“给你瓜尔佳主子展示展示,让她开开眼,真是个没见识的家伙!”

    说着就推了推尔芙正在勾画圈子的胳膊,示意尔芙抓紧抬头,千万不要错过这种百年不见一次的好戏。

    尔芙被乌拉那拉氏的举动,弄得有些发蒙、糊涂,但是还是顺着乌拉那拉氏的意思,抬起了头。

    只见,之前一直缩在落地罩阴影里的琦香,居然破天荒地站在了正堂下首的空地上。

    一袭蓝粉色的宫女旗装穿在她身上,显得很是合身、服帖,勾勒出了女人的玲珑曲线,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丝毫不见毛孔,小小的樱桃唇微嘟着,两弯柳叶眉下是一双如杏核般乌溜溜的灵动眼睛,将女子的柔媚和少女的俏皮,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块,本来该算是瑕疵的一颗红痣,落在眉梢的侧下方,仿佛美人落泪一般,真真是美得让人窒息。

    “原来她这么美!”尔芙从未想过整日跟在乌拉那拉氏身后如影子般的琦香,居然有这么一张让人心动的脸,有些惊讶的失声叫道。

    “这不算什么,接着看!”乌拉那拉氏倒仿佛看惯了这样子的反应般,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指着琦香,笑着接茬说道。

    尔芙又是一阵疑惑,再看琦香,已经动了起来,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软剑,迎着宫灯洒下的乳白色光晕,闪烁着寒气逼人的星光,如游龙般在堂上舞了起来。

    唰唰唰的破空声,让尔芙清楚的意识到琦香这看似舞蹈的舞剑,杀伤力绝对不低。便是比不上那些膀大腰圆的护卫武士,也绝对是个以一当五的好手。

    眨眼间,绣着缠枝纹的轻纱幔帐就碎成了一条条的破布。琦香连大气都不喘地站在原地,嘴角仍噙着一抹浅笑,似是丝毫不把这事当回事一般,引得尔芙流露出了浓浓的羡慕眼神。

    “这是……”尔芙傻乎乎的拍了拍手,脚下已经不自觉地往琦香身边走去,一双如凝脂般的柔荑在琦香身上摸来摸去,嘴里头还念念有词的嘟哝着。“藏到哪里去了,藏到哪里去了……”

    琦香被尔芙的小手,摸得满脸通红。又不敢动手抵挡,只能一步步地往后推着,眼神里满是求救的盯着乌拉那拉氏,希望自家主子能替她解围。

    “好啦好啦!”乌拉那拉氏不负琦香之望。对着尔芙招了招手。笑着说道,“她是第二代琦香了,第一代琦香与我一同长大,我学治家看账的时候,她就跟着师傅学武,后来陪我嫁到阿哥所,再后来年岁大了,家里就替我寻了她来。

    今个儿就算是让你见识见识。会武的人,也不都是那些粗胳膊、粗大腿的莽汉。这才是真真正正的高手,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与普通娇弱女子没有两样,可是动起手来,却是丝毫不比武林高手差!

    你看过那么多的话本子,难道还不知道那些武林高手都是擅长于各种各样的伪装的,真是白浪费了时间。”说到最后,乌拉那拉氏又是调侃了尔芙几句,抬手让琦香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站着,免得习惯了在阴暗处躲藏着的琦香在那么明亮的光线下不自在。

    琦香红着小脸回到了落地罩的阴影里站好,有些惧怕的看了看恢复正常状态的尔芙,暗道:“这位瓜尔佳福晋真是个怪人,别是跟师傅说的那些喜好特别的女人一样,以后可得躲她远着些。”

    尔芙还不知道她之前的失态在琦香的心里,已经留下了阴影,还在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注意着缩回到角落里的琦香的一举一动,那眼神**的就好像看见了顶级翡翠一般,嘴角都已经流出了可疑的液体。

    “行了,你收敛收敛,你都吓着琦香了!”乌拉那拉氏顺着尔芙的眼神,回眸看去,正好瞧见琦香又往阴影里缩了缩的动作,也注意到了琦香那有些怕怕的小眼神,笑着拉了把尔芙,轻声说道,“你身边的瑶琴,比起琦香来,那也是半点不差的,而且还擅长医术,也不知道爷是从哪里给你找来这么个宝贝,连我看着都有些眼馋呢!”

    “阿!?”尔芙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眼,坐在她下首正在整理记档册子的瑶琴,满是怀疑的问道,“你的功夫也很厉害么?我怎么都不知道呢,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没告诉我的!”

    瑶琴含蓄一笑,轻声道:“奴婢确实会些个拳脚功夫。”

    果然是高手在民间。

    看着神色如常,丝毫不见傲娇之色的瑶琴,尔芙简直有一种看到了金庸老爷子UU小说的乔峰、段誉那些武林高手的感觉,将瑶琴当成了传说中的摘叶飞花就要人性命的高手,恨不得当场就给她磕几个,只求她能教她几招,让她有个自保的能力呀!

    “行了行了,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抓紧整理这些册子,找出那些个可疑的人,找出府里隐藏着的探子才是正事!”一看尔芙又露出诡异的笑容,乌拉那拉氏就觉得后背一凉,忙抓着尔芙的胳膊摇了摇,低声提醒着。

    尔芙也意识到了自己个儿的脑洞太大了。

    别说真实中存不存在飞檐走壁、隔山打牛等绝世神功,便是真的存在,那也绝对不是一撮而就就能练成的,而且她都这个岁数了,要是让她一点点的从蹲马步学起,她还真是没那份毅力,所以她还是踏踏实实的当个米虫好啦,若是有希望就从四爷那混把火铳啥的防身,这才是正道。

    安下心的尔芙,也不再注意瑶琴和琦香,继续低头翻册子去了,依照着张保整理出的册子,专心致志的找着可疑的宫女、婢仆,连外院四爷身边的管事、常随都没有拉下。

    ……

    “时辰不早了。”不知过了多久,乌拉那拉氏出言,打破了正院上房的平静,揉搓着发僵的肩膀和脖子,朗声说道。

    尔芙闻声,有些迷惑的抬头,扫了眼博古架上摆着一尊小小的西洋座钟,只见表针都已经指到了凌晨三点的位置上。

    高挂在天际的一轮皎洁明月,眼瞧着就落到了树梢头上,显然是时间不早了。

    “难道爷今个儿没进后院?”尔芙也学着乌拉那拉氏的样子,一边捏着僵硬的肩膀,一边有些疑惑的问道。也不知道是在问什么人,毕竟眼下堂上这些人从送着那些宾客离开以后就在这里,一直没有离开过,连她们提神用的浓茶和冰帕子都是宫女们自发自动送上来的,从头到尾就没人说过一句话,问过一个问题。

    这会儿已经是凌晨时分,便是拿着对牌,后宅里的这些人也是不能过了垂花门的,要是想要知道前院的情况,便只有府里地位有些奇怪的张保能做到了,所以乌拉那拉氏也没有客气,抬头捏了捏眉心,朗声吩咐道:“张保,你去前头看看吧!”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张保也没推辞,毕竟他的地位在特殊,也不能和乌拉那拉氏这样子的主子顶着干,何况他也惦记着前面的情况,照说四爷今个儿绝对不会不守规矩的歇在前面,驳了乌拉那拉氏的脸面,独自歇在前院。

    想到这里,张保的心里头就着急了,拱了拱手就往外走去。

    “别装用功了。”乌拉那拉氏也知道四爷逢初一、十五,必定要来到她院子里留宿,但是却不像张保那么了解前面的动静,所以倒是没有太多心,似断了电一般的瘫在了太师椅的靠背、扶手上,对着还埋头翻记档册子的尔芙,笑着说道,“这都这么晚了,咱们也该吃点东西了!

    琦香去后头小厨房里看看,给我和你瓜尔佳主子一人来一碗热腾腾的元宵,其他的你自己个儿掂对吧!”乌拉那拉氏最后这句话是对着阴影里站着的琦香吩咐的。

    琦香忙应了个声,就从后门直接去了西北角的小厨房。

    小厨房里的灶里留有火种,用来温着灶上的水,只是灶上伺候的几个大师傅都已经回去歇下了,琦香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打消了去后罩房里叫醒他们的想法。

    只见她动作麻利地从窗边的长条工作台下,找出了一笸箩半冻着的元宵,又从柜橱里找出了几块酱牛肉等凉拌菜的材料来,三下五除二就弄出了四盘鲜香可口的小菜,那边灶上煮着的元宵也出了锅,装在了青花瓷的大海碗里,稳稳当当地摆在了存着炭保温的食盒里,往上房走去。

    “砰!”哪成想,她刚走到后门门口,一声闷响就传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突变

    第四百三十一章

    琦香在经历过短暂的迷惘后,忙一手拎着袍摆,一手拎着食盒的往上房里冲去,连装满了元宵的海碗里,滚烫的热汤洒出来都没有注意到。

    上房里,往常总是镇定自若的瑶琴,眼露出阴狠和不安之色,双手握着锋利的峨眉刺,以纤弱的身子挡在了乌拉那拉氏和尔芙的眼前。

    与瑶琴对峙着的是三个面上蒙着黑巾的女子。

    一般无二的打扮,同样的道姑头,穿着利落地短衫、长裤,裤腿用绑腿紧紧裹着,脚下是轻便的黑色长靴,手中各持利刃,正以半包围状围绕在乌拉那拉氏等人外围。

    “快去找救兵。”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瑶琴闻着空气中熟悉的玉兰香味,头也不回的吼道,同时如下山猛虎般往对面的三个人之中冲了过去。

    “主子!”琦香打心眼里,不愿意丢下主子就这么跑出去的,所以她明知道眼前时间紧迫,分秒必争,她还是没有按照瑶琴的话往外跑去,反而往乌拉那拉氏身边小跑了两步。

    乌拉那拉氏手里头握着一柄小巧的匕首,面色惶惶的紧盯着眼前已经打作一团的瑶琴等人,听着琦香越来越近的声音,分神看去,尖声叫道:“快去找救命!”

    叫喊的同时,乌拉那拉氏的余光注意到了一抹飞快接近的身影,一把扯过了正背对着她防备着的尔芙,让尔芙躲闪过那飞速接近着的袖箭。

    “别再磨蹭了。要不然咱们都得丢在这里了。”尔芙抹了把头上因为太过害怕、紧张流下的冷汗,气喘吁吁的答道。

    瑶琴虽然功夫不低,但是来人也都不是弱手。加之她又要小心保护着后面的累赘二人组尔芙和乌拉那拉氏,虽然只是交手了片刻工夫,她就已经累得喘息了起来。

    满眼急迫的她,抽空回头瞄了眼愣神的琦香,其中的意味,已然是不言而喻了。她这是将自己个儿的生死安危都放弃了,只求琦香能快些找来救援。护住主子尔芙。

    琦香不是个不顾大局的人,也明白现在的处境,她去寻找救援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可是一直在正院里护卫的暗卫却迟迟不曾出现,显然是出现了什么不可预料的差头,若是盲目地搅和进战局去。怕是很难等到救援的护卫过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

    虽然琦香想得很多,但是却并没有耽搁多少工夫,深吸口气,取下腰间的软剑丢在地上,抬腿往尔芙那边一踹就飞身往外冲去。

    往日透明度、保温性能良好的琉璃窗子,这会儿就显得不如窗纱方便了,琦香虽然很努力护着头脸,但是还是让碎裂的琉璃在她的身上留下了许多细密的伤口。

    点点血光。眨眼就遍布了她粉嫩的脸颊,她甚至都顾不上擦拭一把。便有些瘸的往外跑去。

    穿过有些昏暗的中堂,迟迟不曾出现的暗卫,终于出现在了琦香的眼前。只见往日整洁、雅静的前院,鹅卵石铺就的十字小路上,已经躺了不下十个人,或是呻/吟着,或是抱着伤处打滚,还有些一动不动的,连呼吸都停了的尸身。

    在这些人的旁边,还有十来个穿着相差无几的黑衣的人影,腾转跳跃,打得正热闹,叮里咣啷的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伴随着有些瘆人的惨叫声,便是琦香这样子自小就见惯了血腥的暗卫,也不禁打了个冷战。

    琦香只是草草扫了一眼就收回了注意力,目光在中堂同往院门的路上打量着,最终选择了从回廊位置往院门冲去,选择了这条相对来讲,阻碍较少的路。

    朱漆的院门,近在咫尺,琦香的心里一松,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唰!”正当琦香觉得就要冲出乱局的那么一刹那,身后传来了一声破空声,她来不及回头看上一眼,就地一滚就滚下了台阶,原本她站立的位置上,一支颤颤巍巍的利箭盯在了青石地砖的缝隙之中。

    琦香身上的软剑留给了尔芙防身,这会儿是赤手空拳,何况那些乱战中的黑衣人,已经注意到了她,她慌忙起身,不敢在这里多耽搁工夫,硬生生的对上射箭人的利刀,就着那股子力道,一下子就从虚掩着的门户,冲了出去。

    “来人,福晋有危险……”远远跑过了花间小路,琦香见身后没有了追兵,终于放开了嗓门,连连嚎叫着,边嚎边往垂花门跑去。

    亲王府邸,护卫人数不少。

    琦香本以为很快就会叫来大量的护卫来解围的,一路嚎到了垂花门口,也没有看到半个护卫,而且处处都是一片寂静,连点缀花树之间的精巧花灯都熄灭了不少,天边皎洁的月光,也躲在了层层乌云之下,显得周围很是昏暗,仿佛身处空城一般,甚至连往日惹人心烦的更鼓声都一直不曾响起。

    垂花门大敞四开,负责守护二门的几个婆子,或是歪在墙角、回廊拐角等地方,或是躺在冰冷的地上,全无气息。看着眼前的情形,琦香心里的不安,越发重了,脚下的步子就越发快了。

    前院里的惨状,比起垂花门附近的那片汉白玉铺就的小广场上,不差分毫,甚至血腥气更重些。

    “该怎么办?”一心想着只要跑出院子就能找到援手的琦香,迷茫的看着四周昏暗的树木,沮丧地蹲下了身子,双手紧紧抓着散乱的发髻,绝望地哀号着。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戒备森严的内城,到底是怎么出现的这群杀手?

    堂堂亲王府邸,哪来的这么一群凶神恶煞的杀手?

    明明是一品命妇的福晋。却在刀尖上跳舞,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阿!”琦香望着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嚎叫着。往内院里冲去,既然找不到援手,那么她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要护着自家福晋逃出这场天降的祸事!

    打定主意的琦香,回程的速度更快了,顺手还从一个已经死得透透的黑衣人手里,抢来了一把钢刀。一路就往正院冲去。

    绝望中的她,爆发出了强大的杀伤力。

    几个想要顺手解决掉她这个小蚂蚁的黑衣人,统统倒在了她的身边。她就这样浑身染血的杀回到了乌拉那拉氏等人所在的上房正堂之中。

    瑶琴身上的衣袍,早已经被血浸透。

    而乌拉那拉氏和尔芙身上,也挂了彩,或多或少的沾染着血迹。眼泛绝望、果决之色的正用着不大趁手的兵器。抵抗着黑衣人的一**袭击。

    看到琦香孤身一人回到正堂里,乌拉那拉氏和尔芙对视一眼,露出了一抹苦笑,看来今个儿是真的要完了——一股莫名的绝望在几人心中流淌着,几个黑衣人的眼中,却流露出了截然相反的喜悦之色,连手上的动作都利索了许多。

    “拼了!”尔芙脑中突然闪现过电视剧中常常出现的一幕场景,学着电视剧里的那些英雄形象。咬着牙往前上了两步,与瑶琴相隔两米。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上,正面迎上了频频突击着的一个黑衣人,厉声吼道,“老娘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太过江湖气的呼号,让几个黑衣人都愣了愣神。

    瑶琴趁机将一个手下最厉的杀手砍倒在地,同时又往剩余的两个黑衣人冲去,将保护乌拉那拉氏和尔芙的工作,交给了刚刚回到上房的琦香,端是舍身取义的架势,竟然以一敌二的挡下了所有攻击。

    夜,太漫长,长得让人绝望。

    尔芙心底一直盼着出现的救星——四爷,一直不曾出现,一直到天边出现一抹鱼肚白,两个伤痕累累的黑衣人将手中利刃往尔芙和乌拉那拉氏的方向一甩就翻身往外奔去。

    一把削铁如泥的钢刀,从尔芙的耳边闪过,一缕微微弯曲的鬓发,随风落在地上。

    一直强撑着精神的尔芙,终于崩溃地瘫在了地上,无声的哭着,泪水喷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一旁躲过最后一击的乌拉那拉氏,亦是如此。

    这会儿,没人觉得地上沾满了血腥的宫毯脏,也没人觉得房间里的气味难闻,有的只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一直不曾出现的四爷的隐隐担心。

    琦香和瑶琴对视一眼,拖着疲惫的身子,将那个已经冰凉发僵的黑衣人尸身拉到了廊下,清点起了院子里的幸存者。

    “后院所有宫女被人用迷烟迷晕,叶盛消失了。”琦香无力的依靠着倒座房的房门,指着一处叠得齐齐整整的被褥,咬牙道。

    叶盛,乌拉那拉氏颇为信任的太监之一,掌管着出入院门的一对对牌,平日里为人小心谨慎,行事机灵有度,却不想,却是引这些杀手进门的内奸。

    瑶琴安慰的拍了拍琦香的肩膀,苦笑着说道:“别太急着下决断,兴许只是轮休了呢!”

    自打尔芙在西小院里,实行了轮班制,这各院就竞相效仿起来,乌拉那拉氏的正院,正是由瑶琴亲自过来指导推广的,自然和西小院的安排相差无几,每日都有两个太监、两个宫女能偷偷闲,做点自己个儿的活计,或者是拿着对牌出府,回到家里头和家里人亲近亲近。

    所以当琦香说到这个她有些熟悉的名字的时候,她面露笑容的安抚了一句,却不想她这话音刚落,琦香就已经冲上前将叶盛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都掀了,露出了下面铺着炕席的土炕和一个小小的暗格。

    暗格上有个镶嵌着铜扣的活门,这是府里所有奴仆都会做的小手脚,用来收藏着主子赏下来的好玩意,只等着轮到他们出府的时候就带出去变卖换成银子,或是留在手里当压箱钱,或是托人带回老家去。

    此时,叶盛铺盖下的暗格里,空空如也,只有一枚青玉的小平安扣,显然不大像是一个主子跟前得脸大太监的私房。

    “这是昨个儿主子赏给院子里所有人的平安扣,说是要让大家伙儿都平平安安的。如今看来,真真是讽刺极了!”琦香伸手将那枚玉材普通的平安扣拿在手里,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容,眼泛水光的对着瑶琴说道,“叶盛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之前在外头活不下去了,这才自残了进内务府当差,但是因为被同房住着的大太监磋磨,脸上留下了几处疤痕,所以自打来府里就一直做倒夜香、伺候马匹等粗活,是主子可怜他,才把他要到了自己个儿身边伺候着。”

    “……”听琦香这么一说,瑶琴也想起了这么个人。

    叶盛——这人是个不大起眼的人,因为脸上有疤痕,所以出入总是低着头,几次替乌拉那拉氏往西小院传信,为人很是谦卑,瑶琴还曾替尔芙给过他两次赏钱,所以她才会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

    她还记得,这个叶盛是山/东临/泽人,凭借着那口乡音,好像和府里不少人都结了干亲,连才刚刚才进府的荿格格的身边都有个小宫女是他的干/妹妹。

    如今想来,这人是早就开始和各院的人结交,一来探听消息,二来方便做事。

    “咱们还是抓紧把后院那些个宫女都弄起来吧,主子还要洗漱呢!”瑶琴并没有过多的纠结于叶盛的事情,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有用,眼下的事情才要紧,所以只是叹了口气就整理好了心情,拉扯着还在炕边坐着发呆的琦香,碎碎念着,“前面,也得让人去看看,这也不知道这一夜损失了多少人手!西小院的小主子们,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唉!”说着说着,瑶琴就叹了口气。

    突然遇袭,也不知道西小院里歇着的几位小主子怎么样了,这要真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可……

    一想到这里,瑶琴的脸色更难看了。

    瑶琴能想到的事情,尔芙这个做母亲的人,自然也能想得起来,所以这边瑶琴还在安抚琦香的时候,尔芙就已经踉踉跄跄地往外冲去,一路跌跌撞撞的往西小院跑着。

    近乡情怯……

    眼瞧着西小院的院门,越来越近,尔芙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她好怕一打开院门就看见满地的血污,看到她可爱的儿女都倒在血泊之中。

    “嘎吱!”

    可是再怕,该面对的事情,还是要面对的,尔芙擅抖着手,推开了虚掩着的院门,看着眼前与平日一般无二的静谧小院,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摔倒了院门口的台阶上。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还好

    第四百三十二章

    当尔芙推开虚掩着院门的那一刹,几个负责洒扫的粗使宫女都已经从工具房里,拿着各自的家伙式在廊上打扫,忽然听见院门发出一声“嘎吱”声响起,纷纷抬眸望去,有些好奇是什么人这么早就来了西小院。

    一个眼尖的小宫女草儿,瞧见尔芙身上那件样式熟悉的衣袍和隐隐的血渍,一把握紧了手里头的扫帚,满眼戒备的紧走两步,来到了尔芙身前。

    草儿满眼防备和紧张地用扫帚把撩开了尔芙挡在脸上的乱发,见正是西小院的主人瓜尔佳氏,也顾不上嬷嬷们的教诲了,扯着嗓子就嚎开了,“主子受伤了,快来人呀!”

    小宫女看着身量单薄,但是嗓子是真不错,又是声嘶力竭的吼着,那杀伤力堪比六指琴魔的琴音,直接将昏昏沉沉的尔芙唤醒了过来。

    尔芙忍着腹部的恶心、翻滚,紧蹙着眉头,强打着精神,睁开了眸子,颇有些嫌弃之意的努了努鼻子,对着那有些不稳重的小宫女伸出了沾满了血迹、污秽的手,闷声道:“好吵!”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小宫女许是被尔芙这幅惨样子吓坏了,一把抓过尔芙的手,“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她的跟前,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噼里啪啦的掉着,摇晃着尔芙的手,一叠声的问道,竟然忘记了将尔芙从冰冷的地上扶起来,引得尔芙又是一阵蹙眉、嘴角抽搐着。

    好在西小院里的其他人也闻声起身。赶到了前院院门口。

    一直负责打理尔芙所居住的上房和在门口伺候的青芷、晴雯披着衣裳匆匆赶来,正好瞧见尔芙眉头紧锁的烦躁样子,忙围上前来。扯开了还愣神中的草儿,招呼着其他两个三等宫女珊瑚、菁蔚上前,一块将仿佛没有骨头一般瘫倒在地上的尔芙扶了起来,连拉带拽的扛进了房间里,安置在了软榻之上。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瑶琴、古筝两位姐姐呢!”珊瑚有些不熟练的将一杯热茶送到了尔芙唇边,伺候着尔芙小小口的抿着。见尔芙的神色有所好转,这才急不可耐的问道。

    “院子里还好么?”尔芙见院子里伺候的仆从都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心里头稍稍安了些。但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出言问着,眼巴巴的望着房门口,似是必须要亲眼看到小七、弘轩、小九、玖儿才能安心一般。

    但是在场的几个宫女都是未嫁身,又不知道昨个儿夜里、今个儿黎明发生的事情。完全不能理解尔芙的紧张心情。只是担心着尔芙的身子和一直不曾出现的瑶琴、古筝两人,眼巴巴的看着尔芙,希望尔芙能赶快给出个答案一般。

    完全对不上思路的主仆几人就这么愣在了原地,珊瑚更是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保持着给尔芙喂水的姿势,好一会儿都不曾回话,硬是将尔芙才刚刚落地的心给弄得七上八下起来。

    “我问你,院子里可还好?”尔芙一股气坐直了身子。沾血的手紧抓着珊瑚的手腕,冷声追问道。

    “院子里一切都好。”一旁帮忙的菁蔚倒是猜出了尔芙的几分心思。一边打发了苏琪、苏玥去厢房和跨院领几位小主子过来请安,一边笑着拧了个湿帕子替尔芙擦拭着手上、脸上的血痕,低声答道。

    听到了‘一切都好’的消息,尔芙松了口气,又瘫回到了软榻上,接过菁蔚送上的帕子,劲道十足的蹭了蹭黏滋滋的脸上和脖子,终于想起了珊瑚的问话,露出了一抹安抚的笑容,看着珊瑚都有些急得变色的脸,缓声说道:“昨个儿,正院那边闹出了点乱子,我和福晋忙得脚打后脑勺的,一时间就忘记了这身狼狈了。

    这不,我瞧着天都亮了,担心你们心里头惦记就先回来了,瑶琴还在那边给福晋帮忙呢。

    至于古筝则是昨个儿赏灯宴还没散就被我打发到了揽月楼那边盯着仆妇们收拾家伙式,估计还要过会儿才能回来院子。”

    尔芙并没有把昨个儿发生的事情都说出来,一是她担心身边人不可信任,二是这消息有点太过骇人,她担心吓着了这些成日在深宅里伺候人的小姑娘们。

    珊瑚为人耿直、憨厚,见尔芙如此说,倒是没有多想,笑着拍了拍鼓囊囊的胸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着说道:“主子这身装扮回来,可真是将奴婢们吓得不轻,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呢!不过也是奴婢太胆小了,这府里府外那么多奴仆、护卫在,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怕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说着就笑着用肩膀撞了撞身边并肩而立的菁蔚,对着菁蔚眨巴着眼睛,似是想要让菁蔚赞同她说的话一般。

    菁蔚是门口伺候的二等宫女,虽然才不过十四岁,但是却是个心思细密的人,瞧着尔芙狼狈的妆容和衣袍上那些细密的小破损,便知道昨个儿出的事情不小,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不曾传到西小院来罢了。

    既然主子不想说,她自然也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顺着珊瑚的话茬,点了点头,讨巧的笑着,柔声说道:“奴婢们还以为是两位姐姐偷懒,这才弄得主子这么狼狈的,既然是两个姐姐都忙着,那奴婢们就先替两位姐姐在主子跟前伺候着好了。”

    “这嘴真巧儿,等瑶琴和古筝回来,我做主让她们给你们一人一个大红包。”尔芙注意到了菁蔚眼底的闪烁和不安,心里头有些含糊,嘴上却是半点没有显露出来,先是将手里已经脏了的帕子交到了菁蔚手里,随即拎了拎已经脏兮兮的袍摆,边说边往内室里走去更衣、洗漱了。并没有叫珊瑚等人跟进来伺候。

    独自一人,重新回到温暖、舒适的卧室,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和感受着那股子淡淡的温馨、雅致。尔芙面露伤感地长长叹了口气,喃喃着往衣柜前走去。

    昨个儿一夜,单是福晋所在的正院就死伤了有二十几号,也不知道府里上下有多少死伤,想来是不会少了,真是件不好遮掩的事情呀!

    想到这里,尔芙随手取出了一件白底青色缠枝纹花样的对襟旗装。摆在了身边,又将身上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旗装和发间的钗簪环佩等物尽数除下,麻利得裹上了一件素色的棉袍子就往净室里走去。

    虽说尔芙没让宫婢跟过来伺候。但是珊瑚还是尽职地去后院小厨房里叫了热水送了进来。

    铜盆里,温热的水面上,飘着片片花瓣。

    迎着盈盈水汽,尔芙注视着铜盆里的清水变得浑浊。看着帕子上淡淡的粉红色印记。又是一声叹息。

    听着净室里隐约的回声,尔芙猛然发现,这一天内,似乎她叹息的次数,比往常一个月,还要多些。

    这也难怪,昨夜飞溅的血花,今晨那一具具横七竖八的尸身。花间小路上的一处处狼藉,真是让人见之就觉得心情沮丧、烦闷得紧。

    不过菁蔚让人叫来的小七等人的欢笑声。很快就驱散了尔芙心底的阴霾。

    尔芙赤脚站在净室里,听着外间里小七如喜鹊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心里头登时一软,嘴角也勾起了一丝弧度,手下动作也快了起来,就着温热的水洗了把脸,又抿了抿头发,便走到了妆台前坐定。

    简简单单的往脸上扑了些粉,又随手挽了个纂儿,再配上几支素银的簪子,一袭白底蓝色缠枝纹的对襟旗装,虽然有些素了,但是却正好配她的心情,尔芙对着有些模糊的铜镜笑了笑,便拎着袍摆,来到了东次间。

    堂屋里,坐在太师椅上吃点心的小七,最是眼尖,不等尔芙招呼就已经拍了拍身上、手上的点心渣子,笑呵呵的迎了过来,“额娘,您今个儿怎么起得这么早,这可不像是您呀!”

    “你这个小馋猫,居然敢打趣起额娘来了!”尔芙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小七的脑门,笑着骂了一句,便扭头对着堂屋里抱着玖儿和小九的奶嬷嬷金嬷嬷等人和坐在太师椅上眼巴巴看着她的弘轩招呼了一声,“都过来说话吧,也不没有什么外人,别在堂屋里慎着了!”

    弘轩自打进了前院书房读书,这性子就越发稳重了,与小七一比,不但不像是弟弟,反而更像是个管头管脚的哥哥,真真是让尔芙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家老哥和自己个儿相处时的场景,加之弘轩的举手投足间,总是让她觉得和老哥有些相似,所以尔芙落在弘轩身上的注意力就更多了些。

    今个儿,依然如此。

    弘轩才刚走过落地罩,便忙行了个礼,“儿子给额娘请安。”

    “行了,坐下说话吧!”尔芙招呼着珊瑚和菁蔚搬来了绣墩给小七两个落座,又挨个抱了抱在包裹里睡得正香的玖儿和小九,问了几句小家伙儿们吃奶的情形,便让有些拘谨的奶嬷嬷抱着孩子回厢房里去了。

    小七的性子,更像尔芙些,虽然聪明,但是却是个粗心的。

    反倒是弘轩跟着四爷的时间颇多,与四爷越来越像,心思细密,观察力敏锐,才一进门就发现了尔芙脸上的笑容里多了些疲惫和忧色,身上的衣袍、发饰也太素净,屋子里又有一股隐隐的血腥味,所以瞧着奶嬷嬷出门拐过回廊就迫不及待地凑到了尔芙跟前,低声问道:“额娘,昨天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问?”尔芙不想让弘轩过早的接触到这世间的凶险和奸恶一面,所以并不想将昨个儿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故意放大了笑容,放柔了声音,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疑惑的,轻声反问道。

    可是善于观察的弘轩,却是压根不吃这套,不等尔芙话音落,便已经侧着脑袋瓜,眼珠子紧盯着尔芙的一举一动,板着一张小脸,很是严肃的说道:“额娘,你打算骗我对吧!”

    “小孩子太聪明就不可爱了!”尔芙伸手拉过弘轩,捏了捏弘轩婴儿肥的小脸,叹了口气,闷闷道,“额娘不想骗你,但是昨个儿出的事情,额娘也不知道怎么说,还是等过些日子让你阿玛和你说吧!你说好么?”

    尔芙并没有与她的父母那般把弘轩当小孩子哄,反而把弘轩当成大人一般对话,让弘轩这个聪明又擅长思考的孩子,很是顺从的点了点头,不再琢磨这个事情,只等见到阿玛在追问就是。

    总算是将这个话题绕了过去,弘轩和小七就坐在尔芙的身侧,本打算陪她好好说会儿话,但是才起了话头,小七和弘轩就注意到了尔芙眉宇间满是疲惫之态,便很是懂事地纷纷起身见礼告退了。

    “这俩孩子真是懂事的让我心疼!”尔芙半躺在罗汉床上,看着窗外并肩走在十字路上的一双小人,喃喃念叨着。

    “主子,赵德柱求见!”正当尔芙半梦半醒间,珊瑚温吞的声音就在尔芙的耳边响了起来。

    尔芙闻声,腾地一下就坐起了身子,一双已经布满血丝的眸子瞪得老大,连忙回身望去,看到廊下满眼焦急的赵德柱,也顾不上听珊瑚对赵德柱的不满了,朗声招呼道:“快让他进来!”

    “奴婢遵命!”珊瑚有些不解的看了眼尔芙,忙矮身一礼,轻声答道,随即就转身往外走去。

    赵德柱一听见房间里尔芙的召唤声就已经迈动了双腿,往上房走来,显然是很着急,连与要出门叫她的珊瑚撞了正着都来不及道歉就已经往东次间里走去,只丢给了珊瑚一记背影。

    “主子,奴才有负您的交代!”才来到尔芙跟前,赵德柱就跪下了身子,满是汗水和污迹的脸上,挂着满满的悔恨,叩首道。

    “起来回话,别总是什么有负交代,什么请罪的……”尔芙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指着罗汉床下首的绣墩,淡声说道。

    赵德柱晓得尔芙的性格,也没有再多墨迹请罪这事,但是却还是不敢落座,简单明了的将昨个儿奉尔芙之命,带着一众暗卫去苍术大人府上探查的经过和发现交代了一遍,便半弓着身子,等着尔芙发落了。

    “好狠的手段!”尔芙听完,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一直到门外传来了一阵雀鸟的欢歌声,这才算是回过了神,看着狼狈的赵德柱,喃喃道。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大事化小(1)

    第四百三十三章

    依照赵德柱所说,昨个儿苍术府上发生的事情,竟然与夜里四爷府发生的事情相差无几,同样的所有婢女都陷入了昏睡,同样的一伙明火执仗的黑衣人,同样的血流成河,同样的处处尸身,若不是赵德柱领着暗卫去的及时,怕是今个儿的苍术大人府邸就是一片废墟了。

    堆砌在墙边的干柴和火油,手下不留活口的冷面杀手……这显然是没打算留下一个活口。

    “那些暗卫的伤还好么?”尔芙想到这里,脸上满是肃穆,整了整衣襟就趿拉上了脚踏上摆着的鞋子,似是想要去看看昨个儿苦战一夜的暗卫们一般,语气焦急的问道。

    “应该还好!

    几位暗卫大人从苍术大人府里出来,便用身上带着的伤药止了血,一些严重的伤口都互相包扎了,应该已经无碍。只是为首的那位暗卫大人在离开前,让奴才给主子带句话,说是这两日怕是不能过来伺候了。

    至于他们在哪里养伤,奴才也是不知道。”

    作为尔芙身边从始至终的太监,赵德柱对尔芙的性子颇为了解,一见她的动作就猜出了她的下一步打算,忙解释道。

    果然,赵德柱一说完,尔芙的动作就僵住了。

    “你也下去歇息吧,昨个儿都累了一夜了。”尔芙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似是要将满脑子的烦恼和闷气都吐出去一般,缓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工夫。才上前扶起了矮身拘礼的赵德柱,拍着赵德柱的肩膀,满是鼓励和安抚的笑着说道。

    赵德柱连连点头。偷偷擦了把眼角滑落的泪珠子。

    作为西小院的大太监,他平日里比王守才得尔芙看重的多,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他发现他也不比王守才强多少,甚至可能会更差些,他羞臊……

    本以为他会被自家主子狠狠教训一顿,却得到自家主子如此体恤。他就觉得他眼睛里灌满了汗水。

    尔芙倒是不知道赵德柱的心理变化,目送着赵德柱离开了上房,她也没有睡觉的心思。揉着有些发胀、抽搐着疼痛的额角,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随手扯过一件缎面绣水纹的棉披风裹在身上,便快步往前院走去。

    看到了平安的弘轩和小七等两双子女。尔芙心里就剩下了两件事烦心。一面惦记着一夜未归的四爷,一面关心着后宅里婢仆、奴役的伤亡情况。

    想着心事,尔芙已经晃晃悠悠的走出了西小院的范围,看着分岔路口的两条小路尽头,犹豫了那么一下下就拎着袍摆往内宅与外院的分割线——垂花门走去。

    一道镶嵌在朱漆扶手回廊之间的碧绿色屏门,将内外划分成两个部分,也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尔芙原以为今个儿黎明看到的一切,便已经是最惨的一幕。眼中还未来得及洗刷干净的地砖缝隙里,还残留着那些血腥。哪成想,她才刚刚绕过屏门就有些抑制不住胃里的不适,随处可见都是断臂残腿,一声声哀嚎,仿佛如绕耳的魔音,看着那些松柏树木上的刀痕、剑伤,无一不展示着今晨发生的那幕惨案。

    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胆寒……

    原本还算悠闲从容的尔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脚下的步子有些踉跄,扑了一层薄粉的脸上,没了半点血色,贝齿不自觉地紧咬着下唇,一双手不安地攥紧了衣襟,嘴里头碎碎念着:“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那些人没这个胆子……”

    前院书房——四爷府里的禁地。

    虽然尔芙作为府中女眷从未来过,但是还是沿着最是宽阔、景致最是雅观的一条五色鹅卵石路,没有半点意外的来到了书房院门外头。

    此时,往日里大敞四开的前院正院的院门,紧紧关着。

    “砰砰砰!”

    尔芙刚刚抬手叩门,还在组织着语言,那道门就被无声的打开了,穿着一袭灰色袍服、面容疲惫、眼泛血丝的四爷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让你担心了!”

    不用尔芙说话,四爷就从尔芙的表情上,看出了她的担心和不安,抬手一把揽住了只凭着意志力站在他眼前的尔芙,揽入了怀里,光秃秃的脑门贴着尔芙已经被冻得冰凉的脖颈之间,无声的滑落下了一丝泪水。

    昨日凌晨,打算先换身衣裳,再去书房见苍术的四爷,突然在内室衣柜前遇袭,衣柜里闯出来的暗杀高手,房梁下跳下的若干黑衣人,还有突然出现的一伙子打扮成强盗的死士,本来该是万物寂静的前院,一下子就变成了刀光剑影的战场。

    他甚至来不及安排后手就投入到了这场生死搏杀之中。

    晨曦,第一缕晨光洒落在书房中,那些拼死要冲到他跟前的黑衣人纷纷越门而出,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但是一向心思细密、行事稳重、果断的四爷却犹豫着、拖延着不敢走进内宅。

    他好怕看到内宅里,他的那些亲人们会纷纷离她而去,更怕看到尔芙再次面无血色的躺在他的眼前。

    听暗卫来报说西小院瓜尔佳福晋过来了,他突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和轻松,顶着苍术那戏谑的眼神,硬是如毛头小子似的跑到了院门口,只等着敲门声的响起,希望能第一时间看到全须全影、完好无损的尔芙。

    “你还好吧!”尔芙察觉到了脖颈上的一丝湿润和四爷微微颤抖的身子,环在四爷腰间的双臂紧了紧,轻声问道。

    “我很好,你们呢?”四爷失态了片刻就恢复了正常,打发了还在看热闹的苏培盛和付鼐去对付苍术。揽着尔芙就往书房里走去。

    这座从未对府中女眷开放过的书房就这样出现在了尔芙的眼前,看着眼前朴素却不是格调,大气中却暗藏温馨细节的书房。她倒是忘记了她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事情,任由四爷执着她的手,来到了书房那张足有老板台一般大小的书案之后,落座在了四爷独属的那张镶嵌着云石板雕云龙纹的内弯马蹄太师椅上。

    “吓坏了吧!”四爷亲手替尔芙递上了一杯热茶,交到了尔芙的手里,趁机在尔芙的手上摸了摸,感觉到尔芙的手上已经有了温度。这才放下了心,毕竟刚刚那个如破碎了的琉璃娃娃似的尔芙,真真是把他吓坏了。也让他心疼坏了。

    尔芙含笑摇了摇头,一双眸子里倒映着缩小版的四爷,满是柔婉的答道:“瑶琴和琦香都很离开,那些暗卫也不是好相与的。所以就算是有那么三两个小毛贼。也不过就是班门弄斧罢了。”

    别看她这会说的轻巧,但是之前她是吓坏了的,只是一看到跟前,满眼关切的四爷,她就觉得安心,也就忘记了那吓得她手脚发软的遍地血痕了。

    正月十六。

    这一天,对于四爷府里上下所有的奴仆都是个特别的日子,除了少数知道底细的探子外。其他人都是惴惴不安的度过了一天。

    天色还未大量就有福晋和瓜尔佳福晋跟前的大宫女来传信,说是准备这场元宵节赏灯宴辛苦。给她们放了一日假,又让大厨房送来了各类新鲜的蔬果、肉蛋等物改善伙食,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外出。

    虽然吃饱了就在房间里打牌是件很惬意的事情,但是这么懵懵懂懂的被关在院子里,她们表示心里头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好在被关在院子里的不单单是她们这些伺候人的奴仆,连各院的主子也都收到了这样的命令。

    几个格格,除了钮祜禄氏还是不大聪明,在院子里闹腾了一会,最终在婢女的劝说下,消停了下来,其他几个格格都是笑呵呵的好吃好喝的过着短暂的米虫日子。

    荿格格更是叫了近身伺候的婢女准备了麻将、纸牌等玩意,大大的当了一把散财童子。

    而作为与尔芙平起平坐的李氏在得到这消息后,又听说尔芙身边的瑶琴在府里自由出入,气得当场就往外冲去,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去找乌拉那拉氏辨得分明。

    平日里谨守的妾妃之德都忘记了,尖着嗓子在院子里骂了好半天,主要就是说她这个侧福晋,也是正正经经的皇家儿媳妇,决不能就这么被人磋磨,无缘无故就被禁足,反倒是某些犯了错禁足的人,却能在外面出出溜溜的瞎溜达。

    不过她这运气真是不怎么好,正当她骂得痛快的时候,琦香领着几个暗卫装作的婢女过来给东小院送食材,一听就动了真火,也不管什么主仆之别,上前就将李氏踹到在地,又将李氏身边煽风点火的两个婢女狠狠扇了几个耳光,这才让留下两个暗卫守着,便将李氏丢回到了房间里,严令她不得走出房门一步,又做主罚了满院子不懂劝解主子的奴仆三个月月钱,带着人就离开了东小院,回去给乌拉那拉氏那里告状去了。

    “累坏了吧,要不爷陪你回去歇会儿!”四爷看着尔芙泛青的眼眶,满是担心的问道。

    “我哪有那么娇气!”尔芙羞涩的红了红脸,低头拧着衣角,轻声答道,“再说了,爷这里要忙着查清楚昨个儿来的人都是哪几路的,福晋那边也要忙活着清点受伤的人数呢,我怎么好就这么偷懒呢!”

    “傻瓜,这些事情有暗卫呢!”四爷揉了揉尔芙柔软的发顶,又是一笑,语气格外温柔的说了句,便将在门外伺候的苏培盛叫了进来,轻声吩咐道,“让人预备软轿,伺候你瓜尔佳主子回去休息,另外让那些暗卫手脚快些,抓紧把府里头收拾干净了,爷可不想传出什么不好的传言来!”

    说完就不等尔芙拒绝的贴在尔芙的耳边,柔声道:“好好回去歇上歇,爷过去蓝沁那边看看!”

    见四爷都这么说了,尔芙自然也不好拒绝了,不然传到外人耳朵里,还以为她故意霸着四爷,不让四爷去看乌拉那拉氏呢,所以就顺从的点了点头,笑着叮嘱了两句,让四爷一定要注意身子,也不要太过操劳了就坐着苏培盛安排好的软轿,直接回了西小院。

    同时,她还让苏培盛去揽月楼那边走一趟,把一直被禁在那边回不来的古筝和小文等人捎回来,免得院子里的其他婢仆胡思乱想的不放心,当然更多的也是因为没有个熟悉她脾性、习惯的人在身边伺候着,她也真是觉得不自在。

    要是依着她的性子来,那自然是最好将在正院那边帮忙的瑶琴弄回来才好,但是她也知道正院乌拉那拉氏那边太忙了,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让古筝等人回来伺候了。

    “让人在厢房浴室里备水,我要好好泡个澡,解解乏!”一看见古筝和小文等人,尔芙就迫不及待的吩咐着,更是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给她们留,直接将她们打发到了小厨房里忙碌着。

    厢房,那座奢华的白玉汤池里,只是片刻工夫就注满了对身体有益的温泉水,水面上撒上了一层五颜六色的鲜花瓣,清香扑鼻,水汽盈盈,让尔芙一进门就歇下了所有的防备,裹着一层薄薄的纱裙就跳进了水里。

    看着身上若隐若现的一道道红印,尔芙暗道:亏得这冬日里穿的衣裳都是皮子的,不然她怕是就要遍体鳞伤了。

    “主子,佟佳贵妃真是太狠了,怎么能这么对待你呢!”古筝一边拧着帕子替尔芙擦背,一边嘴里不闲着的唠叨着,将尔芙那一身有些奇怪的伤痕都怪罪到了佟佳贵妃身上,谁让那场戏演得太真实了呢,让古筝将佟佳贵妃直接当成了面慈心狠的双面人,更让古筝彻底记恨上了佟佳贵妃。

    对于古筝来说,但凡是伤害到瓜尔佳氏的人,那绝对是没有一个好人的。

    尔芙在乌拉那拉氏下令禁止所有婢仆随意出入和四爷将暗卫都发散出来清扫院子的行为下,早就看明白了四爷的打算,四爷是不打算将此事闹大了,所以也就没有给古筝解释这事,只是笑着摆了摆手,柔声道:“不许胡说了,佟佳贵妃也是被气急了。”

    而尔芙的举动,则让古筝更心疼了,这个误会就这么深深的烙刻在了古筝的心里。

    只是她并不知道古筝的心理活动,见古筝不再言语,便也不再多说了,笑着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脖颈,招呼过小文、小满上前,裹着袍子就进了内室里歇下了。

    这一觉,尔芙睡得很是踏实。

    一直睡得第二天天光大亮,这才撑着酸痛不已的身子,强睁开了眼睛,揉着饿扁扁的肚子,拿出了遇见歹徒喊救命的架势,撕心裂肺的喊道:“来人,备饭。”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大事化小(2)

    第四百三十四章

    小厨房里,小生子早就已经预备好了尔芙最爱的几道小菜和熬煮了足足有小半天的鸡丝粥、鱼片粥,所以古筝催得紧,小厨房里的人也没有半点匆忙之态,反而很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尔芙简单洗了把脸,连梳妆都顾不上就裹着一件大袍子坐在了临窗的罗汉床上,迎着透过琉璃窗洒下的绚烂阳光,细细品味着眼前的美事。

    小生子是个很善于钻研的人,从打他接管了小厨房里的大小事务,由最开始的尔芙每日每餐点菜制,不足一个月的工夫就过渡到了他亲自安排这位嘴刁的主子的一日三餐,让尔芙少费了很多脑细胞去想吃的。

    不但如此,小生子还会举一反三的研究新菜式。

    比如尔芙提过几次的蛋挞、舒芙蕾都被他用中国人的智慧弄了出来,虽然样子上,比起现代那些烤箱出来的差了些,但是味道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就在尔芙细嚼慢咽地品味着美事的时候,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天零一夜的四爷就气嘟嘟的回到了西小院里。

    说起来,四爷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修炼得西怒形于色。

    但是每次他回到西小院,总是将自己个儿最真实的情绪反映出来,有的时候是喜笑开颜,有的时候是闷闷不乐,但是像这么怒气冲冲,似是受了什么委屈说不出来的样子,尔芙还真是第一次看见。

    不过尔芙也没有太意外和担心。在她看来,四爷就是个直男癌晚期患者,虽然他很是宠爱着尔芙。但是却从来不将前头发生的事情告诉尔芙,就算是说了,也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带过就是,压根没给尔芙充当什么贤内助、解语花的机会。

    长此以往,尔芙也就习惯了全身心的信任四爷,相信四爷能把事情全部都处理妥当,只管安安心心的在这不算大却分心的后宅里。当她的米虫。

    不过她也没有成为菟丝草、金丝雀似的玩物,反而将更大的注意力放在了所有穿越女都爱的经商种田上了,倒是将她的小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了。连老九那个将四爷当成杀父仇人对待的钱窜子都不止一次的表示小四嫂是个‘女中豪杰’。

    为此,尔芙可是在四爷跟前嘚瑟了足足有三天的工夫。

    谁让四爷这个在尔芙眼里,堪称全能型人才的天才童鞋都没有被老九童鞋放在眼里呢!

    “这是怎么了?”尔芙微微侧头,笑着叼着一把雕琢着精美图案、花纹的素银汤匙。杏核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喜滋滋的问道。

    四爷冷冷一哼,看都不看满脸都是看热闹表情的尔芙,打发了还亦步亦趋跟着伺候的苏培盛,径自往内室里走去,片刻工夫换了身干净利索的象牙白常袍,露着光秃秃的脑门,面无表情的回到尔芙身旁落座,一把就抢过了尔芙吃了几口的酥酪。一口口的往嘴里塞着。

    “到底怎么了,喝口茶再吃。别弄得胃疼。”虽说尔芙被四爷这样子冷暴力对待着,心里头有点小不悦,但是回想自己个儿刚才那副恨不得搬着小板凳,抱着爆米花看好戏的样子,便也理解了,笑着用手肘推了推四爷宽而挺拔的背,讨好的捧着茶碗,送到了四爷眼前。

    四爷早就知道尔芙这没皮没脸的性子,哼了哼就接过了茶盏,一口气干了茶盏里的热茶,这才长长吁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老八、老九这两个猴崽子,真是半点兄弟之情都不顾了,爷这么为了他们遮掩,甚至连体面都顾不上了,他们居然还蛊惑着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御史言官上书参爷,真想把那些尸首都丢到他们府门口去,看他们还蹦跶不蹦跶了!”

    “啊?”尔芙愣愣神,满是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还要替他们遮掩?”

    “他们都是爷的兄弟呀!”四爷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连最是善良纯真的尔芙都觉得老八他们做得过分了,他是不是真的不该再替他们遮掩了,该让皇阿玛知道知道老八、老九这两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是多么的阴毒,可是……

    卧勒个去!

    这还是史书上记载的那位视兄弟手足如无误,为了夺得帝位不择手段的冷面王雍亲王胤禛咩!

    这绝壁是打开方式出了错误吧!

    尔芙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四爷,她都恨不得撬开四爷的脑袋瓜,看看四爷都在想些什么,确定这位不是被某个不知名的人穿越了。

    “可是他们好像没把你当兄弟吧。”看着四爷闷闷不乐的样子,尔芙这心里头就有些替他抱不平了,忍不住的吐槽着。

    四爷又叹了口气,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揽着尔芙一块靠在了罗汉床侧边扶手边摆着的软枕上,用一种文艺小清新范的语气,看着窗外耀眼、却不刺眼的阳光,喃喃道:“皇阿玛会伤心!”

    好吧,合着您还是个孝子。

    尔芙又在心里吐槽了两句,正想要给四爷好好掰扯掰扯这事,便注意到了四爷眼底的失落和伤感之态,便又不忍心了,小手抓着四爷的大手,对着阳光,做着各种各样的小手影玩着,似是漫不经心,实则开解四爷的缓声说道:“今天,八爷都能对你动手了,连我和福晋这样子的女流,他都不准备放过,怕是改天就要对宫里那位动手了……

    与其让皇上被这么蒙在鼓里,还不如捅开了那层窗户纸才好。

    这也是为了八爷他们好,免得他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越走越偏了!”

    为了让四爷更容易接受她的说法,尔芙甚至不惜危言耸听了。不过依她看,这老八就这么继续下去,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更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翻开史记看看。这皇位更迭,朝代兴替,哪个胜利者不是踩着血海爬上去的,便是弑父登基的皇帝,也不是没有,不论是南宋文帝刘义隆被长子元帝刘劭杀害,还是北魏道武帝拓拔珪被次子清河王拓拔绍杀害。亦或是后梁太祖朱温被第三子朱友珪杀害……

    更不用说,史书上大书特书的隋朝文帝杨坚被次子炀帝杨广所杀了。

    为了那把看似华丽非凡,实则并不好做的龙椅。本就单薄的皇室亲情,怕是早晚会压不住老八心里的恶魔,而且就按照昨个儿那阵仗来看,若不是康熙老爷子回宫的时间。比原定的时间要早得多。估计也得被卷进这事。

    本就已经不年轻的皇帝,合击一处的黑衣杀手……

    结果,估计不会很乐观的说。

    尔芙不相信四爷不知道这里头的惊险,只不过是他正在掩耳盗铃的自我欺骗、自我催眠罢了,这就是传说中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的梗吧!

    想到这里,尔芙不再提这个事了,时间是最好的检验工具,早晚四爷会从他努力营造的美梦中醒来的!

    “福晋那边还好吧。我这一睡就是这么长时间,把那些差事都推给了福晋张罗着。估计是要把她累趴了吧。”尔芙笑着打趣了一句。

    “爷从庄子上请了两个已经去荣养的嬷嬷进府帮忙,额娘那边也安排了两个老练的嬷嬷过来帮手,所以蓝沁那边也不算太忙乱,反倒是瑶琴越来越有管事嬷嬷的风范了。”尔芙是个脸上不藏事的人,四爷自然明白尔芙的想法,心里头一暖,笑着捏了捏尔芙的脸颊,轻声说道。

    说起瑶琴,尔芙脸上的笑容一敛,从四爷的怀里挣脱出来,面色严肃的说道:“瑶琴那丫头有手段、又忠心,那自然是顶顶好的帮手,但是我是真不想留着她一辈子不嫁的给我当嬷嬷。”

    在宫里伺候的宫女,一般出宫的时候都已经二十五岁,在早婚早育的清朝,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剩女,也成为了大家伙儿心目中难以有孕的老姑婆。

    若是家里头好些的还好,要不就是家里头养着,要不就是寻个丧妻的鳏夫做个填房;

    若是那些家里头不像样的,又是模样不错的,很有可能会被人卖给富户、大宅门里做小妾;

    那些家里头不好的,模样又普通的,好运气找个人家做个嬷嬷,教教家里头的女眷、姑娘们学学规矩,攒上一笔养老银子,过着孤独、寂寥的日子,但是更多的却是沦为洗衣婆这样子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可怜人。

    而且,长时间被禁锢在一处与外界不同消息的地方,一过就是十余年,这些习惯了在紫禁城里打转转的宫女,对离开熟悉的地方,也是会有恐惧和不安的。

    有了这样的种种前提,就算是宫女二十五岁就能出宫嫁人,过自在日子,走上这条路的宫女,也不过是少数。

    大部分的宫女都选择了自梳头留在宫里,毕竟哪怕是不能做娘娘身边得脸的掌事姑姑,她们也比那些刚刚走进宫门的小宫女在宫里吃得开,凭借着她们熟悉的规则,大可以过得很舒心。

    在这样的认知下,四爷反倒是觉得尔芙的说法有些奇怪,而且见尔芙又是难得的认真样子,也随着她坐起了身子,眼神里隐藏着些许探究的低声问道:“为什么呢?”

    “我有四爷和小七她们陪着,我觉得很幸福。

    我也希望我身边的人都能得到幸福,就好像是玉清、玉冰、玉兰她们一般,到了该嫁人的岁数就找个好人嫁出去,如果她们生了孩子,也可以回来伺候我呀,何必让她们耽搁了这么好的年纪呢!”

    尔芙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所以在很多认知上,与四爷他们有不同的地方,见四爷问起,也没有多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面露羞涩,却理所当然的说着她的道理,丝毫没有觉得她的说法有什么奇怪的。

    “你就是太天真了!”

    四爷敲了敲尔芙的脑袋壳,笑着念叨了一句,便不再说这事了,在他看来,尔芙就是个长在甜蜜窝里的小傻瓜,这样的傻瓜就该被保护的好好的,不该让她看见那么多的血腥和腌臜之事。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老八真是坏透了。

    就是老八这个混账东西才让自己一心想要保护的小家伙看到了那么多的血腥,都是他太软弱了,太顾念兄弟情了。

    “陪爷睡一会儿吧!”有些郁闷、烦躁的四爷挠了挠头,伸腿踹了踹摆在罗汉床当间的茶桌,拉过愣神的尔芙就躺在了罗汉床上。

    当然,四爷也没有忘记扯过一旁随手丢在罗汉床一角的裘皮大氅搭在两人身上,免得冻坏了有些柔弱的尔芙。

    四爷熬了两天两夜,可谓是身心俱疲,之前瞪着冲着血丝的眼睛,也不过是心里头有股子说不出来的窝囊难受,这才一直不觉得困,但是抱着尔芙软绵绵的身子,闻着尔芙身上熟悉的让他觉得安心的味道,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他倒是睡得踏实了,仿佛动力十足的小火车一般的打着鸣,呼噜声一声声的响着,可怜尔芙这个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压根就没有丝毫困意。

    偏四爷这货长胳膊长腿把她牢牢地禁锢在了怀里,连一丝缝隙都没给她留,让她动弹不得,只能保持着这个还算舒坦的姿势,欣赏着梁上精美的彩绘。

    一个动作维持的时间太久,便算是原本很舒适,这会儿也让尔芙如上了酷刑一般的难受。

    忍耐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尔芙已经觉得腰酸背疼腿抽筋的难受,脖颈上更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子,仿佛一只只蚂蚁在她的皮肤上爬行着一般的难受。

    “胤禛!”忍无可忍的尔芙,终于顾不上心疼四爷是不是累坏了,会不会被她扰了清梦了,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轻轻唤着,“撒手,我要去方便!”

    “不要吵!”睡得稀里糊涂的四爷,倒也真是没有被尔芙吵醒,只是如哄小孩般的拍了拍尔芙的后背,又将厚重的裘皮大氅往上扯了扯,小心的将尔芙包了个严严实实,蹙眉嘟囔了一句,便继续睡了过去。

    强忍着想要骂娘的冲动,尔芙使出了杀手锏。

    ——四爷发辫末梢,一缕乌黑的发丝被尔芙小心的捏在手里,仿佛恶作剧般的凑到了他的口鼻处,趁着四爷伸手挠鼻子的工夫,尔芙使出了失传多年的腾挪神功,迅速滚到了罗汉床的最里侧,终于逃出了四爷的禁锢。

    “你想去哪里!”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大事化小(3)

    第四百三十五章

    尔芙讪讪一笑,拢了拢有些崩开的衣襟,红着脸,低声说道:“吵醒你了?”

    四爷闻言,摇了摇头,双臂一撑就坐起了身子。

    “睡得不大踏实。”四爷顺手接过尔芙递过的热茶,润了润嗓子,脸上阴晴不定的轻声道,“总是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要是真是老八做的,那老八哪来的那么多人,他才出来开府多少年,这养杀手的银子从哪里来,便是老九善于经商,生财有道,那也经不起他这么折腾呀!”

    “户部是天下钱财集中的地方。”看过几次李卫当官的尔芙,毫不犹豫的接了句,随即又觉得说得太过武断了,毕竟那就是个编剧编出来给大家伙儿打发时间的电视剧呀,忙往回找补着,“养那些人吃饭,也用不了多少银子吧!”

    “呵呵……”四爷失声一笑,“要是只管饭,哪有人会把命舍出来,死的那些人要给安家费,出任务要另外给打赏银子,而且打造兵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说着说着,四爷又摇了摇头笑了。

    他真是觉得他睡蒙了,和尔芙这么个小天真说这么深刻的问题,她估计也听不明白呀。

    想到这里,四爷摆了摆手,打断了这个话题,却没有注意到尔芙正眨巴着小眼睛掰手指头,敢情这古代的杀手也需要安家费,难道不是像小说里说的那样从小收养的孤儿,或者是家奴中挑选的忠诚之士培养出来的……

    那要是照这么算的话。那老八那伙人的底子,绝对干净不了了。

    杀手、死士都是高风险的工种,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而且就按照古人的思维模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伤损半点都是对父母的不小,所以安家费和工钱都得更高些。

    而且高强度、高危险的巨大压力下,那些杀手、死士会如同那些常年出海的船员一般,一旦休假就会选择去赌/场、青/楼里发泄一番,那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那么算下来,每个人都是用金银堆砌出来的,绝不是老九这么个刚刚开始经商的皇子能供养起的大摊子……

    那银子出自哪里?

    老八曾掌户部、内务府这天下一公一私两处最富有的职能部门。经手的银子以千万记,只要他找到一个将假账做的出神入化的能人,那偌大的户部就是他的私房钱了。

    至于内务府这个皇帝的小金库,那更是任他进出了。

    以天下所有银财供养。别说是百八十个的杀手。便是军队,老八也是养得起的,何况几个皇子手里都有一处、或者两处、三处,开府时,皇上所赠的矿藏,若是碰巧老八、老九、老十谁的手里有铁矿……

    那危害之大……尔芙简直不敢想象了。

    不过,尔芙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分到各皇子手上的矿藏都是皇上亲自分拨的,而且出产什么东西。那也绝对是登记在册的,所以就算是老八等人手里有铁矿,他们也不会那么傻的。

    那铁矿最密集的产区在哪里呢?

    尔芙蹙眉回忆了许久,总算是想出了不少产铁矿的地区。

    其中两处就是距离她家乡不远的鞍/山和本/溪,再就是吉/林通/化的产区,但是这些地方都是人口密集的地方,便是他们再小心,也难免被人注意到。

    河/北那片上的铁矿也不少,那里更近京城,估计也不会是他们选中的地方。

    所以这么一算计下来,基本上是全境各地都有铁矿的存在,只不过是储备量大小不同、开采难易不同罢了,若论及避人耳目的隐蔽所在,怕是就该是滇藏等地的深山密林之中了。

    要是真选择在了那里,那开采是方便了,但是若是想运出来就难透了,别说是交通并不发达的清朝,便是在尔芙所在的现代,川藏路,也绝对是一条险路,很多骑行爱好者都会选择骑行川藏作为一种超越自我、超越海拔的极限体验。

    尔芙身边的小伙伴就有那么两个人参加了川藏骑行的车队,整个车队有十六个人,最后却只回来了十二个,两个是因为车队领队冒险贪快赶路,路过一段结冰的路面,滑下了深谷,一个是因为身体问题,没有挺过高原反应,而最后一个则是入夜去观星遇到了劫匪……

    总之,那就是一条世界上最美、也最危险的路。

    综上所述,现在的川藏等地,绝对不是一个交通发达的地方,若是个把功夫在身的高手想出来还好,但是要想大车小辆的往外运东西,尔芙表示除非是老天爷显灵,大神临世才做得到。

    好吧,尔芙发现她绞尽脑汁想了这么半天,唯一想通的事情就是她却是不聪明,压根就是在浪费时间,要是被她那些损友知道,一定会笑她脑洞太大了。

    “既然醒了,那咱们就出去走走吧!”尔芙有心改换下心情,笑着敛了敛袍子,笑着说道。

    尔芙就是个所有事都摆在脸上的人,便是有心隐藏,也是藏头露尾的自欺欺人罢了,更何况,她刚刚想得太专心,压根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一张小脸上,表情丰富的好像在玩川剧变脸一般,四爷哪能看不出这丫头在想事情,见尔芙回神,笑着问了句:“你刚才想什么呢,傻丫头!”

    对于四爷的问题,尔芙表示淡淡的心塞。

    尔芙可不想说出她在想什么,毕竟就是那些关于矿区分布的问题在现代这个时代,那绝对是国家机密。

    她该怎么解释她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要告诉四爷,她是根据那些成日污染环境、大炼钢铁的鞍钢、昆钢分析出来的。

    估计要是她这么说了,四爷不是把她彻底软禁起来当疯子。便是请来法华殿的**师驱鬼,觉得她中邪了。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本着要保护好自己个儿最大的秘密的原则。尔芙笑着扯了个谎,“也没什么就是胡思乱想罢了,想福晋那边忙活得怎么样了,想去外头走走,活动活动身子,这睡了一天一夜,身子都睡得发硬了。”

    “那就走走吧!”四爷也觉得屋子里的空气也不大好啦。毕竟要取暖,这屋子里的炭盆就不能断了,即使开了窗子通风。炭也是上好的红箩炭,但是总还是有股子怪怪的味道,便笑着点了点头,同意了尔芙的打算。掀了身上搭着的裘皮大氅。迈着大长腿就进内室里换衣裳去了。

    那行动力比兵营里的士兵还迅速,简直是令行禁止。

    尔芙又愣了愣神,足足坐了一盏茶的工夫,将手里头捧着的茶盅喝得底朝天,又拖着古筝说了两句闲话,墨迹了一会儿,才起身动弹了起来。

    只见她如背着壳的蜗牛一般慢吞吞、晃悠悠地趴下了罗汉床,又站在罗汉床边伸了两个大大的懒腰。这才一步三晃得画着蛇,走到了虚掩着的碧纱橱跟前。

    “你这速度真是太慢了。”已经在系腰带的四爷回眸看了眼如自动开启慢动作一般晃悠见礼的尔芙。笑着嘟囔了一句,转身往外走去,将内室留给了尔芙更衣洗漱。

    一见四爷走出门,古筝就忙进了内室去伺候。

    倒不是古筝存心躲懒,实在是她太过惧怕四爷的威严了。

    古筝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四爷就不喜欢她们这些宫女近身伺候了,连奉茶、递热帕子这种差事都要过尔芙的手才肯接,不然就是板着脸装塑像,弄得她们西小院里伺候的宫女都有一种头悬利剑的恐惧感,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四爷的衣襟、袖摆,直接被四爷让人丢出去。

    长此以往,这宫女们也都习惯了,最后更是连四爷在内室里换衣服的时候,连个当衣服架子的宫人也不存在了,当这件事没发生一般。

    这不,四爷一出来,古筝就忙不迭的追着尔芙的脚步进了内室,将外面伺候的事情推给了刚进门的苏培盛,同时她还不忘对苏培盛做了个鬼脸,表示对他要伺候这么个冷面神的同情和大大的无奈。

    “主子爷,有人给您送了封密信,信是通过暗卫送来的,上面并没有送信人的署名,只写着‘四皇子胤禛亲启’字样和一朵洁白如雪的梨花花样。”苏培盛摸了摸袖管里带着一股子幽香的信封,有些做贼心虚的瞄了眼内室的方向,用一种几近于蚊子叫似的小声音,急吼吼的说道。

    四爷有些嫌弃的瞥了眼苏培盛,只觉得苏培盛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简直是往他的脸上抹黑,连连甩着袖子,发泄着心里头的不满,同时还一下下的调整着坐姿、角度,看起来很是不耐烦的样子。

    “主子爷,您看这信……”苏培盛跟在四爷身边这么多年,自然很快就发现了四爷对他的不满,暗骂了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便迅速调整态度,拿出了说公事的那套,一板一眼的说道,同时从袖管里将那封不知道撒了什么香粉,或者是用了什么手段弄得香喷喷的信封,抽出了那么一个小角,抬头看着四爷的反应。

    “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你就这么大大咧咧的送到爷跟前来了!”哪知道,苏培盛没有看到期待中的四爷神色大变,反而受了一顿排头,“真不知道你这差事是怎么当的,越来越是不中用了,拿去交给张保、陈福他们瞧瞧,要是没问题,再送过来了。”

    说着就一摆手打发了苏培盛,转头对着虚掩着的碧纱橱,大声招呼着,“怎么还没好,爷等得花儿都谢了。”

    正在内室里梳头的尔芙闻声就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倒不是说四爷的语气有什么问题,只是这话太过熟悉了些,让她很快就联想到了斗地主里那个怪声怪气的催促声,笑点被戳中的她,压都压不住的捂着肚子就笑开了,一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肚子都疼了,这才结结巴巴的吼道:“不许逗我笑,瞧瞧这上好的官粉就算是白敷了吧,还得洗去重新画,这不是存心折腾人么!”

    说完,尔芙就一手扶着有些抽筋的肚子,一手抓着古筝的手腕,连连对着放在墙角的洗手架上的铜盆使眼色。

    “这丫头的胆子越发大了!”坐在罗汉床上等着的四爷,摇晃着腰间一枚拳头大小的圆形盘龙玉佩,轻声嘟哝着。

    坐的有些无聊的四爷说完,听见内室里又响起了轻轻的水声和若隐若现的说话声,只能继续喝茶解闷,谁知这茶碗还没端起来,便瞧见眼前苏培盛挤眉弄眼的样子,一口茶水不上不下的噎在嗓子眼,一点没糟蹋的全吐在了苏培盛的脸上。

    苏培盛很想抬手扯过袖子擦擦脸,却不敢动弹,只能拼命的压抑着想要擦脸的冲动,弄得嘴角、眼角都抽抽了,那样子就好像是他的脸皮子抽筋了一般搞笑,引得四爷又是一阵咳嗽。

    听见外面动静有些不对的尔芙,光着脚就跑了出来。

    刚刚才扑了一层细细的、洁白的珍珠粉的小脸上,全无血色,很是紧张的一边替四爷拍着背顺气,一边尖声追问着:“你怎么了!”

    四爷咳得很凶,憋得满脸通红,正好和尔芙那张白得骇人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擅抖着手指头指着苏培盛,咬牙切齿的说道:“还不是这个猴崽子故意在爷喝茶的时候,做出一副怪模怪样的丑样子逗爷,弄得爷被水呛着了。”

    “奴才冤枉呀!”苏培盛瞧着瓜尔佳主子已然挥舞着修得尖尖细细的指甲就往他跟前重来,哪敢担这么大的罪名,连连叩首的解释着。

    “去去去,滚出去,爷瞧见你就觉得嗓子眼刺挠!”不过不等苏培盛说完,四爷就已经一声暴喝的打断了他的话,接着又是一阵猛烈且急促的咳嗽,让才振起雄风的四爷弯下了腰。

    “你就别骂人了,还是喝口茶压压吧!”尔芙看着咳得停不下来的四爷,又是想笑,又是觉得心疼,忙招呼着古筝去备热茶,低声劝着。

    古筝不等尔芙吩咐就已经预备好了热茶,这会儿听尔芙要,那自然是忙不迭的送了上去,可是尔芙正全神贯注的给四爷顺气,压根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好一会儿没等到古筝送上热茶,有些心急的转过身,一只手正好打在了古筝手里的茶碗上。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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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了瓜尔佳氏的小姐,苏灵儿表示咱很知足,顺利当上米虫,这是一种多么幸运的事情。 至于那个冷的让人心寒的王爷,咱还是躲远的吧,您这么优秀,咱高攀不起! 咱这种来自未来世界的呆萌二货,可得抱好几位大人物的粗腿,至于那个什么李氏,你能不能离咱远一些! 当呆萌小吃货遇到冷面雍亲王 是宠溺一生,还是蹉跎一世;清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