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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尔芙前脚离开,本来陪坐在下首的刘娘子就连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对着绷着脸做不高兴状的李荷茱李侧福晋行了个万福,重新见礼道:“奴婢见过主子,请主子安!”

    “坐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李荷茱头也不抬地指了指下首的绣墩,冷声吩咐道。

    “奴婢不敢。”刘娘子脸色骤变,忙退后几步地跪倒在地,恭声请罪道。

    “福晋都问你什么了?”李荷茱单手捧着茶碗,斜眼瞧着惊慌失措的刘娘子,好半天才冷冷哼着,示意刘娘子起身答话,一脸冷森地沉声质问道,旁人不知道她和刘娘子的关系,只当她从番邦属国嫁到这里,必然是孤零零的一个,但是好在她之前早早安排,特地使计策将四爷府里一些不起眼的宫婢仆从收拢在手,而刘娘子就是其中一个,刘娘子能够顺利坐上管事嬷嬷的位子,亦有她在后面做推手。

    她虽然是不担心尔芙将刘娘子拉拢过去,但是她还是会担心尔芙从刘娘子这边儿发现什么问题,尤其是她最近没少在针线房这边儿动手脚,便更加担心会露馅了。

    比如她往各处送的那些掺杂着用红花汁浸泡过的绣线绣制的贴身里衣。

    刘娘子闻言,忙一字不漏地将尔芙之前问过的问题都复述一遍。

    “那她没有询问过这几个月的账目问题么?”李荷茱李侧福晋继续问道。

    “没有,福晋之前就不大关心这些,除非是每月一次的对账,不然就算是过来,也就是给府里的小主子们裁剪新衣。”刘娘子恭声答道。

    李荷茱李侧福晋又问了些比较敏感的问题,见尔芙都没有和刘娘子问过,她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脸色也和缓了不少,不过随即她又有些紧张起来,她今个儿的表现是有些过激了,怕是还是和关系还算融洽的福晋离心了,虽然还不至于搞砸她那些见不得人的安排,但是却也是有些不利的。

    不过她并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到她心底的不安,而是满脸淡然的对着刘娘子吩咐道:“行了,既然福晋信任你,那你就多往福晋那边走动走动。”说完,她也没有忘记她刚才过来时候对尔芙说的那些借口,直接除掉了外袍,命刘娘子拿着软尺替自个儿丈量尺寸。

    这一切都做完,她这才领着近身伺候的婢女离开了针线房。

    连续送走了两尊大佛,刘娘子浑身无力地颓坐在圆桌旁的绣墩上,有些心慌意乱地拿起李荷茱李侧福晋之前用过的茶碗,将碗里剩下的凉茶一口喝光,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tmd,都怪她家里的男人太不争气,不然她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早知道如此,她当初就不该仗着绣技精湛的长处,生出来京里发展的野心,如果还是留在家乡的小镇子上,凭借着她那手出神入化的绣技,即便是绣庄铺子的收益不高,却也足够他们一家老小丰衣足食,哪里还需要像现在这样对着府里的贵人做小伏低,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的,生怕被后院的麻烦事牵扯进去……

    ,这世上怎么就没有后悔药呢!

    刘娘子苦闷地捂着脸,呲牙咧嘴地无声发泄着心头的不满,足足一盏茶工夫,这才整理好心情,脸上重新扬起了和煦恬静的笑容,迈步回到了宽敞明亮的绣房里,趴在案头描绘着尔芙送过来的花样。

    另一头,尔芙和小七走在花间小路上。

    素来爱说爱笑的小七沉默了好久,终于耐不住寂寞地扯了扯自家额娘的一角,压低声音地提醒道:“额娘,您有没有注意到李庶额娘的腰上,还真是丰腴了些。”说完,她还学着李荷茱李侧福晋走进房间时的动作,微微佝偻着腰肢,好似在隐藏着腰间的丰腴。

    尔芙开始还没有在意,但是在看到小七做出的搞怪动作后,猛地一怔。

    她突然地停住脚步,弄得她身后正在学李荷茱走路样子的小七收不住脚地撞在了她的背上,她这才回过神地收敛起脸上的寒霜,扭头瞧着正在揉着鼻子叫痛的小七,沉声问道:“你真的觉得她胖了些?”

    “额娘没瞧见她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还专门拉了拉袍摆呢!”小七笑着回答道。

    “是呢,我还真是没注意,你这丫头怎么连人家坐下时候的小动作都盯着!”尔芙闻言,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抬手揉了揉小七的发顶,柔声问道。

    “孙嬷嬷教的。”小七甜笑着道。

    “看来你跟着孙嬷嬷学规矩,还真是有很多进步呢!”尔芙闻言,也是一笑。

    说完,她就利落地结束了这个话题,转头说起其他更有意思、且轻松的话题,她不想让自家孩子小小年纪就搅合进后院女人们的斗争里,也不想让自家孩子小小年纪就要为自个儿的事情烦心。

    尔芙就这样陪着小七有说有笑地在后花园里散着步,随后又在听雨斋后面的水榭坐了会儿,直到困意上涌,待到小七要去跟着孙嬷嬷学规矩的时候,她这才领着诗兰和诗情回到自个儿的院里去忙碌着收拾行李。

    本以为这趟去庄上要小住些日子,所以带过去的行李很多,结果……没两天就回来了,这些带过去的箱笼都还没来得及打开整理,便被原封不动地带回来了,现在还要重新整理好,真是麻烦极了。

    好在,她还有诗兰和诗情这些宫婢帮忙,不然她一定会愁得揪光头发的。

    “这个玉雕的香炉就放在堂屋和书房之间的博古架上吧。”

    “青瓷鹅颈瓶,放在大床里侧的矮几上,将那对粉彩鹅颈瓶换下来。”

    “这个斗彩的提梁壶就收起来吧,左右也用不到。”

    “剔红矮柜,还是放回到后罩房的私库里吧。”

    “茶桌,正好东次间里的那张用久了,便将这张摆过去吧。”

    ……

    ……

    尔芙命人搬了张太师椅在廊下,身上搭着晒得暄软的薄被,脚下踩着暖乎乎的汤婆子,一样样地指点着宫人安排到应该摆放的位置,本来这些活儿都有诗兰和诗情做,但是正值换季的时候,她房间里的摆设,也该是要做些调整,所以她就打算趁着这个空档一块做好算了。

    这一忙活就是一下午,连她最爱的点心都忘记吃了。

    “主子,刘娘子过来挑选料子了!”尔芙好不容易指挥着宫婢将从京郊庄子带回来的行李都整理好,才刚回到房间里歇息下,温热的茶水还没送到嘴边儿,诗兰就笑吟吟地领着刘娘子从外面进来了。

    尔芙烦躁地摆了摆手,指着罗汉床另一侧叠放着的一摞衣料,随口说道:“你将之前从箱子底下找出来的那两匹料子交给刘娘子就是了。”

    说完,她就端起了手边的茶碗,滋溜溜地喝着。

    刘娘子见状,也没有多留,将尔芙之前留在自个儿那里的两副花样子交回到诗兰的手里,便捧着衣料回到了针线房去了,连赏钱都没顾得上要。

    对此,尔芙倒是毫无察觉,反倒是负责送刘娘子出去的诗兰有些起疑了。

    她并没有忙着将这点还算不得发现的发现告诉尔芙,而是快步去了倒座房那边找赵德柱。

    “你是让我安排人去盯着刘娘子,为什么?”被叫出来的赵德柱有些不解的问道。

    诗兰并没有和赵德柱站在房门口说话,而是拉着赵德柱来到一处比较隐蔽的拐角位置上,这才压低声音解释道:“我就是觉得她有些奇怪,你也知道咱们主子很喜欢她那手苏绣针法,除了主子贴身穿着的小衣和绣帕、香囊等东西,日常穿着的褂子袍服都是刘娘子一手操办的,如果有人收买她趁机暗算咱们主子,那咱们主子不是很危险么!”

    “那倒是,那我稍后就安排人去盯着刘娘子好了,只不过你也知道针线房虽然是在后院,但是因为位置比较偏,那些绣娘不但没有签下死契,连跟前伺候的丫鬟都是她们自个儿从府外带过来的,所以想要盯着刘娘子,其实是挺不容易的。”赵德柱有些为难地搓着手解释道。

    “这点,你不需要太担心,又不是让你做什么害人的事儿,你只要安排两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在跟前瞄着些,瞧瞧谁和她走得比较近,又和谁的来往比较多,记下来就可以了,左右拉拢她的人,离不开咱们后院里的那些女人,到时候你再安排人盯着就是,其他的事情,外面的事情,我稍后会想办法和白娇姐姐联系下。”对此,诗兰已经考虑得很清楚,她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赵德柱没有说完的话,笑吟吟地说着解决办法,那模样显然是已经成竹在胸、计划周详了。

    事实亦是如此,诗兰从发现刘娘子不对劲的地方就已经在考虑这些事情了。

    其实之前诗兰从来都没有疑心过这位刘娘子的来历,甚至还和刘娘子走得比较近,但是今天在针线房,看似李荷茱李侧福晋和刘娘子的交流很正常,她却发现刘娘子看着李荷茱李侧福晋的眼神透露着惧怕和些许怨怼,这很显然是不对劲的,而且李荷茱李侧福晋也来得太快了些,快得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再加上刘娘子赶过来送花样子的做法,她就更加确定刘娘子有问题了。

    所以……她从送着刘娘子从上房出来的时候就决定要让赵德柱盯着刘娘子了。

    安排好这些,诗兰这才重新回到尔芙的身边伺候,劳心劳累一整天的尔芙并没有注意到诗兰出去送人的时间太久,她正趴在罗汉床上,让诗情替自个儿捏肩捶腿,脑袋瓜儿深深地埋在软枕里,看起来软趴趴地如同没了骨头似的,又过了有一炷香多工夫,尔芙察觉到诗情替自个儿捏肩的力道弱了些,这才打着哈欠地抬起头来,反手拍了拍诗情的手背,坐起身来,柔声说道:“虽然现在时间还有些早,但是今个儿你和诗兰都累坏了,所以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等明个儿早起再过来吧。”说完,她就趿拉着鞋子,催促着诗兰和诗情下去休息了。

    诗兰和诗情见状,也没有坚持,恭声应是就退出了上房。

    两人走在廊下,诗情这才问起诗兰怎么送刘娘子去了那么久,两人本就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姐妹,诗兰也就没有瞒着诗情,三言两语将她和赵德柱说的那些话复述一番,有些无奈地摊摊手,低声道:“我真希望我多想了,不然咱们主子又要伤心啦!”

    “你就别杞人忧天了,咱们只管照顾好主子就是了。”诗情笑着答道。

    诗兰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绕过上房旁边同往后面罩房的月洞门以后,她这才开口说道:“我先去叫玉洁姐姐过去上房伺候,你先回房间去吧。”说完,她就快步往玉洁的房间走去。

    虽然之前尔芙想要将玉洁的房间安排到跨院管事嬷嬷那边,但是玉洁坚持要留在尔芙跟前伺候,所以她的房间就和诗兰、诗情一样被安排在后罩房这边了,不过尔芙到底心疼玉洁的身体刚刚康复,不但让她独住一间,还特地留了一个才十岁上的小宫女在玉洁跟前伺候着,让玉洁和旁边跨院那些管事嬷嬷的待遇相同。

    “玉洁姐姐,玉洁姐姐!”诗兰轻轻叩着玉洁的房门,柔声唤着。

    “怎么了,可是主子那边有事吩咐?”正坐在窗边做针线活儿的玉洁听见动静,一边起身过来给诗兰开门,一边隔着门朗声问道。

    说着话,玉洁就已经打开了房门,诗兰笑着对玉洁点了点头,柔声说道:“是的,玉洁姐姐,主子疼惜我和诗情整理行李辛苦,还没有用晚膳就让我和诗情回房间去休息了,但是我不放心主子自个儿留在房里,怕主子跟前没人伺候,所以就想拜托玉洁姐姐和琼儿过去陪主子说说话。”

    “行,那你就快些回去休息吧,我这就过去。”玉洁闻言,笑着应道。

    打她重新回到府里,便一直被尔芙特别优待着,不但请太医替她看诊,还替她出气解恨,交代小厨房照三餐给她炖补品补身,现在有机会去尔芙跟前伺候,她心里高兴极了。

    太过高兴的她连话都顾不上和诗兰多说一句,便已经往上房去了。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上房里,尔芙仍然是那副慵懒做派,微微歪斜着身子,轻倚着身侧的超大软枕,披散着头发,迎着窗外明媚绚烂的夕阳,脸上挂着恬静的浅笑微眯着眸子,全身心放松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清闲时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听见堂屋传来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笑着对玉洁招了招手,柔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过来陪我,快些坐下,顺便帮我瞧瞧这些东西。”

    说着话,尔芙就如同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了几样木雕的小玩意儿。

    这些都是小七和弘轩小时候,她特地请内务府的工匠精心雕琢出来的小玩具,本来她是打算找出来给玉清和那些旧衣裳一块带回去的,不过这一找出来,瞧着这些孩子们的旧日玩具,她就不敢拿出来了,因为她发现这些用上好木料雕琢出来的卡通玩偶,在通风凉爽的库房里存放几年后,竟然出现了一点点的暗褐色痕迹。

    玉洁几个玉字辈的宫婢和陪嫁丫鬟是亲自照顾着小七和弘轩长大的老人儿,所以即便是康熙帝另赐了带日字边的字为名,她仍然习惯称呼弘为弘轩阿哥,她随手接过这些眼熟的小玩具,还未仔细瞧过,便已经笑吟吟地抬头说道:“这是小七格格和弘轩阿哥曾经玩过的小玩具?”

    “是啊,那时候小七和弘轩都很喜欢这种小玩具呢!”说起旧事,尔芙也笑了。

    “主子今个儿怎么将这些找出来了?”玉洁手里拿着一只呈蹲坐姿势的小猫玩偶,接茬说道。

    “本来我让人找出来是想送给玉清肚子里的孩子玩的,不过我发现这些小玩具都好似发霉似的出现了黑点,怕这些东西有什么不妥,便没有让玉清带回去。”尔芙闻言,调整了下姿势,也拿起一个其他造型的小玩偶,指着玩偶上星星点点的暗褐色痕迹,绷着脸说道。

    玉洁顺着尔芙手指的位置看过去,这才注意到玩偶上的暗褐色痕迹,她忙问道:“主子找人看过了么?”说完,她就将尔芙手里拿着的那个猴子吃桃的小玩偶,也拿了过来,连同尔芙身侧放着的其他几个造型别致的木雕玩偶,一块放到了距离尔芙比较远的一个角几上,又拧了湿帕子给尔芙净手,这才重新坐回到了罗汉床下首摆着的绣墩上。

    尔芙倒是不以为然的笑着,她有些自嘲的开口说道:“你不必如此小心,你还不知道我的身子,早就被后院那些女人暗算坏了,好在我还有小七和弘轩、米团他们三个孩子,所以我现在不怕那些阴私狠辣的暗算手段了!”

    不过说完,却还是顺着玉洁的意思用湿帕子仔细擦拭干净接触过玩偶的双手。

    “主子,您实在不必如此想,胡太医和梁太医的医术高超,兴许能治好您的身子,让您再次梦熊有兆呢!”玉洁深谙尔芙的性子,哪里看不出尔芙还是很在意自个儿不能生育这件事的,忙轻声安慰道。

    尔芙早些时候还会相信这些安慰人的话,但是这一年多的苦药汤喝下来,她早就已经想开了,不过她还是不愿意被人用怜悯的眼神瞧着自个儿,所以她故作洒脱地摆了摆手,指着远处角几上放着的那些玩偶,有些不快地嘟着嘴,扬声说道:“没关系啦,不说这些,还是说说这些有意思的小玩偶吧!

    你也知道我让内务府工匠雕琢这些玩偶,虽然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但是因为是给小七他们准备的小玩具,所以并没有吝啬银钱,所用木料都是些防蛀防腐的上好硬木,现在这些玩偶放在库房几年就变成这副样子,也没有受潮虫蛀,这倒是让我有些好奇起来了!

    本来我也不想将这事太放在心上,但是我这人就是好刨根究底,这事想不出头绪,我总觉得放在心里是个事,正好你过来了,你帮我一块想想吧,到底是有人想要算计小七和弘轩这些孩子,用那些经过特殊药水浸泡过的木料给工匠雕琢这些小玩偶,还是内务府那些工匠贪墨了我给他们的工料费,用宫里那些废弃家具糊弄我呢!”

    说完,她还故意卖萌地歪着脑袋瓜儿,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玉洁闻言,眉头微皱,苦思片刻后,脸上露出了一抹后知后觉的恐惧来,压低声音提醒道:“主子还记得当初您提起要给小七格格雕琢这些小玩偶的时候,本来是打算让府里伺候的工匠做的,到底是谁推荐您去找内务府的工匠的么?”

    尔芙恍惚觉得是有这么一件事,当时她本来是打算让府中那些负责府里日常维修养护工作的工匠雕琢小玩偶的,后来听人说起内务府的工匠雕工造诣更好些,这些给皮肤娇嫩的小孩子玩的东西要格外讲究些,她也就改变了主意,还特地求了四爷跟前的苏培盛去安排这事,但是现在让她回忆是谁劝说她做出这样决定的,她又想不起那人的模样了,她满脸愁苦地思索片刻,最终决定放弃了回想,有些沮丧地摊手问道:“是谁?我真的记不清楚了,这都是哪年的事儿了!”

    “是宫里的那位和妃娘娘,连木料都是她从自个儿私库给您出的。”不过玉洁却将这件事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是尔芙嫁到四爷府后,第一次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又刚好爆出有孕的喜讯,德妃娘娘破例恩准她到当时还是和嫔的长姐那里说说话,排解排解思家之情,那亦是她这个尔芙跟前近身伺候的大宫女第一次进宫,所以她将那天发生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和妃极力劝说尔芙要用内务府的工匠雕琢玩偶的话,还记得尔柔将一块足有箱笼大小的小叶紫檀木木料交给尔芙带出宫的样子。

    想到这里,玉洁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她压低声音道:“奴婢记得清楚,当时您之所以会那么快地改变主意,不但是因为觉得内务府里的工匠手艺更好些,还是听完和妃娘娘的话,担心这些木雕玩偶和巫蛊之术牵扯上,引起皇上和主子爷等人的忌讳,所以这才会让苏培盛苏公公去安排这件事。”

    听玉洁这么一说,尔芙也想起了那天的事儿。

    那是她穿越过来这个陌生的时代,第一次和那位同父异母的长姐见面,如果不是德妃娘娘开口,她根本没想过要去见这位长姐,因为在原主留给她的模糊记忆里,这位长姐待她甚是亲近、温暖,她很怕会被尔柔发现她是个躲藏在原主躯壳里的孤魂野鬼,被宝华殿那些法师抓过去给度化了,所以……

    不过德妃娘娘开口,她却也没有借口推辞,所以她壮着胆子去见了那位和嫔娘娘。

    她没想到那位和嫔娘娘是那么一位给人一种如沐春风感觉的温柔女子,亦没有想到她和那位和嫔娘娘那般投契,虽然仍然会有种陌生感,但是在这个时代没有亲人和朋友的尔芙,还是找到了一种和闺蜜在一块畅聊的美好感觉,所以她说着说着话就将她想要给还未降世的小孩子准备些小玩偶的这种有些孩子气的事情说了出来。

    尔芙本以为性格恬静温雅的和嫔娘娘会反对她这种幼稚的做法,还预备了一大堆的理由要劝和嫔娘娘同意,但是却没想到和嫔娘娘不但支持,还给她出了不少主意,最后更是送给了她一块足够打一个落地柜那么大的紫檀木料。

    虽然那块木料价值不菲,但是对尔芙来说,却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礼物,只是因为和妃娘娘尔柔留给她的那种如沐春风的舒适观感,让她格外珍视这份礼物,所以这块木料除了被裁下一小块交给内务府的工匠去雕琢卡通玩偶,其他的部分一直留在库房里,之后她进宫的时候,尔柔知道那块木料还剩下许多,又不够做大件家具,还曾劝她将余下木料交给内务府的工匠制些小东西,免得这种边角碎料压在库里都糟蹋了。

    尔芙目光深沉且阴冷地望着远处角几上放着的那些玩偶,回想着尔柔对她说的话,深吸了口气,她现在仍然清楚地记得尔柔劝说她雕琢的那些小摆设,比如摆在香炉旁边的炕屏,比如悬挂在内室床前的紫檀木边儿八角宫灯,再比如是盛放茶具的托盘,仿佛都是些能够接触到热源的东西……如果这些木料有问题的话,那她还能不能安然无恙地生下小七呢,怕是早就在她成为四爷跟前宠妾之前就早早地香消玉殒了吧!

    一阵阵的后怕如同洪水般要将尔芙淹没,但是她仅仅是怀疑,并没有下了定论。

    强压下心底不安的尔芙抬手招呼着玉洁凑到自个儿跟前,压低声音说道:“明个儿白天,你找个机会,和诗兰或者是诗情一块去清点下我院里的私库,看看那块木料是不是还在,如果还在的话,便拿着那木料去找白娇,让她找工匠给我打上一个妆匣,顺便找个经验老道的人瞧瞧那料子有没有问题。”

    说完,她就苍白着一张脸地坐正了身子。

    时过境迁,这块木料尔柔送给她外甥女雕琢玩偶的木料是否被做过手脚,什么时候被做的手脚,一切都不好证实,她和尔柔的关系也不再如当初那般融洽,她有些不知道自个儿这般安排是为了什么,仅仅是想要证明尔柔和她、和原主是有姐妹亲情在的,证明她并不是个被人随意糊弄的糊涂蛋,想到这里,尔芙有些迷惘地靠在了软枕上,双目无神地望着蓝白相间的彩绘棚顶。

    被自个儿的种种猜测所打击到的尔芙恍惚间,却已经忘记她之前请了胡太医和梁太医联合查检公中库房和私库的事儿,即便是那块木料有问题的话,怕是也已经早就被销毁了,因为那天被查出来有问题的东西很多,四爷盛怒之下,连想要找内务府麻烦的心思都没有,便让人将那些掺杂着腌东西的家居摆设都一股脑地丢到荒郊野岭的地方去焚毁了。

    事实证明,这块木料里是真的被掺杂进去了腌东西。

    因为第二天晌午,陪着尔芙一块坐在廊下闲聊片刻的玉洁毛遂自荐,和诗兰一块去库房里挑选合适打造妆匣的木料去,却并没有发现这块曾经存在在库房记档上的木料,两人细细核对过库房记档,玉洁发现这块木料就在被销毁的那部分中。

    “既然没有上好的紫檀木料了,那就用水曲柳的将就着吧。”尔芙装作没有任何反应似的随口吩咐道,但是目光却已经落在了放着那些玩偶的一个锦盒上,她不想当着诗兰和诗情这两位伊尔根觉罗氏福晋替她安排的陪嫁丫鬟的面,去揭露瓜尔佳氏族里发生的阴私事,一直等到诗兰和诗情被支使到外面去,她这才让玉洁抓紧带着那个锦盒出府去。

    虽然她面上仍然是那副风轻云淡乐逍遥的样子,但是心里却早已是翻江倒海地充斥着不解和愤怒,她不明白尔柔如何能狠下心地对疼爱多年的妹妹下狠手,她也不明白她的存在对尔柔这位和嫔娘娘和已逝的郭络罗氏福晋有什么影响,仅仅是因为她并非是郭络罗氏所出的孩子,便要被她们母女如此对待,那当初尔柔为何不直接对原主下手,反而等到她这个冒牌货的到来,还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是不愿意相信是尔柔想要伤害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因为当初和尔柔初见所留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温暖了些。

    “我有些乏了,若是没有什么大事,便不要放人进来打扰我了!”感觉眼圈微涩的尔芙抬头将眼窝里打转的泪水忍下,装作很累似的掩唇打着哈欠站起身来,对着诗兰和诗情吩咐一句,便径直往内室里走去。

    撂下云锦绣缠枝纹路的床幔,将满室阳光都挡在外头,尔芙这才露出了一脸忧伤,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一个结果,不论这个结果是好是坏,她都不想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如果不是宫禁森严,她都恨不得冲到宫里去问问尔柔当初送给自个儿那块木料的时候是存的什么心思了。

    尔芙就这样抱着乱七八糟的想法,四仰八叉地在床上躺了整个下午。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如果不是四爷突然从书房过来正院,尔芙还打不起精神来起床呢!

    她摩挲着滚成鸟窝状的发髻,将那些歪歪斜斜的发簪步摇等发饰都取了下来,动作轻柔地捋顺有些乱的长发,这才撩起了床幔,冲着满眼关切的四爷露出一抹恬静且温婉的笑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听你跟前伺候的诗兰说你整个下午都闷在房间里,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四爷伸手摸了摸尔芙的脑门,温声问道。

    尔芙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她可不想继续喝那些苦死人的药汤了。

    不过显然她这种有些虚假的笑容是糊弄不过眼力见满级的四爷童鞋,他挥手打发了围在他身侧的宫婢,很是随意地坐在了尔芙的身边,将浑身瘫软无力的尔芙揽入怀中,满眼担心的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难道连爷都不能说么?”

    “……”尔芙垂眸,脸上闪过了些许挣扎,但是最后还是将自个儿心里那些乱糟糟的猜测都告诉了四爷,她本来就不是个很擅长处理这些人际关系的个性,四爷虽然好像也不大擅长这方面,但是怎么看都比她要强些,所以她有些不负责任地将这些烦恼都留给四爷去操心了。

    事实证明,四爷却是比尔芙聪明,也更加洒脱些。

    他耐心地听完尔芙的吐槽,笑着揉了揉尔芙的发顶,难得地露出了一脸的温柔,带着几分小心地安抚道:“即便是宫里那位和妃娘娘可能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但是现在你和孩子们都好好的,你又何必为那些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烦心,真的觉得不放心的话,你以后就少和她来往些就好了!”

    “我就是不开心,总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尔芙闷闷地嘀咕着。

    “不开心就和爷去院子里走走,看看院里花匠为你精心培育出来的花花草草,也许你就不会这么闷了!”说着,四爷就抬手将尔芙从床榻上拉了起来,又招呼了在外面候差的诗兰和诗情进来替尔芙梳妆打扮,而他则是很耐心地坐在妆台旁边的美人榻上,嘴角噙笑地瞧着这一幕景色。

    少时片刻,重新梳妆过的尔芙虽然仍然是神色恹恹,却到底多了些许光彩。

    她有些懒散地撑着妆台站起身来,反手捶了捶睡太久而酸痛的腰肢,又喝了杯茶,润了润嗓子,这才踩着有些沉重的脚步来到四爷的身边,带着几分矜持地将一只手递到四爷跟前,轻声调侃道:“既然四爷要求,那妾身就勉为其难地陪您去院里走走吧。”说完,她就使劲拉起了坐在美人榻上的四爷,两人手牵手地往院子里走去。

    正院是四爷府里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处院落,前后三进院子,左右有跨院,在面阔五间的上房和宫婢居住的后罩房之间,更有一处如瑶池仙境般的小花园。

    这会儿四爷和尔芙要赏花观景的地方,便是这里的小花园。

    小小的花园里,有凉亭,有蜿蜒曲折的溪流和汉白玉石雕琢搭建的石拱桥,更有曲径通幽的九曲回廊和太湖石堆砌起来的假山,一丛丛花匠精心培育出来的名贵花种就点缀在其间,比起四爷府的后花园,这里虽然显得紧凑些,却多了些江南水乡的味道。

    两人携手走在曲径通幽的九曲回廊上,点指着姹紫嫣红的花卉,透着亲近和温暖,倒是让尔芙渐渐忘记了可能被尔柔从头算计到最后的这些烦心事,嘴角微扬地开心笑了起来,还很有童心地弯腰从回廊下的一个花丛里,摘下了两朵粉白色的小花,随手簪戴在自个儿的鬓边,笑眯眯地要求四爷夸赞自个儿漂亮。

    “心情好多了吧?”四爷小心地捞起大半边身子都探出回廊的尔芙,含笑问道。

    “嗯,以前倒是忽略了小花园这里。”尔芙满脸都写满了开心的笑着答道,说完就拉着还站在回廊边儿的四爷往前走去,那模样就好似是一个逃出课堂的顽皮姑娘般,尽情笑着、尽情跑跳着、尽情释放着心里的压力……

    一直等到尔芙跑得满头是汗、脸颊泛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四爷这才快走几步地来到她的身边,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阻止了她还要在花园里撒野的动作,拉着她回到了房间里,四爷瞧着凑在洗手盆边儿洗脸擦汗的尔芙,很是体贴地取来干净的贴身小衣和鞋袜给她更换,同时不忘轻声劝说着:“没事的时候就不要老是闷在房间里,身体都要闷坏了!”

    瞧着这样体贴的四爷,她想到了暖男这个词语。

    还记得当初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她还以为四爷该是那种霸道总裁范附体的冰山冷男,相处下来,这才发现冰山冷面王的骨子里是一个地道的暖男,只不过是有些不善于表达心里的真实想法罢了。

    投桃报李,洗漱好的尔芙将盆里用过的水倒干净,又准备了干净的清水,拧了条湿帕子,笑吟吟地递到四爷手里,柔声说道:“爷也擦擦汗吧,虽然瞧着天气凉爽些了,但是这秋日里的烈阳是最晒人的时候!”说完,她就转身回到内室里,从衣柜找出一套自个儿亲手缝制的里衣,如同刚刚四爷照顾自个儿那样捧着,送到了四爷跟前。

    秋日烈阳晒人,这绝对不是尔芙随口胡说的。

    想当年,她还是个白白嫩嫩的高三姑娘,经历过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一张通知书下来,又经历过吃饱喝足就是胡玩的暑假生活,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大学是什么样子,便被那场军训给吓到了。

    烈日炎炎,挥汗如雨,一个月过去,白嫩嫩的尔芙就变成了黑姑娘,足足养了有一年多,她才重新白起来,为此,每每到了军训的时节,她总是怨念深深地祈求着晴天,让她的那些学弟学妹都能享受到这份入学礼物。

    好吧,话题扯得有些远了。

    她笑眯眯地回到东次间临窗摆着的罗汉床上坐定,又亲自准备好热茶和点心,只等着四爷从净室里出来了。

    坐在亲王福晋这个位子上,她发现她能为四爷做的事情是真的太少了,也就剩下做做针线活儿和张罗些吃吃喝喝的小活计儿了,想想现代那些家庭主妇,她貌似还是蛮幸福的,不需要亲自照料孩子,不需要亲手准备一日三餐,亦不需要亲自打扫卫生,想想如果她没有穿越的话,现在不是窝在一方不足两平方米的格子间里辛苦加班,便是被家中父母逼着相亲,好似还是做个不事劳作的米虫,更和她的心意些。

    好没出息的想法,尔芙摇摇头,驱散越来越大的脑洞,将注意力落在了净室门口。

    少时片刻,四爷就穿着一身绣着竹叶纹的马蹄袖中衣从净室出来了。

    “早就说不让你做针线,免得伤到眼睛,你就是不听爷的话。”四爷扯着身上熨烫平整的中衣,嘴角微微上扬着,有些得便宜卖乖的说道,但是是人都能看出他很享受穿着尔芙亲手绣制的新衣的美好感觉。

    “哪有那么娇气,这都是针线房裁剪好送过来的,我也就是抽空缝几针而已。”尔芙闻言,起身上前几步地来到四爷身边,抬手抚平了衣襟上几缕细微的褶皱,笑眯眯的答道,同时也不忘指着领口和袖口的绣活儿,炫耀着自个儿的手艺,“这些都是我照着爷亲手画的花样子绣的,瞧瞧,不比针线房的绣娘差吧。”

    “确实不错,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四爷这才注意到领口和袖口位置不甚起眼的绣活,他抬手拂过袖口位置的竹叶纹,一副很欣赏样子的夸赞道。

    “我也就是随便做做而已,要是爷喜欢,改天我再做几套中衣给你就是了。”尔芙故作不在意地取过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外袍,笑着递给四爷,但是微微上扬的唇角,却早就泄露了她的好心情,没有人是不喜欢听到自个儿喜欢的人夸赞自己的,尔芙也是不能例外的。

    她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玉洁带着调查结果回到府里。

    事实证明,她的怀疑,并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些旧玩偶,果然是用被特殊药水浸泡过的木料雕琢出来的,不过或许是因为玩偶的外层都涂着鲜艳的漆料,又或者是因为木料里蕴含着的药水,必须要经过高温才能蒸发出来,所以这些会致人虚弱无力的药水并没有能够伤害到小七和弘轩的身体。

    而尔芙因为太懒散,放任着上好的紫檀木料在仓库里落灰,也没有受到伤害。

    “既然已经确定这些东西有问题,那就不要再留在这里,还是早早让苏培盛拿下去销毁了吧!”知道雕琢玩偶的木料里蕴含着致人虚弱无力的药水,四爷有些嫌弃地瞧着被刮去彩漆装饰的玩偶,沉声吩咐道。

    “难道没有办法将那些药水消除掉么?”尔芙倒是又几分不舍的继续问道。

    在她看来,这些旧玩偶都是小七和弘轩幼年记忆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她想要将这些旧玩偶都好好收藏起来,等到两个孩子长大成人,她和四爷垂垂老去的时候,再拿出来和孩子们一块回忆那段已经逝去的时光,那一定会是一种很温馨的体会,不单单是这些玩偶,小七和弘轩穿过的小衣裳,她也特别都留出了些,但是现在四爷一句话就要将她想要好好保存的旧玩偶毁去,她没有当场翻脸,便已经是在忍耐克制了。

    对此,玉洁也特别询问过济生堂的坐馆大夫,答案是无解的。

    因为坐馆大夫不能确定用药水浸泡过的这些玩偶里的药物成分有哪些,也就不能用相生相克的办法去除那些致人虚弱的药水残留,但是如果单纯地依靠清水浸泡,谁也不知道要多久能将残余在木料里的药水去除掉,而且这些玩偶都是木质的,即便是质地坚硬的小叶紫檀,也不可能长久地在浸泡在水里面,最终很可能是这些玩偶里的药水还没有除净,玩偶就已经彻底泡烂了。

    所以……坐馆大夫给出的建议就是要么焚毁,要么就丢在库房里继续落灰。

    “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毁了,还真是挺可惜的,如果你舍不得,那就找个密封好些的箱子装上,直接放在库房里去吧,想看的时候就取出来看看,只要别放在身边就是,想来也出不了什么问题吧!”四爷看出尔芙不舍得毁掉这些旧玩偶,他瞧着这些造型别致的玩偶,也觉得挺有意思的,所以他没有再坚持他之前的决定,而是抢在尔芙开口说话前,便先退了一步。

    不过尔芙却满脸纠结地摇了摇头道:“算了,还是让人拿去毁掉吧。

    这些玩偶虽好,但是里面到底是有害人的东西在,早早毁去,我也能安心些,免得放在库里,还要时刻担心会不会被人钻空子,到时候一口黑锅砸下来,我这个小身板背不动。”

    当然,她做出这个决定,也并不轻松。

    她不舍地瞧着那些造型别致精巧的旧玩偶,撒娇似的拉着四爷的胳膊摇了摇,柔声说道:“我知道爷的画工极好,不如请爷高抬贵手帮帮忙,将这些玩偶都临摹下来,也好给我留个念想。”

    “好好好,爷给你画就是了!”四爷笑着看着身侧笑得谄媚的尔芙,无奈说道。

    别看这些玩偶被雕琢出来需要很多时间,但是画起来,却是很容易,因为这些玩偶都是尔芙参照现代那些卡通玩偶设计的,没有见过现代那些卡通玩偶的人觉得新鲜、有趣,却个顶个都造型简单,寥寥几笔就能将一个玩偶画出来,四爷一会儿工夫就将这些玩偶都画了出来,还按照那些玩偶上的彩漆装饰,给这些玩偶都画上了颜色,如果不是一个是3d立体的木雕玩偶,一个是花在纸上的2d卡通玩偶图片,根本就分不出差别来。

    画好这些玩偶画,四爷又在留白处写上了年号时日和自个儿那个有些low的圆明居士的名号,最后还摸出私章留下了钤印,这才将彻底干透的画作卷起来,交到苏培盛的手里,扭头对尔芙说道:“等苏培盛找人将这副画装裱好,爷再让他给你送过来!”

    和这幅画作一块被苏培盛带走的,还有那些尔芙珍惜无比的旧玩偶。

    他要给尔芙个惊喜。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一碗碗的安胎药喝下肚,尔芙终于能离开卧床静养的日子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随着她穿着一袭水红色金丝绣芙蓉花开的大襟旗装,外罩同色同花样的披风出现在正院里的时候,大家伙儿的眼神都好奇的落在了她还为隆起的小腹上,厌恶、嫉妒的气氛,很是诡异地萦绕在每个人的身边。

    尔芙见状,不过是微微勾唇一笑。

    羡慕、嫉妒也好,厌恶、憎恶也罢,她才不会放在心上,她只要孩子好好的就好,若是有人敢对她的孩子下手,她拼死也要和那人来个鱼死网破。

    “妾身请嫡福晋安。”尔芙笑着对乌拉那拉氏屈了屈膝道。

    “妹妹,快快坐下说话吧,你现在可是咱们府里头最娇贵的人了。”乌拉那拉氏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忙做出谦和大度的样子,虚抬着手,对着下首敷衍见礼的尔芙,柔声说道,同时还不忘细心的交代琦珍将早就备好的软垫,铺到了本就铺着弹花软垫的太师椅上。

    “妾身谢福晋体恤。”尔芙草草一礼,扶着丫儿的手腕就站直了身子,却并没有在正院过多停留,便借口身子不适,对着来个乌拉那拉氏请安的众女歉然一笑,转身就离开了正院。

    她现在的身体不同以往,稍不留神就容易出现意外。

    这些个女人对孩子下手可狠着呢,谁知道乌拉那拉氏另外着人准备的那个软垫里,有没有加入什么不宜胎儿的东西呢,小心无大错,左右现在她做得过分些,乌拉那拉氏也不会和她计较的,那样可就破坏了乌拉那拉氏故意营造出来的宽和形象了。

    如同尔芙想的一般,尔芙才刚刚迈步往外走,乌拉那拉氏就强作笑脸的命福嬷嬷送她离开了。

    “嬷嬷,快请留步吧,福晋那边可离不得您伺候呢!”

    “那老奴就不送侧福晋啦,侧福晋慢走。”福嬷嬷笑着应承了一句,放开了搀扶着尔芙另一侧胳膊的手,规规矩矩行了个福礼,便停住了脚步。

    尔芙含笑一礼,便有粗使婆子抬着软轿过来了。

    软轿里,放着暖暖的熏笼,尔芙深吸了口气,抬手撩开了锦缎的轿帘,任由秋日晨起的冷空气吹遍软轿的每一个角落,这才半趴在轿子一侧的窗口位置,招呼过丫儿,轻声交代道:“命人去查查,刚才我进去正院给福晋请安的时候,谁曾经接近过软轿。”

    “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丫儿疑惑道。

    “没什么大事,你只管让瑶琴偷偷留意着就是了。”尔芙笑着摆了摆手,似是只是随口吩咐了一点小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收回了搭在窗边的那条胳膊,但是她却并没有撂下卷起的轿帘,似是在欣赏秋日里的风景,一直进到西小院以后,她才在下轿子之前,随手将轿帘快速放了下来。

    小小的软轿里,一会工夫就充满了薄荷香。

    虽然薄荷这种东西,孕妇少量食用,并不会出现问题,但是尔芙的身子不同旁人,胎像一直不是很稳妥,她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些,她一上到软轿就闻到了那抹淡淡的薄荷香味,这种用来提神醒脑的香料,从来不曾出现在她的身边,反倒是她在四爷身上,经常会闻到这个味道,所以她一闻到这个味道,便将轿帘给撩了起来,一边任由秋风吹散软轿里的薄荷香,一边装作不经意的和丫儿闲聊着,一路回到了西小院。

    “这软轿就先停在这里吧,稍后我还打算出去一趟。”为了不让动手的人轻易除去软轿里的薄荷香味,尔芙忙找了个理由,拦下了就要离开的软轿,扶着丫儿的手腕就往上房里走去。

    少时片刻,瑶琴那边返回了消息。

    尔芙一边喝着燕窝粥,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窗外的那顶软轿上,她倒要好好看看,看看那些抬脚的粗使婆子里,谁表现得最是焦急,毕竟薄荷香的味道,本就很是清新,在小小的软轿里燃烧,味道越积越重,到时候就算是再糊涂大意的人,也会觉察出不对劲的地方,何况西小院的上下宫婢都知道,她一发现有孕,便让人将身边的所有香料收了起来,包括她用惯的胭脂水粉、香膏头油都让人撤了下去,这软轿里出现的薄荷香,到时候一定会闹出大动静的。

    “啊……”

    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尔芙揉了揉发酸的腰肢,扯过锦被搭在了腿上,又转身拍软了身后的迎背靠枕,这才挑了个舒适的姿势,半躺半卧地隔着轻薄的窗纱,继续观察着停留在软轿周围的粗使婆子。

    约莫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左右,一个粗使婆子有了动作。

    本已经昏昏欲睡的尔芙,登时就精神了起来,她很是隐蔽地躲藏在琉璃窗下,只露出一只眼睛在外,伸手将轻薄的窗纱,拨开了一个微不起眼的小缝隙,更加仔细的观察着那个粗使婆子的动作。

    这个婆子很聪明,她并没有做太大动作。

    碍于尔芙不好特别交代抬轿婆子把软轿放在某个位置上,所以软轿停在了上房外间的前侧方,这样斜斜的角度看过去,她只能看到正面和有窗子的一侧,至于轿身的背侧和另外带窗子的那面,尔芙只能隐隐约约地能看到一角而已。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清晰地看到那粗使婆子的动作,或者该说是那抬轿婆子聪明反被聪明误吧,为了能更加不惊动其他人的监视,尔芙先前特地交代雪媚、晴薇两个新晋大宫女领着二等宫女清点库房,而西小院的库房就刚刚好在东厢房,那边宫婢来来往往不断,看起来人多眼杂,让粗使婆子根本不敢在那边动手脚,所以就最终选择临近上房的这边,毕竟没有哪个婢仆敢在上房廊下来往,廊下伺候的二等宫女都跟着大宫女去清点库房了,她却没想到看起来挂着轻窗纱的琉璃窗,从外面看过去,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在里面往外看,却能将外面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但如此,那个婆子更聪明的选择了比较隐蔽的小动作,只将轿帘微微拉歪了一点点,让严丝合缝的轿帘和轿身之间,出现了一条一指余宽的缝隙。

    这样要是她没有特别注意到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

    既然已经发现了这个可疑人物,尔芙也就不必再保持着手肘支撑的歪斜动作,她喘了口粗气,重新躺倒在罗汉床上,叫过了坐在墙角做针线活儿的丫儿,低声问道:“丫儿,我瞧着那抬脚婆子有些眼生,你认识么?”

    “那是常婆子,以前在廊下伺候的二等宫女翡翠的姑母。”

    “哦。”尔芙淡淡应了个声,闭上了眼睛。

    她记得丫儿说的这个翡翠,那是瑶琴特地从针线上调过来的。

    翡翠一手女红,传承于蜀绣大家俞姑姑,那时候,四爷多次嘲笑尔芙不成样子的针线活儿,她想着不让小七和小九输在起跑线上,便让瑶琴去针线房挑选了踏实、稳重,且针线不错的翡翠过来伺候,尔芙本想着留她在身边伺候一段,好好验查验查她的品行,便将她调到小七身边当差,让她教授小七针黹女红的,可是这翡翠看似踏实稳重,其实是个心高气傲的,不满尔芙将她安排在廊下做二等宫女,便投靠了当时看似正得宠的钮祜禄氏,最终落了个被撵出西小院的下场。

    不足月余,翡翠就被人发现溺死在了浆洗房的水池中。

    想到这里,尔芙嗖地一下就坐起了身子,她脸色凝重的对着丫儿,沉声吩咐道:“我记得当初有人发现翡翠死在水池里的时候,四爷曾经特地请了仵作过来验尸的,你让人去前院问问,看看翡翠的死因,到底是意外,还是被人杀人灭口了。”

    丫儿不解地挠着头,轻声询问道:“主子,您怎么会突然想起翡翠姐姐的事了。”

    “我也就是随口问问罢了,算了吧,过去就过去了。”尔芙并没有多说,她要尽量保持好心情,她不想去想以前不愉快的事情。

    努力笑着的尔芙,伸手拿过四爷特地寻来的话本子,细细翻看着,她都多久没有好好看过这些虐恋情深的才子佳人故事了,这猛然一看,虽然故事仍然那般老套,她竟然也看下去了。

    “主子,那奴婢还要去前院询问翡翠姐姐的事情么?”

    “不是说算了么,别往前院多走动了,免得其他人多闲话。

    对了,你记得让抬轿婆子将软轿抬出去吧,我不准备再出去了,我要好好看看这话本子,这话本子还真挺有意思的。”

    说着话,尔芙还将茶桌上的笔墨拿了过来。

    虽然这书的前半段很无聊,与寻常话本子的情节一般无二,不过就是一对有情人千辛万苦走到一块的故事,但是故事的后半段内容,却变成了育儿经,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大嬷嬷曾经和她说过的,只是过去好些年了,她都有些记不清了,尔芙还真是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男子会对保胎的事情,了解得这般清楚。

    这般想着,尔芙就将书中的那段育儿经给誊写了下来。

    她打算等明个儿胡太医过来请平安脉的时候,让胡太医细细看看,若是没有问题的话,她就打算按照书上说的那样安胎了,也免得她一不小心做出伤害了肚子里孩子的事情,让身边人和四爷跟着担心了。

    “主子,您可得仔细眼睛,不如奴婢替您抄写吧!”

    尔芙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指着丫儿放在笸箩里的绣花边棉布袜子,柔声说道:“我也就是闲着无聊,你还是赶紧做针线活吧,小七那孩子是个急脾气的,你答应她的袜子不做好,她怕是要赖上你了。”

    “那主子有事就叫奴婢。”丫儿点了点头,屈膝道。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要是做针线活累了就去厢房那边看看,我记得库里有一对半人高的红珊瑚盆景,你让人搬到内室的床边摆好,将那对珐琅彩铜胎的落地花瓶换下来吧。”尔芙知道四爷将她身边人的胆子都吓破了,丫儿更是被四爷屡次三番的叮嘱,一定要照料她的身子,但是她却不习惯被人管手管脚的,她说着话就笑着指了指内室落地罩旁边的那对大花瓶。

    那对大花瓶太大、太重,要是有人往里丢点什么东西,还真是不大好发现,尤其是她在注意到丫儿打扫内室的时候,基本上连挪都挪不动那个大花瓶的时候,她就打定主意要将那花瓶挪走了。

    正好,今个儿雪媚她们正在清点库房。

    她大可以挑几样合心意的东西,将房间里那些个家具摆件都换一换,反正就说孕期里不宜挪床,可也没说不能重新布置房间吧,这般想着,她又闲不住了,尔芙放下手里头蘸满墨的鹅毛笔,招呼丫儿替自己个儿换上了更方便走路的羊皮小靴,迈步就往东厢房走去。

    东厢房前,那真叫一个尘土飞扬。

    这也不怪西小院的婢仆,干活不尽心,库房钥匙就在她和瑶琴身上,她和瑶琴在庄子上住了几个月,库房就锁了几个月,就算是门窗封闭得再严密,尘土都是无处不在的,这几个月没通风的房间,猛然一打开,那味道还真是不大好,也多亏房间里的东西,都是些金银玉器、古董花瓶之类的,要是里面有吃食在,那味道就更加酸爽了。

    瞧见尔芙过来,雪媚忙将身上的罩衣脱了下来,又用掸子扫去了身上的尘土,这才凑到了尔芙的身边,递出一条素白色的娟帕,轻声说道:“主子,这边灰尘太大,您戴条帕子遮一遮吧!”

    “不用管我,你专心清点东西吧。”

    尔芙摇了摇头,拿过丫儿手里那条浸湿的细棉布帕子,遮住了口鼻,迈步跟着雪媚来到了东厢房的门口,瞧着里面已经搬空的两尊博古架,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来到了廊下摆着东西的矮床旁,伸手拿过一个汝窑花瓶,又让丫儿将一尊用五彩玉雕琢的金玉满堂盆景搬着,径自回到了上房。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天晴朗日,又是一个初五的请安礼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好不容易从侍妾升到格格位分上的乌拉那拉氏媚儿捧着才刚显怀的肚子,足足迟到了有一炷香的工夫,这才领着近身侍婢葵儿来到正院给尔芙请安:“婢妾请安来迟,还请福晋恕罪。”

    “坐吧。”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尔芙指着下首最末位的官帽椅,淡声吩咐道,倒是也没有和媚儿这个看起来有些恃宠生娇、没有眼力见的格格计较。

    不过进府到现在都未能如愿有孕的小乌拉那拉氏,却是格外瞧不上这个和她同宗而出的幸运儿,她斜眼瞧着媚儿捧肚浅笑的德行,心里嗤笑两声,带着些挑拨离间的想法,看似是在夸赞的冷嘲热讽道:“媚儿妹妹真是好福气,才进府就爆出有孕的喜讯,又有福晋姐姐悉心照顾着,不过妹妹也该知福才好,哪能给福晋姐姐请安都来迟呢!”

    说完,便拧着帕子捂住了嘴儿,似是很不好意思般的歉然笑笑。

    “姐姐教训的是,实在是妹妹太懈怠了。”媚儿闻言,起身对着上首的尔芙屈膝道。

    说到这里,她又话音一转,好似炫耀般的对着在座众女说起了昨个儿四爷在飘雪苑留宿时,对她许下的恩典,一向颇为看重子嗣的四爷见她孕吐辛苦,特地免了她的请安礼,“婢妾知道四爷和诸位姐姐都是大度宽容的性子,但是却也不会在请安这事上不尽心,只不过因为婢妾早起才准备好要出门时,突然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这才会耽搁了些许时间。”

    瞧着媚儿那副小人得志的浅薄样子,尔芙轻咳两声,打断了媚儿还未说完的话,打圆场的说道:“呵呵,乌拉那拉格格也就是随口一说,你实在不必介意,坐吧。”

    只不过,媚儿说这番话的时候,便是打得要惹怒尔芙的想法,所以并没有顺坡下驴的想法,而是继续说着那些炫耀四爷恩宠的话,直听得在座众女都牙根发痒、心底羞恼不已,一直说得好脾气的尔芙眼底都闪过了一丝怒色,她这才装出一副孕吐发作的样子摊在了椅子上。

    “既然不舒服,那就快些请太医过来瞧瞧吧!”对此,尔芙只得努力撑着笑脸道。

    说完,她对着诗兰摆摆手,不需多言,诗兰就出去安排请太医的事情了。

    少时片刻,今个儿在府里轮值的胡太医就领着背药箱的小药童出现在正院了,和胡太医一块过来的,还有四爷这尊大佛。

    敢情赵德柱觉得媚儿那副瑟显摆的样子太碍眼,便自作主张将四爷一块请来了。

    当然,他也不是直眉楞眼地冲到书房那边找四爷去告状,才将四爷引过来的,而是按照他之前得到的小道消息,抱着赌一把的想法,领着胡太医从演武场那边绕了一圈,也是赶巧了,四爷正和弘晖、弘轩几个小阿哥和府里教习拳脚功夫的师傅练功,瞧见赵德柱领着胡太医匆匆经过,以为是尔芙有哪里不舒服,便一块过来了。

    媚儿正抱着个痰盂在次间的罗汉床上瘫着,一副要将肺都吐出来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四爷有轻微洁癖,单单是坐在堂屋听见遮挡着屏风的次间里的动静,便已经觉得胃里不舒服,他忙转移注意力地将目光落在下首众女身上,看似很是随意的问道。

    “这女人怀孕时候就是这样,吃到不顺口的东西就会呕吐,闻到某些不喜的味道,亦会如此,太医还曾说过,这孕妇的情绪太紧张,也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所以爷实在是不必太紧张了。”尔芙掩唇笑笑,柔声答道。

    “哦?”四爷闻言,微微挑了挑眉。

    小乌拉那拉氏坐在下首,见尔芙还在替媚儿打圆场,心下暗生嫉妒,面上却是不显的说起了闲话,看似是在努力在四爷跟前刷存在感,却是在不经意间的告状,一副说漏嘴样子的将刚刚媚儿是如何在正院炫耀恩宠的话都说了个清楚。

    而在座其他被媚儿恶心到的女人见小乌拉那拉氏都不顾同宗之谊的先告状了,也不再沉默,一个个跟着添油加醋地渲染着媚儿私下是个如何张狂的个性,直说得四爷脸色大变地看向尔芙,这才齐齐打住话茬,静静地等着看好戏。

    “呵呵,倒是爷小看了她呢!”四爷虽然看重子嗣,却同样看重规矩,便如同当年尔芙做侧福晋的时候,四爷亦是格外疼爱她,却也格外尊重嫡福晋乌拉那拉氏,现在更是如此,他压低声音的对着尔芙询问几句,再得到尔芙肯定回答后,冷笑着说道。

    说完就直接起身大步流星地往还在替媚儿把脉看诊的胡太医跟前走去。

    他还是很冷静的,并没有因为在座众女一块告状就恼怒了乌拉那拉氏媚儿,而是耐心地等到胡太医把脉结束,一脸便秘状的开出一张纯粹保养身体如万金油似的方子,装模作样地掉着书袋,却一句正经病状都没说之后,这才冷着脸给恃宠生娇的乌拉那拉氏媚儿下了禁足和抄经的惩罚。

    “婢妾冤枉,婢妾实在不敢担上恃宠生娇这样的罪名啊!”媚儿心愿得逞,得到了能够安心留在自个儿院里禁足安胎的结果,却不可能笑吟吟地就认了罪名,那就显得太虚假了些,也太不适合她故意装出的无脑宠妾风格,所以她还不等四爷的话音落,便已经利落地从罗汉床上爬起来,捧着肚子跪下身地求饶道。

    只可惜,她太过利落的下床动作,更让四爷确定媚儿恃宠生娇的行为,四爷连看都不愿看媚儿一眼,冷冷地命媚儿跟前近身伺候的婢女扶着媚儿出去了。

    媚儿就这样哭着闹着地被近身婢女扶出了正院的院门。

    不过她前脚才出正院门,那满脸的义愤和不甘就已经收敛一空,笑着对近身伺候的婢女点了点头,做戏要做全套,要不是有聪明机灵的近身婢女配合她演出,要不是尔芙严格约束着府中婢仆,不给这些跟红踩白的婢仆任何机会,乌拉那拉氏媚儿还真不敢做出这出戏。

    现在被四爷一句话就禁足三个月的媚儿就可以安安稳稳地窝在小院里养胎了。

    等到她腹中胎儿平安落地,她再一改之前恃宠生娇的做派,不愁甩不掉现在头顶着的罪名,兴许还能让四爷那尊大佛误会是府中众女嫉妒她有孕得宠,故意编排她,到时候还会更怜惜她几分……

    想想,媚儿就觉得她这个计划划算极了。

    而正院里,刚刚瞧着乌拉那拉氏媚儿被近身婢女连拖带拽地拉出门,尔芙还来不及说上几句缓和气氛的话,四爷就已经要起身离开,事业心很重的四爷可不会将大好时光都浪费在后院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上,只是他才刚刚起身迈步往外走,起身屈膝恭送他的小乌拉那拉氏就眼前一黑地摔倒在了地上。

    得,那就直接让胡太医顺道给请个平安脉吧。

    尔芙招呼着诗兰和诗情和小乌拉那拉氏身边的近身婢女一块将晕厥在地的乌拉那拉氏抬到了媚儿才躺过的罗汉床上,拦下了要和四爷一块离开的胡太医,便跟着一块来到了东次间里。

    小乌拉那拉氏昏厥,四爷也不好就这样转身走了,只得一块来到了东次间。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恭喜福晋,贺喜福晋……”胡太医半欠着身子坐在罗汉床边的绣墩上,手指轻轻搭在小乌拉那拉氏腕间的丝帕上片刻,满脸是笑地转过身来,拱手一礼,连声道喜着。

    好吧,瞧见眼前无比眼熟的一幕,尔芙就知道府里又有女人有孕了。

    这次有孕的幸运儿就是刚刚还在吃醋乌拉那拉氏媚儿有孕的小乌拉那拉氏了。

    按照胡太医的说法,小乌拉那拉氏会突然晕厥是因为她身体虚弱,气血不足,现在不但要卧床养胎,还需要服用大量补品养身补气,不然怕是腹中胎儿会有胎里带来的虚症。

    知道小乌拉那拉氏并非是存心要给自个儿添堵,非要将爆出有孕的地方定在自个儿跟前,尔芙心底的怒意瞬间消散一空,而且四爷府家大业大,也不在乎孕妇多吃些补身养血的滋补品,所以她直接就大笔一挥地准了小乌拉那拉氏随意取用名贵补品,还将自个儿库里存着的上好血燕都赏给小乌拉那拉氏了。

    当然,再将这些上好血燕赏下去之前,她也没有忘记要让胡太医仔细检查一番,免得有人趁机在这些药材里动手脚,让她背上戕害庶出子女的污名,除此之外,她还很是宽容体贴的替小乌拉那拉氏在四爷跟前求了恩典,直接免了小乌拉那拉氏每日过来请安的礼。

    府里再爆喜讯,一心扑在政事上的四爷也不急着回前院了,他挥手打发了那些还在看热闹围观的众女以后,又吩咐苏培盛去安排了肩舆软轿送小乌拉那拉氏回院子,这才和尔芙一块回到后面的上房里,说起了照顾孕妇的事儿:“府里一下就出了两个孕妇,这稳婆和奶嬷嬷那边,还需要福晋多费心些。”

    “这么大的担子压在妾身的身上,妾身这小身子板就要吃不消了!”尔芙笑着道。

    她才不愿意承担上这么大的一个责任,这后院里的女人就是再淡然且平和,却又哪个不是如同乌眼鸡似的盯着其他女人的肚子,而最容易下手的就是孕妇生产的时候,一旦稳婆出现问题,便是胎像再好,也会出现一尸两命的惨剧,连她这般糊里糊涂的个性都知道要将稳婆的阖家生死都捏在手里,何况是出身名门望族的乌拉那拉氏一族的这两位格格呢,所以她倒是并不显得特别担心这事,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先说出来,免得以后真出现问题,连累她被四爷迁怒上。

    四爷也明白这点,微微点点头,主动打包票道:“放心,爷会让陈福查清楚。”

    “那我就可以放心让内务府那边送人过来挑选了。”尔芙闻言,笑着道。

    “这段日子辛苦你多看着点后院这边的事了,别让那些人太胡闹了。”说完奶嬷嬷和稳婆的事情,四爷惦记着书房那些堆积如山的邸报还没看,便也没有多在后院停留,不过走出上房门口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熟练地说出了一句有些干的安慰话,这才领着苏培盛和开好方子的胡太医离开了正院。

    目送着四爷走远,尔芙有些无语且无奈地努努嘴儿,转身回到了上房里坐定。

    “让赵德柱跑趟内务府吧,吩咐内务府挑选几个合适的稳婆人选过来,至于奶嬷嬷的事情,倒是不着急安排,免得给其他人趁机做手脚的机会。”不同于奶嬷嬷这种比较特殊的行业,稳婆是越早安排越好,加上尔芙也怕她过后忙起来就忘记这件事,所以才回到屋子里坐定的尔芙就招呼过诗兰吩咐道。

    左右府里够宽敞,挑选好稳婆的人选就可以阖家都接到府里来了。

    内务府那边,负责统管稳婆的管事太监听说来人是现在权势正夯的雍亲王嫡福晋跟前的大太监,连忙迎出门来,很是客气地将赵德柱迎进了房间里,亲自捧着登基着稳婆人选的记档册子,任由赵德柱点出了十来个稳婆人选,却是连句拒绝的话都没说,便直接让手下跑腿的小太监去挨家挨户的找人了。

    好几个小太监跑了大半个城,总算是将赵德柱挑选的那些稳婆都找齐了。

    不过管事太监却并没有直接领人上门给尔芙挑选,而是趁着晌午饭口的工夫,先黑着脸地训过话,又命身边得力的小太监偷摸观察过这些稳婆的言行举止以后,剔除了两位看起来就有些邋遢和懒散的稳婆,这才估计着时间,亲自领着剩余的七名稳婆来到四爷府的侧门求见。

    说起挑人这种事,尔芙其实并不擅长,所以她知道管事太监领着稳婆过来,她也不往身上揽差事,而是让人去将卧床休养安胎的小乌拉那拉氏直接用美人榻抬到了正院,又让人给被禁足的乌拉那拉氏媚儿传信,这才让管事太监领着稳婆来到正院这边儿,由小乌拉那拉氏亲自挑选。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只是自诩是最善体察人心的乌拉那拉氏媚儿,却并不知道春喜心里的小算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春喜是家中父亲获罪被罚没为奴的,而她的娘亲就是讨好了父亲的嫡妻,这才被抬为妾室,还顺利生下她,成为府里姨娘的成功者。

    从小就跟在自个儿娘亲,听着自个儿娘亲闲暇时候对她说起自个儿额娘是如何凭着那张不算漂亮的脸蛋和有些木讷的性格,最终成为父亲跟前一位还算得宠的妾室的春喜,早就将自个儿娘亲当做榜样,只不过她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并不需要辛苦算计成为谁的侍妾,所以一直都没有显露出这样的一面,但是现在……阖族获罪,她也成为了内务府包衣旗下的奴婢,好似便也有机会效仿自个儿娘亲当年走过的那条心酸路了。

    只不过她并不是被安排在尔芙跟前伺候,好不容易来到乌拉那拉氏媚儿身边伺候,她瞧着媚儿那年纪也不似是需要扶持身边婢女固宠的半老徐娘,这才耐着性子,耐心地等着自个儿长大成人的那天,耐心地等着乌拉那拉氏花容老去的那天……

    而现在突然来到媚儿身边的雨桐和雨桠就成为了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她当然要早早地挑拨二人和乌拉那拉氏媚儿之间的关系,不然让这三人连成一线,哪里还有她出头的机会,她可是早就听说吴家就是以家里多出貌美女子为优势,和其他包衣世家多次联姻,这才成为了内务府包衣世家中的一员的,真让她们三人练成一线,那不意味着会有数之不尽的貌美女子来和她争夺成为四爷新宠的机会了。

    所以……她要早早就给三人之间造成不可磨灭的裂痕。

    她却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后宅女眷的友谊就是一碰即碎的泡沫,哪里可能真正形成联盟,连同胞姐妹都会有针锋相对的时候,更何况是三个来自不同家族的情敌,所以她操心的这些事,还真是有些多余了。

    不过她没有想到这点,乌拉那拉氏媚儿也没有想到春喜会有那么大的野心,还想着成为四爷的侍妾,只当春喜是担心她在自个儿跟前失宠,所以也就笑呵呵地配合着春喜说着那些不着四六的话,却忘记了隔墙有耳这件事,让她那些安抚春喜的话,直接落在了收拾完行李特地过来问安致谢的雨桐和雨桠的耳朵里了。

    “真是好算计,咱们要送给她一份大礼才是呢!”雨桐和雨桠是一对从小就因为模样出众被家族悉心照顾养大的娇女,虽然规矩礼仪半点不错,骨子里却是很傲的,她二人听着乌拉那拉氏媚儿那些肆意贬低自个儿的话,异口同声的许诺道。

    两人说完,便直接回到了厢房里。

    雨桐小心翼翼地关好门窗,才刚要和雨桠商量该如何做,雨桠就已经满脸暴虐地提出了她自个儿的建议:“她既然凭着肚子从侍妾爬上来,又那般重视肚子里的孩子,咱们就对她的肚子下手好了!”

    “你就是太糊涂,也太莽撞了些。

    咱们想要对她肚子下手容易,只要堂姑姑帮忙,让她一尸两命不成问题,但是却会牵连到咱们和家族,为了这点不如意就要将整个家族都送上法场,咱们怎么对得起家里为咱们做的那些事情呢,还不如咱们就在她的吃食里动手。”对于雨桠的建议,雨桐并不赞同,倒不是她心慈手软地怕手染鲜血,而是觉得雨桠的建议太蠢,但是她却挺认可雨桠选择的动手目标,所以她教训了雨桠一句,便给出了更加完善的建议。

    说着话,雨桐就从随身带来的荷包里,摸出了一颗色泽形状都顶好的珍珠。

    这颗珍珠是民间巧匠精心打造出来的假货,外面一层珍珠粉混合其他物质的硬壳,内里是一种能够不知不觉就致使孕妇腹中胎儿气血不足的药末。这样的珍珠,雨桐和雨桠的手里还有不少,每颗都有特殊的记号,里面收着的药粉,各有不同,但是却都是从宫中流传出来的秘药,有些还是连宫**奉的御医都辨识不出来的前朝留下来的孤品,价值比起真珍珠,还要更高几分。

    雨桠瞧着雨桐拿出这东西,眼底闪过一抹浅笑,连连赞叹道:“还是姐姐聪明。”

    “哼,咱们现在不单单是为自个儿活着,更是为家族的兴盛和发达,不管做什么都要格外小心,决不能顺着心意胡闹,而且咱们也不能太小看乌拉那拉氏媚儿这个女人,虽然她并非是乌拉那拉氏主家出来的嫡女,却到底是乌拉那拉氏出来的八旗贵女,不可能就那么愚蠢,不然这种好事,也轮不到她一个穷乡僻壤长大的姑娘了,所以以后咱们就更要小心,尤其是吃喝这些事上。

    咱们能想到对她的肚子下手,便不排除她会先下手为强地断了咱们未来的路!”还未能如愿成为四爷的女人,从小长大的两姐妹感情还是很深的,所以雨桐在为自个儿打算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要提醒雨桠一句,免得雨桠糊里糊涂地中了乌拉那拉氏媚儿的算计。

    雨桠也不是傻瓜,她明白雨桐的担心,也并非是无的放矢,所以乖乖的点点头,主动提起要去给乌拉那拉氏媚儿去送早就准备好的小礼物,毕竟她们现在还要依仗乌拉那拉氏的提拔,一些小恩小惠,还是要有所表示,不然就显得她们太没有心了,不就真成了乌拉那拉氏媚儿嘴里说的白眼狼了,那乌拉那拉氏媚儿还怎么可能尽心尽力地拉拔她们二人呢!

    “你明白这点就好了,千万别将心思都写在脸上。”雨桐见状,笑着补充了一句,便又一次地拿起了刚刚就已经放在托盘上的礼物,拉着雨桠一块来到了堂屋外头,不同于刚刚蔫蔫悄悄地来到廊下,而是故意从庭院里走了一圈,这才笑吟吟地来到上房外,和廊下伺候的小宫女说着求见乌拉那拉氏媚儿的话。

    正坐在堂屋里喝茶的乌拉那拉氏媚儿听见外面的动静,对着春喜使了个眼色,春喜就心领神会地来到了门口,将捧着礼物来道谢的雨桐、雨桠两姐妹让进上房了,那满脸堆笑的模样,还真瞧不出她会故意说二女的坏话。

    雨桐和雨桠两姐妹对着上首坐着的乌拉那拉氏媚儿屈膝一礼,这才由雨桐将装着礼物的锦盒举过头顶,感恩戴德的说道:“奴婢两姐妹得格格如此提拔和照顾,这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格格收下。”

    说完,她就将锦盒交给了过来接东西的春喜手里。

    锦盒里是一对赤金镶红宝石、东珠等名贵珠宝的并蒂莲花簪,宫中造办处的手艺,别说乌拉那拉氏媚儿是个出身小门小户的格格,即便是尔芙也没有几样这么贵重且华丽的发簪,倒不是说尔芙置办不起,而是她不喜欢这样风格的东西。

    当然,这东西的价值,亦是不菲。

    起码乌拉那拉氏媚儿瞧见这对赤金镶各类名贵珠宝的并蒂莲花簪的时候,那双眼睛都彻底亮起来了,好不容易才将注意力挪开,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将锦盒从春喜手里接过来,连推辞客气的话都说不出的虚伪,不过看到乌拉那拉氏媚儿是如此反应,雨桐和雨桠的心里都安定了不少。

    “既然妹妹们坚持,那姐姐就不客气了!”乌拉那拉氏媚儿又推辞了几句之后,这才装作很勉为其难的样子,将锦盒放在了身侧的方桌上。

    不过她时不时就落在锦盒上的目光,却是泄露出她有些迫不及待要去试戴的心情,雨桐和雨桠也趁机提出告辞,毕竟送礼物是为了讨好乌拉那拉氏媚儿,要是亲眼瞧见乌拉那拉氏媚儿丢丑的样子,那就有些……所以还是早些腾出空间给乌拉那拉氏媚儿去欣赏自个儿戴上名贵首饰的样子吧。

    乌拉那拉氏媚儿确实心急要去内室里试戴首饰,这次也没有再挽留二人,笑着目送着二人离开上房,便让春喜扶着自个儿快步走到了妆台前坐定,同时吩咐春喜替自个儿重新梳妆。

    她现在这种小两把头,那一点都不适合簪戴赤金镶宝并蒂莲花簪这样的名贵发饰。

    少时片刻,心灵手巧的春喜就替乌拉那拉氏媚儿梳了个有些不合她身份的架子头,同时将乌拉那拉氏媚儿压在妆匣底层的一支赤金凤首衔珠点翠展翅步摇,还有一对镶嵌着莲子米大小东珠的葫芦状耳坠子都取了出来,又准备了几支珍珠珠花做搭配,一并都簪戴在乌拉那拉氏媚儿的发间,这才捧着一面铜镜站在了乌拉那拉氏媚儿的身后,让乌拉那拉氏媚儿能更加完整地欣赏到自个儿的完美姿态。

    乌拉那拉媚儿这满头珠翠,再配上她那身水红色金丝绣滚边的华丽旗装,倒是般配得很,只可惜就是不符合她的身份,所以她只能坐在房间里欣赏了,想要将这身雍容华贵的装扮穿出去,她还要更加更加的努力,起码要成为玉牒在册的侧福晋才行。

    即便不能将这身装扮穿到人前去,她还是舍不得将那些名贵且漂亮的发饰取下。

    不过她还是强迫自个儿吩咐春喜将这些漂亮发饰都压在了妆匣底层,免得自个儿受不住诱惑地做出逾制的事情来,重新梳好小两把头,她连那身过于华丽的水红色金丝绣滚边的旗装都脱了下来,又洗干净脸上过于华丽的装扮,换了身青葱绿半新不旧的家常袍子,歪歪斜斜地躺在美人榻上小憩去了。

    与此同时,重新回到厢房里的雨桐和雨桠,则是正在房间里商量着要如何对乌拉那拉氏媚儿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虽然飘雪苑的小厨房,并不禁止她二人随意出入,但是刚刚借口过去取热水的雨桐发现,在她出现的时候,小厨房里的掌灶大厨一直都注意着她的动作,她根本没有机会碰到乌拉那拉氏媚儿的吃食,连厨房角落放着的水缸都碰不到,所以要是想要对乌拉那拉氏媚儿的吃食动手,简直比登天还要更困难些。

    “姐姐,你总是说我太莽撞,你却是有些太心急了呦。

    你想我们今个儿才搬到飘雪苑来,即便是乌拉那拉氏媚儿有心拉拢我们做盟友,却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的信任,她兴许还担心咱们是假投诚、真暗算呢,所以必然会小心翼翼地防范着我们,但是百密一疏,就算是在细心的人都不可能一直防范着无害的人,咱们只要耐心等待着就是。

    她现在才不过有孕五月有余,留给咱们动手脚的机会,还有很多呢。”不同于整张脸都拧在一块发愁的雨桐,雨桠倒是很想得开,她吃着雨桐从小厨房取来的小点心,含含糊糊地嘟哝道。

    “行了,这些你不说,我也是知道的。

    我只是没想到乌拉那拉氏媚儿防范得如此严密,这样以后咱们和家里联系都不容易了。”雨桐脸上的愁容不减,叹气道,她到底是有些小看乌拉那拉氏媚儿这个女人了,只瞧见乌拉那拉氏媚儿流于表面的张狂表演,她就信以为真了,看来这乌拉那拉氏媚儿的心机很深沉呢!

    不过早些发现也是好事,那她和雨桠就会更加小心些了。

    “乌拉那拉氏媚儿才被禁足,四爷应该短时间内都不会过来探望,更不会来飘雪苑这边留宿,所以这些日子咱们也不要在院子里走动了,免得引起乌拉那拉氏媚儿猜忌,多留在房间里做做针线活儿,我之前特地从针线房的绣娘那里要来了福晋的尺寸,稍后我再去问问乌拉那拉氏媚儿的尺寸,你的针线一向不错,可不能浪费了这手艺,要是能和福晋那边搭上线,咱们在府里的位置就更稳固了。”很快整理好心情的雨桐迈步来到内室的箱笼旁,从最底层翻出了两块料子来,笑眯眯地对着还在吃点心的雨桠说道。

    说完,她就捧着料子来到了雨桠身边,催着雨桠抓紧动手裁剪。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当然,尔芙也是知道这河水冻结成的冰山,不可能真吃坏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这个没有重工业污染的年代,即便是最脏的水喝进肚子里,撑死也就是拉上两天肚子、心里头犯恶心这点小事,要真是让她把现代那些满是污染的脏水给小乌拉那拉氏喝,她还真干不出去,不过尔芙的目的就是想要恶心恶心小乌拉那拉氏,免得她每天来给自个儿添堵。

    有了尔芙这位嫡福晋的吩咐,膳房管事也不怕担责任了,一会工夫就送过来一碗挂尖的红豆冰沙粥过来,尔芙瞟了眼这超大份的冰沙粥,微微抬了抬手,便直接让宫人送到小乌拉那拉氏跟前儿去了。

    “瞧瞧,是不是你想要吃的红豆冰沙粥,若是不对就让膳房那边重做,左右咱们冰窖那边存的冰山不少,不差这点上。”尔芙很是大方地笑着道,也不怪罪小乌拉那拉氏之前的失礼,含笑催促着小乌拉那拉氏尝味道。

    “那婢妾就试试,婢妾这几日就觉得心里头闷热难受,吃什么都不舒坦,瞧着这口冰溜溜做的吃食,还真是有些忍不住想吞口水呢!”小乌拉那拉氏有些骑虎难下,却又不愿意在尔芙跟前服软,她强作镇定地从宫人手里接过海碗装着的红豆冰沙粥,好似很欢喜地笑着道,只不过那搭在碗边儿的调羹汤匙,却是怎么都不肯拿起来。

    可惜,尔芙怎么可能让这碗膳房辛苦准备的红豆冰沙粥浪费呢!

    不过她也不催促小乌拉那拉氏,就那么笑吟吟地瞧着,大有小乌拉那拉氏不吃光这碗冰沙就不放人的架势,一双眸子里都带着钩子呢,直盯得小乌拉那拉氏心里发毛,狠心拿起调羹汤匙,舀了勺紫红色的冰沙往嘴里放,她这才流露出几分和婉的笑意。

    用冰山制作的红豆冰沙粥,并不如小乌拉那拉氏想象地那么难吃。

    这一小勺放在嘴里,甜滋滋、凉丝丝、绵软软的口感,让她紧蹙着眉头舒展开了,也让小乌拉那拉氏更有底气和尔芙对着干了,她扬起满是挑衅笑容的小脸,故意连吃了几口红豆冰沙粥下肚,装出一副吃不够的样儿,笑着挑眉说道:“婢妾真是朝思夜想都盼着这口吃食,这不才吃了几小口,心口那团火就散了不少。”

    “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常让膳房那边给你做,左右也不耽搁什么事儿。”坐在旁边的尔芙闻言,笑着抿了口茶,随口答道,“只不过这寒凉的东西到底要少吃些,免得你这身子骨吃不消。”说到最后,她这话锋一转,又提醒了一句,给小乌拉那拉氏造成一种她并非真心高兴的假象。

    小乌拉那拉氏果然上套,她脸上挂满了娇憨的笑容,仿若天真少女似的撒娇道:“福晋姐姐,您该不会舍不得这点冰块吧,婢妾也不是要吃龙肝凤脑,不就是些个冰块做成的小零嘴儿么,要是膳房那边觉得做红豆冰沙粥麻烦,那婢妾再贴补他们几个散碎银子。”

    “,我也是为了你的身子骨着想。”尔芙仿佛很为难地苦劝道。

    “婢妾从小就跟着家里头兄长爬山下河的胡玩胡闹,这身子骨最是康健,区区几块冰,吃不坏婢妾的。”小乌拉那拉氏自是不甘示弱,嘴里头还含着红豆冰沙粥,便已经急急开腔道。

    “那好吧。”尔芙一副很无奈地摊手道。

    说完,她不等小乌拉那拉氏说话,便继续说起了她早就想好的那些说词。

    “只不过这圆明园用来避暑的冰山都是从不远处那条小河里采来的,那旁边住着不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老百姓,我听底下人说,那些穷苦老百姓人家的妇人为了贴补家计,经常会做些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活计,用的都是那条小河的喝水。”

    “另外那边还有好些比较顽皮的孩子,在那条小河里洗澡、打水仗的胡闹。”

    “除此之外,年前那边还不知怎么就淹死了两个祸害乡里的泼皮汉子,据说是在水里都泡得没人样了,才被好心的庄户给捞出来的。”

    “……”

    其实尔芙这话没说到第二句,小乌拉那拉氏一直大口吃着的红豆冰沙粥就被她放到了旁边的角几上,正连连拍着胸口止吐,等到尔芙说起有人在河里洗澡的时候,小乌拉那拉氏的小脸都彻底青了,要不是她忍耐力比较强,估计都能当场吐出来……

    “瞧瞧,这是怎么话说的呢,快给你家格格倒杯茶压压!

    乌拉那拉妹妹,这红豆冰沙粥吃着甘甜爽口,但是到底是寒凉之物,不能吃太急,不然这脑门就敢疼得难受了!”尔芙强忍着要爆笑的冲动,故作担心样子的提醒道。

    “福晋姐姐,妹妹这会儿觉得身体有些不舒坦,想要先回去了。”小乌拉那拉氏这会儿也彻底明白尔芙的坏心眼儿了,不过这作死得要吃冰山做的红豆冰沙粥的是她自个儿,她找不出半个借口为难坐在上首偷笑的尔芙,只能苦着脸忍下这口恶气了。

    “这身子骨不舒坦,可不能大意了。”可惜被小乌拉那拉氏惹出一肚子气的尔芙,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她小乌拉那拉氏离开呢,尔芙故意装作看不见小乌拉那拉氏难受的样子,一边很诚恳地挽留着小乌拉那拉氏,一边催促着诗兰去前边儿请太医,反正就是不让小乌拉那拉氏如愿。

    小乌拉那拉氏这个哑巴亏,吃得可真是实实在在。

    其实她也是自个儿没有绕过那个弯来,这尔芙说的那些事都是春秋夏三个季节发生的事情,没有谁是大冬天跑到水里头胡闹疯玩的,也没有哪个洗衣妇能忍着冬日里刺骨的喝水去洗衣裳,而河流是一直流动的,这水源处没有**害,河水就是干净的,冰山也是干净的。

    只不过小乌拉那拉氏也是出身名门望族,虽说不是宗族嫡枝的正经大小姐,却也是娇生惯养,吃的是厨房精心烹调的美食,喝的是从玉泉山上运下来的山泉水,便是井水都没喝过几次,猛然听尔芙这么一说,自然会觉得恶心、反胃,加之尔芙又半真半假地说了许多故意恶心她的话,她心里头就更加不自在了。

    “这要真是太难受,你也就别忍着了。

    珠兰,快扶着你家格格去后面暖阁里躺躺,这太医也不抓紧过来!”尔芙眉眼带笑地瞧着满脸铁青的小乌拉那拉氏,一副很着急样子的吩咐道,同时还不忘装模作样地对着外面吼上两嗓子,招呼外头伺候的小宫女去后面围观小乌拉那拉氏捂着心口、抱着马桶狂吐的样子。

    反正等到太医过来的时候,小乌拉那拉氏已经病歪歪地躺倒在后面暖阁里了。而在长春仙馆里里外外当差伺候的婢仆,也都知道小乌拉那拉氏在嫡福晋跟前失仪的事了。

    重新窝回到罗汉床上的尔芙听着外面的动静,笑眯眯地把玩着团扇上的玉坠子,低喃道:“我看她还有什么脸到我跟前来闹。”

    说完,她注意到被小乌拉那拉氏遗忘在角几上的红豆冰沙粥,更是坏心眼儿的安排诗兰给送了过去,口口声声说着怕小乌拉那拉氏没吃够,正好喝过药以后,吃点红豆冰沙粥解解嘴里头的苦味,那模样……简直是看得诗兰都脸红了。

    随着这一碗红豆冰沙粥送过去,小乌拉那拉氏是死活都不肯留在长春仙馆了,硬撑着还打颤的双腿儿,也不等底下婢仆准备肩舆了,晃晃悠悠地就往自个儿的住所走去,尔芙趴在罗汉床边的长几上,透过镶着半透明娟纱的琉璃窗,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心满意足地躺了回去,低声吩咐道:“从今个儿起,让厨房那边每日都给小乌拉那拉格格那边送去一份今个儿做的这种红豆冰沙粥,我就不信收拾不了她!”

    就这样,一连四五天工夫,尔芙日日都能收到小乌拉那拉氏那边要请太医的牌子,她也不拘着,左右这太医就住在前边儿,每月甭管是使唤太医几次,该送过去的那份体己银子多不可能减少分毫,多折腾几趟就多折腾几趟呗,反正小乌拉那拉氏打赏太医,也不用她这个嫡福晋给出银子,最多就是让前边儿伺候得妥帖些,热水勤送着些,冰山多预备些,别让这些都年岁不轻的太医中暑生病就是了。

    尔芙也想好了,她这次就要看看小乌拉那拉氏什么时候来服软,只要小乌拉那拉氏一天不来自个儿跟前认错,那膳房那边就照三顿的往小乌拉那拉氏那边送红豆冰沙粥,她还要求宫人每次送红豆冰沙粥耳朵时候都强调是用冰山凿下来的冰块制成的,并且亲眼瞧着小乌拉那拉氏吃下去才算数,她可不信小乌拉那拉氏是钢筋铁骨,能忍着恶心,一直撑到圆明园冰窖储藏的冰山都用光。

    事实如此,小乌拉那拉氏很快就撑不住了。

    她虽然过后也想明白河水是一直流动的,那些在她看来是脏水的河水,早就已经流到海里去了,但是每每看到那份眼熟的红豆冰沙粥的时候,尔芙说过的那些话就如同魔音绕耳似的充斥在她的脑海里,她的胃就会作妖,不受她控制地恶心、想吐,便是吃再多止吐的汤药都没有作用,纯粹是心理阴影在折腾她。

    一连五天时间,她纤细的杨柳腰都瘦成了竹竿儿,连最是丰腴的胸口都缩水了。

    若单单是如此的话,小乌拉那拉氏也并非不能忍耐,但是一看到红豆冰沙粥就反胃想吐,弄得她根本是食不下咽,这才饿了几天,她就已经体验到走路随风摆的感觉了,就当她在是否和尔芙服软这件事上,左右摇摆不定的时候,她突然眼前一黑地摔倒在了铺着厚毡毯的地上。

    被近身婢女扶起来,好不容易缓过劲儿,小乌拉那拉氏才刚要说话,最后一根儿稻草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厨房那边将她这边每日都要用的点心都换成了豆沙馅的。

    “格格,厨房新送来的红豆玫瑰糕,还热乎着,您趁热吃两口吧。”去外面办事回来的珠兰还不知道小乌拉那拉氏晕倒的事情,她拎着一个精致的描画食盒,笑吟吟地对着坐在罗汉床上发呆的小乌拉那拉氏,柔声说道。

    这次,小乌拉那拉氏真是撑不下去了。

    她苦笑着揉了揉没有半点肉的脸颊,吩咐珠兰放下手里的食盒,取来摆在内室妆台上的妆匣,招呼着宫婢上前替自个儿梳妆打扮,暗道:不就是给尔芙服个软么,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有什么拉不下来脸的的!

    她也算是想明白了,手握中馈的嫡福晋是她这个小格格怎么都斗不过的。

    尔芙不和她计较的时候,她还能胡搅蛮缠地作几天妖,一旦尔芙那边动真格的,她这日子就彻底没法继续过下去了。

    算了,算了,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吧,总不能就这么死在挨饿上吧!

    小乌拉那拉氏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简单地收拾好如稻草般乱糟糟的长发,又换了身比较清丽淡雅的衣裳,她望着铜镜里面无血色的自个儿,又招呼珠兰取来胭脂盒,仔细扑了点胭脂,让气色看起来好一些,这才迎着最后一抹晚霞来到了长春仙馆。

    “快坐下说话吧,你这身子还病着呢,怎么就出来了!”坐在凉亭里乘凉的尔芙,瞧着打扮齐整的小乌拉那拉氏,也看不出小乌拉那拉氏的气色如何,笑着指了指下首空着的石凳,柔声招呼道,其实她并非容不得人,她只是不喜欢有人找自个儿的麻烦,不然这偌大的圆明园就住着她自个儿和几个孩子的话,她还真觉得孤单呢,如果小乌拉那拉氏能懂得分寸和本分,尔芙并不介意给她几个笑脸看看……

    这次,小乌拉那拉氏没有大大咧咧地疏忽了礼节,她强忍着头晕,瘦成鸡爪子样的手紧紧抵着绞痛的腹腔,恭恭敬敬地行了福礼,一直将整套问安的程序都做完,她这才半欠着身子,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尔芙的下首。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正院里,自认将两个麻烦甩出门的尔芙心情好极了,踩着欢快无比的脚步,低声哼着曲子,连休息都顾不了,便领着诗兰和诗情就过去收拾雨桐和雨桠住过的房间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当初因为这两个宫女是德妃娘娘安排进来的,吃住都是顶好的,即便是住在正院,却也不比那些独居一院的格格们差了,吃穿都和寻常宫女不同,房间里的摆设,亦是诗兰精心布置的,现在这些东西都可以收回到私库里去了,而且这两个美其名曰的宫女,也不需要占她身边伺候宫女的名额了。

    尔芙坐在绢丝屏风分割出的小小外间里,笑眯眯地打量着眼前的大开间。

    少时片刻,诗兰和诗情就动作利落迅速地对照着之前的记档册子,将一些逾制的摆设都收拾回了箱笼里,余下的那些家居摆设,虽然还算不错,却是不值得收回私库里了,尔芙瞧着眼前这套被打通的大开间,又想想诗兰和诗情在隔壁的小单间,她对着过来询问她意见的诗兰吩咐道:“左右这间房间都特别收拾过了,这么放着,亦是浪费,你和诗情就直接搬过来吧,将你们之前住着的那个小单间留给以后分到咱们正院伺候的宫女。”

    说完,她就挥挥手,催促着诗兰和诗情去隔壁收拾自个儿的体己行李去了。

    其实就算刨除正院两侧的跨院和婢仆不够资格居住的上房、东西厢房,单单是主院这个三进套院里剩下的其他房间就已经足够安排尔芙身边近身伺候这些宫婢仆从了,只不过是因为尔芙的陪嫁体己太多,足足在倒座房那边占了五间房子,这才会弄得房间如此地紧张。

    不过即便是如此,正院婢女仆从的待遇,比起其他院子伺候的婢女仆从,亦还是很不错的,谁让尔芙是个很懂得疼惜婢女仆从的好主子呢,现在有了好房间空余出来,她还是第一时间就想着要照顾身边人。

    安排好这些,尔芙这才重新回到正院上房里休息下。

    晚上,四爷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问起了雨桐和雨桠的事情了。

    “乌拉那拉格格大概是觉得自家族中的包衣更可靠些,便将人要过去了。”对此,尔芙不以为然地摊摊手,爽快答道。

    “这是真话?”四爷笑着反问道。

    “当然,反正乌拉那拉氏媚儿过来要人的时候是这么和我说的,我也就这么一个字都没有改的告诉你了。”尔芙保持着摊手的动作,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继续回答道。

    四爷闻言,抬手拍着尔芙的脑袋瓜儿,脸色微变,却仍然好心情的低声调侃道:“你这个傻妮子,大概还觉得自个儿丢掉了好大的一个负担吧。”

    “难道不是么??”尔芙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觉得吴家怎么可能有本事强压着德妃娘娘将两个姿容超群的宫女收到身边!”四爷并没有干脆的回答尔芙的问题,而是故作高深的反问着。

    “为何呢?”尔芙仍然是那副满脸懵逼的样子,继续追问着。

    因为尔芙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个性,要是这个问题不能得到准确的答案,她怕是要茶饭不思了,所以她觉得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问清楚这件事,到底那两个出身吴家的漂亮宫女有什么特别的,难道是什么传说中的凤命女么!

    关于这个问题,显然是尔芙有些想多了。

    随后,四爷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德妃娘娘之所以将这两个姿容出众的吴姓宫女留在自个儿的身边,无非是因为她还顾念着和吴家的亲族之情,毕竟因为德妃娘娘得宠而抬旗的乌雅氏一族和吴家,本就是同气连枝的同族,现在德妃娘娘所在这一支是已经摘了内务府包衣的帽子,但是吴家还是内务府包衣世家之一,雨桐和雨桠这两个从小被吴家精心教养出来的美人儿,也就是吴家全族的希望,而在能力范围内,偷偷帮衬着吴家,吴家也就会更加尽心尽力地伺候好德妃娘娘。

    现在尔芙将承担着吴家阖族上下希望的两个宫女都送到乌拉那拉氏媚儿跟前……

    那么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乌拉那拉氏已经将人要过去自个儿院里了。”得到答案的尔芙有些不高兴地扁着嘴儿闷闷道,但是却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她并不喜欢势力渐大的内务府,更不喜欢那些靠裙带关系脱去包衣奴才身份,却并不懂得感恩的内务府官员,如果不是身份所限,她恨不得将内务府整个儿都连根拔起,让这些仗着是皇帝跟前近臣的蛀虫都统统发配到边疆去喂蚊子。

    可惜,并非来自未来的本土男四爷却不知道尔芙的内心感慨。

    他见尔芙不高兴的扁着嘴儿,还以为尔芙是在为失去吴家这个大助力不痛快,让他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和她点明这些利害关系,但是也让他有些失望,因为在四爷的眼里,尔芙和之前的乌拉那拉氏越来越像了,一想到曾经最是清丽脱俗的妮子都变得如此现实了,他就觉得心里闷闷的。

    不过素来反应迟钝的尔芙难得有眼色了一次。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四爷神色有异的原因,笑着歪了歪头,故意卖萌道:“不过相比起获得吴家一星半点的帮衬,还是早些将那些碍眼的女人轰出去,更让我觉得痛快些,要是让我看着她们和你卿卿我我,估计我还没等到吴家给我半点好处,便已经将自个儿气死了!”

    说着,她就冲四爷连连摇晃着自个儿那双没有威胁力的小拳头,恶声恶气的说道:“我告诉你,甭管是身份背景多么厉害的女人,你也不要想着塞到我身边来,我管不了你将后院里塞满娇花,但是我自个儿这一亩三分地上,我是绝对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女人的。”

    “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爷就是再糊涂,也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你留,不然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过问过雨桐和雨桠两姐妹的事儿了,还不早早就按照德妃娘娘的意思将她二人收房算了!”果然,四爷听尔芙这么一说,心里头痛快了不少,其实他也是个挺纠结的人,他一方面希望尔芙为他拈酸吃醋,最好是瞧见他身边冒出一个母蚊子都能变身母老虎扑上去,但是一方面又希望尔芙是个明理懂事的雍容福晋,但是这里面的度要怎么把握,就是四爷自个儿都没有个数。

    好在,尔芙几次顺毛都很轻松过关了。

    再一次轻松过关的尔芙在四爷看不到的角度上,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她就知道四爷这货儿是个空壳子的霸气攻,实则是个傲娇受,越是没个好脸色,便越是觉得顺心顺意,所以她才能顺利地混成四爷心底的朱砂痣、眼前的白月光了。

    尔芙挑眉问道:“那你就是说,你现在决定要尽快将那两个宫女收房了?”

    “不是。”四爷忙摇头道。

    只可惜,四爷的回答,并不能让尔芙满意,所以尔芙动作利落且果断地拍掉了四爷揽在自个儿腰肢上的那双大手,踩着脚踏,连鞋子都没穿就直接站起身来,指着一墙之隔的西次间书房,恶狠狠地恐吓道:“那就好,不然你就准备睡书房吧。

    放心,我知道你是出身贵重的皇子龙孙,所以我会特别交代诗兰给你在书房摆上一张很舒适柔软的矮榻和暄软的被褥,绝对不会委屈了你娇贵的身子骨!”说完,她还有些不解气地踩了踩四爷那双穿着皂色长靴的脚。

    尔芙孩子气十足的动作,逗笑了还要说话的四爷。

    四爷长臂一揽,将双手叉腰做茶壶状的尔芙揽入怀中,低声安抚着。

    而很懂得拿捏夫妻相处分寸的尔芙也配合地收敛了怒冲冲的样子,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笑容,如同乖猫似的窝在了四爷怀里,小手轻一下、重一下地扯着四爷领口的盘扣,别以为她不知道这身藏蓝色的大褂是李荷茱李侧福晋给四爷绣制的,只要想想,她就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要怪就怪她自个儿的绣技不精湛,不然一定不会给后院那些女人这种机会。

    同样熟悉尔芙性格的四爷从尔芙的小动作上,也看出了尔芙有些不满的小情绪。

    他眨眨眼,低头在尔芙的脸颊上落下一吻,随后让她在身边空位上坐好,爽快地招呼进来在外候差的诗兰等人,这才嘴角噙笑地让尔芙替自个儿找身更换的衣裳来,迈着大长腿去净室里洗漱去了。

    等到他洗漱出来的时候,那身让尔芙嫉妒的大褂,已成为了要送洗衣服里的一件。

    四爷穿着一身已经半新不旧家常袍子,腰间还挂着一枚尔芙亲手编织的同心结,这样的衣着打扮,终于让尔芙露出了一抹宽慰的浅笑,她含笑上前,主动牵起了四爷的大手,拉着四爷走到了已经准备好的桌边儿,格外难得的承担了替四爷布菜的工作,那副殷勤的模样,竟然让一向很注重饮食规律的四爷多吃了一碗米饭。

    天色刚刚暗下来,心情大好的二人就在浴室里,火热地缠在了一块。

    一场酣战后,强作精神洗漱过的两人并肩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四爷摩挲着尔芙如绸缎般顺滑无暇的肌肤,颇为感慨的低喃道:“爷和你好久都没有这般畅快了。”

    这话,听得尔芙一阵无语。

    谁能告诉她,为何素来恪守规矩和体统的四爷到了床上就如变了个人似的!

    得亏她是来自风气相对更开放的现代,不然要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女去配合四爷完成那些羞死人的动作,那难度无异于是登天般艰难了。

    这般一想的话,她为她能够成功晋位的原因,而脸红心跳起来。

    只是太过沉迷于内心拷问的尔芙,却没有注意到四爷眼底闪过的一丝晦暗光芒,被尔芙泛着羞涩的脸庞所诱,四爷那双如同有魔力的大手,便这样顺着她腰肢的弧度滑了下去,来不及阻止的尔芙就这样被他引入了歧途。

    而这样胡闹的结果就是尔芙第二天爬不起来了。

    腰酸背痛腿抽筋,一系列的毛病都找到了这个缺乏锻炼的女人身上,尔芙苦着一张脸,艰难地蹭到床梢位置,将四爷随手丢在角落里的大襟系带中衣胡乱套在身上,这才徐徐吐出了一口浊气,使劲力气地挑开了床幔,将在外间里候差的诗兰叫到了床边,吩咐诗兰下去替自个儿准备热水等东西。

    一直等到净室里泡澡用的一系列东西都备好,她这才软着双腿进了净室。

    不过这次,她并没有留下诗兰和诗情这些近身伺候的婢女在跟前伺候自个儿洗漱,因为她实在没勇气让她们看到自个儿身上写满爱怜的痕迹。

    泡过澡,本来就已经双腿无力的尔芙就更加没有气力了。

    她强忍着打颤的双腿,裹上旁边早就备好的干净衣物,一挪一蹭地回到东次间临窗摆着的罗汉床上坐定,已然折腾出了一身汗,不过她却并没有重新洗漱的想法,而是将对襟小立领中衣上的一颗颗铜扣都小心翼翼地系好,直接就招呼起外面候差的诗兰和诗情了。

    “点炉安神香吧。”尔芙有些懒怠地倚着软枕在罗汉床上躺好,支使着二人将罗汉床上的杂物挪空,伸直蜷曲的双腿,又让诗兰取来床榻上刚换过的锦被,将容易着凉的双脚和腰肢都仔细盖好,这才将压在身下的长发都仔细拉出,统统耷拉在罗汉床的扶手外面,扭头对着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的诗情吩咐道。

    她现在就想这么沉沉地睡过去……

    只是作为府里的嫡福晋,大事小事一大堆,哪里会给尔芙安心休息的休闲时光,一炉安神香还没有烧完,空气里还弥漫着未消散的檀香味道,李荷茱李侧福晋和佟佳氏、乌拉那拉氏瑞溪就如同商量好的似的,一块抱着府里各处这月的账目开支,来到尔芙这里报账了。

    虽然这些都是尔芙早就和她们商定好的规矩了,但是辛苦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的尔芙在瞧清楚她们泛着青紫颜色的黑眼圈后,还是可以肯定她们就是在羡慕嫉妒恨,故意来打扰她补眠的好时光。

第一千零六十章

    第一千零六十章

    这个被斩断颈骨的木偶是按照卡通版齐天大圣雕琢出来的小玩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因为齐天大圣的木偶,通体都粘着金灿灿的毛发,造型逼真,头上还镶嵌着一枚戒指大小的赤金头箍,亮闪闪且华丽,算是所有木雕玩偶里,小七和弘轩最喜欢的一个,正是因为如此,一向糊涂的尔芙记得清清楚楚,这个玩偶就在被销毁的玩偶中。

    为了留作纪念,她还特地抠下了那枚戒指大小的精致头箍。

    相比起,更加迷信的诗兰,尔芙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抬手将锦盒拿在跟前,也不管手指会不会被那些鲜红色的液体弄脏,直接就将那个破碎的玩偶拿在了手里,扭头吩咐道:“你先别怕,你去妆匣里找找那枚头箍还在不在,如果也不见了,那也不必惊慌,直接将有资格出入上房的宫女名单都交到前院陈福手里就是了。”说着话,她就用帕子裹着这个破损的玩偶,轻轻丢回到了锦盒里。

    原本尔芙是不会想到要检查这枚玩偶是不是之前的那枚,但是她发现四爷送给她的小礼物就是和之前那套玩偶完全相同的复刻版,所以她才会猜测是不是有人趁机让内务府多雕琢出一枚来吓唬自个儿,而经过检查,她已经排除了这种可能性,这枚玩偶的破损程度和用料,以及一些小七和弘轩留在玩偶上的印记都在,显然是她交给苏培盛毁掉的那个。

    少时片刻,将八层镶螺钿妆匣从上翻到下的诗兰带回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主子,之前你交代奴婢放在妆匣底层仔细保存的赤金头箍还在。”诗兰如此说,她还特地将那枚放在妆匣最底层的赤金头箍拿过来了。

    “看样是需要我亲自见见苏培盛了!”对此,尔芙有些无语地扶额道。

    说完,她就吩咐诗兰将装着玩偶且洒满红色液体的锦盒交给赵德柱,命赵德柱带着这份重礼去前院见苏培盛了。

    本来就算她是嫡福晋想要从苏培盛嘴里套话,也需要花些银两,但是现在就省了。

    这些木雕玩偶是四爷亲自交到苏培盛手里去销毁的东西,现在这些木雕玩偶被人故意损毁以后,又一次送到自个儿跟前来,甭管做出这件事的人是谁,苏培盛这个失职的罪名是彻底坐实了。

    想想苏培盛见到这些东西后,吓得两股颤颤的样子,尔芙就坏心眼的笑了。

    事实亦是如此,当赵德柱偷偷找到正在书房门口晃悠来晃悠去的苏培盛,将这个看起来就造价不菲的锦盒送上,苏培盛面色欢喜的打开盒盖,随后就腿上发软地摔坐在回廊上的样子,真真是让赵德柱有种打开新世界的感觉。

    不过同为太监的赵德柱明白,这太监都是些小肚鸡肠的主儿。

    别看他和苏培盛分别在四爷府的男女主人跟前当差,看似身份地位相当,但是连自家主子都要对这个阉人赔着小心,他更是需要小心伺候着了,他忙遮掩住眼底的笑意,快步上前,一把将摔倒在地的苏培盛拉起来,弯腰掸着苏培盛袍摆沾染上的灰尘,同时帮忙遮掩道:“这咱们主子好玩,自个儿被小主子们吓了一跳,不敢找主子爷胡闹,便让奴才过来找苏公公了,特地交代奴才不可透露口风给苏公公知道,还望苏公公不要怪罪才是。”

    说完,他就对着苏培盛使着眼色,示意苏培盛随自个儿去旁边角落里说话。

    苏培盛是什么人,他要不是认出这东西是从自个儿手里流出去的,区区这点恶作剧般的恐吓手段,哪里会吓得他双腿发软,这会儿赵德柱将这事大事化小地遮掩住,他也不会不识趣,笑着配合道:“这玩应有些意思,和咱家好好说说是怎么做的,一会儿咱家也好找陈公公和张公公他们去试试。”

    一副好似不愿意就自个儿丢脸样子的苏培盛说着话,便拉着赵德柱往旁边走去。

    走到没人的地方,苏培盛脸上挂着的那抹不服气,登时就消失了,他扭头瞧着低眉顺眼跟在自个儿身后的赵德柱,心里微定,面上却是感激不尽地拱着手说道:“瞧见这东西,咱家就知道自个儿办的差事出了差错,得亏福晋主子宽宥奴才,没将这事闹到主子爷跟前去,不然怕是咱家这条小命都要保不住了,不知道福晋主子瞧见这东西怎么说呢?”

    赵德柱也不居大,连忙侧身避开苏培盛的礼,很是客气的开口道:“主子知道这事不可能是苏公公所为,却不愿意就这样吃个哑巴亏,所以特地让奴才过来问问苏公公,当时销毁那些木雕玩偶的时候,可曾有什么人插手这件事,不然这种本该被销毁的木雕玩偶怎么能出现在咱们主子跟前呢!”同时将一个诗兰给他打点的荷包,不动声色地塞到了苏培盛的手里。

    虽然现在苏培盛有短处掐在了尔芙手里,尔芙却没有做趁机要挟的事儿,只是将原本想要打点用的银钱减少了些许,毕竟被苏培盛是在史书上留名的大太监,不说是地位稳固如磐石,却也不是这样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就能动摇的,如果她因为趁机要挟,而被四爷跟前伺候的苏培盛记恨上,那绝对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儿。

    甭管怎么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人要好得多。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当诗兰打算捧着锦盒去让赵德柱给苏培盛传话的时候,尔芙还是让诗兰准备了这么一个装着两颗珍珠的荷包打赏。

    事实证明,尔芙的做法让苏培盛觉得这心里头暖烘烘的。

    这后院里的女人就没有一个是不想要拉拢苏培盛的,毕竟苏培盛和四爷在一起的时间,比起任何人都要多,有这么个人润物细无声地替自个儿在四爷跟前刷好感度,那得宠就是指日可待的事,只是因为苏培盛一直很明白他的主子是谁,他能有如今的风光是谁带给他的,所以根本不给这些人机会,拉拢不成的这些人也就想了其他上不得台面的办法,挖坑下绊子、想要捏住他短处要挟的人,不在少数。

    不过对于这样做的人,不让他抓住尾巴还好,不然就等着倒霉吧。

    而尔芙是个反其道行之的主儿,虽然她平时对苏培盛客客气气,却并不刻意拉拢,连打赏的银钱物件都很寻常,好似他就是府里伺候的普通婢仆,现在苏培盛办的差事出了错漏,她也没有想要趁机要挟拉拢,这让素来对后院众女敬而远之的他对尔芙多了份难得的好感和亲近想法。

    作为太监,也无亲族兄弟在,苏培盛知道自己注定是个没有子嗣传承的可怜人。

    虽然他在四爷跟前当差的时候,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到底是无根浮萍,一旦等到他老了,不能再伺候四爷时,那他这份如浮萍般随波而去的风光就不在了,他可不想以后要看着那些曾经不如自个儿的人的脸色过日子,也许他还是该在后院给自个儿找一个靠山。

    而现在看来,嫡福晋钮祜禄氏就是个很不错的人选呢!

    这位嫡福晋不但受宠,而且还有一个被四爷看重的亲生阿哥在,再有自个儿在旁帮衬着,坐稳正室之位,应该不成问题,而是凭着自家主子对弘轩阿哥的重视,即便是不能将亲王之位、或是皇位传承于他,却也必会为他做好安排,而嫡福晋是府中所有小主子的嫡母,到时候想要回护他这个失势的老太监,应该也不成问题。

    苏培盛就这样想着,顺手接过了赵德柱手里捧着的锦盒,随口保证道:“这事不劳咱们福晋主子操心,既是在咱家手里出了差错,咱家定会将此事调查得清清楚楚,保管将这个心机叵测的恶徒揪出来,不让咱们福晋主子为此烦心。”投桃报李,他还难得地送出了一份还礼给赵德柱,将赵德柱还没有来得及打听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之所以这般痛快地告诉赵德柱,他就是想要赵德柱劝说尔芙收敛性子,千万别和自家主子爷闹小性子,这后院里如乌眼鸡般盯着尔芙那张嫡福晋宝座的女人层出不穷,要是尔芙还这般不管不顾地闹脾气,难免会有被四爷厌弃的那天,他可不想他才找到的靠山就这么倒了。

    对此,赵德柱是不知道,所以他又是拱手、又是作揖地连连感谢着。

    “你也别再我这耽搁工夫了,快些回去劝劝咱们福晋主子吧,咱们主子气得现在都还没有用晚膳,要是咱们福晋主子那边也还没用呢,不如让咱们福晋来书房这边走动走动吧。”苏培盛扶住赵德柱的胳膊,低声催促道,他这会儿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就是单纯地想要尔芙过来安抚住全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四爷,他之所以在书房外面转来转去,便是趁着给四爷备茶的工夫跑出来透透气。

    赵德柱见苏培盛说得诚恳,也是连连点头,迈着小短腿儿就往正院跑去了。

    正院里,尔芙听说四爷气得晚膳都没吃,再想到自个儿做出的荒唐举动,也是一阵脸红,更顾不上其他的事儿,直接吩咐诗兰去小厨房取些合四爷口味的小吃食来,领着诗兰就直接去前院书房了。

    前院书房里,四爷已经从最初的羞恼过渡到冷静,再到懊恼的状态上了。

    对于苏培盛躲懒躲清静的行为,他指着苏培盛教训几句,也就算了,毕竟他也知道他绷起脸的时候有多吓人,所以他接过苏培盛备好的清茶抿了口,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手上转动念珠的动作,又快了几分,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自个儿尽快冷静下来,毕竟他从正院含怒离开的举动是瞒不过后院里的其他女人,他可不愿意自家小妮子明个儿要受那些女人的冷言冷语。

    只不过还没等他这边儿彻底平复好心情,后院其他女人送来的爱心汤品就送到了。

    当苏培盛又一次捧着一个细白瓷炖盅出现在自个儿的跟前,四爷指着书案一侧摆着的数个炖盅,满脸阴冷地吩咐道:“这些人真是一刻都不能安分下来,不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出去喂狗,还摆在爷的书案上,这是爷和幕僚商量政事和处理邸报的地方,不是饭厅!”

    说完,他就已经甩着袖子往书房外走去。

    因为他知道他再在书房里坐下去,那些女人就要主动送上门来投怀送抱了。

    只是四爷才刚走到院门口,便远远瞧见尔芙领着诗兰过来了,这让他冷峻如冰山般的扑克脸多了些温暖,更是同时停下了往外走的步子,吩咐苏培盛留在院门口等着还未走近的尔芙一行人,自个儿一个人回到了书房里。

    他要让后院那些搞不清状况的女人明白,书房是除尔芙在外所有女人的禁地。

    为此,四爷还特地命人去通知陈福那边遮掩住尔芙过来的消息,并且想办法让后院那些女人都知道自个儿现在心情不好,正需要温柔如水的女人过来安慰自个儿,让这些女人亲眼看到她们和尔芙之间的悬殊差距。

    等到他安排好这些以后,苏培盛和尔芙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书房的廊下。

    “主子爷,福晋特地过来看您呢!”为了让自己等在院门口的行为显得并不是四爷安排,苏培盛并没有直接领着尔芙进到书房里,而是很客气地劝着尔芙在廊下停步,独个儿上前叩响了书房虚掩着的门户,轻声通禀道。

    只是不等苏培盛的话音落地,四爷的声音就传出来了。

    “爷不是早就吩咐过,福晋过来书房,不需要通报,还不赶紧请福晋进来!”

    听着四爷语气里透着的不耐烦,苏培盛苦笑着缩了缩脑袋瓜儿,转身对着尔芙又是躬身一礼,带着几分讨好地推开了书房虚掩着的隔扇门,将尔芙让到了书房里,又快一步地拽住了要跟着进去的诗兰,直接抢过诗兰手里拎着的食盒放在门内侧,便将隔扇门重新关起来了,扭头冲着没有眼色的诗兰教训道:“这是你能跟着进去的地方么,老老实实和咱家在外面候着就是了,里面有什么需要吩咐的话,自然会招呼!”

    说完,他就老神自在地坐在了回廊扶手上。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书房里,一张比单人床还要宽上几分的书案后,四爷穿着那身半新不旧的常服,神色不明地望着缓步走近的尔芙,徐徐露出一抹浅笑,拍了拍身侧空着的位置,低声招呼着她坐过来,待尔芙从善如流地走近落座,这才缓声问道:“睡好了?”

    “您老先生甩手就走,妾身自是要赶紧跑过来请罪啊!”尔芙似笑非笑地揶揄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胡说,爷哪里是老先生了?”四爷抬手捏着尔芙娇嫩的脸颊,反问着。

    “懒得理你。”尔芙傲娇扭过头,躲过四爷作怪的手,柔声娇嗔道。

    说完,她就一溜小跑地拎过被苏培盛放在门口的食盒,献宝似的连食盒一块搬到了书案上,随手将那些堆积如山的邸报推到旁边,打开了紧闭着的盒盖,将里面用热水温着的点心和热粥等吃食一样样地摆在跟前,催着四爷快用些吃食。

    “小生子拿手的八宝粥,还有你喜欢吃的杂粮饼和各种小点心,快些吃吧!”

    一碗暗紫透红的米粥被尔芙素白如玉的小手捧着,轻轻地递到了四爷跟前。

    “你吃过了么?”四爷接过粥碗,拿起盘边儿搭放着的汤匙,轻轻舀着,随口问道。

    尔芙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拖过窗边摆着的官帽椅摆在书案的一侧,又扯过桌边搭着的那条湿帕子擦了擦手,这才坐下身来,替自个儿也盛了碗粥,动作优雅从容地小口抿着还有些烫嘴的粥,过了好一会儿工夫以后,这才好似撒娇般的回答道:“早起就没有精神,整天都没吃过东西,还被后院你那些宠妾欺负得不能补觉,好不容易才刚睡着就不知怎么被你恼了,这不一直折腾到现在才吃上一口热乎乎的吃食么!”

    “怎么回事?”四爷咬着粗粮细作的杂粮饼,挑眉问道。

    “还能是怎么回事,这后院里什么事能瞒不过你四爷的耳目,要是妾身自个儿说,那妾身不就成背后告黑状的恶人了,还是你自个儿过后去问陈福他们吧,不过也并非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些恶心人的小手段而已,所以你实在犯不着为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瞪眼。

    行了,别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儿了,吃饭吧!”尔芙瞧着四爷说话就要放下碗筷找陈福问话似的动作,她夹了一块做成花瓣状的红豆糕,轻轻放在了四爷眼前的瓷碟里,笑着打圆场道。

    “那你也多吃些。”四爷见尔芙确实没有流露出羞恼、不快等神色,点点头道,同时也给尔芙夹了一块蛋黄酥。

    两人就这样你给我夹上一块点心,我回给你一筷子凉爽小菜地用过晚膳。

    还不等尔芙和四爷回到后院,后院那些耳目灵通的女人在送温暖受挫以后,便掀翻了醋海,尤其是将小五阿哥养在身边的陆格格,她更是上窜小跳地联络着其他妾室,

    小五子辛辛苦苦地拎着两个装满了热水的木桶,如蜗牛一般从楼梯上缓缓走上,结果刚一跨上最后一节楼梯,便看见刚入住的两个客官正一左一右地坐在圆桌旁看着他愣神,不禁有些小羞涩地加快了脚步,简直是一路小跑地来到了林奇的跟前。

    “客官等急了吧,小的这就去给您取冷水。”小五子把两个木桶放在脚边,虚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陪着笑说道。

    二宝接收到林奇小小的暗示,笑着起身,来到了小伙计小五子的身边,随手将一块帕子递到了小五子的手里,随即俯身拎过了那两桶热水,边说边往屏风后的小小净室走去:“不着急,怎么也不让人帮你一把。”

    “唉,这客栈里有三个跑堂的伙计,除了小的是跟前小王庄里的平头老百姓,一个是咱们掌柜的小舅子,一个是咱们通州府知府的远亲……”小五子对着坐在桌边摆造型的林奇点了点头,忙追上了二宝,一边将一桶热水接过来拎着,一边似是发牢骚似的说道。

    “那真是要辛苦你了,难怪刚才我陪着我们主家过来的时候,看见只有你在外头揽客。”二宝继续着他憨厚老实人的伪装,一边学着小五子的样子将热水倒进了浴桶,一边对小五子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轻声安抚道。

    “……只要给工钱,在哪里干活能不出力气。

    再说,我们掌柜的人还不错,不但包吃包住,一个月还给二两银子的月钱,有时候还能收到客人的打赏,怎么着也比在家里头种地靠天吃饭来得强吧!”小五子把另一桶水也倒进了浴桶里,一边摆弄着屏风的方向,一边笑着说道。

    二宝理解地点了点头,似是感同身受般的露出了一抹苦笑,低声说道:“可不说呢!虽说在家里头种地,看起来好像自在些,但是到底是看天吃饭,也不轻松。

    这趁着农闲的时候,出来找个差事,帮补帮补家计,倒是不错。”

    说完,二宝跟着小五子出来和林奇说了一声,便跟着小五子下楼去提水去了,免得小五子一个人忙活不过来,顺道也可以和小五子套套近乎,套套话,问问萧逸轩那小子到底住在了哪间客房,方便他和林奇盯着些。

    不得不说,二宝这付出了一点力气,便从小五子嘴里顺利地套出了萧逸轩住在哪间房,还问出了萧逸轩进了客房,只匆匆擦了擦雨水就打着客栈掌柜的提供给他的油纸伞,离开了客栈,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幸亏住在楼梯口,咱们只要警醒着些就能看到萧逸轩什么时候回来了。”林奇给了小五子十几个铜子,打发了赔笑的小五子,对着二宝低声说道。

    说完就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转头往内室里走去洗漱了。

    ……

    就在二宝和林奇回到房间,各自洗漱的时候,萧逸轩也在一条不起眼的胡同里,找到了宁景辉一行人的踪迹,顺利地和宁景辉接上了头,在临时停驻在厢房的宁老棺椁前,上了三炷香,又跪着烧了几张纸钱,便跟着宁景辉去房间里说话了。

    原来宁景辉是打算今个儿就直接坐船回绍兴的。

    但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细雨,弄得那艘由八爷府提供的大船不能出港,所以他们这才会在通州府休整一夜,待明个儿天明再出发,也就有了萧逸轩上香的机会,不然恐怕萧逸轩追过来的时候,也就只能看到宁景辉一行人直接从码头登船的场景了。

    而带着宁老棺椁的宁景辉一行人,自然不能入住客栈了。

    好不容易才在八爷安排的管事的帮助下,在码头附近找到了这处租借给客商存放货物的小院,萧逸轩来的时候,宁景辉一行人也才刚安顿下来。

    “师傅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身份的问题,萧逸轩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加之与宁景辉关系亲近,也没有再绕弯子,刚一进房间坐下,便急急问了起来。

    宁景辉也知道萧逸轩对他父亲宁老的感情,并不比他少,所以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傻问题,苦笑着说道:“八爷那边说是雍亲王府那位做的,可是我瞧着不像,而且我听府里的小太监们私下里说话,倒是有些怀疑那两个八爷府里的幕僚,所以我打算送了父亲的棺椁回绍兴安顿好,便回到八爷府里去探查真相。”

    关于他要亲自去寻找杀害父亲凶手的事情,宁景辉并没有瞒着萧逸轩,而且他也确实需要萧逸轩的帮忙。

    毕竟他一直都是关着门死读书的读书人,虽然事满肚子的四书五经,但是对于做幕僚这事,他压根是一窍不通,而能为他引路的,也只有这个跟着父亲走幕僚一途的萧逸轩了。

    “那你不打算再参加科举了?

    师傅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宁兄你金榜题名了!”萧逸轩闻言,脸色一变,沉声说道。

    “百无一用是书生。

    就算是我三年以后能顺利中了进士,可是以八爷府的势力,我一个刚入仕途的新人,哪能查明白父亲的死因,我作为父亲的儿子,我不能让父亲走得这么糊里糊涂的。”士农工商,虽然宁景辉并不太喜欢读书,但是要放下读书人的尊严,去做个幕僚,他也并非甘心,但是一想到父亲的死,他就做不到若无其事地走父亲为他安排的那条阳关道了。

    萧逸轩闻言,很是沉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叹了口气,苦着脸说道:“既然宁兄打定主意了,那我就不多说了。

    只是你想要成为八爷府里的幕僚,还需要个合适的契机,不然难免会引人怀疑,再说你也需要研究下师傅留下的那些书籍、记档,单凭你那点小心思,绝对不能成为一个称职的幕僚。”

    “恩,这些我都想过了,至于契机,怕是还需要你帮帮忙了。”宁景辉不傻,他也知道萧逸轩说的话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提醒他前路艰难,但是他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了,便不会随意更改。

    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要找到那个杀害了他父亲的真凶。

    当然,在此之前,他不光要丰富自己做为幕僚需要掌握的知识,还要安顿好一家子老小,免得以后露出什么马脚,不但没能报了父亲的大仇,还连累了家里这些个亲眷。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萧逸轩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有些不舍地提出了告辞,“这次你回去,我会帮你留意着京里头的动静,要是我能顺利完成师傅的嘱托,等你再回来的时候,我也能提供些帮助了。

    为了方便以后我们联络,我们需要定下些暗号。”说着,萧逸轩就选了本最寻常不过的‘论语’作为了两人联络的暗号,而且还定下了安全词,一旦谁遇到了不可预计的困难,便可以通过简单的一句话给对方报信。

    的话,也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说完就有些小懊恼的低下了头,生怕会被宁景辉拒绝,坏了两人之间的氛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总想着父亲以前的教诲,自责自己个儿太自私了些,心里头不是个滋味。”宁景辉心里头一软,虽然很想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但是一想到他以后要面对的事情,还是强压下了到嘴边的话,伸手抓住了汪氏的中匆匆

    说着话,二宝就低头看了看身上松松垮垮的中衣,琢磨着是不是要回去换身衣裳,免得萧逸轩一会儿又出去,而他要回去换衣服,耽搁了时间,再一次跟丢了人。

    “这都什么时辰了,我估摸着他这是已经见过人了。”林奇倒是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指着对面已经上板的茶楼,扭头对二宝说道。

    两人说话的工夫,萧逸轩已经撑着伞走到了“客来居”的门外,片刻后,楼梯上就响起了嘎吱声,看来这位并未在楼下停留就直接上楼来了。

    “客官,您稍微等一会儿,小的这就把你要的东西送上来。”正当林奇和二宝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和萧逸轩套套词的时候,小五子那有些熟悉的声音就从楼下响了起来。

    “咱们就等着吧,正好也该下去吃口饭了。”林奇伸手指了指门外,抿嘴笑了笑,低声说道。

    说完,便径自进内室里穿衣裳去了,打算下去吃饭了。

    二宝也趁着这个空档,回房间换衣裳了,路过走廊的时候,还和拎着食盒上来的小五子走了个碰头,“您这是……”

    “听主家叫我,一着急就过去了,连衣裳都没顾得上穿。”二宝扯了扯身上穿着的灰色中衣,憨笑着说道。

    “客官那边催得急,我先过去了。”小五子本还打算说些什么,便瞧见萧逸轩从房间里探头,忙摆了摆手,笑着拎了拎手里头的食盒,说着话就从二宝旁边绕了过去。

    二宝正好背对着走廊的尽头,听见身后房门的响动,再联系到小五子的表情,便也联想到是萧逸轩催促他了,同样笑着点了点头,半侧着身子,回到了自己个儿的房间里,没有让可能还站在走廊里的萧逸轩看到他的正脸。

    少是片刻,走廊里又响起了脚步声。

    半披着衣裳的二宝,才又一次的打开了房门,“那位没怪罪你吧,都怪我拉着你在走廊里说话,这才耽搁了你的差事。”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当日,四爷府后院的众女都有些控制不住自个儿的情绪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先是一大早就被四爷喂了满口夹杂着芥末、陈醋等等调味料的重口味的狗粮,还不等她们平复好心情,一顿蒙头盖脸的大棒子就抡了下来。

    秦嬷嬷新宣布的家规,说是家规,却比大清律还要更加严苛些。

    罚跪、抄经,这都是些不起眼的小惩罚,禁足、扣份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那条由四爷用朱笔写在家规最后的责罚,却足以让众女都掀桌翻脸了。

    什么叫不敬嫡福晋……连个最起码的划定标准都没有,而惩罚却格外严苛。

    轻则是送往别院禁足半年至一年不等,重则是送往家庙剃发出家。

    这简直就是霸王条款好伐。

    岂不是说,以后只要尔芙抬出家规来,这些想要往上爬的妾室就要举手投降,那她们还在折腾什么呢,抱紧嫡福晋的大粗腿就是了!

    如这种不利于后宅和谐的家规,定然是尔芙狠吹枕头风的结果吧!

    别问为何后院女人会将罪魁祸首定在尔芙的头上,这只是女人不理智的通病而已。

    所以……

    四爷府后院的女人,甭管是一心要守着自个儿的小院过安分守己小日子的格格、董鄂格格,还是野心勃勃的陆格格、乌拉那拉氏媚儿格格等人,不需要串联就已经凑到了一块,齐齐聚在乌拉那拉氏瑞溪的房里,开始了对尔芙这位嫡福晋的声讨。

    最先开口出声的就是一向沉不住气的小乌拉那拉格格。

    她可不管她之前是不是想要投诚尔芙,她绝对不能容忍家规中出现这种不合理的霸王条款,她戴着鎏金镶珠护甲的玉手紧紧攥着官帽椅的扶手,咬牙道:“不能这么下去了,看来是得找宫里的德妃娘娘做主了,只可惜妹妹身份卑微,又家世不高,所以这事就只能拜托诸位姐姐牵头了!”

    只可惜,她这种时候还藏小算盘,在座众女亦不是傻子,谁又会愿意做出头鸟呢,所以小乌拉那拉氏的话音一落,和她不睦已久的董鄂格格就接茬开口了!

    因她那位在顺治朝风光无限的族中长辈所牵连,董鄂氏一族从康熙帝继位的那天,便开始被其他八大贵姓和新兴贵族所联合打压,不然她也不会成为不在册的小格格,所以从小就被家人教导要隐忍、退让的她,也就最讨厌张扬霸道的小乌拉那拉氏。

    这会儿见小乌拉那拉氏又不顾身份的出头,她这股邪火就怎么也压不住了,加之她和小乌拉那拉氏同品级,而她却已有一个格格在膝下承欢,她嘲讽起小乌拉那拉氏就更没有压力了。

    她斜睨着被禁足还不安分守己的小乌拉那拉氏和乌拉那拉氏媚儿,冷哼着道:“妹妹倒是会说话,一句身份卑微、家世不高就将这出头得罪人的差事给推脱了,那我阿玛都已经赋闲在家多年,岂不是就更上不得台面了,那是不是婢妾就先退席等着好了,等到诸位姐姐有了安排以后,婢妾听着姐姐们安排就是了!”

    “爷特地等你呢!”四爷闻言,放下端着的茶碗,起身来到尔芙身边,轻声道。

    尔芙听完这话,不但没能解决心里的疑惑,反而更觉得不解了,她眨巴着还有些朦胧的双眼,掩唇打着哈欠,继续问道:“你有事要和我说?”

    “不是,爷就是想在这儿陪陪你。”四爷笑着道,抬手将尔芙从床上拉了起来。

    “董鄂妹妹,你这是说得哪里话呢!

    俗话说,一人计短,三人计长。

    咱们同在四爷府里伺候,甭管娘家家世如何,亦不要计较位分,这种紧要关头就该同心应对才是。”眼见好不容易组成的联盟就要土崩瓦解,一直坐在旁边做壁上观的乌拉那拉氏瑞溪忙打圆场道。

    说完,她更是主动揽麻烦上身地提出就由自个儿的阿玛去找四爷说项。

    “既然乌拉那拉侧福晋如此说,那婢妾也就略尽些绵薄之力,给家里去封信吧。”老好人似的董鄂氏见乌拉那拉氏瑞溪主动打圆场,也不会让乌拉那拉氏瑞溪下不来台,她的脸上挂着几分腼腆的笑容,颔首道。

    “如此,虽然我家中获罪,但是我娘家还有几位族中叔伯在朝上有些脸面,我明个儿就出府去和几位还算疼爱我的婶婶们求援吧。”佟佳氏也适时表态道。

    除了外面已没有娘家的格格和藩属国公主李荷茱外,其他众女都做出了表态。

    “行,那咱们就这么定好了。”

    “两位出身乌拉那拉家的格格还在禁足,那就早些散了吧。”

    “说的是呢,这事还没个一定之前,咱们还是要小心些才好,免得被迁怒上。”

    “还是佟佳姐姐想得周到。”

    众女又商量好细节,便互相见礼地分别离开了佟佳氏的院落。

    目送着众女走远,还未走到自个儿院里的佟佳氏就顿住了脚步,扭头对着跟在身侧的宫女,压低声音的吩咐道:“稍后就将今个儿的商议结果给四爷那边的人透透气吧,德妃娘娘到底是四爷的亲额娘,即便是四爷这次做得有些过了,本就和媳妇不对付的婆母,又怎么会替媳妇们出面说情呢!”

    别看她在乌拉那拉氏瑞溪的房里没说什么,还一副和这些女人同仇敌忾的样子,但是那也不过就是做样子给旁人看而已,她还指望着能够卖好给四爷,让自个儿重新得到四爷的信任,最好是能够得到四爷赐药解了体内的避子药,早日怀上个一子半女的,这样也好借机求四爷帮忙,将自个儿还在边疆受苦的亲人们都接回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也只能对不住那些异想天开的情敌们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聪明,后院里的其他女人也不傻。

    她们虽然不能接受家规中出现那样不成体统的霸王条款,却也明白这四爷府里是谁做主,即便她们今个儿求了德妃娘娘出面做主,废除了这条霸王条款,但是惹怒四爷,她们在府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没有了四爷的宠爱,空有位分,又有何用呢,德妃娘娘再关照她们,也不可能让德妃娘娘压着对她们不满的四爷和她们恩爱吧!

    只可惜,她高兴了,诗兰和诗情两人,却是被四爷给吓坏了,谁让四爷一直绷着脸坐在妆台边儿陪着尔芙梳妆呢,也亏得她二人业务熟练,不然非得让尔芙顶着鸟窝般的乱发去面对众女的请安。

    不过即便如此,两人还是耽搁了不少的时间,才替尔芙整理好衣饰妆容。

    “劳烦四爷久候啦!”尔芙扯过绢丝帕子半遮着脸颊,含羞带怯地抛着媚眼道。

    四爷闻言,抬手扯过尔芙遮挡脸颊的丝帕,刮着尔芙的鼻尖,打趣道:“别闹,一天到晚都没个正行,也不怕下人笑话。”

    说完,他就和尔芙往前面穿堂走去了。

    瞧着四爷好似不喜尔芙那副娇羞造作的做派,但是尔芙还是从他微微上扬的唇角看出他这会儿的心情不错,只不过四爷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便被穿堂里那些打扮得如同圣诞树似的众女给恶心到了。

    因为他在苏培盛的提醒下,已经认出这些女人头上簪戴的发饰都是自个儿送的。

    自个儿才刚刚做出抬举尔芙的举动来,后院这些不能安分守己的妾室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示威,瞧瞧这些女人那耀武扬威的小动作,他已然能想象到往常他不在的时候,这些女人是如何张扬了。

    关于这点,那真是冤枉极了。

    这四爷府后院的女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当着四爷的面做出不敬嫡福晋的事儿,诚然她们今个儿的打扮是有些夸张,但是她们将这些发饰簪戴起来,也就是想要给尔芙添点堵而已,谁让四爷非要当着后院众女大秀恩爱来的,这些在醋海里浸泡整夜的女人就不约而同地将自个儿妆匣里来自于四爷的赏赐给带出来了,可惜她们万万没想到四爷会陪着尔芙出现在今天的请安礼上。

    不过在她们看到四爷的瞬间,那眼底的挑衅就已经收敛一空了。

    只可惜,她们到底还是小看四爷的联想能力了。

    “今个儿大家伙儿来得倒是齐整,除了被禁足在自个儿院里抄经的小乌拉那拉格格和飘雪苑那位,爷瞧着都到齐了!”四爷扶着尔芙在上首宝座坐定,挑眉打量着屈膝见礼的众女,好半天工夫,这才迟迟打开了话匣子,鸡蛋里挑骨头的挑剔着下首众女一些不起眼的小毛病,直说得下首众女都齐齐跪倒在地,他才将话语权交给了尔芙。

    四爷和尔芙就这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将过来请安的众女都打发了。

    “委屈你了!”重新回到上房里坐定的二人,四爷拉着尔芙柔若无骨的小手,满脸郑重的低语道。

    联想能力太强大的四爷已然将尔芙想象成了受尽委屈的小白菜和灰姑娘了。

    对此,尔芙虽然觉得有些荒唐,却并没有想要解释。

    谁让后院里的那些女人都是她的情敌呢,替情敌在四爷跟前辩解、刷好感度,她又不是以德报怨的圣母白莲花,即使她狠不下心来对那些女人下毒手,但是给这些情敌上点眼药什么的,她还是能咬牙做得到的,所以她明明很想笑,却还是很淡然地摇摇头,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叹气道:“都是些小事情而已,哪里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呢!”

    “你不能总是这副面团样子,该立起来的时候就要立起来。”四爷捏着尔芙的手,怒其不争的苦劝道。

    只不过尔芙仍然是那副软趴趴的样子,这让连连苦劝的四爷有些无奈了。

    好在对待自个儿的枕边人,四爷还是很有耐心的,他见尔芙一副扶不起来的样子,便将主意打到其他地方去了,他想:左右左右今个儿也不打算去衙署办差,不如就趁着这机会将府里的各种惩罚措施改改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四爷放弃了苦劝尔芙的想法,拍拍尔芙的肩膀,便往前院去了。

    尔芙满脸懵地送着他离开,重新回到书房里坐定,抬手招呼过旁边候差的诗兰,低声吐槽道:“四爷怎么说起话来怪怪的呢,这没头没尾的,有病!”

    说完,她就一脸和精神病的思维模式不在一个频率上的苦恼样,专心整理账目了。

    别看后院那些女人是故意借着询问账目的由头来打扰尔芙的补眠大业,但是这些账目本身,亦是有些问题,尤其是厨房那边由佟佳氏负责的账目,倒不是说佟佳侧福晋故意将账目弄得不清不楚地趁机中饱私囊,实在是大厨房那边的各类账目太过琐碎,而这时代的记账方式有些落后,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麻烦。

    抱着算盘,迟迟都不曾翻动账册的尔芙,此时此刻就剩下满满的无奈了。

    好在,好在大厨房的一应食材都是从自个儿名下的便利坊采办。

    这让有些烦躁的尔芙只是胡乱核算了些大数目的开支,便将账本放到了旁边,交给诗兰和诗情去负责那些小数目的清点了,这一忙活起来,她也就将四爷早起就有些不正常的事儿给抛到了脑后。

    而书房里,四爷正拿出处理政务的劲头,在修改那本足有百科全书厚度的家规。

    抄经,改为禁足。

    禁足,改为降品。

    降品,改为送往别院禁足。

    原本该是送往别院禁足的罪过,则是直接送往家庙。

    再然后,便也就没有更严重的责罚了,不过饶是如此,四爷还是有些不满足,还将一些相应的经济制裁给增添了上去。

    如果现在有人看到这本家规,一定会觉得四爷府里的嫡福晋是个毫无容人之量的妒妇,因为家规扉页上那枚大大的篆字印章,正是尔芙被册封嫡福晋所赐的金印所留。

    家规被重新修订的位置,皆是大红的朱砂楷书。

    四爷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的合上家规,扭头冲着苏培盛吩咐道:“抓紧送去管事嬷嬷那边,让秦嬷嬷安排人传达下去。”说完,他就从抽屉找出了自个儿私印在家规扉页上那枚尔芙所留的钤印旁边,种种按下,也留下了一枚小小的钤印。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不过四爷和尔芙还是照规矩做足请安礼以后,这才在下首落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如果换做以前,德妃娘娘一定会觉得老四这般举动是在故意和自个儿划清界限,但是现在她却明白老四就是一个将规矩都刻在骨子里的性格,更联想到老四以前在佟佳皇后宫里的日子是如何难过,不然一个软萌可爱的奶娃娃怎么会被养成这副古板冷情的个性,然后引发更多的慈母心肠,发自肺腑地心疼老四。

    德妃娘娘这般想着,指了指摆满吃食的角几,柔声叮嘱道:“快坐下吧,额娘听内务府那边传信说你们俩要过来,特别让人预备了热牛乳和点心,快喝上一杯暖暖身子吧。”

    说完,她也端起装满牛乳的杯子,浅浅抿了一口。

    四爷道过谢以后,这才端起手边的牛乳,小小口地抿着,动作儒雅、从容得如同是礼仪样板般标准。

    “在额娘这里,你实在不需要这般拘泥于虚礼。”德妃娘娘吃着小厨房精心准备的点心,略有些不高兴的嘟哝着,但是却没有如以前那样的说不上几句话就下逐客令,而是继续和尔芙说着闲话,时不时地瞧瞧旁边陪坐的老四,也会抽空关心下老四府里的子女教养情况,倒是当真有几分母子、婆媳相处的气氛。

    关于这点,尔芙倒是有几分不适应。

    因为四爷面前的德妃娘娘太过体贴和慈爱,尤其是德妃娘娘那张保养得宜如双十少女般妍丽的脸上突然展现出老奶奶般和蔼笑容的时候,总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在那种违和感十足的笑容并没有太多出现的频率,不然她一定会被吓疯掉的。

    说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的闲话,终于由四爷出面将话题引到了正经事上。

    家规修改,这本来算不得什么大事,四爷这个一家之主就能够决定,但是因为四爷的身份所致,他后宅里的女眷都是出自各大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贵女,如果那些家族一块地对四爷发难的话,他也顶不住这么大的压力,何况还牵扯到一些德妃娘娘不愿再提及的身份问题。

    比如现在被抬旗的乌雅氏,本来就是乌拉那拉氏一族所扶持的包衣世家这点。

    当初乌雅氏一族,因为德妃娘娘承宠产子被抬旗,其中乌拉那拉氏一族也提供了不少的助力,现在乌拉那拉氏一族要为自家在四爷府里为妾的姑娘撑腰,德妃娘娘不但要顾及以往的情分,更要考虑到利益牵扯,必然要站在和老四相对峙的一派,所以四爷和德妃娘娘说起这事的时候,脸上难得的展露出了几分赫然之色来。

    “这事,你做得是有些过分了,不过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能实现。”德妃娘娘脸色有些难看地沉默片刻后,拧着眉头说道。

    她本来刚才听四爷说完就已经想要狠狠骂醒老四这个被女色迷晕头的糊涂小子,但是她随后想想尔芙的个性,也就理解了,实在是因为尔芙这个儿媳妇性格太软弱了些,又有短处在,想要如之前的乌拉那拉氏那般给其他妾室立规矩,比登天还难,所以考虑到尔芙的个性和尔芙为她和老四缓和母子情分做出的贡献,她强忍着要骂人的冲动,劝说四爷给这条家规定出一个缓冲地带来。

    “依额娘看,该如何修改呢?”四爷也不是个听不进别人意见的自大狂,忙问道。

    “嫡庶尊卑有别,即便是在册的侧福晋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却到底是妾室,妾室尊敬嫡妻,这本就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任是谁也说不出你的不对来,你现在只要参见你府中家规的各种细节,将这个不敬嫡福晋的界限划定就好,至于要如何修改,那就全在你的心意了。”做了一辈子小妾的德妃娘娘苦笑着摊手,给出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修改。

    好在四爷也明白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好的,抿嘴笑着,点点头答应了。

    德妃娘娘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瞧着还在喝牛乳傻高兴的尔芙,有些怒其不争地教训道:“不过额娘还是要说上你两句,你是四爷府里的女主人,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周到,大方端庄、宽和有礼,这是嫡福晋的气度,但是你也要有赏罚果决的一面,不单单是对府里的婢仆奴才,那些妾室要是不守规矩的话,该罚就罚,别就想着表现自个儿贤良淑德的一面,白白让老四跟着你分心。”

    “妾身谨遵额娘训诫。”尔芙忙放下手里的牛乳,恭声屈膝道。

    “别太拘谨了,额娘就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几句而已。”德妃娘娘笑着抬抬手道,她可不想在老四跟前将自个儿表现得太严苛,让老四觉得自个儿是恶婆婆,她希望自个儿在老四心目中的印象是完美无缺的。

    尔芙也适时地站起身来,重新坐回到了位子上。

    她暗道:笑面虎的德妃娘娘好阔怕。

    不过四爷却觉得这种气氛好好,果然所有男人都是缺根弦的,他竟然愚蠢得以为自家额娘德妃娘娘和尔芙的关系就如同最亲密的母女般,不然德妃娘娘也不会连娘家都不顾地站在自个儿这边儿为自个儿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对此,尔芙虽然不知道,即便她知道,她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谁让她比谁都要更了解四爷想要有额娘疼爱的心情,她宁愿让四爷这样误会下去,也不愿意看到四爷流露出孤寂落寞的表情了。

    这种诡异而和谐的气氛,一直维持到日头偏西,这才在宫女的提醒下打破了。

    “娘娘,时间差不多了,该用晚膳了。”

    德妃娘娘闻言,扭身瞧着博古架上摆着的珐琅彩座钟,笑着对四爷和尔芙说道:“既然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们俩就别急着走了,用过饭再走,只要不错过宫门落锁的时辰就是了。”

    说完,她就张罗着在正殿摆饭了。

    宫中用膳,这是宫里娘娘表现看重和关爱的最佳方式,但是却绝不是一种好享受,起码在尔芙看来是这样的,一个个完美得如同艺术品的小盘子里,摆着花卉造型的精致吃食,味道比起造型来,便显得有些普通了,尤其如德妃娘娘这般格外看重养生保养的宫妃多口味清淡,所以桌上的菜色或是清蒸白灼、或是凉拌素炒,这要是在夏天吃着,那绝对是爽口极了,但是秋末初冬时节吃着这样的菜色,却总觉得太清凉了些,好在她也不算太饿,之前又喝了两杯牛乳,小小口地咬着毫无味道的时蔬,只当是在吃减肥餐就是了。

    好不容易挨到上首主位上坐着的德妃娘娘撂下筷子,她也紧跟着撂了筷子,又陪着德妃娘娘喝了一杯茶,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四爷终于开口提出告辞了,眼看着就要功德圆满的离开了,但是一心要表示母爱的德妃娘娘说出了一句让尔芙愕然喷水的话:“有空就领着孩子多过来宫里坐坐,额娘老了,也不知道还能有多少时间和你们这样坐在一块说说话了。”

    如果换做是满头白发的苍苍老者说这种话,尔芙定然会觉得心底酸酸,但是看着德妃娘娘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听着德妃娘娘说出这种暮气沉沉的话,她只会觉得好笑、又荒唐,偏偏四爷很吃这一套的说,本来都已经要撩着袍摆行礼离开的四爷闻言,登时就止住了动作,满脸羞臊地诚恳认错道:“额娘,您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儿臣的不是,儿臣以后定会经常进宫。”

    “你们忙,额娘都明白,额娘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德妃娘娘满意地摆手道。

    “那儿臣就领着钮祜禄氏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给您请安。”四爷听完,更是恨不得变身小孩子留在宫里,常伴德妃娘娘左右尽孝,但是这注定是不可能的,所以被规矩所限,不得不赶在宫门落锁前离开的他一脸失落的对着德妃娘娘行礼道。

    “回去吧!”德妃娘娘闻言,笑着起身道,一路送着四爷到了永和宫门口,她还满脸不舍地站在宫门口,就着宫灯洒下的微弱烛光,远远望着四爷和尔芙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她这才领着随行伺候的宫女回到了正殿里。

    ……

    她惦记着老四这个儿子是真,但是她也有自己的私心,拉拔着她的娘家乌雅氏。

    现在四爷的府里有三位侧福晋和一位嫡福晋在,还留有一个侧福晋的空位,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这个侧福晋的空位是留给她最看重的侄女乌雅氏赫赫的,只可惜她的弟弟太不争气了些,靠裙带关系被外放为官,到今个儿却还是个从六品的通判,让她都不好意思求康熙帝将乌雅氏赫赫指给老四为侧福晋,盼着以后乌雅氏赫赫以格格身份进了老四府里,老四能顾及着表兄妹的情分,多关照着乌雅氏赫赫几分。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合适提出这桩事的时候,她还要好好和老四刷刷母子情分再说。

    正因为如此,尔芙才会觉得今个儿的德妃娘娘如此反常。

    就这样,被蒙在鼓里的四爷心情大好地按照德妃娘娘的嘱咐,舍弃了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而是一出宫门就钻进了尔芙所乘坐的马车里,腻在尔芙的身边,说着小时候难得一见的温馨回忆。

    在这些温馨回忆里,无一例外都会有德妃娘娘的身影出现。

    偏偏尔芙只能傻笑着听着,天知道她多想戳破四爷那些自带美化效果的幻想,因为在她看来,就四爷所说的那些回忆,不过都是德妃娘娘当着康熙帝的面,借他这个寄养在其他宫妃跟前的傻儿子刷好感度而已,根本不存在对他的关心,也不存在什么辛苦忍耐的慈母情怀。

    “好了,快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既然你担心娘娘,那以后咱们就多进宫陪陪娘娘吧。”眼瞧着四爷将话题扯到康熙帝频繁宠幸臣下进献的江南美人上,尔芙忙捧起茶桌上摆着的茶碗,有些粗鲁地塞到四爷的手里,打断了四爷没有说完的那些话,轻声劝道。

    “嗯,你也多进宫陪娘娘说说话,最好能带着小七和茉雅琦她们,娘娘年纪大了,应该会喜欢有小孩子在跟前作伴。”四爷抿着茶,也知道自个儿刚才的话有些大不敬的意思在,很是果断地转移话题说起了让尔芙领着孩子进宫多陪陪娘娘的事。

    对此,尔芙笑着点点头。

    孝顺德妃娘娘,她其实并不介意,她不喜欢进宫是觉得不自在,而且也怕说话不注意就犯了宫中那些娘娘贵妃的禁忌,但是今个儿看德妃娘娘态度如此和蔼,她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那就按照四爷说的那样,以后多进宫走走吧。

    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到府里,不过四爷并没有陪着尔芙回到正院,而是留宿在书房。

    因为家规规定了后宅女眷轮流侍寝的规矩,今个儿则刚好是轮到被禁足的小乌拉那拉氏侍寝的日子,他不愿意破坏规矩,让尔芙在后院其他女人跟前难做,他却也不想去去故意犯错想要留在院里安心养胎的小乌拉那拉氏那里,所以他决定趁机留在书房里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邸报,比起去陪伴不讨喜的小乌拉那拉氏,他更愿意处理那些缠人的政务和邸报。

    而在处理政务之前,他还是要按照德妃娘娘所说,将那条有些出格的家规修改下。

    比如划定出不敬嫡福晋的限定方式。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想办法处理下陈福送过来的各路资讯。

    他之前大手笔拨钱去扩充粘杆处的人手,让他更容易掌握京城各地的动静,但是也给他增加了不少工作量,毕竟一些格外敏感的地方,哪怕是一条最不起眼的消息,对他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他根本不放心将这样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去负责,他很担心会错漏掉有用的讯息,也怕府里有人被人收买拉拢,将粘杆处的存在泄露给某人知道,比如康熙帝。

    好在,四爷骨子里就是个工作狂。

    别看他瞧着书案上堆积如山的邸报是满脸苦闷,但是每每处理好一份邸报,他总是会精神振奋地拿起下一份,简直就如同一个不知疲惫的机器人一般,片刻都不肯休息,一直等到他把如山的邸报都处理好,他这才端起手边已经彻底凉透的浓茶喝了口,打着哈欠地离开书房去休息。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随着四爷和尔芙往宫里走了一遭,本已经敲定好的家规被几次修改,虽然那条让四爷府后院无数女人都觉得心闷气短的霸王条款没有撤销,但是到底还是划定出了界限,另外还根据犯错轻重划定了禁足时间,总之让这些女人不必提心吊胆地担心尔芙捏着鸡毛当令箭地收拾她们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正因为如此,那些已经计划好要找娘家求援的女人都烟消息鼓地等着看热闹了。

    不过,这四爷府后院的女人就没有那么没眼色的主,她们再盼着别人犯错的同时,而别人也在盼望着她们出错,最后的结果就是这场本该惹起大乱子的风波,悄无声息地就烟消云散了。

    让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尔芙咧咧嘴,便按部就班地过起了自个儿的小日子。

    当然,内心向往平淡生活的尔芙又不是那种无宅斗、毋宁死的作死性格,她也就是在茶余饭后的时候,有些无聊地挠挠茶桌,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牢骚就彻底将这事丢到脑后了,因为她现在有了新的烦恼,那就是四爷这货儿太实心眼儿,他自认自个儿答应了德妃娘娘要多多入宫陪伴,虽然他自个儿腾不出空来,但是还是特地拜托尔芙多进宫请安。

    这个多,多到什么程度呢!

    按照祖宗规矩,如尔芙这般已经出府别居的皇子福晋是要每月进宫请安两次,也就是每月的初一和每月的十五这两天,也不需要特别递牌子,只要早起接受府里侧福晋请安后就穿戴整齐地随着其他福晋一块进宫就好,但是现在她除了固定进宫请安的日子,每三日就要进宫请安,如果不是四爷怕她出入宫门的频率太高,可能会引起康熙帝的猜忌,兴许四爷还希望她能更加勤快些。

    对此,尔芙真是苦不堪言。

    因为宫中规矩所限,别看她在外是风光无限的亲王福晋,但是进了宫里就是臣妇,只能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跟在领路宫女的身后,老老实实地从顺贞门走到永和宫给德妃娘娘请安。

    单单如此还好,可是现在的天气越来越冷,为了御寒,她身上的衣物是越穿越多,走起路来,坐在密封不好的马车里还好,即便是烧着红泥小炉取暖,不穿大氅,也不会觉得浑身冒汗,但是等到了宫门口,穿戴起厚重裘皮大氅走路,那就真和待在蒸汽房里做三温暖差不多了,所以每每到永和宫时,她外袍里面的贴身小衣裳都快湿透了,而在宫里也没有机会给尔芙更衣洗漱,她只能强忍着不自在地硬撑到回府。

    这么一来一回地折腾,当真是劳心劳力,又各种不自在。

    今个儿,亦是如此。

    尔芙有些苦闷地垂首坐在妆台前,任由诗兰和诗情替自个儿梳妆整齐,她这才无精打采地扯着身上熨烫齐整的石青色亲王福晋大礼服,站起身来,叹气道:“这种车马劳顿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主子慎言。”本来刚要上来搀扶的诗兰闻言,低声叮嘱道。

    尔芙也知道她这话说出口有些太失礼,但是让她闭口不言,她又觉得太委屈,所以她还是决定按照自个儿的心意,先将满肚子的牢骚都一股脑的发泄干净,这才苦着脸摇头道:“我也就是当着你们二人的面说说罢了。”

    说完,她也收拾好心情,重新扬起温暖恬静的笑容,出现在了人前。

    只是尔芙还不知道今个儿宫里有一出大惊喜等着她这个倒霉蛋呢!

    因为德妃娘娘自觉她和四爷已经刷足母子情分,娘家兄弟也是一天一封信地催着,所以昨个儿晚上康熙帝过去永和宫留宿的时候,她就直接提起了要给老四再指个格格填充后院的事儿。

    对于这种小事,康熙帝根本不关心,而且被指过去的格格是德妃的娘家侄女,背后也牵扯不到其他的势力,所以他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句,便直接点头同意了,还答应今个儿早朝后就先给老四通通风儿,尽快将这件事给定下来。

    因为在康熙帝看来,毕竟比起其他皇子府里,老四后院的女人还是少了些。

    有了康熙帝准许,今个儿早起,德妃娘娘还没有梳妆好,便让人给娘家弟媳传去口信,让娘家弟媳准备好送乌雅赫赫出门的相关事宜,而她也打算今个儿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尔芙这个儿媳妇知道。

    其实德妃娘娘拉拔自个儿娘家侄女的事儿,亦不是第一次做了。

    只不过之前送到四爷和老十四府里的那些乌雅氏侍妾、格格,虽然都是出身于乌雅氏,却到底是其他旁支的远房侄女,和德妃娘娘的关系一般,得不得宠,她并不在意,但是这次这个乌雅赫赫不同,在她的温宪公主过世以后,这个和温宪有五分相似的乌雅赫赫就被她当亲女疼爱,逢年过节都会特别请旨召到宫里来作伴,可见乌雅赫赫这个新人儿对尔芙来说是个多么难缠的对手。

    所以当尔芙顶着满头汗珠子走进永和宫,一口茶还没咽下,听见德妃娘娘说起要塞新人乌雅赫赫这货儿进四爷府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

    “你有意见?”德妃娘娘脸色不算和善地冷声问道。

    “没有,妾身只是没想到娘娘舍得这么早就将赫赫表妹嫁出门。”尔芙忙摇头道,她倒是想说有意见,但是康熙帝最是看重孝道,又被已逝的八福晋刺激到,格外讨厌善妒的女子,她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会儿顶撞德妃娘娘了,只能默默将所有苦涩都压在心底了。

    见到尔芙如此反应,德妃娘娘满意的点点头道:“赫赫进了你府里,本宫放心。”

    说完,她别有深意地瞧着尔芙,勾唇笑了。

    能够被德妃娘娘如此信任,她也真是够够的了。

    尔芙敢打赌,德妃娘娘刚刚露出的笑容一定是充满了恶意,以一宫妃妾室的身份,暗暗嘲讽她这个做嫡福晋的儿媳妇全无治家手段,竟然成为所有妾室梦寐以求的软包子福晋,不然德妃娘娘也不可能会将她格外疼爱珍视的乌雅赫赫塞到四爷府里来,起码在乌拉那拉氏做福晋的时候,乌雅氏就没有一个未嫁女到府里来添乱,而现在乌雅赫赫还没有进府,她都已经可以想象到有德妃娘娘做靠山的她该会是如何得张扬跋扈了。

    只不过,还不等她整理好心情,想出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德妃便已经干净利落地给她下了逐客令:“你府里的庶务繁杂,虽有几位侧福晋帮你分担,你也要多上点些,而且本宫这里也有些宫务要处理,你若是没事就早些退下吧!”

    “是,那妾身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给娘娘请安。”尔芙欲哭无泪地屈膝道。

    说完,便已经有候在旁边的宫女上前引路,引着她一路往顺贞门走去,待到她走出顺贞门外以后,瞧着引路宫女走远,她这才如同发泄似的将手里攥着的绣帕丢在脚下,恶狠狠地踩着撒气。

    面上笑眯眯,心里mmp。

    她虽然早就知道宫里无亲情,但是她待德妃娘娘如亲母,时时刻刻都不忘缓和德妃娘娘和四爷之间尴尬无比的母子情分,为了二人能够融洽和谐地同坐一堂,她可谓是将好话说尽,她也不求德妃娘娘能够将她当做温宪公主那般疼爱,因为到底不是亲母女,但是被德妃娘娘如此利用,她又如何能有半点好心情呢!

    只是她却还要笑眯眯地被德妃娘娘利用,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好在,尔芙还有些理智提醒着现在的环境,并不是她能随便发泄的地方,仅仅是将帕子丢在汉白玉地砖铺就的平坦地面上不露痕迹的踩了两脚,便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忙蹲下身子,将已经皱巴巴的帕子捡了起来,同时还不忘装模作样的解释了一句:“我真是太不小心了!”

    她这句话倒不是要糊弄她身边的宫婢,而是解释给宫门前那些侍卫们听的。

    这宫门口的侍卫里,天知道有多少是有心人安排的眼线和耳目,她这种失态的举动要是落在德妃娘娘、或是康熙帝眼里,还不成了她的原罪,所以她要好好掩饰好,正因为如此,她很快就恢复到之前那副端庄且雍容的做派,一手搭在诗兰抬起的胳膊上,一手敛着微微扬起的大氅袍摆,迈步往停在宫门口的马车走去了。

    “主子,您脸色有些难看,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诗兰显然是注意到了尔芙之前那一刹那的失态,她扶着尔芙上了马车,还不等马车离开宫城范围,便已经压低声音的急忙问道。

    尔芙闻言,笑着摇摇头,轻声答道:“我很好,只是心里不痛快而已。”

    “难道是娘娘刚刚为难主子了,主子实在不必将这种事放在心上!”永和宫里,诗兰并没有陪在尔芙身边,自然也不知道尔芙是因何不高兴,再联系着自家主子出门前说的那些话,她只当自家主子是在为每日来往宫中奔波辛苦不痛快,忙压低声音劝说道,生怕别人会看出什么来,又引起不必要的非议。

    尔芙有些无奈地摇头道:“咱们府里很快就要多一个乌雅氏出身的格格了。”

    “什么?”诗兰猛然听说这事,亦是满脸惊讶,不禁惊呼道。

    因为四爷府的后院里,才刚刚新添了两个出身吴家的侍妾,便是再想要添新人,也总该要等到下次的秀女大选结束,由康熙帝亲指,或者是由德妃娘娘指来出身满洲八旗的秀女,怎么会突然就塞进来一个包衣抬旗出身的新格格,想到这里,她似乎有些能够理解自家主子的郁闷了。

    别看是包衣抬旗出身的格格,但是有着德妃娘娘做靠山,那不是一般的麻烦呢!

    “这是好事,主子该高兴些才是,要是让别人瞧见,怕是会觉得您善妒、没有容人之量吧!”不过相比起情绪外漏的尔芙来,诗兰更快冷静下来,她生怕尔芙会在车上就忍不住脾气地吵起来,所以忙压低声音地劝说道。

    尔芙也明白在这种隔音性能基本为零的车里,并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见诗兰如此担忧的样子,便也不再多言,点点头就靠在了暄软舒适的软枕上,一副要闭目养神的样子,一直到回到府里正院上房里,她这才气愤地将辛苦忍在心里的那些话都说了出来,差点就要跳着脚大骂德妃娘娘是个翻脸无情的白眼狼了。

    当然,她也不敢指名道姓的臭骂德妃娘娘,毕竟德妃娘娘是长辈。

    即便是被气疯了的她,也只敢指桑骂槐地指责诗兰笨手笨、诗情不懂感恩,直骂得外面廊下候差的小宫女都吓得双腿发软,她这才算是稍稍出了一口闷气,气力不济的她也没有精神继续发泄了,她有些狼狈地甩开脚上穿着的花盆底绣花鞋,连衣裳都顾不上换,便忙端起桌上温热的茶水,咕嘟嘟地喝了起来。

    “让人将秋雨楼收拾出来,再让赵德柱挑选两个得力的人过去伺候,也别往房间里安排,只管安排在院里做些洒扫、修剪花木的粗活就是。”一杯茶下了肚,如同焕发新生般的尔芙揉着还有些涩痛的嗓子,低声吩咐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往旁人院子里安插人手,她也不是想要让安插进去的人手搞什么破坏,只是想要多注意乌雅赫赫几分,毕竟这乌雅赫赫不同于府里的其他妾室,这乌雅赫赫和德妃娘娘的关系有多亲密,外人无法分辨清楚,天知道德妃娘娘会不会又脑筋发抽的忘记了嫡庶尊卑,转头去扶持乌雅赫赫和她这个嫡福晋对着干。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更加担心,也更觉得不安心。

    少时片刻,已经从康熙帝那里得知自家额娘要在自个儿的后院里塞上一位新格格的四爷也回到正院报到了,他还不知道新格格的人选是谁,但是他还是比较了解自家额娘性格的,一想到自家额娘在得到康熙帝恩准后,必然会迫不及待地将这事告诉尔芙,他在户部就有些坐不住了。

    倒不是他惧内,只是他不忍看到尔芙难过的眼神而已,四爷在心里如此说着。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不管怎么说吧,反正四爷是抱着一种很沉重和忐忑的心情来到正院见尔芙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结果……

    呵呵哒,因为没心没肺的尔芙发泄累了,便已经很是爽快地抱着被子去梦周公了。

    “白担心这妮子了!”四爷苦笑着放下撩着床幔的手,转身回到窗边摆着的罗汉床边儿坐定,顺手拿过尔芙整理了一大半的账本翻着,挑眉瞧着内室的方向,若有所思的呢喃道。

    他有些说不清心里是个何等滋味了!

    照说看到尔芙一切如常,他该觉得安心熨帖,夸赞尔芙懂事守礼,但是当他真的看到尔芙一切如常,压根不将府里要添新人的事儿放在心上,他却觉得心里有股子压抑不住的酸涩,这让素来不为外物所扰的他有些看不进去账本上的数目字了,如果不是他还有些许理智在的话,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尔芙摇醒,好好逼问下这个可恨又心狠的妮子是如何能如此不悲不喜地面对府里要添新人的事!

    当然,他也仅仅是在心里这般想想而已,谁让四爷是个将规矩刻在骨子里的人,要他对尔芙一个女子做出粗鲁的举动,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爷就这样保持着捧着账册的动作,账册一页都不曾被翻动过。

    直到内室里传来尔芙召唤诗兰进来伺候的声音,他这才如同大梦初醒似的丢了手里的账册,整理着并没有褶皱的袍服,绷起他最常露出的扑克脸儿,耐心地等着才刚起床要洗漱更衣才能见人的尔芙。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换好衣裳的尔芙终于姗姗来迟地出现在四爷跟前了。

    “爷今个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还不知道四爷内心波澜频起的尔芙笑着来到四爷跟前坐定,顺手端起四爷喝过的那杯茶润了润嗓子,柔声问道。

    “衙门里无事,爷记着你今个儿要进宫给娘娘请安,心里惦记着,便先回来了。

    娘娘可曾有什么吩咐?”四爷闻言,淡然问道,其实他早就急不可耐地要知道尔芙有没有因为府里要添新人的事儿不痛快了,也亏得他竟然将在朝上和六部官员练就的那套察言观色的工夫,大材小用的用在打探尔芙心思这种事上。

    对此,尔芙毫不知情。

    她见四爷如此问,还以为四爷并不知道府里要添新人的事儿,所以愣是铺垫了足足有一盏茶工夫,绕得四爷都有些心急起来,她这才带着几分忐忑的试探道:“不知道爷对乌雅赫赫这位表妹有什么印象呢?”

    四爷淡然道:“为何突然问起她呢,挺文静有礼的姑娘,模样也还算清秀。”

    别看他面上不动声色,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却是激动极了,因为他觉得尔芙小心翼翼询问他心意的模样很有趣,就如同在春天里打过滚的傻小子似的憨笑起来,而四爷一副不大记得乌雅赫赫这个人是谁的样子,也让尔芙心生欢愉,不得不说,明明不在一个频率上的两个人,竟然就这么误打误撞地互相取悦了。

    知道四爷并不将乌雅赫赫放在心上,尔芙那点拈酸吃醋的心思都熄了,她笑眯眯地拉扯着四爷的袖摆,带着几分撒娇韵味的低声说道:“其实今个儿娘娘还真的交代妾身要转告给爷知道一件事呢!

    乌雅赫赫,那位乌雅氏族中最璀璨的明珠,年方十六,之前被留牌子待选,德妃娘娘心疼她这个年纪还要留在家里候选,见爷府里也是没几个得力的人伺候,便想着让爷和乌雅赫赫表妹亲上加亲,特地求了皇上的恩准,命妾身择吉日将表妹抬进府来呢。”说完,她就捂着嘴儿笑了起来。

    因为她突然想起这乌雅赫赫和四爷是近亲结合,要是不生子还好说,一旦生子,有极大可能会出现畸形儿等悲剧下场,到时候作为生下畸形儿的乌雅赫赫就算是再得宠,也不过就是个失宠被弃的下场,所以她实在不必为乌雅赫赫太多费心了。

    虽然这般想,好似有些不道德,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为了自个儿的地位稳固、家庭和谐,她也只能狠下心肠期盼着属于乌雅赫赫的悲剧了。

    当然,如果乌雅赫赫是个好性格的姑娘,她也会提醒乌雅赫赫注意避孕,虽然近亲结合产子,并非是百分百会出现畸形儿和早夭、遗传性疾病等悲剧,但是几率是要远远高出于正常值范围的数十倍、数百倍之多,为了以防万一,所以还是不要有孕产子的好些,起码避免那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既坏了乌雅氏一族的名声,也坏了四爷的名声,甚至还会牵扯上天罚等等说法。

    至于阻拦乌雅赫赫进府伺候这种更为仁慈的做法,尔芙连想都没有想过。

    一来是她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明,去证明这种近亲结合不利后代的说法,而冒然提出一种超出这时代所认知范围外的知识点,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当做妖邪鬼祟给除掉,这种舍己为人的做法,她真的做不到。

    二来是即便她能找到证据支撑来证明自个儿的论点,却也不确定乌雅一族的想法,天知道她们会不会选择拼一拼、搏一搏,并非是只有现代人才有那种‘拼一拼、黑土变黄金’的赌博心态,牺牲族里一个姑娘的幸福来博取阖族富贵,这收益率是太高了。

    其三就是所谓的黄权大过天了,德妃娘娘已经将这件事在康熙帝跟前过了明路,康熙帝也已经恩准同意,便是有天大的问题,也不能阻止新人进门的必然性。

    正因为如此,她才没有异想天开地劝说德妃娘娘打消这个念头。

    尔芙这般想着心事,表情时而苦闷、时而忧愁、时而挣扎,便如同在上演哑剧一般精彩,不过四爷却并不知道,他见尔芙目光游离,脸色诡异,还以为尔芙在为乌雅赫赫要入府的事情烦心,心里更是欢喜了几分,忙将身侧坐着的尔芙揽入怀中,低声说道:“不管乌雅赫赫入府前是何身份,但是既然入府伺候,便和府里的其他格格无二,娘娘那边,爷会亲自去说,必然不会让你为难。”

    “我知道,我知道爷不会让我为乌雅表妹的事儿为难。”尔芙笑着点头道,心里却默默地补充了一句,但是德妃娘娘那边就不大可能会如此通情达理了,毕竟乌雅赫赫是德妃娘娘用心疼爱数年的侄女,单是先入为主的好印象,便足够她这个嫡福晋烦心了。

    四爷虽然心思细腻,却到底不能体察人心,见尔芙如此说,便也笑着换了话题。

    两人就这样将要择吉日接乌雅赫赫入府的事儿给彻底的丢到了脑后,但是宫里那位德妃娘娘却并没有忘记这件事,在尔芙再次入宫的时候,她毫无意外地遇到了德妃娘娘黑如锅底的冷脸,偏偏她是个粗线条的人,一直到她陪着德妃娘娘打了几圈牌,身体不适去偏殿更衣的时候,这才在心思细腻的诗兰提醒下,猛然想起了乌雅赫赫的事儿。

    利落地在屏风后解决完生理需要的尔芙闻言,并没有急着回到正殿去,她有些苦恼地摩挲着鼻尖,苦笑着问道:“该选个什么时候才好呢,我把这事和四爷说完就彻底丢到脑后了,连黄历都没有翻过一下,现在就是想要丢出几个日子敷衍下都不行啦。”

    当然,这也是因为尔芙根本就看不懂那本厚如词典的黄历内容。

    好在诗兰是个很有急智的人,她微微沉默下,便笑得贼兮兮地给出了答案:“主子不必犯愁,您大可以借口一切都由娘娘做主,将挑选日子这个重中之重的事儿交给娘娘处理,毕竟乌雅格格是娘娘的亲侄女,由娘娘亲自定下进门的日子,亦是您这位嫡福晋送给她的体面啊。”

    尔芙闻言,脸上闪过一抹轻松,笑着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说完,她也不再继续留在偏殿里磨蹭,抬手招呼过诗兰替自个儿整理好袍服,又接过湿帕子擦了擦手脸,迈着轻松的步子就回到正殿去继续陪德妃娘娘打牌了,顺便等着德妃娘娘主动开口询问何时抬乌雅赫赫进府的事儿,那种如释重负的表示就别提多可爱了。

    回到正殿,德妃娘娘又输给尔芙十几两金叶子,那份恬静祥和的气质就怎么都保持不住了,黑着脸丢了手里捏着的象牙雕麻将牌,冷声吩咐陪玩的宫婢收拾了桌面,还不等收拾桌面的宫婢退下,便已经等不及地问起了何时抬乌雅赫赫进府的事儿。

    顺情说好话这点事儿,尔芙还是能够做得很完美的,她笑着接过宫女奉上的热茶,微微颔首道谢,这才不紧不慢地扭过头来,对着已经彻底黑脸的德妃娘娘说道:“赫赫表妹是娘娘的侄女,身份贵重,即便是不能求皇上赐予侧福晋的名分,却也不能当做寻常格格那般随便挑个日子就将人抬进门来,不如还请娘娘体恤,亲自给赫赫表妹选个合适的日子,也好彰显赫赫表妹和府中其他格格的不同。”

    说完,她就又是腼腆一笑,好似为自个儿推卸责任的行为而不好意思似的。

    不过德妃娘娘是真疼爱乌雅赫赫这个侄女的,并没有如尔芙所愿那般接过这差事,赏给乌雅赫赫一个无关要紧的脸面,彰显乌雅赫赫的特别,让乌雅赫赫还没进府就被四爷府里的其他女人所不喜,她有些不喜地瞪着尔芙,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装着要一碗水端平似的做派,冷声说道:“虽然本宫和乌雅赫赫是姑侄关系,但是也不能让她显得和其他格格太过不同,毕竟这老四府里的所有妾室都是为本宫诞育孙男娣女的晚辈亲人,何来远近之说,所以乌雅赫赫的纳进吉日,还是该由你这个嫡福晋做主,你也不必太过顾及乌雅赫赫和本宫的姑侄情分,将她当做寻常妾室看待就是了。”

    “还是娘娘考虑周全,妾身遵命。”对此,尔芙只能无奈的屈膝应道。

    “现在你府里的几位妾室有孕,正是该安心养胎的时候,也不好再辛苦她们了,所以还是该早些将乌雅赫赫接进府里伺候,不过你是老四府里的嫡福晋,这些事都该是你要操心的,本宫也就不多过问了,只是你心里有数就好了。”该提醒的话都提醒过,该敲打的话都敲打过,德妃娘娘也没有翻来覆去地揪着这点事不放,同为女子,她也明白尔芙对府中再添新人这事的反感,所以她简单叮嘱几句,便转移话题地说起了其他无关紧要的闲话。

    换了比较轻松随意的话题,尔芙也乐得自在,笑着应承了几句,哄得德妃娘娘笑脸嫣嫣,又陪着德妃娘娘一块用了几块香甜软糯的点心,便适时的提出了告辞,德妃娘娘也没有再留她说话,笑着吩咐宫婢将早就备好的一些小礼物拿出来,便让尔芙跪安了。

    “那妾身改日再来给娘娘请安。”尔芙瞧着身后宫女捧着的一摞锦盒,屈膝道。

    德妃娘娘淡定地摆摆手,便让宫女领着她下去了。

    说句实话,别看德妃娘娘那张脸仍然保养得和年轻姑娘差不多,但是精神和体力早就是大不如前了,毕竟她接连产子,又没有安心养身体的机会,后有连逢丧子、丧女这种世间最痛的大悲伤,身体也就自然而然地留下了亏损,还能保住这张如年轻姑娘的漂亮脸蛋,便已经是不容易了。

    她若不是为给乌雅赫赫求个将来,根本不可能强作精神地陪着尔芙应酬,也正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体不好,四爷才会格外珍惜和她相处的时光,只不过这些都是尔芙所了解不到的宫闱秘辛,也就做不到体谅、同情了,她只要想到德妃娘娘各种给自个儿添堵,她这脸色就怎么都好不起来了。

    好在尔芙也仅仅是心情有些不痛快而已,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新格格进门这种事,并没有再当着外人的面失态,一路都保持着平静穆然的表情,由领路宫女送着出了宫门口,顺顺当当地上了停在宫门口的马车,回到了府里。

    一回到府里,她就吩咐诗兰去将毓秀姑姑和秦嬷嬷请过来说话了。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选日子,置办一份还算体面的聘礼,另外再吩咐府里绣娘赶制出一套水红或粉红色绣吉祥纹样的喜服……这都是四爷府纳新人格格的规矩,所以尔芙将这事和秦嬷嬷、毓秀姑姑一说,便算是将差事交代下去了,也不需要她再多废话,而她之所以要将这两位嬷嬷请过来吩咐一句的原因,无非是乌雅赫赫是德妃娘娘娘家兄弟的侄女这点特别原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毓秀姑姑对乌雅赫赫这个人还是比较了解的。

    毓秀姑姑作为德妃娘娘曾经最为倚重的掌事宫女之一,和乌雅赫赫这个经常出入永和宫的未嫁姑娘打交道的机会很多,而且她也比德妃娘娘更能深入了解乌雅赫赫的本性,毕竟乌雅赫赫在德妃娘娘面前,便是有再多不满,也要将这些委屈都压在心底,而毓秀姑姑虽然是德妃娘娘跟前得脸的掌事宫女,却到底是包衣婢仆一枚,所以乌雅赫赫会讨好她,却并不会将她太当回事,这就说明乌雅赫赫这姑娘并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

    当然,这都是毓秀姑姑私下透露给尔芙知道的讯息。

    知道乌雅赫赫性格单纯无脑,待人虽然有傲气,却也还算是体恤,这让尔芙稍显放心了些,毕竟这人的本性不坏,兴许就有和睦相处的可能性,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就在两个人慢慢相处了,她相信她还是能够做好一名宽和体恤的嫡福晋本职工作,所以她好似也不太排斥乌雅赫赫进府这件事了。

    她这边儿松了口,接下来的一应事情安排起来,那速度就自然而然地快起来了。

    待到农历十月二十六上,四爷府张罗了小一个月纳聘礼就开始了。

    别看德妃娘娘说是就将乌雅赫赫当做寻常格格看待,但是为了抬举乌雅赫赫的身份,她还是赏赐给了乌雅赫赫一对寓意多子多福的玉如意作嫁妆,除此之外,她还亲自给乌雅赫赫安排了一位马佳氏的全福福晋替她梳发,指派了自个儿永和宫里的老嬷嬷做喜娘,一路护送着乌雅赫赫从自家在西城的三进小院被抬进四爷府的秋雨楼。

    名为秋雨楼的二层绣楼,已经挂满了红彤彤写着双喜字的绢丝灯笼。

    乌雅赫赫穿着一袭浅粉色绣芙蓉遍地袍摆的喜服,双手交叠地规矩摆在膝头,脸颊微红的垂首坐在床上,眼露期盼地瞟向贴着大红双喜字的门口。

    她有着江南水乡女子独有的温婉娇柔气质,一袭粉袍更衬得她多了些柔弱。

    这是个很了解自己长处的姑娘,不然她也不会舍弃了四爷府送过去的那身水红色金丝绣团花纹的吉服,转而选择这套匆忙赶制的水粉色喜服,连德妃娘娘亲自赏下的赤金掐丝镶红宝石的头面都没有簪戴,换了一套更符合自个儿气质的珍珠头面。

    一颗颗如莲子米大小的珍珠由耳畔侧垂下,微微摆动着。

    她听着前院隐隐传来的丝竹声,想着临上轿时,额娘贴在自个儿耳边交代的话,心底稍显安定,终于有闲心观察房里的摆设,虽然她早就已经听姑姑德妃娘娘说起过自个儿在四爷府的居所是如何布置,但是到底不如亲眼所见来得更有冲击力些。

    眼前这间面阔三间的新房,说是尔芙亲自安排布置,其实却是德妃娘娘私下捎信给毓秀姑姑特别准备的,一床一榻、一柜一桌,皆是毓秀姑姑从公中库里挑选出的上等黄花梨木家具,而且还曾让胡太医一样样的检查过,彻底断了后院女人要先下手为强的可能性。

    这些事,毓秀姑姑是按照德妃娘娘安排做的,却也没有瞒着尔芙。

    尔芙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见德妃娘娘对自个儿并不放心,也就不再插手了。

    因为乌雅赫赫不过是以格格的身份进门,所以连个缩减版的喜宴和婚礼都没有,只在花厅那边摆了两桌席面,阖府上下凑在一块用顿便饭就算了,而且四爷很显然是存心想要抬举乌雅赫赫,在席上露个面,便直接领着近身随侍的苏培盛等人一路往秋雨楼去了。

    后院这些女人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酸溜溜的感觉,自然也就早早就散了。

    尔芙回到自个儿院里,揉着还饿着的肚子,先是用了两碗小厨房送过来的红薯玉米甜粥,又沿着回廊走了两圈散散步,便一头钻进收藏着自个儿家底的库房,去挑选合适送给乌雅赫赫的见面礼去了。

    一对赤金做叶柄镶玉雕花瓣的莲花金簪。

    一枚成年男子手掌大小,以素银雕琢成缠枝花蔓,上镶嵌着粉水晶和珍珠点缀的顶簪发冠。

    一条素银镶珍珠做璎珞吊坠的项圈。

    ……

    这些都是尔芙精挑细选出来的贵重首饰,但是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这些选择,转而选择了一支德妃娘娘赏赐给她的赤金托点翠桃形如意簪。

    “找个合适的锦盒装起来吧。”她随意地将簪子交给诗兰,低声吩咐道。

    诗兰接过簪子看看,又扭头瞧着妆台上摆着的其他发饰,稍显担心地提醒道:“主子,这会不会显得有些寒酸啊?”

    “这是娘娘赏赐下来的发簪,这是送给她的体面。”尔芙淡然道。

    别看妆台上摆着的其他首饰比这支发簪华丽且精致,但是却是炫彩坊的出品,连个内造的都算不上,她怕她将这些名贵发饰送出去,不但不能让乌雅赫赫感觉到自个儿的善意,兴许还会让宫里的那位德妃娘娘都觉得自个儿轻视了乌雅赫赫,还不如用这支德妃娘娘赏赐的发簪充数,甭管怎么看都更加体面些。

    至于说,这点翠桃形如意簪是不是有些老气,不衬乌雅赫赫的气质,她就不管了。

    诗兰闻言,略微沉吟片刻,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便也不再多说,手脚利落的从柜子底层找出一枚剔红锦盒,小心翼翼地将这枚点翠桃形如意簪在锦盒里柔软的锦缎填充物上固定好,便将妆台上的其他首饰都收拾了起来。

    “府里有喜事,四爷解除了两位乌拉那拉氏格格的禁足,你稍后过去通知一声。”挑选好明个儿要送出的见面礼,尔芙又想起了后院那两位借着禁足躲在院子里安胎的乌拉那拉格格,扭头吩咐道。

    乌拉那拉珍珠、乌拉那拉媚儿……

    这两人是同宗姐妹,又一前一后的有孕,还真是特别有缘分,只不过却是彻头彻尾的孽缘罢了。

    两个互看不爽的人,想想四爷府里以后可能会出现的纷争,尔芙笑了。

    作为嫡福晋,她是该宽和大度,将后院这些情敌都当做是自家姐妹般疼爱呵护,但是她就是个心眼儿不大的小女人,哪里有闲心去照顾这些情敌呢,她能够让这些情敌在四爷府后院里好好生活,过着体面富贵的生活,那都是她仁慈宽和了。

    看着这些情敌互斗,她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抱着这样满是恶趣味的猜测,本该心底泛酸、辗转难眠的尔芙欢愉无比的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蒙蒙亮了。

    一想到今个儿就能看到那位被毓秀姑姑夸赞过几次美貌的乌雅赫赫真容,她连往常最爱的赖床活动都取消了,一骨碌就直接坐了起来,连头发都没有整理下,便直接撩着床幔,朗声招呼起在外候差的诗兰和诗情。

    那副热切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什么特别爱好呢!

    少时片刻,尔芙连早饭都顾不上吃了,洗漱、梳妆,换上一袭玫紫色对襟旗装,便脚步匆匆地往前面穿堂走去。

    这倒不是她沉不住气,实在是她睡得太过香甜,有些起晚了。

    等到尔芙绕过回廊,放缓脚步,平复好有些急促的呼吸,迈着款款莲步来到穿堂里的时候,各院女眷都已经到齐。

    瞧着那一个个要靠涂脂抹粉来遮挡黑眼圈的情敌,她的心情就更加愉快了。

    尔芙这种看见别人过得没有自己好就放心了的恶趣味,也真是够了,她强忍着飞扬而起的唇角,清了清嗓子,将这些呆坐着的女人的目光都吸引在自个儿的身上,这才笑吟吟地打着招呼道:“诸位妹妹起得早儿,看来都是着急要见新妹妹了!”

    “福晋姐姐,莫要打趣婢妾/妾身了!”刚刚坐稳的众女忙摇头解释道。

    “好了,我知道府里添了新人,你们这心里头有些不自在,总觉得酸溜溜的,但是这种事是咱们府里的常态,像瑞溪妹妹和媚儿妹妹不了解,你们这些老人儿是早该习惯的,不过我还是要老生常谈的叮嘱一句,你们拈酸吃醋地打打嘴仗,这我就当你们是在闹闹玩笑,但是要是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不给你们脸面,不替你们遮掩。”其实尔芙之前打趣众女,也不过就是让这些人别摆出那副怨妇脸来影响自个儿的心情而已,现在见众女都收敛起了那副怨念深重的苦瓜脸,她也就不再玩笑了,直接说起了正经事儿。

    说完,她就端着宫女送上的热茶,有滋有味地喝起来了。

    昨个儿是乌雅赫赫的好日子,今个儿来得晚些、来得迟些,总在情理之中,但是这些吃饱就是互掐的女人怎么可能理解一个情敌,所以当乌雅赫赫脸色苍白地出现在穿堂里的时候,还不等她为自个儿请安来迟说出请罪的话,一句句夹枪带棒的嘲讽话就已经从各人嘴里冒了出来。

    乌雅赫赫本就是个颇有些傲气的小姑娘,听见这些女人的嘲讽,登时就气红了脸。

    不过她到底是懂规矩的人,即便气得眼睛发红、脸颊充血,却还是忍着委屈和身体的不适,规规矩矩行了个半蹲礼,恭声问安道:“婢妾请福晋安,福晋吉祥,婢妾请安来迟,还请福晋恕罪。”

    “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如此拘泥于虚礼。”到底还是心软几分,尔芙并没有借着众女为她营造出来的问罪场面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为难乌雅赫赫,她微微抬了抬手,含笑说道,同时对着身侧早就准备好的诗兰挥挥手,让诗兰将那杯准备好的温茶,送到了乌雅赫赫的手边。

    给嫡妻敬茶是每个妾室都必须要走的一道流程,象征着嫡妻认可妾室的身份。

    乌雅赫赫并不会在这种事上矫情,她有些羞涩地让身后伺候的宫女将装在锦盒里的落红帕子送到毓秀姑姑跟前,这才接过诗兰送过来的茶碗,直挺挺地跪在尔芙眼前摆着的蒲团上,恭恭敬敬地将茶碗举过头顶,诚恳道:“婢妾乌雅氏请福晋喝茶。”

    尔芙没有忙着接过茶碗,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毓秀姑姑的方向。

    这也是走的一个流程,这妾室进门是要验证贞洁的,而落红帕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毓秀姑姑打开装着落红帕子的锦盒瞄了眼,便将落红帕子交到了自个儿身后专管后宅女眷房中事的孔嬷嬷手里,待到孔嬷嬷也查验过,给出确认无误的暗示,她这才缓步来到尔芙身边,而尔芙也在这时笑着接过了乌雅赫赫高举着的茶碗,浅浅抿了口,将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送到了乌雅赫赫的手里。

    锦盒的盒盖是打开着的,让在座众女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送出的见面礼。

    只是当这些女人不以为然地扫向那个锦盒,看清了里面是一支有些旧的点翠桃形如意簪后,便都有些为难起来,因为新格格乌雅赫赫的身份特殊,她们准备的见面礼都是按照惯例加重几成的,个顶个都是镶珠嵌玉的好东西,而现在尔芙一出手就是一支有些寒酸的旧簪子,她们这见面礼就有些不好往外拿了,就算尔芙是故意落乌雅赫赫的脸面吧,但是身为侧室的侧福晋送见面礼,总不好压过嫡福晋一头吧。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传到四爷耳朵里,那就是一桩事啊!

    就在这些女人为了自个儿没有做好两手准备的准备两份见面礼而后悔的时候,欣赏够下面众女表现的尔芙抢在乌雅赫赫接过锦盒之前,笑着开口了,她语气柔和委婉,带着几分笑意的说道:“想来大家伙儿都不记得这支簪子了,这是当初我嫁进府里,第二天进宫给娘娘请安的时候,娘娘亲手簪戴在我头上的那枚簪子,虽然这簪子是旧物,却是来历不凡,还是当初娘娘诞下四爷的时候,皇上亲命内务府特地为娘娘赶制的礼物,今个儿我就将这支簪子转赠给乌雅格格,希望乌雅格格能够多子多福,为四爷多多诞育子嗣。”

    说完,她迈步走下上首宝座,亲自将这枚簪子簪戴在了乌雅赫赫的发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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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妾介绍:
穿越成了瓜尔佳氏的小姐,苏灵儿表示咱很知足,顺利当上米虫,这是一种多么幸运的事情。 至于那个冷的让人心寒的王爷,咱还是躲远的吧,您这么优秀,咱高攀不起! 咱这种来自未来世界的呆萌二货,可得抱好几位大人物的粗腿,至于那个什么李氏,你能不能离咱远一些! 当呆萌小吃货遇到冷面雍亲王 是宠溺一生,还是蹉跎一世;清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