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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风八千     双天行txt下载     双天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 三记耳光

    这间杂屋极小,根本进不来,吴非尴尬地笑笑,迎上前道:“不知陈老、宗山长等大驾光临,晚辈有礼了。”

    宗玉琦皱着眉头对易华卿训斥道:“吴小友乃是周老夫子的高徒,你不知分辨也就罢了,还差点将他赶走,刚才在堂上还胡乱呼叫,这教本山长以后如何做人?”

    易华卿双颊肿着,连连鞠躬,道:“在下有眼无珠,黑白不分,被猪油蒙了心,请山长大人责罚!”

    宗玉琦冷哼一声,转头对吴非笑道:“吴贤侄,宗某在一个月前就天天盼着你和老师来,还派了不少人去打探消息,想不到重生老哥竟在昌沙洲病亡,委实出人意料,不过,贤侄你为何要这般,你直接来找我,岂能受这等委屈?”

    吴非道:“晚辈这么做,自然有不得已的苦衷,既然此间事了,先师此行的目的也算是达成,在下几人打算即刻告辞。”

    宗玉琦上前一步拉住吴非的手,道:“这可不行,贤侄难得来到我们麓风书院,就这么走了,我这老脸往哪里搁?况且,堂堂麓风书院,竟然被一个小丫头问得哑口无言,实在丢人,吴贤侄若不在这里住几天,传授下周老夫子的治学之道,可是不能走!”

    吴非笑道:“读书著说,总有后人质疑,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太史公写《史记》,也有人问他写颛顼的两个儿子,一个刚传了一代,另外一个就传了五代?我相信这不是太史公的过失,只是因为当时所得的消息有限,太史公力所不及罢了,何才女抓住一两点发难,哪会真正损害到各位前辈的名声?”

    这话一说,几位宿儒先前被何芗贰在讲学堂上问住,都还觉得老脸挂不住,此时脸上都露出释然之色。

    吴非接着道:“至于说到在这里住几天,那是万万不成的,我师姐受伤不轻,必须找地方去医治,所以就不劳诸位了。”

    宗玉琦几人奇道:“你师姐?”他们以为林兮涵也是周重生的弟子,都露出惊讶之色,倘若这位也是周重生的高足,那刚才要是两大才女对战,不知又会精彩到什么程度。

    吴非还是作解释道:“学生忘记向山长大人说明,晚辈另有际遇,林师姐并非周老师的弟子。”

    宗玉琦想起刚才他击败张之渔,估计他可能还拜了什么练拳脚的师傅,点点头道:“既然贤侄有事,宗某也不强留,这样吧,等下老夫略备薄酒,算是给贤侄接风兼赔罪。”

    吴非一番客气,最后还是应允下来,反正王爷的宴会在晚上,并不冲突。

    随即,宗玉琦吩咐晏畅去喊人准备一间清静房间,让林兮涵先搬过去养伤,然后带着吴非向后面走去。

    易华卿又想跑到前面带路,宗玉琦冷冷道:“你跟着我们干么,这里不用你,你走吧!”易华卿呆了,不明白宗玉琦是要他下去,还是要他辞职走人,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以后在书院只怕不好混了。

    一行人走远,易华卿呆在那里愣了一阵,才恨恨地哼了一声,道:“吴非,好,我记住了,你等着瞧!”

    话音未落,忽然瞧见一张漂亮的脸蛋在眼前一闪,他还没明白过来,就听见“啪,啪,啪!”三记清脆的响声,接着,脸颊上一片烧痛。

    这人正是思思,她送林兮涵换房间,一出来就听见易华卿在这里发狠,以她的性子,出手就是三记响亮的耳光。

    易华卿被打得呆了,半天才明白过来,道:“你,你凭什么打我!”

    思思抓住他胸口衣服,恶狠狠地道:“敢在背后骂我主人,活得不耐烦了!”他可不懂这里的女子要笑不露齿,足不出户的规矩,抓住易华卿一个肩摔,将他横摔在地,易华卿平时只会阴人,完全手无缚鸡之力,被思思摔在地上,只觉身上散架,半天都不能动弹。

    思思不屑地道:“再让我听见你诋毁主人的话,我将你的捆起来当球踢!”

    只见晏畅转了出来,笑道:“当什么球踢,直接用刀咔嚓了,让他去王府做公公!”

    “好——”

    思思想也不想,道:手一伸,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刀,递给晏畅道:“下手吧!”

    易华卿闻言吓得魂飞魄散,这女人简直不是人,居然随身携带凶器。

    晏畅为难地道:“我,我可不会阉人,我连阉鸡阉鸭都不会,万一不小心变成杀人就糟糕了!”

    思思其实只是吓唬易华卿,听了晏畅这话,翻着白眼道:“你不会杀人吗,那牛三斤是谁杀的,谭典是谁杀的?”

    晏畅吓了一跳,这里比不得天行大陆,杀人可是死罪,他忙叫道:“什么牛三斤,我只吃牛肉一斤够了!”

    两人说着话,渐渐走远,易华卿艰难地爬起来,心中又惊又怕,姓晏的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张狂了,这个野蛮的女人是谁,她喊那小子叫主人,身上居然还带着刀子,其中一定有古怪,难道他们是江湖人?

    想到那些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不见血的江湖豪杰,易华卿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宗玉琦将酒席设在麓山脚下一座闲雅亭中,这地方三面环山,坐西向东,边上有一道山涧,十分的幽静。

    菜肴是伙房大厨特别烹制,吴非在麓风书院呆过一段时间,还是第一次品尝到书院大厨的真正手艺,那些菜肴谈不上丰盛,却是十分精致,都是些山中竹笋,农家腊肉等。

    除了钱闻照师徒,其余人等基本到齐,大家对吴非颇为热情,席间多次问到周重生之事,吴非十分谨慎,毕竟杀害他老师的铣天门还没想好应对之策。

    说起王爷府的晚宴,宗玉琦道:“说起这位朱王爷,他很少请人去他府上做客,今日请你们,真是罕见。”

    “宗山长多虑了,像吴贤侄这样的年轻才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王爷有招揽之心,也是正常。”

    陈第洲捋着胡子不以为然。

第一百零六章 轰轰烈烈干点大事

    众人说起上午的辩论,宗玉琦愤然道:“钱老夫子十数年来沉溺心学,他们所谓的无善无恶之说,实乃误国之术。”他痛陈心学之弊,对朝政发表了不少自己的见解。

    说到朝政,陈第洲道:“老夫听说昔日的首辅申大人,已退休回家,圣上颇有再启用之意,宗山长以为如何?”

    宗玉琦道:“这怎么可以,申大人做事当断不断,况且已经老迈昏庸,他若回来,其他大臣更难做事了,那可万万使不得。”

    吴非奇怪,同不同意申大人复出,那是皇上的决定,宗玉琦凭什么对当今天子的作为不认可?

    见到众人一致点头,吴非心想,宗玉琦与陈第洲等人像是老师提过的道义清流之士,他们针砭时弊,兴致激昂,有些事情,简直可以用无事生非来形容,但作为晚辈,他也不好插嘴。

    好半天才聊完钱闻照的心学,吴非乘隙问宗玉琦道:“山长大人,我听说最近官府来书院查过两次,是怎么回事?”

    宗玉琦道:“这个么,是昌沙江发生了命案,有三个人死了,据说是被杀的。”吴非问:“死的是什么人可知道?”宗玉琦道:“一个是船夫,另外二人据说身份不明。”

    吴非自然知道那两人是铣天门的杀手,他们想杀顾晓燕夺得仙字石,结果反被顾晓燕杀了。

    “我跟先师从嵩江府过来,进入昌沙洲地界,听说这边强盗与劫匪不少,还经常杀人,怎么这次昌沙江死了人,要来我们书院查?”

    “是啊,他们还特地问老夫,最近有没有一老一少和一个年轻女子来过,对了,他们说的一老一少,描述的老人有些像重生老哥,少年么,和你很像,只是比你矮大半个头。”

    听到宗玉琦这么说,吴非心中一凛,官府查得非常仔细,竟连他们相貌都知道了,若不是他去了天行大陆将近半年,长高了个子,这只怕一下就对上号了。

    “那现在还没查出来么?”

    吴非又问了一句。

    宗玉琦目光异常深邃,道:“王府的人今天上午也询问了此事,所以老夫估计,还没查出来。”

    “王府也查这案子?”

    “老夫还真不清楚,也许王府的人只是随口一问。”

    吴非心中一动,想起上午在讲学堂上朱由真奇怪的眼神,以及晚上的宴会,心中不禁生出些许疑问。

    散席之后,吴非找到思思和林兮涵,讲了他老师在昌沙江渡船上遇到杀手一事,然后道:“那个铣天门势力通天,我这次回来,是要查出真相替老师报仇,现在我既然出现,估计很快他们就会有动静,所以我们都要小心!”

    “那主人怀疑那个王爷么?”

    “我不敢肯定他和这件事有关联,但你想,如果他邀我是为了抬举后辈,那应该连宗玉琦、陈第洲等宿儒一起请,这样才能传播出他的名声,这位王爷只请我与何芗贰,很有古怪。”

    “那这样,主人晚上去参加晚宴,我就趁机去王府查看一番,有什么不对回来告诉您。”

    “好,晚上我们见机行事。”

    吴非又问林兮涵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养伤,若有人来偷袭,能不能应付?”

    “我,我动脑还行,却不能调用灵气和人动手,现在即使一个凡人都可以杀死我。”

    “那这样吧,等下我用张隐匿符,就算有人进来也看不见你。”

    “嗯,也只好如此了。”

    说话间,晏畅走了进来,站在思思边上道:“你们说啥呢,神秘兮兮的。”

    思思皱眉道:“你还跟着我们干么,你不是嚷着要回来,现在回来了,你该干吗干吗去。”

    晏畅讪讪笑道:“咱们一伙的,说这多伤感情,对了非哥,我听说王爷晚上请你们吃饭,能不能带我去?”

    “不能。”

    吴非一口拒绝。

    思思冷哼道:“有便宜就是一伙的,没便宜就是陌生人,你这德性,我是看出来了。”她指的是晏畅拿了吴非猜谜的彩头。

    听到这话,吴非觉得思思很有意思,她对自己低眉顺眼,一副可怜乖巧的模样,对晏畅却是蛮横尖酸,还不时喜欢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晏畅叫屈道:“我比窦娥还冤,非哥,您收我作小弟得了,我以后就跟着您混。”

    吴非奇道:“小弟,什么小弟?”

    晏畅道:“就是天行大陆上的神奴,我给你作神奴。”他计划好了,在天行大陆上,吴非的修为只算是入门,但在这里,绝对堪称无敌,跟着吴非,吃香喝辣自是不必说。

    吴非一本正经地道:“你想清楚,我打算此间事了,再回那边去,你也一起去吧!”

    晏畅可不想再回天行大陆,不由叫道:“非哥,你耍我玩啊!”说着挪到门口,一下消失。

    吴非笑道:“这个晏畅,还真有趣得紧!”他又关照了几句,离开林兮涵的住处回到宗玉琦给自己安排的房间。

    进了屋,吴非便上床开始修炼。在这里,一块金石还不够修炼二个时辰,吴非盘算着,要是回家见过家人安顿好,是否再去天行大陆冒险。

    傍晚时分,吴非向书院大门走去,他交代了思思,这丫头做事细致,他还不是太担心,倒是林兮涵的伤让他有些担忧。

    快到门口,晏畅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涎着脸跟在身后,吴非低低警告道:“你想清楚,跟着我,也许会冒很大的风险,甚至随时可能丢了性命!”

    晏畅撇撇嘴,道:“我想清楚了,与其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不如轰轰烈烈干点大事。”

    吴非有些惊异地看了他一眼,实在有奇怪,以晏畅的见识,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好吧,你可以跟着我,但一定要听话,不可以胡来。”

    晏畅大喜,连连作揖道:“非哥,我的好非哥,我一定听话!”

    一辆马车停在麓风书院门口,两个侍卫官站在车前恭候,其中一人居然是张之渔,见到吴非和晏畅到来,张之渔脸上堆笑迎上来道:“吴公子,请上车吧。”

    “咦,张教官等了很久么,怎不进来喊一声?”

    “无妨,无妨啊。”

第一百零七章 铣天门出手

    此时,麓风书院的一片屋檐上,思思躲在暗处,手中把玩着那柄黑松香飞刀,刚才她与主人进行了灵气通感,两三个时辰内,思思拥有吴非七八层的修为。

    见到吴非和晏畅上了马车离去,思思纵身跃下屋顶,身轻如燕般跟了上去,一下贴在马车后面。

    马车沿着一条车道行了约莫一刻钟,来到江边一个临时渡口,吴非下了车,有些奇怪,这晚上停在岸边要干吗?

    却见张之渔向空中发了一道焰火,江边不久便驶来一条画舫,这条画舫彩灯高悬,十分漂亮,等靠了岸,花舫内还传来丝竹之声,吴非暗暗皱眉,这朱王爷真是奢侈得紧,接个客人竟用这么豪华的船。

    等上了画舫进入船舱,吴非更是吃惊,这船舱空间极大,可以坐数十人,里面的物件装饰极为精美,显然都不是普通之物,他一进去,立刻有两名妖艳的女子上来服侍,连晏畅都有一名女子招呼。

    吴非眉头皱起,他推开上来服侍的女子,转头瞧见舱内一角放着一件别致的香薰炉,炉后四张琴台,四名红衣女子正抚琴而坐。

    晏畅鼻子灵敏,闻着香气,贴近吴非耳朵道:“这船上烧的香,是波斯来的,极为珍贵。”

    吴非点点头,找个座位坐下,问张之渔道:“张教官,王爷今晚宴请的,都有些什么人?”

    张之渔态度十分恭敬,道:“这个下官也不太清楚,好像就是公子您与何才女师徒。”

    “哦,钱老夫子的伤不碍事吧,他上午还吐了血。”

    “钱老夫子在王府养伤,请的郎中说他应无大碍,晚上出不出席,下官却是不知。”

    吴非点点头,他闻着画舫里的薰香有些不舒服,便起身独自出了船舱,来到船尾眺望。

    晏畅看到吴非离去,胆子立刻变大,搂住服侍他的侍女调笑起来。

    掌舵的是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脸色黝黑,衣衫材质不错,但穿得却不伦不类,袖子被卷到了臂弯,下摆也扎在腰际,露出古铜色的肌肤,见吴非出来,露齿微微一笑,用右手向他挥手致礼。

    这时画舫已驶到江心,一轮圆月正从江面升起,清风徐来,让人感觉十分惬意。

    吴非呆呆望着江心,想起老师和顾晓燕的惨死,虽然他在下游的荒野将他们尸身埋了,但自己这次回来,一定要买口好点的棺材重新收敛,将老师他们好好安葬,这才能心安。

    正想着,晏畅忽然从舱内出来,道:“哎呀,那熏香的味道真是难闻,我受不了啦!”见吴非出神,便闭上嘴站在他身后。

    两个侍女跟了出来,晏畅挥挥手示意她们不要打扰。

    一片静谧中,吴非眉头微微一皱,他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向他靠近,那是一种危险的气息,吴非在天行大陆上感受最多的,便是这种气息,他心头一跳,脑中电光一闪,眼前突然出现了三个字——铣天门!

    “什么人——”

    就在这一刻,画舫内传出张之渔一声暴喝,接着,劈啪动手声传来,又有三两声女子尖叫,然后画舫内一片寂静。

    晏畅一呆,他不知道动手的是谁,想不到在画舫上还会出现变故,吴非转过身,望着浑身发抖的掌舵老者吴非微微一笑,道:“阁下的伪装既然破绽百出,再装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掌舵老者一愣,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他抬起手中一根黑黑的铁管对着吴非。

    “小子,你怎么知道老夫是伪装的?”

    吴非冷冷道:“可笑,你漏洞百出还不自知,一个像您这么大年纪,牙齿还能保养得如此干净整齐的舵手,真是不多。”

    “仅此而已?”

    “当然,不止如此,阁下右手分明比左手粗壮,却用左手掌舵,实在有悖常理。”

    掌舵老者脸上露出羞愧之色,问道:“还有没有?”

    吴非笑道:“这还不够吗,你看你这身衣服,无论衣料还是穿着都不伦不类,试问哪个掌舵的会这样?”

    “哈哈,哈哈,看来你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子,不过,就算你看出来也是晚了,你知道我手中握着的是什么?”

    掌舵老者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

    吴非道:“在我眼里,不过是一根破铁棍罢了,在下好奇的是,你们铣天门怎这么快得到消息,而且还敢在王爷的船上动手?”

    掌舵老者冷笑道:“你想套老夫的话么,这些问题等你到了阴曹地府再去问吧,现在还是乖乖地把那东西交出来,看在你听话的分上,老夫赏你个全尸。”

    吴非知道他要的是顾晓燕的仙字石,摇头道:“你们胆子还真大,连王爷都惹得起。”

    掌舵老者见他完全没有就范的意思,嘿嘿笑道:“既然如此,老夫就送你上路罢!”他铁管一抬,“嗖、嗖!”二支短箭疾射而出。

    精光一闪,一张圆形小盾忽然出现在吴非手中,叮叮两下,掌舵老者的飞箭都被那面小盾挡住,掌舵老者十分错愕,这么大一面盾牌,这小子是如何藏在身上,让人毫无知觉?

    就在他错愕之间,眼前猛地一花,吴非已来到面前,掌舵老者手中一空,只觉身子被人凌空拎起,呼地朝画舫的船舱飞去。

    “嘭——”

    掌舵老者身子砸破舱壁,摔在地板上,吴非眼睛一眯,只见舱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人,这人身形粗壮,双手负在身后,脚下踩着一人,正是张之渔。

    以张之渔的南拳功夫不至于几下就败了,吴非摇摇脑袋,觉得脑中有些许的迷糊,立刻想到舱内的熏香,那熏香中一定混了迷香可笑晏畅还以为波斯香,是什么名贵的东西。

    四名妖艳的女子坐在舱内,正用一支铁管指着吴非,那四人正是先前抚琴的女子,此外地上还躺着数名女子,却是先前要服侍他们的王府侍女。

    吴非缓缓走了进去,眼前这汉子到底是谁?

    “在下煞费苦心布了这么个局,居然不能伤到吴公子分毫,实在令人惊奇!”那汉子阴冷的声音传来,同时,他也转过身子,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这张脸十分奇异,没有一丝血色,吴非断定他是戴了面具。

第一百零八章 夜探褚王府

    “阁下什么人,为何要对在下布局?”

    吴非开口道。

    那人冷冷一笑,道:“吴公子这是明知故问,听说你上午一招就击败了张教官,真是出手不凡!”

    吴非见他既不确定自己是铣天门,也不说不是,不由道:“区区不过一介书生,要劳烦你们这么多人出手,真是过意不去。”

    那人道:“在下估计,吴公子有现在的身手,应该是得到了那件物事的帮助吧?”

    吴非笑道:“这话你不该问,你一问,就是承认自己是铣天门的了,不知阁下在门中的排位,比唐爷和苗人汉子高多少?”

    唐爷和苗人汉子就是杀顾晓燕的两个杀手。

    那人把手一挥,四名女子手中的铁管一齐指向吴非和晏畅。

    吴非冷冷一哼,一条黑色人影突然出现。

    那人影正是思思。

    就在四个女子即将发射的同时,她们头上光影一闪。

    “嚓嚓、嚓嚓——”

    四声轻响几乎在同一刻发生,四女手中的铁管被齐齐从中削断,她们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呆愣一般站在那里望着手中的飞箭。

    思思鬼魅般出现在画舫中,此刻一把飞刀刚回到她手中。

    众人看见一个绝色佳人骤然出现,全都一呆,思思什么时候来的,潜伏在什么地方,布局之人居然一无所知。

    吴非笑道:“既然找上门来,阁下是自己说说来历,还是要我动手?”

    对面汉子一挥手,四女毫不迟疑朝吴非和思思扑来,同时手里的半截飞箭齐齐向吴非和思思砸到。

    思思身形微动,让开半截铁管,一拳向最前一个女子砸去,那女子娇喝一声,竟然不躲不闪,挥拳迎上,只听啪的一声,骨节碎裂之声清晰可闻,那女子惨叫声起,身子横飞出去,砸塌一张琴台,另一个女子冲到面前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思思一脚踢飞。

    与此同时,冲向吴非的两个女子也已攻到,前面一人一拳也击到面前,那女子身手不凡,堪堪拳到,忽然袖底一道白光射出,一把短刀直戳吴非咽喉,这显然是十分歹毒的暗杀招数。

    吴非身子一仰,抬腿一脚将她踢飞出去,另一个夹击的女子冲到面前却是一抬手,袖中喷出一道白雾,吴非冷笑一声,这种毒雾也敢对他下手,真是不知死活,他深吸一口,噗地喷在那女子脸上,那女子满眼惊恐,身子抽搐着软软栽倒。

    那汉子见到情势不对,一脚将张之渔身子挑起踢向吴非,同时喝道:“退!”

    摔在地上还能动弹的两名女子闻言,奋起余力向画舫舱壁撞去,她们想撞破舱壁跳到江中逃生,吴非怕张之渔受伤,当下伸手接住,对思思喊道:“抓住他们!”

    那汉子踢飞张之渔同时,脚下啪地一响,船板竟被他踏破,一道水柱随即喷射而起。

    想不到那人是个内家高手,能一下将船板踏破,吴非抓住张之渔身子一晃,那汉子脚下用力,只数下,甲板破裂,数道水柱激起,舱内一片狼藉。

    吴非大怒,夹着张之渔,身形一动向前冲去,他要去抓那汉子。

    忽听得背后晏畅惊呼一声,吴非回头一看,只见晏畅站立不稳,滑倒在甲板上,就这么一回头,那汉子波地一声,身子钻入水中,吴非后悔不迭,他刚才过于自信,竟让这厮跑了!

    思思抓住两个女子,眼见画舫就要倾覆,只得将那两人丢开,折了一截桅杆丢在水中,又拎起晏畅飞身上去道:“主人,快到这里来!”

    吴非一手拎着张之渔,一手拎着掌舵老者,飞身也站上断桅,他双目四下张望,见到数人在水里沉浮,却是不见为首那个汉子,吴非虽有修为,却发现在水里用处不大,只能干着急。

    找了片刻,还是没找到为首的那汉子,吴非不忍心,指着水中沉浮的那些人,道:“去将他们救上来吧!”

    思思却是摇摇头,苦笑道:“主人,您看他们泡在水里都不挣扎,怕是早已死了。”

    吴非低头一瞧,见张之渔脸色发白、身子僵直,脉息全无,而掌舵老者口角溢出一丝黑血,一双眼睛凸起,显然他不愿做俘虏,已服毒自尽。

    晏畅一脸茫然,道:“怎么回事,我们在天行大陆遭人追杀,回来也这样?”

    “主人叫你不要跟着我们,你非要赖着跟来,哼哼,后悔了吧?”

    “后悔,我只后悔我没本事!”

    “主人,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朱王爷知道了会怎样?”

    吴非沉吟道:“是啊,铣天门的人早就算计好了,就算失败,也可以栽赃陷害,让王爷出手来对付我们!”

    思思道:“那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

    吴非一摸额头,道:“糟糕,林兮涵一个人在书院,怕是有危险,我们赶快回去!”他摸了一遍掌舵老者的身子,发现他身上并没什么有线索的东西,便将他和他张之渔的尸体收入到宝囊中,他的宝囊收活物只能片刻,死人却是无妨。

    思思在沉没一半的画舫边上找到一支船桨,向岸上划去。

    “不行,我们若就这么走了,非受通缉不可,我现在要去王府,你们赶快回去保护兮涵师姐,先带她躲起来,思思你现在的修为,大概还能用一两个时辰,要抓紧时间!”

    吴非说完,也不等思思晏畅回话,一个纵身跳上一块木片,灵力推动,木板箭一般朝对面岸上驶去。

    昌沙江的水流并不湍急,吴非很快来到对岸,两边一望,却没发现王府有派来接船之人,不由心生疑惑,想起上午与何芗贰的论辩,王爷那一闪而过奇异的眼神,心中暗想:“莫非这朱由真和铣天门有勾结,他知道有人来暗算,我必死在昌沙江,所以根本没有派人来接我?”

    想到这节,吴非疑心更重,决定独自去王府一探究竟,他辨清了方向,向城中飞奔而去。

    朱由真被封为禇王,他的禇王王府在昌沙城的正中位置,王府规模颇大,约摸占了整个昌沙城的一半,所以它又被称半城王府,其东南西北称为恭礼门、宏仁门、锦绣门和丰智门。

    吴非从江边过来,离锦绣门最近,他来到城下,却见城门紧闭,城头只有一排红色灯笼还在风中摇荡。

第一百零九章 今日加岗

    “朱由真请我赴宴,居然没点诚意,连城门都不开,这里面一定有名堂!”

    吴非心里想着,悄悄跃上城头,瞧见一队士兵队列整齐地巡逻而过,又想道:“这王府看来守卫森严,一定有什么要隐瞒。”

    翻进城中,吴非正不知朱由真住在哪里,远远听见人语,身子一侧闪进暗处。

    只见两名仆从打扮的杂役从街上走来,一个高个的仆人伸着懒腰道:“今天累死了,唉,怎么每天都是做不完的事!”

    “累死了,你还每天巴巴地找人打麻将?”

    “这日子过得本就淡出个鸟来,不打点牌,活着还有啥意思!”

    “王爷今日真是难得,居然在八方塘的霖心亭搞宴请,也不知请的是什么人?”

    “管他什么人,没喊我去帮忙,老子还是赢钱要紧!”

    吴非听到王爷八方塘宴请,心里一动,暗道:“难道我错怪了王爷,这朱由真还是请了我们,只是我走错了门?”

    这时两个仆从已经走近,吴非正想出手抓个带路的,忽听远处一声断喝:“站住,口令!”

    高个仆人急忙站住身形,回道:“月光光!”

    远处那人哈哈一笑,道:“月光光,输精光。建哥,又赶去送钱啊!”

    那叫建哥的讪笑道:“钱队长,您跟我开什么玩笑。”

    吴非却是有些骇然,想不到这王府内还设了暗岗,刚才自己若不小心,必然会被发现。

    远处那钱队长的声音传来:“今日加岗了,你们别到处乱走,小心等下被人当奸细抓了!”

    建哥点头道:“知道,知道,紫金山我肯定是不会去的。”钱队长的声音道:“不光是紫金山,八角楼和走马楼也不能去,记住了!”

    吴非很是奇怪,这些地方应该是在王府之中,居然王府内的人都不能去,看来必有古怪。他想了想,掏出一张隐匿符加在身上。

    这褚王府布局错综复杂,除了楼堂、假山、池塘,还有不少回廊和门关,一路之上明岗、暗岗无法统计,越往里走,警戒越严,出进的仆从不少,每一个关口都有人仔细检查。

    眼见前面一块宽阔的平地,吴非停了下来,他看见一块牌子上写着三个字——走马楼。

    吴非心中一动,这不是那钱队长说的走马楼,为什么这么大一快宽阔之地,会不许人靠近?他仔细打量周围,这走马楼四周并没什么特别,两边各有一排木桩和栏杆,估计拴马所用,中间有一条长长的马道,应是直达恭礼门,只有西北面有两座土丘显得有些突兀。

    那两座土丘是新挖的,土色新鲜,并无异质。在土丘旁有一些箱子,远远的有人点着灯正在搬运东西。

    吴非悄悄向灯光处走去,忽然脚下一动,仿佛踩到什么东西,发出叮当一声响,他低头一瞧,发现脚下居然踩着一根极细的黑线,不由眉头暗皱。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几声呼喝,一队巡逻兵跑了过来,这走马楼非常宽阔,吴非也没地方可以躲闪,反正他用了隐匿符,十步之内不怕被人发现,索性大摇大摆朝前走去。

    那些巡逻兵走过来,听见一路过去叮当声响个不停,但却什么都看不见,为首的一人纳闷道:“怎么回事,明明连只老鼠都没看见,怎么这里的机关却有反应?”

    边上一人怵然道:“这,这是不是闹鬼了?”

    为首那人一巴掌拍在他头盔上,骂道:“闹你妈鬼!”

    吴非一路向前走,也不管地上踩到什么,这可苦了那些巡逻兵,扑过来到处搜寻,却什么也没发现,只是吴非不认识路,到处乱走乱撞,那些巡逻兵一个个东奔西窜,像一群没头的苍蝇。

    这时一个队长喊道:“去犬房把王爷的京犬拉来!”

    吴非吓了一跳,那些猎犬虽然看不到自己,可是未必闻不到自己的味道,若被它们咬上,一定会显出原形,当下不再逗弄那些士兵,慢慢放轻脚步,避开地上的机关走了出去。

    来到土丘旁,发现这里地下挖了很大一条通道,下面点着灯,很是宽阔,通道口隐约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下面是一个大作坊,正在打制什么器物,还有不少人从上面往下搬东西。

    吴非跟着搬运的人往地下走去,走了一程,觉得前面的人走得太慢,他好玩心又起,便施展身法快步向前挤去,那些搬东西的人被挤得东倒西歪,搬的东西也掉在地上,忍不住前后互相问候对方的娘亲。

    从箱子中掉出来的大都是些铁器,有铁碗、铁锅、铁香炉等,吴非暗道,这么多的铁器,难道这地下是在开铁匠铺?

    走进地洞,吴非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只见这下面有半个走马场大,四周都点着灯,中间有几口大锅正烧着铁水,数十名铁匠正挥舞大锤打制兵器,在地洞的一角,排列着刀枪剑戟等各种兵器。

    吴非大吃一惊,这朱王爷打造这么多兵器干吗,难道要造反不成?

    想到造反,吴非惊出一身冷汗,一旦发生战事,不知要死多少人,多少百姓会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他在地洞中转了一圈,发现除了他进来的通道,还有两个出口,暗道:“难怪王府守卫森严,下面竟藏着这样的玄机,那个朱由真,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想造反!”他转了一圈,找个出口便走了出来。

    出了地洞,上面是几座假山,吴非估计这里应该是紫金山,他先前听钱队长说,紫金山、八角楼和走马楼都是禁区,估计是三个出入口,只是不知道八方塘在什么地方,王爷应该在那里设宴才是。

    当下吴非朝三个巡逻兵走过去,走到后面问道:“八方塘霖心亭在什么地方?”

    那三个巡逻兵正全神贯注巡逻,突然听到这句问话,都是一呆,互相看看,见没别人,为首的那人道:“哪个猪嬲地,问这样的问题?”

    “队长,不是我!”

    “也不是我。”

    为首那队长大怒,道:“不是你们两个,难道还是我!”

    后面两人互相一指,道:“是他!”

    队长骂道:“你们两个都是猪,进王府这么久,还不知道八方塘在,过了紫金山,就是司门口,司门口右拐就是!”

第一百一十章 王爷是劝酒高手

    吴非闻言嘿嘿一笑,心中好笑道:“你这个队长才是猪!”他得到自己要的答案,便转身而去,剩下三个巡逻兵还在那里争执不休。

    毕竟道路不熟,等吴非找到司门口,又花了半炷香的时刻。

    司门口这里有一座花园围墙,他发现园中灯火通明,在一道拱门下,站着两排随从,他们手提灯笼,好像在等人一样。

    “朱王爷莫非真的是在等我?”

    吴非一边想着,一边悄悄翻墙进了花园。

    花园中豁然开朗,里面并不大,却是种满了鲜花,花园之中有一个亭子,亭中传来笑语声。

    “这一定就是霖心亭。”

    吴非悄悄向亭子走去,来到亭前,只见亭中坐了四人,分别是朱由真、钱闻照、何芗贰还有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儒生,朱由真背后站了一名老太监,亭子周围还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卫。

    亭子中间的石桌上摆着几碟瓜果酒菜,这时朱由真端起酒杯道:“何才女,本王非常敬佩你的才学,这杯酒,一定要干了,不然传出去,说何才女在本王这里滴酒未沾,那本王可是很没面子!”

    何芗贰皱眉道:“王爷这是为难芗贰了,芗贰从小就滴酒不沾,并不只对王爷才不同。”

    朱由真故意板起脸道:“你看,钱老都喝了两杯,他还受伤了!”

    何芗贰道:“老师是一直喜欢喝酒,小女可不行。”

    朱由真叹了口气,道:“看来何才女是真的不给本王面子,难道端起酒杯沾一下嘴唇都不行?”

    何芗贰实在拗不过,只好端起酒杯在唇边轻轻一触,道:“这样总可以了吧?”朱由真摇头道:“碰一下哪成,至少酒要碰到嘴巴,哪怕你喝进去再吐出来也行!”

    吴非暗道:“这位朱王爷真是个劝酒高手,一步步逼近,最后还是会骗到你喝掉为止!”

    果然推辞了半天,何芗贰终于抿了一小口,那酒十分烧喉,何芗贰连连咳嗽,差点背过气去,朱由真哈哈大笑。

    何芗贰咳了两声,害怕朱由真继续劝酒,便开口道:“对了,王爷,您不是说吴公子会来么,怎么到现在还没到?”

    朱由真闻言放下酒杯,看了看天色道:“本王可是连吴公子的朋友都一起请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过本王已经派人去催了,估计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花园外面就有人喊道:“启禀父王——”

    朱由真笑道:“来了,阳儿来了!”

    这时一个青年武官快步来到亭前单膝下跪道:“启禀父王,儿臣等人在江中发现画舫残骸,并找到了两具尸体,吴公子等人可能半路出了意外!”

    这武官乃是朱由真的长子朱阳,朱阳长得本来十分威猛,一脸的络腮胡,可是偏偏一对三角眼煞了风景。

    朱阳的话一出口,何芗贰身子一震,惊道:“你说什么!”

    朱由真的笑容也是僵住,招手将朱阳唤到身前道:“怎么回事,死了多少人?”他没注意到朱阳一上来就对何芗贰上下乱扫,十分无礼。

    朱阳眼中露出贪婪之色,口中却恭敬地道:“江中没有发现吴公子的尸体,儿臣派人去麓风书院了,应该马上就会有消息。”

    朱由真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尸体的身份查明了没有?”

    朱阳回道:“应该是中了有毒的暗器,有一具是王爷您派去的侍女,还有一个女子身份不明,周队长已经带人去下游检视了。”

    朱由真沉吟道:“阳儿,以你的经验,估计是谁下的手?”

    朱阳道:“以儿臣的判断,杀人者有可能是吴公子的仇家,也有可能是吴公子本人!”

    朱由真皱眉道:“吴公子是周老夫子的高徒,小小年纪就有仇家了?”

    朱阳道:“这位吴公子自称来自嵩江,到底是什么来历,我们都没有验证,他上午一招就败走了张教官,绝非凡人!”

    朱由真道:“你的意思是,吴公子动手杀了本王派去的人,他有什么动机?”

    朱阳贴近朱由真耳朵低声道:“此事的可能性很大,或许张教官透了口风,被那吴公子知晓了我们的计划,他不愿为父王您效力,所以出手杀了船上所有人然后逃走,很可能他会去周边的官府告发我们!”

    吴非放出神识,他听力极佳,虽然朱由真父子是耳语,又距离极远,但也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心中暗惊,原来王爷请自己来是帮他谋反,现在他怀疑自己出手是为了向朝廷告密。

    何芗贰坐在边上,反而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见王爷表情凝重,说道:“我相信吴公子应该不会是杀人凶手,他博学多才,才华横溢,怎么可能是一个杀人的凶手?”

    钱闻照却道:“品德低下,再博学多才有什么用,老夫觉得那小子身上颇多古怪,是要仔细查一查。”

    何芗贰施礼道:“老师,弟子并不以为吴公子品德低下,您或许对他有偏见。”

    钱闻照道:“那小子才华确实有,但拉三个不相干的人上来背书,一定是早有预谋,你不知道,周重生这老家伙算计极深,弄不好我们这本《王心斋先生遗集》被他买通抄录工偷偷记下,这事老夫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查实,凡是泄露遗集内容的,必须严惩!”

    何芗贰并不相信,道:“老师,这本书最后都是我亲自勘误的,页码和补录都还没完成,抄录工不可能知道。”

    钱闻照气得身子发抖,道:“所以那周重生才可怕,我听说他背后有很大的势力,好像还跟江湖上扯上关系,幸好他死了,不然我根本没办法赢他!”

    朱由真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图谋已久,绝不允许任何地方出差错,这时起身道:“来人,送钱老师与何才女去休息。”又对钱闻照师徒拱手道:“人命关天,本王须查个清楚,今日只能怠慢二位了,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朱阳立刻挥手道:“来人,送客人去休息!”

    钱闻照躬身回礼道:“王爷心怀苍生,乃是我等大幸,何来得罪之说,今日就此告辞,若有机缘,钱某师徒愿为王爷驱使效力。”

    朱由真心事重重,他挥挥手算是告别,钱闻照不敢多言,带着何芗贰退出亭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 砧板上的肉

    待两人走远,朱阳道:“父王,我们起兵在即,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那叫吴非的小子该如何处理?”

    朱由真恨恨道:“今日是我计算错了,不该完全没把握就请这些人来!”

    这时座中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年儒生开口了,他淡淡道:“王爷哪有错,请钱闻照师徒,乃是因为他们从京城来,可以探知皇上身边有无异动,请姓吴的,是因为他才学过人,可以堪当军中参谋,况且他是周重生的弟子,一旦我们起兵,天下读书人知道连周老夫子的弟子都站在我们这边,肯定会一呼百应。”

    这人双目有神,说话慢条斯理,似乎每句话都要再三斟酌,显得城府极深。

    朱由真点头道:“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本王原来盘算,那姓吴的若不肯就范,就将他绑起来,现在可好,被他听到风声跑了。”

    见朱由真有些懊恼,朱阳道:“若是这样,我们最要担心的不是姓吴的小子,而是张之渔张教官,现在他整个人不见,我们的计划有全盘托出的危险,以儿臣之见,抓回张之渔才是关键,姓吴的那小子已经顾不得了!”

    吴非听得暗暗心惊,但同时又有些警醒,朱由真不是铣天门的幕后黑手,那谁又是呢?

    这时花园外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道:“报——”

    朱阳喝道:“是周队长么,不是要你去下游检视,怎么就回来了?”

    花园外进来一个武官,这人身材高大,皮肤却是白皙,似乎勾栏间混得久了,只剩一副空架子,那人眉宇间神色有些紧张,他到了近前行礼道:“启禀王爷,属下在下游检视,刚刚又发现了三具尸体,一男二女,男子可能是船上的桨手,女子乃是我们王府的侍女,如何处置,请王爷指示。”

    朱阳道:“有没有发现张教官,你确定那男子不是姓吴的?”

    周队长道:“没有发现张教官,属下确定。”

    朱阳道:“父王,他们一定串通起来,赶快派人缉拿两人!”

    中年儒生摆手道:“且慢,不是还有去麓风书院的人么,等他们回来再说。”朱阳面色难看,道:“毛先生,我们谋划了数年,绝对不能毁于一旦,此时还不抓紧,难道真要提前起兵么!”

    这时,花园外又响起禀报声,有一人匆匆进来,他还没开口,朱阳便忍不住先问道:“麓风书院那边怎样?”

    这人正是去麓风书院查林兮涵的,他喘息道:“启禀王爷,那姓吴的同伴不在书院内,到处找不着,宗山长他们也不知道!”

    听到他这么说,吴非在暗处松了一口气,看来思思的行动十分迅速,没有留下踪迹。

    朱阳一拍桌子,对那毛先生怒道:“我们慢了一步,那小子带着同伴已经逃了,他既然逃走,就一定有鬼!”

    毛先生眉头也是皱起,道:“难道真是如此,一直没发现张之渔和姓吴的尸体?”

    底下那人道:“属下还在派人找,暂时没发现。”

    朱阳道:“眼下明摆着,是那姓张的告密,他一定跟着姓吴的跑了,不然谁有那么大本事,将一船人都打死!”

    “他的同伴受了伤,应该逃不快,王爷可以派快马去追,另外,我们必须谋划下一步的行动了!”

    毛先生沉吟着说道。

    朱由真点点头,吩咐周队长两人道:“你们赶快组织快马去追,追上了,格杀勿论!”

    周队长两人点头,领命而去,吴非却是暗自冷笑,思思必然已经带着林兮涵和晏畅躲上山,这些人出城去追,必然一场空。

    “父王,此事既然败露,那个钱老头与何丫头怎么处理?”

    朱阳开口道。

    朱由真低头思考。毛先生却阴测测一笑。

    “既然对姓吴的小子格杀勿论,我看这两人也一并杀了吧,用来祭旗!”

    “父王,钱老头杀了就杀了,那个何丫头能不能给儿臣来处置?”

    这个时刻,朱阳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朱由真一道犀利的目光射去,厉声道:“你还有心思玩女人!”

    “儿臣只是觉得可惜,可惜了些。”

    朱阳讷讷道。

    朱由真叹了声:“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绝对不能出差错,也不能给自己留下什么累赘,等攻占了应天府,松一口气再说!”

    朱阳躬身道:“是,父王,儿臣知错了,我现在亲自带兵去杀了他们!”

    毛先生目中带笑,隐晦地道:“他们是砧板上的肉,随时可杀,殿下做事还是要分清先后次序!”

    朱阳看到毛先生的目光,心里会意,毛先生这么说,完全是给他时间对何芗贰下手,不由朝毛先生会意一笑。

    朱由真没有瞧见他们的眼神,点点头道:“去关照下你几个弟弟,要他们抓紧时间,兹事体大,一定要下手果断,我和毛先生在这里等重要的客人,你知道的!”

    “是,父王。”

    朱阳领命转身而去。

    此时隐匿的吴非却陷入了深思,他没想到自己回来,竟遇到这么大的变故,心中寒意渐深,假如没有遇到顾晓燕,自己和老师来了麓风书院,遇到这样的事情,老师会如何应付?

    眼见朱阳走远,吴非暗叫一声不好,这家伙一定是去对何芗贰师徒下手,自己是在这里解决朱由真,还是去救何芗贰?他想到自己即使杀了朱由真,他的几个儿子也会造反,当务之急是先救人,再来对付朱由真,于是悄悄跟在朱阳身后,向外面走去。

    出了八方塘的花园,朱阳喊过一队士兵,对为首一人低低交代了几句,最后道:“刘七,你带人去西牌楼守着驿站,无关人等都打发走,不许任何人进出,我去找二弟他们先把父王交代的事情办了,再来找你们!”

    那刘七表情严肃,敬礼道:“是,殿下!”

    吴非知道西牌楼是钱闻照师徒休息的驿馆,便跟着刘七一行走去,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西牌楼居然不在王府内,而是到了锦绣门外。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宁死也不从我?

    锦绣门外一片住房,换作白天,应该算是繁华之地,刘七带人来到西牌楼的东边,靠近偏僻处的一座小楼前停了下来。

    这座小楼十分雅致,说是驿站,倒像一户单独的庭院,小楼的檐角挂着风铃,夜风吹来,发出轻盈的丁当声。

    楼外有位老人挑灯守着,见到刘七等人到来,有些吃惊,道:“刘队长,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

    刘七挥手让人守住前后门,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回去休息,晚上听见什么都不许出来,我来守护这里。”

    那老人还待再问,刘七把眼一瞪,他忙躬身离开。

    吴非正要悄悄摸进驿站,忽然瞧见数骑快马飞奔而过,居然向着锦绣门疾驰而去,刘七嘀咕了一句:“跑这么快,难道又出了什么事?”吴非感觉到思思他们并没危机,于是翻墙而过,朝小楼行去。

    楼上亮着灯,刘七指挥人将庭院里的佣人一一清退,乘着下面的人员变动,吴非来到前院楼上一间屋子门口,轻轻敲了下门,他虽有修为,却还不会穿墙。

    房里传来钱闻照的呼噜声,吴非眉头暗皱,这老头必是刚刚喝多了,连灯都没灭就上床,他叹口气下了楼,朝院子后面的另一栋小楼走去,他感觉到何芗贰就在那边休息。

    何芗贰的房间也亮着灯,一道妙曼的人影投在窗户纸上,只见她手中拿着一卷书,似在出神。

    吴非走到门口,四下望了望,见刘七和那些士兵还在楼下,才轻轻敲了两下门,门里传来何芗贰惊觉的声音道:“是谁?”

    “咳咳,我是吴非,有紧急的事找你!”

    “吴公子!”

    一声惊呼,之后房内啪地一响,像什么西掉落在地。

    吴非等了半天,以为何芗贰会开门,半天才听到何芗贰迟疑的声音。

    “吴公子,这么晚了,我们,我们不便相见,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吴非哑然失笑,自己还以为这是天行大陆,何芗贰是泰朿公主,孤男寡女深夜见面,这要传了出去,她一个女子可是无法做人。

    这时吴非已消去隐匿,他对着门低声道:“褚王朱由真图谋造反,他在王府挖地下打造兵器,宴请你们,乃是打探京城皇上的消息,现在他的事情已败露,今晚就要动手杀你们师徒。”

    何芗贰闻言身子剧震,颤声道:“这,这怎么可能,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庭院外有马蹄声响起,吴非估计是朱阳布置完毕过来,忙道:“我为什么要骗你,请相信我,快开门,我们一起去救你老师!”

    门内一阵沉默。

    “吴,吴公子,请你立下誓言,如果你说的是谎言,就,就——”

    何芗贰犹犹豫豫,还没想好要让吴非立什么誓言。

    “哎呀,你急死我了,我若骗你,叫我以后背书一个字也背不出!”

    吴非着急之下随口发誓。

    “那,那好吧,我相信公子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小缝,吴非推门进去,一把抓住何芗贰的手道:“朱阳马上就来杀你们了,赶快走!”

    “你,你无礼!”

    何芗贰脸色绯红,见吴非是拉她出去,稍微宽心,忽然想起老师的书稿《王心斋先生遗集》还在房中,忙道:“我有东西忘了拿,吴公子可否让我去取?”

    吴非只得放手,道:“快点,再慢就来不及了。”

    这时庭院中传来马嘶声,只见数匹快马进了院子,守门的士兵都立正敬礼,吴非在门口一瞧,马上一人正是朱阳。

    朱阳进了院子,打个手势飞身下马,几个士兵拿着明晃晃的长刀,下马就朝钱闻照的小楼走去,吴非暗道不好,这些人这么快就动手?

    何芗贰拿到《王心斋先生遗集》,心里安定了些,她听到庭院里的马嘶,快步来到门口,看见下面的情形,不由大吃一惊。

    吴非道:“你怎么这么慢!”他又去拉何芗贰的手,想不到却拉了一个空,原来何芗贰躲得快,双手背在背后,根本不让他拉,吴非气恼地道:“这个时候了,你还顾忌这些,你想害死你老师么!”

    话音未落,就听钱闻照那边小楼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何芗贰呆立当场。

    “老师,老师!”

    吴非听到惨叫声,暗叹一声,自己毕竟分身乏术,没有来得及救下钱老夫子。

    那些士兵由朱阳带着,从钱闻照房间出来,听到楼上何芗贰的惊呼,朱阳嘿嘿一笑,对跟在身后的士兵道:“你们守在这里,不管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上来!”

    吴非却是冷冷一笑,这位大少真是色胆包天,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来调戏女人,以这样的行事作为,他们的谋反绝不会成功。

    俩人退回到屋内,何芗贰将门反锁住,胸口不住起伏。

    “钱老可能已经遇害,你打算怎么办?”

    吴非问道。

    何芗贰将《王心斋先生遗集》塞进吴非手中,道:“你快躲起来,我若死了,你一定要将这本书带出去印刷,这可是老师毕生的心血!”她四下一望,瞧见屋角有个大花瓶,立刻奔了过去,一把将花瓶推倒在地。

    “啪、嘭——”

    花瓶摔碎的同时,屋门也被人踢开,朱阳得意洋洋走了进来,他一手拿刀,一手赫然拎着一颗人头,那正是钱闻照的首级。

    朱阳进了屋,扫视屋内一圈,见到何芗贰正弯腰捡起一块花瓶碎片放在脉门上,脸上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

    “何才女,你这是做什么?”

    何芗贰道:“殿下,您不是来杀我么,还要问我做什么?”

    朱阳嘿嘿一笑,道:“你若求我,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何芗贰淡淡道:“多谢殿下开恩,不知您打算怎么放过我?”

    朱阳道:“只要你从了本少,一切都好说。”

    何芗贰秀眉微挑,道:“若是小女子不愿呢?”

    朱阳扬了扬钱闻照的首级,道:“那就没办法,在下只好辣手摧花了!”

    何芗贰平静地道:“小女子死不足惜,唯愿王爷和殿下一路顺风,早日来地府陪伴我们!”

    朱阳叹息道:“何才女,看来你是宁死也不从我?”

    “我活着,你休想要我从你!”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他们不是我杀的

    “何才女这么绝情,在下很伤心啊!”

    朱阳一边说话,脚下却一边慢慢靠近。

    “殿下,你们想谋反,汉王、宁王、安化王不是都失败了么,难道你们想重蹈覆辙?”

    何芗贰喝道。

    朱阳反问道:“你怎么不说燕王呢?”

    “燕王,你爹爹有燕王的本事么,你有朱高炽的能力么,燕王有蒙古骑兵朵颜三卫,你们有什么?”

    何芗贰知道燕王朱棣乃是以藩王之身夺取天下,他的蒙古骑兵朵颜三卫作战骁勇,为燕王夺取天下立下大功。

    朱阳道:“你怎么知道没有,我父王动员了昌沙洲周边的苗兵作战,他们的战斗力绝对不比当年的朵颜三卫差,人数也远远多于当年燕王的军队,所以,我们此战一定能成功!”

    吴非躲在暗处,闻言暗道:“莫非刚刚快马进入锦绣门的就是苗兵派来的,听说永宁大土司叛乱,想不到这苗人也来趟这浑水。”

    何芗贰吃惊不小,她知道苗兵好勇斗狠,战斗力颇强,若是没有准备,仓促间,朝廷未必能抵抗得住。就在她失神的瞬间,朱阳一声低喝,手中钱闻照的首级已经砸向何芗贰,何芗贰下意识地抬手去挡,扑地一下,首级她是挡住,捏着碎片的手却被朱阳一把抓住。

    朱阳慢慢拉近何芗贰,用刀背拍着她的脸颊,淫笑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活着,我就得不到你?”

    何芗贰用力挣脱,却根本无法抽回手来,她明白落到朱阳手里会是什么后果,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

    “你这么不听话,在下很生气!”

    说话间,朱阳将手中的刀向何芗贰胸口的衣衫挑去。

    长刀伸到一半,朱阳忽然顿住,他觉得背后一痛,身子忽然不受控制,何芗贰一下抽回手来,将手中的碎片朝朱阳脸上划去,朱阳啊的一声惨叫,脸颊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慢慢滴落下来。

    楼下的士兵们听到呼声,却是掩嘴偷笑,这小王爷也玩得太过了,弄出这么大声响。

    吴非终于出手,他制住朱阳,显出身形。

    “殿下,这个时候,您还真有雅兴。”

    “你,你是吴,吴非,你好大胆,竟然杀了王府的人!”

    朱阳看清眼前少年,不禁万分惊诧。

    吴非淡淡一笑。

    “说实话,画舫上的人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杀的,还有谁?”

    “在下本来以为是王爷派人来杀我,所以我就来王府查探了一番,想不到有意外的收获。”

    朱阳恶狠狠地道:“是张之渔这个混蛋出卖我们的么?”

    吴非手一挥,屋中出现了张之渔和掌舵老者的尸体。

    “张教官也被他们杀了,这老头是凶手之一,殿下,您瞧瞧认不认识?”

    屋中突然出现了两具尸体,让何芗贰和朱阳都吓了一跳,尤其是何芗贰,她先前没有见到吴非带着尸体进来,这一刻惊得连嘴都合不拢。

    朱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既然张之渔已死,知道他们谋反的就只有眼前这小子,只要将他拿下,眼下的危机就可以解除。

    “这,这是谁?”

    朱阳不认识掌舵老者,但是他脸色泛青,像是中毒死亡。

    “这老头,化妆成舵手的样子,埋伏在船上暗算我,张教官是被他们杀了,你既然不认识,我没什么好说。”

    吴非双手一摊,朱阳将信将疑。

    “好吧,既然有人要杀你,吴公子不如加入我们褚王府,当今天子无道,数十年不上朝,眼下朝政混乱,大明江山危在旦夕,我父王应该取而代之,你加入我们一定可以成就一番大事业!”

    “哦,你们很有道,钱老夫子做了什么要下杀手?”

    朱阳咬牙辩解道:“出兵就要祭旗,钱老夫子正好撞上,当然是先给我们祭旗了!”

    吴非冷哼道:“你们还没有出兵就杀人,这要是出兵以后怎么了得?”

    何芗贰悄悄问道:“吴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是让殿下送我们一程,还是想办法逃走去报官?”

    朱阳眼珠乱转,道:“逃走,两位能逃哪里去,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一定力劝父王,不但饶你们一死,还委以重用。”

    “闭上你的狗嘴!”

    吴非一指点去,封印住朱阳说话,然后对何芗贰道:“我现在决定去面见褚王,和他当面陈说,罢动刀兵,你是不是跟我一起去?”

    “好,吴公子竟有这样的胆气,我何芗贰虽为一介弱女子,也当学梁红玉擂鼓震金山,我跟你一起去!”

    何芗贰自忖吴非此去进谏王爷是必死无疑,但不知哪里生出豪情来,捡起朱阳掉在地上的长刀,挺身而出。

    朱阳脸上露出讥笑之色,这两人若是就此逃走,那才是天大的麻烦,他们要去见父王,不就是送羊入虎口。

    吴非笑笑,道:“好,那我们走!”抓住朱阳往外走。

    朱阳只觉得自己双脚离地,像个婴儿般被人拎起,不由大惊,心道:“张教官不是他对手,可能是运气,现在竟这么大的力气抓住我,他是一个内家高手吗?”他哪里知道吴非是一名闻所未闻的修炼者,身上的能力完全超越想像。

    何芗贰拿着刀,架在朱阳脖子上,俩人推开门走出来,楼下的士兵听到开门声,都仰头相望,见到忽然冒出的吴非,又见到朱阳居然变成人质,一个个呆若木鸡。

    吴非环顾周围一圈,朗声说道:“麻烦你们去通禀王爷,就说周重生周老夫子的弟子赴宴来迟,请他在八方塘的花园里等我!”随即拍开朱阳的封印,道:“你让他们准备两匹马,我们从锦绣门进去!”

    朱阳只以为吴非是点的自己穴道,心想:“这小子就算是练内家功夫的,也不能独闯王府!”忙对那些士兵喊道:“还不照做,快去通知我父王!”

    这时有机灵点的马上纵马回去禀告,其他人牵出两匹战马,吴非拎着朱阳上了其中一匹,何芗贰上了后面一匹。

    那些士兵见到吴非手中没有兵器,何芗贰又在后面,顿时围上来想要出手,吴非拎着朱阳甩了一圈,道:“退后,都给我退后,谁靠前,我就掐断你们小王爷的脖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王府深深纵胆气

    朱阳这一圈被抡得七荤八素,忙叫道:“不,不许动手,都退后,你们都给我退后!”

    吴非朝何芗贰点点头,道:“给他们一点时间准备,我们再进去!”

    何芗贰见到吴非如此镇定,她本来心头突突乱跳,这时安下心神灿烂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小女子这辈子能遇到吴公子,真是人生之大幸!”

    吴非心神一荡,暗道:“她与兮涵师姐,到底是谁更漂亮?”忽然又想到思思,竟然觉得她们一时春兰秋菊,实在难以分出上下。

    朱阳却是心中高兴,暗道:“你还敢给我父王布置的时间,真是嫌自己命大!”

    何芗贰还以为吴非在想什么通天大事,要是知道他此刻只是将她和其他女子比相貌,估计立刻会从马上栽下去。

    见到何芗贰脸色阴晴不定,吴非半开玩笑地问道:“何才女的名字是谁起的,写起来可是不明白!”

    何芗贰笑笑,道:“我本出生在辰州府,父亲给我起名叫何湘儿,是湘江的湘,女儿的儿,三岁半时,父亲升迁到京城做官,有算命先生说我这一生命犯仙缘,可能有诸多劫难,所以帮我改名叫何芗贰了,唉,你看,这劫难来了,改名也躲不了。”

    吴非心中一动,暗道:“命犯仙缘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身上也有神根,回头我倒是可以看看,真有神根,要不要传她修炼之法?”

    “湘儿,挺好听的,比那算命的起名要好多了。”

    “吴公子这么说,芗贰今日若能不死,以后就改回原来的名字,还是叫何湘儿好了!”

    “好啊,湘儿才更适合你,又好听又好记!”

    朱阳在一边听得牙根直痒,这小子分明实在挑逗何芗贰,还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

    其实吴非是在想等下见到褚王朱由真该如何规劝,与何芗贰说话是随口而出,完全没挑逗的意思。

    两人聊了一会,约摸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吴非道:“褚王应该准备好了!”说完打马向锦绣门行去,何芗贰在北方长大,骑术反比吴非更好,她双腿一夹,战马就赶上吴非,与他并肩而行。

    进了锦绣门,守门的士兵早已得到消息,只见城门大开,数百名士兵全副武装站在道路两旁,他们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刀,个个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吴非哈哈一笑,纵马进去。

    到了八方塘花园门口,吴非拎着朱阳下马,朗声道:“学生嵩江府吴非赴宴来迟,还请王爷多多恕罪!”

    朱由真站在亭中,笑道:“吴小友说哪里的话,本王仰慕周老夫子已久,吴小友是周老高徒,也称得上幸会啊!”

    见到朱由真如此沉得住气,吴非倒也暗暗佩服,他将朱阳放在地上,拍拍他的肩膀,化解开封印,道:“殿下,得罪了!”说完带着朱阳往亭中走去,何芗贰要一同进去,却被一排士兵拦住。

    “见王爷,不许带兵刃!”

    何芗贰正要发怒,吴非道:“放下吧,我们来劝谏王爷罢兵,带不带刀,又有什么分别?”

    何芗贰只当吴非是抱了死谏之心,于是心中坦然,她放下长刀,越过拦截的士兵,昂首跟着吴非走进了亭子。

    此时霖心亭中除了朱由真、毛先生外,还多了两人,这两人身材都十分高大,一个穿的是苗人服侍,一个是彝人的装扮,吴非暗道:“这就是号称可以跟燕王朵颜三卫一拼高下的苗彝统领么?”

    朱由真见到吴非空手而来,不由心情稍定。

    这时苗彝两个统领见到来人只是未满二十的少男少女,不由起身道:“这里的事情,相信王爷一定可以摆平,我们累了需要休息!”

    “好,两位请——”朱由真命人送他们去馆驿。

    等两位统领走远,吴非上前行礼,朱由真坐在那里,伸手道:“吴小友、何才女请坐!”

    吴非镇定自若,谢过朱由真后,在他对面坐下。

    “王爷当知我的来意,那就恕在下开门见山。”

    “请说!”

    朱由真点点头,他觉得自己掌控对方生死,这个大胆的少年能说出什么来。

    吴非道:“王爷欲仿效当年燕王起兵,请问王爷辖下,现在已经使各地合一了么?”

    朱由真瞥了一眼毛先生,毛先生拱手道:“这个自然,褚王分封昌沙洲,已历二百年。”

    吴非笑笑,道:“好,就算昌沙洲各地合一,我刚刚见到的是苗、彝两位统领,不知土家兵、侗兵和当年抗倭的永顺兵是否也心向王爷?”

    朱由真眉头皱起,这么多少数民族,他并没一一去联系,当前也就说服了苗、彝两族出兵,而且两个土司王答应派出的人马加起来也就三千,比当年的朵颜三卫的三万铁骑,可说是天上地下,这正是他顾虑的地方。

    毛先生笑道:“褚王心怀天下,众人皆知,只要振臂一呼,必然群起响应,吴小友此说乃是杞人忧天了。”

    吴非厉声道:“人心不归,师出无名,毛先生竟以天下响应为幌子,要怂恿王爷走上不归路么!”

    毛先生身子一震,竟然一屁股坐到地上。

    见到毛先生这副模样,吴非呵呵一笑,道:“原来,先生就这点胆识,不用说泰山崩于眼前色不变,连处变不惊都做不到,先生的才学和定力,比刘伯温、姚广孝可差得太远!”

    姚广孝乃是当年策动燕王造反的第一谋士,吴非要说动朱由真罢兵,这个人是非要解决的。

    毛先生很是奇怪,他觉得自己坐得好好的,怎会心神突然失守,一下把持不住摔在地上?

    朱由真心中犹疑起来,自己这一把豪赌究竟值不值得,问题是现在手下这么多人已经知道自己要起兵,如果此时终止,就算他愿意,下面的人也不可能答应。

    吴非见到朱由真的神色,知道他心里已经开始犹豫,乘热打铁道:“人与人战,国与国战,将会导致生灵涂炭、民物灭绝,王爷既然心怀天下,那纵使利剑在鞘,也可以放下屠刀,悬崖勒马,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第一百一十五章 给你三条路

    毛先生霍地起身,道:“你满口胡言,王爷以天下为己任,为苍生、道义而出兵,何曾有过屠杀,你这放下屠刀之说从何而来?”

    吴非针锋相对道:“杀在下、杀钱老夫子师徒,不是屠刀,好,前面你说当今圣上无道,可是如今天下太平,边境安宁,这太平之世人皆厌战,你这个时候要褚王出兵,是何居心,况且你说的登高一呼,在下不知响应者为何人,难道就是区区毛先生您么?”他这话击中毛先生要害,朱由真都怵然而惊。

    毛先生被问得张口结舌,吴非步步紧*******先生应是读书人,《易经》有云,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这战事一起,父不得其子,兄不得其弟,夫不得其妻,人人厌其苦,这保合太和之言作何解?”

    毛先生张口结舌,满头冷汗。

    吴非这一番引经据典的质问,字字珠玑,虽然是说给毛先生听,却全部命中朱由真要害。

    何芗贰听得血脉贲张,她从小到大自负才学,辩论说理,还未逢对手,但眼前这吴非与自己相比,怕还要小上半岁,不但胆气过人,说出的话也是极具分量,她自问换作自己要如何来劝说朱由真,是用季梁劝魏王罢兵讲故事,还是力陈道义对朱由真说教?

    吴非对毛先生说话时,已经用灵力震荡了他的心神,毛先生身子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吴非没有看到此时何芗贰脸上的震撼和钦慕,他只是转头死死盯着朱由真。

    朱阳这时却跳了出来,叫道:“父王,这小子一派胡言,您千万不要被他蛊惑了!”

    朱由真瞪了朱阳一眼,又朝毛先生摇摇头,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忽然鼓掌道:“吴小友果然高人,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看来本王的出兵却是有欠妥当!”

    见到朱由真这么说,吴非脸色略缓,暗道:“看来我的话,这位朱王爷也不是完全听不进去,不过要说服他罢兵,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朱由真脸上带着微笑,声音却带着寒意,他缓缓地道:“吴小友以为,本王若就此罢兵,将会有什么后果?”他这话才是关键,这次起兵谋逆,自己这边有多少人参与其中,手下这些心腹们全部杀掉吗,不杀,总有人会透露消息出去,到时当今圣上再昏庸、再不理朝政,也会雷霆震怒,只要彻查起来,他们一个个都是死。

    吴非平静地一拱手,道:“学生知道王爷担忧什么,其实您有三条路可选。”

    朱由真暗道:“就你这点年纪,人生阅历必定浅薄,会有什么好的选择?”他脸上不动声色,欠身道:“愿闻其详。”

    吴非道:“其一,王爷您向朝廷写下请罪悔过书,将怂恿和参与谋逆之人名单列出,请求发落,这最坏的结局,您有可能被赐死,不过,王爷富甲一方,事先在京城疏通打点,应能保全性命。”

    这个方法太过凶险,朱由真暗想:“就算我在请罪书中如何辩白,如何称被蒙蔽,也有人不会相信。”

    “其二呢?”

    朱由真问。

    吴非道:“在下和先师在赶来昌沙洲的一路上,发现周边地界并不安全,强盗、土匪颇多,尤其在山中,大小土司们霸占一方,鱼肉乡民,实在可恨之极,以在下愚见,王爷您可发兵征讨,平定这些叛乱。”

    朱由真目中精光一闪,道:“你的意思是本王嫁祸于人,将谋逆的罪名转到土司们身上?”他心中想到,自己招兵谋反,除了真正的心腹,下面的人虽有猜测,却并未挑明,现在起兵是起兵了,却是对付苗彝之乱,只要自己打点得好,应该是个不错的计策,不过,由此要得罪一些土司豪绅。

    吴非点点头,道:“在下以为,这应该是王爷您的最佳选择!”

    朱由真一呆,道:“不是还有其三么?”

    吴非道:“不错,但在下不想王爷走这第三条路。”

    站在一旁的何芗贰终于按捺不住,她是喜欢争辩的,自以为猜到吴非的心思,道:“这其三,乃是下下策,就是王爷起兵,和天下人为敌!”

    吴非摸摸下巴,心想何才女还真喜欢自作聪明,她这算其三的话,那他的想法,就算其四了。

    朱由真淡淡一笑,眼中的杀机已经隐隐浮现,道:“很高兴你们为本王出了这么好的计谋,真不知要如何感谢才好,那以两位的才学,认为本王会选第几条路?”

    何芗贰道:“小女子自然以为王爷选第一条路最好,但王爷选第二条路亦为良策。”

    朱由真叹了一声,道:“两位凭什么认为本王只能走这两条路?”

    这一问让何芗贰觉得难以回答,凭什么,你让屠夫吃斋念佛,和尚每天用梳子梳头,这可能么?

    吴非忽然呵呵一笑,道:“王爷,您听说过铣天门么?”

    此言一出,不单朱由真,连毛先生、朱阳几人都是一呆。

    毕竟姜是老的辣,朱由真略一错愕之后,笑道:“怪不得吴小友年纪轻轻,就身手不凡,原来是铣天门的人,本王失敬啊失敬!”

    吴非并不否认,道:“王爷和门主相识?”心中暗道:“我若是能让朱王爷和铣天门的人对掐,也不失为一条妙计,这铣天门躲在暗处,实在讨厌!”

    朱由真目光闪烁,他强压住杀心,道:“听说铣天门幕后真正主使并非门主,而是铣天老祖,他是位不世出的高人,本王有心结交,却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不知吴小友可否代为引见?”

    吴非摇摇头,他还第一次听到铣天老祖这个名字。

    “在下若能见到他老人家,自当传达王爷的问候,只是他未必愿意见到我。”

    这话让朱由真的理解就是吴非在门中地位不高,见不到老祖,而吴非的意思却是那些杀手只敢在暗处下手,不敢光明正大找他。

    朱由真站起身子,双手负在背后在亭中来回踱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他到了决断的时刻,都屏住呼吸望着。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给你三天时间

    良久,朱由真停下脚步,用低沉的声音道:“本王真心感谢二位。”他目中寒光一闪,接着道:“成王败寇,本王愿奉天命!”他最后是打算一意孤行,一条道走到黑。

    闻听此言,朱阳和毛先生轻轻松了口气,虽然他们知道朱由真不可能被眼前这小子说服,但还是有些提心吊胆。

    围在亭边的近身侍卫们也都松了口气,他们几乎全是朱由真的亲信,逆谋之事,人人参与,怎么可以临阵退缩。

    何芗贰一声轻叹,看来天命难违,自己死不足惜,只要战事一起,天下又有多少人将流离失所、失去性命,她见吴非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暗道:“莫非吴公子早已知道结果,已经视死如归了?”

    毛先生向朱由真一躬,道:“王爷英明决断,乃我等之幸,苍生之幸。”

    朱阳盯着吴非,插话道:“此人,加上昌沙洲的知府大人,正好可为我军祭旗!”

    朱由真沉吟起来,他若杀了吴非,怕是要和铣天门为敌了,尚未出师,先立强敌,殊为不智,但以吴非的态度,显然铣天门也不会与他联合,这杀与不杀,倒是有些棘手。

    何芗贰跨上一步,挺胸道:“王爷,请将小女子也一并杀了,我虽不与吴公子同生,但却愿意共死,请王爷成全!”

    朱阳哼了声,心中不无嫉恨道:“这么快就看上人家小白脸,想去阴间作鸳鸯么!”

    毛先生对朱由真道:“王爷,祭旗不可用女人,臣以为,虽然周老夫子名气大,但此子资历太浅,杀了也没什么用,不能激励士气,听说他有点才学,不如将其阉割,收在府中做宦官。”

    朱由真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好主意。

    吴非冷笑一声,他对毛先生的阴毒极为愤恨。

    “等等,在下先前的话可没说完,这其三,并非是王爷您可以出兵!”

    朱由真等人闻言都怔住,连何芗贰也惊诧万分,她实在想不出朱由真还有第四条路可走。

    吴非环视周围一圈,一字一顿厉声道:“这其三,就是在下出手,取了尔等性命!”他手一探,毛先生喉头咯的一紧,身子被吴非抓住拎起,然后死鱼般扔到亭外,落地时七窍溢血,也不知是死是活,吴非心里痛恨此人,但自己怒闯王府,并不是杀人来的,所以下手的力道还是把握分寸,只是暂时封了毛先生的六识,让他痴呆上一阵,受点教训。

    所有人莫名震撼,在众目睽睽之下,有这么多侍卫的保护,吴非杀人如探囊取物,刚才他若对朱由真下手,此刻亭外躺的便不是毛先生,而是堂堂的褚王朱由真!

    众侍卫一起拥到朱由真和朱阳身前,大刀齐齐指向吴非,吴非手一抬,邪月刀出现在手里,这把刀的森森寒气,令亭中众人头皮发麻,心神俱裂,他们不知吴非把这么大一把刀藏在哪里,而且想用时就出现,这简直是变戏法!

    吴非冷冷一笑,朝亭中石桌慢慢一刀劈出。

    但这一刀悬在桌面,并没有落下,落下的是一道刀芒。

    石桌发出咔的一声,接着一分为二,整齐地向两边倒去,朱由真面色苍白,点指吴非道:“你,你就是铣天老祖!”

    吴非恢复了笑容,道:“王爷谬赞了,以在下这把年纪,可以当得起什么老祖么?”

    朱阳大吼一声道:“上,这小子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

    亭外人影闪动,一些士兵围住亭子,没得到命令,却是不敢冲进来。

    亭内那些侍卫们可是知道自己的身子绝硬不过石桌,就这么冲上去,那是九死一生,但小王爷有令,又不能退却,可是难办了。

    吴非脚下生风,一步跨到众侍卫面前,伸手卡住朱阳的脖子,将他从众侍卫身后提起,然后回到石凳上坐好,朱阳就那么站在吴非身前,他双腿一软,扑通跌坐在地,抚着喉咙不住咳嗽。

    “王爷,您手下可是没有可用之材啊。”

    话音刚落,朱由真身后闪出两人,他们手一扬,数道寒光激射而出。

    这二人乃是朱由真的贴身侍卫,一个叫震云子,一个叫黄鹰上人,两人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不单擒拿格斗一流,一手暗器更是杀人绝技,自出道以来鲜有失手,乃是朱由真最有力的倚仗,朱由真自信,即使遇到铣天老祖那种不世出的高手,在这两人合击之下,也有一战之力。

    此刻数道暗器分上下左右飞旋而来,到了近前,居然倏地一分,绕开了朱阳,直取吴非身上要害,甚至将他的退路也全部封死。

    只是震云子和黄鹰上人并不知道,吴非是修炼者,即便是当世内家的绝顶高手,也已不能与他为敌。

    吴非原想用盘龙盾阻挡暗器,又怕暗器弹射开将朱阳或何芗贰误伤,于是身子闪动,避开暗器,就听身后几声惨叫,亭外那些士兵中有几人被暗器射中,顿时倒地不起,吴非飞掠上前,只一抓,就掐住震云子和黄鹰上人脖子,将他们像朱阳一样,拎到面前丢在地上。

    朱由真冷汗直冒,他此时才明白,对方给的三条路,没有一条他可以拒绝,想不到自己重金聘请的江湖高手,一个个都不堪一击,他虽然士兵众多,但实在没把握在吴非出手前将其击杀。

    吴非拍拍手掌,一脸轻松,好似刚才都不是他的所为。

    “王爷,在下给你三条路走,您愿意参考哪条?”其实他心中郁闷无比,原以为凭借自己的口才可以说服朱由真罢兵,想不到费了半天神,最后还是要用武力来解决。

    朱由真颓然跌坐在位子上,道:“吴,吴公子,您,您能不能让本王再思考些时间?”他本来称呼吴非为吴小友,这时竟用上了尊称。

    吴非想了想,道:“可以,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何?”他觉得自己若是将朱由真逼迫得太紧,他死不足惜,手下那些人闹起来,自己可是无法控制。

    朱由真点点头,道:“如此甚好,那就三天。”

    蓦然间,吴非眼皮一跳,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机向自己逼来,他暗道一声:“不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只要你出了这亭子

    就在这时,亭中咔地一响,一个地洞在朱由真身下出现,他身子向下一沉,两板石板跳起合上,朱由真竟一下遁走。

    吴非朝亭外一望,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花园之外,数百名士兵正手持着火铳对着亭中,吴非知道这火铳以前是倭贼首领汪直从西洋走私买卖军火的武器,在百步之外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自己再厉害,也不能一步跨到花园外去击杀这些火铳兵,倘若被火铳打成筛子,只怕他有天大的修为,也活不过来。

    朱阳哈哈大笑,他的面目十分狰狞,叫道:“姓吴的,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想要我父王罢兵,那是做梦!”

    吴非坚毅地道:“不管有多大困难,我也要阻止这场战事!”他拉住何芗贰的手,接着道:“三日之后,我会回来找你们,希望王爷到时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朱阳咬牙道:“三日之后,你还有三日之后么,只要你出了这亭子,不管你多厉害,都会被打得千疮百孔!”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朱由真冷冷的声音。

    “开火!”

    朱阳知道有变,身子向地上猛地一扑,就听见一阵轰鸣声响起,数百颗铅弹同时向亭中射到,朱阳在倒地之前,就见吴非手中多了张黄纸,他将何芗贰抱在身下,向倒在地上的石桌中间闪去,同时那张黄纸迎风燃烧。

    “砰,砰砰——”

    轰鸣声震耳欲聋,令朱阳瞠目结舌的是,亭中忽然张开了一张白帆,那些射来的铅弹落在白帆上,打开一朵朵白花,随后,白帆渐渐隐去消失不见,这诡异的一幕,远处发射的士兵虽然看不清,但还是震惊不已。

    朱由真站在士兵丛中,这亭中的机关布置他是花了极大的心血,此时朱阳还在里面生死不知。

    朱由真脸色阴沉,不等火铳发出的呛人烟雾散去,便命令道:“去,瞧瞧亭子里还有没有活的!”

    一队士兵拿着刀进了亭子,只见原先亭中的侍卫和震云子、黄鹰上人身上都布满铅弹,被打得像个筛子,而朱阳没被吴非封印住,他在开火的同时扑倒在地,算是捡了条命,不过身上还是被石板跳弹打中,腿上、身上多处流血,在地上不住地抽搐,让人惊骇的是,他们再也找不着吴非与何芗贰的影子,禁不住一个个呆若木鸡。

    见到朱由真走进了亭子,朱阳忽然爬过来抱住他大腿,惨嚎道:“父王,父王,您要为我报仇呀!”

    朱由真冷哼一声,道:“报仇,你拿什么去报,人家给你三天时间答复,还是好好想想罢!”

    这时一声怪异的啼哭响起,众人一转头,发现毛先生身子萎缩着从亭外爬起,他望了一眼众人,擦了一把鼻涕眼泪,道:“王,王爷,您的腰身好细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掉大牙,毛先生奇怪地望了一眼众人,道:“王爷,您明明喜欢男童,却为何不喜欢我?”

    朱由真面露寒霜,朝一个侍卫递过去一个眼神,那侍卫上前一把夹住毛先生脖子朝外走去,毛先生挣扎着动了几下,随即四肢着地,像死尸一般被拖走。朱由真自言自语地道:“三天,三天?看来,本王要亲自去请曾先生出马了!”

    夜已深,对有些人来说,这夜色不是一个愁字得了。

    听见火铳声起,何芗贰自忖必死,但眼前一花,感觉吴非抱住身,然后就是一片混沌,接着,意识苏醒,发现他们竟然出现在一片竹林中,四周十分寂静,唯有虫鸣声从身畔慢慢退去。

    何芗贰脑中一片恍惚,只觉得昏昏沉沉,身子再也控制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何芗贰再次苏醒过来,睁开眼,就看见吴非已经换了件衣服,盘膝坐在地上,他一手捏着一块云石,一手捏着一块金子般的物体,一道柔和的金色光芒从金块上发出,正滋养着那块云石,在光芒的滋养下,云石上的麻点慢慢消退,最后不见。

    何芗贰扪着心口坐起,发现自己还在竹林中,但身下已多了一条布毯,她转头看见,一件带了血渍的衣服丢在一边,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不由惊问道:“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些都是真的么?”

    吴非面色凝重,道:“不是梦,是真的!”

    何芗贰看见那件血衣,她觉得自己身上没有受伤,不禁啊了一声。

    “吴公子,你,你受了伤?”

    吴非收好云石,将那金块的东西丢在地上,道:“你没有做梦,褚王造反,你的老师钱闻照被杀,我们现在已经逃出王府,刚才我受了点伤,那火铳还真是厉害!”他幸亏被击中的两处不是要害,在何芗贰昏迷时,咬牙挖出铅弹,用回复丹恢复了。

    何芗贰弯腰捡起那金块,发现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不觉大奇,刚刚这还是一块金块,怎么转眼就成了一块普通的顽石?

    吴非将地上的毯子收起,往怀中一塞,又将一件东西塞到何芗贰手里,抬腿向林外走去,何芗贰惊得下巴都要掉了,那条厚大的毛毯,被吴非放在身上,居然一点痕迹都看不出,不知他放在哪里,又是如何做到?

    走出去十几步,吴非停了下来,回头问道:“你是跟我走,还是自己走?”何芗贰低头一瞧,发现吴非塞给自己的,竟是那本《王心斋先生遗集》,想起老师惨死,不由呆站在那里,双颊淌下两行热泪。

    吴非叹了一声,再不言语,转身而去。

    待到吴非消失不见,何芗贰终于醒悟过来,叫道:“吴公子,吴公子,我跟你走!”但竹林空寂,除了风吹竹叶声,再无人语。

    何芗贰跌坐在地,喃喃道:“吴公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走了,难道,难道芗贰惹你讨厌了?”

    啪的一声,《王心斋先生遗集》掉在地上,从里面掉出一块玉片,何芗贰有些惊疑地捡起玉片,手指触及的一瞬,她仿佛被电击中一般,因为她竟能感觉到,玉片中隐约浮起一段文字。

    “这,这是什么?”

    何芗贰有些呆滞。

    夜已黑。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不能走

    两日之后的下午,天空飘起蒙蒙细雨,一片水雾中,昌沙江边出现了两男两女,他们沿着江岸向前行去,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少年,模样很是清秀。

    一队拉船的纤夫被他们远远抛在后面。

    “非哥,你要找什么,这等荒凉的地方,连鸟都不拉屎!”

    一个少年道。

    清秀的为首少年忽然停住脚步,看着前面的乱石堆,点指道:“那里,就是那里!”

    这一行人正是吴非、晏畅、思思和林兮涵,此时林兮涵的气色好了许多,这两天吴非给她用灵气疗伤,加上她身上有各种丹药,身上的内伤倒是压了下去。

    “主人,那里是什么?”

    思思问道。

    吴非悲怆地道:“我得到仙字石的那天,老师和晓燕姐一起遇害,我随船漂流到这里,将老师和晓燕姐的尸身都埋了!”

    晏畅啊了一声:“搞半天,你是带我们来找尸身的?”

    吴非点头道:“当然,我要将老师和顾姐姐的尸身好好安葬,决不能让他们抛尸荒野。”他快步来到一堆乱石边上,布了个结界,从宝囊中取出铲子开始小心地挖掘起来。

    晏畅站在边上磨蹭,思思一把将他拉到吴非身边,道:“主人,您还有铲子没,我们一起帮忙好了。”

    吴非又取出两把铲子,道:“小心点,下雨天,尸体可能已经腐烂,你们千万不要下手重了,将老师他们身体挖断!”

    晏畅嘀咕着,拿起铲子跟在吴非后面乱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思思对晏畅骂道:“瞧你的样子,非要跟着来,来了又不做事,不如滚蛋!”

    晏畅是怕极了思思,道:“谁说我不做事了,再说,我又不是蛋。”

    思思道:“信不信我把你打成蛋糊!”

    晏畅嘀咕着,不敢再说风凉话。

    三人挖了一会,乱石中出现了一角衣服碎片,吴非捡起那块碎片,布料已经微微腐烂,却正是老师那天身上所穿的衣物颜色,哽咽道:“到了,挖到了,大家轻点!”

    吴非当时并没力气挖坑,他是好不容易才把两人尸体拖上来,然后用乱石覆盖上,但三人挖了半天也只挖到那一块衣角,再无其他东西,显然位置没错,但是尸身却已不见。

    晏畅皱眉道:“怪了,难道你老师他们的尸身被野兽叼走了?”

    吴非停下手来,他觉得不可能埋得更深。

    “我就是怕被野兽叼走,所以才堆了好多石头,按理叼不走才是。”

    林兮涵在一旁道:“这里并无尸体,我没闻到空气中有腐臭的味道,而且,如果他们是被野兽叼走,身上碎布什么的物件应该残留更多,何况野兽也不会重新把石块堆回来!”

    吴非沉吟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是被人挖走了?”

    林兮涵双手一摊,道:“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解释。”

    吴非恨恨道:“如果有,这一定是铣天门干的!他们找到了老师和晓燕姐的尸体,但是还没有查到我的线索,假如不是晓燕姐临死前再三叮嘱,让我隐瞒行踪,说不定我也早死在铣天门之手了!”

    “哦,原来你到麓风书院当杂役,是这个原因?”

    晏畅有所明了。

    林兮涵道:“如果那个铣天门真的这么厉害,你前天暴露了身份,他们会不会马上去嵩江府对你的家人下手?”

    吴非心头一震,道:“是啊,铣天门那帮家伙说不定已经去嵩江我的老家了!”

    看到吴非着急的样子,林兮涵安慰道:“你不用太着急,师姐我身上还有两块蛟云石,可以带我们飞上数百里,嵩江离这里多远,你记得清方向么?”

    吴非道:“我跟老师来时没赶路,走走停停大半个月,应该是**百里的样子。”

    林兮涵道:“好,那我们赶快走!”

    吴非跨了两步,停下来道:“不行,我现在还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是什么意思?”

    林兮涵奇道。

    “我给褚王三天时间,他明天要给我答复,我这么走了,他一定会起兵叛乱!”

    吴非双拳紧握。

    林兮涵有些迷惘,道:“他叛乱,跟你救家人有什么关系?”

    吴非道:“我若这么走了,天下不知要死多少人,所以,我不能走,我要留在这里,直到褚王罢兵!”

    林兮涵若有所思,道:“你竟然,竟然不顾家人安危?”

    吴非银牙紧咬,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我没能力时,自然做不了这事,可是我有这个能力,还不去管,那就是枉读了圣贤之书!”

    思思有些迷糊,道:“主人,难道圣贤之书是让您不顾家人?”

    吴非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圣贤之道乃是告诉我们事理,有时,我们必须舍生取义,或是舍身成仁。”

    思思有些似懂非懂,晏畅却道:“老大,你真是比圣人还圣人,圣人只会说,你不但会说,还能做,不过我就不明白了,这圣贤之道可以当饭吃么,为什么宋朝有理学大师朱熹,有大忠臣文天祥,还给从来不读书、不讲圣贤的蒙古强盗给灭掉了?”他现在不称吴非为非哥,因为跟着别人混,不好意思没大没小。

    但吴非被晏畅这随便一问给问住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半天才道:“宋朝的灭亡,不是因为圣贤之道无用,而是因为朝廷的积弱。”

    晏畅得意地道:“不对,我却觉得是因为读书越多,束缚越多,反而不如什么都不懂来得自在,想杀人就杀人,想抢东西就抢东西,圣贤之道就是教你在被杀被抢的时候,说一声,你杀轻点,我痛!”他这话尖酸刻薄,貌似还有些道理。

    吴非气得笑起来,道:“蒙古人占了中原又怎样,光靠武力的统治是不能长久的,要想一个国家长治久安地发展下去,必须用圣贤之道来修身齐家!”

    论争辩,晏畅自然说不过吴非,但他的市井之说又有一定道理,四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

    黄昏时分,细雨终于停止了飘洒。

    三人来到一个码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 荞口镇的小贼

    晏畅指着码头道:“这里唤作荞口镇,是我们昌沙洲附近最繁华的小镇,古来商贾去昌沙洲做生意,都要在这里中转,因为昌沙江口狭窄,从长江运送货物的大船来到这里,都要换成小船才可以进去,有些商人在这里卸了货,就改用马车运送了。”

    思思见到码头的地上虽然湿滑,然而来往之人不少,便问道:“晏畅,你对这里很熟么?”

    晏畅有些卖弄地道:“当然了,我小时候爹爹经常带我来,这里赚钱的机会多,你帮人搬一袋货,就可以得到两个铜板。”

    思思见到那些搬货的袋子,约莫百余斤,将人腰都压得弯了,不禁摇头道:“两个铜板也不好赚啊。”

    一行人走进小镇,这荞口镇沿着江边一溜店铺,到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吴非道:“荞口镇我早有耳闻,想不到竟是这么热闹。”

    “对了老大,我们进了镇,还是要小心点。”

    晏畅提醒道。

    “小心点是什么意思?”

    “小心点就是这里贼多,而且偷盗的本领一流。”

    思思闻言笑道:“我倒希望真有个毛贼来打我们主意,正好教训一番!”

    晏畅哈哈笑道:“不错,这个主意好,以前我凡事都装孙子,现在可不用顾忌这些!”他这么一笑,不少人朝他们投来惊异的目光。

    吴非皱眉道:“你们两个不要给我惹事,明天我要去见朱王爷,一定要想办法让他罢兵。”

    林兮涵忽然指着不远处一个挂着红灯笼的双层楼阁道:“那,那是什么店子,怎么跟其他的店子不一样?”

    那是一座装饰得颇为雅致的楼阁,楼上还有浓妆艳抹的女子在朝下面经过的男人挥舞红袖,晏畅瞟了一眼,嘿嘿笑道:“那是,天行大陆上有没有我不知道。”

    林兮涵奇道:“?”

    吴非忙拉着林兮涵向街道另一边走去,道:“那里是最不干净的地方,一些女子在招揽客人。”

    林兮涵念了两遍,忽然满脸通红,啐了一口,再不提问。

    出了镇口,人流没有刚才那么多,吴非看了看天色,道:“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现在赶回昌沙洲,有点急促,明天一早我从这里赶去褚王府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

    三人点头,正在这时,街上走来一个少年,这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穿一身破了洞的灰布短衫,手臂上有瘀青,脚上黑乎乎的沾满泥点,分不清他哪是鞋哪是脚,长相有几分憨厚,但眼角好像被什么撞到,肿了一大块。

    这少年手里抱着一大捧栀子花,来到近前,上下打量几人一眼,对吴非道:“大哥哥,您买花吧,这两位漂亮的姐姐跟仙子一样,配得上这栀子花!”

    栀子花的香气极为浓郁,思思笑道:“好香的花,小哥,你的花怎么卖?”

    那少年道:“一个铜板一枝,随便挑,买两枝送一枝!”

    吴非本不想买,见思思和林兮涵都露出欢喜之色,便掏出一块银石给那少年,道:“好吧,我拿这个买,可以不?”

    谁知晏畅一把抢过吴非的银石,道:“几个铜板而已,我有!”他从怀中抓出一把铜钱约莫十几枚,递给那少年,对思思和林兮涵道:“你们自己挑。”

    吴非却是暗笑晏畅这小子耍心机,拿一把铜板就把自己的银石给换了。

    那少年将栀子花递给吴非,然后接过晏畅的铜板,朝他们鞠躬憨笑道:“这么多铜板,大哥你们真是好人,这些全部给您了。”他说完,转身跑了,顷刻就无影无踪。

    吴非觉得这少年笑得很是天真,心里一动,暗道:“他卖了这么多花,一定高兴得不得了,说不定他家里有老母亲卧病在床,我这也算是做了好事。”他把栀子花送给思思和林兮涵。

    思思兴高采烈,摘了一朵插在鬓角,她长相本来就秀美,这时又添了几分野性,林兮涵却是将花抱在胸前,闻着花香,一副陶醉的样子。

    四人继续寻找旅店,吴非觉得哪里不对,他伸手摸到腰间,猛一跺脚,叫道:“不好!”

    晏畅几人吓了一跳,同声问道:“怎么了?”

    吴非哭笑不得地道:“我的,我的宝囊不见了!”

    思思几人一起惊道:“是卖花的那小子!”

    吴非苦笑道:“只怕是的。”

    思思两手叉腰,哼道:“敢偷修炼者的宝囊,这小子死定了!”

    吴非和宝囊有感应,他辨别了一下方向,道:“走,那小子在那里!”几人折回身,吴非虽然知道宝囊的方位,但是这里的街道他却不熟,几人拐弯抹角在街上绕了半天,才走上一条偏僻的泥巴路。

    这条路实在泥泞,走半天才看见一所单独的小院,院里的房子十分破败,几乎可以用残垣断壁来形容,外面有竹篱笆围着,还未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喝骂声。

    几人来到竹篱笆边,透过缝隙向里望去,只见一女两男三个孩子排队站在那里,刚才卖花的少年也在其中,他个子最高,站在最后。

    三个孩子站在那里身子微微发颤,似乎很是害怕。一个中年男人手中拿着一条手指粗细的竹枝,在三个孩子面前踱来踱去,房子的门口有张躺椅,上面躺着一个胖子,正袒露着肚子在那里瞌睡。

    这踱步的中年男人长相十分猥琐,一对三角眼,留着山羊胡子,身上是算命先生的阴阳长衫,他踱了一会步,用竹条指着三人道:“你们把今日的收获都拿出来吧!”

    最矮的女孩战战兢兢地上前一步,她今天的收获是一个小背袋,从里面倒出一个记账本,几块干粮,七八枚铜钱,最后,背袋里还倒出了一双草鞋。中年男人阴笑着捡起草鞋,突然一鞋板抽在女孩头上,骂道:“你是个猪么,出去一天,就弄了这么点破东西回来!”

    女孩的鼻血顿时流了下来,她惊恐地道:“是,是主人,这镇上的人都认识我了,我走到哪里都没机会下手!”

    中年男人又是一鞋板抽去,骂道:“还敢顶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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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天行介绍:
束发少年头,茕茕道上游。 神魔逐鹿去,我自蝶衣留。 他是一位明朝的书生少年,他有一颗热血纯真的心,然而天道鸿蒙,修炼之世离乱,经历了穿越和世事浮沉,他终于明白,问道,不只为生存。双天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双天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双天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