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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衣     倾钗容华txt下载     倾钗容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七章 家训

    祁越的话音落罢,祁珠也跟着看向祁敬乾,目光带着探寻,毕竟祁容前几日接连出事,她也很担心,虽然因为宝七和祁容闹得不太愉快,但这个人毕竟是自己的大哥,如今十数年的大哥,就这么成了王爷,别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甚至同样分不清自己的大哥和父亲,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个秘密。

    祁敬乾见祁越问的直接,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面色沉了沉,“此事于你们都没有太多干系,从此容儿就是皇家人了,切莫多问。”

    祁敬乾一句话,大家长风范,不仅堵住了祁越的问话,连后面祁珠和祁夫人的话都提前堵住了,甚至加了告诫。

    此话一出,祁越微愣,还是忍不住道,“可是父亲,大哥他……”

    “够了。”祁敬乾带着淡淡的威严,声音不大,却也足够有力,直接打断祁越的话,抬了抬手皱眉道,

    “我说过,从今以后,谁也不可以再议此事,容儿身份已经大白于天下,我们祁府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可,至于下人那边,好在这些多他们去后院的也少,不过也是要告诫一下,休要因为多言,惹来灾祸。”

    祁敬乾再怎么受到皇恩,他也只是一介平民而已,他首先要考虑的,还是全家人的安慰,因此一番训导,也是用心良苦,至于这二十多年他内心究竟知否知情,更是不会随意告诉他人了。

    只是祁越毕竟年少气盛,如玉公子声名远扬,方才也难免按不住心绪,光是祁容出事这几天,他们除了担心,祁敬乾更是瞬间老了数岁,眼下又喝住祁越,祁越闻言也有些震惊,低着头坐了回去。

    祁珠想说什么,看到祁敬乾的样子,便把话咽了下去,非常不满的低下头瞥了两眼,声音非常低的不知道嘟囔了什么。

    祁敬乾本就沉着面色,祁珠嘟囔的模样也都看在眼里,加上此事关系重大,没有像往日那般装作没看见,而是拧着眉心瞪向自己的女儿,

    “珠儿!为父方才说的,你可都记住了!”

    祁珠看到祁敬乾的样子,心里更是不满,也不顾祁夫人的眼色,非常赌气道,“爹,您早知道大哥的身份,为何还要让大哥娶大嫂!”

    此话一出,不光让祁夫人面色大变,连祁越都被自家妹妹如此言论惊的不善,祁敬乾更是怒目圆睁,差点拍向手下的桌子,“混账!此事哪里由得着你来说三道四!为父何时说过知晓!”

    说到这里,祁敬乾气的不善,“安王娶何人,也和你无关,以后不要让我再听到你言语半分此事!看看你养的好儿女!”

    最后一句,祁敬乾直斥祁夫人,不留半点情面,祁夫人收好面色,垂头不语。

    祁珠被祁敬乾训斥,既害怕又不甘,逞强又任性的强行继续道,“外面那些人都在说,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凭什么不让我……”

    “住口!”祁珠的话,没有说完,祁敬乾已经被气的心颤,生生拦住祁珠的顶撞,“你……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居然如此骄纵妄为!皇家之事,岂轮得到你来插嘴,真是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教养!都是我这些年疏忽,让你放纵成这般模样!你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祁敬乾最后这番话,说的的确够重了,不光吓住了祁珠,连祁夫人和祁越都给吓了一跳,祁夫人更是吓得腿下一软,差点跪下,慌乱的看了一眼祁珠,朝着祁敬乾求情,

    “老爷!珠儿她是一时糊涂,说错了话,以后绝不会再犯,都怪妾身管教的不好,老爷要罚就罚我,珠儿她都知道错了,老爷千万不要冲动啊!”

    祁越连忙上前,“爹……”祁越自知祁珠的脾性,知道祁珠不对,却也担心祁敬乾真的惩罚,心下不忍又纠结,跪在地上给祁珠求情。

    两人求情,依旧没有平息祁敬乾的怒气,祁珠早就被吓的说不出话来,等到自己的母亲和二哥给自己求情过后,才吓的一脸冷汗,抖了抖唇木然道,“……爹,您当真……”

    “珠儿……”祁夫人见自己的女儿还要说什么,慌忙喝住,祁珠闻言不敢再多说一句,低声认错,

    “……珠儿……不敢了……”

    “哼!”

    祁珠颓然的坐在房间里,满地碎珠……

    祁夫人眼看着祁敬乾离去,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深沉的法令纹,让她这几日迅速消老,手中紧紧捏着一根玉钗,想笑,又笑不出来。

    算计这么多年,到头来竟只是一场空,呵呵,这个家,早晚也是她的,她纵然斗得过在多人,又怎么可能斗得过皇家呢?祁夫人颓丧的闭了闭眼,再睁眼却流露出一丝害怕,她想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人,那个孩子……

    心下一紧,那个孩子,去哪儿了?!自己跟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从来没有看懂过……

    几缕青烟,非常浅淡的从香头升起,不消片刻,便在半空中散开,使本来便清浅的烟气更加寥寥,却营造出一股压抑而沉重的气氛。

    青烟之下,缭绕的是两座无声的牌位,雕刻着亡人的身份,牌位前的身影,微微晃动,更显寂寥。

    宝七给花家二老上完香,怔怔的站在那里盯着面前的香炉牌位,似乎透过牌位,看到了别处,眸色深切,许久,深深弯腰请礼,

    “花大娘,花伯,我相信惜儿姐,一定平安无事,我一定,会将惜儿姐找回来……是我对不起你们……”

    说到这里,宝七又顿住了话语,沉默的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才继续开口,

    “线索,查的怎么样了?”

    话音一落,跟在后面的一个下人连忙躬身回复,“回王妃,奴才带人又将静安府上上下下寻了数遍,的确没有疑似花小姐的痕迹,想必花小姐现在,应是无碍吧。”

    宝七心里深吸了口气,两天了,回来两天了,静安府查了这么多遍,得到的永远都是这个结果,一方面,让她庆幸花惜没有遭受火灾,另一方面,却也让她更担心花惜的去向。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帝王天下

    又看了一遍圣旨,祁容无声的再次收好,目光淡淡,想到方才注意的内容,心中略冷,浅声道,“王妃去哪儿了?”

    门外立刻有下人回应,“殿下,王妃去上香了。”

    听到这里,祁容无声的叹息一口气,回来这两天,宝七派人查找花惜的事情他都清楚,他也明白宝七对花家人的感情,因此也派了人手,辅助宝七。

    这几日变故频发,本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曾料花惜的失踪,还是脱离了掌控,看来曾经不曾出现的,现在,还是会改变轨迹。

    不过花惜的失踪,的确疑点颇多,祁容还是另派人手,继续追查。

    放下圣旨,想了片刻,祁容便起身出了房间,直奔着宝七上香的方向而去,只是这次,身后跟着数位随从,垂头不语,举止得体。

    临近房前,随从正要唱喊王爷到,祁容伸手阻止,正好看到身影一晃,宝七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本来便偏娇小的身材,短短数日,居然更瘦了,恍惚间一个侧影,祁容只觉心中一热,想把对方拥入怀。

    宝七刚出门,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祁容,眸色一怔,很快恢复过来,无声浅淡一笑,上前欠了欠身,“王爷。”

    “你我之间,何必多礼。”

    一声王爷,莫名喊的祁容心中微钝,让他感到他们之间,多了层摸不到的距离,赶紧上前扶住宝七,入手的人儿,却比看上去更加瘦弱。

    ……

    “真没想到这王妃长的居然这么美……”

    随着祁容等人远去的身影,跟在最后面,第一次见到宝七的几个丫鬟不由的小声私语。

    “……那是自然,不过我听说,王妃以前,是一个农家女子,嫁给王爷冲喜的……”

    那丫鬟说完,赶紧看了一眼周围,显然也知道私下多嘴主子犯了忌讳。

    不过她这句话还是引发了其他人的兴趣。

    “……冲喜?”

    “嘘……这件事还是别声张的好……”

    “……出身不好,可是样貌美啊,咱么还是少操心……”

    “咳!”

    一句话没说完,突然一个咳声响起,惊了几人一跳,抬眼便看见一道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对方一个字没说,几人已经吓的赶紧低头,动作迅速地离开了。

    芸儿看着几个仓皇的身影,眸色深沉,府里的下人都是皇上御赐的,按理说应该谨言慎行,十分懂规矩守礼节才对,居然在背后言论主子,实在是大大的不应该。

    不过这府里的下人既然都是御赐的,她也无法逾矩直接处置,芸儿皱了皱眉,还是朝着刚才的方向行去了。

    宝七随着祁容回房后,由着下人宽了身上的披风,便径直朝着内间而去,祁容扫了一眼候在一边的丫鬟吩咐道,

    “都退下吧。”

    祁容进屋的时候,一眼便看到宝七,正坐在窗边的木椅上,眉目清浅,似蹙非蹙,冲淡了眉眼间的明艳,反倒多了丝捉不住的愁绪和浅淡。

    小窗微开,怔怔的望着窗外,连祁容进来望着她,都没能察觉。

    宝七的模样让祁容心里没由来的心疼,转身又拿起方才放下的大氅,走到宝七身后给她轻轻披上,

    “窗边风凉,你近日瘦的厉害,小心些。”

    祁容的动作和言语唤回了宝七的思绪,让她垂目望了一眼披风的一角,想到近日种种,身边人掌心的温暖和力量,透过衣物传到肩膀处,让她再次怔望着窗外,铺着浅雪的初冬景色,还透着陌生,

    “还会变吗?”

    祁容也被宝七的话说的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明白对方的意思,揽着宝七的手臂加大了一些力气,朝着自己怀中的方向又靠了一些,说不变是假话,他不愿欺骗宝七,更不想再隐瞒什么,深吸一口气,

    “会。”

    宝七浅淡的面色微微一动,扯出来一个说不清的浅笑,直戳祁容心头,

    “是啊,帝王天下,岂有不变。”

    “七七……”

    宝七唇角的弧度变成了苦笑,还是那般望着窗外,一只鸟扑棱棱的飞了过来,跳了半天没找到食物,又扑棱棱的飞走了,徒留一层薄雪,覆盖着枝干交错的大树,还有不远处幽然飘香的腊梅。

    走到这一步才明白,他们所想要的东西,差的太远了,他们之间,也许,的确需要认真的聊一下,可是现在,宝七望着外面,却一句话也不想说了,这片刻的宁静,也不想破坏打扰。

    而此时的祁容,却更加坚定了自己思虑许久的事情,无论前方多少巨浪云波,他定要许她盛世安宁!

    这一夜,祁容睁着眼,静静地看着身侧的轮廓一整夜,连对方的每一个呼吸,都深深地刻进了他的心里。

    只是他不知道,睡在他身边的女子,即使合着眼眸,却直到天微微亮,才浅浅入眠,当然,这也直接导致了第二日精神不济的后果。

    突然赐封王爷,寻回皇子,是震惊天下的大事,同样被震惊的,还有交战中的其他国家。

    赶回曼罗平息战乱的钟陌,刚刚收到贺兰传过来的消息,圣女已寻,身份已定,宝七的出现和确认,让刚刚攻下曼罗击退麦丘的钟陌,心中的坚韧和信念更甚,早已顾不上身上的多处伤口,立刻赶去了当年王后的丘冢,圣台后,林立着历代以来身担重责的圣女冢牌,最后一位,便是钟陌的母亲,当年的王后,为了保护他和妹妹,为了族人,在那场混战中丧失了性命。

    只是这圣女的消息刚刚传到,另一个消息以丝毫不亚于方才的惊人之势,冲击而来,让钟陌刚从丘冢赶回,便如雷重击。

    祁家大少爷,竟然是大齐失踪多年的大皇子,刚刚已经获封安王。

    那宝七,岂不就是……

    钟陌紧紧皱着眉心,宝七的身份和大齐的关系,在他脑中回荡,大齐的王妃,呵呵,他曼罗最为尊贵的圣女,居然沦落到屈尊为一个王爷的王妃!

    屈辱和怒火,夹杂着心疼,齐齐冲上钟陌的心头,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宝七自身的情况,圣魂归位,其心已开。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新证

    贺兰知道宝七的身份后,对宝七的安危也更加重视,尤其是柳央那边,听从钟陌的吩咐,又加派了不少人手,暗中守护。

    柳央看完手中的纸条,淡淡拂袖抬起眼眸,把纸条递给了一旁的贺兰。贺兰小心接过,这才迅速看过上面的文字,蹙了蹙眉轻声道,

    “王子,受伤了……”

    说罢观察了一眼柳央的面色。

    柳央还是清冷如常,只不过眸色里闪过一丝浮动的情绪,没有理会贺兰的话,“圣女现在身在王府,虽然没有几个人知道圣女的消息,还是要小心为上,一定要守护好圣女的安危,事关族人存亡……”

    再后面的话,柳央没有说,贺兰也没有问,又商量了一番钟陌的指示,贺兰不宜在外久留,也便直接离去了。

    凌琅还在洛州的时候,祁容封王的消息便已经席卷全城了,不过此时她和封泽忙着洛陶的案子,也无暇分心在此事上面。

    洛陶之案到现在,他们已经调查了数月有余,其过程不可谓不坎坷,尤其是每每当一条重要线索浮出水面,又总会出现各种意外切断线索,加上后面他们的身份暴露明显,一路围追堵截的黑衣人更是十分胶着,动起手来杀意毕露,十分难缠。

    尤其是上次的证据,已经十分明显指向宫中之人,稍微调查便能查到更具体的方向,谁知道了后面,还是遭到了一些阻挠。

    凌琅和封泽也十分明白,是有人在暗中对他们动手,破坏他们的调查,不过这也恰好证明了他们开始的猜测,此案涉及之深,绝非眼见那般简单。

    若是其他人,遇到这等情况,不是放弃调查,就是早在黑衣人伏击之时,便遭到毒手,不过毕竟凌琅和封泽不是其他人,遇到这种情况,反而越发要调查出真相,坚定自己最初的猜想!

    直到案件进行到现在,就在他们至此查到一件重要证据和线索不久,便听到了京城传出来的大消息——祁容封王。

    本来两人都没有太过在意这个消息,除了震惊,他们的精力还是放在了新线索和证物上面,尤其是此次线索事关重大,牵扯颇深,甚至有可能关联到二十年前的一桩宫闱深案,凌琅和封泽为了保险起见,在将证物带回京城之前,还是在洛州细细分析了一下,重新部署了掩护措施。

    只是当他们分析到后面的时候,面色也越发沉重起来,虽然只是怀疑,可他们还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蒋家,想到了当年的蒋贵妃两人的视线一触碰,便立刻明白的对方的意思,带着犀利和怀疑,凌琅知道,这个案子,已经远远不是一个洛陶能解决的了。

    “师兄,回京前,我还想去见一个人。”

    凌琅看着封泽,很快移开目光,带着明厉看向屋门的方向。

    封泽知道凌琅所说之人,自从第一次打扰过对方,从京城到洛州来来回回数月,期间还去拜访过对方数次,无论对方态度如何,也让凌琅对这个曾经的少年天才甚至蒋家,有了更多新的认识和看法。

    “好,只是三爷……罢了,希望这件案子,能给三爷,带来更多希望。”

    封泽没有说完的话,让凌琅听得心中微沉,两人没再多说什么,稍整理,便立刻朝着深林而去。

    木屋内的场景和数月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如果真要说变化,可能就是他们再次进来时,蒋元对他们的态度了。

    缭乱的发丝散在肩头,半遮半挡着略发昏暗的眼珠,只是这颗濯透人心的眼珠,此时并没有如开始那般转动半分,从两人进门就一直默默盯着手里的动作,口中还是那般略带嘶哑的声音,

    “你们不该来了。”

    凌琅闻言动了动唇,看了一眼封泽还是凝视着不远处的蒋元道,

    “三爷,我和师兄此次来,是想告诉三爷……祁容,封王了。”

    凌琅的话果然让蒋元手中一顿,目光都跟着闪了一下,只是他蹲坐在晦暗不明的位置,很难发现这些反应,声音不变道,

    “何人封王,与我何干。”

    凌琅还想说什么,封泽轻轻示意了她一下,缓步朝着蒋元走去,拱手行礼道,“三爷……洛陶之案,我们又找到了新证据,此案数月,多亏了三爷之前提点,才让晚生和师妹调查下去……案件进行到现在,越查越深,可能,还要牵扯到二十年前,蒋家的案子。”

    封泽终于把话说完,至于其中所带的深意,估计不说,蒋元也明白了。而此时的蒋元,也终于抬头,久不转动的目光,带着说不出的深沉和韧色,用那个略发浑浊的眼珠撩了面前的人一眼,纵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封泽还是被对方的眼神惊了一下,低了低头,听见面前的人再次开口,

    “蒋家……蒋家,这么多年了……的确该查,该查……”

    凌琅注视着蒋元,她和封泽一样,不是很明白蒋元的话,但是她也更担心对方的想法和态度,不由的有些认真而急切道,

    “若当年蒋家的确受冤,凌琅定当为蒋家沉冤昭雪,寻得公道!”

    此话一出,不光封泽惊讶,连蒋元心里都有的波动诧异,甚至凌琅自己,也直到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什么忌讳。

    天子未忘,证据不足,她直接就说了当年是冤案替对方沉冤的言辞,不仅仅是对现在皇帝的不尊,更是对当年皇帝的怀疑和亵渎,摆明了她已经在质疑当年的案件和审判了。

    要知道,当年此案,一应由当今天子定夺,若是蒋家是冤案,就等于现在的皇帝当年错了,让天子认错已经属于违背伦冈,更何况还想沉冤昭雪,除非皇帝亲口认错,或者……新帝登基!

    凌琅心里还是咯噔一声,身为都卫史,她最应是最清楚这些牵扯和问题的,这不是推翻和上奏一个皇亲国戚就能解决得了的,谨慎如她,犯了这等算得上常识的错误,也的确让人惊诧!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有请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凌琅不由的闭了闭唇,好在封泽不会计较,只给凌琅一个眼色便示意过去了。

    而不远处的蒋元显然也被凌琅的言语惊到了,不过他的面色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本来低垂的眼眸动了一动,随机带着一点光泽望向凌琅,遮挡住的唇角似有若无的勾了一下,音色中带了几分暗哑,

    “蒋元,早就是已死之人,凌姑娘的心意,蒋元代蒋家……领受了。”

    凌琅和封泽微诧,他们几乎很少听到蒋元回应他们这么多言语,此时蒋元不仅仅回应了凌琅,甚至还表示了自己的谢意,这对于认识蒋元数年的封泽来说,几乎前所未见,而对于方才失言的凌琅,除了惊讶,甚至还有些许的受宠若惊,虽然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

    凌琅轻咳一声,躲开封泽射过来的目光,明明平日里每次都在探寻和注视,此时反倒不知如何面对,加上方才说错话的反省,凌琅低声道,

    “天下之大……蒋家若真是冤枉,总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三爷断不可失去希望……”

    封泽看了凌琅一眼,拱了拱手接话道,“三爷,此次在下和师妹带着新证归京,定会将案件查个水落石出,无论结果如何,必将早日把结果告知三爷,定不辜负三爷的出手相助,夜定不会辜负……蒋家!”

    最后一句,封泽说的也是掷地有声,一方面是给此次蒋元的相助一个交代,另一方面也是接上方才凌琅的话,帮凌琅寻得退路,两人也算是进退与共了。

    再后面的话蒋元没有多说,只是封泽和凌琅说了一番后面的计划,与蒋元汇报了一下当前的情况,封泽明白蒋元的智慧,见他不再多言,便明白没什么大问题了,跟蒋三爷最后行了一番礼,这才退下离去了。

    ……

    即使外面的时间刚到下午,透过树林射进来的眼光,最后折射到木屋里的光线,也已经十分微弱,蒋元微微抬眸,目光带着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犀利,扫过窗边射进来的光线,声色低沉道,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话音刚落,本来寂静的屋外,突然闪过几道黑影,只在转瞬之间,破旧的木门咯吱一声,那黑影迅速晃了进来,再定睛一看,数个黑衣人已经整整齐齐的站在了木屋门前,正是方才封泽和凌琅所在的位置。

    几个黑衣人站的严肃而恭敬,为首的一个率先拱手,微微低着头语气敬畏道了一声,

    “三爷,主上有请。”

    蒋元眸光一定,“一晃十数年,他终于还是寻了来。”顿了一下继续道,“回去告诉王爷,故人已去,由他定夺,蒋三已无意。”

    为首的黑衣人犹豫了一下,显然这个回话不是自己的主上所要的,喉间一动拱手劝了一声,“三爷!”

    蒋元望向黑衣人的目光比方才更加犀利,让本来说话的黑衣人也不由得噤声,不过短短几秒,蒋元已经再次收回目光,低头继续摆弄着手中的陶器,声色沙哑有力道,“回去吧。”

    为首的黑衣人纵然还在犹豫,却也知此事不是自己能左右的,抿了抿自己薄唇,果断的挥了挥手,如方才来时那般,几个黑影急速略过,瞬间消失,屋门也已经被重新关好。

    ……

    狄不归无声的站在书桌前,不抬头也能猜到面前的男子是什么样的神色,十多年来,在祁容的安排下,狄不归一直不停的在寻找蒋元的踪迹,纵然当年蒋家灭门,祁容却一直坚信蒋元尚在。

    如今好不容易寻到对方,无奈三爷却一声言语就拒绝了,祁容面色沉沉,倒也看不出什么心思,只不过目光有些深远,

    “三叔,当真如此回应?”

    狄不归垂首,“三爷语气坚定,只说了这几个字,便再无其他。属下未能请回三爷,是属下失职。”

    祁容吸了口气,收了收目光,“与你无关,你寻到三叔已实属不易,此次三叔拒绝,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这洛州,怕是不再安全了。”

    狄不归拱拱手,“王爷放心,属下离开时,已经留了些人手暗中守下,定会护得三爷安然无恙!”

    祁容看狄不归带着几分赞赏,显然很放心自己这个手下办事的心思和能力,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收回目光道,

    “顺天府那边进展如何?”

    “凌琅和封泽昨日已回京,经过前几次的意外,这次他们的行踪十分隐秘,证据也保管的非常严谨,暂时未出意外。”

    祁容点点头,想了想继续道,

    “你派人暗中继续盯着,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出手。”

    “还有豫王府那边,也不可松懈,想来顺天府若有动静,淑妃定然会召豫王入宫。”

    狄不归态度严谨,“属下遵命!”

    祁容微微侧目,“豫王近日,可还有召太医入府。”

    “从出事到现在,太医入府的次数逐日减少,外传豫王的伤势,却并未有什么好转。”

    祁容一派温润,却含着深沉谋划,“看来只有等淑妃宣召,这伤势,才能好转了。”

    狄不归担忧的轻扫了一眼前之人,垂首低声道,“好在主上无事,对方奸计未能得逞。只是属下愚钝,主上如何算出,对方会行此手段……”

    说完,狄不归也知道自己多言逾矩,有些惭愧的再次低了低头,从他跟随祁容到现在,祁容的计划几乎从未有失,十多年的蛰伏和筹谋,绝非常人可比拟,狄不归对祁容既有敬仰,也有忠心,甚至刚刚被派到对方身边时,还有对那个不过十岁少年的怜惜。

    期间多少起起伏伏,他眼看着一个少年成长起来,也越发敬重这位主上,只是这次的变故,实在太过惊险,相比于计划的成败,狄不归更加看重祁容自身的安危,虽然相信对方的能力和筹划,不过事到现在,狄不归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祁容时如何算出对方会行此凶招,直接灭口。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披风

    祁容声色未动,对于狄不归的话并未回应,波澜不惊的眸光中,藏着一股暗流,仔细望去,好似沉入了一段源远的历史当中,让人不敢久窥。

    短短数秒沉默,却好似已过许久,狄不归垂首无声退下,静默的书房里,祁容人如淡玉,站在那里,却有种遥不可及的错觉。

    恍惚间,竟已过去这么久了,一眨眼,便是一世。

    “王妃呢?”

    “回殿下,王妃在书房。”

    祁容无声的叹了口气,本来打算回房的脚步,改为朝着书房行去。

    天色虽凉,书房的窗子依旧开着,所以祁容人还未到,透过窗口便看到了宝七身影,身姿清绰,淡妆无痕,如一抹清色,却掩不住明艳,只是纤细的身影,也更加消瘦了。

    祁容看到宝七的模样,心里便忍不住多了几分疼惜,从药庄回来后,宝七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了,尤其是搬到安王府后,宝七更是很少再像从前那般,更多的时候,也是坐在书房中看书写字,或者发呆。

    一连数日,祁容每每走到书房前,都能看到宝七窗边的身影。

    他不是不觉得愧对宝七,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像今日这般爱惜对方,也许从初见,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去卧房把我那件披风拿来。”

    “是。”

    小丫鬟很快捧着祁容的披风赶了回来,动作倒也麻利,毕竟是皇宫里培养出来的人。

    祁容带着人刚走进书房,宝七便已经发现了来人,坐在窗边的身姿轻轻一动,起身微微行了个礼,

    “王爷……”

    祁容拿着披风快速走了过去,一边给宝七披上一边关怀道,“我看你近日身体不好,就不要行这些虚礼了,天气这么凉还坐在窗边看书,也不知把窗子关上。”

    虽然是几句责备的言语,但任凭谁也从里面听不出半分责备的意思,满满的心疼的宠溺,温柔清雅,这几日丫鬟们也是见怪不怪了。

    只是她们开始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雅的王爷,言语行事居然透着清冷威严,可对待这位“王妃”,却比他淡雅的外表还要体贴温柔,就举手投足都透着浓情,简直和往日里判若两人。

    不过这也的确让她们感受到王爷对这个王妃看得有多重,有多放在心上,开始对宝七来历和身世的闲言蔑视,也逐渐成了尊重和小心侍奉。

    宝七被祁容扶住身子,系上披风的时候,定了一下,没说什么,还是由着祁容继续了下去,低眉扫过男子认真的模样,宝七心里又暖又涩,酸甜杂陈。

    上一世,她拼命想逃离的就是这种生活,来到这里,却最终走不出命运的安排,她心里很明白,一旦坐上这个位置,无论她和祁容的感情如何,属于这个位置的争斗和心机,拘谨和起伏,就绝对不会因为她不喜欢而消失,反而只会愈演愈烈。

    也许她怪的,从来都不是祁容,祁容只是尽他所能保护自己,而自己,却随着宿命,一步一步走进了这个安排。

    听着祁容的嘱咐,宝七深感他比从前更像真正的祁容了,对自己的爱和关怀也更直接了,犹如一点一点燃烧的火苗,让宝七倍感温暖,

    “我也就是在这里坐一会儿,平时在屋子里闷得慌,在这里看书的时候,顺便透透气。”

    宝七轻笑解释了一下,这才打断了祁容的话,不过祁容更在意的却是这个笑意,虽浅淡却弥足珍贵,好像又回到了不久前在静安府的日子。

    祁容揽着宝七的肩膀轻轻道,

    “七七笑起来好看。”

    极轻的一句话,轻到几乎只有宝七听得到,却好像一根羽毛从宝七的耳边一直搔到了心底,让她痒痒的,暖暖的。

    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几乎要贴着面看进宝七的心里,带着几分浅浅的戏谑调闹,更多的却是款款如深潭的情意,淡如玉的眉头不经意的挑了一下,明明和那副温雅的容貌十分不搭,却又让宝七感觉这人生来如此,像极了刚进门时有人带病还要调侃自己的语气。

    宝七眉眼弯弯,忍不住勾着唇角道,

    “你也是。”

    芸儿早就带着丫鬟们在外屋守候,即便看不到,芸儿脸上也带着掩不住的欢喜和欣慰,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终于又回到从前的样子了。

    贺兰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一进院子便看到了祁容和宝七在书房窗边浅语的情景,心里不知是甜还是涩,只是现在,她的注意力比以前更多的,放在宝七身上了。

    贺兰还是收敛了眸色,好似没注意一般拎着东西,朝着院子里行去,看到书房门前的芸儿眼睛一亮,上前正要说什么,还没开口就听到对方嘘了一声。

    芸儿朝着屋子里使了个眼色,笑着接过芸儿买回来的食材和点心,轻声道,

    “嘘……小声点儿,王爷和王妃,嗯……”

    贺兰烂漫的了然一笑,这个府里跟在宝七身边最长的,除了芸儿就是贺兰,所以芸儿担心的知道的事情,自然贺兰也一样,此时两人相视一笑,轻松之下自然也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

    “……回殿下,目前看到的,就是这些,盯在那边人,也全部都探清楚了。”

    齐豫静静地听着半跪的黑衣人汇报安王府的情况,尤其是安王和安王妃书房私语恩爱的情景,更是说的丝毫不差,这让齐豫冷峻的眉心,更加深沉了几分,静了数秒才慢慢挥了挥手,

    “退下吧。”

    “是!”

    冯楚看着齐豫缓缓拆下了身上的白色绷带,光洁的皮肤透着肌理的线条,看不出丝毫受伤的痕迹,冯楚顺着齐豫的动作,目光定在对方半裸的胸膛上,敛住眸中的深色,

    “这伤,倒是恢复的不错,后面,打算怎么办……”

    冯楚的话让齐豫无声一笑,冷色里透着几分嘲弄,

    “本来就没受伤,又怎么可能恢复得不好,看来,也的确该好了。”

    齐豫的话让冯楚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移了移目光,从胸膛一直看向齐豫的面部,静默片刻,

    “冯楚不想看到殿下,因儿女之情,误了大业。”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圣旨之赐婚

    上官谦看着座椅前的女儿,还是带着几分询问,又确定了一遍,“你,当真想好了?”

    上官清桐淡着眉目,端端正正的注视着前方,带着坚决道,“想好了,就算得不到他的心,属于女儿的东西,女儿也不会放手。”

    “也好,殿下如今的心思虽与往日不甚相同,至少与原计划,相差甚微,我上官家,也不能白白奉一腔忠义!”

    上官谦说完,倒比上官清桐更像是下了一番决心,平和的面上,也多了一缕沉思,看了看面前的女儿,

    “只是这一步走出去,以后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定然更加不易,上官家能给你的,也会付出全力,时代荣光,易得,难守。”

    上官清桐垂了垂眸,“女儿谨记,父亲的教诲。”

    随后,父女二人又对此事说了诸多细节和嘱咐,分析了许多,这才罢了。

    次日一大早,上官谦便启程进宫了。

    回来后的日子带着沉默和平静,平静的宝七几乎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了王府,生活在某个不知名的村落,过着自己期盼已久的日子。

    可这份平静,也只有当她处在房内的时候才会拥有,一旦她有任何的行动,那些侍奉左右的丫鬟随从们,还是会无声的提醒着她,她再也不是北杏村的宝七,也不再是祁府的少夫人,她已经拥有了别人羡慕不及的新身份,要遵守她从未想过的新礼节,眼看着最爱的人身处在争权夺位的新斗争里。

    如果在祁府的她,还有过逃走的心思和打算,那么现在的她,除了身份和地位的条件限制,更让她难以放下的,还有近在眼前的所爱之人,短短数日,宝七一直被这凌乱而纠结的心绪煎熬着,她也更加厌弃这个不再像从前那般果决的自己。

    也许爱情,就是要这样煎熬而痛苦的考验着自己,甚至每个人,让沾染上它的人,做出最艰难的取舍。

    借着从窗子了渗进来的一点点月色,宝七一睁眼,便看到了黑暗里隐隐若现的轮廓,静静地躺在自己身边,熟睡的身影面对着宝七,一只胳膊静静地放在宝七身下,轻揽着对方。

    如果这一刻能一直停留下去,宝七都觉得是美好的,皇权争斗,向来又有几人能全身而退?宝七半躺在祁容的臂弯中,伸手抚向对方的面庞,即便只有夜色中浅浅的轮廓,宝七也感觉自己将对方看得清楚。

    “……难道,一切都是玩笑么……我爱的,和我想要的,就这么难么……”

    宝七轻声呢喃,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命运。

    滑下来的指尖收了回去,宝七朝着祁容的方向靠了靠,似乎这样才能感觉到一些想要的温暖和安全,闭目睡去。

    夜色中的手指微动,半抱着宝七的手臂不自觉的缩紧,散开的被角也不知道何时被盖好,只有淡淡的吸气声响起又落下,黑夜里一声听不清的言语,好像呓语一般低低掠过,融化在无声的暗夜里。

    第二日宝七在祁容怀中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揉了揉眼又重新醒了一次,才确定这的确是真的,出了祁容重病的日子里,她很少看到祁容早上晚起赖床,即便是前一晚他们折腾的十分劳累,第二日宝七也总会在祁容起床后才醒过来,没想到今日……

    宝七忍不住勾了勾唇,又朝着祁容怀里靠了靠,细细盯着面前熟睡的面容好一会儿,突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

    “看够了么,一直被爱妃这样盯着,为夫快要不淡定了。”

    宝七突然被调戏,眼看着面前的人闭着双目,却好像一切了如指掌一般脱口而出,让宝七小小的不服气又忍不住面色发红,连抱着自己的手臂都觉得比平时更紧了一些,

    “你都醒了还故意装睡,相公这取笑人的功力,妾身真是要甘拜下风了……”

    宝七嗔怒一句,脱口而出,随着祁容的话好似又回到了从前,连她自己都没忍住,那一瞬好像忘记了现在的身份。

    祁容闻言缓缓睁眼,入眼的便是宝七刚刚睡醒,面色酡红的羞怒模样,看得越发心动,忍不住低头拥吻,早上本就沙哑的声音更加低沉,几乎咬着宝七的唇道,

    “我只是想让七七知道,无论何时,你都是我的夫人……”

    宝七心头一热,明明是感动,却差点落泪,加上被吻的有些迷糊,心里一空一满间,竟不知抓住了还是抓空了,只想和面前的人缠绵当下,再不管其他。

    祁容轻抱着宝七又缠绵至临近晌午,这才唤了下人进来起床洗漱,虽然芸儿使劲儿遮掩,可脸上的高兴和喜气,还是快要从唇角溢出来了,连给宝七宽衣,眼珠都比往常更加有神,让宝七禁不住轻咳数次,贺兰反而比常日里更加淡定起来。

    只可惜这份心情没能维持多久,在午饭之后,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碎,碎到体无完肤,却又那么的合情合理。

    整个安王府的人跪在李公公面前,一道圣旨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打在了所有人的头上,而被打中的当事人,反倒比围观的下人更淡定。

    可这次的淡定,真的只是表面上而已。

    宝七几乎已经做不出其他的表情,目光里的震惊早已成了怔愣,脑中还在嗡嗡的回响着方才的内容,唇角边却不知道何时,已经泛上来一丝苦涩嘲弄的冷笑……

    呵……赐婚安王、上官小姐,封为王妃……简氏,虽出身低微,念起侍奉旧情,准许留府为妾……呵呵……

    宝七的脑中无声的重复着这些圣旨上的关键词,跪地垂头间,吸着气长长的闭上了双目,直到李公公那尖锐的嗓音再次响起,却是冲着身边的祁容道,

    “安王殿下,领旨吧。”

    宝七不知祁容的表情,却能听见祁容深沉的一声呼吸,撑地的手掌变成了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在一片长久的沉默之后,才终于艰难的挺起上身,紧紧凝视着李公公手中的圣旨,一字一句缓缓道,

    “恕儿臣,无法,受命。”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皇命难违

    李公公没想到祁容会抗旨,白胖的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笑呵呵道,“安王殿下,您可别跟老奴开玩笑了,快接旨吧。”

    祁容目光如炬,“儿臣,恕难从命。”

    此言一出,令方才就惊讶的众人更为震动,难以置信的跪在地上,倒吸一口凉气,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可安王再次抗旨的言语,让一应下人悬起来的心最终提到了嗓子眼儿处,这新封的安王,当真是不要命的节奏!

    李公公笑眯眯的双眼里早没了笑意,只剩下一张和蔼的胖脸,张口正要说什么,被一声缓缓的女声打断了,

    “民女简宝钗接旨,谢皇上隆恩。”

    开口接旨的,正是跪在祁容身侧的宝七。

    一句话,让祁容目色发红,猛地转头看向宝七,这是他从那之后的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态而无法淡定。

    反倒是宝七,清丽的面上带着毫无波澜的平静,如死寂一般的双目微微低垂,无比淡定的谢过皇恩,接下了圣旨。

    虽然本该由祁容亲自接旨,可眼下祁容抗旨,这宝七接旨,李公公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何况他也不想把事情弄大,听到宝七的接旨声也是怔了一刹那,很快反应过来,笑眯眯的好像完全没有发生方才的事,双手呈着圣旨,给宝七送了过去。

    圣旨送到宝七面前,李公公笑容满面,“娘娘,接旨吧。”

    娘娘二字,李公公也是喊得巧妙,毕竟这圣旨也说了,宝七以后可留在祁容身边,按位份也算个侧妃,李公公一句娘娘,甚至算得上十足的敬意,却又不会坏了这正牌安王妃的规矩。

    宝七看着面前明晃晃的圣旨,分外刺眼,冰冷的面上飞快的闪过一丝淡笑,伸手便要去接了那亮黄色的卷轴。

    未等宝七接过,一双从旁侧伸过来的双手,拦在了宝七前面,决绝的接住了呈过来的圣旨,带着刚才抗旨一样的表情和语气,一字一顿,字字如石,

    “儿臣,谢父皇,恩典。”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格外的冷,这才入冬不久,屋子里便挡不住阵阵寒气,既是关着窗子,也总让人觉得有些发凉发冷,好像连空气,都给凝结住了。

    祁容和宝七各坐一边,无声的望着桌上的圣旨,沉默良久。

    “刚才,你不该抗旨,你太冲动了。”

    宝七率先打破了沉默,还是那份无波的情绪,淡然的好像所有的心思都让人抓不住一般,似乎仅仅过了一个中午,上午的那个人便消失不见了。

    祁容忍不住目光中的痛苦,死死锁着眉心,抬头盯着眼前的人,深情而自责,

    “我没办法不冲动,何况,这也不是冲动。”

    宝七终于转头看向祁容,认真的回望着祁容,扯出一个同样深情而苦涩的笑意,

    “你等了二十多年,就是为了这样的结局?”

    祁容瞳孔一缩,望着宝七的目光里,加重了那份深沉和心痛,一手攥着圣旨,一手紧紧握着宝七的手,

    “琰之此生,定不负卿。”

    当日封王的圣旨没有提及任何王妃之事,祁容便隐隐有些担忧,只是没想到才短短两三日,皇上的圣旨便已经下来了,看来相国府那边,已经动作了。

    祁容无声的深吸了口气,目光深处,是看不到底的冷意和深沉,再望着面前的女子,他心底满满都是痛意和愧疚,激荡着的怜惜之情,让他更加坚定了此生,除了江山,也只放得下这一人了。

    宝七浅淡了唇角的弧度,平缓的垂了下去,盯着祁容的双目认真道,“我要的一生,是一人,一心,一白首。”

    淡淡的几个字,宝七说的极为平静,似乎刻意掩盖那份极度不平静的内心。

    祁容的话让宝七感动又想笑,她不是不相信祁容,不是不想信她和祁容的感情,只是在这三妻四妾如此平常的时代里,面前的人想做的还是坐拥后宫三千的帝王,纵然她多么相信彼此的感情,她也没办法相信这个时代,更不没办法相信那个宝座。

    也许真的有人帝王一生只宠一人,据她所知道的那些史故,那些帝王留下的也只是荒淫无道,昏庸好色的乱政和污名,宝七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格能成为‘万夫所指’的祸水红颜,至少祁容,就不可能成为遭后人唾骂的昏君。

    可这些纵然现在想来,说来,也没什么用处,祁容的誓言如同小锤一下一下的叩击着宝七的心房,疼痛又深刻,酥麻而满足,她的回应,是认真的,却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嘲讽。

    在这样一个多事之秋,除了战乱,京城几次惊天动地的大变动似乎早已经锻炼了人心,如果不出颁动圣旨这样的大事,已经难以调动起京城百姓的八卦之心了。

    所以这次皇上赐婚,上官小姐封为安王妃,还是迅速席卷了整个京城,在众人八卦宝七这个贫民‘王妃’的话尾处,完美的进行了续接。

    当然,大家除了炫耀自己的先见之明——曾经的大少奶奶不足以担当王妃,更多的是可怜相国府的千金,京城的第一才女上官小姐,居然嫁给一个这么多年才被认回去的皇子,无权无势,还曾经大病一场,纵然现在一跃成为龙子,众人依旧觉得可惜了上官才女,定然是皇上要打击相国府,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这情况看在豫王府的人眼里,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齐豫几乎怒摔茶壶,上官府和祁容结亲,且不说皇上的意思昭然若揭,单单是上官府的态度便足以让齐豫看明白一切,何况他一直也不相信,这个突然封王的大哥这么多年,会一点动作都没有。

    最让他痛心而愤恨的,是那个明艳动人的女子,明明那么娇弱还透着与众不同的灵巧,一颦一笑都让他心思缭绕,却被一个算尽机关的旨意,贬的毫无地位,受此屈辱!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江山红颜

    “洛州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齐豫盯着门窗的方向,一句话问出来,冯楚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心中一诧,阻拦道,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十数年的筹备,切不可毁于一旦!”

    齐豫捏紧拳头,静默了许久,“现在,也是时候了,再等下去,父皇恐怕连这储君的位子,都要一并给他了。”

    冯楚皱了皱眉,他知道现在处境有些紧迫,齐豫的分析也不无道理,可他同时也明白,齐豫依旧对简宝钗怀着不一般的心思,这让冯楚同样沉默了些许时间,

    “殿下,无论皇上最近的动作是什么意思,都只能证明殿下一开始的抱负和计划是正确的,皇上若想立殿下,那安王便是考验,皇上若不想立殿下,那安王便是阻碍,圣上多疑心思缜密,无论是否真心想立殿下为储,现在认回安王,绝不仅仅是为了当年旧情父子情深。”

    “眼下边境战乱,皇上用安王来牵制殿下,也是用殿下来牵制安王,以保平衡,现在任何动作,都是步步危机,严图出征,本就非我心腹,当下与境外的联系还未能巩固,实在不是大动的时机!”

    “更何况……自古帝王大业者,岂有为红颜羁绊。”

    冯楚的劝解在齐豫听来,理智上让他心中越发清晰当前局势,可情感上也更加不能容忍心中女子旁落他人,尤其是冯楚最后一句,毫无隐晦的点中自己的内心,这让齐豫更为沉闷。

    齐豫看了冯楚一眼,对方带着少见的深沉和坚定,比起往日的浅淡,这份处处为自己考虑的决绝模样,似乎更能显露他的真实,想到这里齐豫心头忍不住一动,冯楚的心思,他又何尝不知,只是……

    齐豫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一生,总是要有负于人……

    “诺先所言,胤言又何尝不知,就算是现在步步危机,本王也绝不会坐以待毙,父皇年纪大了,也是时候颐养天年了。”

    而不是现在还要扶持安王,自己继续坐拥天下了。

    当然,后面的话齐豫没说,其深意也不言而喻。

    “殿下打算如何?”

    齐豫朝着门外的某个方向望了一眼,冯楚也便明白了,毕竟这人,不能白养了。

    齐豫没有再说宝七之事,冯楚自然也就没有再提,两人又商榷了一些筹谋事宜,最后才说到顺天府那边的事情。

    “洛州那边进展如何,我听说这两个都卫史前几次都找到了一些物证,看来,倒真是小看这凌家的女儿了。”

    “洛州那边早已加强了防范,前几次的物证也派人毁了,只是这样来去数次,终究不是办法,陈正道敢暗查,就不会轻易放弃,只怕要让他们停下来,还得从根本入手。”

    此时的齐豫和冯楚,防范的是凌琅和封泽查出史君道之事的牵扯,深挖下去必定会牵动他们藏兵养士,私制炮火的情况,所以他们必须尽一切手段阻止对方继续查下去,必要情况,恐怕洛州那边也要尽数灭口,至于史家,冯楚早就安排人手替齐豫处理干净了一切。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现在的顺天府,深查的早已是当年蒋府灭门之案,纵然齐豫知道淑妃在蒋贵妃的事情上并不干净,但当年的他作为孩童,更不会知道这件事具体究竟何为。

    从圣旨颁布下去,上官清桐在相府便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不管是安王府的反应还是当下百姓的说法,上官清桐坐在窗边,一字不落的听着下人汇报完毕,清雅的面上勾着一丝浅笑。

    似有若无的摩挲着手中的书卷,上官清桐端庄的样貌上,带出少见的冷色,敛然一笑,

    “是谁的,终究还是谁的,小小草民,想要的太多,总是承受不住的。”

    虽说圣旨颁发下去了,朝中众人也和快知道了相府将和新封的安王结亲的消息,不过这上门道贺的人,却算不上络绎不绝,更多的人是打个照面,恭恭敬敬的给上官谦道个贺罢了,即使他们知道礼数不周,却也不敢贸然上前。

    新封的安王,是当年蒋贵妃的遗孤,蒋家之事众人皆知,现在皇上突然宣布寻回大皇子,还给封了个安王,可在众人看来,这皇上究竟是真情实意父子情深还是另有它意,都实在难以揣测。

    更何况有蒋家的事情在前,纵然这大皇子被寻了回来,估计这安王也是最厚重的恩宠了,也不可能再有什么更好的发展,最多也就是像五皇子齐泰那般,说不定还不如五皇子。

    以相府的地位,若真要是赐婚,赐给四皇子那才是最值得恭贺的事情,谁不知道四皇子这些年最为得宠,明显就是要成为下一任帝王,这把一代元老级别的相国千金赐给安王,怎么看都不像是提拔和宠信。

    也许这才子佳人说出去好听,毕竟相府千金据说和封王前的安王也相知,不过在利益和政治面前,这些所谓的美誉实在是太过不值一提,那都是锦上添花的把戏,朝中之人看中的,更重要的是未来的仕途和发展。

    不过上门的人少,上官谦也看不出有任何的影响,上朝下朝,有人道贺他笑回,一如既往的随和沉稳,似乎早就料到了一样。

    上官谦当然是早就料到了,甚至比这些人料到的更长更远,不过这一步迈出去,对祁容的扶持,他也等同于断了后路,更加尽心尽力,纵观十数年的布局,上官谦还是颇为胸有成竹,心中慨叹,上官一门终究是不会在他手中断了兴旺,只以后入了皇家族谱,更加光耀门楣。

    当天下午,颜若文便匆匆赶到了安王府,颜家少夫人的身份也让她此行方便了不少,她完全没想到祁容这边刚封了王,宝七就被一道圣旨贬了下去,她能想得到,以后宝七的日子,只会越来越不好过。

    颜若文的来访让宝七心里多了些安慰,这算是她来这边以后的第二个好友了,古代的身份和地位有多重要她是明白的,这种时候还愿意过来看她,宝七心中很是温暖。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无食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以前在祁府的时候,我只偶然见过几面上官小姐,不知她为人如何,希望可以好相处一些,到时候妹妹也能少些麻烦。”

    颜府的环境造就了颜若文的性格,她一面担心宝七受气,另一面有希望对方能够和宝七和平相处,少给宝七一些脸色,她是断然说不出主动出手这种话的,即使成了凌家的少夫人,斯文秀雅的矜持有着十足的古女风范,可骨子里还是会带着自小伴随着的小小怯弱。

    当然,也正是这份柔弱善良的斯文之气,才引发了宝七对她初期的坦然相护,有了现在的相知相交。

    只是颜若文的话,还是让宝七心中一叹,这能进王府的门,又有谁是简单的,颜若文不了解上官,宝七又岂会不知道,对方既然来了,她也自然做好了准备,当初那个对她推心置腹感怀谢意的简宝七,早就不在了。

    宝七拍了拍颜若文握住自己的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既然发展到了这一步,也只能切走且看,大不了,我就是再回去种我的田罢了,乐得逍遥。”

    最后一句,宝七几乎是说出了自己最想要的生活,可听在颜若文耳朵里,脸色一红紧张道,

    “呸呸呸,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就算不是安王妃,那也是娘娘,又怎么能在回去呢,只是你这样随意说来,倒好像个男子一般了,我听着潇洒,却也是羡慕又担心。”

    宝七听到颜若文的羞斥,才明白自己刚才顾忌减少,说的太过随意自由了,听在安分守己的颜若文耳朵里,的确是有些难以接受,不过宝七也不介意,只是转了话风道,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姐姐可知这是诗句中的生活,简单随意,听似无华,却是最令人向往的日子,与一人相守,远离纷争,自在悠闲,其实,又何尝不比裹在所谓锦衣玉食的生活更好呢。”

    宝七的话带着谆谆善诱,让颜若文有一刹那的恍惚,似乎看到了自己和凌玕在木屋下田野边,这都是颜若文很少想甚至不敢想的东西,不过很快颜若文就回过神来,面颊微红道,

    “这样的生活纵然美好,却也是我想也不敢想的,能嫁个心仪之人,我便满足,哪里还敢求其他呢,我倒是钦佩你,想的来也做得来。”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言语间有些放肆,居然把心仪之人都说出来了,宝七没在意,颜若文还是很羞赧的接着道,

    “我看安王殿下对你,也是一片真心,这相府的婚事终究还是皇上赐的,哪里比得过你和安王殿下朝夕相处患难与共,到时候你若真有什么为难之事,想来安王也是会帮着你的,有什么难处,也一定要说与我,能帮一把是一把。”

    宝七听她说到祁容,心思不免一落,不过看到颜若文仔细叮嘱的样子,心里又是一暖,唇角轻扯,

    “放心吧,有困难了,我一定先找你,而且,我也不会那么轻易被打倒的,嗯?”

    两人又在房间里聊了许久,直到晚上,颜若文才离去。

    这边颜若文刚回府,就被颜夫人喊过去问话了,随后还赏了颜若文不少东西,惹得下人们对这位少夫人好一阵羡慕和感叹。

    而安王府这里,一直到颜若文离去,祁容才回房来,一看到宝七的模样,便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

    “看你面色不太好,天色晚了,也该饿了吧。”

    跟在门口的丫鬟面面相觑,这王爷对娘娘还真是面面俱到,嘘寒问暖,连吃饭都不忘想着,还真是没见过那个主子对娘娘,到过这般地步。

    宝七的确是饿了,不过圣旨的事,又让她实在没什么胃口,看了一眼祁容本想点头,最后还是如实的摇了摇头道,

    “我有点累,想先睡了,晚饭,就先不吃了。”

    祁容怔了一下,叹了口气,还想再劝宝七,对方已经起身回卧房了,贺兰轻轻扶着宝七,芸儿犹豫的回看了一眼祁容,赶紧跟了上去。

    晚饭祁容也没有吃,在书房呆了许久,等他回到卧房的时候,宝七已经睡下了,芸儿和贺兰轻声请礼,也被祁容伸手阻拦了下来,只用目光询问了一眼,芸儿立刻会意,轻声道,

    “王妃回房后什么也没说,洗漱完就直接睡下了。”

    祁容沉了沉眼眸,没说什么,挥手让芸儿和贺兰退下,无声的踏进了房间。

    床上的女子肤如凝雪,唇若丹砂,沉静平和,安睡在床榻之上,睡颜与往日毫无不同,娥眉间却似乎总有一股隐隐的愁容退散不开,萦绕在较小纤弱的身体上。

    祁容静静的看了许久,那面庞和眉眼,所带来的每一个表情,都在他心里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注定了永远也抹不掉。

    指尖轻轻拂了拂柔软的发丝,祁容虚揽着身边的女子,慢慢俯身,在那额间留下了淡淡的一吻,心中的意念更加坚定,以前他只知有江山,现在他只知为卿卿。

    深夜的春江阁依旧热闹,欢笑声吟唱声不绝于耳,声声笑闹夹杂着调\情的娇笑,飘荡在整个京城之上,透过窗子萦绕在每个房间的角落里。

    笑闹声中,柳央的房间显得更加空静,贺兰站在柳央面前,无声的等待着柳央的回应。

    她已经知道了宝七的身份,发现圣女的事情也已经传回了曼罗,只是殿下的命令还没传过来,宝七这里却遭到了如此变故,不知安王被赐婚,连宝七的地位都跟着下降甚至遭人诟病和议论,贺兰不知气愤,更有怒火和不甘,圣女的身份和其尊贵,甚至关系到他们整个族人的生死存亡,给一个王爷当妃子已经是屈尊,居然还要被这些愚民如此言语,宝七今日的所有反应,都让贺兰无比心痛。

    如果殿下的指令再传到不过来,她就要自己带圣女归族了!

    柳央少见的蹙了下眉,冷清的面色微微一动,

    “你先不要冲动,她对你有恩,我明白你的心情,只是此事决不能意气用事,想从齐国带走一个王府的妃子,还是曼罗的圣女,一定要好好筹划,尤尤其是圣女的身份,决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无情与任性

    贺兰咬咬唇,“兰儿知道小姐谨慎,才没敢贸然行动,今夜特来找小姐寻个办法,想来族人突逢大难数年之久,圣女又被困大齐,兰儿虽只听命行事,却也不敢忘记族人使命!”

    柳央斜斜的睨了一眼窗外,

    “明日,明日殿下再不来信,另行计划。”

    贺兰顺着柳央的目光扫了一眼,想了想终于点点头,拱手行礼,“兰儿领命。”

    一阵凉风吹过,拂动窗边轻纱,带起一阵冷意,闪过一道黑影,贺兰刚刚说完,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花,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呆了一瞬间,才连忙欣喜道,

    “兰儿叩见殿下。”

    钟陌目光在柳央身上掠过,最后停在贺兰身上,

    “事情我都知道了,王府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钟陌的回应让贺兰吃个了定心丸,连忙将近日来宝七的情况一一汇报了上去,尤其是皇上赐婚,宝七被弃的格局,更是让贺兰愤愤不平,心中为宝七委屈不已,说起来也更多了些不满和同情。

    “殿下,让兰儿去告诉公主真相,带着公主直接回曼罗,也不用在这里等着受什么相国小姐的气!”

    贺兰说完请命道。

    钟陌凝目,“你何时也这般冲动了?眼下四国混战,你以为从齐国带走一个人就这么容易?何况阿妹早已不同幼时,要想带走她,还需好好计划一下。”

    “不过,哼,这个祁容,竟连自己的女人都守护不了,我一开始倒真是高看他了。”

    钟陌说着后面的话,目光直盯着柳央,唇角忍不住勾出一个嘲弄的冷笑。

    贺兰虽然对祁家的人没什么好感,对上官清桐也颇有敌意,但是这个昔日的大少爷,她还是能看出对方对宝七的真心的,

    “其实王爷……当时本是抗了旨意,后来,是公主接了旨……”

    钟陌挑眉,并不在乎这些过程,带着惯有的霸气,目光直逼柳央,

    “那又何妨,自己的女人留不住,就是无能。”

    贺兰吸了口气,抬头扫见钟陌,道了声奴婢退下,闪身不见了踪影。

    修长的手指分外有力,骨节分明带着性感,死死的捏着柳央的下巴,双眸里透着魅惑和侵略,

    “几天不见,想我了么。”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钟陌一口咬住对方的嘴唇,深吸了口气,低沉缓缓道,

    “还是那么冷,嗯?……可我想你了……”

    “唔……”

    交缠的躯体在冷风中透着火热,唇舌咬噬,没有任何言语,只有激烈而无法压抑的思念,一个霸道,一个迎合,柳央知道,她不仅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更加控制不了自己对这个人的情感……

    随着婚期越来越近,宝七却越来越平静,内心那种说不出的平静,连宝七自己都感到诧异,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容易死心的人,可这份平静来的悄无声息,明明每个人,都比她着急。

    祁容最近越发忙了起来,宝七也越发容易发呆,每当她望着窗外,祁容在书房一待就是一天,心底那份波澜不惊,都要让她忘了即将到来的婚期。

    也许来这边这么久,她也成长了吧。

    “启禀……王妃,凌公子求见。”

    自打上次颜若文探视过宝七之后,颜夫人也来探视过宝七几次,期间凌玕随着颜夫人也来过数次,加上颜府本来就与宝七相交甚好,凌玕后来也渐渐的来探视过宝七几次,有两次还是随着颜若文一起来的,倒也不显得有什么。

    不过凌玕单独探视,还是会避讳一些,在前院候着。

    至于那丫鬟唤宝七王妃,本来他们也是想随着李公公一起唤宝七娘娘,没想到圣旨刚颁下来的第二天,有个丫鬟喊宝七娘娘被祁容听到了,竟当场被杖责三十,罚了一年的月例,扔到柴房思过去了,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喊宝七娘娘了。

    喊王妃就喊王妃,反正以后出了事儿也有王爷担着,他们这些下人又叫个什么劲儿呢。

    更重要的是,当是宝七看着祁容处罚那丫鬟,也并没有再如往常那般求情,她心里早知道这些下人怎么看自己,怎么想自己,当祁容替她对这下人发火儿时,说实话宝七当时竟然有些小爽,她淡淡的看着祁容发怒,那丫鬟求饶,她也想矫情一把,她也想仗着祁容对自己的爱冷漠一次,毕竟她在这个王府里,也就剩下祁容对自己的爱了。

    宝七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情了,换做现在遇到贺兰,她肯定不会像当初那般收留对方,即便当初也是怀着试探的心思,可现在,她连试探都没了心情,她把这些话跟贺兰也说过,贺兰听得心里发酸,却只能忍着酸涩笑笑,

    “王妃净爱说笑话儿,王妃若真是无情,哪里还会说出来,奴婢还没见过真正无情的人,还要思量自己的是不是很太狠心,王妃心思缜密是智慧,实则却从未有过害人之心,是心善。”

    宝七觉得她在拍自己马屁,不过也没纠正她,毕竟就算拍马屁,贺兰也是诚心诚意,值得自己信任的人。

    一边胡思乱想的回忆着每天发生的事,一边听到下人汇报凌玕拜访,她想说不去了,最近总是累的比较快,抬头一晃眼正看见祁容从书房出来,盯着对方的身影缓缓道,

    “让凌公子稍后,我这就过去。”

    芸儿上前去扶宝七,贺兰赶紧取了件披风过来,俩人也看见窗外的人了,瞧见宝七的面色,也只能无声的对视一下,叹了口气。

    北方的冬天总是冷得厉害,这两天又刚刚下过雪,即使穿的挺厚了,宝七一出门,还是觉得面上有些凉意,这股凉意让宝七更觉得自己最近很是任性,可她现在不想改。

    凌玕觉得自己不应该来安王府,可他还是来了,每次来的时候他都默默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可是后面却还是忍不住一次比一次频繁,哪怕自己的母亲和夫人来探视宝七,他都要跟着一起。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吃醋

    凌玕在客厅里随意转了两圈,扫了一眼旁边的下人,还是状若不经意问道,

    “最近安王可还好?倒有些时候没见他了。”

    “回凌少爷,王爷除了有些忙,一切都好。”

    那下人本来也不会回答这些问题,不过看凌府和王爷的关系貌似以前便相交不错,凌公子更是来的频繁,这才赶紧上前回了话儿。

    凌玕咳了一声,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没有再问什么,这时候,正好宝七已到。

    那人在雪中缓缓入室,藕色的披风把身子整个裹起来,显得更加娇小,凌玕看的心中微动,面色如常的上前行礼,

    “品泽见过王妃。”

    凌玕虽知道皇上赐婚,依旧唤宝七王妃。

    宝七淡淡浅笑,

    “凌少爷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凌玕欠身,垂首想起什么一般道,

    “这是母亲近日新得的一批补品,说是最为滋养身体,虽比不上王府的佳品,母亲还是让我给王妃送了些过来,近日天凉,母亲倒是一直叨念着王妃。”

    宝七看到凌玕身后的下人手中拿着不少东西,心里很是感动,

    “伯母上次送的东西还没吃完,又让你给送了这些过来,实在是让伯母多费心了,这些补品伯母和少夫人留着用便好,我一个人那里用的了这么多,回去,一定要替我多谢伯母,有时间宝钗一定去府上拜访。”

    凌玕听着宝七的声音似乎比前几次要虚一些,却又不是十分明显,忍不住关切道,

    “母亲喜欢王妃,这些东西,家里也是够用的,倒是王妃……也要自己注意身体才是……”

    “七七,天气这么冷,出来这么远也不怕受了寒。”

    凌玕的话音刚落下,一个温润有力的声音,从门外径直的传了进来。

    宝七一转眸,正看见祁容带着下人跨步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件自己的狐裘披风,上前给宝七又搭在了外面,裹的比刚才还严实,的确是暖和多了。

    “王爷。”

    祁容听到凌玕的声音,立刻回头温声道,

    “原来是品泽来了,你我二人何必多礼,今天事物有些忙,没能好好招待你,白让你在这客厅等了些时候。”

    明明是惯有的温文和气,祁容的声色里却藏着常人难以发觉的冷淡。

    凌玕淡笑了一下,拱手温雅道,

    “既然琰之兄公务较忙,品泽就不多打扰了,这些是母亲给王妃送的一些补品,品泽告辞。”

    “送凌公子。”

    “是。”

    屋子里好像瞬间安静下来,下人被遣退的只剩下芸儿和贺兰,祁容看着宝七,给她又揽了一下身上的披风,这才柔声道,

    “这么冷的天出来,生病了怎么办,可是多少补品都没办法挽回的。”

    明明是责备,却听不出半分责备的语气,只剩下疼惜和无奈。

    宝七被祁容揽着披风抿了抿唇,半垂的睫毛动了一下,面色白的透亮,好似冰雪消融在里面一般晶莹,不做声的回看着祁容,透着小小的倔强和任性。

    祁容被宝七的黑眸看的心里一声叹息,抬手摸了摸宝七的面颊,

    “脸上都这么凉了,我们回去吧。”

    ……

    “今天这么早就出来了,事情都忙完了?”

    宝七一边端起一杯热茶,一遍开口道。

    祁容刚刚挂起脱下的披风,听到宝七的言语定了一下,回眸望向说话的女子,

    “这几日陪你的时间有些少,七七是在生气么?”

    宝七顿了一下喝茶的动作,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你是王爷,当然比以前要忙一些,我有那么不识大体么。”

    女子的话让祁容目光深深的望着对方的面容,目不转睛的走到宝七面前,伸手抚了抚宝七稍稍别过去的面颊,

    “还说没生气,你方才这么冷的天去见品泽,不就是想让我着急么?你没错,我真的着急了,我着急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下次无论怎么任性,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嗯?”

    宝七被祁容戳穿方才的举动,别着头听完祁容话,忍不住回头握住祁容的手,瞪大了双眸,带着一丝赌气道,

    “如果我生病了,能换来我想要的生活,我也心甘情愿!”

    一言既出,祁容的目光里乍起波澜,宝七盯着对方目光中的波澜更多了几分认真,

    “你不要争皇位了,我也不想当什么妃子,我们一起去隐居,离开这些争斗,我只需要和你在一起,一间小木屋,一块小小的地,再生一个我们的孩子,就够了。”

    真切,恳求,深情和期待,都满满的从宝七的的眼神中溢了出来,祁容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几乎要被那双眸色中的感情灼伤,下一秒就要拥她入怀,答应她的所有期待和愿望。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所有的记忆汹涌而来,撞击着他的胸膛,几乎要淹没他所有的理智,但是他还是必须要竭尽全力的克制住自己,压制住心中那团越烧越旺的火,紧紧握着对方的柔荑,似乎要把对方融入到自己的生命里,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宝七被猛的拉入一个怀抱中,那怀抱温暖,紧窒,却让宝七的心从半空重重的落了下去,唇角勾勒出一个无望的弧度,眼角的雾气也终于在闭眼的刹那,滑落腮旁。

    那年的记忆,如脱缰的马儿一般,疯狂的奔跑在祁容的心里,他隐忍了多年,压抑了多年,却在这一瞬被完全唤醒。

    那眼角的泪珠,全都流进了他的心底,灼烧,滚烫,点燃着他,直到他在床上紧拥对方,痴缠交融,都无法挥去脑海中越发清晰的画面,身上的每一寸更是如同着火一般,带着无法退去的热度……

    红罗纱帐,衣袂飘扬,只影淋漓,从宝七真正与对方在一起后,他们从未如这次这般酣畅疯狂,恨不能将自己永远融入对方,永生永世不再分离,**如水,只恨太短。

    ……

    钟陌无声的站在窗边,望着安王府方向的天色,那时只有他们族人才能看见的异像,天将助阵,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美人献(一)

    “凌府?”

    “是的小姐,就在昨天,凌家的大公子还带着些礼品去了安王府,至于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上官清桐听着紫鸢近日得来的安王府的消息,总觉得安王府内有什么事情,可是自从上次他们安插的眼线被安王府清理出来后,就再也没办法知道府内的任何情况了,这种感觉,让上官清桐很不舒服。

    “没想到这凌府,倒是会审时度势,这凌玕一开始便和祁府走的近,如今琰之成了王爷,他们不疏反近,至于简宝钗和凌家两位夫人的关系,呵,我当真是小瞧她了,这是要拉着凌府,当靠山么。”

    上官清桐的一番分析,让紫鸢茅塞顿开,扁扁嘴嫌弃道,

    “没想到这简宝钗的心机竟然这么深,多亏小姐您聪敏,一眼看透她的心思!不过就算她再怎么找靠山,又怎么能和咱们相府比,更是没办法和小姐比,过不了多久,安王妃还是小姐的。”

    上官清桐有些不恁的瞥了紫鸢一眼,显然对于把自己和宝七放在同一个位置上对比有**份,端了端身姿,清清淡淡道,

    “他能想到凌府这一点,的确是步好棋,只可惜她不知道,这文儒公,世袭之位,却早已不问朝政,偌大的盛名罢了。”

    “还是小姐考虑的周到。”

    上官清桐没有理会紫鸢奉承,继续道,

    “不过这人,还是要盯,既然她想靠,那就得,靠出个结果才行。”

    言语间,上官眸色中闪过一抹算计,衬托着端庄和雅正,是常人从未见过的模样。

    “明白了,小姐。”

    紫鸢这边刚退下,上官清桐很快传唤了一位下人,

    “父亲可在书房?”

    “回小姐,在。”

    上官清桐表示了然,没多久便起身朝着书房行去,她要尽快把这婚事,提上日程,以免夜长梦多。

    豫王府。

    “最近安王府动作频发,倒好似压不住气一般,殿下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

    冯楚的问话让齐豫冷冷一哼,凌厉的眸色微微一沉,眉目深邃,

    “不是好似,是的确压不气了,说明我们在宫内宫外的势力,的确给他们不少的压力,我这个大哥,等了这么多年,果然还是要露出来了。”

    冯楚闻言,虽认可却还是带着几分担忧,

    “虽说他们有动作和我们的势力不无关系,可我总觉得这行事,不太像安王的作风,他既能忍下这么多年,偏偏在这个时候忍不住了。”

    齐豫依旧凌厉道,

    “哼,正是因为忍了这么多年,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才终于忍不下去,出手了。”

    “总之,无论他为何忍不下去,只要他出手,对我们就是有利的,诺先,我知道你谨慎,但这次,我必要他无法翻身!”

    从辅政到现在,齐豫的每一个决定,每一步棋,都是在为那个位置而筹谋,那个皇位,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是定要势在必得。

    上次派人多次刺杀祁容未果,齐豫又自己佯伤在府上一连数日未上朝,虽然躲开了皇上的怀疑,但是齐豫知道,这对祁容来说,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人准备的如何了?”

    冯楚了然道,

    “都已安排好,只等殿下了。”

    齐豫满意的转了转身,负手而立,

    “很好。这几日,不知道父皇在宫中,生活的可还舒适。”

    说罢眸色一动,微微一眯,

    “把人带过来吧。”

    冯楚退下没多久,很快门外便传来了通报,人已带到,齐豫说话间,门便被推开,紧接着一个女子款款入室,微微垂首。

    只见那女子一袭淡绿罗衣裹身,外套着浅黄的棉衣,裙上一条绸带逶迤身后,更显婀娜,墨玉的青丝绾成一个别致的发髻,一只步摇斜飞入发,摇曳生姿,美眸顾盼,粉唇清浅荡着淡笑,清秀的面上带着淡妆,分外惹人。

    即便是冬日天寒,也只在外面披了一件藕色的大氅,衬托着整个人清雅秀气,别有滋味。

    丹唇轻启,丝丝柔声响起,

    “花惜,叩见豫王殿下。”

    这般美人如目,齐豫竟也是毫无波澜,只是不动声色的审视着面前的女子,唇角勾着一个习惯的弧度,

    “惜儿姑娘,免礼。”

    “花惜谢过豫王殿下。”

    花惜起身,并未抬头,还是半垂着首站在一旁,娴雅如画。

    “惜儿姑娘的礼仪,当真是学的甚好,一举一动,丝毫不逊。”

    齐豫满意的赞扬道。

    “是豫王殿下提点的好,花惜所学,也是殿下所赐。”

    花惜盈盈一笑,竟比从前的模样更为动人,却比以前的素寡清秀,更添了几分不自觉的柔情魅色。

    齐豫目光如刃,只是稍稍缓了缓声色,勾唇道,

    “不必推脱,这些都是你应该得到的,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本王不过是成人之美,顺水推舟罢了。”

    花惜因为半垂着头看不见眼睛,只能瞧见唇角挂着浅浅的弧度,站在那里听着齐豫继续道,

    “你在府上也呆了不少时日了,我看惜儿姑娘也颇有成效,宫里那边,本王也已安排妥当,不日,便可进宫了。”

    花惜半掩的目光深处微微一动,面色含着浅笑道,

    “花惜也早已准备妥当,只是希望殿下,还能记得开始的约定。”

    齐豫面无表情,走到花惜面前,修长的指尖勾起对方的下巴,直盯着对方的眸色道,

    “既是约定,本王决不食言。”

    齐豫的目光,带着凌厉和压迫,即便什么表情也没有,下巴处的冰凉还是让花惜心里颤了一下,不过她依旧要保持好面上的平静和浅笑,因为她知道,她想要的一切,都将会得到。

    ……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便是宣武帝这样的君王,看多了宫内的浓妆雍容,莺莺燕燕,再看到面前的一枝淡梅,飘着素香,亭亭袅袅只需盈盈一礼,便已经足够吸引他的目光了。

    宣武帝是自己打下来的皇位,这些年的后宫虽不算少,但也的确并不丰盈,尤其是当年蒋家出事,宣武帝也的确是很久没再像现在这般触动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美人献(二)

    那女子倩影婆娑,且不论其他,单是这清秀可人的气质,杵在这争奇斗艳的花园里,也是一枝淡香独秀的雪梅。正如描述那般,对于吃惯了大鱼大肉的皇帝来说,花惜的出现,恰似一盘清爽可口的小菜,美不胜收。

    而花惜本不算绝色的清秀长相,稍加收拾,此时变成了她最好的武器。

    当年的蒋贵妃,便是凭得一副绝色的美貌赢得宣武帝的注意,而后数年间,独得圣宠,宣武帝对蒋贵妃更是越了解越宠爱,战场出身,杀伐绝戮的宣武帝,更是独爱蒋贵妃一骨柔情似水的好性格,真诚善良的好品行。

    可惜这份宠爱,终究也没能护得她一生周全,那份对方最珍爱的善良,也没能在最后为她赢回一丝生机,九泉路上,即便是宣武帝多么犹豫后悔,也无法挽回亲自下的旨意。

    此后二十来年,宣武帝可以说没能再对任何女子动过当年那般的心绪,美人过眼,纵然非凡,也不再是当年柔情款款的枕边人。

    而此时的花惜,纵然完全无法比拟蒋贵妃的半分绝色,至少她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和兴趣,让宣武帝恍惚记起,当年的女子便是如此,任凭美人如云花团锦簇,她总是能第一眼吸引到皇上目光的一个。

    归宁殿内。

    淑妃面色平静的诉说着皇上的心思,几乎每一分猜测,都精确无误,尤其是皇上对花惜的兴趣,更是让淑妃走了一步精准的棋。

    “这人虽然送了进来,可是以后的造化,还是要看她自己,不过皇儿你也要看好了,切莫让其飞得太高,离了掌控。”

    齐豫坐在位子上垂了垂首,对淑妃的训诫表示尊敬,

    “母妃放心,儿臣自有分寸。”

    淑妃噙着一个似笑非笑的浅弧,轻轻啜了一口茶,

    “既是你的人,我这边,她也不必刻意前来,只把皇上侍奉好了,我便比谁都舒心。”

    齐豫动了动眸色,咽了咽想说的话,躬身给淑妃请了个礼,没再多说什么。

    齐豫最终还是吃了午饭才离去,期间淑妃还不忘让下人给皇上送了份养身的汤,还得了几句皇上的夸赞,传话回来的奴才也跟着得了打赏,颇为高兴。

    红苕直到齐豫离去,才终于小心的随着淑妃进了内屋,面对着端庄肃严的背影,只听得淑妃平静的声音,

    “东西都准备好了?”

    “回娘娘,都备好了。”

    淑妃浅淡一勾唇,毫无笑意,反倒像是叹息一般,轻轻一挥手,红苕立刻明白其意,欠着身子行了个礼,很快退下了。

    齐豫下午没有直接回府,一出宫便按照原定方向,朝着安王府行去。

    唯一出乎齐豫意料之外的,是在临近安王府的路上,遇到了等在那里的冯楚,对方一身青衣如远山,站在那里,丝毫不像一个谋士,反倒更像一个淡远的书生,只是没有哪个书生,能有那般让人捉摸不透的双目。

    “诺先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算着殿下出宫的时间,刚到。”

    “计划之时,诺先可没说要在这里候着本王。”

    “殿下也没说不回府,直接前往。”

    “……”

    齐豫的确没有说不回府,因为他是刚刚改变了计划,决定直接去安王府的。

    一方面他想亲眼看着对方得知宫内的消息,另一方面……他不想承认,他的确很久没有见到那人了,不知道对方,可还好……

    祁容刚陪着宝七从花园进屋,便听到下人急匆匆的跑进来通报,

    “殿下,豫王来访,已经到门口了。”

    豫王?

    宝七一怔。

    当下皇子的局势,她多少也明白一些,祁容想称帝,齐豫是最大的竞争对手,而齐豫,也曾经在最重要的时候帮过自己,此时对方前来拜访,宝七不由的和祁容互看一眼。

    祁容倒是颇为淡然,除了眸子比方才沉了些许,威仪温润道,

    “迎豫王去正堂。”

    “豫王到——”

    宝七随着祁容刚到正堂,便听到一声长唤,很快出现了一排身影,为首的男子依旧带着难掩的凌厉和贵气,一身锦绣长袍,步伐有力沉稳,见到宝七和祁容,响声勾唇,

    “王兄,王嫂,本王未能及时拜访,还望不要见怪。”

    即便是寒暄,也没有任何放低姿态的味道。

    宝七随着欠了欠身表示礼节。

    祁容温雅道,

    “王弟多礼了,是本王应去王弟府上才对。”

    二人互相寒暄一把,齐豫没有直说来意,祁容自然也不会直接问,好似对方真的只是来探视自己一般。

    只在宝七离开时,齐豫才暗沉了一下眸色,很快恢复,看似随口的询问了一下宝七的身体,不忘祝贺祁容的赐婚,正好瞥见宝七已经迈出去的脚步顿了一下,继续行去。

    毕竟他也看得出来,在皇上赐婚的情况下,祁容还让宝七行王妃礼节见客,可见祁容对宝七的感情和对此赐婚的态度,不过即使如此,也不能平息他看到宝七后的心悸和愤怒。

    “一道指令而已,何喜可贺,我已有阿七,又哪里有心分给他人。”

    齐豫心中一怔,随即朗笑几声,面无表情的收住神色,

    “王兄深受父皇恩宠,此喜自然是本王所不能及,王兄美人在怀,又何必如此谦虚。”

    齐豫刚才完全没料到祁容会说出这番话,对赐婚的态度和对宝七的情意全都表达出来,有些不知他是刻意做出此等姿态让自己放松警惕,还是拉出宝七作为挡箭牌给自己试探。

    无论是何种,齐豫都从祁容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二人相互观察,一时间暗涛汹涌,表面祥和,对势下来,祁容即便温润,也丝毫不输齐豫半分,再不是当初在祁府看到的那个站都站不稳的大公子了。

    两人正在前堂聊着,齐豫算着时间,大约祁容也快得到消息了,心思一转,双眸深邃,突然一个下人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一进门就跪了下来,

    “殿下,殿下出事了,王妃……王妃晕倒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有喜了?

    “什么?!”

    那下人的话音刚落,祁容面色骤变,起身便朝着室外奔去,甚至没来得及跟齐豫言语,只在奔去后院的路上紧声吩咐,

    “快去请公孙先生!”

    另一边,冯楚看着齐豫的表情同样从震惊到紧张,最后紧紧蹙着眉心,纠结的盯着门外,迟迟没有迈开脚下的步子,他的心,也同样跟着沉了一下,终于还是低声上前,

    “殿下,殿下?”

    齐豫拧成结的眸心这才动了一下,一眼射向刚刚报信,还未来得及退下的下人,

    “无缘无故,王妃为何晕倒?”

    冯楚抿唇,听着那下人慌张道,

    “回……回豫王殿下,奴才也不知道,这刚回了院子,奴才就听到房子里传来呼喊,王妃屋子里的大丫鬟,就命奴才赶紧来喊王爷了……”

    齐豫吸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实在不该多问,这一问除了逾矩,也是实在问不出什么,扫了一眼垂头沉思的冯楚,权作没看见,负手站在门前,沉声继续等了下去。

    祁容飞奔回房,短短几步路,却让他感觉心乱焦躁,从未有过这般着急。

    “阿七!”

    祁容一进门直奔宝七而去,见她躺在床上,面色极差,向来稳重的祁容差点没站稳,忍不住目露悲切,压抑着悲声责问道,

    “怎么回事!王妃,为何会晕倒!”

    祁容一边询问,一边拿着旁边的湿帕给宝七擦拭面颊,查探对方的额头,每一分动作,每一个指尖都透着关切,生怕不下心,就把那女子弄疼了,碰坏了。

    “回王爷,王妃刚回来,坐下喝了不到一盏茶,这才刚起身站起来,说要出去透透气,一步还没迈出去,突然……突然就晕了下去……”

    “芸儿一时心惊,赶紧派人去禀告了王爷,王爷,您可一定要救救王妃啊……”

    祁容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沉沉吸了一口气,他虽懂些医术,却几乎全是事关自身药理方面的,宝七的情况,任凭他看也看不出什么,

    “王妃最近,可有什么不适?”

    芸儿想了一下低声道,

    “回王爷,王妃这几日,提过自己有些乏累,芸儿还给王妃熬了些安神的汤,没想到今日……都是芸儿照顾不周,才耽误了王妃的身体……”

    芸儿的忏悔,一时间令祁容竟万分自责,自己这些日子居然忙到忽略了宝七的身体,连她病重到如此都没能发现,纵然是以后得了江山,又有何用……

    “王爷!公孙先生到了!”

    这一声禀告直接打断了祁容的思路,

    “快,快请进,公孙,你快看一下阿七,可有大碍?!”

    “殿下莫急,且让老夫给王妃看一下。”

    公孙一路听到那下人急吼吼的描述,也是有些担忧,毕竟自家主子对这个夫人有多上心他也是知道的,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让祁容这么关心的人,他一路也不敢怠慢,好在就在附近,很快便到了王府。

    只是在看到躺在床上的宝七的那一瞬,公孙本来疑惑的心里微微一诧,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安抚了祁容,等他上手看脉,沉默片刻,心里的惊诧才终于得到了答案,一时间竟有些五味杂陈。

    祁容看着公孙面色的变化,挥手摒去了侍奉的下人,这才盯着公孙终于睁开的双目,带着忍不住的急切和紧张,

    “到底如何?阿七……可有大碍?”

    “殿下……”

    公孙一吸气,最终还是抱了个拳,

    “王妃……有喜了。”

    “……殿下在某些方面……也要节制一些……”

    “有喜……有喜了?!”

    公孙的话如一记闷锣,重重的敲在了祁容的心房,让他悬起来的心,掉了下去,却又被震的又飞了上来,麻麻的,竟有些回不过神来,连嘴角的笑意,都无法好好控制,

    “我和阿七,有自己的孩子了……呵呵,我和阿七的孩子……”

    “可是……”

    祁容刚要问宝七的身体,脑子里这才想起来公孙后面的话,想起这两日他们还……往日温润儒雅的面上,罕见的透出一丝微红,不过这层浅浅的微红之上,很快又泛上来一股深色,带着沉稳和深意。

    “那阿七现在,有没有事?阿七的身孕,有多久了?”

    公孙起身,略一思忖,

    “王妃身体虽无大碍,但是底子单薄,此次身孕,还是要好好调养才能安养。”

    “依目前看来,王妃的身孕,不过两个月有余,殿下和王妃素来恩爱,加上王妃本来便体弱,这才跟不上虚耗,晕了过去。”

    说到这里,公孙还是停了一下,他虽精懂医术,到他的另一个职责,却依旧在提醒着他,让他再次开口,

    “……殿下,此时正值存亡之际,危机四伏,稍有……”

    “不用说了。”

    祁容冷目制止了公孙的话,像是早就明白他要说什么一般,带着几分坚决和淡然,

    “若连所爱之人和子嗣都不能守护,这皇位于我,便是笑话。”

    “殿下……”

    “公孙,我知你一片赤诚,但是从我遇见阿七,我便知道,我的人生,不是只有复仇,它还有别的,值得我追随和向往的东西,即便我费心筹谋二十年,遇见她,我才知道我这一世的意义,我才知道重新活下来,是为了什么。”

    公孙心中叹息一声,历代为君者,最忌动真情,他又何尝不知,可这是祁容的选择,他能做的,便是不辜负这二十多年的谋划和蛰伏,辅佐祁容完成大业。

    “殿下,老夫等下便给王妃开一张养胎的药方,王妃还是要在府里静养,怀胎一事,不宜过多人知晓。”

    祁容这才点头,

    “我也正有此意,正房里的人手还要重新安排一下,府上还要加强戒备,至于阿七的身孕,还要公孙你多多费心了。”

    “属下分内之事,不敢言费心。”

    随着开门声响起,守在门口的芸儿和贺兰赶紧上前,只听得公孙先生语气淡然叮咛道,

    “王妃近日操劳,偶感风寒,还需多多调养才好。”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八方怀疑

    “风寒?”

    对于下人的回话,齐豫并不满意。

    “回豫王殿下,是风寒。”

    齐豫深眸一瞥,无声的冷哼了一下那下人的回应,并未理会,抬脚便要朝着后院行去,刚一动身,便听得一声略带冷冽的声音温然响起,

    “内人不适,怠慢了王弟,恐怕不能招呼,还望王弟见谅。”

    一句话生生拦住了齐豫的步伐,带着明显送客的意味。

    齐豫目光闪过冷色,面上很快带上常见的客套,

    “王嫂生病了,胤言今日在此,理当探视。”

    祁容站在对方面前,丝毫没有给让路的意思,面上也多了积分冷色,

    “阿七已睡下,王弟的心意为兄领下了,就不多耽误王弟的时间了,祁安,恭送豫王殿下。”

    呵……看着祁容离去的身影,齐豫含着眸中的怒火,唇角扯了个玩味的冷笑,最后又看了一眼正室的方向,这才离去。

    “通知下面的人,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查处近日安王妃究竟出了什么事。”

    回去的路上,齐豫冷声吩咐身边的冯楚。

    冯楚虽然明白齐豫的心思,但是听他如此说出来,还是稍稍沉了一下眸色,故意问道,

    “殿下是怀疑……今日安王妃……?”

    “哼。”

    齐豫凌厉的目光深邃一闪,声色低低道,

    “王兄,你若照顾不好她,本王就不客气了……风寒?呵呵……”

    齐豫声音虽小,冯楚依旧听得清楚,心中波动,面上还是要保持着淡然,

    “是。”

    待在殿下身边太久,也许他自己都要忘记了,殿下早晚有一天,都要找一个女人,与他共看天下。

    冯楚泛白的手指,不由的微微捏紧。

    ……

    “什么?豫王?待了多久?”

    上官清桐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对于下属的汇报眉目一凝。

    “回小姐,据传话,豫王一下朝就去了安王府,在里面待了快两个时辰,刚刚才离去,而且豫王身边的谋事冯楚,也跟着一同前往。”

    上官敛起衣袖,深沉道,

    “齐豫在安王府呆了很久,倒是奇怪。”

    以上官对现在局势的了解,齐豫上安王府,定然离不开那些争斗,可若是待的太久,又不符合现在的关系,

    “那安王府,可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虽是疑问,可上官的语气里,却带着笃定。

    紫鸢闻言脸色一紧,还是带着掩饰不住的小窃喜,上前一步悄声道,

    “小姐果真是料事如神,那探子回禀,说方才在安王府里,那简宝钗好似出了什么事情,身体出了问题,竟然晕倒了,这才耽误了许多时间,没想到连老天爷,都跟着帮助小姐。”

    听闻此言,上官脸上也并没有多出什么高兴的神色,只是继续端重道,

    “晕倒?这一天,还真是热闹。可查到了原因?”

    紫鸢动了动唇,多了一些为难和紧张,

    “这个……倒是没查出来,安王府现在戒备森严,我们的人也都被清了出来……不过公孙先生都请去了,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小姐只管放心就好。”

    上官清桐端雅的抿了口茶,对于紫鸢的推测,她心里是愿意相信的,却总是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妥,上次被祁容禁止参与夺权之事,想来她若想知道什么,突破点只有他了。

    公孙刚从安王府出来,就收到了上官的约见消息,虽然祁容已经说过上官的事,但是这个相国千金的心思谋略,她还是知道的,心里虽然犹豫了一下,面上还是坦然应了下来。

    “公孙先生最近辛苦了,里外部署都要劳烦先生,安王走到现在,先生功不可没。”

    上官派人上了新茶,一番言语带着熟悉和感谢,似乎丝毫没有因为宝七的出现,而对自己和安王的关系产生任何影响一般。

    公孙也不客气,饮了茶赞叹一声,

    “好茶。”

    上官抿唇一笑,不动声色观察着公孙,

    “自从琰之复了王位,我也不如以往方便走动了,听闻今日先生刚去了王府,也不知道琰之那边,情况如何了。”

    公孙坦然对之,

    “一切自有殿下定夺,小姐何须多虑。”

    上官温婉道,

    “我和先生共事多年,先生还不明白清桐的心思,眼下正值用人之际,两方对峙又处在紧张时段,豫王造访安王府,清桐想其必是来者不善吧。”

    轻言落罢,那双温婉的双目,藏着几分打量和观察,试探着公孙的每一分毫。

    公孙面不改色,只是如常道,

    “小姐心思缜密,向来为殿下着想,老道甚慰,此时豫王造访,也是正赶上王妃身体抱恙,这耽误许久,又让小姐多虑了。”

    上官眉心一动,自动忽略了王妃二字,显然很是惊讶,

    “宝妹妹身体不适,看来这次又多劳烦先生了,不知妹妹可是得了什么病症?”

    “风寒而已,只是这身子本就不好,一场小病,也就扛不住了。”

    上官掩盖住眸色里的所有情绪,只带着几丝淡淡的无奈,

    “当初请她入门,是从长远打算,走到今日这一步,也是出乎意料,毕竟,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一场谈话下来,让公孙直到上官离去,才独坐在桌前慢慢品了一口茶水,老谋深算的眼中闪过一丝光泽,最后心中感慨淡然,毕竟,他只要对殿下忠心,其他人,随她们去好了。

    “小姐,可打探到什么了?”

    紫鸢随着上官回府后,进门就赶紧上前服侍。

    上官深吸一口气,维持着仪态,目光深深只在鼻间轻哼一声,

    “……老狐狸。”

    且不说公孙当着她的面称呼简宝钗为王妃,单是公孙对祁容的忠心,她就不相信现在公孙说的全是实话,可她又不能确定哪些是假话,更无法确定宝七现在的情况如何,不过没关系,无论是真病还是假病,等她上官清桐的入门的那天,都会成为真的。

    “小姐?”

    上官微一挑眉,示意对方说下去,

    “依奴婢看,小姐实在不必担忧,毕竟小姐跟王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又帮着安王和老爷做了这么多,单是这一点,就不是那个女人能比的,这王妃的位置,早晚都是小姐的,就连那里,都是小姐的。”

    紫鸢说着,朝着某个方向动了动眼色努了努嘴,带着一番恭敬的好姿态。

    上官反倒蹙眉,对其言语谨慎一瞥,

    “话虽无错,以后,还是不要再随意说起,以免进了王府,惹了麻烦。”

    紫鸢赶紧领命,表示知晓。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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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钗容华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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