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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爱看天     暖阳txt下载     暖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12鹏程万里

    石三爷一边牵着白马卸车,一边笑呵呵道:“你说有多巧,我去镇上买两袋米面功夫,就碰上东子了,这孩子也是,说自己找不到咱们家门了,满建林镇转悠瞎转悠,我瞧见就给带回来啦!”

    蒋东升一边只干活不吭声,一肩一个麻袋扛着进屋去了。

    夏阳看了他背影一眼,蒋少那点心思他哪里能不知道,无非是怕贸然前来被赶出门去,找了借口让石三爷带他回来罢了。

    石三爷心情好,还那边絮絮叨叨,一张脸上笑意藏都藏不住,“夏阳你别干,你这细胳膊细腿哪儿搬得动这个,回头让你几个堂哥抗进屋去,啊。”

    旁边夏志飞和夏小七几个欢呼着蜂拥而上,几个小子连扛带拿脑袋顶着,把半扇猪肉给弄进厨房了,“吃肉喽~!”

    石三爷忙抬步追过去,嚷嚷道:“你们几个搁下,搁下!这小二百斤肉哪,小心弄折了胳膊……”

    夏阳挽起袖子去提了两桶油,建林镇上有榨油作坊,自家压了豆饼芝麻来榨油,黄澄澄地装满了两只木桶,混着一股粮食香味儿扑鼻而来。夏阳刚提着走了两步,蒋东升就从里面出来了,看到夏阳提那么重东西立刻就上前去接了一把,道:“我来。”

    夏阳避开他,眉头微皱:“不用。”

    蒋东升力气大多,手上一使劲儿就给夺过来了,闷声道:“你胳膊以前伤过,自己爱惜着点。”

    夏阳心里一动,但是还未等说话,蒋东升又提着桶低头回屋里去了。

    老夏家忙活摆酒,蒋东升跟着一起干活,他一直跟石三爷身后,夏阳抓不到机会问他,倒也让蒋少厚着脸皮硬是留下来。

    杨树湾地方偏远,刚通电不久,老夏家门庭里挂了十几只大瓦灯泡照院子里亮堂堂地,也照亮了那十几张大桌上整鱼整鸭,还有第一桌上摆着硕大猪头——老家规矩,只有重大喜事儿时候才摆这么一个,显得隆重。

    石三爷今儿高兴,他孙子当年上大学时候没能请全村吃酒,这简直成了老爷子心病,如今有几个钱了,借着孙子毕业机会趁机摆了酒,请全村来吃喝。远亲不如近邻,这杨家湾几乎就是老夏家地盘,夏家几个堂兄村里年轻人中间极有威信,石三爷是当年大家推选出来老队长,一个锅里吃饭时候没少受老爷子照顾,自然也是捧场,三五成群带着些礼品过来,不多时桌上就坐满了人。

    夏国强带着妻子也从市里赶回来,他领了个劳模奖章,老夏家今儿可真是双喜临门。

    石三爷兴头上,举着碗豪气大发,说了好些话,字字句句以夏阳为豪。夏国强现算是干部了,穿着一身西装,打着领带,末了儿还学着电视上领导模样咳嗽了两声,给大家做了总结发言。

    夏妈妈坐一旁喂夏志飞吃饭,对老夏家事儿不言语半分,随他们去闹,瞧见丈夫说不伦不类也只笑笑,眉梢眼角透着温和。

    夏阳也一旁默默夹菜吃,对爷爷和父亲不加半分阻拦。

    蒋东升原本是挨着石三爷坐,等宴席开了一会之后又磨磨蹭蹭地跟人调换了座位挨着夏阳,这会儿正给夏阳亲手剥虾壳,小心道:“你……不生气?”

    夏阳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碗里,道:“生谁气?”

    蒋东升一旁赔笑脸,试着拿脚尖去蹭夏阳,却被夏阳脸色不改地一脚踩下去,疼嘴角都抽了下。

    夏阳收回脚,淡淡道:“老实吃饭。”

    蒋东升脸色讪讪,把手里刚剥好虾仁儿放小碟子里推到夏阳手边,又去拿了另外碟子来剥。他记得夏阳向来不喜欢这么闹腾事儿,说好听了是傲气,说难听了就是文人酸气,可刚才夏父说颠三倒四也没见夏阳皱眉,这让蒋少隐隐觉得自己还有几分求饶机会。

    蒋东升放大了胆子腻过来,夏阳碍于人多,没敢当场跟他翻脸。

    夏国强喝多了,还那边笑呵呵地说着什么,乡亲们起哄中露出几分得意来。夏妈妈拉扯了他衣袖几下,这人才老老实实地端着杯子坐下,只是红光满面瞧着就喜庆。

    村里摆酒没那么多讲究,但是夏阳还是给石三爷和父亲夏国强亲手端了两杯酒,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道:“谢谢爸,也谢谢爷爷和各位叔伯对我们家照顾,爷爷,我小时候生病是你连夜把镇里医生背来给我瞧病,大伯,我上初中时候是你和其他叔叔们凑钱给我缴书本费,海生哥、文君姐,你们比我大不了多少,可从小也都让着我还帮我家干活……没有你们,就没有今日夏阳。”

    夏阳话说朴实,村里人听都红了眼眶,石三爷疼这个孙子到底是让老夏家光耀门楣了,他们都替石三爷高兴呢!

    酒席吃兴,老夏家男人个个喝酩酊大醉,被女人们搀扶着回去了,大半没等进家门就被揪扯了耳朵低声训斥喝多了,剩下几个小孩由夏文君领着利落地收拾了碗筷,打扫了院子,一切又回归于平静。

    夏阳担心父母那边,提了壶浓茶敲门进去,道:“妈,我爸怎么样了?”

    夏妈妈压根搬不动醉汉,正拿个湿毛巾给他擦脸呢,瞧见夏阳进来忙让夏阳一起帮着把人扶到床上去。“你爸今天喝多了,阳阳你别怪他人前说那些话,他其实心里高兴呢,你有出息了,他比谁都高兴。”

    夏阳笑笑,倒了一杯浓茶递过去,道:“没事儿。”

    夏妈妈还想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两声敲门声,接着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进来个高个儿青年,他手里提着个崭暖壶,木头壶塞按进去一半还那滋滋地冒着热气,显然是灌上。那人进来就冲夏妈妈笑着喊道:“干妈,爷爷不放心,让我过来瞧瞧……”

    蒋少一声干妈喊亲热急了,夏妈妈一双眼睛都眯起来,招手让他过来仔细瞧了好一会,道:“长高了,也长壮了,好些日子没听到你消息啦,我问阳阳他只说你部队忙,忙什么也不能连次回家探亲也不让呀!瞧瞧,都晒黑成什么样子了?”

    蒋东升认真想哄一个人时候,还真没有办不成,几句话就逗得夏妈妈笑出声来,两人亲跟亲娘俩儿似。蒋少脸皮厚,当着夏阳面就开始喊“妈”,夏阳眼神慌了一下,夏妈妈倒是没察觉,高高兴兴地应了。

    夏阳不敢多呆,生怕蒋东升再惹出什么幺蛾子,拽着他衣袖一起出去了。蒋东升临出门还给夏妈妈打了个敬礼,眨了眨眼,一副大男孩儿模样,跟几年前初见时候没什么两样,惹得夏妈妈笑起来。

    蒋东升跟着夏阳走出去,盯着夏阳紧握自己手腕上手忍不住露出了个笑,凑近了道:“夏阳,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夏阳被他弄耳朵发痒,躲开了一点,立刻又被反手握住了手腕带回蒋东升身边,两个人手指交叉,掌心温度顺着指尖传到对方那里。

    “你先自己说,你做错了什么?”夏阳挣脱不开,晚上月亮被云遮挡了大半,黑漆漆也干脆任由他这么牵着走。

    蒋东升另一只手插兜里,抬脚踢了地上一块小石子,道:“唔,因为我担心你想家,让你送你回来,但是我没想到霍明那孙子是用绑,夏阳你放心我回去一定收拾他……”

    夏阳冷笑一声,甩手就走。

    蒋东升不敢再扯皮了,忙追过去道:“别别,我刚才胡说八道,夏阳我错了,真错了!你听我解释,我京城不能出面,老让你住霍明那儿我也不放心,我真是为了让你高兴才把你送回来。老关京城那个小破宅子里,鸟笼大地方我怕你受委屈不是……”

    夏阳站住了脚步,回头看他,道:“你把我送回这里,也是一样。”

    蒋东升愣了,“什么?”

    “你把我送回这里,让人盯着我,切断外界联系,只不过是给我换了一个大笼子。”夏阳微微扬起头,看着蒋东升毫不躲避,一双眼睛清澈地直达心底。“蒋东升,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你一件什么东西,一个小玩意儿,你不我就该被锁着、被关着哪里也去不得,动不得?”

    蒋东升喉结急促地滚动了两下,略微带了点心虚道:“夏阳,你别这么说,我、我只是想保护你……”略微向前走近两步,伸手试图搭夏阳肩上再哄劝,还未等开口就被夏阳挥开了。

    夏阳皱着眉头过了好一会才松开,脸上露出些疲惫来,“蒋东升你到底清楚不清楚,我想要什么?”

    蒋东升紧张都有点磕巴了,他头一次觉得心慌,他隐约知道夏阳想要什么,但是却潜意识排斥着,他知道,只要一开口,他夏阳就不再是生活他羽翼下那个夏阳了。蒋东升咧嘴勉强笑了下,道:“我知道,可是夏阳我真不放心,你我身边不行吗,咱们好好……岳老板已经给我换了职务,我现可以站你身边陪你一起上街,等回京城爷爷和小姑她们也难为不了我,你再等我几天,就几天时间好不好?”

    “你还没听懂吗,什么都是给你几天时间、给你几天时间,蒋东升你有没有想过我感受?!你能不能给我一段时间,让我自己……”

    身后树影里晃动了几下,有人踩到掉落地上树枝发出清脆响声,动静不大,但这样安静夜晚还是让正争吵两人一下安静下来。

    蒋东升把夏阳护身后,抬头眯着眼睛看过去,“谁偷偷摸摸那偷听?出来!”

    树影又晃动了一下,不多时一个高瘦青年慢慢走了出来,正是陈书青。陈书青长得斯文,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只是脸上表情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道:“我不是故意偷听,只是路过。”

    蒋东升一来就把老夏家这一尺三寸地儿摸了个门清,对他这话嗤之以鼻,“还真是好兴致,大半夜不睡觉我们家后院儿溜达?这条路只通……”蒋少话说了一半声音降低了不少,这条小路是铺出来,只通向夏阳住那里。

    陈书青似乎也觉察出了有些不妥,忙解释道:“我是石三爷请来,不是什么坏人,因为也没什么事儿,就想着之前夏姨教我和夏阳读书时候,想去跟夏阳聊几句……夏阳,我能跟你谈谈吗?”

    夏阳脸色比刚才训斥蒋东升时候还差,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行,我晚上没空。”

    陈书青脸上露出些失望神色,但还是跟以往一样话语温和,只笑笑道:“是我打扰你了。”

213、鹏程万里

    蒋东升盯着那人脸色不太好,他也认出来了,这个叫陈书青的他之前见过,据说还是夏阳当年的一个青梅竹马,曾老不止一次提到这人,每回都是夸赞。他盯着陈书青离去的背影,这人刚才看夏阳的眼神儿他可都看在眼里了,里面的那点心思是男人都他妈明白。

    蒋东升心里烦躁,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瞧了去的感觉,浑身的不痛快,他伸手去牵夏阳的手,不出意外被甩开了两回,第三回的时候蒋东升干脆把夏阳扛在肩膀上黑着脸给背了回去。

    夏阳大半个身子倒空在他肩上,胃顶地难受,忍不住恼怒地低呼了一声:“你放开我!”

    蒋东升沉着脸,在夏阳屁股上拍了一下,道:“不成,今儿晚上我得看着你,那姓陈的小子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了,要是我不在,今天晚上他摸到你屋里你都不知道!”

    夏阳心里那点火气本来已经被蒋东升缠磨地消下去不少,听见那混蛋胡说八道,心头的小火忍不住又噌噌地上来了,气的狠狠在他背上用手肘撞了两下。蒋东升皮糙肉厚一点都不在乎,权当成了情趣任由夏阳泄,却是夏阳自己弄的头昏眼花。

    蒋东升夜里果然睡在了夏阳的房间,不过到底还是存了小心讨好的心思,没敢往夏阳床上爬,只拿了两个毯子往地上一铺就准备躺下休息。

    夏阳坐在床上解开一颗扣子,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把视线移到蒋东升腿上。蒋东升之前打仗的受过伤,伤着的那条腿虽然已经痊愈了,但这么睡在地上,再年轻也是遭罪。

    “上来。”

    蒋东升抬头看了夏阳一眼,立刻笑了,一声都没问地立刻爬回床上,一边脱鞋一边道:“夏阳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好,舍不得我睡地上。”

    夏阳没理他,翻身背对他自己睡了。蒋东升不许他出去,两个人又刚吵了一架,硬关在一起实在是让夏阳忍不住竖起浑身的小刺。

    蒋东升脸皮厚,他这会儿才不放夏阳出去找别人睡,人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他傻了才错过这么个大好机会。蒋东升挨挨蹭蹭地靠近夏阳,伸了手过去试图解开夏阳贴身衣服的扣子,夜里太黑,在被窝里摸索的声音小而暧昧。

    夏阳闭着的眼睛睁开一点,抓着那不老实的手,呵斥道:“你又想干什么,不爱睡这儿就回去睡地板。”

    蒋东升从后面连人带被子一起搂住了,哄道:“夏阳我真错了,我这不想将功补过吗……”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被子却被弄的起起伏伏,蒋少的喘息也有些粗重了,不停的往里面挤着。夏阳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嘴巴,言语说的含糊不清,但是动作也渐渐来的激烈了,最终忍受不住一脚把那人踹下了床!

    夏阳坐在床上狠狠用手擦了一下被亲的有些肿的嘴唇,一边起身穿衣,一边咬牙道:“我这真是东郭先生与白眼狼,蒋东升你自己睡这儿吧!”

    蒋少现事情不对,但是这会儿却是劝不住媳妇了,刚跟了两步就被夏阳瞪了一眼,吓得慢慢退了回去。他什么都不怕,就怕夏阳脾气上来不理睬人的样子,这会儿倒是宁愿夏阳作一下揍他几拳也比这样沉默好。

    夏阳一连两天睡在夏志飞房间里,夏小弟高兴坏了,原本拱地跟猪窝似的床铺也收拾的有模有样,生怕让哥哥笑话。

    夏阳跟夏志飞在一起不搭理蒋东升,让他自己反省,蒋大少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但是又不甘心承认,两个人各有心事,一个冷着脸不理不睬,一个上赶着小心讨好,这么别扭的相处方式让夏妈妈觉出些不对劲儿来。

    夏妈妈招手让夏阳过来,道:“阳阳,你是不是跟东子吵架了?”

    夏阳脸上表情如常,只是眼睛里带着几分疲惫,道:“没有,我们有些意见不合而已,没有吵架。”

    夏妈妈笑了,道:“东子是个好孩子,知道的也比你多,你有事多问问他也好。你俩性格不一样,意见不同也是正常的,你呀,从小儿被你姥爷宠坏了,也就是东子还纵着你,任你胡闹,要是换了别人看人家谁这么让着你。”

    “换了别人我也不会这样……”夏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咬唇看着手指不做声了,要是换了别的人,他也不会这么生气。就是因为要跟蒋东升过一辈子,有些事情他必须坚持,绝对不能再走以前的老路。

    夏妈妈露出不解的表情,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夏阳的脑袋道:“你们俩都是好孩子,听妈的话,有事儿好好说,别置气。”

    “是他不对。”

    “还说,”夏妈妈戳了戳夏阳的脑门,“东子哪里不好了,从小到大帮了咱们家多少忙,你去京城上学他跑前跑后的,又是置办房子又是帮着你开制衣厂,你那会儿还小,弄那么大的阵仗换了我和你爸在身边绝对不放心,也就是人家东子什么都依着你,任你胡闹。”

    夏阳低着头不吭声,但是表情缓了许多。

    夏妈妈知道他这是心软了,又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东子也是苦命的孩子,他家里的事儿你也知道,他妈妈从小不在他身边,他又吃了那么多的药弄的精神不好……你让让他,啊。”

    夏阳叹了口气,道:“妈,这事儿挺复杂的,你让我再想想。”

    “妈可听人说东子这样的病情一会儿轻一会儿重,万一病了可怎么办,这孩子好不容易才熬出头,你别老跟他置气。妈能瞧得出来,东子真心拿你当朋友,他在京城里什么样的人啊,也就对你低头道歉,他认错,你就原谅他吧,听话。”夏妈妈也是在京城呆了那么久的人,顾白蕊能打听到的消息,她也知晓的差不多。“你也是个大人了,毕业之后也多想想自己的事儿,有东子帮衬你妈也放心呀。”

    夏阳刚要开口,就看到门口有个人影晃过,“谁在那?”

    虚掩着的门被人推开了,蒋东升拿着个扫把站在门口,有点手足无措的道:“那什么,石三爷爷说院子有点脏,我就过来扫扫……”

    这借口找的不能再烂,这么多地方儿不去扫,哪有扫到人门口的道理。

    夏妈妈招手也让蒋东升过来,把两个孩子的手握着放在一起,夏阳还想躲,被夏妈妈给硬按住了,“你们两个都好好的,别再闹了,妈心脏可不好,经不起你们折腾呢。”

    蒋东升道:“干妈你别这么说,您长命百岁。”

    夏阳也不动弹了,老老实实的在那听夏妈妈说话。

    夏妈妈瞧了瞧两个孩子,蒋东升人高马大的已经是顶梁柱一般的男人了,倒是她家夏阳站在旁边显得瘦小,脸上白净如玉,眉头微微皱起的样子好像还是不乐意把手放在一块。夏妈妈忍不住笑了道:“阳阳你也是大人了,过两年就该娶媳妇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闹别扭,让人家姑娘知道可要瞧笑话了。”

    还没等夏阳开口蒋东升先不乐意了,眉毛顿时拧成了铁疙瘩,“干妈,您要给夏阳找媳妇?他才多大啊,太早了。”

    夏妈妈道:“也不小了,都是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了,他爷爷一直给留意着,我倒是不急,这事儿还是讲究缘分,得看阳阳自己的意思呢。”

    蒋东升心里跟一锅沸水似的翻滚,面上却显得平静,眨眼又挂上了笑脸:“是是,好歹是一辈子的事儿,急不来。您别在家里给他找了,这些粗枝大叶的夏阳也瞧不上,不如等过几天我回去的时候带上夏阳,我给他在京城里找个好的。”

    夏妈妈原本是打趣,不过听到蒋东升这么说也有点动心了,道:“也好,你帮干妈去瞧瞧阳阳的同学,有合适的帮他一把。阳阳从小就内向,有喜欢的人也憋在心里不说,上次还瞧见他给一个同学写信呢,阳阳捂着不让我看……”

    夏阳脸色微红,忙开口拦道:“妈!”

    蒋东升脸上还挂着笑,只是那笑容却酸的有点不是滋味了,“是吗,这夏阳倒是没跟我说过,他还给女同学写过信哪,这可真是太难得了。”他握紧了夏阳的手,冲夏妈妈笑了道:“干妈你放心,我一定帮你问出来。”

    夏妈妈只当他们兄弟俩感情又好了,笑着点头让他们走了。

    夏阳被攥地手疼,但是蒋东升力气大,他挣脱不开,被生拉硬拽地带回了房间里。

    蒋东升心里不甘,进屋就把夏阳推倒在门上,把人固定在自己的两臂之间,凑近了问道:“我差点都忘了,你也到了要找对象的年纪了。在家里看中了几个?嗯?京城里的女同学也有不少吧,我他妈真是傻了,只记得把那个黏着你不放的狗屁师哥给揍跑了,都忘了你还喜欢女人……”

    夏阳抬头看着他,丝毫不退却,“蒋东升你别胡说八道,我不想为了这个跟你吵架。”

    “干妈给你找了几个女的见面?嗯?”蒋东升眼睛红,声音很低但是却带着股疯狂劲儿,听不进夏阳说的话。“你见过吗?喜欢吗?女人比我好是不是,胸很大身上很软吧,摸起来也跟我不一样,更舒服是不是?”

    夏阳觉得他不太对劲儿,伸手去推他一把,道:“蒋东升你别胡说,我从没喜欢过女人,你别转移话题,我们之间的矛盾不是因为这个……”

    蒋东升定定的看着他,“我带你回京城,你跟在我身边儿,等我几年,再给你自由好不好?到时候除了女人,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都依着你。”

    夏阳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了,恼怒道:“蒋东升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他妈怎么不知道!!!我知道你想站在我身边,跟我一起,但是夏阳你想过我的感受吗?!”蒋东升一拳头砸在门框上,眼睛里血丝遍布,长时间高度紧张,还有这几天未曾睡够一直忙碌奔波讨好夏阳的疲惫,全写在了脸上。“我想你好好的,一丝头也不少的,呆在我能护的住的地方,好么?”

    “蒋东升你跟我说过,在哪里都没有真正的友谊也没有真正的仇恨,看的就是有没有共同的利益。所谓弱肉强食,就是你不强大就没有朋友。”夏阳挺直了脊背,虽然单薄但依旧站得笔直。“同样的,如果我不够强大,就不配跟你在一起,不是吗?”

    蒋东升有些失神,缓了一会又苦笑道:“夏阳,你不能这样,你不知道我做的是什么工作,那太危险了,我绝对不答应让你去……”

    “如果我连这个也做不到,就不配去喜欢你。”

    蒋东升被那两个突如其来的甜蜜字眼弄的有些懵了,夏阳从未跟他说过任何大胆的话,这样简直可以称为告白的话更是从未有过,他声音里有点儿颤抖,道:“你再说一遍?”

    “不要。”夏阳自己说完先涨红了脸,慌乱地扭头不敢直视对方了。

    蒋东升静了一会,伸手摸了摸夏阳的耳朵,忽然笑了:“夏阳,你再说一遍。”

    夏阳沉默了一会,耳垂红的像滴血,“你刚才明明听到了。”

    “我还想再听一遍,我刚才好像有点动摇了,你再多说几遍我就考虑把你带在身边……”

    夏阳挑眉,抬头不悦地看着蒋东升,他喜欢蒋东升,但这不是能拿来当谈判的条件。

    蒋东升神色和缓了许多,他低头去亲吻夏阳的眉梢眼角,又在他额头上亲了又亲,呢喃道:“好吧,我服输,等过几天回去我就带你去找岳老板。”

    夏阳不解,“找岳老板做什么?”

    蒋东升叹了口气,贴着他的唇含糊道:“岳老板之前看中了你,他想让你接管一份差事,我拦不住,这才让霍明把你藏到杨树湾来……嘶,夏阳你别咬,我这不认错了吗,我都告诉你,不瞒着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贴身保镖”篇:

    夏阳:我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岳老板让我出去收购的时候你也跟着吗……

    蒋东升:废话,我当然跟着啊!夏阳你一会别紧张,我在你身边呢,听见枪声你就找掩体卧倒什么也别管,知道吗?

    夏阳:唔,我没有枪吗?

    蒋东升:我就是你的枪,指哪儿打哪儿!

214鹏程万里

    蒋东升陪着夏阳住了几天,虽然杨树湾还是山水环绕的老样子,但是住在这的人们已经换了不少新鲜玩意儿。

    有钱买汽车的人还很少,赶时髦的年轻人买了摩托车,夏阳家的几个堂哥也买了,还是带后斗儿的偏三。夏家几个堂哥跟蒋东升喝了顿酒喝出了革命友谊,立刻勾肩搭背的要带蒋东升去兜风。

    蒋少在京城什么没见过,眼里哪瞧得上这么个小玩意儿,但是面上没显露出分毫,只笑笑道:“不去了,夏阳说要去喂青哥儿,我陪着去瞧瞧。”

    白鹰还歇在枸杞园里,自己占了最高的树,每天巡视这方领土,瞧见不顺眼的一律啄出去。蒋东升找去的时候,白鹰正蹲在夏阳手臂上亲昵地蹭夏阳肩膀,不仔细瞧并看不出翅膀哪里受过伤。

    白鹰有灵性,它这样的名种本就带着点孤傲,这会儿看人更是瞥了眼睛带着股盛气凌人的架势。夏志飞站在旁边刚想靠近点,被它一翅膀扇开,再靠近就有些恼怒地直接上嘴啄了。即便是翅膀折了飞不高的白鹰,依旧是天空的王者,认主也只认一个。

    白鹰瞧见蒋东升走过来立刻伸直了脖子,锐利地眼睛竖直了瞪着他,喉咙里出些低低地叫声。

    夏志飞在一边捂着手退后两步,小声道:“东子哥你别过来,青哥儿今天心情不好,不能惹。”

    蒋东升笑笑道:“没事,养它这么多年,没准还认识我。”

    他这话说者无心,夏阳在那听见倒是手上抚弄白鹰的动作微微一顿,面上淡淡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蒋东升靠近之后白鹰倒是推让了几分,虽然依旧不让碰,但是也没敢下嘴啄他。

    夏阳看了蒋东升一眼,道:“什么时候回京城?”

    蒋东升站在后面,把夏阳和白鹰一起圈到怀里,低声笑道:“多住几天吧,难得的假期,回去又是一堆破事儿够咱们忙的。”

    夏阳狐疑地看着他,这位之前犯错太多,他有点不相信了。蒋东升摸了一下鼻子,狼狈道:“真的,这回一点都不瞒着你了,岳老板去了北疆,咱们现在回去也见不到。等时机成熟了我一定带你过去,不过咱们可说好了,做什么生意你得跟我商量,别自己答应下来……”

    夏阳还在瞧他,见他神情不像作假才点了点头,道:“好。”

    石三爷心疼夏阳,自己提了白布袋去摘新鲜的枸杞子说要晒干了给夏阳泡水喝,夏阳不放心他老人家一个人忙活,也跟着去了。临走前摸了摸白鹰的脑袋,把它放在夏志飞肩膀上,让他们俩一起玩儿。

    夏志飞试探着碰了碰白鹰的羽毛,果然这次没被啄,这才渐渐高兴起来。只是更多时候白鹰对他不理不睬的,一脸傲气的昂头看天,碰到尾羽还拿翅膀拍夏志飞的脑袋,凶得很。

    夏志飞被打了也不生气,他觉得白鹰漂亮,那双清潭似的眼睛跟他哥夏阳最像,一样的漂亮。小孩对白鹰又爱又怕,心里总归是要尊敬些的。

    蒋东升眼睛转了一圈,这次倒是没跟在夏阳身边,反倒是拉住了夏志飞的手,往小孩手里塞了一把巧克力,问道:“小飞,哥问你几个事儿啊。”

    夏志飞看了看巧克力,又抬头去看蒋东升,一脸的警惕。

    蒋东升蹲下来,摸了摸夏志飞的脑袋,道:“你哥回家的这段时间,都有谁常来瞧他?你哥平时都干什么了?”

    夏志飞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了,大多是些亲戚,同龄的也都是堂兄妹,唯一一个外姓就是陈书青。夏志飞剥开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含糊道:“我哥每天都在家看书,可用功了,姓陈的有时候也拿几本书来给我哥,但是我哥都没要,也不爱跟他说话……”

    蒋东升乐了,揉了夏志飞脑袋一把,道:“怎么喊人名儿呢,啊,要你哥听见回头非打你不可。”

    夏志飞梗着脖子道:“他看我哥的眼神儿都不对劲,整天挑着眼角在我家院子里乱看,还说啥投资不投资的,反正我不喜欢他,不像个好人。”

    蒋东升眼睛眯起来一点,道:“哦?姓陈的还说投资啊,他和你哥说的?有没有说准备做点什么生意?”

    夏志飞忽然不说话了,抬头开始打量蒋东升,眼神越来越挑剔,他觉得东子哥好像看他哥的眼神儿更热烈点,简直都恨不得粘在他哥身上了,这位才真不像个好人。“你问这么多干啥?你上回还占了我哥的房间,你是不是也欺负我哥……?”

    蒋东升人精似的,糊弄不了夏阳,收拾个小崽子还是易如反掌,当即凑过去跟夏志飞勾肩搭背地说了几句悄悄话:“瞧你说的,我哪儿能欺负你哥啊,你哥以前陪我念书,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

    “对,我哥读书特厉害。”

    “何止啊,你哥做生意才厉害,这么多年在京城其实都是你哥在养我,就咱们在京城住的那个大宅子,那都是你哥的。”蒋东升蹲在那给小孩讲歪理,一点害臊的意思都没有。“这么多年都是你哥在养我,所以我是你哥的人,咱们是自己人啊。”

    “你是我哥的人?”夏志飞皱起眉头,“自己人?”

    蒋东升乐得眉开眼笑,“可不是!来来,你跟哥好好说说,那个姓陈的到底怎么回事儿?哥帮你一起收拾他。”

    夏志飞放开心结,一五一十的全说了,这孩子实诚,每天比王小虎盯地还紧,真是恨不得寸步不离地跟在夏阳身边。陈书青的事也简单,无非就是小孩觉得这人对夏阳有目的,是想和村里其他人一样把他哥当冤大头,让夏阳出钱去做买卖的。

    “我看我爷拒绝了好几拨人了,不认识的就送到门口,认识的就拿鞋底子抽了一顿,这些我哥都不知道。”夏志飞鼻尖微扬,带着点得意道。“就那个姓陈的总是来,前几天给我爷家写了啥合同的,现在爷还要拉他一起做生意咧!”

    蒋东升猜也能猜到杨树湾这些人的反应,要是夏阳这么锦衣归来,没几个人凑上去讨要好处那才奇怪了。他听完夏志飞的话,又问道:“你哥对那姓陈的怎么样,是答应合伙,还是借钱给他?”

    夏志飞皱起两条粗眉毛,哼道:“我哥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

    蒋东升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夏志飞半大的孩子也不懂那么多事儿,大约就是瞧见夏阳对陈书青冷淡,这才跟着提防起来。只是夏阳虽然脾气傲了点,但也不会平白无故跟人红脸,怎么对这个陈书青这么不待见?他俩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夏志飞跟蒋东升谈了这么会,已经颇有些革命友情了,他觉得蒋东升是真心护着他哥,忍不住去问他道:“东子哥,你说有什么办法让那个姓陈的别来我家呢?”

    蒋东升还在琢磨自己那点心事,听见夏志飞问也随口应付道:“你把大门封死了他就进不来了呗。”

    夏志飞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当真琢磨法子去了。

    晚上从枸杞园回去,石三爷拿了新鲜的让夏阳带回去,给他们炖鸡汤喝,自己又在园子里等了会,只说要等夏海生他们来接班。

    夏阳和蒋东升往回走,夏志飞那几个小的早在半下午不知道跑哪里去玩儿了,这会路上只有他和蒋东升。乡间小路泥土松软,前几日下了雨更是不太好走,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赶,蒋东升路上拐弯抹角地问陈书青的事儿,夏阳含含糊糊地答了,引起蒋少更大的不满。

    “夏阳,你和陈书青就因为几本破书吵架了?从小时候吵到现在?不可能吧,我怎么觉得那小子是……”

    夏阳听的心烦意乱,走路也没看清脚下,一不留神踩滑了差点歪倒在旁边的草丛里。蒋东升忙伸手去扶他,稍一拉拽,就听见夏阳疼的吸了口气,“别,别拽,我脚上缠了东西。”

    蒋东升脸色白,乡下树林里多蛇,夏阳可别是被什么东西咬了才是。他蹲□去看,一手去摸,一手去解挂在腰上的瑞士军刀,弹了刀刃出来去割开那些绊子草,“被什么东西咬了没有?”

    “没。”夏阳扶着蒋东升的肩膀,伤了的脚不太敢用力。“好像是刺儿草,你小心点,这东西叶子能割破手,我好像被上面挂的刺果给缠住了……”

    刺儿草在杨树湾最多,一丛一丛的乱长,大人小孩全都绕着走,这东西叶子锋利不说,上面挂着的刺果更是枝蔓缠绕,这东西形状扁平,一头全是平刺儿,扎透脚底板很正常。前些日子还有小孩贪玩掉进去,被割断了脚筋,夏阳为这个没少叮嘱夏志飞,没想到自己先遇害了。

    蒋东升用手护着夏阳的脚腕,用刀子割断那些难缠的藤蔓,弄出来的时候夏阳脚上的白袜已经染了血渍,也不知道是蒋东升手上的还是夏阳的。

    蒋东升也给不夏阳穿上那只鞋子了,干脆地□来道:“上来,我背着你。”

    夏阳扶着他的肩膀,道:“没伤的那么严重,你把鞋给我,我自己能走。”

    蒋东升蹲在那没动弹,闷声道:“你都这样了还跟我置气呢?干妈可是说了,让你听我的,你就不能听话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脚伤的不严重……”

    “快点上来,反正我今儿一定得背你回去。”

    蒋少肩膀上的肌肉鼓了鼓,还是忍住了回头去强行把夏阳扛起来走的念头,等夏阳上来的这么会儿功夫脑门上就有点出汗。幸而夏阳并没有太固执,略微犹豫一下,就从后面攀住了他的脖子。

    蒋少心里高兴,一使劲儿就把媳妇背起来了,走路都有点飘飘然,“夏阳,我跟你说,我从刚才就想这么背着你了,你走不动就告诉我,现在伤着了吧?等回去我给你擦药啊。”

    “……”

    “对了,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蒋少大步走着,微微侧了脸去看他道:“哦,说到你小时候去上学了,也是走这条路?你那时候个子那么一点,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过去的啊?”

    夏阳趴在他背上,慢慢道:“陈书青背着我走过去的,下雨还有下雪的时候,都是他背着我。”

    蒋东升眼里的调笑少了点,很快又眯起来,“是吗,那你们还为几本书吵起来了?你现在,好像不怎么跟他说话了吧?”

    “嗯。”

    夏阳不愿多提,蒋东升也就不再去问,刻意回避了陈书青这个人,又道:“夏阳,我在外面也自己做过饭,回去我给你炖鸡汤喝吧?我会收拾,瞧见他们做过好几回。”

    贴着脖颈的地方有热气呼来,像是背上的人笑了,过了一会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不了,你煮粥都会糊。”

    蒋东升笑了下,拿脑袋去蹭了他的,小声道:“那你教我,等以后我亲手做给你吃。”

    月色挂在天上明晃晃的,夏阳看着路上他们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应了一声,“好。”

215、鹏程万里 .

    夏阳脚伤的不严重,但是血肉模糊的看着渗人,蒋东升背他回去也没惊动其他人,自己拿了药给夏阳擦上,道:“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夏阳脚上被他用绷带缠地活像一只粽子,自己略微晃了一下脚腕,道:“不用了吧,没伤到筋骨,就是瞧着有点吓人。”

    蒋东升眉头忍不住皱成一个铁疙瘩,不悦地看着他道:“你就不能听我几句,非要事事跟我反着来吗。”

    夏阳哭笑不得,“我只是觉得没那么严重,自己在家养几天就好了。”

    蒋东升拿手小心给夏阳抬高了脚腕一点点放进被子里,顺势亲了夏阳小腿一口,嘟囔道:“别的都听你的,治伤不能马虎,这事儿听我的。”

    夏阳被他亲的有点不自在,刚想躲,就被蒋少搂住了腰,略微压上来照着额头和鼻尖轻轻亲了几下,这几天的生疏感也略微降低了不少,心防放下的同时也下意识放软了身体,让蒋少顺着脸颊摸索着亲到了嘴角。

    “关门……”

    “早锁了。”

    “灯还亮着……”

    蒋少一边亲一边含糊地嘟囔了两句,伸手拉了灯绳儿,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暗,隐约只听到两个人喘气的声音和衣服脱下来的响动。

    蒋少血气方刚的年纪,正是火力最旺的时候,前几天因为自己犯了夏阳的忌讳没能亲近,如今好不容易哄的差不多了,但又心疼媳妇伤了腿脚不敢造次,只能亲亲摸摸地过干瘾。实在馋了,就埋头下去给夏阳做了口.活儿,把夏阳那小兄弟舔.硬了整个儿吞进嘴里,刚吸了两口就能感觉到夏阳压抑不住地颤抖,双手在他脑袋上推了两下就没了力气。

    蒋东升听着夏阳的小声儿,心里膨胀大了三四倍,原本还有点逗弄的心思,如今倒是想实心实意地想让夏阳彻底舒服了。他埋头在那儿吸着,把那秀气的一根整个儿吞进嘴里的时候,也不忘了用舌尖抵着顶.端的小.孔来回舔.弄几下,每次嘬.得狠了就能听见夏阳咬着唇出若有若无地鼻音,跟被他操.弄哭了的时候一样。

    等到夏阳.泄出来的时候,蒋少的头都被揉地乱糟糟一团了。

    蒋东升从被子里弹出头来,双手撑在夏阳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瞧见夏阳脸上红晕未退的可口模样,小腹一阵绷紧。他贴近了一点,用那处已经胀.的疼的硬.挺暧昧地抵着夏阳的大腿.根蹭了两下,“夏阳,我不进去,你给我用手摸两下,嗯?”

    夏阳眼里被激出的雾气还未散去,身上热,脑袋也晕乎乎的,被蒋东升握着手一路往下,握住了那儿乖顺地给他上下套.弄着……

    蒋东升被他伺候的舒服,偶尔还会低头在夏阳耳边含糊地说几句肉麻的话,弄的夏阳脸色涨红,手上的力道不稳,指尖划过的时候带起粘.液弄出滋咕.响声。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像是车翻了的声音,紧接着院子里灯光大亮,不少人匆匆出去了,一时人声狗吠喝声不断。

    夏阳听见忍不住也偏了头,看着窗户那边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蒋东升快到关键时刻,按着夏阳的手去啃咬他的脖颈,“没事,乖,继续弄……”

    外面传来几声喊号子的声音,似乎大门口那边在搬什么东西,隐约还有人提到石三爷,夏阳撑着身体想爬起来,眼里露出些焦急神色,“不对,我去看看,是不是爷爷和大堂哥他们出事了,回来的晚,别是路上翻车了。”

    蒋东升被他扭的一肚子邪.火,他也知道夏阳心思跑远了,干脆战决,单手捏着夏阳的下巴,跪在那自己动手撸.动起来。外面院子里灯光亮,映衬的房间里也朦朦胧胧的,夏阳被捏着脸微微仰起下巴,这样的动作显得整个人分外柔顺,让蒋少那颗心都跟着砰砰跳快了几分。

    大拇指沾着刚才射。出的白色.浊.液,指尖在夏阳唇边摸索的时候,抹上去一些带出些色.情意味。

    夏阳起初还忍着,但是当蒋东升试图把手指弄进他嘴里的时候,就出于本能地抗拒着,实在无法了也只伸出软软的小舌.推他出去,抬眼瞪了他,“别……别胡闹……不行……”

    蒋东升手指插在上面湿.热的小嘴儿里来回逗弄,捏着舌尖又被逃开,那点软.肉嫩嫩的,舔在手指上的感觉更像是以往被裹.住.吮.吸似的。蒋少眼睛红,一边用手指玩着夏阳,一边加大了力度给自己撸.动,最后十几下动作加快一梭子弹药.喷.在夏阳的小腹上。

    蒋东升眼神里露出几分餍足,随手拿了块帕子擦拭干净自己,低头亲了夏阳一下,道:“我出去看看,你在这呆着别动,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怕被锁,先放一段肉,大家低调内敛的快粗掉=v=

    下午继续码剧情~

216、鹏程万里...

    大门外站着几个光头大汉在那吆喝号子,七手八脚地抬着什么,举着手电筒的光照过去才现他们在抬着一辆摩托车,带着绿色的后斗,可不正是夏海生带出去的那一辆。只是这会儿偏三摩托陷进了门口的大坑,这坑也挖的蹊跷,不偏不倚的挖在正门口,摩托车后车轮整个陷进去,后斗都侧翻了,听着响声那里头还埋着个人。

    “三爷爷!三爷爷你撑住啊!”

    旁边有年轻后生边抬车边喊,脖子上的青筋都鼓出来了。骑摩托车的夏海生也摔了一头一脸的泥水,正在那挖呢,大约是顾忌坑里埋着的人,没敢太大动作,活像只有劲儿没处使的大狗熊。

    謀东升听见他们喊吓了一跳,推开几个人往前挤过去,道:“谁埋在里面了?!”

    夏海生抹了一把脸,道:“我爷掉里面了,也不知道哪个小兔崽子在门口挖的坑,还他娘的填了草,大老远我没看清楚车就翻里头了……”

    石三爷伤的不重,在坑里也在骂,“海生你去找根木棍来,把这车给撬开,哎哟!哪个缺德的在正门口挖坑,看我回头不收拾他!”

    樀魁祸不用找就自己哭着跑出来了,几个半大孩子抬铁锨的、拎木棍的呼呼往这跑,小点的已经哭的打嗝儿了,“爷爷!爷爷我们来救你了!”

    几个孩子自然帮不上什么忙,带来的工具倒是派上了用场,蒋东升接过一根粗木棍指挥着几个人联手把摩托车给撬开,夏海生围在旁边生怕车斗再翻了砸着老头,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把车给从坑里弄出来,紧接着就七手八脚的去营救夏石三。

    砀絞之前坑上做伪装弄了不少的干草,老头摔坑里也没伤着筋骨,就是崴了脚脖子,被扶着出来的时候气得直哼哼,“我要查出来是谁干的,非抽他不可!”

    夏志飞哆嗦着往前走了一步,道:“我……我没想到哥你走这边,我以为是姓陈的……”夏家其他几个小弟都有点闪躲,缩头缩脑的不敢上前,一看就是团伙作案。

    老夏家教育方式向来粗暴,照着几个小孩屁股蛋上一人一脚,呵斥道:“闲着没事儿干了吗,整天上房揭瓦的!再淘气,回头等你们爸回来,一人一顿板子!”

    几个小孩原本还有些不安,挨了揍反倒是放松了,擦了脸上的眼泪围着过去扶石三爷进屋。还有追着要揍他们几个的,被石三爷训回去了,老头自己伤的不重,可这几个小孙子伤着一星半点的他心疼着呢。

    謀东升凑过去瞧了那坑一眼,挖的还有点意思,以前部队里挖掩体就差不多这么个样子,他觉得夏志飞这小子还真有点当兵的天赋,是块好材料。

    “海生,你快扶着爷爷进去,再找几个人去镇上请大夫,夏志飞你们几个回去睡觉,这里没你们的事儿!”

    石三爷伤的不重,就是翻进坑里的时候崴了脚,医生给开了一瓶药酒也就没事了。蒋东升顺便又让那医生给夏阳看了看,给留下了点药膏和绷带,让别沾水,卧床静养。夏阳追问了几句,蒋东升只说是大堂哥骑摩托车不小心翻了,哄了几句让他睡下。

    这么折腾了一通,老夏家睡着的时候天色将明,可还没等到晌午,又听见大门那哐啷哐啷地一阵响动,还有汽车喇叭的声音,

    滴滴滴响个不住。夏海生提着棍子就冲出去了,黑着一张脸只当有人来踹门了,他昨天晚上就一肚子气,这会儿更是怒不可遏,“妈了个巴子的,欺负到家门口上来了!”

    冲到门口一看,却现蒋东升也站在那,也是黑着一张脸,披着一件衣服正在那跟人说话。这回门口站着的是个女人,穿着一身时兴的米白色风衣,头也是微微烫卷了扎着高高的马尾,看起来时髦极了,只是女孩此刻有些气急败坏,隔着铁门跟蒋东升争吵着什么。

    “我就是来找个人,不小心撞到你家门上,我给你赔礼道歉就是,而且这正门口又是坑又是木棍的,我这车也撞坏了……”

    “怎么,你开车撞到我家门上,还指望我给你赔礼道歉啊?”蒋东升沉着一张脸,一脚蹬在铁门上,指了指下面又道:“你车坏了关我屁事,先把门给我赔了!”

    猀楙从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人,尤其她平时受惯了身边年轻男孩子的恭维,猛地听见这么没有绅士风度的话一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也挑眉怒了,“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儿?到底帮不帮我把车弄出来!你们家门口有个坑就是你们的不对,现在我车子陷进去出不来了……”

    夏海生原本还有点想上前帮忙的意思,听见她这么说也不乐意了,这坑还是他小堂弟们挖的呢,再怎么说那几个小崽子也是自己人,胳膊肘没有向外拐的道理,当即上前道:“挖个坑怎么了?我们自己家的门口,就乐意这么挖!”

    謀东升乐了,抬高了下巴冲那女孩点了点,道:“听见没,你啊,赶紧自己去找人把这车弄走,完了麻利儿的把大门修好,你车牌号我可记下来了,京a……”他看了一眼那个黑底的车牌号,挑眉戏谑道:“哟,还真是难得,你这车牌可不多见,要是赖账一查一个准儿。”

    这种车牌号是车管所专门给在京的外国人和来投资的华侨办的,瞧着那黑色奥迪车价值不菲,向来这姑娘也是某个外资独资企业老总的亲戚。女孩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被蒋东升威胁了几句,态度反倒是软了下来。她不敢再耀武扬威,只是咬了咬唇,道:“我叫林方瑶,来这里真的是找人,刚才撞了你们家的门我会赔偿,但是麻烦能帮忙把车抬出来吗?”

    謀东升对她没什么好印象,他搂着夏阳刚睡下不大会就给吵醒了,任谁都一肚子火气,依旧冷声追道:“你找谁啊?说出个名字来。”

    “我找陈、陈书青。”林方瑶被蒋东升这股流氓气给吓住了,往后退了一步小声补充道,“我去了他家,他妈妈说昨天他就住在这,没回去的。”

    夏海生是个好说话的汉子,见这姑娘可怜兮兮的认错了,他也认识陈书青,就招呼几个兄弟去帮忙了。蒋东升倚在门口打量了那女孩,摸着下巴忽然笑了,道:“你是他女朋友吧?”

    需方瑶脸上红了下,没承认,但是也没否认,显然是对陈书青颇有好感的。

    謀东升觉得有点意思了,他原本以为陈书青对他家夏阳有意思,是个喜欢男人的主儿,没想到姓陈的小子还冒出了个“女朋友”,这可够本事的,男女通吃啊!

    陈书青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那位自称是他女朋友的林小姐已经在老夏家吃过午饭了,林小姐对乡村生活估计不足,身边只带了包装精美的几块糖果巧克力,吃起这些粗茶淡饭忍不住频频皱眉,尤其是在看到给她倒茶的陈文君用手指捏茶叶,更是有些食不下咽了。

    需方瑶看到陈书青进来,高兴地站起身,道:“书青,你去哪里啦?我找了你好久,你家人说你在这里,但是我都没见到……”

    老夏家人实诚没有吭声的,蒋东升在一边不乐意了,冷笑道:“废话,这是我家不是陈家,你找人也找错地方了吧!”

    夏志飞早就被蒋东升洗脑了,潜意识里觉得蒋东升是他哥的人,那自然也就是老夏家的一员,听着蒋东升说话心里也直点头。他一早就觉得这个城里的女孩不好相处,尤其是她使唤文君姐的时候,夏志飞他们几个小的都有些不乐意了。

    陈书青不着痕迹地避过林方瑶抱住他手臂的举动,听完事情经过,才开口道:“这事是方瑶的错,她不懂事,给大家添麻烦了。”

    “你女朋友做错了事,陪个礼就完了?门口那铁门还撞了个洞呢!”蒋东升打了个哈欠慢吞吞说道。

    陈书青看他一眼,想开口解释,但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略微垂下眼看了自己身边的林方瑶终究还是把已经到嘴边的解释咽了下去。他没否认两人的关系,这让林方瑶心情大好,脸上跟抹了胭脂似的红润异常,喜滋滋地贴了过去手挽上了陈书青的胳膊,亲昵的又唤了他一声。

    需小姐出身不俗,能看中这么一个穷小子还不远千里的追来,当真是一段好姻缘,一副好跳板,娶了这样的女人至少可以少奋斗二十年。蒋东升原本是想试一试这个陈书青到底对夏阳有几分心思,可稍微一试探,就让这人原形毕露,他心里嗤笑陈书青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同时也对这个人放心了许多——这样一个唯利是图指望女人裙带借势的男人,能有多大本事?

    别说夏阳,就是他也看不起。

    跟蒋东升想的不同,陈书青对他的冷嘲热讽并没有任何辩驳,反倒是主动留下给老夏家修起了铁门。

    陈书青指挥人把撞坏了的铁门拆卸下来,重新装了一个更气派的,新的铁门比原来包铁的更厚重,前面还镶嵌了两个鎏金狮子头的门环,看着就带着股富贵气,正是老夏家人喜欢的样式。

    謀东升觉得这人脸皮简直太厚,趁着空闲凑过去挖苦了几句,无非就是提点陈书青不要忘了他还有个小女友,别老在夏家碍眼。

    陈书青干活热出了汗,这会儿正卷起白衬衫的袖口擦拭额头,听见他说眼睛也不眨,只露出些淡淡的笑意道:“没事,我跟夏爷爷这么多年的老街坊,没搬家前还多亏了他老人家和海生哥他们多有照顾,帮着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謀东升冷笑道:“你女朋友可吃不了这份儿苦,赶紧弄回你家去吧,这里养不起这尊大佛。”

    陈书青抬眼看着他,忽然笑了,道:“这正是我要麻烦夏爷爷的地方,方瑶她一个女孩住在我家不方便,我想让她来跟文君姐作伴,只怕接下来几天还要多多打扰了。”

    謀东升脸色变了,道:“你以为这是哪,凭什么收留她啊……”

    陈书青放下手里的工具,任凭背后电焊声滋拉直响,说的话还是一字一句进入了蒋少的耳中,“就凭我和夏阳一起长大,凭我们十三年的交情。”

    謀少上前一步,拎着他的领口,咬牙道:“你他妈少打夏阳的主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呸!恶心不恶心?”

    陈书青看着消瘦,但是身高也不见得低多少,目光毫不移动,定定地看着他道:“我怎么想的,跟你无关。”

    “我劝你少出现在我面前!”

    “这事儿得看夏阳,除非他亲口说不想见我,你没资格让我退出……”

    夏海生拿了工具往这边走,一眼就看到这两位快打起来的模样,忙上前拦住了问道:“哎哎,你们这是在啥呢?”

    两人回头看了夏海生一眼,各自松了劲道,一个眯起了眼睛说是在闲聊,另一个扶了扶眼镜挑唇露出点笑意只说是谈天。

    謀东升觉得有点不妙,这个陈书青身上慢慢透出一股熟悉的危险气息,有点像他那便宜爹骆启明的意思,披着人皮的大尾巴狼,满嘴的仁义道德不干好事儿,这种笑面虎使起阴狠来最是不胜防备。

    作者有话要说:

    大堂哥示范退一步海阔天空篇:

    海生哥:哎呀,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动不动就动拳头!这是不对的!

    夏家众:……哥你昨天还说不服就揍……

    海生哥:别闹,年底打黑呢,我给你们示范一下正确的(趴下)凡事呢,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夏小七:大堂哥昨儿晚上摔坏了脑子吗TaT

    夏小六:绝对的,看起来太不正常了啊TaT

217

    陈书青也就是说几句气头上的话,他心里对夏家人敬重,并没有当真让林方瑶住到这边来,而是带着她回了自己家。

    陈家住在建林镇上,这几年光景略好些,但住处依旧没法跟城里相比。林方瑶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大小姐,这次追着陈书青来小镇上是凭着一腔热情,她见着心上人只觉得什么苦都不怕了,本着想表现的心理,有时还会帮着陈母在厨房打打下手。

    林方瑶第一天就打碎了三个盘子,一个碗,羞愧的满脸通红。

    陈母对她倒是热情的紧,对这些小事全不在乎,只顾着同她说些家常,言语里满是欢喜。陈母是个强势的人,自己瞧着林方瑶满意了,自然也去敲打陈书青,让他对姑娘也主动些。

    陈母拽着儿子躲在房间里,悄悄道:“我看着这姑娘就挺好,家里也好,你怎么每天都往外跑?留在这陪她说说话也好啊。”

    陈书青有些无奈,道:“妈,我答应了夏爷爷他们,还有几个合同要帮他们看一下。而且方瑶一个女孩家这么冒失的跑来,已经不太好了,我要是留在家里,她回去要让人说闲话了。”

    陈母不赞同道:“这怕什么?妈瞧得出她喜欢你,你多加把劲儿,我打听着方瑶家里有个叔叔挺厉害,没准你分配工作他能帮上忙。你去年都耽搁了,不能再这么马虎下去,也该多为自己想想……”

    去年夏天的时候大学生闹了几次,示威游行的都有,陈书青所在的院系也有几人参加了,上面查的严,那一届的学生有一半没有安排分配,陈书青就在其中。

    陈母又皱了眉头,道:“再说了,当初你跟夏阳走得近,无非也是为了找个好老师,他外公厉害,能帮你不少,可也只教了你几年,没必要这么实心眼的报恩。”

    陈书青不赞同,忍不住打断她道:“妈,您怎么这么说,我是真心感激曾爷爷教我,也愿意对夏阳……家好。”

    “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要分清主次啊!傻小子,你当谁都有这样的福气,能找到这么好的女孩儿?妈这辈子是回不去京城了,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你回去,让你外公家的那些势利眼瞧瞧,咱们不比他们差!”

    陈书青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他从很早以前,就不再跟母亲想法一致了,或许是从曾老先生那个小院开始启蒙之后,亦或者是他对夏阳有了那种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之后。

    陈母没有察觉自己儿子的不对劲,只是自顾自的把当年的苦难又说了一回。她当初是下放来这里的,她姐姐自己摔断了腿,拼死留在了京城,下乡的这个指标就给了她。这是陈母一辈子的心病,她恨姐姐心狠,也怨家里无能,不能接她回京城不说,连她丈夫病重也不借钱给她治病,丈夫去世后,她唯一的希望就全部放在儿子身上,砸锅卖铁的供他读书,只盼着儿子能争气。

    陈书青的人生是她一步步精心安排好的,当初跟夏阳家接近,无非也是为了让儿子更高的走上一步,跟着这个小村里有学问的人多念书识字。她不甘心在这个穷山苦水的地方过一生,但是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唯一的指望就是让儿子考学。

    “你如今读了好学校,论学问也不比方瑶差,妈想过了,你以后要想有个好前程,就需要这样的姑娘帮你。如今工作不好分配,你就听妈的,和方瑶在一起,让她家里帮衬一把,不过是几年功夫就能翻身,也别觉得抬不起头来……”陈母絮絮叨叨的念着,她的眼睛发红,脸上满是皱纹,一双眼睛鹰隼一样盯着儿子的前途。

    年复一年,她就是这么不停的提醒儿子今后该走的路。从某些方面来说陈母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但若不是她还有几分强势,她们孤儿寡母如何能支撑到如今这个地步?她是一位最普通不过的母亲,一生并未再嫁,只守着自己的儿子,抱着望子成龙的渴望,舍弃了自己全部的人生来支持他。

    陈书青脸上泛起一丝苦涩,母亲的话让他压力很大。这样的爱如一座山,重重压下来,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不能有分毫偏差。

    “你就听妈的,没错!”陈母最后拍板了,眼神里带着一丝难言的喜悦,仿佛看到自己儿子已经住在京城过上了她梦中的好日子。“你不要再去夏家了,在这里多陪陪方瑶,妈身上还有你上回邮寄回来的几十块钱,你拿上,给方瑶买点小东西,听见了吗?”

    陈书青不语,沉默的站在一旁,心事重重。

    陈母觉得有些奇怪,推了他一把,道:“妈刚才说的你听见了吗?你这孩子,想什么呢!”

    陈书青看了一眼苍老的母亲,带着些挣扎和痛苦,缓缓道:“我知道了。”

    林方瑶坐在陈书青的房间里等他,瞧见他收拾整齐的书桌上摆着几部厚厚的英文原文书不禁有些好奇,拿过一本翻开瞧了却是弗洛伊德的书,似乎是被翻看的久了,书页有些泛黄,而且仔细的做了标记。

    陈书青走进来的时候,林方瑶正坐在他床上翻着那几本书,见了他便笑道:“没想到你还看这个,我们系的老师也推荐过,但是我不爱看呢,这种东西最没趣儿啦!”说着,她皱了皱鼻子,带出些俏皮。

    陈书青也看了一眼她随手搁在旁边的书,这些曾经是他心灵的慰藉,是他心里那点说不得的秘密。

    是的,他喜欢的人,是夏阳。

    那个他背着长大,一同识字念书,一同淋着风雨去学堂的夏阳。

    从蒋东升的突然出现开始,他心里就生出一股不甘,但是却无力反抗,唯一能做的就是考去京城,在曾老先生那里得知夏阳准备考取京师大学的时候,他也义无反顾的为了那所学校拼命努力。

    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偷偷去看过夏阳,在京师画院的教室里,他瞧见夏阳静静的坐在那临摹,光影下的面容清俊,微微抿着的唇带着点傲气,跟他记忆中的小夏阳一模一样。

    他过的很好,没有自己也过的很好。

    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该走回自己的路了呢?

    “……青?书青?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林方瑶摆了摆手,脸上带着点红晕喊道。“我刚才叫了你好几声,怎么也不说话呀。”

    陈书青回过神来,愣了下,道:“什么?”

    “我说你回京城后有没有什么打算,我叔叔今年做了副院长,你要是愿意,我就去同他说一说,让你留校任教好不好?”林方瑶咬了咬唇,小心道:“你别误会,其实叔叔也不是全说了算的,你去年毕业时的成绩很好,就是受了牵连,今年再回学校试试,肯定能行的。”

    陈书青去年的时候的确是申请了留校任教,教务处也给了消息,只是学生游行的时候受了牵连,工作也没了。林方瑶能这么说,留校的可能就有了七八分把握。

    林方瑶走近一步,又道:“我知道你也很想去国外深造,我问过叔叔,去德国的名额还有一个空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去……”

    一个姑娘家说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林方瑶含羞带怯的看着面前高大的年轻男人,期待他的回复。

    陈书青过了好一会,才缓缓道:“让我想想,好吗?”

    林方瑶愣了下,她没想到陈书青没有立刻答应,不过很快也点了点头,道:“好,你想好了,我等你的回复。”

    夏国强听说石三爷伤了腿脚,立刻回来探望,他如今除了自己的生意,还承包了建林镇第二农机厂,虽然是个只有130人的亏损小厂,但是夏国强还是干的满足又努力。

    农机厂产权属于市里,参照行政体系的级别序列,夏国强也算是个科级干部了,是这么多年来老夏家最大的一个官,职务虽低,事情却不少。

    石三爷一见他来就急着道:“你来干啥,回去忙你的去!”

    夏国强这次没走,他请了几天假来伺候老父亲,同时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跟儿子夏阳谈谈心。自从上次摆酒之后,夏国强心里一直有个小疙瘩,这会儿有了几天空闲,终于在自家人的小酒桌上松口同夏阳说了出来:“夏阳,你……是不是京城里的生意赔钱了?”

    夏阳脚伤也没全好,但是他爱面子,硬是穿了鞋坐在席上。这会儿听了父亲说也愣了下,道:“没有,生意一直不错。”

    夏国强喝酒慢,这会儿酒桌上只剩下他和夏阳蒋东升,也就不再绕圈子,直接道:“你别骗我,我能看得出你不高兴,要是生意好咋不去城里忙,整天窝在房间里看书哪?”

    夏阳想要辩解,却被夏国强摆手打断了,这个面貌粗糙的汉子喝了一口酒,皱眉道:“爸也是做生意的人,你这情况我知道,是叫啥,经营不善了吧?”年初市里选他做先进,让他的小五金厂吃进了另外几家快倒闭的厂子,说是什么先进带动后进,但这就像是一堆“烂苹果”,哪里有那么好带动的呢?他这么个小厂子况且如此,更何况儿子在京城做了那么大的产业,想必也有许多的不如意。

    蒋东升在一旁给夏国强倒酒,竖起耳朵听他们讲话。

    “之前那个津市的海燕制衣厂,我也去打听过了,那么大个厂子,做了一次领带就倒闭了呀……”夏国强还在感慨,他知道的情况不多,但是海燕制衣厂的衰落是大家公认的,当初这厂子是夏阳做起来的,他免不得要多留心一下。“这还是国家扶持的,给了好些政策,不也是一样不行了?这个做生意就是这样,有好有怀,不能一直都赚钱。”

    夏阳几次想反驳,但都忍了下来,无奈的点头说是。蒋东升脸皮厚,在那帮着夏阳奉承夏国强,被夏阳在小饭桌下踢了一脚。

    夏国强听着儿子应声心里高兴,他在家里承办了厂子,虽然没有太大收入,但在乡镇上也还是不错,酒过三巡之后,就从身后摸出一个黑色公文包,往夏阳面前推了推道:“咱们家那个五金厂收益不错,这两年赚了一些,就是扩大厂房的时候花费了不少,夏阳,你也别嫌弃,这些就算爸借给你的……”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顿了下,小心看着儿子的脸色,又补充道:“你拿着这笔钱去‘东山再起’,我们不靠旁人,你是我儿子,当然用你老子的钱。”

    夏国强认定了儿子从京城返家是因为赔光了财产,利用几天时间提了手头上能凑到的现钱给了儿子,非要帮夏阳翻身。

    夏阳愣了下,想解释清楚,但转念又想到其中关系错综复杂,还是把钱接了。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最能讨好夏国强的,他拍了拍夏阳的肩膀,觉得自己和儿子的感情有近了些,连声让蒋东升也给夏阳倒上杯酒,“东子你自己也喝,咱们爷仨不醉不归啊!”

    夏国强今天是真高兴了,拉着夏阳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这几年办五金厂的经过,告诉夏阳比起之前收益高了多少,偶尔也会露出些老夏家的脾性骂几句办事官员索要贿赂的狗屁德行。

    蒋东升对这样的事儿最感兴趣,一边给夏国强倒酒一边追问下去,把那些人的名字记了个八.九不离十。

    夏阳皱眉,伸手在桌下揪了蒋东升衣角一把,用眼神表示了不赞同:你该不会是想去报复吧?少惹点事。

    蒋东升会意错了,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捏了夏阳的手一把:放心吧,这帮孙子一个都跑不了!

    夏国强没察觉面前两个孩子的小动作,他还在那儿高兴呢。前些年夏阳在京城闯荡,他帮不到,总会有些小芥蒂,如今夏阳收了他的钱,他心里那点不痛快也彻底烟消云散了。父母能帮到孩子,就是最开心的。

    夏国强喝醉了,被蒋东升扶着去了里屋休息,等他转身回来的时候,夏阳正扶着墙自己慢慢的想走出去。

    蒋东升上前一把抱起他,道:“刚好点又不听话,还是我送你回屋里去吧。”

    夏阳这几天不是被他背着就是扛着的,老夏家的人都瞧习惯了,夏志飞那几个小的听说这样能锻炼臂力每个人都去找了截粗树枝扛着跑,夏阳也懒得纠正了。

    年末的时候总有些乱,前几年的严打之风似乎又有重来的趋势,这次不止是抓社会上的混子,似乎连一些学校的学生也受了牵连。蒋东升消息灵通,抱着夏阳回去的时候同他嘀咕着念叨了一些,言下之意是让夏阳转告那几个堂哥。老夏家的人太过于讲义气,往往一出动就是一窝,这要是被抓了还真能按“团伙犯罪”关起来吃些苦头。

    夏阳靠在蒋东升怀里应了几声,他记忆里几个堂哥并没有出事,倒是想起了几个曾经在京师大学里的校友,似乎在未来两年里犯了事,有一个还几乎搭上了命。当年他和陈书青都跟那人关系不错,一路奔波营救,最后还是他求了蒋东升才辗转救了出来,虽然没丢了小命,但也换来了数年的牢狱之灾。

    临近十二月,果然开始乱起来,夏阳家这边因为有部队留守,所以还比较安稳,但是几个表叔那边就不这么安稳了。

    这些二十郎当岁的小子们哪儿懂得什么改革开放,烫了头,穿着喇叭牛仔裤跟疯了似的成群结队的晚上出去,虽不说打家劫舍,但是也没干什么好事儿。本就是容易暴乱的年纪,上头又抓得严,甚至每个村镇都分了指标,明示要抓多少个“流氓”蹲大牢,进行再教育。

    夏阳家的表叔给送了几个堂弟过来,让老夏家代为看管,他实在是担心儿子被抓紧大牢。

    那几个堂弟平日也不太来往,来了这还以为能跟以前似的耀武扬威,一进门就被光头堂哥大耳瓜子抽地蹲墙角痛哭流涕,抖的跟小绵羊似的不敢吭声了。也就是晚上趁着堂哥不在的时候,躲在房间里猛吸几口烟,缓解一下。

    老夏家虽然新盖了房子,但是住进来这么多人,也只能挤着睡。蒋东升名正言顺的搬进了夏阳那屋,王小虎在外面那个小厅里搭了个单人床缩着睡,幸好他们启程回京的日子也没几天了,凑合着也睡的香。

    蒋东升睡觉比在京城老实,但这老实也只是跟之前相比,好几次夏阳睡到半夜都被他连揉带抚弄的给摸醒。之前外间小厅没人的时候夏阳也勉强忍了,但是这会儿王小虎睡在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夏阳被他弄醒的时候就决不允许蒋东升再犯了。

    蒋东升难得跟岳老板要了一段假期,抱着媳妇睡上几场安稳觉,半夜睡迷糊了自然而然地就伸手开始探到夏阳的衣襟下面,顺着腰线往下摸索,手指捏着充满弹性的臀肉性.致比思想要觉醒的更快,半梦半醒的就贴了过去。

    夏阳有低血压的毛病,睡不醒最忌讳别人吵闹,感觉到身后那人一手乱捏,一手伸到他嘴上摸索的时候,皱着眉头躲了两下,却还是能没躲开。模糊中只觉得那根戏弄自己的手指简直讨厌的很,忍不住张嘴咬了一下,含住了嘟囔道:“烦死了……!”

    手指进到嘴里,夏阳猛地一下清醒过来,“唔!出、出去……”不说话还要,一说话舌尖就抵在那根手指上,像是勾引似的舔了下。

    蒋东升这会儿就被他勾地彻底醒了,搂着夏阳翻过身来,颤颤巍巍的把嘴巴往他嘴上凑。夏阳偏头想躲,却被蒋少固执的按在枕头上,就那么结结实实的亲了上来,唇舌交缠,发出滑腻地声音,吻的急了还带出些粗喘。

    夏阳一身汗毛吓得都快竖起来了,王小虎就睡在外面的单人床上,蒋东升还亲个没完,这个混蛋!

    蒋东升伸手往下,带着露.骨的占有欲,大手抚弄过的地方激地夏阳轻颤。他一边揉捏着,一边伸出舌头探到夏阳口中,纠缠着那根软嫩的小舌来回吮吸,最后暧昧不清地舔了舔夏阳的,示意他也亲亲自己。

    夏阳没动,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羞的出了一脑门细汗,覆在他身上的那人立刻伸手又往下探了几分,指尖都快要触摸到藏在底裤里面的小小阳。

    夏阳喉结滚动了一下,抓着他胳膊的手紧了几分,无奈之下张嘴含住他的舌头,一点点的舔舐,含住了吮吸,让他亲了个痛快。

    蒋东升贴着他的耳朵,喘气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夏阳被他亲的眼里都带了湿气,这会儿还没缓过神来,眼角微微泛红。

    “你还记得白天给我拿的那几本连环画吗?”蒋东升身子贴着他的身子,覆在夏阳身上磨蹭了几下,下面硬热的那根紧紧贴着夏阳蠕动。“我梦见你变成里面的人……”

    夏阳脑袋里一片混乱,努力去想白天给蒋东升看了什么,似乎是为了给他打发时间翻出了几本《樊梨花》、《白蛇传》之类的东西,并没有什么让人亢奋的啊。

    蒋东升抱起他的腿,缠在自己腰上,虽然没进去但贴着那处来回狠动了几下,咬着夏阳耳朵低语了几句。夏阳被他弄的面红耳赤,想要推开他却被那人压制的全无力气,只能瞪了他哑声道:“别胡说,我才不……怎么可能……”

    蒋东升舔了他脖颈几下,又忍不住小小的咬了一口,分开他宽松的底裤慢慢挺了进去。因为外面有人,夏阳又在意这个,他进去的很慢,但慢也有慢的妙处,这么一点点的进入让他彻底感受到了那里的紧致与湿热。

    “怎么不能?你动一下腰试试,就这么缠着我动一下……”蒋少被自己那个梦弄的亢奋,梦里梦外的夏阳都让他热血沸腾,他在梦境中被夏阳化身的白腻腻大蛇缠绕住,那腰身扭动的模样他还记得清楚。

    夏阳常年吃药,动情起来身体比人反应的要快许多,被逼着扭动腰身,直弄到大半夜。他也不记得压在身上那人爽快了几次,只记得自己几次险些叫出声,还是被蒋东升吻了回去,声音哽咽在喉咙里,被他胯.下猛烈的动作弄成了带着鼻音的喘息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的玩(ai)具(ren)”篇:

    夏阳:我们这乡下地方没什么好玩的。

    蒋东升(盯):……

    夏阳:唔,你看墙上,这个东西叫……喂你干什么?!

    蒋东升(飞扑抱住):我‘玩’这个就够了(ˉ﹃ˉ)口水

    夏阳:你滚!

第218章 鹏程万里

    夏阳在新疆收购玉石十分顺利,80年代末玉石的价格还未升上去,具体开始提升的时间大约是从明年下半年的物价飞升开始,但是也不明显,等到九几年才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和田产玉,但这时候来买玉的人少,零星的卖出些,大部分的玉石都在囤积在当地的玉石收购站。80年末实行的还是国家收购站统一收购的制度,多年的累积,收购站里的玉石产量颇为可观。

    夏阳带车去了几家当地的玉石收购站,直接收了积存多年的石头,足够拉上几火车皮的了。价格也不贵,按照当时的市价每公斤60元收的,上好的籽料价格要贵一些,给了每公斤80元。

    岳老板办事妥当,联系了几个当地玉石研究所的老先生跟着夏阳一同去,帮着他把把关,质量问题不用担心。

    甘越一直跟在夏阳身边,他现在事情并不多,帮着夏阳把带来的钱换成军用粮票来付款。这个是和岳老板一早说好的,夏阳明面上的身份挂靠在建设兵团,好歹是个皮包公司,怎么也要做出点“粮商”的样子才行。

    甘越给夏阳兑换完了粮票,又塞给他厚厚一卷,笑道:“拿着吧,东哥之前就准备下的,我也跟着凑了点,好歹你也喊了我这么多年哥,不能亏了你。”

    这一卷卡着军章的粮票全都是五千斤一张,算是大额的了,夏阳犹豫了一下,递还给甘越道:“这太多了,我……”

    甘越推回去,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咧嘴笑道:“自家兄弟不说那么多客气话,你要是看得起我,再喊几声哥就成。说起来,从你念大学之后就很少听见你喊我哥了,你刚跟东哥进京那会儿,跟我最亲了,特听话。”

    夏阳愣了下,他刚进京城的时候对蒋东升这几个朋友说是亲近,不如说是小心。上一世甘越和蒋东升关系最铁,虽然对他的态度也算可以,但总还是带着大院子弟的傲气,颇有些瞧不上他。或者是,瞧不上他对蒋东升摆脸色……

    甘越握着打火机点火,打了几下都没成,夏阳倾身上前,给他点了支烟,细长的手指拢护住那明黄的火苗,动作有点生疏,但是架不住那双手好看。

    “甘哥,我来吧。”

    甘越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笑了,他吸了一口烟,伸手在夏阳脑袋上揉了一把,像是小时跟夏阳闹着玩那会儿一样亲昵。

    “你东哥都没这待遇吧?哈哈,我今儿算是赚着了。”

    夏阳也跟着笑了笑,见着甘越时候的那点小心谨慎也彻底丢开了,道:“是,他不敢这么使唤我。”

    “东哥打小儿就疼你,我们都看的出来。”

    “嗯,是。”

    来新疆的一路上不少人都多有照顾,起先是岳老板那边物资交接处的人,再来就是军部一路随同的几个没挂肩章的老兵,最后竟然连甘越都等在站台接他。

    夏阳不是迟钝的人,他能感觉得出蒋东升在用心费力地编织一张大网,试图把他层层的包裹起来,而做这些的终目的无非就是盼着他万无一失的回来。

    这感觉说不上坏,甚至有点让人想笑,笑过之后想到更多的却是那人到底费了多少力气,才能想的这样细致,全程照顾的如此周全。夏阳心口的地方带着点暖意,眉梢眼角都忍不住舒展开一些,这一路的疲惫都缓和了。

    他甚至有点想快点回到京城,去见见蒋东升。

    一路上有甘越在,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只是偶尔能看到不少车辆一路疾行,不少都是卡车,后面车厢都用厚帆布遮掩起来,困得结结实实,瞧着架势不太像过路的个体运输车辆。

    夏阳问过一回,甘越只说这些是去叶城的,再多也闭嘴不答了。夏阳心里隐约有些想法,也就不再多问。

    采购站里的玉石收的很快,加上夏阳手里有上头的批条,采购站的负责人还热情的告诉夏阳附近的村民手里还有一些玉石。

    “前些年给的份额少,玉石这东西也换不了米面,咱们这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但是不少人家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还有一些,我带你去收,你给的价格公道,大家都愿意来换。”采购站的人名叫易庭,是五十年代就来这里工作的汉人,算是当地通。“要不就要等很久,现在天气冷,采玉可不是季节,要等到明年七八月份才可以上山。”

    夏阳答应了,就带了几个人跟易庭一起去了当地的村民家里。

    易庭显然跟这些人很熟悉了,他娶的妻子娘家就在这里,直接带着夏阳进了娘家小舅的住处,给他们端上了茶和油炸的馓子之类的吃食,热情道:“你们坐,我这就去喊人来。”

    甘越带的几个兵坐的腰杆笔直,目不斜视。

    甘越端了杯热茶给夏阳,道:“暖暖手。”说完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只喝了一口就有些涩喉咙,这里的茶太浓,茶汤都有些发褐色了,来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有些喝不惯。

    夏阳手里捧着热茶暖手,倒是瞧不出任何不满,一口口慢慢喝下去。也不知是茶有效果,还是屋里炉子烧的热,夏阳脸色也从苍白慢慢恢复了些红润。

    主人家的小孩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大眼睛长睫毛,圆圆的苹果脸蛋红扑扑的,瞧见有外人在略微有些羞涩,正探着头打量他们。小姑娘目光放在夏阳身上的时间更多些,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瞧着可爱极了。

    夏阳从她笑了下,不等招手小姑娘就跑了出来,笑着说了一句维语。

    “她说什么?”夏阳有些不懂。

    甘越听懂了,但是也不敢直接告诉夏阳,只含糊道:“她夸你长得好。”他可是还记得夏阳小时候最讨厌别人说他长得漂亮,以前有几个不长眼的喊夏阳小姑娘,没等调戏几句,就被东哥给揍趴下了。

    夏阳让她靠近一点,从兜里掏了一把糖给她吃,又拿了些桌上的馓子给她,让她出去玩儿了。

    等了不多时,就看到易庭带着几个头戴花帽的村民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搬着或大或小的几块玉石,皮色还没打磨,不少都是难得的糖色。

    有个维族老乡还搬来了一块18公斤重的玉石,上面瞧着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放在哪个旮旯里的,冲夏阳说了几句连连比划。

    易庭帮着翻译道:“这是帕尔哈提大叔家传了好几代的玉石,这么大一块的已经很少啦,他不想换东西,想要780块钱。”

    这个价格比夏阳给出的兑换价格低了三分之一,易庭说的时候还特意解释了一下,生怕得罪了这位收玉的贵客,毕竟现在玉石生意可不好做,“帕尔哈提家里的小孩子生病了,他需要钱送他去治病,所以才出这样的价格。”

    夏阳来的时候也早有准备,随身带着不少现金,也是按照山流水料每公斤60的价格给的帕尔哈提,没有趁机占他便宜。

    易庭对夏阳这样的举动显然十分赞赏,中午的时候更是在妻舅家里杀了一头羊来招待他们。热气腾腾的囊,手抓羊肉,还有几瓶烈酒,大有把夏阳灌醉的架势。

    甘越帮着夏阳挡了不少,他酒量好,喝了也只是略微有点脸红,谈笑起来更是豪爽不拘,一顿饭下来大家关系就拉近了不少。

    有了夏阳高价买下帕尔哈提老汉的玉石之后,不少人都相信了这个从京城来的玉石商人是个不错的交易对象,更多的人带着玉石来卖给夏阳。

    因为数量颇多,干脆就在易庭妻舅家里开了个临时收购处,留了两个老专家和几个大兵在这里分类,按照玉石等级来结算钱。

    和田火车站还有新的工程建设正在抓紧进行,甘越在这边负责的事情多,陪了夏阳两天就去忙了,说是最近要建成几座货运仓库。

    夏阳的玉石收购的速度快,帕尔哈提老汉的小孙子治好了病,更是热衷给夏阳他们这些人帮忙,像是个活广告一样逢人就夸。有当地人帮忙,更是事半功倍。

    临走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玉石研究所的几个老先生看中了易庭妻舅家的院墙,准确的说是院墙最下面的几块青色大石头,一起给买了下来。

    易庭妻舅也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这石头实在没半点玉的样子,他自己家又卖了几百斤的玉石赚了不少,就说要把院墙那几块石头白送给夏阳。最后两边统一了一下意见,给了千把块钱买了下来。

    几块青石里最重的足有上百斤,几位老先生原先也是拿不准,可是架不住东家钱多,本着宁可多拿不能错过的原则,还是都给夏阳收了。这些垒院墙的青石太沉,搬动的时候几个壮汉动了撬杆,好容易才弄到卡车上。

    先运送到玉石研究所里切了点检测了下,里面果真是玉,只是长年累月摆在外面,石壳又厚,上面蒙了厚厚一层污垢才没能被人发现。还是几个老先生心细,给瞧见了。

    青石里的玉质不是优等,但架不住数量多,几百斤的称下来还是颇为可观,打几个大件的山子雕都足够,这钱可真是花值了。

    夏阳对这几大件的玉石也颇为喜欢,给几个老先生每人包了红包,请他们留下来继续收购,帮着给长长眼。

    在新疆留了不长时间,夏阳就返回了京城。依旧是来的时候的绿皮火车,甘越亲自去站台送的,临走还跟夏阳拥抱了一下,像个普通人家送行的大哥,叮嘱了夏阳几句路上注意安全的话。

    这么一连往返新疆数次,很快就到了第二年夏末。

    88年的夏末人心浮躁,物价上涨几次,虽然幅度都不大,但还是有些流言传开了。

    夏阳趁着回京的时候给家里打电话,叮嘱家里不要跟风采购,夏国强对他的话听进去的不多,这几年生意做的多了,他也有自己的判断,但是这个判断却不怎么明智。

    “爸,你不用进那么多东西,家里不是还有吗,你买那么多放着也吃不完……”夏阳刚洗完澡,单手拿毛巾擦着头发,言语里透着一点疲惫。

    “多买点面粉总没错啊,咱们家人多,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万一东西没了呢?万一又凭票购粮了呢?”夏国强嗓门很大,在那边嚷嚷着,“你们这些孩子,是没吃过饿肚子的苦。你小叔那边也买了不少,还问你在京城好不好买,要给你寄些过去,你还说这些没良心的话……”

    夏阳跟他讲不通道理,眉头忍不住微微皱起,“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你别给我寄了,我这边够用,什么都不缺。爸,我妈在吗,你把电话给她吧,我跟我妈说两句。”

    那边沉默了一会,很快换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夏阳?”

    “妈,你最近身体好吗?天气热了,别贪凉,上次让人送回去的药也记得按时吃。”夏阳听见夏妈妈的声音,脸色略微和缓了些。

    那边传来带着笑的声音:“嗯,好,你别担心这些,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啊。上回给你打电话,你也不在,都是东子接的,说你最近很忙。”

    夏阳含糊的应了一声,又把话题拐到抢购上去,让家里人注意安全,不要参与这些。夏妈妈读的书多,也明理,答应了帮忙劝着些。

    夏阳记得当年抢购的时候,闹出了踩踏事件,虽然离着建林镇那个小地方还很远,但是凡事多提前叮嘱一下总没坏处。

    蒋东升从外面进来,就看到夏阳依在书桌边上在那打电话,半下午的光没那么烈了,照在夏阳侧脸上,显得皮肤白皙,眉眼清俊,垂着眼睛说话的时候,更是带着一种难言的温顺之意。

    蒋东升心里痒了一下,凑过去亲了夏阳一口,夏阳抬头看了他一眼,比了个手势让他别闹。

    “妈,你刚才说什么,爷爷要去东北?他去那里干什么?”

    蒋东升接过夏阳手里的毛巾,一边给他擦着,一边厚着脸皮凑过去听他们说什么。

    夏阳推了他脑袋一下,没推动,也就懒得管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1314,我们在一起!!!

    送上新年的第一章更新~~讨个好彩头!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顺心~!

    “送上东哥幼年照五连拍”篇:

    蒋东升:夏阳,你还有这爱好?

    夏阳:什么?

    蒋东升:你不觉得倒数第二张尺度略大么,不过你非要看的话,我现在也可以摆给你看……

    夏阳(摸头):你听话一点。

    蒋东升(蹭):嗷呜~

    东哥内心吐槽如下:如果做的话,跨着零点过去就相当于做了一年呢有木有!

第219章 同舟共济

    “你爷爷说早些年还有亲戚逃荒去东北了,这几年光景好了,想去那边找找看,兴许还能找到一两房的人。”夏妈妈把事情大概跟夏阳说了一下。

    当初老家发洪水,遭灾严重,夏家石三爷就是用独轮小车推着自家老娘带着几个弟妹一路北上,后来到了建林镇,好歹混了碗饭吃,有了个落脚处。但是老夏家人口多,免不得就有人走散了,这些年也在打听,好容易才有了信儿,据说是跑去了东三省避难,人还活着。

    石三爷年纪大了,难免就有些思念亲人,那都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老太太这两年眼瞅着要不行了,有的时候白天也说些胡话,总念叨着说自己走散了的那几个儿子。

    石三爷这么大把年纪,听着老娘这么念叨,自己眼泪先掉下来,也就有了这么个想北上寻亲的念头。

    夏阳听完了也叹了口气,“既然爷爷这么想,家里现在也有条件了,就拿些钱出来让海生堂哥他们去找,爷爷年纪大了,就别亲自去了。”

    “你爸也是这么个意思,你小叔他们几家已经开始凑钱了,过些天秋生他们车队要去北边跑运输,正好去找一趟。”夏妈妈语气轻缓道,“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让你爷爷和太奶奶宽心,你和东子在京城忙你们的就是,不用挂念我们。”

    夏阳应了一声,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也就挂了。

    可挂了电话,又忍不住顺着刚才夏妈妈说的话想了一会。夏家老太太高寿,当年足活到九十三岁上才闭眼去了,但就是等到了这么把年纪也没见到自己那几个儿子,含着泪去了。

    夏阳记得太奶奶去世的时候他正好在京师大学继续深造,学校下了聘请书让他教书,可那会儿蒋东升约束的实在太严,追到学校闹了一场,非但工作没了,连回去给老太太奔丧的事也差点没赶上。

    为这他和蒋东升冷战了将近小半年,蒋东升那会的脾气也不好,砸东西踹床的,没少指着他鼻子骂,但到底也没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蒋东升站在后面给他擦干头发,倾身上前抱住了,道:“怎么了?家里有事儿?”

    夏阳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跟记忆里的面孔没什么两样,就是这眉宇间的阴狠散开了大半,低头冲他笑的模样更是带了讨好,跟以前那个拽的二五八万的蒋少是真不一样了。

    蒋东升见夏阳盯着他看,没多想就误会了,腆着脸凑上去就胡乱亲了几下。

    夏阳被他亲的脸上有点发热,虽然在一起这么久了,但他还是不习惯大白天的就亲热。稍微避开一点,推了推他道:“家里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找几个亲戚,我让白蕊姐找几个人跟着一起去找找也就是了。”

    蒋东升听见顾白蕊这个名字就牙根疼,“你老找顾白蕊做什么,她现在也忙的很,除了新开的购物广场那边,不是还找人拍什么羽绒服广告吗。你当她三头六臂呢,找人这事儿还是我来吧,我跟老爷子打声招呼,那边沈阳军区有他的老战友,多少能帮上点忙。”

    夏阳也没推辞,略犹豫了一下,又问道:“这合适吗?”

    蒋东升把毛巾放下,用手指给他顺了顺头发,“有什么不合适的,老爷子巴不得我天天去,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几个医生,铁了心想给我瞧病。”

    夏阳看着他一脸不耐烦又不能发作的,忍不住嘴角往上扬了下,道:“谁让你当初找个这么个借口,活该。”

    蒋东升笑了下,趴在夏阳肩膀那哼道:“你说这话可没良心,我豁出去不要脸,还不是为了…”

    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几声敲门声,一个大嗓门的兵憋着声音嗡嗡道:“报告首长,蒋老来电话,说请您过去一趟。”

    这一天请三趟的蒋东升也有点不耐烦了,答应了一声,就让来传话的穆瑞混蛋。

    “老爷子最近好像对你特别上心。”

    “是啊,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不争气,可不就把主意打到我这个孙子头上了么。找我去一个是提点我,再一个就是给我治病,瞧着吧,这回也不知道找的中医还是西医,啧。”蒋东升也没了玩闹的心思,站起身整了整军装领子,对夏阳道:“你换身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夏阳歪了歪头,“我也去?”

    蒋东升照他脑门弹了一下,挑眉道:“去,以后我去哪儿都带着你。”

    蒋东升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态度却十分坚决。他回到京城也有段日子了,蒋家原本就人丁单薄,蒋易安死了之后,更是引得大家把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早先还有猜测蒋老收夏阳当干孙是想扶持的,这会儿正牌少爷回来就又变了口风,说他们兄弟不和的消息不在少数。

    蒋东升有意带着夏阳一同进出,也是想破解谣言。

    蒋老住的小楼里一贯的安静,夏阳没跟着上二楼书房,在楼下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看书。

    保姆给端了杯凉茶放在他手边,又摆了两碟分量不小的咸酥点心。

    夏阳抬眼看了,却是有点想笑,合着拿他当蒋东升伺候了,到哪儿都吃不饱的主儿。

    夏阳在下面看了一会书,门外面忽然传来女孩叽叽喳喳的笑闹声,声音轻软,并不讨人厌,反倒是带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他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进来的是三个年轻女孩子,穿着得体,身段苗条,一件不怎么花哨的连衣裙就彰显出她们青春气息,当真是好年华。

    最亮眼的还当属中间的那一个女孩,她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连衣裙,头发梳了一个马尾,脸上脂粉未施,但笑起来的时候脸上露出两枚小酒窝,十分讨人喜欢。

    这几个女孩有说有笑的进来,声音就算是特意压低了在这肃静的小楼里还是带出了一种往日没有的热闹劲儿,门口站岗的警卫员并没有阻拦她们,甚至连提醒她们安静都没有,想来也是常来惯了,都跟警卫员熟悉了。

    只是不知道这些女孩子家里又是怎样的身份,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夏阳正想着,那几个女孩已经走到他面前,最前面那个圆脸的小姑娘先瞧见了夏阳,捂着嘴叫了一声,道:“呀,原来还有人!喂,你叫什么名字,该不会就是蒋爷爷家那个战斗英雄吧?”

    旁边两个女孩面皮薄,伸手扯了她胳膊一下,那个穿嫩黄裙子的姑娘更是压低声音道:“蓉蓉别胡闹,要喊蒋大哥。”她抬头看了夏阳,一双眼睛里也带着好奇打量他,更多的是露出了欣喜,“不知道我们这么喊对不对,蒋大哥?”

    夏阳知道她们几个把自己误当成了蒋东升,站起身来解释了一下,道:“你们认错了,我姓夏,蒋少在楼上,你们要见他还得等等。”

    夏阳一贯不爱笑,说话的时候总跟人带着股疏远似的冷意,只是他生的俊美,穿戴讲究,这会儿更是带着股清傲之气,像是天生的贵族,只站在那就十分养眼。几个女孩瞧在眼中,难免就移不开视线,胆子大些的还多偷瞧了两眼,看完就先自己红了脸颊。

    “原来是夏哥,我之前也听蒋爷爷说起过呢,我们能一块坐在这吗?”最先开口的是蓉蓉,这小姑娘天真烂漫,说起话来也笑嘻嘻的。

    夏阳点了点头,这不是他的宅子,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而在楼上,蒋老的小书房里,蒋东升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和老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蒋老这几年老了许多,原先花白的头发如今也几乎全白了,他经历了太多事,从儿媳事发,到蒋东升在越战战场上重伤,再到孙子蒋易安之死……一件件事情接踵而至,让这个老人慢慢抽空了自己的精力,已经疲于应对了。

    “你爸那里,听说最近过的也挺冷清,你该常去看看。”蒋老斟酌了一下,慢慢开口道:“他是你父亲,之前做错了许多,但毕竟血脉相连,不要跟自己父亲置气。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啊。”

    蒋东升垂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老知道他们父子关系这么多年的恩怨下来并不好调解,但是老人年纪大了,就难免有些犯糊涂,总想看儿孙和睦的样子。一时免不得又多说了几句,叹道:“你父亲他这段时间听说喝酒喝的厉害,你也该去劝劝,

    蒋东升嘴角动了下,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点头道:“好,我会去瞧瞧他。”蒋宏酗酒他也听说了一点,既然爷爷这么想他去当个孝子贤孙,那他就去瞧瞧他这个便宜爹,顺便带最好、最烈的酒“孝敬”他。

    蒋老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知道自己孙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只听见他答应去见蒋宏,略微高兴起来。老爷子心里知道再在亲情方面纠缠下去也没什么话好说,就又提了些军部的事儿,“小夏最近还忙?你跟他说说,新疆那趟线怕是该收尾了,让他自己心里也有个准备。”

    蒋东升眼神动了下,身体微微坐直了点,道:“不继续运物资了?我可是听说五局那边不知道从哪儿收了一批‘黑鹰’,这些还没运过去吧?”

    蒋老看了他一眼,笑骂道:“什么都瞒不住你这狗鼻子,那些东西你快想也别想,就算不运去藏南,也没你的份儿。”

    蒋东升摸了下鼻尖,道:“我也没打算要,就是问问么。”

    “我听岳斐提起过小夏几次,这孩子做的是不错。他今天多大了?”

    蒋东升抬了抬眼,道:“也没多大,过了年才23,正是心野想往外闯一闯的时候。”

    蒋老不听他的,又追问道:“他交女朋友了没有?我瞧着你姑姑家那个小女儿不错,也是师范学院出来的,今年刚满20……”

    蒋东升警戒心一下提起来了,不耐烦道:“爷爷,你满京城打听打听,我们这些个有这么早定下来的没有?再说夏阳他心大着呢,人想建功立业,谁乐意栓在这么个小家里啊。”

    “那你呢?”蒋老敲了敲桌子,把目光移到蒋东升身上,这才开始慢慢说起正题,打从一开始他旁敲侧击的其实就想跟自己孙子提点一下。“你今年可是25了,不小了,你爸当年这个岁数都有你了。虽说你现在身体不大好,但是身边先放着个人,慢慢相处,兴许会好转呢?”

    蒋东升自从“身患隐疾”之后就彻底绝了女色,身边一个女的也见不着,成天不是在霍明那混着,就是跟夏阳住一块,蒋老问了不少医生,靠谱不靠谱的法子都试了,有些医生说了,这病除了用药物调理,最主要的还得是本人心理上迈过去那个坎儿。

    蒋老知道孙子年轻好面子,但是又担心他以后孤零零一个人没个扶持过日子、养老送终的人,总想着不管有用没用,先安排上个人接近一下。他们这样的家族,别说孙子有个这样的毛病,就是瘫在那只剩下脖子往上的那截脑袋能动,也有人巴巴儿送了闺女来巴结。

    蒋东升却是丝毫不领情,没几句就说不下去了,甭管是往夏阳身边塞人,还是往他身边塞人,这都是不可能的事儿!想都别想。

    祖孙两个不欢而散,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脸色都黑的和锅底似的,一瞧就是都没给对方台阶下,一样的倔驴脾气。

    二楼上铺着的是木楼梯,下来的时候发出一阵响声,这就像是一个讯号,让楼下的女孩谈笑声一下安静下来。

    蒋东升居高临下的瞧着一楼客厅里那几个女孩子,原本还有些心烦,但是在瞧见被她们围在中间的夏阳之后,脸色顿时就铁青了。

    几个女孩平时爱笑爱闹,这会儿见了蒋老却是都规矩了,笑的甜甜的喊了一声:“蒋爷爷!”

    那个名叫孙蓉蓉的更是喊了一声“姥爷”。

    蒋东升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觉得她那个脸盘圆的像个烧饼,实在看不出哪儿漂亮,惟独就是皮肤白了点,但是跟夏阳站在一起,当真是连夏阳的小脚趾都比不上。

    他心里想着蒋老之前说的话,瞧见老爷子跟她们打了招呼,有意无意的跟夏阳介绍孙蓉蓉,更是手下用力捏紧了楼梯扶手。她算个什么玩意儿?凭什么对着夏阳笑,凭什么让他的夏阳多看一眼?!

    蒋东升心里嫉妒的简直要喷火,恨不得把这几个女孩拿枪架出去!

    “东升!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蒋老招手让他过来,笑呵呵道:“这么大个小伙子了,还不如你这些妹妹大方。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姑父家的小丫头蓉蓉,还记得吧?这是你刘叔叔家的女儿刘芸,谭部长家的千金谭晴。”

    穿着嫩黄衣裳模样最俏丽的谭晴笑着看了他一眼,落落大方的打了照顾,“蒋大哥,你好,我是学新闻的,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一直想采访你呢!”

    蒋东升冷着一张脸没动弹,老爷子暗地里给了他一拐棍,这才勉强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照顾了。

    刘芸和孙蓉蓉显然是有点怕他这身铁血气息,但是谭晴是个胆子大的,被冷落了也没有丝毫懊恼,反倒是笑语盈盈的。

    蒋东升管她们个鸟,一双乌沉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夏阳,像是要把人看出个花来。

    夏阳镇定自若,他就是个瞎子也看的出今儿蒋老是在给蒋东升介绍对象——俗称相亲。他抬头看了蒋大少一眼,似笑非笑道:“我手头还有些事要忙,不如你们留下和蒋大哥讨论吧,军事方面我可是一窍不通,连陆战棋都不会下……”

    蒋东升比他更快一步,没等他说完跟着道:“我也不会下,爷爷会,你们跟爷爷下吧。”说完就拉着夏阳的手腕往外走,夏阳一个不提防,当真被他拽着走出了几步,快到门口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但是也已经晚了,蒋东升手掌按在他肩膀上,硬是把人给带了出去。

    蒋老爷子气的拐棍都握不住,手指抖了半天,又不好在这帮女孩子面前发作,只得让这小兔崽子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东哥表示不要脸的理直气壮”篇:

    蒋少因为相亲事件被勒令睡一个礼拜客厅之后——

    夏阳:蒋东升我洗好了,你一会去……你在干什么?!

    蒋东升:我、我就是试试水温。

    夏阳:那是我用过的洗澡水!

    蒋东升:你你、你洗过澡的,我就不能舔一口了吗!还讲不讲理了!!

    夏阳:……你闭嘴,下个礼拜也不许进卧室!

第220章 同舟共济

    夏阳被蒋东升攥着胳膊一路带回家,蒋大少一张脸板着明眼一瞧就是心情不好,倒是旁边的夏阳瞧着跟往常一样,没什么情绪起伏。

    两个人在蒋老那出来连饭都没顾得上吃,这会儿回了四合院自然是先去吃饭。蒋东升一肚子火难得吃不下饭,勉强吃了三碗面就搁下筷子,倒是夏阳慢悠悠的开始盛第二碗凉面。

    顾白蕊端着一盘素炒山芹上来的时候,瞧见夏阳多添了小半碗凉面一时高兴起来,笑着道,“真是难得,头一回看见你能自己添饭,这个凉面还合胃口,”

    夏阳点了点头,又夹了一筷芹菜,道:“很好吃,白蕊姐这是你做的?”

    “哎,是我做的,你喜欢吃我明儿还给你做!”顾白蕊也不走了,笑眯眯的坐下来看夏阳吃饭,她比夏阳大几岁,向来是拿他当自己亲弟弟看待的,瞧见夏阳能多吃几口饭比什么都高兴。“今儿早上还在后面井里冰了个西瓜,一会儿也拿出来给你吃。”

    夏阳冲顾白蕊笑笑,道:“好。”

    蒋东升瞧着他们说话,心里又打翻了一坛陈醋,暗骂云虎那厮为什么还不把顾白蕊给弄回云家。

    他也知道夏阳有苦夏的毛病,每年天气一热就懒懒的不爱吃东西,加上这大半年又往新疆跑,人比往年更显消瘦。他也想了不少法子给夏阳弄些合胃口的菜,但终究比不上一个顾白蕊。

    顾白蕊和夏阳是同乡,多少也知道夏阳从小吃惯了的味道,尤其是会做一手极嫩的豆花,只加点辣椒、虾皮儿和碎花生,夏阳空口就能吃上一碗。

    “夏阳,上回我听徐润说南边吃豆花还加糖呢,明天早上我也给你做一碗糖水的你尝尝?”顾白蕊这段时间不忙,锦蝶新款的事情安定下来之后,又搬回了京城的四合院,就在前面办公,倒是方便的很。

    夏阳对顾白蕊也亲近,听见她这么说又点头说了一声好。

    蒋东升瞧着他们言笑晏晏的模样后槽牙都快磨出声儿了,他斜眼瞧了顾白蕊,老实说,顾白蕊的确是个美人胚子,他在京城也没少见漂亮姑娘,像顾白蕊这样的算得上拔尖的……至少,比那个孙蓉蓉要漂亮的多。

    前院进来几个女孩,穿着统一的蓝色工装,抱着一叠画稿过来了,老远瞧见顾白蕊和夏阳还笑着闹了两句,“小夏老板也在呀,白蕊姐是不是又开小灶,给小夏老板做好吃的啦?我们也还没吃呢,一直加班到这个点,白蕊姐可不能偏心!”

    顾白蕊冲她们招招手,笑骂道:“几个小丫头见了老板也不问好,先惦记着吃,昨儿谁说穿不上新款的衣服,说一个礼拜晚上不吃饭了哪?”

    那几个姑娘跟顾白蕊嘻嘻哈哈惯了,也不怕她,倒是瞧见夏阳和蒋东升都在,吐了吐舌头也不敢闹了,把手里的画稿交过去,道:“我们就是知道小夏老板在,所以才赶在今天画完草图来给老板看呢,小方她们昨儿熬夜弄的女款羽绒服的两个样式,今天我和小于几个人又改了几个地方,老板你看看?”

    夏阳把碗筷放下,擦了擦手,拿过那叠画稿翻看了一遍。这几个人都是他让顾白蕊从服装学院挖来的大学生,绘画功底不错,专业又是学的设计,做出的东西虽然还带着些稚气但是基础摆在那,提升的潜力很大。

    蒋东升看了看夏阳没动几筷子的饭,忍不住道:“留着晚上看吧,先吃饭……”

    夏阳摆摆手,表示不吃了,转身去跟来的几个姑娘要了支笔开始勾勾画画,轻声讲了几句。

    那几个姑娘心思通透,缺乏的只是阅历,这会儿听夏阳讲出不足,眼睛都冒光了,瞧着自家小老板一脸的崇拜。要不是夏阳表情太冷清,她们几个都能扑上去,即便是碍于夏阳的威严,这会儿也挨挨蹭蹭地靠近了几步,像是崇拜者似的忽闪着眼睛看夏阳。

    一连讲了一个多小时才挨个评完,夏阳批评的时候毫不留情,把其中两个略差些的姑娘说的脸都红了,但是奖励起来也大方,他略微松了松领扣,道:“你们这次做的不错,等第一批羽绒服上市之后,我送你们去国外走走,多看看才有好创意。”

    几个姑娘愣了一下,继而欢呼起来,“老板你说真的啊?哈哈,太好啦!”

    顾白蕊怕她们几个耽误夏阳休息,一手一个推着她们出去,笑道:“高兴了吧?还不快走,我带你们吃宵夜犒劳你们去。让老板好好休息吧,他刚从外地回来,可比你们还辛苦呢。”

    “白蕊姐你多给小夏老板做点好吃的补补,老板最爱吃你做的那个豆花,素蒸豆腐也爱吃呢!”

    “白蕊姐的豆腐只给小夏老板一个人吃呢!”

    顾白蕊推着她们走远了,老远还能听见几个女孩嘻嘻笑闹的声音,声音清脆动人。

    夏阳伸了个懒腰,身体活动了一下,不经意把领口撑得更开,露出一小截精致锁骨,他起身收拾了饭桌,刚才说了太久,凉面都糊成一团也不能吃了。

    蒋东升起身帮他,问道:“还饿?要不我再去给你做点……”

    夏阳摇了摇头,道:“不用,白蕊姐说一会还要吃西瓜。”

    蒋东升盯着夏阳,半天才道:“爷爷跟我说了几个消息。”

    夏阳手指停顿了一下,慢慢哦了一声,“什么事儿?”

    “最近大学里活动挺多,你别出去,要是想和同学聚会的话,就让他们到咱们家来,尽量别出去参加那些游行。”蒋东升把夏阳手里的盘子端过来,利落的放进外面的小厨房。

    夏阳跟在他后面,眉头微微皱起,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好的感觉,“我知道了。还有呢?”

    “还有就是,新疆那边的线跑不长了,军部里面意见不统一,现在几个老头吵翻了脸,藏南那边也不太稳,兴许要缓一缓……”蒋东升在石盆里洗碗筷,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了。“就是给你提个醒,回头你听岳老板的安排,他不会让你冒险。”

    夏阳道:“我知道了。”

    “还有……”蒋东升的手在水里搅动几下,像是用力捏住了一个碗,黑着脸道:“夏阳,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吃顾白蕊的豆腐?”

    夏阳愣了一下,继而脸颊腾地红了起来,瞪他一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总共才吃了三次。”

    “那你锦蝶不是挪到津市了吗,又把顾白蕊招回来干什么!”蒋东升瞪回去,问的理直气壮。

    “我那是想让白蕊姐回来帮忙管着拍广告!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就记得吃……”

    “我不是给你找了巴海强吗,他以前拍《乡恋》就拍的挺好,这几年又拿了大奖,有他在还比不上一个顾白蕊?!”蒋东升愤愤不平,拿了条干净毛巾来擦碗碟,利落的控干了水放在旁边的木架子上。

    “那不一样,这次是广告片,得要有个熟悉商品和销售的人在,这个宣传片预计要拍十分钟,还要投到央视去播,没有白蕊姐我不放心。而且这次请了不少女演员,又是外景拍摄,没个人照应着也不安全啊……”

    “有顾白蕊在就安全了?她比那些人还不安全呢,我靠那虎妞……”

    夏阳脑仁都疼了,“你别这么说她。”

    蒋东升放下最后一个碗,铁板钉钉道:“夏阳,你就是特喜欢吃她豆腐。为口吃的,也太没出息了你。”

    “……”

    夏阳在京城略休息了几日,果然听到岳老板传来的消息,新疆那边不用再去了。

    与此同时,全国的物价再次提升了一次,人心惶惶,抢购之风越演越烈。在南方投资的港商更是有不少返回了香江,两广地界不少富商安排妻儿出国,携家带口一起去加拿大移民的亦不在少数。

    骆启明这时却来了京城,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夏阳倒腾了不少玉石,琢磨着夏阳大约是要做珠宝行业,亲自给送来了一箱价值不菲的钻石首饰。

    骆启明几年如一日的精神气派,坐在那只是喝杯茶也显出一副贵族式的翩翩有礼,跟一旁宽袖丝绸长衫一起品茶的夏阳放在一起,就像是一副画。画中二人一个英挺,一个清俊,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孩。

    骆启明对夏阳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言语温和,指点他商道,“你运气不错,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做风投,我同几个朋友在英国开了一家公司,有些余钱可以拿来试试,我替你看着。”

    夏阳笑了,点头道:“有舅舅这句话,那我可就不怕赔钱了。”他是过来人,骆启明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对于后世那些有名的公司夏阳知道不少,有几个还在山窝里琢磨怎么起步呢,找到这些人提供些原始资金,基本上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作者有话要说:

    “争宠”篇:

    顾白蕊:这是我给小夏找的吃的!蒋东升你想抢吗魂淡!!

    蒋东升:我媳妇我养==

    顾白蕊:有本事你自己去做啊,抢别人的算什么本事~臭表脸!!

    蒋东升:你有本事就一直叼着别松开啊。

    云虎:东哥,你能别欺负我媳妇了么……差不多就行了……

第221章 风雨同舟

    骆启明跟夏阳谈了半天生意上的事,临走的时候才说出来的目的,“夏阳,要是岳老板找你帮什么忙……你考虑清楚了,再回复。你别担心,舅舅在那边还能说得上两句话,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商量,知道吗,”

    夏阳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舅舅。”

    骆启明走到门外,瞧见站在院子里的蒋东升,两个人看了一眼,倒是势均力敌,互不相容。

    骆启明一手搭着西装外套,一手提着行李箱站在台阶上,看见他有点惊讶:“在外面等了很久?怎么不进来一起喝茶。”

    蒋东升跟骆启明关系微妙,这会儿还觉得是姓骆的拐走了他妈,但是他心里再有不满,这都是他认下的长辈,多少还得低个头,“没,刚到家,听见他们说来客人了这才赶来见一面。前段时间我给外公打电话,听说他老人家又去医院治疗了,现在身体好些了没?”

    骆启明点头道:“好些了,还是以前落下的老毛病,调养几天就好了。”

    两个人干巴巴的没话说,父子不太像,倒是更像是对手。蒋东升摸了摸鼻子,道:“那个,你那边方便的话,给我弄几箱好酒吧,要度数高点的。”

    骆启明听见这个倒是挺高兴,当即就答应了,面上也略微松了口气。比起旁的,他更希望蒋东升问他要东西,他同香江那边的亲人并不常来往,身边的小辈也就是夏阳和蒋东升,这两个孩子跟他要什么他都不会心疼。

    送走了骆启明,夏阳忍不住又去问蒋东升:“你要酒做什么?我记得后面库房里还有几瓶茅台,要用的话可以先……”

    蒋东升含糊道:“那些前几天就送人了,还不够。”

    夏阳更疑惑了,“你这是送哪儿去了?”库房里那些都是陈年佳酿,少说也有小二十瓶的特供,还能一下就送没了?

    蒋东升笑笑道:“一个长辈,平时喜欢喝两杯,我送给他了。”

    蒋东升没说出具体名字,夏阳只当他送给了军部大院那边其他的老爷子,也没有多追问。

    骆启明弄来的酒很快就送到了蒋东升手上,蒋东升瞧着堆在一旁的各式洋酒嘴角挑了个笑。他招手让门口的警卫员穆瑞过来,低声嘱咐道:“还是跟之前一样,都送去小楼那边,你注意点,分开送,别让人瞧见这些都是咱们送去的……”

    穆瑞显然不是第一次办这种事,点头应了一声,把地上摆着的那些酒摞在箱子里,搬着出去了。

    蒋宏酗酒的传闻不是新鲜事,即便他们不送酒过去,这个男人也会每天派保姆去买酒。他离了酒睡不着,每天都要喝的醉醺醺的才肯放下酒瓶,蒋东升送来的酒对他来说,不过是儿子孝顺的一种表达。

    这个男人早已没了光鲜亮丽的外表,中年丧子的痛楚像是抽空了他最后的力气。蒋易安死了,但是他那个大儿子蒋东升又莫名其妙的“活”了过来,他一再做错事,部里的差事终于全部丢了,这次连蒋老都不肯再拉他一把,扶他起来。

    蒋宏知道自己不再是当年那个被评说“大有作为”的人了,蒋老的放手,让他隐隐觉察出老人的一种态度,他是被彻底放弃了的弃子。

    他每天都忙着悔恨自己的前半生,有时会想起蒋夫人,有时会想起苏荷,亦或者那个死了的儿子蒋易安。只有在喝得烂醉不经意看到墙角的那些酒瓶的时候,他才会想起经常送酒给他的儿子蒋东升。

    这个从战场上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军官,消失了几年在人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时候,背着一身军功回来荣归的京城新贵……他所获得的的一切荣誉,都让蒋宏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毫不留情的打了脸。

    蒋宏自己一辈子起起落落,但犯了事儿都还需蒋老一力担保,如今更是在外面混不下去,又狼狈回了京城。他自己越是活的不像个人样,就越是排斥蒋东升,他收下蒋东升送来的酒,却放出话不让他来拜访。

    蒋宏手里举着剩下的大半瓶酒又开始乱灌一起,嘟嘟囔囔的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得懂的嘲讽的话,他开始痛苦,开始对自己的人生产生怀疑……

    门口送酒来的穆瑞按了门铃,等保姆一出门就放下酒转身离去。他自始至终没有接到首长的拜访命令,他来这不过是来送酒的。

    站在门口的小保姆喊了两声,见来人大步流星的走远了,这才把要说的话咽回去。她还一次都没说成呢,蒋局长说不让他们进门,但是这些人似乎也并没有进门的打算吧。

    保姆是新来京城的,对蒋家过去的事儿并不了解,只是站在那摇头叹了口气,很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父子会闹成今天这样。她弯下腰慢慢提起门口放下的几瓶酒,里面琥珀色的液体晃动几下,在阳光下折出一道光。

    没出十月,蒋宏那边就出了事儿,他酒驾出了车祸,自己撞翻在了路栏上,前车盖被撞成一堆废铁,万幸人救出来的时候还是手脚齐全的。

    蒋老去医院看了他一次,却是发现蒋宏竟然还在病房里私藏酒,人顶着个糟红的鼻子,头发凌乱,见着他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显然已经离不开酒精了。

    蒋东升跟在老爷子身后,对蒋宏如今的处境看了个一清二楚。

    蒋老当着众多医生护士发作不得,训斥了蒋宏几句就阴沉着脸回来了。

    “成天喝酒,成什么样子了!简直就是混账!”老头一进门就摔了杯子,显然是被蒋宏气的不轻。“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蒋东升在一旁不多言语,只是听着。从一个晚辈的角度来说,他做的是没有分毫错误的。他纵容蒋宏喝酒,也不过是孝顺,父亲要什么,当儿子的自然就给什么,不但要给,还要给最好的。

    蒋老显然也没往他那里想,蒋宏素日里自己不检点,发生这样的事,老爷子更多的还是在怨儿子不争气,“一把年纪,越活越没个样子!哪里像当长辈的,简直就是……自甘堕落!”

    一个人要酗酒,自然也不能是别人硬逼着灌下去才会喝成这样的,是蒋宏自己先堕落了,才落得今天这般下场。

    “以后你别什么事儿都听你爸的,他再问你要酒,你也别给他!”蒋老坐在椅子上拍了拍扶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是,我知道了。不过我爸原本也不想见我。”

    蒋东升说的轻描淡写,蒋老的脸色却是更难看了,他也有所耳闻,蒋东升每次去送东西,蒋宏并不让人进门,办的简直是混账事!

    “这事我去跟你爸说……”

    “别,爷爷,你是嫌我现在还不够丢人吗,我可不想从那边闹到您这里来。”蒋东升摸了鼻子一下,低着头自嘲的笑了声。“我和我爸的事,慢慢来吧。”

    老爷子不敢太逼迫唯一剩下的这点骨血,也只能作罢。蒋宏是他的儿子,有多大的能耐和度量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说到底事情还是出在蒋宏这逆子身上。

    老爷子气归气,但对儿子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终归看不过去,给调了一个保姆过去,要管着蒋宏戒酒。

    蒋东升对爷爷派去的人还是小心些,没再让穆瑞去送酒,稍微收敛了一点。

    不过他没给蒋宏下黑手,蒋宏自己那边却出了乱子,在京城里引起了轩然大波。蒋宏戒酒期间没能控制住酒量,反而越发喝的烂醉,还不小心把蒋老派来的那个小保姆给睡了。

    这保姆家也是京城的,二十七八岁没结婚,家世清白,还学过医,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闹了一场下来,就是全京城都知道了蒋宏的风流韵事。

    加上蒋宏之前那位蒋夫人的事,还有当年的李小瑜,这个新冒出来的保姆就被人说成了什么四姨太,摆明了是要瞧蒋宏的笑话。

    蒋宏那边闹成了一团,蒋东升眯着眼睛看他老子忙的焦头烂额,心里生出一种快慰。这种抛弃妻子的人渣,也该尝尝被人唾骂的滋味。

    蒋大少这边看着戏,冷不防自己家也被突袭了。

    霍明和云虎一起来了他住的四合院,云虎来倒是好理解,毕竟顾白蕊就住在这边前院,云虎这小子早就盯上了这泼辣姑娘,有几天假期都费心巴力的往顾白蕊身边跑。

    霍明的到访,让蒋东升有点惊讶了,“你怎么来了?”

    霍少坐在红木雕花椅上,双手放在翘起的膝盖上,眯起眼睛笑道:“你猜。”

    蒋东升略想了下,指了指前头:“你来瞧云虎的好戏了?”云虎讨好姑娘的模样的确好笑,上蹿下跳的活像只猴子,半点也瞧不见平日里的稳重。

    霍少摇了摇手指头,脸上的笑意更重了,“错,我来瞧你的好戏。”

    蒋东升愣了下,“我这有什么好戏,我说霍明你走错地方了吧?”

    话还未说完,就听见门口被敲了两下,穆瑞在外面闷声道:“首长,有……有访客。”

    蒋东升奇了,当初穆瑞也没少跟着他执行任务,还真没瞧见什么人能把这个跟牛犊子一样健壮的大兵吓成这样。他推开门去瞧了一眼,顿时又黑着脸把门给关上了,抬头去骂霍明:“我操.你大爷的!霍明,你是不是早知道这几个女的要来,你不通风报信,还有脸坐在这跟我喝茶!!”

    霍明笑嘻嘻的端着茶杯看着他,吹了口气道:“该来的逃不了,认命吧。”

    外面那几个女孩已经到了门口,还有胆子大的在那敲门,柔声问道:“蒋大哥在吗,我是谭晴。”

    作者有话要说:

    颈椎病犯了,各种头晕恶心……小剧场明天补,挨个么么大家。

    谢谢大家投的地雷~QAQ

第222章 同舟共济

    谭晴在外面敲了几下,像是跟旁边的人低声说了句什么,紧接着敲门声又大了起来,门外也传来一个蒋东升熟悉的声音。

    “东升,东升你在吗,我是姑姑。”

    蒋东升还在瞪着霍明,霍大少冲他努努嘴,意思是赶紧开门啊,爷还等着看戏呢。蒋东升抽他的心思都有了,听见蒋月在外面又叫了一声,只得黑着一张脸开了门。

    蒋月带着谭晴等在门口,跟在她们身边的还有一个孙蓉蓉。两个小姑娘花朵似的漂亮,可瞧在蒋东升眼里没留下半分好印象,尤其是在看孙蓉蓉的时候,眼底更是流露出几分嫌弃。

    他可是还记得,蒋老爷子想拿这小姑娘讨好夏阳。就孙蓉蓉这长相,要真跟了夏阳,那还是他家夏阳吃亏了呢!

    蒋东升站在门口不乐意请她们进来,要是只有两个小姑娘,他大手一挥让警卫员拿枪架出去也就完事儿了,关键是带她们来的人是他小姑蒋月。蒋月是蒋家少有的几个蒋东升不排斥的人,蒋东升心里尊敬她,免不得要给小姑几分薄面,皱着眉头请了她们进来。

    蒋月身上还带着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显然是刚从医院加班完,瞧着有些疲惫。她到了之后先让蒋东升过来给他瞧了瞧,她记得这个侄子当年在战场上挂了伤,都下了病危通知书,据说要是再晚点一条腿就截止了。她学的是外科,对这些略微还懂些,叮嘱了蒋东升要爱惜自己,还给留了些药膏。

    “别当自己是铁打的,你现在年纪还轻,要是不爱惜自己啊,等以后有你的苦头吃。”蒋月拍了拍蒋东升的手,皱着眉头道。

    谭晴在一旁听着倒是关切的问了几句,蒋东升不搭理她,她就只跟蒋月小声讨论,倒是很赢得了蒋月的几分好感。

    蒋东升的“伤”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蒋老顾及他的脸面显然帮他隐瞒了不少,明摆着蒋月就是个不知情的。要不然,也不会带着这么个小姑娘过来了。

    蒋东升坐在那扮黑脸,心想你要是知道跟着老子守活寡,还乐意问这么多?不过转念一想,还真说不准。

    霍明坐在那半点走的意思都没有,看的津津有味,听着她们说话喝下去大半壶茶。

    蒋东升怕夏阳从前院过来,冷不丁瞧见这么一出,他可是有理说不清了。正琢磨着怎么把人送回去的时候,就听见旁边坐着的霍明替他问了一句:“小姑,你来的时候瞧见小夏了没,他昨儿还说给你做了一件风衣,想给送过去呢。”

    蒋东升觉得霍明这话问的太到点子上了,立刻整了整袖口站起身来,道:“那什么,小姑我去前院跟夏阳说一声,给你把衣服拿过来,省的他再跑一趟了。”

    蒋月伸手拉住他,笑道:“不急,刚才已经见过小夏了,他那边有事要忙。”

    蒋东升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拿不准夏阳是真忙还是瞧见这阵仗给临时找的借口,再瞧向谭晴和孙蓉蓉的时候心里难免多了几分烦躁。

    蒋月就是来给年轻人引荐一下,略坐下喝了杯茶就走了,剩下一屋子的年轻人面面相觑,没一个吭声的。

    孙蓉蓉有些怕这个表哥,尽量缩在后面减少存在感,瞧着蒋东升黑脸手里握着的杯子都跟着哆嗦了一下。谭晴壮着胆子开口道:“蒋大哥,我是学新闻的,这次来还有个不情之请……”

    蒋东升耐心向来不好,不等她说完就拒绝了,“既然是不合情理的要求,就别说。”

    谭晴噎了一下,后半句话愣是憋在胸口没能说出来。

    孙蓉蓉偷偷伸手去扯了她的衣袖,用口型冲她说了句“咱们走吧”,她这么迟钝的姑娘都感觉出蒋家表哥不高兴了,留在这徒惹人生厌。

    谭晴咬了咬唇,没理孙蓉蓉揪扯她衣袖的小动作,她好不容易才能踏进蒋家大门,自然不愿意就这么两手空空的离去。

    蒋东升实在没耐心在这跟她们瞎耗,扯了扯领扣站起身道:“我出去看看,你们没事儿就先走吧。”

    霍明端着茶差点没喷出来,这逐客令下的也忒直白了,蒋老二这是当训兵呢!

    孙蓉蓉是个胆子小的,听见蒋东升发话立刻诺诺的站起身来答应了一声,自己走了。谭晴眼睛低垂着,也跟着站起身来,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转了脚步,跟着蒋东升走了同一个方向,几步就追了上去。

    “蒋大哥,我看过你所有的报道,但是我觉得你本人比报道里说的更像个战斗英雄,你能等等我吗,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我就问几句话,我也想亲手写一篇关于你的文章……蒋大哥!”

    孙蓉蓉踮着脚看了一会,被谭晴惊的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时连杀鱼都不敢看的同学,竟然在这个时候爆发出了巨大的勇气。她犹犹豫豫的等了一会,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小碎石子,瞧着还想等谭晴跟她一起走。

    霍明慢吞吞走过来,瞧见孙蓉蓉站在树下等人的模样,一时有些好笑,他走过去瞧了小姑娘一眼,问道:“怎么,还在等你朋友?”

    孙蓉蓉哎了一声,抬起头来看了霍明一眼,又红着脸蛋匆匆低下头去,“我们原本没想来,就是路上碰见蒋月小姨……谭晴跟小姨聊了一路,就正好到了这里……”她在学校里认识的同学从没有长得这么俊,又这般文雅有风度,一时有些紧张,脑子里有些什么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出来。

    霍明笑了一声,觉得这姑娘真是傻的有趣。他家羊羊可是打从六岁开始就跟着他黑吃黑,那小丫头睁眼就能说瞎话,连个磕巴都不带打的。

    “你这个同学有点意思,胆子够大。”霍少挑眉说了一句,也没再理她,自己慢悠悠跟着去前面看戏去了。

    孙蓉蓉傻乎乎的看着霍明走远,脸上还有点发烫,但是她没敢跟上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辞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蒋东升表哥也好,到这个宅子里做客的霍大少也好,都是她不能招惹的,像是食草类动物提前能感知出危险,食肉类天敌长得再帅再俊美,她还是本能的选择了躲避。

    前院,夏阳正在和顾白蕊商量羽绒服的事,所有货已经备好了,就差广告宣传了。天越来越冷,听说东北雪原刚下了第一场雪,正是去取景的好时候。

    夏阳这个广告原先是想用人工造雪,就选在近郊的一座小山上,但是效果弄来不太理想,巴海强如今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大导演,拍了几部大卖的片子,这次又是给老东家锦蝶拍片儿,自然牟足了劲儿要大展身手,干脆就鼓动夏阳让他带队去趟雪原,真刀真枪的拍一场雪景。

    顾白蕊领着十几个小姑娘站在那,每个都精心打扮了,穿着合体的新款羽绒服,为了拍摄还特意修改了款式,一个个即便裹的厚实也都是凹凸有致,个个儿是拿得出手的美女。

    蒋东升过去的时候,夏阳正在给那些小姑娘量身制衣,瞧着还要修改款式,一双修长白皙的双手握着软尺灵活的在姑娘肩部测量完,又接着伸向腰部测腰围,远远看着,像是他虚虚地搂住了那姑娘。

    蒋东升站在门口握紧了一双手,瞧着神色有点不对劲。霍明眼睛尖,看了他脸色一眼就估摸着蒋老二这是要犯疯病,回头替他打发谭晴道:“谭小姐自己回家去吧,蒋少今天有事,恐怕没时间招待你。”

    谭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看了那些拍广告的漂亮姑娘一会,竟然还敢冲霍明摇了摇头,带着些赌气道:“不用了,霍大哥谢谢你,我还想在这里呆一会。”

    霍明笑着打量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没再劝。

    夏阳量完了一个,把手里的软尺交给旁边的一个人,小声叮嘱了他几句,“你看到了?就是这样定制出的尺寸,我们请服装学院的老师统计了几百人的衣长和袖长,得出了一个平均数值,衣服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旁边的一个胖子笑嘻嘻道:“是是,夏老板亲自出手不会有错,那个,其实我也想试试……”

    夏阳哭笑不得,道:“跟你说了不是我出手的事儿,你不懂裁剪,量这些做什么?顾老板要是非要自己量,喏,那边有人台,等身大小的,男女款式的都有,你自己去量吧。”

    拿着软尺的胖子正是顾辛,他听见夏阳这么说愣了下,紧接着摸了摸鼻子,一脸计谋被看穿的狼狈。

    旁边的那些打扮时髦的模特却是都笑起来,瞧着顾辛一点都不怕,显然是混的熟了。

    蒋东升这才把盯着夏阳的视线慢慢收回来,移了一点到顾辛身上,道:“顾辛,你怎么也在这?”

    顾辛人虽然胖,但是身手灵活,从人群里钻过来立刻笑嘻嘻的上来问好,他眼睛瞟了旁边的霍大少一眼,心道当然是瞧见霍少兴致勃勃地往这儿跑他也跟来瞧好戏来了,但是回答的时候嘴上还是守得严实,道:“蒋少,我跟小夏在谈进货的事儿呢,京城里几个购物广场小夏可也是入股的老板,您得帮我说说,让他把价压低些,哪有自己赚自己家钱的道理不是?”

    蒋东升自打进来眼睛就没离开夏阳,这会儿夏阳也看到他了,冲他微微点了下头,又忙自己的去了。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让蒋东升心里那股火泄下去七七八八,像是瞧见主人的大狼狗,把牙齿收住了,虽然面目可憎,到底不会撒野了。

    蒋东升过去帮夏阳做事,挽起袖子来跟在夏阳身后帮他搬东西,抽空子在夏阳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夏阳脚步停了停,眼睛往谭晴这边看了一眼,又很快垂下眼去,没说什么。

    顾辛挨着霍明,拿胳膊碰了碰霍明,压低了声音道:“霍少,你猜他跟小夏说什么呢?我琢磨着八成是告诉小夏这谭晴是谭部长家的千金,跟小夏解释为什么不能赶她走,蒋少那可是跟谭部长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霍明挑了唇角,眼睛里带着些笑意道:“我猜不会,蒋老二心不在军部,也不像要给自己铺路的样儿,他带谭晴过来,无非是拿她给小夏表忠心呢!”

    霍明跟蒋东升多少年的发小,没少吃过蒋老二的暗亏,这人表面上是个粗人,心思细腻着呢,做事儿拐弯抹角的不比他花花肠子少。

    谭晴在门口站了半天,除了刚开始顾白蕊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没一个人理她。她面上有些下不来,脸上憋得通红,努力拉□子去跟那些拍广告的模特说话。

    谭晴很有些看不上这几个漂亮姑娘,觉得她们都是花瓶,但是在听到她们也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的时候一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那你们,怎么会来这打工呢?”

    “我是学舞蹈的,上回锦蝶贴了海报说要招服装模特,我们系好多同学都争着报名呢!”一个女孩子高兴的说着,她试穿了好一会羽绒服,现在这个天气穿有些热,但还是敬业的没有脱下来,鼻尖都有点冒汗。

    谭晴更惊讶了,“锦蝶?是在东大街那边开了专卖店的锦蝶?”

    “是呀!”另外几个小姑娘笑嘻嘻的指了指夏阳,道:“那些啊,都是小夏老板的呢!”

    谭晴顺着她们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夏阳侧着脸在同蒋东升说什么,似乎执拗不过,只得拿了软尺在他肩上量了一下。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夏老板清俊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唇色极浅,抿成一条线很少言语。而蒋少往日有些凌厉的棱角也被他遮挡了似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蒋少一身的锋芒也和缓了许多。

    谭晴看着那边,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她眼睛追着蒋东升看,难免就忽视了手里捧着的茶杯,被旁边的小姑娘撞了一下,顿时把杯子里的茶水倒在了身上。

    顾辛平时看见个小姑娘都要凑上去聊两句的人,这会儿看到谭晴弄湿了衣服倒是没了刚才的热情,招手喊这工作室主事的人过来,道:“哎,玉姐,这边客人弄湿了衣服,麻烦你给找件让她替换下,把这湿了的给她处理下吧!”

    谭晴也是四九城圈子里长大的,知道顾辛,虽然平时并没有多少来往但是父辈都是打过交道的,听见顾辛说对他感激的道了一声谢。

    顾辛面上笑的一团和气,半步也不往前凑,压根就没献殷勤的意思。他对谭晴也有所耳闻,这姑娘心太大,看上了蒋家这棵大树,可是想背靠大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负责人玉姐忙找了一件厚实的外套和一件新毛衣,带着谭晴去了对面的房间替换。她们这多的是各式的新衣,缺什么也不会缺了这个。

    谭晴看着院子对面那一排空房间,其中有一间还挂着厚实的窗帘,忍不住低声问道:“这是干什么的,怎么白天也黑着?”

    玉姐看了一眼,笑道:“哦,那是小夏老板布置下的,以前蒋少也爱来咱们这瞧热闹,小夏老板嫌他碍事,就弄了这个房间,打发他在这看书睡觉。喏,你在旁边这间换衣服吧,这里是会客室,一般没人来,要是不放心就在里面锁一下。”

第223章 同舟共济

    云虎气的不行,脑袋上头发还有一撮儿是翘着的,显然是刚被吵醒正赶上脾气最大的时候。谭晴坐在地上,衣衫不整,捂着脸在那哭,她一哭云虎更是恼火,要不是旁边的人架住了眼瞅着就要抬脚去踹。

    “最烦这样下作的手段,呸,什么玩意儿……,”云虎一双眉毛倒竖起来,气的胸膛一鼓一鼓的,这会儿还在喘粗气。他打小儿有云老太太庇护,身边虽然一直没出什么乱子,但是想攀上云家这棵大树的人也不在少数。

    云家军功赫赫,云老太太娘家更是百年基业,一大家子都眼巴巴地瞅着云虎这一棵独苗,真要论起来,比蒋东升还金贵呢!

    云虎在那骂骂咧咧,拽着谭晴就要找蒋东升和夏阳问个清楚,他来这儿可是奔着顾白蕊来的,云家小爷的床不是谁都能摸得的!

    夏阳在院子里那群人中站出来,一双眉都皱到了一起,“这恐怕是误会,这不是我们雇的人,是访客,可能是无意进去的吧。云虎,你别动粗,你让谭小姐说几句……”

    云虎抬眼就瞧见了夏阳身边的顾白蕊,一双眼睛顿时就红了,眼神里有气恼又夹杂着些委屈,抢白道:“哪儿有什么误会!我在里面睡的好好的,门口也挂了牌子,是她自己闯进来……”他原意是想洗清自己,但是这会儿看到顾白蕊脑子里一团浆糊,翻来覆去念叨了几遍,干脆指着地上的谭晴嚷嚷道:“反正,我躺在房里睡觉没犯法,是她进去就脱衣服耍流氓,都是她的错!”

    谭晴被云虎这么指责了一通,脸上羞恼的红成一片,连哭声也顿住了,抬头瞪他道:“你这个人、你……你!!”

    云虎裹着床单一脸敌意的看着她,下巴抬的高高的,他身边见惯了女人,家里那一大家子可是耳提面命地告诉他在外要小心,遇事儿先把自己摘出来。换句话说,他除了顾白蕊,也没把哪个女的真当成娇娇弱弱的女人,他家那三个军官姐姐揍起人来可是一等一的好手!

    云虎坚定了男女平等的准则,一口咬死了是谭晴“非礼”他。院子里一帮人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准这是谁吃亏了。

    顾白蕊叫来玉姐让她说一下事情经过,玉姐是个老实的,犹犹豫豫的把经过都说了,末了儿又道:“我刚才指的房间是隔壁的那个啊,那挂着牌子的是蒋少平时用的,咱们平时都锁着不给人开门,今儿云少来了,还是顾经理说让他暂借了歇歇,才给打开门的。而且……”她看了谭晴一眼,也微微皱了眉头,低声道:“而且上头一直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谭小姐刚才瞧见了,还问过我。”

    顾白蕊算是前院管事儿的,加上云虎又一直拿眼睛盯着她,一副让她给讨回公道的模样,这会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问了一句:“哦?谭小姐刚才怎么问的?”

    “她问这房间是谁用的,我说是蒋少。”

    谭晴这会儿已经被旁边的人扶着站了起来,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刚才湿了的那件,只是领口有些凌乱,显然是匆匆套回去的。她听见玉姐说,脑袋里乱糟糟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带着哭腔辩解道:“我,我刚才进去,看到房间里不太干净,就想着隔壁房间是蒋大哥住,这会儿应该也没人,就想进去里面换件衣服……我知道蒋大哥在外面,就没多想,我以为里面没人……”

    云虎怒气未消,呵斥道:“胡说八道!你换个衣服往床上爬什么!还他妈乱摸!”

    “没有,我只是、只是……!”谭晴脸色难看,还想解释,却是一时也想不出借口,捂在胸口的手指攥地发白。

    云虎骂了一句恶心,又抖了抖身上的床单,像是要把刚才被摸的感觉去掉似的,他这么一抖,却是抖下来一件东西,当啷一声从皱巴巴的床单里滚到地上,连转了三圈,慢慢滚到蒋东升脚边。

    那是一个碧绿的翡翠观音,色儿极正,水头也足,观音大士慈眉凝目端坐在莲台之上,静静看着这一场闹剧。

    顾白蕊看着那个翡翠观音,嘴角抽了下,事到如今她哪里还会不明白谭晴的小把戏?这位谭姑娘从一来八成就看上了蒋少,进那个挂着帘子的房间,也无非是想借机塞一件自己贴身的小物件放在蒋少床上,想着日后再摩擦出些火花。可天算不如人算,谁知道蒋少那屋还睡着个云虎?云虎那小子混不讲理,谭晴摸索着去放个挂件,摸到他身上,顿时就怒了,一把拽着谭晴出来嚷地大家都知道了。

    蒋东升盯着脚下的这东西,嗤笑了一声。夏阳在一旁碰了他胳膊一下,让他收敛一些。但是蒋东升收敛了,并不代表这一院子里的人都糊涂,看着谭晴的眼神都有些古怪起来。

    谭晴的哭声噎了一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堪地捂住脸抽泣起来。

    她简直就是悔不当初,她以为那个房间是蒋少专用的,没有人敢进去,也就摸黑进到里面去换衣服,最初想的无非就是多亲近心目中的大英雄,但是等脱了毛衣,摸到胸前的挂坠,她才动了点小心思。

    那个挂坠是她一直贴身佩戴的,她瞧出今天蒋少对她不热情,便开始琢磨以后再来访问用个什么理由,最好是个暧昧些的理由。于是,她就把主意打到了蒋少的床上。

    房间里黑,她又怕惊动旁人不敢开灯,摸索着把挂坠放在蒋少床上的时候,突然摸到一具温热的躯体,她这才惊觉要出事……也只来得及匆匆拿衣服包住了自己,果真就被人一路连拉带扯的拽了出来,好一顿羞辱。

    谭晴心里不是没有报复之意,但是她在听见旁人喊她身边的年轻人“云虎”的时候,一颗心顿时就凉了。

    四九城里谁不知道呆霸王云虎?云虎本身就是个一根筋走到底的,认准了的事儿咬死了不撒口,她这个亏只能暗暗吞下。她们谭家虽然也有几分资本,但跟百年云家相比,算得了什么?云家那些女人,护犊子起来可没一个好惹的啊……

    谭晴想通透了,自己含着眼泪把衣服穿戴整齐,她这幅强撑着的模样任谁看在眼里都会有些疼惜,但可惜,院子里这些人刚才可是亲眼看了她演的这出好戏,没谁会去同情这样作风不检点的姑娘。

    云虎打了个喷嚏,裹着被单向顾白蕊走过去,拿脑袋抵在她肩膀上哼唧:“我难受……”

    顾白蕊跟云虎的关系算是半公开的了,云虎刚才又受了委屈,顾白蕊纵使脸皮薄也下不了手推开他,只摸了摸他额头,道:“还有点热,等会再给你煮碗姜糖水喝。你真不回家去?”

    云虎摇了摇头,在顾白蕊耳边嘟囔了句要多加糖,就跟着她走了。

    苦主走了,院子里的人也散了,夏阳找了两个小姑娘扶着谭晴出去,毕竟是女眷,又出了这样的事儿,他即便是主人,也不好亲自去送,只说了几句口头上的安慰话,也离开了。

    蒋东升双手插兜,拿眼睛瞟了谭晴,半句安慰的话也没跟谭晴说,吹着口哨追夏阳去了。

    谭晴身体还在发抖,脸上泪痕未干,抬起头来似乎想寻找一个能帮她说得上话的人。她现在怕了,怕第二天全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她爸非得打死她不可。她眼里含着眼泪,看了那边还未离去的顾辛,弱弱地道:“顾大哥,大家不会生气吧?我,我……要不我再去解释一下,我跟云虎和蒋大哥解释清楚……”她声音低下去,小声儿又软又带着委屈。

    顾辛在一边干笑,道:“我劝你别去,云虎那小子脾气大,他可是不会跟女人客气的。”

    谭晴愣了下,又道:“那我去跟夏老板说一下,毕竟是给他添了麻烦……”

    这回连旁边的霍明都笑了,他转身上下打量了谭晴,实在不知道这姑娘的勇气来自哪里。

    “谭姑娘,我给你一个忠告吧。云虎从不跟女人客气,而里面那位……”霍明指了指蒋东升走远了的方向,挑眉看着她道:“可是会打女人的。”

    谭晴显然还是抱着让夏阳帮忙的心思,即便听出霍明说的人是谁,也故意装糊涂道:“你说夏老板吗?不会吧,他脾气看起来很好。”

    顾辛揉了鼻尖一下,嘿嘿笑道:“谭姑娘是明白人,谁的脾气好坏你也看得出来,要不然也不会这会儿想找小夏。不过呢,找小夏是绝对没指望的,我要是你,就立刻回家去,想想今天这件事怎么解决”

    前几年夏阳掏钱拍了几部电影,锦蝶也捧红了几位广告明星,也有不长眼的小明星想攀上夏阳,撒网撒到夏阳头上。蒋少当时就狂躁了,差点轮着拳头揍她,还是顾辛他们几个人一起拦住了。忘了说,他们院子里蒋东升从小跟蒋夫人那小后妈斗智斗勇,几次差点死在那女人手上,蒋少打女人可不手软,而且打小儿就没区别对待过,这才是真正的男女平等。

    霍明瞧着今天热闹看的也差不多了,干脆发了善心,替蒋东升把这麻烦一路送到门口。霍少推开门,冲谭晴笑笑道:“谭小姐,到了,您自便。”

    谭晴被他拍门弄出的响声吓了一跳,站在那眼眶都红了,揪紧了提包的带子道:“我……我对蒋大哥我……喜欢他……今天的事儿真的是场误会!”

    霍明盯着她,被她那点芝麻绿豆大的胆量弄的生生笑出来,“你跟我说说,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谭晴眼睛已经有点泛红了,看着霍明鼓足了最后的勇气,抬头盯着他道:“我喜欢蒋大哥,从一开始看见他就喜欢上了。他跟其他人不一样,跟我们学校里的男孩子也不一样,那些人都没蒋大哥有担当……没有他的男子气概……”她心里抱着最后一丁点希望,还想争取让蒋东升身边的朋友对她有些改观,希望他们能帮自己。

    霍明一手撑着门框,斜着眼睛瞧她一眼,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的,带着股子邪气:“你懂他么?嗯?”

    谭晴脸颊绯红,她站得近,甚至都能感觉到霍明身上传来的热度。她轻轻摇了摇头,垂着眼睛娇怯道:“我现在还不完全了解蒋大哥,但是你们可以帮我呀,只要给我时间,我会努力……”

    “努力从报纸上认识蒋东升?从你身边的人嘴里认识他?”霍明觉得好笑,看着谭晴的目光慢慢冷了下来。就这样的还想跟在蒋老二身边?这种人也只配动动笔杆子问问他在前线上杀了多少敌人,吃了多少苦,跟夏阳比都没法比。

    谭晴似乎也觉察出了不对,小声争辩道:“那是,那是因为蒋大哥他不肯给我时间,不肯让我接近。我可以让小夏帮忙,只要常来……”

    “小夏是你叫的?”霍明抬起下巴,带着股子疏远倨傲,冲她呵斥了一句。

    夏阳是谁?夏阳十四岁上能背着蒋东升他亲娘逃到山里,为了蒋东升抡石块杀人;十九岁能到边境线上陪着蒋东升听对面山上炮声轰鸣;二十二岁里能为了跟蒋老二在一起,愣是半年跑了七次新疆,遇到高原反应在火车里发高烧,半夜里起来吸氧,硬撑着跑下来连声苦都不叫……

    夏阳为蒋东升做了多少,他们这些人都瞧在眼里。

    “你当谁都能跟在蒋东升身边?你不过就是有个当官的爹,其他的还有什么能耐?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吧,谭小姐。”霍明连最后一丝伪装也懒得再装下去,语气懒懒道,看着她就像是看一件没有半分价值的废物。“出去,别让我再这院子里瞧见你。”

    谭晴揪着衣领,手指微微发抖,红着眼睛咬唇走了。

    顾胖子站在门口揣着手抬头张望,面上露出了几分可惜的神色,叹道:“霍少,你好像把那小姑娘说哭了哎。”

    霍明挑了眼睛去看他,笑道:“怎么,心疼了?要不我借你部车,你去追上去安慰她一下?”

    顾胖子笑嘻嘻地揉了鼻尖一下,道:“不成不成,我这几天鼻炎犯了,闻见花粉味儿就打喷嚏,尤其是烂桃花。”

    顾辛喜欢漂亮姑娘,但是可不想找一个心机这么多的,弄回家去这不找堵么?他家里现在催的不急,还能享几年清净日子,谁乐意娶个母老虎来管着啊。

    前院,工作室。

    云虎猛地打了个喷嚏,眼底都带了水润,一副蔫儿头耷拉脑袋的模样。他端着顾白蕊给他煮的姜糖水,慢慢的喝了一口,“好烫。”

    “烫了才能发汗,你也好受点。”顾白蕊又好气又好笑,递了一支体温计给他,“喏,夹好了,一会给我瞧瞧,要是发烧就得立刻送你回家去。”

    云虎哼哼唧唧的不想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瞧顾白蕊替他忙活,心里生出一股暖意,心想要是顾白蕊能点头答应嫁他,他一准儿明天就带她……不,今儿下午就带她去登记!

    作者有话要说:

    “最佳情话奖-评委表示下面两组选手简直神烦”篇:

    云虎(低头脸红):顾白蕊同志,那个,咱们死了以后,能睡在一个小盒子里吗?

    顾白蕊:……我懂了。

    蒋东升:夏阳,你死了也别指望我能放过你。

    夏阳:……知道了。

    顾辛:霍少,该颁奖了,东哥和云虎算谁赢啊?

    霍明(呻吟):滚滚滚,听那俩木桩子说话我脑仁儿疼!

第224章 同舟共济

    云虎的那点心事恨不得都写在脸上了,别说顾白蕊,这院子里的人差不多都瞧出来了。蒋东升明显是站在云虎那一边的,他碰了碰夏阳的胳膊,小声道,“你不去做做顾白蕊的思想工作,你这员工跟着你二十七八了嫁不出去,你怎么也不着急啊……”

    夏阳听了哭笑不得,看了云虎那边一眼,小声回他道,“你瞎说什么,白蕊姐前两天刚过了26的生日,没那么大。”

    “她小生日,虚两岁呢,”蒋东升依在长木桌旁边,挨着夏阳又开始劝他。“顾白蕊到底哪儿不满意,你跟我说,我回头就让云虎改了不成吗!”

    “这事儿咱们急也没用,还得看白蕊姐的意思。”夏阳不听他那些混话,翻了手里的宣传册仔细看完。

    他跟云虎和顾白蕊都是多年相识的好友,顾白蕊模样漂亮,精明能干,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云虎那条件更是没的说,家世摆在那呢,满京城里的人都盯着这钻石王老五,云虎要是抛绣球招婚,全城的姑娘得来一多半。

    可也正是因为云虎的家世太过显赫,让顾家姑娘有些后怕了。顾白蕊向来稳重,从一开始就没有高攀的心思,云虎这几年费心巴力的讨好,也不知道到底打动了她几分。

    云虎在那边还在装可怜,逮着机会就表忠心,一脸愤愤道:“……你不知道刚才情形有多危险,我一感觉出有人摸我,就立刻拿床单裹身上了,幸好我躺那没脱衣服,就让她在胳膊上摸了下!”

    顾白蕊旁边的几个女孩笑的花枝乱颤,顾白蕊嘴角也抽了两下,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她想起刚才云虎拖着人出来的情景,又瞧见云虎一脸吃了亏的模样,实在是拿这个活宝没辙了,只拿手指在他脑门上点了两下,嘱咐道:“别乱说了,坏了人家姑娘的清白,这事儿你也别去找谭家,回去跟老太太私下里说,让她老人家处理,知道吗?”

    云虎是个愣的,心里还真琢磨着要去找谭家点麻烦,听见顾白蕊说才点了头,道:“哦,我听你的。”

    旁边的几个小姑娘又开始嘻嘻哈哈的笑,胆子大的还冲顾白蕊眨了眨眼睛,被顾白蕊红着脸呵斥了两句,都赶走了。

    蒋东升瞧着顾白蕊在那细心照顾云虎,又悄悄的去扯夏阳的衣袖,让他也回头去看。夏阳没他这么不正经,蒋少可以调戏自己兄弟,夏阳却舍不得凑过去闹顾白蕊几句,他也瞧出这二位都对彼此有好感,干脆放下手里的宣传册,拽着蒋东升出去了。

    天色还早,夏阳干脆开了小会客室,摆出那套茶具给蒋东升和霍明他们几个煮茶。

    顾辛坐在那,瞧着这间许久没来的小会客室忍不住直感慨,唏嘘道:“这得多少年了,当初咱们还在这里一起读书呢,我记得那会儿鹏城好像刚开发,这几年高楼大厦盖的遍地都是,彻底变样了。”

    霍明坐在那也应和了两句,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当年羊羊才几岁大,整天大表哥长大表哥短的跟在他身后,如今也成了大姑娘,去了国外念书,不再用他小心呵护了。

    蒋东升今天心情不错,想到那个谭晴弄巧成拙惹到云虎身上,更是忍不住又笑了两声,“明天谭部长见了我肯定不敢再拍着我肩膀,让我好好做事儿了,哈哈哈!”

    “他躲着你都来不及,今天谭晴闹的这一出等不到过夜,一号院那边都能传遍了。”霍明嗤了一声,眯着眼睛看着手里的茶杯,忽然咿了一声,道:“这杯子不错呀,小夏你哪儿弄来的这么一套冻石的?”

    “是蒋老送的,老爷子前几天喊我去了一趟,吩咐了点事情。”夏阳坐在那沏茶,动作流畅,跟他旁边牛饮似的连喝几茶碗的蒋东升成了鲜明对比。

    蒋东升喝茶的动作顿了下,皱起眉头看向夏阳道:“我爷爷找你做什么?”

    夏阳低头把剩下的茶渣倒进旁边的小茶斗里,淡淡道:“没什么,就是让我好好跟着你做事,正好津市那个服装交易平台新楼的地皮规划下来了,老爷子叫我去提点了两句。”

    当年夏阳年纪小,在外面的这些产业多半都是蒋东升给帮着处理的,蒋老一直以为这就是蒋东升的资产,夏阳是个帮他打理的人,难免有些爱屋及乌,帮一把也在情理之中。

    蒋东升眉头还在皱着,他可不信他爷爷那个老狐狸把夏阳喊去就说这么几句皮痒肉不痒的话。

    霍明眼睛在夏阳和蒋东升身上转了一圈,微微叹了口气,云虎那边的喜酒虽然难喝到,但是也有日子可盼,蒋老二这边只要老爷子还在那可就难了。

    几个人喝了茶,就告辞回去了,都不是以前的少年人还能有大把的光阴可以挥霍,如今哥几个从官从军从商,各在其位慢慢上了正轨,能这么坐下来闲聊的时间少的可怜。

    蒋东升留在那继续跟夏阳纠缠之前的问题,他刚回来不久,老爷子那边动作可就不少,又是塞女人又是叫夏阳过去训话的,让他心里不踏实。

    夏阳跟他解释了一遍,依旧是说蒋老问的是津市的生意,无非是提点他几句。蒋东升不信,夏阳干脆带着他回了后院的卧室,从床头旁边的五斗柜里翻出一个木雕的小匣子,打开来给他看里面的合同和一沓钱,道:“喏,就是这些东西了,合同我暂时放着,等徐润来了接管。”

    蒋东升看了看那盒子,道:“那这些钱是?”

    夏阳把盒子推给他,瞧见蒋东升的表情,难得起了点玩闹的心思,挑眉道:“这些钱啊,是你爷爷给我的,可能听到些关于我们的事情吧。”

    蒋东升的表情跟吞了个苍蝇似的,都快扭曲了,看着那点钱有些难以置信道:“我爷爷……给你的?”他太了解老爷子了,如果蒋老得知他和夏阳的关系,老头不在背后给他下绊子使坏就不错了,还能给他媳妇见面礼?

    盒子里的钱厚厚一叠,瞧着大约有万把块的数目,蒋老每个月有200多的补助,攒几年也差不多是这些了。万把块钱对夏阳来说不算什么,但在当时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老爷子还说什么了?”蒋东升不信,用手指拨了拨那叠钱,满脸的狐疑。

    夏阳挑眉,道:“你爷爷说拿了这钱以后就别找你。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来找你了……”

    “那不行!”蒋东升这才觉得对劲,他立刻把那钱给扔回去了,“这钱我不要,我找他去!”

    “哎,你回来,我刚才是骗你的,这些是分红。”夏阳忙拉住他,蒋东升上来一阵跟云虎一样倔,这么一去非闹大了不可。

    “分红?什么分红……”蒋东升立刻又想歪了,“老爷子糊涂了吧,他就是想把津市的那几家厂子挪到我名下,也不能就拿这么点钱打发你啊!这都什么跟什么,我这就去跟他说清楚,分什么红,那些厂子本来就是你的……”

    “这是海燕制衣厂的最后分红,那家厂子倒了,以后不做衬衫了。”夏阳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拽着蒋东升坐下,瞧着他忍不住笑了,道:“蒋少,送上门来的钱都不要?”

    蒋东升听他这么说也想起来了,当初他们在津市提倡经济领的时候是弄了这么一家衬衫厂,后来被人收购了改了名字叫“海燕”,没想到如今竟然倒闭了。蒋东升听明白是那个衬衫厂的分红倒是不急了,懒洋洋把木匣子扣上,放到一边,道:“早说啊,我还以为是我爷爷送来的,老头给的这个钱我才不要。”

    夏阳好笑的看着他,道:“你不要钱要什么啊?”

    蒋东升也琢磨出一点意思来了,瞧着夏阳眉宇舒缓的模样,觉得自己刚才大概是被耍了。他也不恼,顺着夏阳的手按住了揉了两下,挑眉道:“我要爱情,不要钱。夏阳,我爷爷要是当真给你一笔钱让你走,你不能走吧?”

    “你傻了么,你以后自己多来‘主动’找找我不就得了?”夏阳眯着眼睛半躺在宽大的木床上,看着蒋东升笑。“腿长在你身上,你非要死皮赖脸的找我,我哪儿管的了你啊,大少爷。”最后一个称呼拖上了长音,甚至有一丝软绵的感觉。

    蒋东升被他那一小声勾得火烧火燎的,伸手把领带松了就腻歪过去。他听出夏阳没有跟他散的意思,甚至还听出他家夏阳准备跟他好好过日子的味道,这简直像是被喂了一口蜂蜜,甜到了心里。

    “夏阳,咱们……”蒋东升凑近了,伸手在夏阳身上胡乱揉了几下,掌心里格外的热,连喷在夏阳耳边的呼吸也比以往烫,俯身过来就要亲。

    夏阳被他逗乐了,伸手勾着他领带,等那人贴近了微微闭上眼亲过去,只感觉到唇上被灼热而柔软的两片唇肉含住,紧接着就又什么急急地抵开他的唇瓣,然后舔开贝齿,一路肆意舔吻进去……

    蒋东升伸手的军装有些坚硬,领扣和肩章更是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夏阳胳膊搭在他肩上触碰到那里的时候,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身下的反应却是比上面更直白,含着蒋东升小兄弟的地方更是缩了一下,惹得蒋少动作顿了下,闷哼了一声。

    “别挑事儿,我现在定力可没以前好。”蒋东升下巴在夏阳脑袋上蹭了两下,语气含糊道,一双大手抱着夏阳换了一个姿势,扶着自己那玩意儿在入口磨蹭两下,又慢慢塞了进去。

    夏阳被他按在床上,身体比之前进去的更深,忍不住小声的喘气,眼睛看向蒋东升的时候都带了水润,“还……还要……”

    不说话还好,夏阳声音有些沙哑,听在覆在他身上的那只野兽耳朵里,更激的下.身粗了一圈儿,一边胡乱亲他,一边摆腰抽.送。

    “嗯……我……我……哈啊!!”

    蒋东升眼睛充血了似的发红,努力克制自己身子里涌上来的那阵儿激动,强迫自己忍过最初想要释放的欲.望,一下下重重的撞击着。“还要吗,这儿?嗯,夏阳,是这里舒服?”

    夏阳额头上的头发汗湿了,粘在那湿漉漉的瞧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些,实在是个青涩可口的俊美青年。

    蒋东升按着他的双手,把身.下的人尽情摆出自己想要的姿势,夏阳今天对他很纵容,或者说越来越纵容,这让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他对夏阳做什么都可以被接受,他是完全被接纳的。

    他低下头,一边顶弄,一边在夏阳耳边轻声道:“夏阳,你别想从我身边儿溜走,谁也别想把你弄走……我不要什么女人,你也别想找,你这辈子只能跟我,死心吧。”

    粗鲁的话语跟上一世一样狠,夏阳往日冷清的脸颊也被染上了一层红晕,被欺负的狠了,眼睛里有些失神,但很快又j□j.弄的苏醒过来,再次咬着唇发出喘息……

第225章 同舟共济

    云虎追女孩实在笨拙,但是那股子愣头青的劲头也让人心头发暖,顾白蕊在他猛烈的攻势之下,渐渐屈服了。

    云虎在顾姑娘点头的当天,直接把人带回了云家,当着老太太的面就说要结婚。云家老太太也早就瞧出他那点心思,顾白蕊十九岁进京,这么多年几乎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自然也是满意的很。

    云老太太前段时间被那个谭晴弄的心里不痛快,难免对那些家世好些的娇气姑娘有些不满,她给云虎物色的姑娘里顾白蕊也占了一个位置,如今见云虎也喜欢的紧,自然是点头答应了他们的好事。

    云老太太是个稳重人,对顾白蕊没有一丝怠慢,琢磨着怎么也要准备半年才好,就先让他们订了婚,又怕外头人对顾白蕊多有嚼舌,更是亲自放了话出去,说她要和亲家会面,还要亲自挑选日子,不可太仓促。

    老太太喜欢云虎,对云虎身边有个大两岁能疼他的良人,自然也是满眼的喜欢,她从手腕上退下一双老金雕凤纹的镯子,亲手给顾白蕊戴上了。

    顾白蕊这些年跟着夏阳鞍前马后,夏老板自然不会亏待了她,知道顾家对这唯一的女儿并不好,他就跟夏妈妈商量着亲自给准备了一份颇为厚重的嫁妆。

    顾白蕊不肯要,夏妈妈就在电话里忍不住笑道:“白蕊,你这真是把我们当成两家人啦,我身体不好,以后不能常在夏阳身边照应着,还是得多亏你呢。你呀,就像阳阳的姐姐,在我心里跟这几个孩子一样重,行了,快把东西收起来吧,自家人不说那么多客气话。”

    夏阳心细,瞧着顾白蕊手上戴着云家老太太送的镯子,又收了云虎几个姐姐的礼物,就替顾白蕊选了一份回礼。

    回礼也是选的自家材料,从库房里取出之前从新疆弄来的一块上好玉料,送去琉璃厂那边找玉雕手艺好的师傅给打了副玉镯,送去云家孝敬老太太,给云虎几个姐姐的是一人一整套的玉挂件,又用剩下的边角料做了玉坠玉佩平安扣之类小物件留着给顾白蕊分送给云家的小孩们,讨个吉祥。

    顾白蕊收到这些的时候心里又惊又喜,用手摸了两下忍不住就红了眼眶,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跟在夏阳身边这么多年,夏家人待她的好说是亲人也不为过。夏姨给她嫁妆,是长辈疼她,而夏阳为她料想周全,何尝不是他们这些年的情分?

    顾姑娘回想起当初被逼婚差点嫁给一个又傻又瘸的男人,再看看现在的良配,实在是感慨万千,心里不免对夏家更多了几分感恩。

    顾白蕊结婚的时候选在京城和建林镇两处摆酒,原因倒不是因为云家,而是顾白蕊自己定的。顾白蕊既嫁了云虎,自然也要为云虎的脸面考虑,她家里的父母这几年找她都是为了钱,等她掏足了钱给家里几个哥哥娶媳妇,家里也对她没多几分亲情味,爹妈拿她当摇钱树使唤,几个嫂子更是有样学样,实在带不出门。

    顾白蕊的婚礼选在夏初,她和云虎前脚刚去了建林镇,后脚京城就戒严了。

    云老太太打电话过去叮嘱云虎在建林镇多住些日子,别乱跑。

    “奶奶,你放心,我和白蕊在一起,不乱跑。”云虎婚后听话了不少,在外是头憨虎,对着云老太太和自己媳妇就去了虎气,只剩下憨头憨脑的样儿了。“京城里怎么了?我听说开始戒严了,车站那好些学生……”

    云老太太经历过许多大事,当年红小兵闹的时候也不见乱过阵脚,这时也还镇定,只道:“没什么,过几天就没事了。你在部队请假不容易,在那边和白蕊好好玩,不许欺负人家,知道吗?”

    云虎憨笑几声,有些不好意思道:“奶奶我怎么会欺负她啊,您也把我想的太不懂事了,我听您的话,疼媳妇还来不及呢。”

    云老太太啐他一口,露了些笑模样,道:“你呀,要是真听我的话,就早点和白蕊生个大胖小子,让我老太太早点抱上曾孙哟!”

    云虎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打了个敬礼,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直到话筒扣下,云老太太才敛去了面上的笑容,叹了口气。

    旁边一个四十岁左右军装打扮的女人扶着老太太,宽慰她道:“妈,您也别担心云虎了,他在外头比京城里安全。我瞧着白蕊真是个福星,选的日子再晚两天就出不去京城了。”

    如今外头军区里调兵,云虎身在部队自然也不能例外,京城,外头略大些的省市,都有些动静了。云老太太唏嘘了几声,摇头道:“哎,幸亏白蕊那丫头带着云虎走了,如今这世道真是……这婚事结的也巧,倒是省了这趟差事。”

    蒋东升所在部门不同,但是军部里紧张的气氛也开始蔓延了。

    国内物价还在提升,几度压制略有改善,而比起国内的糟心事更让上头有压力的是,沙特购买军火的事终于见了报。

    报纸上的消息有点戏剧成分,美帝官方给出的原因是在一次卫星侦察时发现了中国某陆军中有小胡子男人——而这显然不是中**人的作风习惯。

    一件小事牵引出一系列紧张的局势,中方明里暗里“联阿制北”,几个国家打嘴炮,报纸上来来回回的扯皮。

    美国人这次不说中国武器制造业垃圾落后了,开始大肆鼓吹威胁论。

    中方外交部表示这纯属胡扯,我们是发展中国家,各方面远不如美帝威胁的厉害,要威胁也是美帝,我们严肃抗议。

    同一时期,本已搁置的藏雷行动又隐隐启动,通过不明渠道打量购入黑鹰,秘密入藏。

    从上个月开始,京城一些高校的青年学生就针对现实社会中存在的问题开展各种形式的活动,学生们讨论的热烈,形成j□j,慢慢有席卷全国之势。

    各省城渐渐有些不安定因素出现,西安、长沙等地一些不法分子趁机进行打、砸、抢、烧,学生受到不明人士鼓动,已有动乱之象,渐渐失去控制。

    六月初的天气闷热,夏阳记得当年j□j前的那次大事件就是发生在这几天,而京城里的气氛也渐渐有些躁动。他经历过一次,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最初的方向是好的,但是后来不少在校学生被慢慢煽动,事情越闹越大。他上一世那时候已经毕业了,在蒋东升的看护下,能联系的同学不太多,也是过去好一段时间才知道有多严重。

    蒋东升被岳老板召去,每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夏阳自己在四合院里也在忙碌。他给画院里的同学打了电话,因为是学艺术的,对政治反倒没那么敏感在意,参与的同学只有零星几个,夏阳劝说几回也有陆续回来的。

    倒是京师大学里以前的同学,参与的人数最多。夏阳在街上看到他们,有心上前去劝说,却又顿住了脚步。

    这一世他没有再去京师大学读书,自然那些同学也不认识他,这么贸然前去谁会听他的劝?又能劝动几个?

    夏阳站在那略停了一会,就被旁边的人抓住了衣袖,带着到了一旁的巷子,急切问道:“夏阳,你怎么也来了?别呆在这了,我送你回家去……”

    夏阳抬头去看,却原来是陈书青,他脸色有些疲惫,嘴唇也干裂了,一双眉头金紧锁着。

    夏阳心里一动,道:“怎么在这?”

    “我来劝我班上的学生回去上课,昨天他们父母找到我那,又是哭又是下跪的,可怜为人父母心,我总不能看着不管……”陈书青带着一抹苦笑道,“我好歹也是从山村里奔出来的,能上大学有多不容易。”

    有些老师在课堂上会鼓舞学生参与,但是陈书青不同,他出身低微,觉悟远远没有那么高,联想起两年前那场学生运动里不少同届生没能如期分配,对自己班上的学生也多了几分担心。

    夏阳当年和陈书青一起念书,两人的同学圈子相仿,不少还是陈书青带着他认识的,听见陈书青说的,立刻反手握住他,道:“我在那边看到几个面熟的同学,好像是在诗画会上见过几次,你也去劝劝他们吧,这两天务必回学校的好,不要在外面。”

    陈书青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了一眼,有些讶异,道:“是汪强他们,好,夏阳你先回去,我去劝他们。”

    夏阳喊了他一声,皱眉道:“要是实在劝不动,你就不用劝了,明天晚上别出来。”

    陈书青看他一眼,猜着这很有可能是蒋东升那边的消息,心里一时酸涩,但还是点头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当夜,夏阳回到家看到脸色铁青的蒋东升,一进门就被蒋东升塞了个提包,带着去了门口塞进车里,道:“这几天不安全,你跟王小虎去郊区的养马场住几天,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等过两天我就接你回来。”

    夏阳伸手抓着蒋东升的手,指尖略微用力,张开口却是喊了一句他的名字,“蒋东升……”

    蒋东升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语气略缓,道:“没事,相信我。”

    蒋东升身上穿着军装,而部队在书上的解释唯有一条——国家机器。夏阳能感觉到蒋东升凑近时候身上衣服带来的冰凉,也能感觉到衣衫下面那颗跳动着的火热心脏,心情更加复杂。

    王小虎的车是特殊牌号,出城的时候被盘查几句,还是放行了,他送了夏阳去郊外的养马场,没多停留,很快又回去复命。

    夏阳在郊外住了将近半月,周围的环境跟以往没有区别,只是院子里的保镖多了几个,夏阳惦记蒋东升,只觉得这段时间比上一世要经历的更加难熬。

    又是半月过去,报纸上出现了一条醒目的标题——藏南移民。

    夏阳盯着报纸,眼睛睁大了瞧着那两个字,心里激动的像是打鼓。

    移民?

    夏阳一直猜测藏雷行动是打仗,却没想到会是移民!

    藏南九万公里的土地上,即便再是荒芜,开拓了也是一笔财富。企鹅不说土地富余,光是地下埋藏的那些矿产就不好估量了。

    历史的洪流拐了一个弯,巧妙的避过了一些灰暗事件,以藏南移民的形式开启了一个新的纪元。

    夏阳从当初藏雷行动刚开始时就有的预感,渐渐更加清晰了,这个世界跟他重生之前有了一丝微妙的区别,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学生们和军队发生了冲突,但是在报纸上新刊登出的移民号召之后,又渐渐停息了,把目光移在与印度接壤的九万公里的土地上。

    矛盾的转移,让全部人都燃起了斗志,简而言之,那边是国家领土神圣不可侵犯,我方必当寸土不让!

    三十年内无历史,夏阳重生一世再经历这些,当年那些灰暗时间他也无法说出个对错。他们都是一心在为这个国家奋斗,想让这片土地更好,就像是历史洪流必须席卷泥沙,几经沉淀,方才能安稳。

    如今这样的结果,当真是再好不过。

    夏阳把报纸放下,看着报纸上印着的一张缩小的地图,半天没有说话,只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北方与苏联相邻的一处,喃喃道:“绥芬河……”

    军部,总政处。

    岳斐站在一张巨大的地图前也在眯着眼睛专心看着,他的目光同样盯着东三省处,慢慢移动在黑龙江绥芬河的标记上。

    他有第五局掌管情报,手里的消息自然都是第一手最直接的,老毛子那边的情况并不乐观,但是若跟他心里估计的一样,那么未尝不是能吃到嘴里的一场盛宴。

第226章 【最后的盛宴】补充完结!

    226、同舟共济

    云虎追女孩实在笨拙,但是那股子愣头青的劲头也让人心头发暖,顾白蕊在他猛烈的攻势之下,渐渐屈服了。

    云虎在顾姑娘点头的当天,直接把人带回了云家,当着老太太的面就说要结婚。云家老太太也早就瞧出他那点心思,顾白蕊十九岁进京,这么多年几乎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自然也是满意的很。

    云老太太前段时间被那个谭晴弄的心里不痛快,难免对那些家世好些的娇气姑娘有些不满,她给云虎物色的姑娘里顾白蕊也占了一个位置,如今见云虎也喜欢的紧,自然是点头答应了他们的好事。

    云老太太是个稳重人,对顾白蕊没有一丝怠慢,琢磨着怎么也要准备半年才好,就先让他们订了婚,又怕外头人对顾白蕊多有嚼舌,更是亲自放了话出去,说她要和亲家会面,还要亲自挑选日子,不可太仓促。

    老太太喜欢云虎,对云虎身边有个大两岁能疼他的良人,自然也是满眼的喜欢,她从手腕上退下一双老金雕凤纹的镯子,亲手给顾白蕊戴上了。

    顾白蕊这些年跟着夏阳鞍前马后,夏老板自然不会亏待了她,知道顾家对这唯一的女儿并不好,他就跟夏妈妈商量着亲自给准备了一份颇为厚重的嫁妆。

    顾白蕊不肯要,夏妈妈就在电话里忍不住笑道:“白蕊,你这真是把我们当成两家人啦,我身体不好,以后不能常在夏阳身边照应着,还是得多亏你呢。你呀,就像阳阳的姐姐,在我心里跟这几个孩子一样重,行了,快把东西收起来吧,自家人不说那么多客气话。”

    夏阳心细,瞧着顾白蕊手上戴着云家老太太送的镯子,又收了云虎几个姐姐的礼物,就替顾白蕊选了一份回礼。

    回礼也是选的自家材料,从库房里取出之前从新疆弄来的一块上好玉料,送去琉璃厂那边找玉雕手艺好的师傅给打了副玉镯,送去云家孝敬老太太,给云虎几个姐姐的是一人一整套的玉挂件,又用剩下的边角料做了玉坠玉佩平安扣之类小物件留着给顾白蕊分送给云家的小孩们,讨个吉祥。

    顾白蕊收到这些的时候心里又惊又喜,用手摸了两下忍不住就红了眼眶,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跟在夏阳身边这么多年,夏家人待她的好说是亲人也不为过。夏姨给她嫁妆,是长辈疼她,而夏阳为她料想周全,何尝不是他们这些年的情分?

    顾姑娘回想起当初被逼婚差点嫁给一个又傻又瘸的男人,再看看现在的良配,实在是感慨万千,心里不免对夏家更多了几分感恩。

    顾白蕊结婚的时候选在京城和建林镇两处摆酒,原因倒不是因为云家,而是顾白蕊自己定的。顾白蕊既嫁了云虎,自然也要为云虎的脸面考虑,她家里的父母这几年找她都是为了钱,等她掏足了钱给家里几个哥哥娶媳妇,家里也对她没多几分亲情味,爹妈拿她当摇钱树使唤,几个嫂子更是有样学样,实在带不出门。

    顾白蕊的婚礼选在夏初,她和云虎前脚刚去了建林镇,后脚京城就戒严了。

    云老太太打电话过去叮嘱云虎在建林镇多住些日子,别乱跑。

    “奶奶,你放心,我和白蕊在一起,不乱跑。”云虎婚后听话了不少,在外是头憨虎,对着云老太太和自己媳妇就去了虎气,只剩下憨头憨脑的样儿了。“京城里怎么了?我听说开始戒严了,车站那好些学生……”

    云老太太经历过许多大事,当年红小兵闹的时候也不见乱过阵脚,这时也还镇定,只道:“没什么,过几天就没事了。你在部队请假不容易,在那边和白蕊好好玩,不许欺负人家,知道吗?”

    云虎憨笑几声,有些不好意思道:“奶奶我怎么会欺负她啊,您也把我想的太不懂事了,我听您的话,疼媳妇还来不及呢。”

    云老太太啐他一口,露了些笑模样,道:“你呀,要是真听我的话,就早点和白蕊生个大胖小子,让我老太太早点抱上曾孙哟!”

    云虎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打了个敬礼,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直到话筒扣下,云老太太才敛去了面上的笑容,叹了口气。

    旁边一个四十岁左右军装打扮的女人扶着老太太,宽慰她道:“妈,您也别担心云虎了,他在外头比京城里安全。我瞧着白蕊真是个福星,选的日子再晚两天就出不去京城了。”

    如今外头军区里调兵,云虎身在部队自然也不能例外,京城,外头略大些的省市,都有些动静了。云老太太唏嘘了几声,摇头道:“哎,幸亏白蕊那丫头带着云虎走了,如今这世道真是……这婚事结的也巧,倒是省了这趟差事。”

    蒋东升所在部门不同,但是军部里紧张的气氛也开始蔓延了。

    国内物价还在提升,几度压制略有改善,而比起国内的糟心事更让上头有压力的是,沙特购买军火的事终于见了报。

    报纸上的消息有点戏剧成分,美帝官方给出的原因是在一次卫星侦察时发现了中国某陆军中有小胡子男人——而这显然不是中**人的作风习惯。

    一件小事牵引出一系列紧张的局势,中方明里暗里“联阿制北”,几个国家打嘴炮,报纸上来来回回的扯皮。

    美国人这次不说中国武器制造业垃圾落后了,开始大肆鼓吹威胁论。

    中方外交部表示这纯属胡扯,我们是发展中国家,各方面远不如美帝威胁的厉害,要威胁也是美帝,我们严肃抗议。

    同一时期,本已搁置的藏雷行动又隐隐启动,通过不明渠道打量购入黑鹰,秘密入藏。

    从上个月开始,京城一些高校的青年学生就针对现实社会中存在的问题开展各种形式的活动,学生们讨论的热烈,形成j□j,慢慢有席卷全国之势。

    各省城渐渐有些不安定因素出现,西安、长沙等地一些不法分子趁机进行打、砸、抢、烧,学生受到不明人士鼓动,已有动乱之象,渐渐失去控制。

    六月初的天气闷热,夏阳记得当年j□j前的那次大事件就是发生在这几天,而京城里的气氛也渐渐有些躁动。他经历过一次,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最初的方向是好的,但是后来不少在校学生被慢慢煽动,事情越闹越大。他上一世那时候已经毕业了,在蒋东升的看护下,能联系的同学不太多,也是过去好一段时间才知道有多严重。

    蒋东升被岳老板召去,每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夏阳自己在四合院里也在忙碌。他给画院里的同学打了电话,因为是学艺术的,对政治反倒没那么敏感在意,参与的同学只有零星几个,夏阳劝说几回也有陆续回来的。

    倒是京师大学里以前的同学,参与的人数最多。夏阳在街上看到他们,有心上前去劝说,却又顿住了脚步。

    这一世他没有再去京师大学读书,自然那些同学也不认识他,这么贸然前去谁会听他的劝?又能劝动几个?

    夏阳站在那略停了一会,就被旁边的人抓住了衣袖,带着到了一旁的巷子,急切问道:“夏阳,你怎么也来了?别呆在这了,我送你回家去……”

    夏阳抬头去看,却原来是陈书青,他脸色有些疲惫,嘴唇也干裂了,一双眉头金紧锁着。

    夏阳心里一动,道:“怎么在这?”

    “我来劝我班上的学生回去上课,昨天他们父母找到我那,又是哭又是下跪的,可怜为人父母心,我总不能看着不管……”陈书青带着一抹苦笑道,“我好歹也是从山村里奔出来的,能上大学有多不容易。”

    有些老师在课堂上会鼓舞学生参与,但是陈书青不同,他出身低微,觉悟远远没有那么高,联想起两年前那场学生运动里不少同届生没能如期分配,对自己班上的学生也多了几分担心。

    夏阳当年和陈书青一起念书,两人的同学圈子相仿,不少还是陈书青带着他认识的,听见陈书青说的,立刻反手握住他,道:“我在那边看到几个面熟的同学,好像是在诗画会上见过几次,你也去劝劝他们吧,这两天务必回学校的好,不要在外面。”

    陈书青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了一眼,有些讶异,道:“是汪强他们,好,夏阳你先回去,我去劝他们。”

    夏阳喊了他一声,皱眉道:“要是实在劝不动,你就不用劝了,明天晚上别出来。”

    陈书青看他一眼,猜着这很有可能是蒋东升那边的消息,心里一时酸涩,但还是点头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当夜,夏阳回到家看到脸色铁青的蒋东升,一进门就被蒋东升塞了个提包,带着去了门口塞进车里,道:“这几天不安全,你跟王小虎去郊区的养马场住几天,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等过两天我就接你回来。”

    夏阳伸手抓着蒋东升的手,指尖略微用力,张开口却是喊了一句他的名字,“蒋东升……”

    蒋东升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语气略缓,道:“没事,相信我。”

    蒋东升身上穿着军装,而部队在书上的解释唯有一条——国家机器。夏阳能感觉到蒋东升凑近时候身上衣服带来的冰凉,也能感觉到衣衫下面那颗跳动着的火热心脏,心情更加复杂。

    王小虎的车是特殊牌号,出城的时候被盘查几句,还是放行了,他送了夏阳去郊外的养马场,没多停留,很快又回去复命。

    夏阳在郊外住了将近半月,周围的环境跟以往没有区别,只是院子里的保镖多了几个,夏阳惦记蒋东升,只觉得这段时间比上一世要经历的更加难熬。

    又是半月过去,报纸上出现了一条醒目的标题——藏南移民。

    夏阳盯着报纸,眼睛睁大了瞧着那两个字,心里激动的像是打鼓。

    移民?

    夏阳一直猜测藏雷行动是打仗,却没想到会是移民!

    藏南九万公里的土地上,即便再是荒芜,开拓了也是一笔财富。企鹅不说土地富余,光是地下埋藏的那些矿产就不好估量了。

    历史的洪流拐了一个弯,巧妙的避过了一些灰暗事件,以藏南移民的形式开启了一个新的纪元。

    夏阳从当初藏雷行动刚开始时就有的预感,渐渐更加清晰了,这个世界跟他重生之前有了一丝微妙的区别,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学生们和军队发生了冲突,但是在报纸上新刊登出的移民号召之后,又渐渐停息了,把目光移在与印度接壤的九万公里的土地上。

    矛盾的转移,让全部人都燃起了斗志,简而言之,那边是国家领土神圣不可侵犯,我方必当寸土不让!

    三十年内无历史,夏阳重生一世再经历这些,当年那些灰暗时间他也无法说出个对错。他们都是一心在为这个国家奋斗,想让这片土地更好,就像是历史洪流必须席卷泥沙,几经沉淀,方才能安稳。

    如今这样的结果,当真是再好不过。

    夏阳把报纸放下,看着报纸上印着的一张缩小的地图,半天没有说话,只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北方与苏联相邻的一处,喃喃道:“绥芬河……”

    军部,总政处。

    岳斐站在一张巨大的地图前也在眯着眼睛专心看着,他的目光同样盯着东三省处,慢慢移动在黑龙江绥芬河的标记上。

    他有第五局掌管情报,手里的消息自然都是第一手最直接的,老毛子那边的情况并不乐观,但是若跟他心里估计的一样,那么未尝不是能吃到嘴里的一场盛宴。

    书桌上的联络人员名册掀开第一页,上面排着的人名赫然是:蒋东升。

    在京城住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让手下大将换个身份去执行任务了。岳老板摸了摸下巴,眼神里微微带着些笑意,前段时间打听到的一点小消息也让他觉得有些意外,夏阳竟然在绥芬河那也有一处商铺,虽然走的货不多,却是实打实的在做边境贸易,赚的都是卢布。

    或许,这次出去蒋东升还能配个搭档。

    岳老板敲定名单,走到桌前拿起电话,播通了内线道:“帮我转接总政联络部,找蒋东升——”

    历史已经开始微微扭转,一些细微的不同,慢慢改变了洪流的方向,一些未知的事已经不在预料之内,或许一切都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贺完结点餐”篇:

    顾辛:完结了,大家酷爱来点自己喜欢的小番外哟~~(会有我的吗

    霍明:开放式完结啥的我就不多说了,更多的期待甜蜜番外吧→_→(会有我的吗

    云虎:虽然是BG,大家也请多支持我们_(:з」∠)_(会有我的吗

    严宇:我看到作者收集了很多外交官的材料……(会有我的吗

    夏志飞:我真的很想穿军装给我哥看(会有我的吗

    蒋东升:开了苏联副本不打,尼玛肯定会写我的吧!!!说好的火车蒙眼啪啪啪!!

    夏阳:……谢谢大家一年来的支持,那么甜蜜番外见^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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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甜蜜番外已加入豪华午餐,大家自助点餐,么么哒!!=3333=!!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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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4808/ 第一时间欣赏暖阳最新章节! 作者:爱看天所写的《暖阳》为转载作品,暖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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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介绍:
夏阳重生了,回到那个可以改变人生的交叉路口,他本想用另一种方式来报答蒋东升对他的恩情,却不曾想两人的相遇比前世要提前了四年。四年时间,梢愿谋涠嗌伲 蒋大少的一颗心再清楚不过,他夏阳即便是块石头也被他捂热了。这一回,夏阳不再是蒋东升用钱留住的人,而是心甘情愿跟着他,携手百年暖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暖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暖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