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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的秘密全文阅读

作者:牛角弓     冬至的秘密txt下载     冬至的秘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被动

    16、被动

    凌冬至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对于不明就里的人来说,委实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他忍不住,他已经被那条哈士奇连着耍了两次了。从小到大,对人类抱有戒心甚至是恶意的动物他见得多了,就是没见过这么恶趣味的家伙,居然以耍人为乐……这都是跟谁学的呢?凌冬至怎么也想不明白。

    庄洲他虽然只见过两面,但是看那人的言谈举止,应该不是个爱作弄人的性子。至于庄临,虽然疯了点儿,年龄在哪儿摆着呢。十来岁的半大孩子,能稳重到哪里去?毛躁是毛躁了点儿,但是也没像黑糖这样一肚子坏水啊。

    它每天还能接触到谁?管家七伯?

    凌冬至觉得更没可能了,七伯一看就是个性格温和的老好人。别人恶作剧了他给人打圆场倒是有可能,让他自己去作弄人……

    凌冬至琢磨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被那条傻狗给刺激得神经了。哪怕是儿子跟老子的关系,这当儿子的也不一定就能十足十地像了自己老爹,更何况是宠物和主人的关系呢。

    果然是被气傻了。

    话说性格这东西,在人类里面是没有重样的,这道理或许在动物界也同样适用吧。比如猫族里既有小灰那种对人类抱有戒心的类型,也有小样儿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就连一向以仪态优雅著称的鸟族,不也有小八小九这种喜好扎堆八卦的寤趺矗

    凌冬至这么一想,又觉得没那么窝火了。而庄洲的电话恰恰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他赶得巧了,还是告别时看他神色不对刻意掐算好的。因为有了这样的怀疑,凌冬至接起这个电话的时候心情颇有些微妙。

    庄洲的声音不疾不徐,醇厚的音线别有一种安抚人心的蛊惑意味,“看你刚才心情不好的样子,到底怎么了?”

    凌冬至刚刚平复了的心情又开始拱起一股名为憋屈的暗火。他能说他是被庄洲养的恶狗给气着了么?

    “是不是让黑糖把你闹腾烦了?”庄洲的语气里带着哄孩子似的耐心缓缓说道:“这小家伙我抱来的时候还没满月,在我身边养了这么几年,真被我宠坏了。本来就有点儿傻乎乎的,越大越是无所顾忌,你就别因为它不高兴了。嗯?”

    凌冬至耳根不自觉的有些发热,随即心里又冒出几分恼羞成怒的感觉来。明明他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好不好,怎么到了不明**的观众那里,他就变成了蛮不讲理的那一个呢?!

    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说的就是他吧?!

    凌冬至正暗暗磨牙,就听庄洲的声音里微微带出笑意,“今天的事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刚好路过,黑糖可能就真的跑丢了。这傻孩子一向没什么戒心,谁逗它都跟着跑。那里正好是闹市区,人多车也多……谢谢。”

    “不用谢。“凌冬至吁了一口闷气,“既然看见了,总不能假装没看见。”

    庄洲似乎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也没顺着他往下说,只是不露痕迹地把话题引开,“明晚有时间吗?一起出来吃个饭吧。”

    “呃,明天啊……”凌冬至虽然觉得他提出这样的一个邀请也在他意料之中,这庄洲一看就是不乐意欠着别人人情的类型。不过真要跟他出去吃饭,他心里还是会觉得挺有压力。一方面庄洲这人气场强大,跟他在一起会让他觉得局促。另一方面,跟这种强势的男人在一起他总是显得特别被动。

    凌冬至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庄洲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他话音里的迟疑,笑微微地说:“我听庄临说你喜欢吃辣,正巧明天有个朋友的餐馆开张,我听他吹嘘自己家的厨师是从重庆的老字号酒店里挖来的,手艺好得不得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尝尝鲜?”

    凌冬至犹豫了一下,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并不是单独约他出去吃饭。如果还有旁人在场的话,跟他相处起来说不定也不会那么局促了。最重要的是,他也不希望让庄洲有种欠了自己人情的感觉。吃一顿饭,刚好大家两清。

    “你这朋友是开餐厅的?”

    庄洲笑着说:“人家嫌餐厅这俩字听起来没档次,逼着我们念私房菜馆呢。”

    凌冬至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没好意思告诉庄洲,在他的观念里私房菜馆也是比普通的餐馆更讲究的地方。据说私房菜馆的经营方式都比较个性,很少允许客人自己点菜,都是大厨做什么客人吃什么,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都很贵。

    凌冬至老老实实地跟他交底,“我还没进过私房菜馆呢。”

    “那正好一起过去看看热闹。熟人开的店,没那么多忌讳,你可以里里外外看个够。”庄洲不露痕迹地敲定这件事,“我那朋友也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人,你是正宗美学专家,可以给他提一点儿装修装饰方面的意见。”

    “我也不算什么专家。”凌冬至跟他客气,“你朋友要是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一起聊聊。”

    “那就这么说定了。”庄洲笑着说:“明天下班我过去接你吧。你上下班一般走学校的哪个门?”

    “呃,南门。”他还要先把车子开回宿舍楼下呢。

    “大概几点钟?”

    “六点吧。”凌冬至说完这句话,脑子里忽然就有点儿迷糊,好像电话里说着说着自己就答应人家的邀请了,果然还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聊天聊到这个程度就应该各自道别了。凌冬至等着庄洲先挂电话,而庄洲不知基于什么心理,竟然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各自沉默片刻,庄洲略有些疑惑地笑了起来,“冬至,我很想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会让我给黑糖讲故事。能解释一下吗?”

    凌冬至抓抓头发,他就知道庄洲会揪着这一点不放的。可问题是当时他真的气昏了头,压根就没想这些后续的麻烦。

    庄洲又说:“不管怎样,你交待我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我会好好地给它讲一讲这个故事的。”停顿了一下,庄洲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笑音,“尤其你交待的部分,我一定给它讲足三遍。”

    凌冬至自动脑补出了庄洲危襟正坐给那条二货哈士奇讲《狼来了》的画面,一时间把自己雷得不轻。

    这人是在讲冷笑话吗?!

    “好了,你休息吧。”庄洲笑着说:“明天见,冬至。”

    被自己的臆想给刺激了的后果就是直到他上了楼,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庄洲刚才在电话里居然没有称呼自己“凌老师”,而是喊了自己的名字。

    冬至。

    他像一个亲密的朋友那样称呼自己冬至。

    后知后觉的凌冬至,再一次因这个意外的发现僵得梆梆硬。

    凌冬至从美术馆出来的时候本来是打算随便找个地方把晚饭给解决了,没想到遇到黑糖,又引出了这么一段小插曲,气得自己什么都没想就一路飞车回来了。已经进了门,凌冬至也懒得再出去,他在脑子里把家里剩下的食材粗粗了一遍,觉得也够对付一顿晚饭的了。换了衣服正要往厨房里走,眼角余光却扫见阳台的方向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的皮毛,黑灰色的虎斑纹,蹦蹦哒哒的小模样……

    “小样儿?!”凌冬至顿时又惊又喜,“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喵星人回来了~

    补充:大房姑娘,你扔的地雷我收到了,谢谢~!@@##$l&&~w*h*w~&&l$##@@

17、私房菜馆

    17、私房菜馆

    十七

    凌冬至的习惯就是阳台的窗户留条缝儿,但是阳台通往客厅的落地门是要关起来的。他乐意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给这些猫猫狗狗们一点儿帮助。但这种帮助也有个先决条件,那就是不能影响到他自己的生活。

    凌冬至本来就是一个很注重私密性的人,他不喜欢吵闹,也不喜欢自己的地盘里有未经许可的活物出出进进。尤其到了冬天,前来躲寒的猫猫们比以往要多,凌冬至不可能搞清楚它们都是从哪儿跑来的,更不可能给每一位来访者都洗个澡。他没那个时间,更没那个精力。他能做的只是把阳台门关起来,维护好自己的生活空间,同时也让这些不请自来的小客人们有一个能暂时躲避风雪的地方。

    小样儿半立起来,两只前爪按在玻璃门上喵喵直叫。它走的时候才刚入秋,两三个月不见,它足足胖了一圈,猫脸圆乎乎的,活像个撑开了褶子的大肉包子。凌冬至刚把阳台门拉开,小样儿就扑了过来,围着他的脚踝蹭来蹭去地亲昵。

    凌冬至蹲下来,伸手在它身上揉了两把,“软乎乎的,吃胖了不少啊。你这是才回来吗?西崽呢?”

    “西崽去找小灰了,还没过来呐。”小样儿讨好地舔舔他的手心,“冬至你想我了吗?”

    “想你了。”凌冬至笑着说:“你走的时候都没跟我道别呢。小没良心的。”

    “你说那个呀,”小样儿把头埋进他的掌心里蹭了蹭,“那不是不好意思吗?”

    “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凌冬至被它逗笑了,“是去了那个渔村吗?小灰说你带着西崽一起去的,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麻烦肯定会有一些,”小样儿傲气十足地哼了两声,“不过都被我解决了。”

    凌冬至夸张它,“长本事啦?”

    “那当然啦。”小样儿美滋滋的,视线在阳台上转了一圈之后,又换上一副不那么痛快的表情,“你这里好多别人的怪味儿……我不再的时候有很多野猫跑来打秋风吧?”

    这货还知道打秋风这个词儿呐?凌冬至心里有种淡淡的濉>退忝蝗颂嵝阉,它也该记得自己其实也是一只野猫吧?他还没嫌弃它呢,它倒嫌弃起别人来了。

    凌冬至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别想往我屋里窜。想进来先洗澡!”

    “那……那还是算了吧。”小样儿犹豫了一下,又灰溜溜地退回到了阳台上,“对了,冬至,我走的时候给你惹的麻烦,后来还有什么事儿吗?”

    凌冬至摇摇头,“你和西崽都跑了,**们一天到晚都忙得很呢,哪有那么多功夫去找你们。再说人家失主也没计较。我估计这事儿也就这么算了。”

    小样儿大松一口气,夸张地举着爪子在自己胸口顺了两下,“那就好,那就好。”

    凌冬至心里有点儿感动。

    小样儿又说:“真要连累你了,让**把你抓起来,以后我上谁家去吃小黄鱼呢?”

    凌冬至,“……”

    小样儿还在自言自语地庆幸,“回头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那可就惨啦。”

    凌冬至,“……”

    小样儿想了想,又凑过来提醒他,“以后你可别再用手绢啦。多不安全啊。**管那个东西叫……叫线索呢。”

    凌冬至磨磨后槽牙,“你还是趁早滚吧。”

    转天下班时间,庄洲果然过来接人。车子驶出校区,一路向北而去,不多时驶进了美术馆的后街。

    凌冬至倒没想过会有人把菜馆开在这种地方。这条街上除了美术馆就是玉器铺,街角还有一家比较出名的外文书店,虽然也是闹市,但是跟商业街相比,客流量可就差得多了。或许人家就是要求个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效果吧。

    庄洲说的那家店从外面倒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也不像别的菜馆似的挂着老大的招牌。凌冬至估摸着,这摆的大概就是私房菜馆的谱儿吧。有身份的宾客熟门熟路就来了,没身份的宾客对面走过去也不知道这不甚起眼的门脸里头其实别有锦绣。

    两人进去的时候,门厅里已经有了几个相熟的客人,正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见了推门进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笑着迎了过来,“怎么才来,我本来还指望你早点儿来帮着我招呼人呢,你倒是会偷懒。”

    这青年与庄洲年岁相仿,眉眼温和,语气熟稔。转头看见凌冬至,呆了一下,眼里生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神色,“这位是……”

    庄洲搭着凌冬至的肩膀将他往前推了推,“凌冬至。和宽。老和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和宽人如其名,眉眼带笑,看谁都是一脸和气。他跟凌冬至寒暄两句,再看向庄洲时,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既然是庄二的朋友,在这里就不是外人。”和宽看着凌冬至,笑得一脸真诚,“今天来的都是熟朋友,恐怕免不了互相灌几杯。等下要是庄二喝多了,你还得帮我看着他点儿。”

    凌冬至抿了抿嘴没说话。他觉得这位和老板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庄洲却像什么都没听出来似的,东张西望了一番,转头问凌冬至,“你看他这里收拾得怎么样?”

    菜馆面积真不大,为了招待客人,几间雅室的门都敞开着,粗粗一眼扫过去,满打满算能同时招待四桌客人。凌冬至看得出这里的桌椅摆设都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别的他就不太懂了,只觉得满眼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富贵。果然不是他这等小老百姓落脚的地界。

    “挺好。”凌冬至客套地点头,“装饰也很到位。”

    和宽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那是,我特意请了国学大师给指点的。”

    庄洲搭着凌冬至的肩膀往一边带,“走,我带你到处看看。”

    和宽在他身后追着喊:“唉,我跟你说啊,那谁,就是涂家的那俩一会儿也过来,你别给我掉脸子啊。”

    庄洲停住脚步,斜眼看着和宽,“那俩也来?你请的?”

    和宽摊开手,一脸无奈,“他家和我家老爷子的关系……你也知道。”

    庄洲皱了皱眉,“行,我知道了。”

    和宽的视线扫过庄洲那只搭在凌冬至肩上的手,停顿了一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笑着对凌冬至说:“我还得招呼别人,你跟庄二随意,千万别客气。”

    凌冬至听到别客气这几个字的时候,已经开始后悔了。应邀之前,凌冬至光想着吃了这一顿之后,两人之间再没有什么拖欠的人情,各自轻松。何况自己又不想和庄洲单独吃饭,有个公众性的聚会场合真是再合适不过。可是来了之后他才发现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来这里应酬的客人应该都是庄洲同一个圈子里混的,彼此之间偶尔几句交谈或者相互点点头,看得出都是极熟的关系。正因如此,他们在看向凌冬至的时候,眼神多少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凌冬至本来就是个极敏感的人,意识到这一点,心中难免有些不悦。

    凌冬至正在琢磨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先退场,就看见大门推开,又有几个人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两位姑娘投的地雷票,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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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小京巴

    18、小京巴

    凌冬至的耳畔霎时静了下来,只余一片模糊的沙沙声。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碎片突然间变得鲜活起来:夏日午后绵绵如丝的细雨、画室里被微风拂起的绒布窗帘、潮湿的雨腥味中夹杂着的浓烈的油彩味道、以及温软的唇贴合时令人窒息的心悸……

    凌冬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冷。

    庄洲敏锐地察觉到了在他身上悄然发生的某种变化,他拉住了凌冬至的手腕,眉头微微蹙起,“怎么了?”

    “没什么。”凌冬至调整了一下自己身体的角度,竭力让自己的脸避开大门的方向,“就是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我这人……怕吵。”

    庄洲与他对视片刻,眸色沉沉地移开视线,“那就走吧。”

    凌冬至看他这架势,反而有些意外,“你这是……”

    庄洲扫了一眼大门的方向,淡淡说道:“你是我带来的客人,哪能让你一个人走。正好来了几个不待见的人,我也懒得在这儿应付了。”

    凌冬至克制着自己想要看过去的冲动,身体僵硬地看着庄洲。要走必然要经过大门,要经过大门,就必然会跟那人打照面。他一点儿也不想在这个充满了猜疑视线的地方上演一出旧友多年后意外相逢的戏码。

    可是他要怎么跟庄洲说呢?

    “这边。”庄洲揽住他的肩膀,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从上菜那个小门去厨房,然后从后门出去。正好不用跟老和那个狗腿子打招呼了。”

    “你没关系吗?”凌冬至问他,“就这么走了,你朋友那边……”

    “没事。”庄洲微微一笑,不怎么在意地说:“我今枉要的任务就是带你吃饭。”

    凌冬至从他脸上移开视线,心里忽然就觉得有那么一点儿不自在。这两天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跟庄洲保持一个客套又疏远的距离,相互不欠人情。

    但这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没有人能拒绝得了被重视的感觉,哪怕这只是一种姿态,在这个节骨眼上也足够让凌冬至心怀感激了。凌冬至觉得或许可以改变一下自己的思路,如果能跟这个人做朋友,似乎也不错。

    冬天的夜晚早早降临,从后厨出来是条窄街,更是冷冷清清。

    车停在菜馆正门外了,庄洲正琢磨着绕路过去取车,转头却见凌冬至站在街边,双手插在长裤的口袋里,微微仰着头,望着头顶阴云密布的天空出神。

    “怎么了?”庄洲打从刚才就觉得凌冬至的神色有些不对,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菜馆里的情形,隐隐觉得大概是跟刚进来的那几个人有关。

    凌冬至回过神,转头看着他没头没脑地说:“哎,有个歌特别好听,你听过没?”

    庄洲愣了一下,正想问他怎么说到歌上去了。凌冬至已经微微嘟起了嘴巴,用口哨吹了一段旋律出来。是个挺悠扬的调子,带着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域风情,隐隐的透着几分苍凉的味道。

    庄洲生意人,于琴棋书画上没有研究。工作闲暇顶多去健健身,跟他谈论这方面的事情纯粹是对牛弹琴。

    庄洲见凌冬至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心里不觉有些尴尬,“这个……我是真没听过。”

    凌冬至抿嘴一笑,“没听过就没听过吧。我就是突然间有点儿感触。”

    他这一笑,之前笼罩在这个人身上的那种黯淡的气息都不见了。那双眼睛像被什么东西擦拭过似的,重新明亮了起来。

    庄洲也悄悄松了口气,他知道凌冬至是个搞艺术的,但他要是一直跟他谈论什么音乐、什么艺术,他也是真吃不消。

    “我饿了。”凌冬至可怜巴巴地揉了揉肚子,“哎,我知道美术馆附近有家火锅店,每次从那里经过都看见满座呢。咱们去尝尝?”

    庄洲自然不会有意见。本来就是要请他吃饭的,理所当然要选个他满意的地方。之前他也是有些顾虑,担心凌冬至不愿意跟他单独出来,才故意说了和宽的事。这会儿凌冬至似乎不那么在意自己冒昧约他的事儿了……

    说起这个,庄洲的感觉就有些微妙了。他能感觉出来,凌冬至进菜馆之前和出来之后对他的态度是不同的。很微妙的不同。似乎少了一些戒备,而且凌冬至的状态看起来也仿佛轻松了一些。庄洲心里虽有些疑惑,也明白现在不是搞明白这个的好时机。

    庄洲展眉一笑,“好,咱们先过去取车。”

    凌冬至想了想,“离得不远,先吃饭吧。正好吃饱了溜达过来,也当是消消食。”

    庄洲自然是他说什么是什么。两个人溜溜达达到了地方,正赶上晚饭时间,两人又没有预定,包间自然是没有了。刚好大厅角落里空出来一桌,挨着窗口,位置还不错。凌冬至眼馋这家好久了,坐下来之后头也不抬地点了一桌子菜,等不及锅子烧开就夹了块豆腐蘸着小料吃了,一边吃一边还抱怨,“吃火锅就这点烦人,锅子端上来的时候明明都冒着热气了,可就是左等右等也不见烧开。”

    庄洲却不由分说将他面前的豆腐碟子移开了,“烫过再吃。”

    凌冬至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的胃口,只能强忍着满肚子的馋虫放下筷子。干等着多少有点儿无聊,索性摸出手机来趁着等餐的功夫给家里打个电话。他刚把一只耳机塞耳朵里,就觉得脚边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凑了过来,呜呜地叫了两声。低头一看,原来是只小京巴,正瞪着一对黑亮亮的眼珠看着凌冬至。

    凌冬至摸了摸肚子,冲着它叹了口气,“再等等吧,锅还没烧开呢,等烧开了我给你烫肉吃。”

    小京巴歪歪脑袋,很是不屑地从鼻子里喷了口气出来,“你还是自己吃吧,我可不稀罕。”

    凌冬至失笑,“肉也不稀罕吗?”

    小京巴还没反应过来凌冬至是在跟它说话,自顾自地哼唧,“像这种画过妆,又剩了好几道的肉,谁稀罕吃啊。还没我的狗粮干净呢。”

    凌冬至大吃一惊,“什么画过妆?这是剩的?”

    庄洲看他手里捏着个手机,还以为他在跟谁打电话,也没在意他的嘀嘀咕咕。倒是听见小狗的叫声,有点儿纳闷餐厅怎么把个小狗放进来了,难道就是这店里养的?

    小京巴愣愣地看了凌冬至一会儿,战战兢兢地反问他,“你听见我说话了呀?”

    凌冬至点点头。

    小京巴偷偷瞟一眼厨房的方向,“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

    凌冬至再点点头。

    小京巴在他腿边坐了下来,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说:“这家店原来的老板,也就是我原来的主人回老家去了,就是上个月的事儿。他们坐火车走,不能带着我,就把我留给这个新老板了。”

    凌冬至有些惊讶,“都说这店开了好久了,没听说他们换人啊。”

    小京巴对这个说法表示不屑,“那是新老板故意瞒着大家伙的。我主人把店里的买卖打理的多好啊。要是知道换了人,可能好多客人就不会来了。”

    凌冬至觉得这小狗说的很有道理。

    小京巴又说:“这个老板家里有人是搞批发的,那些卖不掉的菜啊肉啊什么的都送到他这里来了。就那个藕片,送来的时候都是灰色的,他们切了片之后泡在药水里,泡了一天就变白了。”

    凌冬至看看碟子里雪白生嫩的藕片,脸色也跟着变白了。

    “肉片也泡过,”小京巴眨眨眼,有些困惑地说:“但是拿什么泡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味道不好闻,呛得很。”

    凌冬至把鼻子凑到盘子边上闻了闻,果然有种淡淡的味道,像药味儿,又不太真切。估计夹进沸水里一滚,什么证据都没了。

    “还有锅里煮的那个红油油的调料,都是从客人剩下的汤锅里捞出来的……”

    凌冬至一阵反胃,站起身拉着庄洲就往外走。

    小京巴在他身后叫唤,“哎,哎,你不会跟他们说是我告诉你的吧。”

    凌冬至松开一头雾水的庄洲,走过去揉了揉小京巴的脑袋,“不会的,你放心好了。我还得谢谢你呢。这里人对你怎么样?”

    “有吃有喝,也没人打我。”小京巴眨巴眨巴眼睛,小表情有点儿黯淡,“就是有点儿想我原来的主人。”

    凌冬至再揉揉它的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小京巴蔫头蔫脑地趴下,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唉,说起火锅,这个可是牛角的最爱,就是问题太多……

    感谢两位姑娘投的地雷票,谢谢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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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周到

    19、周到

    凌冬至出了餐馆还不住地泛恶心。一想起桌子上那一盘盘不知道怎么加工出来的“美食”,他简直有些后怕。小京巴只知道是拿呛人的药水泡过,但谁能说得出那是什么药水?老百姓只知道瘦肉精苏丹红,却不知道这个行业其实也在不断地推陈出新呢。

    国人的智慧,潜力无穷。

    凌冬至决定以后都不去外面吃饭了。

    庄洲跟在他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又是拍胸口,又是皱眉头,直到他终于直起腰长长舒了口气,这才忍着笑问他,“冬至,你到底说了什么,那个大堂经理竟然没让你付账就把咱们放出来了?”

    凌冬至这才想起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呢,顿时一种危机感袭上心头。他一早就觉得庄洲这人挺厉害,让人不自觉地就有种想要敬而远之的冲动――能担起一个大家族的经济命脉的人,能是傻的吗?他今天就不应该跟他出来,先是在菜馆里自己不合情理要提前退场,后来又遇到个好心好意的小京巴,在他眼皮底下跟它嘀嘀咕咕絮叨了半天,算下来也有不少的漏洞,不知庄洲会不会看出了什么?

    庄洲一看他脸上的表情,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他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就进了家族企业,商场上摸滚打爬几年下来,不说是人精,也是察言观色的高手。凌冬至那点儿戒备的小心思还真瞒不过他。

    这让他觉得有趣,同时也有些轻微的沮丧。他自认条件并不差,虽说接近的方式有些刻意,但言谈举止也没有什么失了分寸的地方。凌冬至就算心里不接受,表面上也应该装出平时那种清清淡淡的样子嘛,眼睛瞪得那么圆做什么呢?他又不会在大街上对他做什么……

    庄洲摸了摸下巴,忽然觉得凌冬至这副小模样还真是勾着他想做点儿什么……

    “庄先生?”凌冬至心中越发没底,他到底看出了什么没有啊?

    庄洲侧过头,眼神微微带了点儿邪气,“冬至,你跟我说实话吧,你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儿?说要来这里吃饭的也是你,东西都上来了,说不吃的也是你。你该不会是在考验我对你的耐心吧?”

    凌冬至一愣,整张脸登时都热了起来,“我并不是在耍你,庄先生……”

    “庄洲。”庄洲打断他的话,“先生什么的,听起来太客套。”

    凌冬至咽了口口水,“我并不是要耍你,是这家店里的东西不对。”说到这里,他心里却有点儿没底了,这说出来人家会信吗?

    庄洲的神色果然郑重了起来,“怎么不对?”

    “那盘肉,还有那个藕片豆腐,闻起来都有一股药味。”凌冬至想了想,还是小心地把小京巴透露的j□j抖出来一些,“你没觉得颜色也不对吗?”

    庄洲微微蹙眉,神情若有所思,“你跟那个大堂经理就是说的这个?或者威胁了什么,所以他没拦着咱们?”

    凌冬至点头,“我说我是药剂师,化学制剂的味道我一闻就能闻出来。要么让我悄悄走,要么我当场报警。”什么都没吃,凌冬至自然不甘心白白掏钱。尤其一想到自己桌上那堆东西撤下去之后十有八/九还会端出来给别的客人,凌冬至又是一阵反胃。

    “能让你给诈住,说明是真有问题。”庄洲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咱们赶紧走,别回头店里出来人灭咱们的口。”

    凌冬至有点儿傻眼,“不至于吧……”

    庄洲好不容易把他的手攥进自己掌心里,哪里还会理会他说什么,拽着他撒腿就跑,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还特意在市区里东拐西拐地兜了一个大圈子,才又回到了美术馆后街和宽的菜馆门口去取车。

    一直到坐进了庄洲的车里,凌冬至仍有些惊魂未定。他一开始吓唬那个伙计的时候只是不甘心白交钱罢了,并没想那么多。被庄洲这么一忽悠,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的,有点儿后怕了起来。

    庄洲发动了车子,一转头看见他愁眉苦脸的,立刻就笑了起来,“怎么了?眉毛又皱起来了?”

    凌冬至咬了咬嘴唇,“哎,你说,那个伙计一准儿记住我了吧?他家店里要是被查,他们会不会打击报复什么的……”

    庄洲不能在脸上带出笑模样,咬着牙强忍着,憋得肚子里要抽筋。

    凌冬至见他不说话,以为这事儿真像他分析的这般严重,唉声叹气地缩回座位里,肩膀都耷拉下来了。

    庄洲好容易缓过一口气来,将这事儿前前后后琢磨了一番,安慰他说:“这事儿既然咱们知道了,总不好装不知道。不过要怎么举报也得讲究个方式方法,不能黑心商人还没扳倒,先把自己折进去了。这事儿交给我,你就别瞎操心了。”

    凌冬至反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庄洲淡淡瞟了他一眼,“如果是同行竞争,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击败竞争对手,应该没人能挑出什么毛病来。你放心,这事儿我跟和宽说说,他家里是有些门路的,保管给你办的天衣无缝。”

    凌冬至琢磨了一会儿,点点头,“确实比我想的周到。”真要让他去办,他可能连找什么门路都摸不着。

    庄洲瞄一眼他精致的侧脸,心里叹一声不周到不行啊。他心里其实也有些担心凌冬至这张醒目的脸会被人记住,滨海市说大不大,万一真的闹起举报查封什么的,到时候逼得这伙子黑心商人狗急跳墙,再不巧被他们认出凌冬至的话,保不准还真会闹出点儿什么。他可不能放任这种隐患有噩梦成真的可能性。

    庄洲盘算了一会儿,心里渐渐安定下来,也有了打趣他的心思,笑着说:“你本来是打算去举报的吧?”

    凌冬至嗯了一声,老老实实地点头。

    庄洲觉得他点头的样子特别乖巧,心里有点儿痒,“嗯,那我把这件事揽下来了,算不算帮了你一个忙?”

    凌冬至看到他唇边噙着一丝坏笑,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庄洲笑着说:“我也不求别的,你给我做顿饭吧。就当是谢谢我一番辛苦了。”

    没想到他会把话题拐到做饭上头去,凌冬至在心里辶艘幌隆<任自己多心,同时也为自己那拿不出手的厨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做饭是真的不好吃。”

    也就是个喂猫的水平。这半句话凌冬至忍着没说出来。

    “我这人对饮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好吃难吃我一向是不怎么挑剔的。”庄洲昧着良心说瞎话,“但是从健康的角度考虑,一日三餐还是要定时吃比较好。咱们本来说好在和宽那里吃晚饭的,后来你说出来吃火锅,结果折腾一圈,火锅也没吃成……”

    凌冬至有点儿内疚了。被他这么一说,他自己都觉得这一晚上他就是成心来捣乱的。

    “只要你别嫌弃就好。”凌冬至悻悻。

    庄洲抿嘴一笑,心中暗暗说了句怎么会呢。

    车子还没驶进庄洲家的院子,那条连着耍了凌冬至两次的、品格恶劣的哈士奇就甩着大尾巴从别墅后院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速度快的凌冬至都有点儿担心它会不会刹不住车,一头撞到雕花栏杆上去。

    “爹地你可回来啦……可饿死我了……汪呜……都没有人陪我玩……汪呜……皮球都咬烂了,还有……啊!啊!啊!”黑糖隔着车窗发现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凌冬至,一声狼嚎,几乎喊破了音,“为什么这个告状精会上咱们家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冬至又得跟黑糖这个寤醮蚶尢了……!@@##$l&&~w*h*w~&&l$##@@

20、吵架

    20、吵架

    这顿饭到最后还是庄洲做的。

    没办法,凌冬至除了下面条之外,会做的菜就只有一道炒鸡蛋。葱花炒鸡蛋、西红柿炒鸡蛋、黄瓜炒鸡蛋、苦瓜炒鸡蛋……外加一个煎小鱼。庄洲家冰箱里的那些食材,他统统都不会做。

    庄洲哭笑不得,只好把这位好不容易拐回家的小少爷请到客厅坐着,好茶好点心地供着,自己挽起袖子下厨做羹汤。他家里有中午七伯派人过来炖好的鸡汤,新鲜蔬菜也有一些,米饭焖上,鸡汤热一热,和宽送过来的卤味切切装盘,再做两个素菜,一顿晚饭也就ok了。

    凌冬至坐在沙发上喝完半杯茶的时候,在外面闹了半天脾气的黑糖扬着下巴溜溜达达地进来了。凌冬至看着它像模像样地在客厅门口的垫子上蹭了蹭自己的脚丫子,觉得十分好笑,心说这寤趸雇讲究卫生的。

    黑糖站在客厅门口左右看了看,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眼神有点儿惊讶。作为庄洲从小养到大的宠物,它当然知道庄洲是会做饭的,但问题是他从来没给别人做过饭,他的哥哥弟弟都没有。而且也没见他把什么人领回来过。黑糖的眼珠转了几转,忽然间觉得自己可能……而且是很有可能,触摸到了什么了不得的**。

    黑糖站在门口盘算了一会儿,晃了晃尾巴,朝着沙发走了过去。

    凌冬至从茶杯上方斜了它一眼,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黑糖在他脚边坐了下来,很纠结地咧开了三瓣嘴,“凌老师,好久不见呐。”

    凌冬至被茶水呛了一下,一口茶水险些从鼻孔里喷出来。这货居然肯降尊纡贵地称呼自己“凌老师”?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黑糖嘿嘿嘿傻笑几声,谄媚地拿爪子拨拉拨拉凌冬至的裤脚,“凌老师,你最近身体挺好哒?”

    凌冬至一阵恶寒。他现在已经能肯定了,这条哈士奇一定是精神病来的,就不知这病是先天的,还是后天受了什么刺激。庄洲要是知道了,肯定舍得把它送去治一治,不过人家精神病院肯不肯收条狗就难说了。

    黑糖很留意凌冬至的表情,见他始终木着脸也没个笑容,就知道自己还没有讨得这人的欢心,于是愈加卖力起来,“几天不见,凌老师的毛色更亮了。”

    凌冬至,“……”

    黑糖努力回忆庄家的客人们对自己的夸赞,“哎呀,个头也更壮实了。”

    凌冬至,“……”

    黑糖偷偷瞄一眼凌冬至抽动的嘴角,这是终于笑了吗?

    黑糖甩甩尾巴,打算再接再厉地夸奖他几句,一句“越来越聪明可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忍无可忍的凌冬至一脚踹到一边去了,“让你家爹地赶紧给你开点儿药吧!精神病得早治!”

    黑糖在厚厚软软的羊毛地毯上打了个滚儿,忿忿起身,觉得这个告状精实在是太不识抬举了!还拿脚丫子踹他,虽然他没使什么劲儿,地上也软乎,可是从小到大连他亲爱滴爹地都没这么干过!

    “不识好歹!”黑糖扳起脸,恶狠狠地盯着沙发上翘脚的男人,“你别以为我非得巴结你不可。你个告状精!”

    凌冬至没好气地斜了它一眼,“谁求着你巴结了?再说你巴结我干嘛?我又不是你爹地,呐,你爹地在厨房做饭呢。跟我这儿卖乖……你吃饱撑着啦?”

    “你才吃饱撑着了!”黑糖气得跳脚,“你别以为你勾搭上了我爹地,就能顺利嫁到我们庄家来,我才不会认你这种阴险狡诈的后妈!”

    “你们庄家?!”凌冬至险些笑喷,“你是谁生的?我还真不知道你也是庄家的血脉……卧槽,这话题怎么这么诡异呢?”

    黑糖恼羞成怒,伏在地毯上做出一副要攻击人的架势,呜呜地叫了起来,“我爹地管我叫儿子,当然就是我们庄家!”

    凌冬至看它炸毛,揉了揉笑得要抽筋的下巴,有气无力地安慰它,“行了,行了,我才不乐意给条傻狗当后妈呢,你一百个放心。你爹地一定会给你找个又温柔又美貌,还天天喂你吃肉骨头的后妈。”

    黑糖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吃完饭赶紧走吧。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凌冬至刚刚揉过来的下巴又一次笑抽筋了。到了这会儿他也猜出来了,这条养在深闺的傻狗估计出门机会不多,它对人类社会有限的了解除了来自庄家那简单的几口人之间的互动,剩下的恐怕就来自电视了。看电视自然是别人放什么,它跟着看什么。凌冬至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白天的时候,庄家兄弟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然后它跟着七伯看八卦电视剧。你听听它那语气,还阴险狡诈的后妈,还肖想不属于自己的幸福……这十足就是八点档偶像剧里的台词嘛。

    黑糖虽然不明白为啥会被他嘲笑,但它一向养尊处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嫌弃过,于是心情愈加忿忿,“我爹地已经有女朋友了,白富美!走路都穿高跟鞋!有胸有屁股!还有魔鬼脸蛋!比你漂亮得多了去了!”

    凌冬至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哎呀,那你爹地可真有福气!”

    黑糖看见他流眼泪,简直心花怒放,终于把这个告状精给气哭了,遂洋洋得意地点头,“当然有福气。她还给我见面礼了呢,好大的一包牛肉干……现在你总算知道我在我爹地心目中重要的地位了吧。”

    凌冬至靠在沙发扶手上,笑得几乎脱力,“明白了,真是羡慕死人了。”

    黑糖哼哼两声,斜了他一眼,“羡慕是没用的。你再羡慕我爹地也不会让你进门的。”这人第一次见面就给它使绊子,最讨厌了,才不能让他嫁给自己爹地,否则它以后真的会变成一条悲摧的白雪狗狗。不但要从早到晚地干活,还会被他派来的猎人挖掉心肝。一想到自己在森林里仓惶逃命的场景,黑糖的冷汗都要顺着舌头滴下来了。

    哦,忘了说,动画片《白雪公主》还是前几天七伯带它打针的时候,它在宠物医院的休息室里看来的。

    真是一个伤心的故事。

    凌冬至揉完了下巴揉肚子,一边有气无力地吐槽,“就你这个死德行,谁稀罕给你当后妈啊,卧槽。你不会是真把自己当成灰姑娘了吧,脸够大的。”

    黑糖虽然不知道灰姑娘是个啥,但凌冬至的语气还是听得懂的,顿时恼羞成怒,爪子一压就要往上扑,“老子咬死你!”

    凌冬至幸灾乐祸地起哄,“哦,真的么?你爹地可在厨房呢,你真咬了我,我一定会让他好好看看。哦,你说他会不会吓一跳呢,原来他儿子还会咬人啊。说不定以后他都会把你关起来,脖子上还要系上粗粗的铁链子,而且再也不许你出门。”

    “你个告状精!”黑糖气得要发狂,又不能真的扑上去咬死这个告状精,只能愤怒地冲着他汪汪汪叫。

    凌冬至笑得更加乐呵。

    庄洲端着盘子默默退回了厨房,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否则他为什么会觉得凌冬至是在跟黑糖吵架呢?

    人和狗……要怎么吵?

    可是刚才客厅里的情景,却不容他不这么想。凌冬至嘀嘀咕咕说几句,黑糖汪呜汪呜叫两声,然后凌冬至再嘀嘀咕咕还过去几句……

    这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会不会凌冬至在精神上或者是心理上有什么问题?

    庄洲扬起下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忽地一笑,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看人家黑糖多有计划性啊,先讨好,求和,不成了再翻脸……

    今晚家里有事,拜托存稿箱姑娘代为更新r(st)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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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小白菜,地里黄

    21、小白菜,地里黄

    一人一狗还在客厅里闹腾,这边晚饭已经准备好了。除了砂锅里炖的鸡汤,还有三热一凉四道菜:清炒虾仁、百合西芹、葱爆牛柳以及和宽店里送来的卤味。虽然不能跟外面馆子里的手艺相比,看着也是色香味俱全。凌冬至折腾一晚上,又跟黑糖费了半天口水,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庄洲正给他盛汤呢,他这边半碗米饭已经下肚了。庄洲也吓了一跳,连忙说:“你先喝口汤,别噎着。”

    蹲在一边啃骨头的黑糖吭哧吭哧地吐槽一句,“个吃货!吃的比我都快!”

    凌冬至一口米饭登时呛进气管里,扶着桌子咳嗽得惊天动地。

    庄洲连忙放下手里的汤碗,凑过去替他在背后轻轻拍着。黑糖却叼着骨头往远一点的地方躲了躲,一边还很嫌弃地嘀咕,“真恶心死人了!吐沫星子都喷出来了!”

    凌冬至眼泪都咳出来了,泪汪汪地瞪着始作俑者黑糖同志,恨不得再上去踹它两脚。

    庄洲不明就里,还以为黑糖是被凌冬至咳嗽声给吓着了,这会儿暂时也顾不上它,看凌冬至咳嗽得轻一些了,先端过汤碗让他润了润喉。

    凌冬至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跟庄洲吃饭,自己就丢脸成这样,还被黑糖看了笑话,心里其实挺尴尬的。尤其黑糖还趴在旁边一小眼一小眼地瞟着他,再时不时地损两句他的吃相,当着庄洲的面,凌冬至又不能吵回去,窝火的一比那啥。再好吃的菜吃到嘴里也会打个折扣,心里无比后悔跟着庄洲回来吃饭。到了这会儿,他终于也品出了几分后妈上门去相亲,结果被前妻的孩子刁难的感觉了。眼看着黑糖的小眼神又瞟了过来,,凌冬至忍无可忍,抢在它前面开口说:“你家黑糖怎么今天这么闹腾?”

    庄洲也觉得黑糖今天有点儿闹腾,但是他没多想。哈士奇么,活泼好动,本来就是个人来疯的性子,尤其他的住处除了家里人之外又没来过外人,它兴奋一点儿也是正常的。但是闹腾一晚上,他也有点儿招架不住了,而且看黑糖的架势,还要卯着劲地闹腾凌冬至,这就有点儿诡异了。难不成是动物们对主人的独占欲或者是地盘意识在作怪?

    庄洲冲着黑糖钩钩指头,“过来,儿子。”

    黑糖扔掉啃了半拉的牛骨头,晃着大尾巴屁颠屁颠地蹦过来了。

    庄洲在它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两把,“咱家来客人你要好好招待,不能一股劲儿地闹腾人。知道吗?”

    黑糖眼神忿忿。这告状精!

    庄洲又说:“行啦,别在这里杵着啦,吃完了自己去外面跑两圈去。你看你这身小胖肉,难怪冬至都说你需要节食了呢。”

    黑糖委屈地冲着它老爹撒娇,“汪汪汪!”

    凌冬至大乐,咬着筷子嘿嘿嘿地笑出声。

    黑糖心里恨得不行,趁着庄洲不备,一跃身冲着凌冬至扑了过去,一爪子将他压在了椅背上。黑糖是一条大狗,本身的体重至少有六七十斤,又是猛然间扑上来的,两只爪子一按住肩膀,凌冬至竟然挣扎不得。

    庄洲也吓了一跳,连忙喊了一声,“黑糖!下来!”

    黑糖磨了磨牙,突然一低头,在凌冬至脸上死命舔了几口。

    庄洲,“……”

    凌冬至总跟猫猫狗狗混在一起,也不觉得被舔一口是接受不了的事儿。还以为黑糖这是要找人玩。结果黑糖一开口就把他气了个半死,“刚才你的口水都喷到我骨头上了,现在我也好好恶心恶心你!”

    凌冬至,“……”

    庄洲扯着黑糖的脖子把它从凌冬至的身上拽了下来,黑糖还没恶心够他,挣扎个不停,被庄洲拽着,扔到了客厅门外。这边凌冬至果然被它恶心得够呛,拿纸巾擦脸上黏答答的口水时都拧着眉毛。

    庄洲忽然有点儿想笑,“别擦了,脸皮都擦红了。”

    凌冬至听出他话里的笑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庄洲笑着摇头,“走吧,我带你去洗一洗。”

    他把凌冬至带到一楼的客房。他家里的客房虽然很少用,但是一应的生活用品还是齐全的。他看着凌冬至洗脸,一边替自己儿子解释,“你别在意,黑糖这脾气就跟小孩子是一样的,爱疯爱闹,不过它不会伤人。”

    凌冬至鄙夷地看他一眼,心说谁家孩子这么恶劣啊,不但说瞎话骗人,还出言威胁第一次上门的客人?

    庄洲以为他不信,笑着说:“我说的是真的。你跟它接触久了就知道了。”

    凌冬至心里吐槽:谁稀罕跟这种寤踅哟ゾ冒

    庄洲体贴地递过毛巾,看见凌冬至脸上挂着水珠,一双漂亮的茶褐色眼睛也像被水洗过似的透着水润润的光,不由得心头微动。

    客房的卫生间并不大,两个大男人都挤在门口,空间里顿时就多了种微妙的压迫感。

    凌冬至把毛巾挂回毛巾架上,回过身见庄洲并没有要让开的架势,只是拿一双深沉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里多少就有点儿明白了。

    凌冬至伸直了双腿,懒洋洋地靠着洗脸池的边缘,抬起眼眸静静与他对视。

    庄洲的心跳蓦然加快,正要说话时,就听黑糖在外面愤怒地汪汪汪叫了几声。

    凌冬至听的想笑,抬眼见庄洲一副有话要说的架势,连忙摆了摆手,“你什么也别说。我明白。”

    庄洲一口气悲摧地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同时心里却又生出几分哭笑不得的感觉来。他说明白,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他自己其实都不太明白自己这状态呢。

    凌冬至揉了揉自己的脸,竭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正经一些,“庄洲,咱们也才见了两次面,说相互认识都有些勉强。你要说别的……还真说不上。”

    庄洲苦笑了一下,“这是拒绝吗?”

    凌冬至摇摇头,“谈不到拒绝,咱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个程度。其实今天能跟你坐下来一起吃顿饭,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料了。”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饭桌上的失态,脸颊微微一热,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其实我平时也挺讲究个仪态仪表的,今天……”

    庄洲知道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既然凌冬至已经大大方方地表了态,他怎么可能做出死缠烂打那样没品的事儿来?这会儿见凌冬至有意把话题岔开,便安慰他说:“别多想,我倒是觉得你今天这样挺好的。”

    凌冬至苦笑,是丢脸丢的挺好吗?

    庄洲抿嘴一笑,“你才多大,总摆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做什么呢?”凌冬至留给他的印象是跟谁都淡淡的,眼神疏离而客气,然而今天这个在自己面前跟黑糖疯闹的凌冬至却要生动得多,远远颠覆了他一开始留给自己的那种淡漠没有人气的印象。

    凌冬至看着庄洲不说话。他一开始只是觉得庄洲这人看着很帅,外在条件完全符合他的审美。这会儿再看他,觉得性格也不错,懂进退,也知道照顾人。有这样一个人做朋友还是蛮不错的。

    凌冬至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有些感慨地说:“老庄啊,你要知道老成持重这种东西跟年龄什么的,有时候是不成正比的。”

    庄洲感受到肩上自他手掌传来的那一下柔和的压力,心头微微地痒了一下。

    凌冬至正要说话,就听黑糖在外面呜呜叫唤,“爹地,你快出来,你不能有了新欢就不要儿子了……”

    凌冬至辶艘幌隆

    黑糖呜呜叫唤两声,开始假哭,“爹地,我可是你亲手养大滴呀。你不能为了一个狐狸精,就不顾我们的父子之情啦……”

    凌冬至脑门上青筋跳了两跳。

    庄洲也听见黑糖在外面闹腾,笑着说:“这孩子从小就粘人,没人陪着就闹腾。行了,咱们出去吧。”

    凌冬至刚一抬脚,外面的黑糖又哼哼唧唧地换了台词,“……小白菜啊……地里黄……三四岁上没了娘……爹地要娶恶毒后娘……小白菜……”

    凌冬至拨拉开庄洲,忿忿卷起自己袖子,“我非捏死你们家的蠢狗不可。”

    庄洲哭笑不得地拉住他的手腕,“哎,哎,我说你不至于吧,它也就是闹人一点儿,其实还挺喜欢你的。我家来过那么多客人,我还没见它跟谁这么亲热呢。”

    凌冬至气得不行。那叫喜欢吗?那叫亲热吗?那明明是凑过来恶心他的好不好?

    庄洲最爱看他炸毛的小样子,眼见凌冬至的眼睛又瞪了起来,也没多想,抬手在他脑门上呼噜了一把,“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吵闹,可是你跟条狗生什么气呢,嗯?”

    凌冬至气鼓鼓地甩开他的手,“我要回家!”

    庄洲笑着说:“先吃饭,吃完我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这也算是初步表白了吧~

    感谢两位姑娘投的票,谢谢支持q(s3t)r

    刚刚弄人弄人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421: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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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赞助商

    22、赞助商

    黑糖见凌冬至要走,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自己爹地还要跟着去送,顿时又有了危机意识,跟在车旁边唧唧歪歪了好一会儿,直到车子驶出小院,这才不情不愿地自己溜达回屋里去了。

    凌冬至虽然讨厌这泼皮,但也不得不承认,要不是它在里面捣乱,他第一次跟庄洲在一起吃饭只怕没这么自然。他自己的脾气自己清楚,连亲外甥哭两声都嫌烦,更别说跟生人打交道了。

    瞟一眼昏暗车厢里专注开车的庄洲,凌冬至觉得一晚上相处下来的感觉也不错,如果他不再弄出什么让自己尴尬的把戏,就这么多一个朋友似乎也是件挺好的事。

    庄洲把车停在路口等红绿灯,一边侧过头冲着他笑了笑,“看了我半天,想什么呢?”

    “没什么。”凌冬至抿了抿嘴角,他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在琢磨他的长相吧。庄洲的长相偏硬朗,侧脸的轮廓有棱有角,像他画室里那些西方面孔的石膏像。不动声色的时候眉眼沉凝,气势上颇有些压人。心情愉悦的时候,五官舒展开来,明亮的双眼中尽是北方男**开大合的爽朗洒脱。

    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凌冬至稍稍有些遗憾地想,要是肯脱了衣服给他画一画,那就完美了。

    庄洲一路上只是盘算自己该说什么话。等车子在教工生活区南门停下来的时候,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必说。眼前这人心思剔透,自己心中那几分难以宣之于口的小心思,他看的只怕比自己还明白。

    庄洲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分别时约了有时间一起出来喝茶。

    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凌冬至也就爽快地答应了。

    凌冬至被黑糖闹腾了一晚上,等他躺在床上了却又有点儿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拉开书柜最下面的一个抽屉,从里面翻出了一本套着封套的相册。许久没有动过的东西,即使封在很严实的地方,拿在手里依然有种沾满灰尘的感觉。凌冬至盘腿坐在地毯上,翻开了相册的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夹着的是一张合影,挨挨挤挤的三十多个人,凌冬至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最后一排的郑辞和站在他前面一排的涂小北。一个高大挺拔,一个清秀斯文,站在一起会让人觉得很般配。

    凌冬至到现在也想不通,那时的自己为什么会以为他们只是普通哥儿们,明明涂小北眼里有着明晃晃的独占的意味,明明每次看见凌冬至的时候他眼里都会流露出敌意……

    或者只是他太过于相信了郑辞轻描淡写的那一句“我一直把他当弟弟”?

    凌冬至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那时的自己还年轻,容易心软,也容易相信别人对他的好意,是发自真心。

    那时的郑辞对涂小北的骄纵任性总是颇多怨言,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这两人居然还是在一起了。再想想当初郑辞一脸恳切地对自己说“我和他真的没什么”,凌冬至只觉得说不出的讽刺。

    那是一段还没有开始就凋零了的恋情。与其说凌冬至觉得自己被抛弃,倒不如说他觉得自己被耍了更恰当。他这头刚刚答应了郑辞的追求,那头人家就带着涂小北一起出国了。临走之前还一脸哀恸地向他表白,说家里施加的压力云云,把凌冬至膈应的够呛。

    真没想到,一直以为不会再有机会见面的人,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碰头。或许世间事大体如此,总是会在某个出人意表的时刻,邂逅自以为一生都无缘再见的人。在这之前,凌冬至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再遇见这两个贱人了。

    他们应该没有看见他吧,凌冬至心想,庄洲的反应那么快,说走立刻就拉着他离开了。那时这两人才刚刚进门,光顾着跟门口那一伙儿客人寒暄了,应该还没有注意到店里还有其他的客人。

    凌冬至在照片的最中央找到了自己,头发比现在略长的自己,眼睛里还带着笑的自己,看起来陌生的像另外一个人。

    凌冬至的手指在照片上轻轻弹了弹,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陆行的作品终于在展馆开始上作品的前两天完成了,交了作品之后也开始跟着凌冬至一起在美术馆监督工人们布置展厅。因为是在滨海市举办的画展,本市的参赛作品占了美术馆最大一个展厅。凌冬至已经跑了快半个月了,也不觉得怎样,陆行打开始布置场馆还是头一遭过来,一进门便吓了一跳,随即喜气洋洋地搭住凌冬至的肩膀,“哎呀,总算咱们这些地头蛇能占个大头儿了。”

    凌冬至扫了一圈,没看见自己的作品《过年》,心里有点儿意外,他明明记得昨天过来的时候已经上墙了。顾不得理会陆行的调侃,连忙拉住一个工作人员打听。那工作人员也认得凌冬至,见他问便笑着说:“昨天沈老过来了,在咱们展厅转悠半天,让我们几个抬着你的画换了好几个位置,都说不妥,说等其他作品都上墙以后再拿出来看看。”

    他说的沈老是省画协的理事沈长山,这人在业内极有声望。以前凌冬至上大学的时候,色彩构成和风景技法的教材就是他编写的,心里对这位老人那是充满敬意。听见沈老点评不妥,凌冬至忙问:“怎么不妥?”

    工作人员笑着说:“沈老说,你的作品实在太抢眼,挂在哪儿整个展厅的重心就偏到哪儿,搞的人站在这里,总像歪着站的似的。”

    凌冬至琢磨不出这话到底是夸他还是损他,转头看陆行,陆行却是一脸嫉妒地过来掐他,“烦死你了,总是抢老子的风头,走到哪里都被你压一头,你今天要不请客我都不能饶了你。”

    凌冬至笑着躲他,心里却着实有些忐忑。主要沈老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这到底是好得压过了其他人的作品?还是太不好了,以至于挂到哪里都遭嫌弃?

    陆行很没形象地搭住他肩膀,气哼哼地说:“你就算对自己没自信,也要对哥哥我有点儿自信么。哥哥我都对你甘拜下风了,你别瞎想了。”他比凌冬至早两年到南山中学,凌冬至刚来的时候宿舍没安排好,还在陆行那里挤着住了半个月。这人看着也是一表人才,就是性子有点儿吊儿郎当,要不也不至于其他人作品都上墙了,他才磨磨蹭蹭地交上来。不过他性格爽朗,挺对凌冬至的脾气。

    凌冬至正要反驳,展馆外面又是一阵喧哗。陆行瞟了一眼外面,皱眉说:“这帮赞助商也是,掏点儿银子就大爷了么?上美术馆的架势摆的……跟逛窑/子似的。”

    凌冬至失笑,“说什么呢,别把我拉上。”

    陆行撇嘴,“你看中间那个,溜光水滑的,可不就跟逛窑/子似的么?”

    凌冬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神微微一跳。

    陆行问他,“认识?”

    凌冬至神色漠然,“财经版上的名人么,谁还不知道涂盛北是涂家这一代的掌门人呢。”

    陆行也点头,“听说是个挺有手段的人物。”

    凌冬至移开视线,心里却冷笑了起来,还是个大学生的时候,只是为了给自己弟弟出口气就能整的他要死要活的,可不是有手段么?——

    作者有话要说:嗯,新人物出场了,是个跟冬至有过过节的人~

    感谢烟波姑娘投掷的地雷,谢谢支持r(st)q

    烟波迷航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718:20:30!@@##$l&&~w*h*w~&&l$##@@

23、流年不利

    23、流年不利

    这几天接二连三地碰见自己不想见的人,让凌冬至感觉十分气闷。他的日子本来过的有滋有味的,怎么突然间就冒出来这么多渣渣来碍眼呢?

    流年不利。凌冬至暗想,果然是本命年多有波折的缘故吗?

    凌冬至在回家的路上给自己老妈打了个电话,开口就问:“妈,你知不知道哪家寺庙香火比较旺啊?”

    凌妈被他问的愣住,“怎么问起这个?”

    “我想去上上香。”

    “你又不信这个,去上什么香?!”凌妈被他说的笑了起来,“别胡闹了。”

    “不上不行啊,”凌冬至很烦恼,“最近我总是碰见很讨厌的人。烦都烦死了。”

    凌妈想岔了,“又被人追了?男的?女的?”

    凌妈最初知道有男人追求自己儿子的时候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儿子本来就是弯的,一天到晚担心得不得了,生怕小儿子被人带歪了。后来见儿子跟谁都淡淡的,无论男女,多优秀的人他都看不进眼里,又开始担心儿子是不是情商太低,脑子里缺了一根谈恋爱的弦。

    这谁都看不上,难不成还一辈子打光棍吗?

    凌冬至的年龄虽然不算大,但是凌妈冷眼看着,这个儿子从小到大,连走的比较近的同学都很少,更别说交往密切的了。这就有点儿让人担心了。尤其这一两年,凌妈看着他除了趁着放寒暑假到处乱跑,回来之后就一门心思地把自己关在画室里搞创作,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心里就暗暗着急,甚至自暴自弃地跟老伴儿念叨,哪怕给她带回个男人看看呢。

    凌冬至叹口气说:“不是。”

    “哦,”凌妈语气里的兴奋劲儿立刻就没了,没精打采地敷衍他,“看见个不喜欢的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我每次看见小区门口那个卖油炸臭豆腐的就烦得很。人家不还是天天在那儿摆摊么。实在讨厌就绕着路走呗。”

    凌冬至哭笑不得,“妈,你不是跟我说本命年要怎么怎么样的么?”

    凌妈想了想,“也对,小心点儿总没错。要不明天我出去给你买几个红裤/头吧。”

    凌冬至,“……”

    “还有红袜子和红腰带。”凌妈继续念叨。

    “算了,”凌冬至觉得自己真是问错人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儿子,”凌妈的腔调突然间变得正经了起来,“我跟你说,心静自然凉。什么事儿都是这样,你自己心态摆正,就没有什么杂七杂八地能影响你。”

    凌冬至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妈。”

    车子开到楼下还没停稳,凌冬至就看见一个**的小小身影在花坛边缘走来走去,模样似乎还挺着急。

    凌冬至把车开过去,落下车窗刚要喊他名字,小样儿已经看见了他,拱起后背纵身一跃,顺着半开的车窗窜了进来,凌冬至手忙脚乱地将它接住,“怎么了?”

    小样儿两只爪子挂在凌冬至的围巾上,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冬至,小灰受伤了。”

    凌冬至一愣,“怎么回事儿?小灰在哪儿?”

    “在鱼庄后街。”小样儿抽搭一下鼻子,“昨天晚上,我们几个在那里找鱼吃。你知道的嘛,他们家后门那里总有打成一大包一大包的垃圾,有时候会从里面翻出剩的鱼。我们正在翻袋子,就有个很凶很凶的狗狗跑过来……然后就把小灰咬了。”

    凌冬至心头一痛,随即又是一麻。流浪猫流浪狗都是怎样讨生活他自然是知道的,然而每次听到它们说起,还是会止不住的心酸。

    “咬到那里了?重不重?”凌冬至揉了揉小样儿的脖子,“别人呢?”

    小样儿抽搭两声,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别人没事,那个人跑过来的时候小灰挡在我们前面了。”

    “怎么还有个人?”凌冬至皱眉,“那条狗有人牵着?”

    小样儿点点头,“那个人可能是鱼庄的客人,吃饭吃到一半出来遛狗的,看见我们几个他就把狗放开了……”

    凌冬至心头窜起一团怒火,“他故意的?!”

    小样儿抽抽搭搭地继续点头。其实打起架来的时候它总是冲在第一个,因为那一群伙伴里就数它的身体最强壮,不过在冬至面前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它却开始感到委屈了,“那个人还哈哈笑呢。”

    凌冬至咬了咬牙,手臂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小样儿在他胸前蹭了蹭,“后来有人出来喊他,他就把狗叫回去走了。小灰走不动了,就在街角那个小园子里躲起来,今天我们去看它,才发现它的爪子肿起来了。”

    “别哭了,”凌冬至把小样儿从身上摘下来放在副驾驶座上,抖着手把刚才解开的安全带重新系上,“你给我带路。”

    小样儿缩在座位上是看不到外面的,它跳起来爬到靠背上,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外面,“怎么走我不会说。你的车车又不能上树……就是那个立着好高好高的红色棒子的广场,你记得吗?顺着广场东边的瓷器店往里走,走到头就是那个小园子。”

    那个地方凌冬至知道。瓷器店附近还有一家规模不大的文具店,是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外国老头开的,专门出售一些很专业的画具,凌冬至经常去那里买东西。不过路虽然熟,但是不巧正赶上晚上下班的高峰时段,车子堵了一路,等他们赶到那个小园子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凌冬至一下车就听见草丛里传来猫叫,挺着急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小灰孱弱的叫声。凌冬至顾不得细听,顺着声音找了过去,果然在一丛茂密的冬青后面看见了缩成一团的小灰。西崽紧挨着它趴着,一边时不时地舔舔它,一边一声高一声低地叫唤着。

    树丛里光线昏暗,小灰又紧紧缩着,凌冬至看不清它的伤势,又怕动作太猛惊着它,还没走近就轻声喊了句,“小灰?”

    小灰弱弱地回了一声,“喵。”

    凌冬至心疼得不行,弯着腰从树丛里挤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它抱了起来,这一抱才发现小灰半边身体都肿的老高。

    “怎么肿成这样?!”

    小灰感觉到凌冬至的手在微微发颤,侧过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疼吗?”凌冬至托着它,十分小心地钻出了树丛。

    “不怎么疼。”小灰迟疑了一下,“没事的,冬至。你别担心。”

    凌冬至的眼眶微微一热,又忍了回去,“再忍忍,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没事的。”小灰动了动身体,想要支起身体,不过它半边身体都使不上力,摇摇晃晃地刚站起来又倒回了凌冬至的手心里。

    “别乱动。”

    小灰轻轻地喵了一声,“冬至,去宠物医院都好贵的。”

    凌冬至鼻子猛然一酸,哑着嗓子说:“能贵到哪里去?你没听说过健康无价这句话吗?你们都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重要。”

    小灰蹭了蹭他的手指,像叹气似的说:“可是上次坐在你车里的那个人还说你穷得很呢,他还让你多存点儿钱,省得你以后都娶不上媳妇儿。”

    “我哥他瞎说的。”凌冬至抿嘴一笑,一丝湿意却顺着眼角沁了出来,“我有好多存款呢。你看我除了当老师,还自己卖画。咱们看病用不了多少钱,足够了。”

    小灰不吭声了。人类社会里的事它其实也不是很懂,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睡一会儿。你们都别闹。”

    小样儿和西崽凑过来舔了舔它,老老实实地蜷在了座位下面。

    小灰把脑袋搭在另一侧没受伤的爪子上,侧着身看了凌冬至一眼,然后缓缓地闭上眼——

    作者有话要说:小灰只是受伤~!@@##$l&&~w*h*w~&&l$##@@

24、很乖

    24、很乖

    凌冬至带着三只小猫匆匆忙忙赶到宠物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医院里灯都灭了,一个穿着长风衣的男人正背对着街道给大门上锁。

    凌冬至连忙落下车窗,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大夫,您稍等一下。”

    穿着长风衣的男人回过身,懒洋洋地问了句,“怎么了?”

    “猫被狗咬伤了。”凌冬至一边说着,一边从座位上很小心地抱起小灰,“挺严重的,半边身子都肿了。”

    小样儿和西崽也跟着下了车,亦步亦趋地跟着凌冬至跑上台阶。

    穿着长风衣的男人侧过身,借着路灯的光看了看凌冬至手里的猫,“有段时间了,是昨天咬的吧?”

    凌冬至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他不能说猫告诉他确实是昨天咬的,也不能说昨天自己亲眼看见它被咬伤了,然后今天才想起来要送医院,无论他怎么掰扯,都没法子自圆其说。

    “先进来我检查一下。”穿长风衣的男人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进屋之前冲着身后喊了一声,“等我一会儿。”

    凌冬至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灯光昏暗,也看不清他到底在跟谁说话,只能依稀看出路边停着几辆车。

    开了灯,男人脱掉大衣,换上白大褂,凌冬至看见他胸前的挂牌上写着:主治医师和清。这人看着比自己略大几岁,戴着一副细边眼镜,眉目温雅。并不是之前凌冬至以前见过的那位老大夫。

    和清示意他把小灰放到检查台上,一边洗手一边问他,“这几只都是你养的?”

    凌冬至迟疑了一下,“不是。”

    和清挑眉看了他一眼,眼神稍稍有些惊讶,“野猫?”

    凌冬至轻轻揉了揉小灰的脑袋,“也不算野猫。它们几个经常在我们小区附近活动,也算是熟人了。”

    和清听他这样说,心里也就明白了。当宠物医生的人,面对小动物的时候心态又和普通人不同。本来下班被耽误他心里多少有点儿不耐烦的,这会儿态度倒是和缓了不少,做检查的时候格外细致,给伤口周围剃毛的时候也是轻手轻脚的。

    “这里有牙印,狗牙的毒素是很厉害的,可以导致动物的肌肉与表皮组织剥离,”和清按了按小灰肿胀的前肢,“你听这种声音,就像按塑料袋似的。”

    凌冬至听到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更加心疼,“那怎么办?”

    “先打一针消炎。”和清摇了摇头,“挺麻烦。得插根导管用盐水灌洗,再让积液自己排出来。开药的话……你能喂它吃吗?”

    凌冬至点点头。

    和清很仔细地看了看凌冬至,点点头转身去准备针剂。

    小样儿和西崽围在凌冬至的腿边低声地喵喵叫,凌冬至听到插导管心里就一阵哆嗦,他觉得那一定会很疼。

    小灰是老猫,这就注定了它要比小样儿它们几个更加的见多识广,也更加能忍耐。和清打针的时候说这种药剂会很疼,小灰浑身都抖个不停,却并没挣扎,只是在凌冬至的手挨过来的时候凑过去撒娇似的蹭了蹭。

    凌冬至被它的懂事刺激的眼圈都红了。他看得很清楚,导管顺着狗牙咬出的创口硬插/进去的时候,小灰的浑身都绷得僵直,连尾巴根都直直地翘了起来,哆嗦个不停。小样儿和西崽看不见检查台上的情形,不过它们俩却好像感受到了小灰的痛苦,动作一致的把脑袋扎在凌冬至的腿边,好像不忍心再看。

    和清用绷带固定了一下创口的导管,示意凌冬至观察从导管里滴落的和着血水的脓液,“大概要两三天的时间,等到排干净了,你把导管拔掉,再用两天外用的药。”

    凌冬至点点头,“谢谢大夫。”

    和清看了看凌冬至的红眼圈,抿嘴一笑,“你先让它休息几分钟,我去开药。”

    凌冬至摸了摸小灰的脑袋,低声问它,“是不是很疼?”

    小灰有气无力地喵了一声,大概是想安慰安慰他,可惜疼得说不出话来。凌冬至不敢随意动它,只能一下一下地顺着它背上的毛聊作安慰。

    脚步声响起,和清拿着几个药袋从药房走了出来,抬头看着门口的方向,脸上露出微微诧异的神色,“你怎么进来了?等着急了?”

    凌冬至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正挑开门帘走进来。他身上穿着件笔挺的黑色大衣,肩上很随意地搭着一条巴宝莉经典款的格纹围巾,低调的装扮,显得格外从容。看到凌冬至时,略显锋锐的眉眼中透出几分不经意的温煦,“远远看着像你,果然是。”

    凌冬至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愣了一下才说:“庄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下意识的就想着是不是也带着黑糖来看诊,然而看他身后,并没跟着那条总是作弄人的傻狗,不由得有些诧异起来。

    庄洲的视线快速地扫过这几只小猫,在看到小样儿的时候眸中有异样的神色微微闪了闪,“你这是?”

    凌冬至抽了抽鼻子,“我带小灰来看伤。被狗咬了。”

    庄洲还没看见小灰,先看见了那只抚摸在猫背上的手,心里暗暗觉得这人的手长得真好,手型略瘦,十指却远比旁人修长,像钢琴师的手。放在灰猫的背上,简直就像灰色的绒毯上摆着一件精美的玉雕。

    小样儿这会儿也看见了庄洲,它还记得自己干过的好事儿,心里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两只爪子搭在凌冬至的小腿上,喵喵地叫了两声。

    凌冬至低头看了看它,再看看神色懵懂的西崽,对庄洲解释说:“这几只都是经常在我们小区附近活动的小猫。受伤的叫小灰,虎斑纹的叫小样儿,棕褐色的狸猫叫西崽。”

    庄洲觉得这几个名字起的都挺有趣,“你给起的?”

    凌冬至摇摇头,名字是它们自己说的。不过这个他要怎么告诉庄洲?只能含含糊糊地把话题岔过去,“它们都很乖。”

    庄洲抿嘴一笑,眼里流露出玩味的神色,“很乖?”

    顶着庄洲逼人的视线,凌冬至颇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到了这会儿他也想起了小样儿曾经在庄洲面前露过脸,也不知庄洲是不是还记得它。不过庄洲一天到晚那么忙,一只野猫而已,他应该早就忘掉了吧。

    和清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凌冬至,颇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俩人,“是你朋友?”

    凌冬至看出和清和庄洲应该挺熟,这会儿他要是跟庄洲套上交情,会觉得有点儿像要占人便宜似的。再者他跟庄洲只是认识,要说朋友,应该还谈不上。这样想着便摇了摇头。庄洲却没看见他摇头,听见和清这么问,很自然地点了点头说:“是啊。“

    和清把两个人迥异的反应都看在眼中,心中颇觉有趣。不过他也看出庄洲待这人的态度有些不同,情知有什么问题也不能当着凌冬至的面来问,便嘱咐他拿好药,又引着他到服务台这边来缴费。

    凌冬至见他没说什么熟人打个折之类的客套话,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自从那天在庄洲家里吃饭,他们俩还没有再联系过。虽然他对庄洲印象还不错,但眼下这情况,他也没有心思寒暄。跟庄洲道了别,约了改天喝茶,又谢过了和清,就抱着小灰告辞出来了。

    庄洲一直把他送到路边,眼看着几只野猫都跟着他上了车,自动自发地在脚垫上卧好,心里难免觉得稀奇。不过凌冬至急着回去,而且他这会儿眼圈还是红的,庄洲就是再心急,也不会赶这个时机去缠人。

    和清锁了门,见庄洲还站在路边远远看着凌冬至的车子离开的方向,便溜溜达达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次你带着去我哥那儿的,就是这位吧?”

    庄洲皱皱眉,“你问这干嘛?”

    和清笑得不怀好意,“我听他说了之后还琢磨呢,这得是哪一路天仙才能把你勾上呢。果然……”

    庄洲不悦,“你好好说话。”

    和清笑着说:“这人长得是不错,真不错。不过这性格……几只流浪猫都能招的他眼泪汪汪的,是不是也太心软了?”

    庄洲反问他,“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和清抓抓头,“我说不上来,就是感觉跟你不是一路的。”

    庄洲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你觉得谁跟我一路?涂盛北那个龟孙子倒是心狠手辣,你看他跟我是不是一路的?”

    和清忙说:“你可饶了我吧。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倒招的你提起这位霸王……算了算了,你还是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庄洲不语,心里却暗暗吐槽:不管他有什么好,反正不能让你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嗯,庄洲已经认出小样儿来了~!@@##$l&&~w*h*w~&&l$##@@

25、开幕式

    25、开幕式

    小灰的年纪比小样儿它们几个大了许多,体力自然也有所不如。一口气撑到现在,一上车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插在胳膊上的那根导管从创口探出一两厘米的长度,体内淤积的脓血顺着管口一滴一滴落下来,等到车子开回南山中学教工生活区的时候,它手臂上的毛已经被洇湿了一片。

    凌冬至上车的时候拽了几张纸巾垫在小灰的胳膊下面,现在已经湿了大半,凌冬至换了几张纸,小心地将它抱了起来。小灰从上车就睡的人事不知,胳膊腿都软绵绵的。小样儿和西崽跟在他身后,轻手轻脚的,好像生怕会惊动了小灰。

    小灰这一睡就是整整两天。

    凌冬至知道它爱干净,每天下班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酒精棉球擦拭它那条被导管里滴落的脓血弄脏了的爪子。原本浓重的污血慢慢变成了颜色发黄的j□j,滴落的频率也越来越慢。肿胀的前肢开始慢慢消肿,但小灰仍然一副孱弱的模样,醒来之后也还是蔫头蔫脑的,连站起来都仿佛没力气,更别提吃饭了。凌冬至给它准备的鱼肉都便宜了打着探病的名义来蹭饭的小样儿和西崽。

    凌冬至很是内疚地摸摸小灰的脑袋,“本来想请假的,但是没请成。”

    西崽好奇地问他,“为什么呀?”

    “因为明天就是画展的开幕式,”凌冬至解释说:“这对学校来说是一件大事儿,所以我们都要去的。”凌冬至原本是看着上班也是跑美术馆去打杂才想要请假的,没想到还是被校长拿这个理由被驳了回去。

    “我最喜欢冬至的画了,”小样儿眯了眯眼,一脸馋相地舔了舔嘴巴,“他的画里有螃蟹,还有新鲜的大鱼。”

    凌冬至不知该怎么跟它解释那只是一副静物写生。

    西崽看着他,胖脸上也是一副马上要流口水的表情,“那画展的画里有没有大鱼啊?”

    凌冬至哭笑不得,“你们俩刚吃了那么大一条黄花鱼,不会这么快就饿了吧?”

    两个小家伙不好意思地嘿嘿嘿。

    小灰懒洋洋地靠在垫子上,很看不上这两位似的哼了一声。

    凌冬至摸了摸两个灰溜溜的小家伙,安慰它们说:“明天我还买鱼回来。小灰也需要增加营养的。”

    西崽甩甩尾巴,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看着他,“那……有我们俩的份儿吗?”

    凌冬至笑了,“见者有份啊。”

    小样儿欢呼一声,扑过去和西崽扭成了一团。

    小灰缩在凌冬至的手掌下面,也吭哧吭哧地笑了起来。

    转天凌冬至早早就赶到了美术馆,开幕式安排在了九点,他们这些工作组的成员要监督工作人员做最后的准备,做清洁并且帮着工人一起把一早刚运来的盆景搬进各展馆。门厅里已经布置好了一个临时的讲台,陆行正带着两个人把一小盆一小盘的圣诞红在讲台周围摆放出一个合适的图案。

    无论什么活动,在开始之前大都会请来位高权重的领导同志讲讲话以示郑重。凌冬至觉得从功能性上讲,这完全是一个多余的步骤。但是有那么多赞助商等着露脸呢,想省掉这一步人家也不能同意。

    宾客们陆续进场了,凌冬至冷眼看着,果然有那么几个他怎么看都不顺眼,偏偏还躲不开的主儿。比如省画协那个号称书法大家、每次见了自己都笑得色迷迷的秃头、比如姓涂的两兄弟,比如站在这兄弟俩身边的郑辞……

    美术馆的前厅并不大,这么近的距离,这几个人不可能看不见自己。既然已经躲无可躲,凌冬至也就破罐子破摔,很是光棍地站着青年画家的队伍里迎接这几个人或审视或愤怒或灼热的视线,一边冲着扫过来的摄像机挤出微笑的表情,一边用凌妈那个摆摊卖油炸臭豆腐的例子来安慰自己。

    首先上台讲话的是美术馆的馆长,然后是德高望重的沈老,最后还有企业家代表讲话。凌冬至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突然在人群里看到了一张熟面孔,不由大感惊喜。这半天他光看见讨厌的面孔了,这么一对比,庄洲这张脸看起来实在是太顺眼。

    庄洲笑微微地点点头,做了个口型问他:你的呢?

    凌冬至知道他问的是他的作品,用眼神示意:这边的展馆。

    庄洲点点头:一会儿去看。

    凌冬至忽然觉得这样的交流方式有点儿幼稚,像两个小孩子似的。不过心里却有点儿高兴,觉得枯燥的开幕仪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回过神来发现轮流讲话的情节已经进展到了企业家代表这一环,上台讲话的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居然是涂盛北。

    衣冠禽兽。

    凌冬至在心里忿忿地念叨一句。他跟这个人从来没打过照面,他或许都不认得自己,但他却让几个流氓闯进他们学校,砸了他正在上课的画室。这件事在当时闹得挺大,因为几个流氓一露面就叫唤着找凌冬至,所以差不多全校都知道是凌冬至招来了这场麻烦。学校本来还要给他处分的,幸亏他们系主任出面周旋,凌冬至的一副作品又十分凑巧的在省里拿了个金奖,否则凌冬至的毕业证都有点儿悬了。

    凌冬至从那时候起就恨上了姓涂的这一家。他觉得一个老爷们,替自己弟弟出头这不算什么,但是他能不能把事情搞清楚了再出头呢?凌冬至恨的是他的态度,他觉得涂盛北根本就无所谓他的决定是不是会误伤了谁,他在意的只是有人伤了涂家的面子,而不是**到底是怎样的。

    这人的品性就像一个土匪。不讲道理,也无视道理,甚至他觉得自己就是道理。而凌冬至则是一个在制度中长大的孩子,他所受的教育让他本/能地反感涂家兄弟这种无法无天、目空一切的人。

    涂盛北的声音偏冷,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清亮的味道。或许是为了刻意营造出气势,他的语速很慢,每一句话都像经过了再三斟酌。或许这人本来就是这样的习惯,但凌冬至还是觉得他在故作老成。

    或许,看不顺眼的人怎么看都不会顺眼吧。

    庄洲一走进滨海展馆就看见了挂在展馆正中墙壁上的那副《过年》。那时他还不知道这是凌冬至的作品,也无暇去琢磨这是谁的作品。因为在看见它的第一眼,庄洲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铺满鞭炮屑的场院、踩着高跷舞动红绸的村民、挨挨挤挤的欢笑的观众,营造出一副喜气洋洋的年节场景。庄洲不由自主地随着画面上的人一起微笑,他甚至于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再走近几步就能融进这一群欢快的人群里去。甚至连人群发出的喧闹声、鞭炮在空气中微微有些呛人的味道都无比鲜明。

    庄洲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梦境。

    满心雀跃,不能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庄洲就和涂大北碰上面了……!@@##$l&&~w*h*w~&&l$##@@

26、才貌双全

    26、才貌双全

    庄洲激动的心情在注意到身边还有其他人,并且这个人还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一位时,开始变得不那么愉快了。

    身边这人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庄总竟然有闲心来参加这样的活动,难道说……庄氏要破产了?”

    庄洲淡淡瞥了他一眼,“破产不破产,不是你说说就能实现的。涂盛北,别把自己当成是伏地魔,你段数没那么高。”

    涂盛北呵呵笑了起来,好像庄洲讲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我只是比较好奇庄总的用意罢了。有的人呢,除了长相不错还被人捧得挺高,说什么有才有貌,是比较吸引人。”

    “是吗?”庄洲心里微微一跳,面上却丝毫不显,“有才有貌,谁不喜欢呢?”

    “也对。”涂盛北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就要找这样的,调理起来才有味儿呢。你说是不是?庄总?”

    庄洲倒是有点儿意外涂盛北会这么留意自己身边的动静,连自己对凌冬至的那点儿小心思也能察觉。他们两家在各自的商业领域内占山为王,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庄洲厌恶这人,纯粹是看不上他行事狠辣,不留余地。不过眼下涂盛北摆出这副架势来,难道说涂家瞄上了什么跟庄氏有关的生意?

    庄洲淡淡一笑,“庄某是个粗人,看见有才有貌的人,自然欣赏的不得了。不像涂总,自己就生得才貌双全,当然不用羡慕别人了。”他故意把才貌双全几个字咬得极重,果然涂盛北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涂家做的是化工生意,涂盛北刚刚接管涂氏的时候,有一次接待部里的领导,被一个不怀好意的老头子夸赞才貌双全,并隐晦地提出了若干要求,虽然最后没有闹出让涂氏丢脸的丑闻,并且几年之后涂盛北就整垮了这个老头子,但这段轶闻在滨海市的这个小圈子里被人暗中提起的时候,大家还是存了看涂家笑话的心思。只不过涂盛北今非昔比,已经没人敢当着他的面提起这件事了。

    庄洲不是一个爱戳人痛脚的人,但涂盛北凭着自己的一点儿猜测就想威胁他,也未免太拿自己当盘菜了。

    涂盛北收起了先前虚假的客套,冷着脸看着庄洲,“听说庄氏也打算竞标城南那块地皮。这就巧了,我也打算把那块地拍下来呢。咱们两家这么些年都是各自为政,这下总算有点儿交集了。”

    庄洲心头恍然,难怪涂盛北今天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原来是下战书来了。

    庄洲懒得跟他虚情假意地打嘴仗,丢下一句“拭目以待”便转身离开了滨海展馆。

    涂盛北神情平淡,嘴角却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他和庄洲年岁相当,都是年纪轻轻就接管了家族掌舵人的职位,免不了时常被人拿出来比较。虽然没人敢当着他的面儿说他不如庄洲,但庄洲行事稳重、有决断的名声他亦有所耳闻,心中自然会有些忿忿之意。

    涂盛北目送他离开,心里重新琢磨起了城南的那块地皮。

    庄洲在各场馆之间转着看了看,又回到了滨海市的展馆。在看过了那副《过年》之后,无论再看什么作品,总觉得少了两三分的活气。就好像绢花和鲜花放在一起,外形再相像也没有大自然所赋予的神韵。

    庄洲在《过年》这副画前站了许久才想起看看挂在画旁边的作者铭牌,谁知一眼看过去,竟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庄洲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当然知道凌冬至有参赛作品,也知道他的作品会挂在这个展馆,但是就这么冷不防地揭开**,他还是有种被电了一下的感觉。

    铭牌上附有一张凌冬至的近照,背景是画室的一角。凌冬至手里还托着颜料盘,侧身对着镜头,脸上微微带着几分意外的表情,像是无意间发现自己正在被人拍照。他身上套着一件围裙似的褂子,沾满颜料,看上去有点儿邋遢。然而这一切丝毫无损他的魅力。

    庄洲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凌冬至并不仅仅是一个漂亮的男孩。甚至,外表于他的吸引力而言,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因素。

    才华横溢。

    才貌双全。

    他喜欢的人竟然如此优秀。

    庄洲心中油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随之而生的,是一丝莫名的不安,这样出色的一个男人,他要怎么努力才能够赢得他的关注?

    庄洲心中骤然间涌起一种极急迫的念头,想要马上就见到他。他甚至等不及走出展馆,就拿出手机调出凌冬至的号码拨了过去。铃声响过两遍,电话接了起来,电波的另一端传来凌冬至清朗如少年的声音,“庄洲?”

    庄洲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在哪儿?”

    “路上。正要回家呢。”开幕仪式结束就没他什么事儿了,而且郑辞和涂家兄弟都在场,凌冬至并不希望跟他们有什么纠缠。

    庄洲有点儿失望,“我以为你还在美术馆。”

    被他这样一说,凌冬至也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庄洲毕竟也算是熟人,他走之前应该打个招呼的,只是人太多,场面有点儿乱,他没想起来。

    “你是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庄洲靠在走廊的窗台上,视线越过宽阔的走廊,越过展馆敞开的大门,落在了正对着大门的那幅画上。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那种富有感染力的、喜庆欢腾的气氛越发的鲜明起来。

    “没事,”庄洲收回视线,竭力按捺住声音里不受控制的细微颤抖,“就是……”就是什么,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冬至也沉默了。他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人,自然听得出庄洲声音的变化,像是压抑着什么,而声调里偏偏又有种迫切的东西。

    凌冬至稍稍有些迷惑,“庄洲?”

    庄洲再开口的时候声调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嗯,没事,就是想问问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出来吃饭。”

    凌冬至想起那天在火锅店遇到的那只小京巴,顿时觉得倒胃口,“不想,我不想到外面吃饭。”

    庄洲似乎笑了一下,“那就自己做,去我家吧。”

    “不行啊,”凌冬至有点儿纠结。虽然他家里有只不着调的傻狗,但庄洲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今晚家里离不开人。”小灰还等着他投喂呢,那可是一位病号,而且还是一只上了年岁的病号。让它自己哆嗦着半残的前肢出去觅食,它一准儿得挨饿。

    庄洲试探地问道:“我去你那里?”

    凌冬至反问他,“你讨厌流浪猫吗?”

    “不讨厌。”庄洲心说这个时候必须要不讨厌啊。凌冬至带着流浪猫去和清那里治病他还撞见过呢。

    凌冬至不太放心地求证,“真不讨厌?”

    “不讨厌。”庄洲回答的很干脆。只要这帮小东西别大半夜地在窗外撕心裂肺地嚎叫,他一点儿也不介意它们在自己的视线内活动。

    “那过来吧。”凌冬至报上地址,又补充一句,“来的时候带点儿小鱼。”——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猫猫们大半夜嚎叫的时候是挺渗人的,那种感觉,好像它们有多痛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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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跟姑娘们说一声,晋江大概是在抽,网页打不开,后台的评论页面也点不出来,所以评论暂时没有办法回复。只能等jj恢复了,再翻回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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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复杂的一家人

    27、复杂的一家人

    凌冬至一进门就看见小样儿和西崽正在阳台上扑腾着抢什么东西,像在有限的空间里练习捕捉耗子的技能似的上蹿下跳。小灰拖着尚未痊愈的前肢躺在毛毯上晒太阳,圆嘟嘟的脑袋搭在花盆的边沿上,把花茎纤细的凤尾竹都快挤断了。

    凌冬至觉得小样儿和西崽正在抢夺的东西看着有点儿眼熟,等他换了鞋进来才发现被两只猫咪兴高采烈地撕来扯去的玩具居然是……他的**。

    凌冬至抬头看看阳台上方的晾衣杆,悲摧地检讨了一下难道自己晾上去的时候又没拿夹子固定住吗?

    “太过分了!”凌冬至忿忿地拉开阳台门,一把从西崽肚皮下面扯出沾满了猫毛和口水印的**,“太过分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二条了!这东西虽然不贵,但也架不住你们这么折腾啊。”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儿是个很私密的东西,被两个小家伙堂而皇之地在阳台上撕扯着玩,万一被楼下经过的邻居看见……

    凌冬至想想就觉得很濉

    西崽趴在地毯上晃着尾巴尖儿,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小样儿却已经反应过来了,老老实实地在西崽身边坐好,眯了眯眼睛,挤出一个像是在笑的表情,“哎呀,冬至,你回来了?”

    凌冬至举起手里的破**抖了抖,“给个解释。”

    “解释啊……”小样儿眼神乱飘,“我和西崽来看看小灰,小灰正在睡觉,我们俩就靠在它身边一起睡。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个东西忽的一下就飘下来了,正好飘在西崽的身上,把我们吓了一大跳。”

    西崽连忙点头,“眼睛都挡住了,吓死我了!”

    凌冬至哭笑不得。他觉得小样儿和西崽一准儿觉得只有挂在晾衣杆上的东西才是凌冬至的,掉下来的就归它们所有了。

    凌冬至把那条破的不成样子的小**扔进垃圾箱,检查了一下小灰的伤,然后开始琢磨等下会有客人上门的事。

    凌冬至知道自己是有些怪癖的,比如说喜欢安静喜欢到让家人都难以接受的地步,再比如生性懒惰,但是又有点儿强迫症,见不得自己的房间脏乱。这就导致了每次有客人上门,他都会很烦恼,因为这意味着他会多出很多工作:客人用过的物品要清洗,要重新搞卫生……

    但是怎么就同意让庄洲上门了呢?

    凌冬至自己也有些疑惑。因为不讨厌这个人?而且他会做饭,味道还相当不错?这些似乎都是理由,又似乎都不是。

    凌冬至决定,等庄洲上门之后好好观察,争取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庄洲在电话里听到凌冬至让他买小鱼就知道这一定是给那只受伤的野猫买的。但是他没想到凌冬至的阳台上居然会有三只野猫,并且其中一只翠绿眼睛虎斑纹的野猫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眼熟。

    庄洲觉得自己似乎触摸到了什么**。

    他决定什么也不问。

    在庄洲看来,这件事已经没有刨根问底的必要了,如果猫咪们跟凌冬至很熟,而凌冬至在见到了猫咪们带回来的赃物之后,会设法让它们还回去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庄洲没有深想为什么猫猫们会听凌冬至的话。一个能对受伤的野猫悉心照顾的人,野猫们会喜欢他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他是个养狗的人,自然知道,有的时候动物们会比人更重感情,也更加有良心。

    庄洲神情自若地换上凌冬至递过来的拖鞋,把手里的大包小包递给凌冬至,“有两种小鱼。还有肉片和蔬菜,对了你这里有火锅没有?”

    凌冬至点头,“有。”

    庄洲松了口气,“吃火锅吧。你不是说爱吃辣?我刚去了趟和宽的店,底料是让他现炒的。和宽这人特别讲究吃,他做的东西,你尽可以放心。”

    凌冬至这才注意到其中一个袋子里居然还有个摸起来热乎乎的饭盒,“这怎么好意思?”

    庄洲笑着说:“肉也是从和宽店里拿的。他的店里每周都要从内蒙空运羊肉,应该是比较靠得住的。菜和鱼是我在菜市场买的,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买了点儿。”

    说是随便买,他也是照着上次凌冬至在火锅店里点菜的种类买的。凌冬至自然也看出来了。他很早就觉得庄洲是个细心的人,现在看来果然是。

    凌冬至的厨房不大,两个人就显得有点儿挤了。凌冬至先给猫做了点儿猫食端出去,回来的时候庄洲已经开始洗菜了,胸前还挂着一条崭新的围裙,上面印着喜羊羊和灰太狼。围裙的质量不怎么样,图案和颜色都错开了。一看就是在菜市场的摊子上顺手买的便宜货。

    凌冬至抓抓头,“其实我家有围裙的。”

    庄洲低着头把大白菜一片一片掰下来,头也不抬地说:“我看到你的画了。”

    凌冬至挑眉,“觉得怎么样?”

    庄洲很认真地想了想,“很生动,很有感染力。”

    凌冬至咧嘴一笑,脸上带着点儿坏坏的表情反问他,“是不是跟周围的那一片阳春白雪格格不入啊?”

    庄洲回忆了一下展厅里其他的作品,似乎以水墨画居多,也有几副油画,风景、人物,都是静态的画面,给他的印象并不深,“我不太懂。不过你的那幅画非常吸引人。嗯,一进去视线就被吸引过去了。”

    “我是故意的。”凌冬至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上次省画协有个活动,我送了一副农村题材的作品过去,结果组委会有个死老头说我总是弄些土里土气的东西来哄弄人,还说我没有格调。”凌冬至脸上流露出忿忿不平的神色,“你知道么,那个老东西最喜欢装模作样了,我们请他吃火锅,他非要吃西餐,请他吃西餐,又说我们点的酒不对,可能装b了。平时张口闭口就是马萨乔、多那太罗,好像谁不知道似的。”

    庄洲稍稍有点儿澹因为他就不知道这两个名字代表了啥意思。

    凌冬至从庄洲的表情里察觉了什么,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转移了话题,“你是怎么会做饭的?”

    庄洲反问他,“我要说是兴趣,你信吗?”

    凌冬至摇摇头。他觉得庄洲应该是那种除了体育运动之外,对其他活动都不怎么感兴趣的类型。很多女人都对进厨房挺排斥的,何况他一个大老爷儿们。

    “真聪明。”庄洲夸了他一句,神色淡淡地解释说:“有段时间我母亲身体不好,照顾病人么,总得做点儿有营养的东西。她不怎么信得过家里请的保姆,我哥那段时间又不在家,就只能我下厨了。厨艺就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是不是还不错?”

    凌冬至点点头,觉得他的话很难理解,“信不过家里请的保姆……是什么意思?”

    庄洲沉默了一下,然后无所谓地摇摇头,“跟你说说也没什么,你应该知道我上面还有个哥哥吧?”

    “庄临说过。”凌冬至点头,“不过听他的意思,你们家的大少爷经常不露面?”

    “不是那样。”庄洲笑着摇摇头,眼里微微流露出几分遗憾的神色,“庄临大概没跟你提过,我们俩――我和哥,跟庄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的父母是出于家族结盟的目的而缔结的婚姻。婚前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婚后也没有培养出相濡以沫的亲情。有段时间我母亲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她总是怀疑……”庄洲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她总是怀疑我父亲要派人害她。所以……”

    凌冬至有点儿凌乱了。这就是活生生的豪门秘史么?

    庄洲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是她想多了。我父亲那个人,没那么多心机的。”

    凌冬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要不要安慰安慰他呢?

    “那……庄临为什么会跟着你?”这是凌冬至最不理解的地方。在他看过的那些豪门世家的故事里,兄弟之间都会为了继承权之类的东西斗得你死我活。庄临的妈妈怎么会放心让自己儿子跟着前妻的儿子一起生活?

    庄洲侧过头,看着凌冬至脸上纠结的表情,顿时笑了出来,“我父母离婚的时候我不满十岁,我父亲再婚的时候我已经上高中了。长大了,自然会学着去理解别人。事实上,我并不排斥庄临的母亲,她是个性格很豁达的人,而且帮过我很大的忙,”庄洲停顿了一下,轻轻耸了耸肩膀,“他们俩都忙得很,满世界飞。可是庄临还要上学,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所以他们只能把他送到我这里来。”

    凌冬至咽了口口水,心里暗说好复杂的一家。

    庄洲把洗好的蔬菜放进小竹筐里,这是他在冰箱上方的柜子里找到的。他发现凌冬至家里有很多类似的小玩意儿,精巧、别致、但是不那么实用。这或许就是艺术家的通病吧,无法拒绝美的**。

    “庄临说你父母也在滨海?”

    “离得不远。”凌冬至指了指他们身后的方向,“不过我哥和**子跟我父母一起住,我嫌吵,就搬出来了。”

    庄洲点点头,“你看起来就是一个幸福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为什么?”凌冬至不解。

    庄洲微微挑眉,唇边绽开一个几乎是温柔的笑容,“因为看见你就会有种温暖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庄二算是初步表白了吧,这小话说的多明显啊~

    最近jj不知怎么回事儿,网页要刷开好费劲啊,有时候后台的页面都刷不开,也不知是在做维护啊还是犯抽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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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露馅了

    28、露馅了

    这不是什么甜言蜜语,但是被眼前这人用一种略显暗哑的声调说出来,不知怎么就染上了一丝蛊惑人心的味道。

    凌冬至的脸颊窜上来一抹热意,心跳也不自觉地快了半拍。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时,心里又稍稍有些恼火,“你跑我家就是来勾引我的?”

    庄洲眼中的笑意加深,“你猜对了,真聪明。”

    凌冬至,“……”

    深吸一口气,凌冬至悻悻地别开视线。想起初次见面时,这个人那副不好接近的样子,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庄洲假装没注意到他脸上别扭的神气,自顾自地把洗好的菜递了过去,“锅子呢?”

    “最下面的那个柜子。”凌冬至一转头看见饭盒的盖子已经打开了,辣酱浓香扑鼻,惹人垂涎,忍不住吸溜了一下鼻子,“好香。”

    庄洲揉了揉他的脑袋,“很快就好了。”

    凌冬至觉得这个动作他做的未免也太顺手了,比他这个天天跟孩子混在一起的人做的还顺手,简直就是拿他当成孩子在哄了,这让他心里有点儿不爽。

    “回家摸你弟弟去,”凌冬至避开他的手,“你把我当小孩子吗?”

    庄洲笑了起来,“庄临正在叛逆期呢,无论你跟他说什么他都会反着理解,然后再反着去做。给他笑脸他只会觉得我又在打他的坏主意,板着脸他反而能接受。”

    凌冬至斜了他一眼,难道他的意思是说自己在家没有机会表现兄友弟恭,所以跑到他这里过瘾来了?

    “别瞎想了,”庄洲觉得他的头发软软滑滑,很想再揉两把,可是看着凌冬至竭力板起脸的样子又忍住了,“我才不会把你当成弟弟来看待。冬至,你也别引导自己往那个方向去想。我对你的好感是哪一种类型,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凌冬至微怔,他没想到庄洲会把话说的这么透,心里稍稍有些慌乱。他话里的意思他当然是清楚的,正因为清楚所以才会迟疑,才会想要保持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好了,不说这个。”庄洲体贴地不再纠缠这个会让凌冬至感到不安的话题,“你的锅子是个鸳鸯锅,另一边怎么弄?清汤吗?”

    凌冬至收回思绪,“清水就好,不要放调料。”他家的阳台上还有三只探头探脑的小家伙等着分享他的美食呢,凌冬至哪里舍得让它们失望呢。

    庄洲立刻就明白了,“喂猫?”

    “呃,你介意吗?”凌冬至看着他,神色有些迟疑,“我是说吃饭的时候这样……”

    “没事,”庄洲笑了,“你忘了我家黑糖吗?”

    哦,也对,那个寤酰绝对会比小样儿它们几个更会闹腾人。

    庄洲的目光黏在他背上,他知道凌冬至感觉的到――感觉到了却没有把他撵出去,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是有希望的呢?

    清水锅一侧的量比较少,所以先一步开锅了。凌冬至烫了羊肉和虾,端到阳台上分给几个馋的喵喵直叫的小家伙。

    回来的时候,辣锅里的东西也烫好了,庄洲扫一眼他手里的空盘子,笑着说:“你以前就跟那只小偷猫很熟吗?”

    凌冬至怔住,眼神不自然地瞄一眼阳台上抢食抢的正欢的小样儿,“呃……”

    庄洲最喜欢看他这副有点儿心慌又强作镇定的模样,两只大眼睛叽里咕噜乱转,象是要想出个应急的主意,一时间却又想不出来似的。

    庄洲看了会儿热闹,开始不忍心了,“行了,行了,先坐下吃饭。”

    凌冬至不放心地在他面前坐下来,“那个……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庄洲故作深沉地看着他,“干坏事儿的是它吧?”

    凌冬至的牙齿轻轻磨了磨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庄洲脸上露出一丝好笑的表情,“我当时就有些疑心这猫是不是跟你有关。”

    凌冬至悻悻,“为什么会疑心?是哪里露出马脚了?”

    庄洲摇摇头,“没有证据,只是怀疑。嗯,主要是我家庄临坏事,提到了手绢。然后你就很干脆地掏出一块来。我一直在观察你,所以,你当时的表情我看得出有点儿不自然。”

    凌冬至揉揉鼻子,“很明显?”

    庄洲迟疑了一下,“我说不好。所以赶紧让庄临把你带走了。”

    凌冬至心里忽然暖了一下,原来那个时候,他是在替自己打掩护啊,他还以为庄洲单纯地只是跟自己弟弟别苗头。那后来他回到家时摆着架子不肯实话实说,那也是在故意跟他耍把戏了?

    “它一直跟你很熟?”这点儿疑问在庄洲心里埋了好久,今天总算有机会求证了,“你看见它拿着表,所以裹了手绢让它送回去?”

    凌冬至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事情基本上就是这个样子的,他所隐瞒的只是自己的一点小秘密罢了。

    “它倒是肯听你的话。”庄洲心里犹觉不可思议,“是因为你经常照顾它?”

    “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吧,”凌冬至想了想,“其实它们都很聪明。”

    这一点,庄洲倒是很赞同。他是个养狗的人,自然知道猫猫狗狗的智商有时候是可以达到几岁的小孩子的标准的。

    凌冬至这会儿稍稍有点儿头疼了,正想着要怎样把话题岔开,就听阳台上一阵喵喵喵的叫声,原来是刚才烫好的肉片吃完了。几只馋猫没吃够,还想要。

    凌冬至心里松了口气,连忙把碟子里晾凉的东西给猫猫们送了过去。小样儿看他过来,神色稍稍有些不安,“冬至,这个人看起来好眼熟啊。”

    凌冬至没好气地拍了一把它的脑袋,“你当初从他家里叼了块手表出来,你都忘了?”

    小样儿张大了嘴。它去还手表的时候跟庄洲是打过照面的,但当时它正处于被抓获的惊恐之中,并没怎么注意他这位失主。

    旁边的西崽喵的一声惊叫起来,“冬至,他是来抓你的吗?”

    凌冬至失笑,低声安慰神色惊慌的两个小家伙,“他和我现在……是朋友。不会再追究那件事了。”

    小样儿像是松了一口气,西崽仍有些半信半疑,“那他认出小样儿了吗?”

    凌冬至点点头,“放心吧,真的没事了。”

    旁边的小灰懒洋洋地晃了晃尾巴,“冬至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没看他对着冬至的时候都笑嘻嘻的?他很喜欢冬至呀。”

    凌冬至的脸颊不由得一热。

    小样儿很严肃地隔着玻璃门仔仔细细地打量坐在桌边的庄洲,“他……嗯,他一直在偷看冬至……又偷看了一眼……又在…”

    凌冬至的脸更热了,“还要不要肉片和虾啊?”

    几个小家伙一起叫唤,“要!”

    庄洲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客厅的灯亮着,在院子里就能听见音乐声。

    庄洲知道这是庄临过来了。他记得庄临说过放学以后要陪同学一起去市区买书,估计是看时间有点儿晚,所以不想回老宅去了。

    黑糖早在他进院子的时候就听见动静了,门一开就扑了过来。庄洲揉了它两把,抬头见庄临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小笔电一边玩游戏一边听歌。见他进来,连忙站起身,老老实实地叫了声,“二哥。”

    庄洲嗯了一声,问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吃饭了吗?”

    庄临点点头,“跟同学在必胜客吃的。不过有点儿晚了,不想回去了……”

    庄洲点点头,“书包都带着了?”

    “带着了。”庄临忙说:“可以直接去学校。”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作业也做完了。歇会儿了我回屋做卷子。”

    庄洲没再说什么,正要进书房,却听见庄临的笔记本里换了另外一首歌。一个男歌手演唱的歌曲,嗓音有种明亮的感觉,却又略带沧桑。

    庄洲觉得这旋律听着有点儿耳熟,忍不住停住脚步,“这……什么歌?”

    庄临忙说:“《各自飞r》。”

    庄洲忽然想起那天从和宽的店里出来,凌冬至哼唱的就是这个曲子。

    庄临讨好地调出歌词给他看,“挺健康的一首歌,绝对没有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纯洁的友情和祝福……”

    庄洲一目十行地扫过电脑屏幕,心中却陡然间浮起一个疑问,难道那天在和宽的店里,凌冬至见到了以前熟悉的朋友?

    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又要避开呢?——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周末愉快哦~

    《各自飞r》是牛角这段时间很喜欢的一首歌,唱歌的中孝介也是个挺有型的帅哥~

    感谢姑娘们扔的地雷,谢谢大家对牛角的支持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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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高富帅

    29、高富帅

    食堂做了咸鱼茄子煲,凌冬至早早就拖着陆行跑去抢饭。两个人一人一份咸鱼茄子煲,又买了红烧排骨和酱猪蹄,占了教工窗口附近的一张空桌,坐下来大快朵颐。这个时候还没打下课铃,大部队都还没杀进食堂,诱人的饭菜香味里只有几个没课的老师晃荡过来打饭,显得空荡荡的。

    两人正吃着,就听正门外远远传来一阵说笑声,陆行回身看了一眼,笑着说:“哎,你不知道吧,今天又有领导来参观呢。”

    凌冬至随口问道:“哪儿的?”

    陆行摇摇头,“听说是要给咱们的实验室捐款呢。”

    凌冬至不以为然,“有钱人还真多。”

    陆行冲着门口努了努嘴,酸溜溜地说:“呐,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高富帅。这一上午,别说初中部那几个单身的**,就咱们副校长,都跟小跟班似的全程陪伴。那个殷勤哟,我看八成是看上人家了。”

    副校长名叫霍晴,是校长霍海天的独生女儿,芳龄二十六,从大学毕业开始就在南山中学教育处工作。大概是觉得自身的条件不错,她在挑选另一半的时候一直有点儿挑挑拣拣的。凌冬至刚来报到的时候被她撞见,一时惊为天人,着实死缠烂打了几个月。后来凌冬至不堪其扰,直言自己对女人没兴趣,这辈子也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霍晴这才半信半疑地收了手。后来见他身边不但没女人,连男人也没有,她又有些疑心凌冬至其实是在感情方面完全冷感。大概是出于女性天生的同情心,她跟凌冬至的关系倒是慢慢地融洽了起来。

    其实抛开这一点小小的困扰不提,霍晴这人还是不错的,工作认真,性格也挺开朗。比她那个严肃的老爹好相处多了。

    陆行接着爆料,“听说这位阔少祖籍也是咱们滨海的,家里以前是做日化的,后来又搞房地产生意。他本人是不久前刚从国外回来的……”

    凌冬至已经看见了顺着食堂的大门走进来的几个人,霍晴穿着一身粉紫色的套装侃侃而谈,她身边还有几位教务处的老师,众星拱月一般围着一位器宇轩昂的青年。青年穿着一件米色的羊绒大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举手投足显得极有风度。

    凌冬至的视线像被冻住,耳畔嗡嗡直响。

    自从在画展上看见这个人,或者说早在和宽的菜馆开张那天看见这个人,他就已经猜到了会有碰面的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凌冬至对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不怎么相信这个人会突然间善心大发地跑来支持教育事业。

    那么,他的用意就很让人疑惑了。

    凌冬至记得他曾经说过,只有爬到高处才能够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他现在居然罔顾涂小北的意愿跑到这里来谈什么捐助,这个举动是不是在暗示他已经爬到了整个郑氏家族的最高位,不用再顾虑别人的想法了?

    那这样大张旗鼓的露面又是想说明什么呢?他还没有忘记自己?他想要重新赢得自己的关注?或者单纯地只是表示自己已经有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凌冬至在郑辞的视线扫过来之前低下头,神色木然地把嘴里的米饭和菜咽了下去。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来得早,饭菜都已经吃了个七七八八,尤其那份咸鱼茄子煲,只剩下了一条茄子和一丁点儿汤汁。凌冬至夹起茄子拌进米饭里,心说要是因为某个原因辜负了这么好吃的菜,那简直太不可原谅了。

    陆行没有注意到凌冬至的异样。他一直对霍晴有点儿心思,这会儿霍晴出场,他的注意力几乎都被她那边的动静给吸引过去了,“哎,哎,看见没,就是中间穿的最骚包的那男的。打扮的跟只花孔雀似的,朝咱们这边来了……”

    凌冬至刚想放下筷子,听见他的话,手一抖,戳到了陆行的盘子里。陆行的眼睛黏在霍晴的身上,压根没注意。凌冬至顺势夹了块烧排骨,食不知味地开始啃排骨。然后他就看见视线范围内出现了男人的西裤和皮鞋,还有女人精致的长筒皮靴。

    “食堂的伙食还挺不错,闻着挺香的。”这是郑辞的声音,微微带笑,真像一个对一路所见感到满意的领导。

    “这边是教工窗口。学生窗口在旁边。为了满足学生的用餐需求,我们还安排了清真小食堂和面馆。郑先生有兴趣的话可以尝尝,不客气地自夸一句,真是营养又美味呢。”这个柔和的声音是霍晴的,听得出话音里的恭敬以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妩媚。

    “有机会一定尝尝。”郑辞笑了起来,“这两位……”

    陆行十分热情地站了起来,“郑先生吧,你好。我是美术教研组的陆行。”

    凌冬至低着头把筷子拾掇进了餐盘,端着空盘子起身朝盥洗区走去。食堂的规定,学生的餐具统一清洗消毒,用餐后只需交到餐具回收处即可。教工们则大多自己保管餐具,凌冬至也习惯了吃饭的时候拎着个小兜子,里面除了餐盒之外还装着洗碗巾和洗洁精。

    凌冬至的反应似乎让霍晴有点儿尴尬,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是我们美术教研组的凌冬至凌老师。”

    郑辞脸上的微笑不变,“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熟人。你们不知道吧,这位凌老师当年还是我的师弟呢。”

    霍晴和几位老师都应景地微笑起来,陆行也有点儿惊讶,“郑先生当年也上的美院吗?”

    “是啊,”郑辞耸耸肩,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遗憾的神色,“不过家里人并不支持我的这个爱好。后来……唉。”

    大家都理解地点头。

    霍晴见凌冬至洗完餐盒拎着兜子要出门,连忙喊了一声,“凌老师!”

    凌冬至本想假装没听见的,霍晴已经踩着八寸高的高跟靴子蹬蹬蹬地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压低声音威胁道:“凌冬至,这个可是咱们学校的大财神。你要是敢拆老娘的台,回头我整死你。”

    凌冬至叹了口气,“这人我真心不待见。”

    “谁用你待见了?”霍晴翻了他一眼,“你只要走过去,说一声哎呦师兄,好久不见。然后再跟他谈谈以前学校里的情况,争取能勾起他对于学校的美好回忆……这就足够了!”

    “拉赞助不在我工作范围之内。”凌冬至不耐烦了,“我每年至少给学校捧回两个大奖,你还想拿我当三陪?缺德不缺德?!”

    霍晴死活不放手,曾经同窗共读的交情啊,这是多么能加分的可用资源啊。但她又不能真心地把凌冬至给得罪了。正僵持着,就听身后响起郑辞的声音,“凌师弟,好久不见了。”

    凌冬至微微一僵,霍晴迅速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转过身笑着说:“我和凌老师正在说郑先生呢,你们当年是同一个系的?”

    “是啊。”郑辞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凌冬至,笑得一派自然,“凌师弟说的?”

    霍晴是自己瞎猜的。一个大学那么多人,以凌冬至这种淡漠的性子,不是同一个系的他会不会认识都难说,更别说记住这人,并对他留下某种印象了。

    郑辞像是没看出凌冬至僵硬的表情,自顾自地笑着说:“当年我跟凌师弟排在同一间画室呢。凌师弟不怎么爱说话,不过他是我们当中最招人嫉妒的一个,因为几个老师都最喜欢表扬他。”

    霍晴瞟一眼凌冬至脸上淡漠的神色,尴尬地配合着笑了两声。她现在几乎能肯定了,凌冬至跟这位郑少一定有点儿什么过节。正不知该怎么收场,就听郑辞笑着说:“不如剩下的参观由凌师弟给我带路吧,正好,咱们师兄弟也好叙叙旧。”

    凌冬至哪里肯吃这种哑巴亏,见霍晴一脸附和的表情,沉着脸转身就走。

    霍晴忙喊他,“哎,凌老师。”

    凌冬至头也不回地了句,“郑先生还是请霍主任当向导吧。我只是任课老师,对学校的情况不如她了解,就不奉陪了。”——

    作者有话要说:郑辞露个正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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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霍晴的电话

    30、霍晴的电话

    一个曾经离你而去的人,在若干年后又回到了你身边。这样的桥段放在影视作品里或许会令人心生感动,但是当它发生在自己身上,凌冬至却只觉得失望。当初他可以为了所谓的前程轻易放弃感情,如今拥有了财富地位又想要拾回曾经遗弃的感情,说到底这人最爱的还是自己。

    感情又算什么呢?不过是他吃饱喝足之后可有可无的一杯甜点罢了。

    如果说之前的几年,凌冬至对于郑辞的存在还有一丝怀念的话,这一丝温和的感情也在郑辞出现之后慢慢地消失了。他始终认为两个曾经想要发展一段感情的人,在分开之后还能继续做朋友是一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尽管他和郑辞之间那一段似是而非的心动与纠缠尚不能称之为恋情。所以郑辞走后,凌冬至从来不指望再见面时他们还能是朋友。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连过去的那一点回忆也要破坏的这么彻底。他这是想在自己和涂小北之间玩什么白玫瑰红玫瑰的把戏吗?

    这也太恶心人了。

    放学铃声响了,学生们像潮水一样涌出教学楼,校园里顿时充满了笑语喧哗。

    凌冬至看着面前一张张青春年少的面孔,忽然间心生羡慕。这样的年纪,做什么事都可以无所顾忌。爱也罢,恨也罢,都可以畅快淋漓。不像他,满心萧索,却又不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还能做些什么。或者,到了他这个年龄,很多事都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了。包括青春年少时曾经憧憬过的风花雪月,和曾经期待过的……

    相濡以沫。

    凌冬至不知道郑辞后来跟霍晴谈的怎么样,除了上课之外,剩下的时间他都窝在自己的画室里。霍晴知道他这是在躲着自己,也没再主动凑过来自找没趣。凌冬至原以为她会忍不住凑过来挖一挖郑辞的底,没想到她还挺能端架子,倒让他难得的躲了几天清闲。

    不过很快这点儿清闲也没享受多久,就在距离元旦还有一周的某天,刚上完课间操的时候,霍晴手里举着一杯热奶茶敲开了凌冬至的画室。

    凌冬至一只手还托着颜料盘,看见她站在门口,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你有什么事儿?”

    霍晴不乐意了,“我好歹还是你领导呢,你就这么跟领导说话?凌冬至,凌老师,我可警告你,不要持宠而娇哦。”

    凌冬至没好气地关门,“跟你持宠而娇,你脑袋被门夹了吧?”

    “哎,哎,先别关。”霍晴连忙一只手挡住门,“我真有事儿要找你。公事!正经事!”

    凌冬至跟这个唯利是图的女汉子隔着一道门对视了几秒钟,不情不愿地往旁边让了让,“有话快说,不要打扰我工作。”

    霍晴挤进来,扫视了一圈他的画室,嘿嘿嘿地笑着说:“又搞创作呐?小道消息哈,你那副《过年》让评委们掐架掐得不亦乐乎,都快打起来了,不过据说有望进前三。”

    凌冬至很鄙视地斜了她一眼,“评奖的人有几个是懂行的?拼的还不是背后的赞助商?”

    “这回可不是。”霍晴对他的说法表示反对,“这次主持评奖的人是谁啊,是沈老!有沈老那个铁面包公坐镇,谁敢在他面前做手脚?”

    凌冬至没吭声。

    霍晴又说:“那帮评委可都是书画界有头有脸的人物,真要被沈老指着鼻子骂一句亵渎艺术,再被媒体曝曝光啥的,这以后可怎么在圈子里混呢。你说是吧。前段时间媒体刚曝光了画展评奖的黑内/幕,全天下都知道沈老憋着劲儿要整顿画协的风气呢。反正这帮人当评委的机会多得是,犯不着非要赶这个当口往沈长生的枪口上撞啊。”

    凌冬至不耐烦听她东拉西扯,“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霍晴忙说:“刚才评委会那边打来电话了,通知你和陆行三天之后参加颁奖典礼,就在师范大学的礼堂。之后大家聚一聚,吃吃喝喝什么的,联络一下感情。”

    凌冬至一听这架势就觉得烦,“那我就不去了。”

    “那怎么行?!”霍晴亲自来通知他,就是怕他打退堂鼓,“咱们学校一共就出赛了你和陆行两个选手。这是多好的一个给咱们学校做宣传的机会啊,怎么能不去呢?!”

    凌冬至知道这女人一絮叨起来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于是更加头疼了,“行了,行了,我参加。你可以滚了。”

    “怎么跟美女说话呢,”霍晴不乐意了,眼珠一转,脸上又挤出笑容来,“好吧,好吧,我从实招来。冬至啊,其实我来呢,是想托你点儿事。”

    凌冬至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她,“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霍晴笑嘻嘻地说:“能不能帮忙约你那位师兄出来吃个饭?”

    凌冬至觉得头疼,“看上了?”

    霍晴假装害羞,“嗯哪。”

    凌冬至摇头,“你自己约。”

    “我约过了,”霍晴的脸皱巴起来,“人家推脱么。所以想请你出马……”

    “我不管。”凌冬至一口拒绝。

    “凌冬至!”霍晴怒了,“枉费我当初对你一番心意,你再说一遍你不帮忙试试!”

    她一扯出这个宥巫樱凌冬至还真拿她没办法,“你就不怕他也跟我似的?”

    霍晴翻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

    凌冬至耸耸肩,他的话已经说的这么明显了,霍晴如果还要一门心思地往上冲,那就真轮不着他操心了。

    “约人可以,”凌冬至对女人,尤其是死皮赖脸的女人有点儿没辙,只能退一步讨价还价,“不过我不会以我私人名义约他,还有,到时候你自己去。你们要怎么发展、他到底捐不捐钱,都跟我没关系。你也别再拿我们曾经是校友的事儿打主意,成吗?”

    霍晴一口答应,“成。”

    凌冬至伸手要过她的手机,调出郑辞的电话拨了过去,电话接起之后凌冬至公事公办地说了句,“郑先生,你好。”

    郑辞似乎吃了一惊,“冬至?怎么是你?”

    凌冬至扫一眼脸颊泛红的霍晴,淡淡说道:“郑先生,我们校方代表想请你赏脸吃顿饭,谈一谈捐助的细节问题。请问你有时间吗?”

    郑辞回过神来,话音也随之变得温柔起来,“当然有时间。”

    凌冬至瞥了一眼霍晴的口型,“北安路福安居。今晚六点。可以吗?”

    “当然可以,”郑辞一口答应,“这是家粤菜馆吧,你什么时候爱吃粤菜了?”

    凌冬至加重了语气,“郑先生,邀请你赴宴的是我们南山中学的校方代表。”

    “我明白,我明白,”郑辞忙说:“我知道有家很不错的川菜馆,有时间咱们……”

    凌冬至毫不迟疑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给霍晴,一脸不快地加上了最后一个条件,“我的私人电话,不要告诉这人。”

    霍晴流露出为难的神色,“他要是问我呢?”

    “就说你不知道!”凌冬至这次真烦了,“你别怨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我跟郑辞在学校的时候关系可不好,你非要借这一层关系,到时候你们要钱的事情搞砸了可别怨我!”

    霍晴似乎有点儿明白了,“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凌冬至转身回到了画板前面,头也不抬地说:“出门的时候给我把门带上。”

    霍晴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身走出了画室——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黑糖出来打个酱油~

    跟大家说一声,编辑通知周四入v,这两天继续日更~!@@##$l&&~w*h*w~&&l$##@@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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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4935/ 第一时间欣赏冬至的秘密最新章节! 作者:牛角弓所写的《冬至的秘密》为转载作品,冬至的秘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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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有一个秘密,他能听懂动物们说话~冬至的秘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冬至的秘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冬至的秘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