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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悬赏外交

    寒风凛冽，雪花飞舞，德凯泽伯爵府的后花园覆盖着皑皑白雪，兰德尔家借住的别墅仿佛矗立在雪白晶莹的童话世界。

    别墅主卧的壁炉升起一堆篝火，房间内暖意融融，娜塔莉娅托着下巴，一双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对面的维克多，痴迷的眼神中有欣喜有失落，有哀怨有祈求，情意绵绵又楚楚可怜。

    维克多颇为惊讶，他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女骑士仅用眼神也能传递出如此复杂的情绪。

    如果这不是超凡天赋，那只能说明，娜塔莉娅对他一往情深。

    运用X-3整理娜塔莉娅的过往，维克多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十分有限，在温布尔顿小男爵的记忆中，娜塔莉娅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甚至有点厌恶的感觉。彼时，小男爵被索菲娅迷得神魂颠倒，心里只有妻子一个人，他遵照索菲娅的意志，和她的誓言守护骑士娜塔莉娅建立了伴侣关系，但娜塔莉娅的热情总能勾起小男爵被高阶女骑士悉心调教的屈辱感，自然而然地想要逃避对方。

    其实，娜塔莉娅生的非常美貌，淡金秀发，淡蓝眼眸，配合精致秀丽的五官，给人留下温柔妩媚的第一印象，肤色白皙光洁，身材高挑丰满，年纪稍大了些，举手投足之间却充满成熟动人的风韵。

    如果时光倒流25年，再撇去超凡女骑士自我完善的因素，娜塔莉娅的美色恐怕还在西尔维娅之上，索菲娅就更不用提了，那时的温布尔顿女侯爵还是个丑小鸭。

    据维克多所知，娜塔莉娅出身苏斯王国的一个贵族家庭，是自然觉醒的女见习骑士，因为逃婚的关系，独自离开家族，后来在东部联盟遇上了索菲娅，两人结成好友，共同加入温布尔顿商会。从娜塔莉娅的身上，可以看出苏斯贵族对美貌的狂热追求。

    娜塔莉娅使用精力药水晋升初阶骑士，她要是服用黄金药剂，共鸣24个元素位，无限接近超凡，生理状态恒定在45岁左右，再使用昂贵的养颜药剂精心保养，容貌身材看起来不会超过35岁。

    不过，凡人的美色对维克多的吸引力越来越低，生命层次的巨大差异和无法生育后代的现实都表明：维克多与娜塔莉娅不再是同类。

    但是，娜塔莉娅和索菲娅关系紧密，两人出生入死，相互救援，彼此信赖，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拥有共同的成长经历，分享财富和权力，甚至分享同一个亲密伴侣。而且，娜塔莉娅具有丰富的商会管理经验，是非常难得的商业人才，将来肯定要担任黄金团的重要职务。

    从家族利益的角度出发，维克多应当继续和娜塔莉娅保持亲密伴侣的关系。

    维克多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娜塔莉娅，表情冷峻地问道：“我们有一年多没见面……你有没有背着我，找别的男人？”

    娜塔莉娅先是一楞，旋即焕发光彩，惊喜道：“维克多宝贝，你是在为我而嫉妒吗？”说着，伸出双手想要揉捏维克多的脸。

    维克多抓住娜塔莉娅的手，不悦地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娜塔莉娅不以为意，顺势坐进维克多的怀里，搂着他脖子，展示手指上的戒指，笑靥如花的说道：“当然没有！我遵守伴侣原则，只属于你一个人，我不主动离开你，你也不能不要我。”

    骑士的伴侣关系和婚姻关系有重叠的部分，所遵循的原则却不相同。单论骑士的伴侣关系，其原则是：力量必须被尊重，情人并非附庸。

    维克多作为力量强大的一方，无需得到娜塔莉娅的同意，就可以和其他女骑士建立伴侣关系。但他必须先征求西尔维娅的意见，否则西尔维娅有权向对方提出决斗。女骑士想打维克多的主意，也得获得西尔维娅的默许。

    娜塔莉娅作为女性，不能同时脚踩两只船，但有权向维克多提出分手，单方面解除情人关系。

    骑士的伴侣原则最大限度的保护女性权益。她们决定什么时候开始或结束一段伴侣关系，孩子也归母亲所有；她们不提分手，男方就不能结束双方的伴侣关系，还必须尊重对方，庇护对方，并提供与其身份相称的待遇。她们唯一的义务就是对伴侣保持忠贞。

    男性的权利则在于最开始的拒绝或同意，一旦同意，就无权反悔。除非娜塔莉娅背着维克多有了别的情人…….这几乎是不可能，她只要给维克多写一封亲笔信就能结束双方的关系，开始新的恋情。否则，维克多有权挑战情敌，用对方的鲜血，洗刷自身的耻辱。

    男性贵族在追求女骑士之前，先要查看对方的手上有没有伴侣戒指，最好再去教堂了解一下她目前是否单身，一夜情什么的，想都不要想，如果不小心掉进死亡陷阱，那就麻烦了。实际上，骑士领主的情人一般都由领主夫人安排指定。

    教会和元老院共同背书伴侣原则，这主要是因为女性骑士担负着繁衍血脉、抚育子女的责任，而男性骑士说不定那天就死在了战场上。保护女骑士的权益等于保护骑士血脉的延续，而女骑士的忠贞义务有助于维护王国的秩序，免得年轻骑士为了男女间的一点破事，自相残杀。地位越高的贵族，受到的约束力越强，几乎不可能有因情感纠葛挑起争端的借口。

    这就是为什么，温布尔顿小男爵与索菲娅完婚，鸢堡的高阶女骑士不再找他的原因。凯瑟琳与维克多的关系也是得到西尔维娅的认可之后，艾瑞尔女爵才放松了对两人的监视。像契布曼家和布里亚特家都提前问了西尔维娅的意见，只是维克多当时不知情罢了。

    没有谁可以偷西尔维娅的东西，尤其涉及到古老高贵的血脉。

    当然，吃独食不是好习惯。纳维尔、苏斯的大贵族也为了维克多的血脉，向西尔维娅打了招呼，希望她允许高阶女骑士自由地追求维克多。西尔维娅不想得罪盟友，直接拿凯瑟琳做挡箭牌。虽然在凯瑟琳的面前，维克多属于较强势的一方，但他绝不愿意再招惹任何高阶女骑士。

    骑士情人沾上手就甩不掉，没什么好处，只会引来许多麻烦。假设情人的家族面临灭顶之灾，维克多在道义上，应当向情人提供庇护，并设法帮她重建家族。

    爱情与政治利益挂钩，大贵族在男女关系的问题上一定要非常慎重。

    娜塔莉娅和维克多的伴侣关系由索菲娅指定，教会有据可查，即便西尔维娅也不能推翻。

    无论维克多对娜塔莉娅有没有真情实意，此时此刻，都应该表现出自身的风度，以及对骑士伴侣的尊重。和情人久别重逢，正事肯定要先放一边，普普通通的嘘寒问暖又显得双方关系淡漠，蛮不讲理的“小气吃醋”反而能恰到好处地表达亲近与重视。

    两个人亲热了好一阵，长时间分离带来的陌生感渐渐淡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娜塔莉娅靠着维克多的肩膀，轻笑说道：“我们在侯爵府的时候，总是我抱着你，你还一脸不高兴……你现在抱着我，我有点不习惯……可我很开心。”

    维克多诚恳说道：“那时候的我受紫眼血脉的魅惑，眼里只有索菲娅一个人，离开她之后，我才找回了自己，也想起了许多被我忽略的人和事……亲爱的娜塔莉娅，我替曾经的温布尔顿小男爵向你道歉。”

    娜塔莉娅沉默片刻，压抑颤音，说道：“不管真假，我都被你感动了……但我绝不嫉妒你对索菲娅的热情，没有她，我不可能拥有一个可爱又美貌的小丈夫……索菲娅满足了我对生活的所有幻想。”

    “好吧，索菲娅是你最好的姐妹。”

    维克多咂了下嘴，捧起娜塔莉娅的淡金秀发，问道：“你曾经的梦想是什么？你的出身应该比索菲娅高贵，为什么会外出流浪？”

    成熟美艳的女骑士鼓起腮帮，娇憨的神态暴露了她的少女心性，气呼呼地说道：“我血亲家族的名字就不用提了，我算是麦肯齐家族的远亲……”

    “麦肯齐？苏斯的南境公爵，红鹰家族？”

    娜塔莉娅点头说道：“嗯。我15岁自然觉醒斗气，19岁共鸣了6个元素位。按照家族的规矩，20岁之前，不能晋升骑士的贵女必须侍奉高阶骑士。当时，家族给我安排的主人是麦肯齐公爵的幼子……我都已经做好了出嫁的准备，我的堂姐却悄悄地告诉我，女见习骑士侍奉高阶骑士，自身的骑士之路将断绝。”

    “唉，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堂姐鼓动我逃婚，还帮我打掩护，我脑子一热就跑了……”娜塔莉娅恨恨地说道：“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贱人替我嫁给了麦肯齐公爵的幼子，成了白银骑士的贴身侍女。”

    维克多目瞪口呆，这根本就是一个傻白甜贵族少女遭堂姐设计，被取而代之的狗血故事。最凄惨的是，她并没有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还是服用了精力药水，断绝高阶骑士之路，而她的堂姐有家庭，有孩子，有高贵而强大的丈夫，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可能也是个女骑士。

    维克多好奇问道：“你付出牺牲，遭受磨难，为什么还要服用精力药水？”

    娜塔莉娅叹息道：“我当年什么都不懂，而现实比幻想残酷的多……我离开家族，饭都吃不饱，遇上了索菲娅，我们两个见习骑士还要靠海伦阿姨养活，后来没办法，我们放弃了游侠职业，一同加入温布尔顿商会……索菲娅胆大包天，在黄昏森林夹带秘银，却被梅丁家族的人察觉。如果我们被抓获，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们从野外逃跑，途中又被豺狼人给辍上了。当时情况危急，索菲娅宁死不肯服用精力药水，我实在害怕，服用药水晋升为骑士……就变成这样了。”

    维克多忍不住笑出声，娜塔莉娅娇嗔道：“不许笑。”

    不说还好，她一说，维克多反而笑的更大声，最后，连娜塔莉娅也笑了起来。

    笑归笑，娜塔莉娅和索菲娅的故事藏着太多的辛酸与艰险，维克多钦佩她们的韧性和友谊，颔首说道：“如果将来有机会，我替你出一口恶气。”

    “你是说我堂姐？”娜塔莉娅柔媚笑道：“真没有必要，我现在可比她强多了……我和索菲娅曾经梦想声名远扬，带领一帮追随者，开创自己的家族。可惜，游侠的路没走通……我们加入商会，又梦想成为商业大贵族，养一个美貌又听话的小丈夫，就像苏斯女王。你看，我们的梦想不是实现了吗？苏斯女王的情人都没有你出色……现在，撒桑、多铎的贵族都在谈论兰德尔子爵的光辉事迹和学术成就，都说你是媲美阿尔雅贵女的天生智慧者……亲爱的，你现在声名远扬了，我和索菲娅以你为荣。”

    维克多摸着光滑的下巴，一本正经地道：“这种说法很正确。几乎没有女骑士游侠开拓荒野，建立家族。她们只要嫁个好男人，就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显然，你和索菲娅就是最成功的典范。”

    娜塔莉娅笑得花枝乱颤，伏在维克多的怀里好一会，才抬头说道：“亲爱的维克多，我对此深信不疑。”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下雪天，你从多铎王国跑到纳维尔来见我，索菲娅肯定遇到了难题。”

    “是的。”

    娜塔莉娅挽起金发，整理衣裙，坐到维克多的身旁，正色说道：“你听说了索菲娅和野蛮人订立新的贸易协议了吗？”

    “愿闻其详。”

    “其实，新贸易协议是个以悬赏为主，贸易为辅的盟约……”娜塔莉娅蹙起娥眉，娓娓叙述。

    去年的水之季，索菲娅携光辉骑士团的神职者抵达哈洛特斯要塞，守旧派野蛮人长老不欢迎外人进入圣地，把他们挡在要塞外面，还要求索菲娅乌鲁萨把神职者都带走。野蛮人大长老出面调解也没用，因为守旧派的野蛮人长老占绝大多数。于是，野蛮人大长老便提出了一个办法，让神职者接受野蛮人试炼，独自猎杀一头强大的野兽，成功的人可以进入要塞，失败的人葬身兽腹。

    野蛮人试炼的对象比自身要强大一些，带队的黄金圣骑士被指定猎杀一头地行龙。然而，亚瑞特高原是禁法之地，圣骑士和牧师用不了神术，神圣居于体内的圣武士也只能单纯地运用圣力。没有神术加持，神职者如何能单独猎杀地行龙和雪怪？

    黄金圣骑士克拉克.特斯蒂尔向野蛮人提出，他们进入山地矮人的地下坑洞，集体猎杀一头羊怪女王。野蛮人长老同意了他的请求。

    索菲娅、特斯蒂尔和华莱士带领六位白银阶的裁决武士钻进矮人坑道，成功完成猎杀羊怪女王的任务。但9个人进去，4个人出来，有5名裁决武士葬身于地下坑洞。

    野蛮人长老接受了光辉教会的神职者，并在哈洛特斯要塞同索菲娅等人订立了盟约。其主要内容是，山上部族取消4年一度的野蛮人大集市，在条顿公国设立物资贸易点，与人类国度全年通商；双方除了进行正常的物资交换之外，野蛮人可以用葛雷洛羊怪女王的头颅向人类换取50副精铁兵器和100头驯鹿，葛雷洛战士的头颅可以换取10副兵器和20头驯鹿；人类必须每年向野蛮人出售至少800头强壮的野兽**，以帮助野蛮人举行新生儿仪式。

    神职者的英勇得到野蛮人长老的认可，但他们没能独自完成野蛮人试炼，哈洛特斯不认可他们的乌鲁萨身份，只承认他们是索菲娅乌鲁萨的追随者，盟约订立的对象是索菲娅一个人，所有悬赏和交易由她负责兑现。

    听到这里，维克多神情凝重，沉声问道：“盟约的内容也是克拉克.特斯蒂尔副团长提出的？”

    “好像是的。”娜塔莉娅回答道，又说：“具体的细节，索菲娅不肯告诉我……”

    维克多起身走到窗前，透过水晶窗，眺望屋外的白雪，缓缓说道：“情况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具体的细节确实需要保密。”

    葛雷洛羊怪是生活在亚瑞特高原的一种怪物。它们具有杂食、同类相残、繁殖扩张的特性。羊怪女王能生育出一个羊怪族群；小羊怪吃各种植物，快速成长，自身供羊怪女王和羊怪战士食用，类似食物收集、食物转化的生存机制；普通羊怪自相残杀，食用同类的肉，迅速进化成雄性战士，其力量和体魄堪比食人魔；当羊怪族群繁衍到一定程度，就会产生一个新的女王，向外分裂扩张。

    羊怪族群的扩张模式非常高效，如果没有野蛮人和山地矮人对羊怪进行剿杀，它们可能已经从亚瑞特高原蔓延到北部荒野，甚至进入人类国度。

    山地矮人迁离亚瑞特高原，亚瑞特的生态平衡也被打破了。羊怪入侵矮人的地下坑洞，在里面繁衍生息，持续向外部扩张。体型高大的野蛮人拿坑洞里的羊怪族群没有丝毫办法，山上部族生活艰难，日益衰落。而人类必须警惕未来可能出现的两种变故：野蛮人下山，接着葛雷洛羊怪下山。

    无论是那种状况，对人类国度都是一场灾难。

    光辉骑士团当然想绕开索菲娅，同野蛮人直接建立外交联系。那么，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在矮人坑洞里究竟看到了什么，居然自作主张，和哈洛特斯要塞订立悬赏贸易盟约？

    显而易见，亚瑞特的生态失衡变成了战略失衡，克拉克.特斯蒂尔宁可让索菲娅暂时垄断野蛮人外交和贸易，也要快速构建新的亚瑞特战略平衡。

    维克多的心里沉甸甸的，他一直怀疑葛雷洛羊怪和入侵炼金帝国的敌人有关。因为炼金塔通过消耗自然资源，制造炼金生物。而葛雷洛羊怪迅速繁衍，破坏环境，它们把可再生的动植物资源全啃光了，炼金塔只能停止运转。

    矮人坑洞内的羊怪出现异常，是否意味着，野蛮人巡视的亚瑞特大裂口也将发生变化？炼金帝国的敌人是否在蠢蠢欲动？

    不行！我得尽快找索菲娅了解矮人坑洞的详细情况……维克多转过身，问道：“索菲娅现在在哪？”

    娜塔莉娅想了想，回答道：“这时候，她和雄鹿商队应该在多铎王国的德韦米克侯爵领避雪，再过两个月，她就能回到岗比斯王都。”顿了下，又问：“亲爱的，你还记得撒桑帝国的安琪公主吗？”

    “安琪，那个蓝头发的高阶女骑士？”

    维克多颔首说道：“我在人马丘陵的比武大会上见过她，我记得她具有撒桑皇室血脉，出身于条顿公国的月熊家族，现在嫁给铜戟城的继承人为妻，是铜戟城下一代的守护者。”

    娜塔莉娅接口说道：“她还是索菲娅的好友……索菲娅想把她拉进黄金团，好打通黄金团在撒桑帝国的商道……可安琪公主拒绝了。她说，除非索菲娅解散温布尔顿商会的佣兵团，否则不会同意任何形式的合作。”

    “另外，多铎王国开始开拓幽魂森林，德韦米克家族被排除在外，登石城的贸易也日渐萧条。按照当初制定的计划，索菲娅试图拉拢德韦米克家族，打通黄金团在多铎王国南境的商道。可是，德韦米克侯爵和登石城的守护者拒绝同索菲娅见面……”

    娜塔莉娅望着维克多，撇了撇嘴，委屈地说道：“原因很简单，你的熊团当初渗透德韦米克侯爵领，成功刺杀金黎雀伯爵……这笔账记在索菲娅的头上，也引起了大贵族的忌惮。他们要求索菲娅先放弃佣兵武装，保证她的私人商团无害通过领地，才能谈合作。”

    维克多沉默片刻，挑眉问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娜塔莉娅从沙发上起身，柳腰轻摆，娉娉婷婷地踱到维克多的身边，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亲爱的，索菲娅希望你能同意，把熊团和山寨据点从黄金团剥离出去，她才好和德韦米克家族谈判。她让我来问你的意见……”

    “天真！”

    维克多压住内心的不悦，深深吸了口气，将成熟美艳的女骑士拦腰抱起，展颜笑道：

    “亲爱的，我原本应该陪你几天，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只能尽快回岗比斯，和索菲娅面谈。我明早就动身，前往德凯泽伯爵领，完成最后的工作。请你明天跑一趟登石城，告诉索菲娅，先带商队回岗比斯，然后去人马丘陵，在西尔维娅的蔷薇庄园住下……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去之后再说。”

    娜塔莉娅脸颊发烫，搂着小丈夫的脖子，晕晕乎乎地说道：“嗯，我都听你的……”

第523章 最后的工作

    维克多急着回岗比斯，找索菲娅了解葛雷洛羊怪的状况，不想留在纳维尔继续耽搁时间。第二天上午，他送走娜塔莉娅，便通知教堂和磐石堡，打算轻装简从，冒雪徒步前往德凯泽伯爵领，两个月内，完成剩下的工作。

    高阶圣武士迪玛特和雷克斯国王奇怪维克多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也没有追问原因，而是配合他做出发前的准备工作。

    维克多选了卡里古拉、雷诺和夏克三名扈从同行，其余的亲卫和侍从全部留在伯爵府庄园。教会的迪玛特和戴恩牧师带了2名裁决武士和1名三级战斗牧师；奥古斯特塔家的康拉德骑士挑选2名鸢堡秘法战士；约克家的两位秘密骑士各带1名秘法战士，加上雷克斯国王安排的联络官恩奇诺和2名向导，组成19人的队伍，于当天下午，离开繁华的克格斯顿，踏上前往纳维尔南境的旅程。

    正值雪月，大雪封山，外界温度降至零下。纳维尔王国虽然有道路，但不像岗比斯那样，主要道路每隔40公里就设置一座沿路哨所，定时派人清扫主道上的积雪。尤其纳维尔的中部和南部，城镇山寨的位置分散，相互隔绝，几乎看不到行人的踪迹，雪层没至小腿，道路湿滑难行，再加上恶劣的天气条件，连捕猎扎营，生火做饭都变得十分困难。

    好在队伍里没有普通人，即便两位牧师老爷也都接受过身体重塑，个人实力不比蔷薇庄园的秘法战士逊色，每天步行100多公里完全没有问题。

    大家干脆采取极限行军的方式，不分昼夜，不吃不睡，饿了吃块粗糖，渴了喝口雪水，一直走到城镇村寨再停下来休整，吃饱喝足，睡上一觉，等恢复了体力，继续赶路。

    极限行军虽然艰苦，对维克多等人来说却算不了什么，他们甚至有心情观赏沿途的雪景，顺手干掉遇见的猛兽和怪物。当然，牧师受重点照顾，人高马大的卡里古拉背着一张藤椅，两位牧师轮流坐上去，他们走的路只有大家的一半。这样的好处也显而易见，有人走累了，牧师丢一个恢复术，立刻精神抖擞；因为作息紊乱，睡不着觉，一个安神术下去，马上进入深度睡眠。

    普通人与超凡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形成短板效应，而牧师的存在缩短了这种差距，让秘法战士也能跟上骑士的脚步。可以说，牧师的神术能力决定了一支队伍的综合实力下限。如果没有牧师同行，雷诺和夏克这两个炼金民兵也会严重拖慢维克多的速度。

    十三天后，维克多抵达德凯泽伯爵领，并在德凯泽家的城堡见到了多莉夫人。

    女伯爵身穿造型精美的秘银铠甲，腰悬长剑，披肩秀发扎了个简单利落的马尾辫，一改往日的冷艳妖娆，尽显高阶女骑士的飒爽英姿。

    “维克多，抱歉，伯爵领事务繁忙，我刚刚参加剑螳骑士团围猎风牙的行动，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多莉夫人将长剑和头盔交给侍从，示意他们退下，转过身，欣喜地说道：“我没想到，你会在雪月造访德凯泽家族的领地，也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我们坐下聊。”

    维克多微微俯身，向女伯爵致意，在实木椅上坐下，说道：“再过7个月，爱德华将迎娶安吉丽娜，我与凯瑟琳都需要预留足够的时间，为国王和王后的结婚庆典做准备。”

    这是维克多事先为自己改变行程找好的借口，多莉夫人却笑着说道：“我听说，索菲娅在亚瑞特高原深入矮人坑洞，猎杀了一头怪物，为人类国度与山上部族订立了盟约。她现在快到岗比斯了吧？”

    维克多叹了口气，皱眉说道：“这正是我烦心的地方……她做事的风格越来越偏向激进冒险。”

    “索菲娅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她的性格有关。”多莉夫人点点头，又打量了维克多，眼波柔媚，抿嘴娇笑道：“她有你这样的爱人……运气同样令白银女骑士羡慕。”

    索菲娅是半黄金化的怒涛骑士，元素海对她的吸引非常强烈，每一次调动虚空元素都有可能踏出最后一步。像深入矮人坑洞，与怪物战斗这种事情会对她造成不可测的后果。可是，索菲娅什么都不做，很快就能感受到元素海的召唤，同样要提前冲击黄金领域。所以她需要不停地忙碌，让自己没工夫去思索世界本源的秘密。索菲娅背叛岗比斯王后，与鸢堡争斗；拒绝博瑞王国的招揽，与南风商会争斗；一路横冲直撞，搅风搅雨，倔强的性格是一方面，但也有元素海的因素。

    简单的说，索菲娅必须有事做事，没事找事，一旦闲下来就想着冲击元素海，而爱情生活可以调剂她的身心，如果能和维克多孕育后代，体会到当母亲的乐趣那就再好不过了。

    实际上，所有的超凡骑士都没有回头路可走，在多莉夫人看来，兰德尔殿下急着回去抚慰自己的妻子。

    维克多确实担心索菲娅，除了难以割舍两人的夫妻情份，索菲娅还是他重要的合作伙伴。她目前的精力都放在组建黄金团上，又暂时垄断了野蛮人贸易，她如果出了问题，那整个黄金团战略都将受到重挫。

    “不管怎样，我都感激你的到来。”

    多莉夫人举起纤手，解开马尾辫上的丝带，让长发披散，颔首说道：“这里聚集了两万多人，我必须尽快安置他们……我需要你帮助我勘测德凯泽伯爵领的定居点。”

    “尊贵的女士，我乐意为你效劳。”维克多站起身，优雅施礼，信心满满地说道：“一个月的时间就足够了。”

    多莉夫人起身还了个骑士礼，嘴角上翘，勾勒明艳笑容，柔声问道：“那么……兰德尔殿下，我该如何回报你呢？”

    无视女伯爵的调戏，维克多坐回到位置上，说道：“告诉我方便告诉我的事情。”

    “当然。”

    多莉夫人点点头，沉吟片刻后说道：“纳维尔悬赏黄金阶的豺狼人，7000多佣兵游侠涌入德凯泽伯爵领。他们对付不了风牙，但可以充当眼睛、耳朵和嘴巴。而我希望他们能留在这里，成为德凯泽家族的长矛利剑。所以，德凯泽家族发布了许多清剿怪物，驯服野民的任务。”

    领主通过城镇、道路、岗哨、村落、军队和信鸦控制自己的领地，驻守岗哨的士兵接到领主的信鸦，仅用半天的工夫就能把主人的意志传达到附近的村落。而村民也可以通过岗哨和道路，安全地往返于村落和城镇之间。这个系统一旦完善，哪怕距离中心城镇最远的村落也被领主所掌控。

    纳维尔山区地形复杂，尤其中南部的领主不具备完全掌控领地的条件，有的山寨距离领主的城镇十分遥远，驼羚商队往返一次可能需要几十天，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山寨首领拥有最大的话语权。他们一手遮天，可以歪曲领主意志，向领主传递虚假信息，说什么就是什么。领主无法求证信息的真伪，只能让他们保持半自治的状态。

    这样的山民就叫野民。德凯泽伯爵领的山寨都是野民山寨。

    维克多的水利工程和新农牧可以改造自然环境，把山区的定居点连成一片，从根源上解决纳维尔领主的实际问题。但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在此期间，野民山寨可能会像怪物那样，妨碍领地的新农牧建设。而且，每个野民山寨都是一个天然定居点，多莉夫人当然不能再放任这些野民。

    名不正则言不顺，领主直接派兵攻打野民山寨，教会的神职者必须出面干预。围杀黄金阶的豺狼人给领主和教会提供了一个绝妙的借口。纳维尔王国悬赏风牙，多莉夫人招募游侠佣兵，清剿领地内的怪物，行使的是领主的保护职责。游侠佣兵与野民山寨发生冲突，由领主裁决。裁定的结果肯定是野民首领死的死，降的降，领主的军队进驻野民山寨，摧毁山寨封闭的权力结构，把野民打散安置。

    最终，野民、佣兵、游侠和自由民雇工被女伯爵煮成了一锅粥，能够让德凯泽家族吸收壮大。

    这就是维克多命令4号战锤营地撤离的原因。德凯泽家族连一个野民山寨都不会放过。

    八年前，维克多开拓兰德尔领，首先面对的就是大大小小的自由民营地。他直接命令纳尔森攻破数个流民营寨，杀死200多人。可直到蚁群席卷兰德尔领的前夕，维克多始终没能彻底解决流民的问题。

    相比之下，多莉夫人的手段更加高明巧妙。不过，德凯泽家族有教会和王国的鼎力支持，而当时的兰德尔家族什么都没有，只能采取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维克多心有戚戚，颇为感慨地点头说：“我开拓领地之初，也遇到过同样的问题。”

    兰德尔子爵现在是各大势力关注研究的对象，他的过往都被翻了出来。多莉夫人听说过他所经历的困难，微笑说道：

    “维克多，你是天生的智慧者，应该能看出来，德凯泽家族准备和兰特帝国领通商。纳维尔的山民有抢人抢货的习惯，我不驯服他们，就无法保证驼羚商队的安全，也无法保证水利工程和新农牧的进度。”

    维克多点点头，问道：“你和尼奥韦斯特有联系？”

    “有联系，但与你无关。”

    多莉夫人摇头说道：“你们的身份太敏感，我没有实力促成你们见面，也不能担保任何事情。不过，你要是想和尼奥韦斯特会晤，我可以替你传个话，但你们不能在我的领地公然见面。至少，不能让我知道。”

    维克多摇头轻笑道：“我不准备和他会晤。”

    多莉夫人沉默几秒，开口说道：“听着，维克多。你现在声名远扬，就像黄金骑士那样，教会时刻监控你的行为，各大家族只要通过大教堂就能了解你的行踪……尼奥韦斯特知道你目前在德凯泽伯爵领。”

    维克多眨了下眼睛，挑眉问道：“所以呢？”

    多莉夫人诚恳地说道：“以你现在的地位，谁也不能替你做决定。但你的影响力越大，对尼奥韦斯特的作用就越大。教廷三大牧首和光辉骑士团都希望岗比斯同尼奥韦斯特家族和解，而我们纳维尔不愿意得罪奥古斯特家族，也很难拒绝教廷的建议……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保持中立。可是，尼奥韦斯特毕竟是三大传奇骑士之一，他要潜入德凯泽伯爵领，我没有能力阻止他。希望你能够理解。”

    “可以理解……德凯泽家族保持中立，也是我所希望的。”

    维克多微笑颔首，起身施礼，彬彬有礼地说道：“我明天开始勘测德凯泽伯爵领的地形，我先回去休息。”

    “有劳阁下了。”多莉夫人起身回礼，笑靥如花地说道。

    “失陪了。”维克多点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看着维克多修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多莉夫人暗暗感叹。

    八年前，这个年轻俊美的子爵对付几个流民营地还会手忙脚乱，如今却能决定诸王国的政治格局，是当代最顶尖人物之一。

第524章 血脉共性

    多莉夫人的态度很明确，尼奥韦斯特和维克多是否会晤，由双方自行决定，她最多帮忙传一次话，绝不参与具体事务，甚至不允许双方在纳维尔的领土上公开见面。

    德凯泽伯爵领是开拓领，多莉夫人还没能完全控制领地全境，尼奥韦斯特要潜入，她管不了，维克多愿不愿意和兰特皇帝会面，她也不知情。

    目前，有条件开拓南大陆的势力包括博瑞、苏斯、兰特帝国领和岗比斯。博瑞王国的对岸有一个蛮族王国，苏斯人受到黄昏森林兽人的牵制，兰特帝国领没有实力在菲斯湖北岸建港口，唯独岗比斯实力雄厚，掌握着渡河南拓的主导权。如果博瑞或苏斯的军队进入兰特帝国领，挑战岗比斯的核心利益，战争立刻就会爆发。

    所有人都希望岗比斯与兰特帝国领和解，南拓势力能够联合起来，共同应对未知的挑战。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教会、苏斯、博瑞、纳维尔和尼奥韦斯特都表现的较为谨慎，维克多在纳维尔滞留了快一年了，尼奥韦斯特也没在他面前冒个泡。

    究其根本，岗比斯王族的核心成员感性大于理性，脑子一抽，就不按套路出牌，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干什么。西尔维娅急着提升约克家族的血脉，小辫子捏在奥古斯特的手上，当前只能选择雌伏。维克多的情况也是一样的，兰德尔家族有没有血脉高贵的继承人，鸢堡说了算。

    实际上，就算维克多不受鸢堡的钳制，他也不想搭理尼奥韦斯特。黄金团要登上时代的舞台，在菲斯湖建港是个非常好的切入点。黄金团可以借此完成由单纯的商业组织到商业军事集团的华丽转身。

    鸢堡没有明确态度，维克多就不能出面和尼奥韦斯特会晤，他准备把这件事情交给索菲娅处理。

    当务之急是回归兰德尔领，激活7号炼金塔，并与索菲娅讨论葛雷洛羊怪，以及黄金团等诸多事宜。

    维克多暂时把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专心完成手头上的工作。

    接下来的十多天，维克多勘测了德凯泽伯爵领的核心区域，共4000多平方公里的地形，并为他们重新规划水利工程和新农牧体系，然后马不停蹄前往伯爵领外围，勘察野民山寨周边的地形。

    德凯泽伯爵领有14个野民山寨，每个山寨都是一个人类宜居的定居点，可以改造成小镇村落，拱卫伯爵领的核心区域。把这些山寨全部勘测一遍，将它们的农牧规划与伯爵领核心城镇对接，维克多在纳维尔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此时已是地之季的一月初，笼罩天幕的阴霾尚未完全消散，冰雪依旧覆盖山林。维克多站在一株红杉树的树顶，眺望周围的景致。呜咽的山风裹着细碎雪粒打在枝条上沙沙作响，掠过他的身旁却温柔地滑开，连貂皮斗篷也无法吹动。

    用X-3将周围的山川走势记在脑海中，维克多跳下红杉树，从联络官恩奇诺的手中，接过羽毛笔和兽皮纸，迅速书写绘画。

    圣武士迪玛特走上前，看着维克多记录地形标识，笑说道：“这是最后一块区域，把这里搞完，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最多还有两天。”

    维克多点点头，把画好的兽皮纸交给恩奇诺，示意他再拿一块空白的兽皮纸出来。

    恩奇诺表情窘迫，嗫嚅道：“大人，这是最后一块兽皮纸……我马上去附近的山寨，再拿些兽皮纸，您在这等我一下……”

    “不行！”

    迪玛特断然摇头，严肃地说道：“风牙蛰伏了一个多月，不露半点痕迹。根据剑螳骑士的通报，它应该被困在东边的山区。可是，西边一处山寨的野民突然撤离，它附近的几处山寨报告说看到了风牙的行踪……现在，谁也不清楚，风牙是不是潜到了西部山区……总之，我们必须小心点，大家一块行动，相互保持五米的距离。”

    撤离的山寨就是战锤四号营地。维克多没想到铁锤的撤离行动导致连锁反应，战锤4号营地附近的山寨野民疑神疑鬼，纷纷向德凯泽女伯爵请求援助。德凯泽家族顺理成章地拿下西边所有的山寨，并调动佣兵和游侠前往西部领地，搜索风牙的踪迹。就连剑螳骑士团也向南边派出了一支机动力量。

    虽然还不能确定风牙潜入到德凯泽领的西部，但剑螳骑士布下的包围圈出现了漏洞，不再严密。

    可以肯定的是，风牙一个多月没有捕猎大型动物，自身状态处于最低点，急需进食，补充体力。德凯泽领到处都是斥候眼线，风牙只要敢现身，它就死定了。也正因为如此，穷途末路的豺狼人变得特别危险。

    为了安全起见，迪玛特把戴恩牧师和秘法战士全部留在德凯泽家族的城堡，只带那名三级战斗牧师同行。戴恩是高阶牧师，他不在场的情况下，三级战斗牧师将得到裁决武士的重点保护，只会更加安全。迪玛特原本想把雷诺和夏克也排除在外，但维克多坚持带上他们，迪玛特也只得作罢。

    其实，队伍里有卡里古拉这样的危险预知者，根本不需要担心风牙的威胁。无法实施突袭，风牙甚至应付不了迪玛特一个人，何况还有一个黄金阶的风行射手在旁边。

    所以大家都很放心，排成一列间距2米的队伍向附近的山寨赶去。大约走了5公里，卡里古拉突然停下脚步，站在山岗上，向东边望去。

    迪玛特举手示意队伍停止行进，扶着剑柄走到卡里古拉的身边，沉声问道：“阿卡，什么情况？”

    卡里古拉不安地说道：“我感觉……我们可能会碰到那只怪物。”

    五名骑士和两名白银阶的裁决武士立刻靠拢，把维克多、牧师和卡里古拉围在中间。迪玛特眼睛一亮，追问道：“能感觉到在什么方向吗？”

    卡里古拉看了看满脸兴奋的高阶圣武士，抬手指了下西边，迟疑地说道：“好……好像在那边。”

    “西南方向？那不是德凯泽伯爵的城镇吗？风牙怎么可能跑去送死？”迪玛特一头雾水地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看见卡里古拉缩头缩脑地样子，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这个胆小的家伙是想躲进德凯泽家的城堡，故意说怪物在西边。

    迪玛特摇头笑骂道：“你这家伙，居然学会耍心眼了……”

    众人笑得更大声，维克多却表情严厉，眼神森冷的问道：“阿卡，到底是那个方向？”

    卡里古拉不敢欺骗主人，耷拉脑袋，指着东边说道：“那个方向。”

    维克多沉默几秒，冷冷说道：“卡里古拉，我对你很失望。你向同伴撒谎，可能会害死许多人。无论什么原因，既然你和我们出来了，就把自己的安全交付给我们，任何欺骗和隐瞒都会失去我们对你的信任。回去之后，自己找雷诺领十鞭子，三天不准吃饭……我希望你能吸取这个教训。如果再有下次，我就丢弃你！听明白了吗？”

    卡里古拉连连点头，仿佛做错事的孩子。

    误导同伴放在任何情况下都是非常恶劣的行径，但所有人都相信傻大个没有恶意。等维克多教训完自家的扈从，迪玛特接口说道：“如果卡里古拉的直觉没错的话，风牙应该还在剑螳骑士的包围圈附近。我估计法鲁尔他们很快就要收网了……你想不想去看看？”

    维克多狠狠地瞪了卡里古拉一眼，转头说道：“心灵直觉属于模糊预感，一个大致的方向不能帮助我们锁定豺狼人的位置。我看，还是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如果时间充裕，可以去凑凑热闹。”顿了顿，又调侃道：“风牙被逼得两个月不敢冒头，我估计剑螳骑士团这一次不会再失手了。”

    黄金阶的豺狼人给纳维尔王国制造了一些麻烦，但纳维尔人也把围捕风牙的过程利用到了极致。风牙从东边的薄雾山脉被赶到南边的德凯泽伯爵领，所过之处的野民山寨纷纷向领主投诚，纳维尔王国还招募了一大批佣兵游侠，并宣扬国王、教会和领主的名声。整个事件变成了一起骑士保护、神职者救赎、民众奉献的经典案例。

    迪玛特也笑了笑，颔首说道：“我们先去附近的山寨补给一下。”

    附近只有一座山寨，里面的野民三个月前归顺了德凯泽家族。它现在是剑螳骑士团和佣兵的一处补给站，维克多前两天也是在这座山寨里过的夜。

    队伍继续前进，翻过一道山岗，山寨已遥遥在望。维克多却发现山寨北侧27公里的树林边缘聚集了87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其中还有5名剑螳骑士。

    迪玛特运转圣力到眼睛，也只能看到87个小黑点，无法分辨他们的身份，便向维克多问道：“那边发生什么了？”

    “剑螳骑士……应该是风牙现身了。”维克多皱眉说道。

    “那畜生果然熬不住了。”迪玛特的嘴角拉出森然的笑容，转过头，挑了下眉毛说道：“怎么样？”

    神职者斩杀食人怪物能获得神恩，三名裁决武士都跃跃欲试。维克多含笑点头，说道：“既然碰到了，当然得去看看。”

    “哈哈，那还等什么？我们走！”迪玛特意气风发，抢在队伍的最前面。

    一个小时以后，维克多等人抵近树林。士兵携带的猎犬率先向他们发出狂吠，为首的剑螳骑士见到来者，欣喜地喊道：

    “迪玛特大人，兰德尔阁下，你们怎么来了？”

    “原来是斯坦利子爵。”

    迪玛特亲热地打了个招呼，解释道：“我和兰德尔阁下刚好路过，发现这里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斯坦利示意周围的同僚和士兵继续警戒，独自上前，引着维克多和迪玛特赶往事发现场，边走边说：“赞美至高主，我这边发现风牙的踪迹，刚派出信鸦通知四位殿下，两位大人就过来了。”

    迪玛特在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昨天夜里，风牙突袭了营寨，掳走一对母子。当时天色太黑，我担心营寨出事，选择紧守，没敢带人追击。今天一早，我派斥候外出搜索，根据风牙留下的痕迹，一路追到这里，发现那个女人已经遇害了，她的婴儿失踪，应该是被风牙带进了树林，估计凶多吉少……喏，就在这。”

    一具残尸趴在树林的边缘，周围散落着被撕碎的衣物，暗红的血渍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中，显得格外刺目。

    她大约20岁的模样，是一位年轻的女子，下半身被啃食殆尽，胸部以上保持完整，左臂僵硬地悬在雪地上，向前伸直，似乎想够到什么，下唇残缺，黯淡的眼眸流下两道血泪，惨白的脸上却定格着一个鼓励的微笑。

    维克多见过豺狼人，见过食人魔，见过熊首地精，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被怪物残害的人类。他亲手杀过怪物，也杀过敌人，自以为见惯了生死，而眼前悲惨的一幕给他的内心造成从未有过的冲击。

    权利源于责任，责任来自能力，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神职者视信徒为羔羊，领主视民众为财富。撇开身份的差异，见到同类被怪物残杀，弱小者惊惧惶恐，强大者愤怒欲狂。

    正因为强大，维克多能够清晰地还原事情的经过。豺狼人把婴儿丢在受害者的前面，然后像给猎物去毛一样，撕开她的衣服，踩着她的后背，从脚部开始吃起。剧烈的疼痛让年轻女子嘶声惨叫，拼命挣扎，在雪地上留下抓刨的痕迹。孩子吓得哇哇大哭，一次次的向母亲爬过来，一次次的被豺狼人踢开。知道自己和孩子难以幸免，年轻的母亲强忍疼痛，咬破了嘴唇，咬断了牙齿，眼眶崩裂，留下血泪，脸上露出鼓励的微笑，伸直手臂，想最后一次触摸抚慰受到惊吓的孩子。

    豺狼人风牙当着一个婴儿的面，吃了他的母亲！

    正因为强大，维克多清晰地感受到受害者的痛苦与绝望，感受到母爱的深沉，感受到怪物的残忍。越强大就越强烈，复杂而强烈的情绪在他内心深处酝酿，力量从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以至于，他不愿意X-3让自己冷静下来。

    “是活吃！”

    高阶圣武士的脸色阴沉凝重，说道：“风牙捕杀大型猎物肯定会留下痕迹，猎杀成年人也一样会暴露。它选择突袭人类营地，掳走一对母子，故意引我们找到这里，看见它活吃了一个人，并带走幼儿……这是挑衅！它想激怒我们，把剑螳骑士团的强者调动过来......只要一次突围成功，它就能凭着速度，逃出去！”

    “呵呵呵，风牙打算在这片树林里和我们拼命。”

    “大人目光如炬，我……”

    卡里古拉突然冲出去，对着树林深处发出一声咆哮，滚滚声浪震耳欲聋，饱含雷霆般的愤怒，让鸟群惊飞，走兽奔逃，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这是复仇的怒吼，必杀的宣言。

    悲伤、愤怒、复仇、猎杀……维克多明悟到：复仇与猎杀就是人类血脉和精灵血脉的共同点。

    心灵如主宰，血脉为法则，主宰调动法则，实现自身的愿望。X-3将复仇和猎杀设为首要任务，不再控制主体的情绪波动，强烈的愿望推动血脉融合，维克多的精神力量、血脉力量打破零界点，让他的身体、灵魂，以及X-3都发生了蜕变。

    “嘿，卡里古拉，别激动。风牙就是想让我们进去和它决一死战……等剑螳骑士团围过来，我们一块进树林，有你帮我们领路，我保证它这次死……”

    斯坦利子爵听说过卡里古拉的名声，便出言相劝，希望卡里古拉能一起行动。身后不远处，火元素的强烈波动让纳维尔的大骑士猛然回头，见到兰德尔子爵正半跪在地上，伸手合上受害者的眼睛。

    “我对我的生母没有印象……也是第一次见到被豺狼人残杀的人类母亲。”维克多抬起头，平静地说道：“牧师，请替这位母亲祈祷。”

    三级战斗牧师楞楞地看着维克多的眼眸，直到迪玛特推了他，才醒悟过来，走到遇害者的跟前，虚画圣徽，吟道：“可怜的灵魂，愿你在主的神国得享安宁。”

    迪玛特小心翼翼地说道：“维克多，你……”

    “风牙激怒我了，我要亲手宰了它。”维克多点点头，扯掉披风，对雷诺吩咐道：“给我准备武器。”

    雷诺立刻从身上取下鹰翼弓，解开弓身皮带，重新装扣蛛丝弓弦。维克多检查两把精金长剑，任由夏克将两筒箭囊和战术皮包挂在身上，再接过雷诺手中的鹰翼弓，虚拉了一把，满意点头，然后示意卡里古拉过来。

    卡里古拉走到主人的面前，单膝跪地。维克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阿卡，这次机会就让给我了。”

    维克多回过头，对剑螳骑士团的大骑士说道：“斯坦利阁下，西尔维娅殿下曾经和我说过，‘凡断我骑士之路者，皆为死敌！’请阁下把我的意志转告给纳维尔的五位殿下……我若有成，必有厚报！”

    此时，维克多黝黑的眼眸金光流转，璀璨、高贵、无法直视，有如神邸般威严。

    斯坦利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低下头，毕恭毕敬地说道：“如你所愿，尊贵的兰德尔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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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克多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斯坦利凑到迪玛特的身边，低声问道：“大人，您看兰德尔殿下是不是传说中的太阳精灵？”

    迪玛特表情严峻地摇了摇头，说道：“文献记载，剑圣德拉文的眼眸是暗金色，头发是金色。维克多还差了一点，但他无疑踏出了最关键的一步。等他出来，应该……不，肯定会向太阳精灵的血脉转变。”

    “大人，风牙不好对付……万一，兰德尔殿下出了意外，您看该怎么办啊？”斯坦利忐忑不安的问道。

    迪玛特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不怕死，你就带人进去……给我纸和笔。”

    斯坦利嘿嘿一笑，示意侍从拿出信笺和鹅毛笔交给迪玛特。

    圣堂武士副统领想了想，提笔写道：

    光辉历7571年1月3日，豺狼人风牙于德凯泽伯爵领东部山区残杀一对山民母子。维克多.温.兰德尔殿下大怒，眼眸呈现金色光辉，独自进入山林，誓要猎杀风牙，为受难者复仇。

    “把这封信传抄各大教区。”

第525章 磨练

    纳维尔的混交林环境奇特，地形复杂。针叶木高大笔直，树与树的间距较大；落叶木树干粗矮，树冠相连。两者混杂生长，树林时而稀疏，时而浓密，构成空间与光线的多样变化。此时，冰雪覆盖大地，树林里色块斑斓，动物的足印穿过洁白的积雪层，迈入树木下方的黑土地便隐没了痕迹。

    在这种环境下，追踪猎物困难，误导猎手简单。若是猎手被误导，双方的角色立刻发生转换。

    准确的说，猎手也是猎物，猎物也是猎手。

    维克多踩着一株红杉树的枝条，利用树冠和积雪遮蔽身形，眼睛半阖，呼吸若有若无，整个人都处于生命潜藏的隐身状态，生机收敛如同死物，精神活跃，感知敏锐，对方圆5公里内的细微动静都了如指掌。

    他并没有被愤怒的情绪冲昏头脑，而是先冷静地分析考量所有已知因素，制定最有效的战术，最终实现猎杀风牙的目的。

    风牙的名气很大，经常在黄昏森林袭击人类军队，曾经杀死过一名大骑士和一名白银阶的裁决武士。苏斯王国的士兵和神职者多次目击风牙战斗的过程，教会专门为它编订档案，将其列为游侠的顶级任务目标。纳维尔王国、苏斯王国和教会对风牙的悬赏总金额超过290000金索尔。

    维克多没见过这头大名鼎鼎的黄金阶豺狼人，但通过圣武士迪玛特之口，对它已经有了较详细的了解。

    风牙是一头深度凶暴化的雄性豺狼人，掌握三种超凡天赋，分别是野性直觉、嗜血和风行。

    任何超凡天赋都有自身的基础，生物觉醒血脉天赋是一个渐近的过程。就拿豺狼人的嗜血来说，它可以在一定时间内提升豺狼人的力量和速度，心智狂乱，不计后果，削弱疼痛感受，并免疫对死亡的恐惧。嗜血天赋的等级越高，效果就越强烈，最高能提升六成的力量和速度。

    这么大的力量增幅需要一个强壮的身体和较高的精神属性做支撑。维克多在人马丘陵第一次遭遇豺狼人，亲眼目睹了豺狼人首领被刺穿心脏，依然能向埃斯克里骑士发起反击。

    所以，嗜血天赋的前置是足以承受严重伤害的生命强韧和能够控制力量与速度增幅的精神属性。

    风牙明显比人马丘陵的豺狼人首领强大的多，除了更高等级的嗜血，它还拥有风行天赋。

    风行天赋的前置是超凡感知，豺狼人天生感知敏锐，具备夜视、灵敏嗅觉和超强听力。风牙掌握了豺狼人的风行天赋，说明它与生俱来的的感官都超越了普通豺狼人的极限。

    而且，豺狼人的风行可以让风元素灌注自身，减轻体重，具有空中变向的能力。维克多手刃的风行豺狼人就在半空中改变方向，躲开妮可的横斩。

    这种能力的实战价值毋庸置疑，用来回避追踪也非常有用。比如，根据风牙留下的足印，明明应该朝正前方20米左右搜索，它在空中一个变向，落到其他位置，之前留下的足印反而误导了追踪者。

    相比嗜血和风行，最让维克多头疼的是风牙的野性直觉。

    智慧生物的野性直觉包含两个方面，危险预知和战斗直觉。

    危险预知属于模糊预感，维克多决心杀死风牙，从他进入这片树林开始，风牙就大致掌握了他的方向，双方靠的越近，感知就越清晰。这就意味着，风牙可以提前锁定维克多的位置。

    战斗直觉是在战斗中的预判，往往能够抓住对手的漏洞，一击致命，或者以弱胜强，反败为胜。纳尔森曾经凭借战斗直觉，斩杀了一名比他强大的撒桑骑士。风牙的空中变向配合战斗直觉，相得益彰，如虎添翼，使它的攻击和闪避都难以预测。

    不过，风牙的天赋也有自身的短板。嗜血不具备提升防御的效果，也没有元素抗性，维克多的苍蓝之刃可以将它一剑两段，即便它的生命力再强韧也没用。另外，嗜血有时间限制，一旦超过极限，风牙将陷入虚弱状态。

    其次，豺狼人的风行不能把风元素附着在物体上，因此风牙不会选择使用武器装备，这就决定了它最强大的攻击手段是近身肉搏。

    综合所有的因素，风牙是一个高攻低防、高感知、高敏捷、生命强韧的豺狼人，擅长潜行、伏击和徒手战斗。

    事实上，风牙击杀苏斯王国的大骑士就是先用野性直觉预判对手的位置，再无声无息地潜行到目标附近，趁其不备，一爪击穿对手的心脏，然后迅速逃入黄昏森林。那名半元素化的大骑士没能撑到高阶牧师的援助，最终不幸陨落。

    风牙在力量上肯定碾压维克多，速度也占优势，如果它采取伏击战术，成功击杀维克多的可能性非常高。但维克多最强的手段是远程攻击，他的生命潜藏能够屏蔽野性直觉，在对手的感知中形成隐身。

    伏击也是他最擅长的战术。

    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把风牙引入鹰翼弓的射程之内，并先一步锁定它的具体位置？

    X-3将方圆3000米的各种声音进行区分和筛选，标注出空气摩擦树枝的声响和动物移动觅食的声音。维克多的脑海中构成了一幅由不同声源组成的全息地图，可他始终没能监测到异常动静。

    对了，我现在处于“隐身”状态，风牙不确定我的位置，它疑神疑鬼，选择蛰伏……我找不到它，必须让它主动找过来……维克多退出生命潜藏，抽出一支羽箭，张开鹰翼弓，瞄准不远处空地上的一只动物，将精金箭矢射了出去。

    那是一只野熊，卡里古拉先前的怒吼将它从冬眠中惊醒，慌乱过后，难耐腹中饥火，正刨开积雪，搜寻可以食用的植物块茎和藏身雪下的小兽，却没想到祸从天降，被一支附着青黑气流的羽箭射穿头骨，空气乱流在颅内炸裂，搅烂脑浆，它哼都没哼一声，瘫倒在雪地上，直接毙命。

    维克多再次进入生命潜藏，由于刚刚射杀野熊的动静不大，X-3轻易修正了音源地图。山风吹拂树林的呼号一成不变，动物群落却悄然发生了变化。野熊的鲜血吸引众多掠食者的注意，它们朝气味的源头靠近，引起森林居民的骚动。X-3分辨出狼群、山猫、林獾、胡狼和蛇头鹫，并把它们的声音特征列入新的音源地图。

    没过多久，狼群击败了其他掠食者，围着熊尸大快朵颐。维克多站在树梢上，耐心等候，很快就发现了一丝异样。

    西南方向，1123米外，一群猿猴突然没了动静，紧接着，893米外，林鹿群的声音戛然而止，674米外，树洞里的一窝松鼠停止活动。然而，维克多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

    野兽没有必要，也没有能力瞒过维克多的听觉，无声无息地在树林里穿行。

    肯定是风牙！

    森林居民无法听到风牙移动的声音，等看到豺狼人的时候，双方已经靠的太近，它们不敢发出警报，陷入僵直的静默。

    X-3构建的声源全息地图是平衡的声音警戒系统，风牙超强的潜行能力反而暴露它的踪迹，就好像朝平静的水面投入石子，泛起的涟漪立刻引起维克多注意。他在脑海中迅速勾勒风牙的潜行速度和移动轨迹，并根据声源信号的变化进行预判验证，经过细微调整和计算，得出一个模糊的位置。

    不过，声源全息地图有许多空白区域，当风牙进入空白区域，维克多就失去了对它的追踪，只能划出一个大概的潜伏范围。至于风牙有没有移动，朝什么方向移动？维克多都无从得知。可以肯定的是，风牙就藏在熊尸周围树林里，暗中窥视。

    维克多和风牙都知道彼此就在附近，但都不知道对手具体的位置。

    现在，比的是耐心，谁先暴露，谁就输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云层后面的太阳向西偏移，光线变化，森林渐渐黯淡，维克多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

    维持生命潜藏状态必须保持静止，维克多只要移动，风牙立刻就能锁定他的位置。而风牙转移位置，维克多很难察觉。虽然维克多有昏暗视觉天赋，但还比不上风牙的夜视能力，拖到无光的夜晚，维克多的超凡视觉和射击精度都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反而对风牙更有利。

    从风牙突袭人类营寨，掳走山民母子，故意挑衅激怒追捕者的行为看，它对人类骑士非常了解，同时也说明它已经被剑螳骑士团逼到绝境，不得不破釜沉舟，反戈一击……剑螳骑士明显有手段能锁定风牙的大致方位，而风牙也能感知到危险的来源。它是以自身为诱饵，吸引剑螳骑士包围这片森林，缩小包围圈。如果它能顺利突破剑螳骑士的围堵，就能凭借自身的速度，甩掉最有威胁的黄金骑士，假如突围失败，它也可以借助地形多杀几个剑螳骑士……那么，对风牙而言，逃生和反击这两个选项，谁的优先权更大一些？

    风牙在纳维尔肆虐了一年多，总共杀伤800多名人类，但它袭击的频率呈直线下降。除了这一次夜袭山寨，近几个月，甚至没有第二起风牙袭击人类的案例。这说明风牙对人类的仇恨已经减弱，它主要是在逃命。

    黄金骑士的元素感知能察觉到风牙的嗜血天赋，而嗜血结束会导致身体虚弱。它如果想逃命，就不能在白天使用嗜血，到了夜晚，就不再有这种限制……夜晚的森林才是风牙的主场！

    我现在用弓箭先发制人的可能性很低，近身接敌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我近身作战对风牙的威胁较低，它对我使用嗜血的可能性不大……假设风牙不用嗜血，它和我的力量，以及速度差距并不会太大。我身上有双头龙蜥皮甲，再加上涌动天赋带来的坚韧效果，应该能抵挡一次突袭伤害……我有2米范围的盲感，风牙不用嗜血提升速度，不可能成功偷袭我！另外，我的天启能最大限度发挥所有的天赋能力和战技，可以对偷袭失败的风牙形成反杀！

    维克多分析黄金豺狼人的心态，又衡量自身的能力，决定冒险诱杀对手。

    连续射杀了几只野狼，狼群仓皇逃入森林，解除“隐身”的维克多把鹰翼弓挂在树枝上，从树梢滑落地面，抽出腰间的两柄精金长剑，将蚺皮剑鞘插在地上，朝野熊的残尸走去。

    熊尸被狼群啃得残缺不全，浓郁的血腥味向四周弥漫，维克多的战靴落在积雪上，踩出死一般的静寂，仿佛这片区域里只有他一个活物。维克多心里很清楚，黑暗的森林里，豺狼人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而自己不知道风牙藏身于何处，但它肯定会出现在自己的背后。

    轻风环绕身体，维克多手持两把精金长剑，不紧不慢地走进阔叶林，X-3记录这里的每一株树木，每一丛荆棘，每一块石头，他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在树林里全速奔跑，辗转腾挪。

    风牙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但它会以为树林环境对自己更有利。

    维克多了解风牙，风牙却不了解自己对手，这就是优势！

    黄金阶的豺狼人比想象中的还要谨慎，且富有耐心。维克多在树林了转了一圈，它始终没有主动偷袭，或采取任何误导性的试探，只有代表死亡的安静一点一点地压迫对手的心灵。

    维克多心无杂念，持着双剑向落叶林外的空地走去，当他的战靴再次踏上积雪，精金长剑的剑身映出一团模糊的影子从身后的树冠上无声飘落。

    就是现在——天启！

    魂火猛烈燃烧，精神力量瞬间提升一个层次，深邃黝黑的眼眸染成金黄，盲感区域扩张到3.6米，时间流速仿佛被扭曲减缓，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慢镜头，所有细节都毫无遗漏地呈现在脑海中。

    环绕身体的轻风转为青黑色的气流，倒跃、转身、急刺，那团飘落的黑影就像一卷定格的画面在维克多的眼前徐徐翻开。

    它体型瘦长，线条流畅，脖子上顶着一个土狼的脑袋，眼皮半阖，只留一条缝隙，里面是绿油油的眼眸，透出狡诈与残忍，气流环绕的黑色鬃毛蓬松张扬，犹如死神的斗篷，浸透黑泥的双爪仿佛抓着一片阴影，双腿蜷曲，腿部的肌肉就像蓄力的弹簧，只要落在地面，就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向猎物扑去，用双爪击碎猎物的脑袋。

    可是，它现在正处于无处借力的半空，蓝光环绕的长剑当胸搠了过来。

    苍蓝之刃！

    维克多触发天启的一刹那，风牙就知道自己落入对手布下的陷阱，由猎手变成了猎物。野性直觉告诉它，只要被蓝光流转的长剑刺中，必定落败身死，绝无幸存的可能。

    在死亡恐怖的刺激下，风牙调动全部的潜能，身体内外的风元素极速流转，改飘落为横移，间不容发地避开穿胸一剑，肌肉鼓涨，双眼赤红，脚爪猛地踏向树干，要用嗜血之力反噬对手。

    风牙的反应快到极点，应变妙到巅毫，充分体现了一个黄金阶豺狼人的强大实力。

    一道凭空出现的犀利风刃撞在风牙的身上，与它的风行相互抵冲，瞬间引发的气流紊乱迟滞了豺狼人的动作。维克多与风牙身形交错，互换位置的间隙，狂风环绕的左手精金剑掠过豺狼人的肋下。

    苍青之月！疾风剑！

    咔嚓……两人合抱的树干被踩出一个凹坑，风牙借助这股力量，朝空地的方向飚射，三个眨眼就没入针叶林带。转瞬间，豺狼人瘦长的身影消失在莽莽森林中，空地的积雪上只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笔直血迹。

    维克多站在原地，没有追击，身负重伤的豺狼人能有这样的速度让他颇为惊讶。但无论风牙逃命的速度有多快，他都有多种手段将其击杀。

    第一次机会，他击伤风牙的杀手锏是疾风剑而不是苍蓝之刃，如果他刚刚的左手剑也是苍蓝之刃，风牙已经被虚空风元素透入身体，切碎内脏，导致重伤濒死。

    第二次机会，风牙逃窜的时候，右手剑的苍蓝之刃积蓄了足够的力量，能破空击中它的后背，造成更大的伤害。

    第三次机会，风牙的腰肋被疾风剑切开，维克多有绝对的把握，在它逃入针叶林之前，追上去，杀死它。

    维克多故意放走了风牙。

    战斗的过程非常短暂，其中的凶险却惊心动魄，包含智慧、意志、心理、力量、速度、技巧、天赋等各方面的交锋。

    生命充满矛盾，既顽强又脆弱。真正的战斗，不存在左丢一个技能，右用一个天赋，而是要把所有的能力糅合在一起，瞬间爆发，生死胜负只存一线。但决胜过程却把生命提升到浓烈的高峰，压榨自身全部的潜能。

    维克多决心独自猎杀风牙的那一刻起，血脉和X-3都发生了改变，沉睡的人类血脉被激活，X-3不再自动修正情绪变化。维克多与风牙短兵相接，真实感受到了死亡的大恐怖，而他的意志却游离在情绪之外，就好像心灵主宰唤醒存于血脉深处的能力，以应对自身毁灭的挑战和猎杀强敌的需要。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受。

    维克多的心灵血脉秘法通过生死寂灭的状态，模拟身体世界毁灭，唤醒心灵主宰，激活沉眠的血脉天赋，但缺少一个明确的方向。

    血脉对应法则，人类或精灵的血脉都蕴含着多种法则，没有方向，那到底该激活那些法则？这些法则是冲突，还是兼容？又该如何协调？

    精灵是长生种，人类是短生种，维克多一个不小心，激活的血脉天赋让他每天沉睡二十个小时，或者只能吃草，那玩笑就开大了。

    这一次，维克多以猎杀风牙为最终目的，X-3建立任务，协调、激活并运用各种血脉天赋，人类和精灵的血脉法则不会产生冲突，反而相互交融。

    简单的说，就是让自己变得更聪明，身体更强韧，体能更充沛，感知更敏锐，直觉更准确。

    维克多甚至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可以在行动中保持生命潜藏的状态。但是，仅一次交锋显然是不够的，他还需要经历更多次的磨练，才有可能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风牙就是他的磨刀石。

    维克多走到野狼尸体面前，用长剑割下一块鲜血淋漓的腿肉，强忍恶心，放入嘴中咀嚼，慢慢品味其中的甘甜。

    这也是为了猎杀风牙所需要的磨练，而追猎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526章 传奇

    二十五天后，克格斯顿城，磐石堡。

    雷克斯高踞王座，表情深沉严肃，目光没有焦点，佩戴顶级元素水晶戒指的左手食指轻轻敲打紫金扶手。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国王陛下此时正在思考。

    在宫相沃勒尔特侯爵的印象中，雷克斯国王粗豪武勇，不拘礼节，同时也极具谋略，只是他强势内敛，善于听取属下的意见，往往让封臣先充分发表自己的建议，暗中加以引导，最后才做出决断。他不仅是强大的黄金骑士，也是深受纳维尔子民爱戴的国王，更是一位卓越的政治家。

    雷克斯只有在承受巨大压力的情况下，才会当着封臣的面露出深思的表情。

    沃勒尔特侯爵并不觉得奇怪，因为问题的根源是维克多.温.兰德尔殿下。

    人类国度每出现一位新殿下都是一件大事，有可能改变一个王国的政治格局。按照惯例，教会负责把新晋殿下的身份通报给诸王国。但对于大领主而言，别国的殿下对本国的影响力十分有限，只要送上一份贺礼就算尽到了礼节。唯有神灵骑士才能引起各大势力的高度重视。

    太阳精灵同样受人瞩目。

    圣堂武士副统领把兰德尔子爵即将变异为太阳精灵血脉的消息通报给各大教区。短短十天，磐石堡就接到了所有皇族、王族发来的询问函。磐石堡感到为难的是，兰德尔子爵在纳维尔晋升殿下，他本人却不是纳维尔的贵族。如何回复诸王室的询问，该透露多少消息，应当征求兰德尔殿下的意见，但磐石堡现在没办法和兰德尔殿下进行沟通，只能在回信中含糊其辞。

    应付诸国王室的询问和刺探还不是最棘手的问题。磐石堡目前难以确保兰德尔殿下的人身安全，如果他在同风牙的厮杀中不幸遇难，纳维尔立刻会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雷克斯家族作为邀请兰德尔殿下出访纳维尔王国的主人，该如何向岗比斯王室和西尔维娅解释？就连克莱门特冕下恐怕都会受到牵连。假如克莱门特因此遭到政敌的攻讦，被拉下教宗的宝座，将对纳维尔的中央王国战略造成无可挽回的影响。

    雷克斯拍了拍王座的紫金扶手，琥珀色双眸环顾大厅内的众人，开口说道：“蔷薇女王通过教会，向所有殿下发出正式照会，不允许任何人干涉兰德尔殿下的狩猎，否则就别怪她不讲规则！呵呵，神灵骑士与初代教皇的地位相当，如果他们下定决心无视光辉法典，教会只会先试着装聋作哑。”

    “兰德尔殿下狩猎风牙，也有可能遭遇不测……我不确定这是不是西尔维娅的真实想法，特地给她写了一封私信，但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雷克斯摸了摸下颌的胡须，龇牙说道：“岗比斯的摄政王倒是向我们提出正式请求，鸢堡希望我们尽量保证兰德尔殿下的安全，确认他的行踪。如果2个月之后，兰德尔殿下还没完成狩猎，鸢堡要求磐石堡出面干预，并召他回岗比斯。”

    “西尔维娅和鸢堡的意见完全相左，你们说岗比斯人到底想干什么？”

    宫廷学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片刻后，沃勒尔特宫相站出来说道：“蔷薇女王显然不在乎兰德尔殿下的人身安全，她更看重自己的伴侣能否晋升太阳精灵血脉。而奥古斯特家族作为兰德尔殿下的封君，有保护封臣的义务。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鸢堡的照会都无可指责。”

    “我们能理解西尔维娅的急切，也能理解鸢堡作为封君的立场……冠冕堂皇的要求可以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应付，而神灵骑士的警告绝对不是开玩笑……事实上，我们可以干涉兰德尔殿下的狩猎进程，但无法保证他的人身安全。他和风牙的速度太快，战斗太激烈，多次近身缠斗。剑螳骑士团很难跟上他们，也无法对兰德尔殿下展开及时救援。”

    雷克斯目光闪烁了一下，问道：“你们的意思是，遵照西尔维娅的要求，采取袖手旁观的态度？”

    沃勒尔特侯爵鞠躬说道：“是的。”

    雷克斯点点头，转而对身旁的王后问道：“亲爱的，你有什么看法？”

    莎蒂娅举起团扇遮住娇艳红唇，紫色眼眸微微转动，轻笑一声，说道：“埃莱亚诺家族热衷于研究骑士血脉，月精灵血脉更是苏斯王族关注的重点。众所周知，风语月精灵是狂风骑士的源头。风系黄金血脉强大，但善变，是最难维系的骑士血脉。因此，铁山女皇选择为巴塞留斯家族留下神灵骑士的血脉，而不是剑圣德拉文的风系血脉。铁山帝国皇室得以延续3000多年，巴塞留斯家族至今都是黄金血脉。铁山帝国的四大后族虽然源自剑圣德拉文的风系黄金血脉，如今都已没落，其中的两个家族甚至消亡。”

    “岗比斯王国正在构建王族后族的政治格局……说实话，我不认为约克家族的血脉能够担任岗比斯的后族……西尔维娅准备效仿薇罗蒂卡女皇，替约克家族留下神灵骑士的黄金血脉。可是，维克多失败了怎么办？”

    “兰德尔殿下与豺狼人争斗，不幸陨落的可能性暂且搁置。月精灵血脉与骑士血脉不同，它具有血脉不稳定的退化现象。兰德尔殿下目前呈现金眼特征，但距离金发金眼的稳定形态还有一段时间。也就是说，即便他斩杀了风牙，依然有可能退化到风语月精灵。”

    “尽管风语射手是黄金血脉，却不能让西尔维娅受孕，但他有较低几率和白银阶的怒涛女骑士诞下后代。维克多的情人翠丝莉就是一位怒涛骑士，他的另一位情人菲妮克丝甚至有冲击元素海的潜力。奥古斯特的选择就更多了……罗兰长公主和索菲娅.温布尔顿女侯爵肯定能孕育风语射手的子嗣。”

    “兰德尔殿下可能会在岗比斯留下两支血脉，一支在鸢堡，一支在金水城。按照纹章学的联姻原则，三代之后，这两支风系黄金血脉可以相互通婚，确保血脉的纯净和稳定。岗比斯凭借黄金血脉，足以演变成一个千年帝国。”

    “就算约克家族的高阶女骑士没能和维克多生育子女，金水城也可以通过王族后族互换子嗣，从鸢堡汲取黄金血脉。但无论是哪种状况，三代之内，约克家族和鸢堡都需要用白银血脉的女见习骑士维护风系黄金血脉的纯净。奥古斯特家的嫡系贵女将做出巨大牺牲……凭这一点，蔷薇庄园就得向鸢堡俯首称臣。”

    “蔷薇庄园与鸢堡的意见相互矛盾，恰恰体现西尔维娅矛盾的心情。”紫眼王后放下团扇，红唇轻启，自信地说道：“我可以肯定西尔维娅绝不希望她的小情人出现意外！如果维克多陨落在纳维尔，磐石堡和克莱门特冕下的处境都会非常被动。至于，维克多能否晋升太阳精灵，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影响。实际上，岗比斯少了一位强大的太阳精灵同样符合纳维尔的利益。”

    “鸢堡给兰德尔殿下定了一个半月的期限，他追猎风牙的时间拖得越长，承受的风险就越大。我建议，尊重鸢堡要求，让剑螳骑士加入兰德尔殿下的狩猎行动！”

    王后的建言与宫廷学者的看法相悖，雷克斯摇了摇头，笑道：“你们啊……为什么忽略最重要的人物？你们难道没看出来，西尔维娅的公开宣言其实都是维克多堂弟的意志吗？”

    莎蒂娅轻蹙柳眉，迟疑说道：“风牙不是普通的怪物，它有能力杀死你的维克多堂弟。”

    雷克斯与坐在下首的法鲁尔侯爵交换了眼神。剑螳骑士团团长心领神会，站起身，挥了挥手，说道：“宫相大人留下，其他人都退出去。”

    磐石堡学者纷纷起身，和侍卫一道离开了会议室。雷克斯拿起桌上的金铃摇了摇，片刻后，一名身穿棕色长袍的神秘人独自从暗门走进会议室，并向国王和王后鞠躬致意。

    神秘人的脸上带着白银面具，未系腰带，全身上下都被宽松的长袍遮得严严实实，连性别特征也不显现。他的装束可以避免被沃勒尔特侯爵的窥破身份，却瞒不过高阶骑士的眼睛。

    莎蒂娅王后惊讶地问道：“黑狐？你怎么回磐石堡了？剑螳骑士现在怎么跟踪兰德尔殿下和风牙？”

    神秘人代号黑狐，是雷克斯家族豢养的巫师。他的巫术能力可以回溯过往，剑螳骑士团正是依靠黑狐才牢牢抓住风牙的尾巴。

    雷克斯含糊地解释道：“黑狐在德凯泽伯爵领受了伤，是我命令剑螳骑士把他带回来养伤的。”

    法鲁尔侯爵面对王后，说道：“陛下，黑狐离开德凯泽伯爵领，剑螳骑士团于三天前跟丢了兰德尔殿下和风牙。我这次回来，就是请黑狐先查看一下他们的位置和状况。然后，再把他带回山区，继续追踪风牙。”

    雷克斯挥手打断法鲁尔的话语，说道：“好了，让我们看看维克多堂弟和风牙最近的战况。”

    法鲁尔从腰兜里取出一个小皮袋递给巫师，对方却如避蛇蝎，向后退开半步，仿佛皮袋里藏着致命的危险。

    “放心，这里面是剑螳骑士在德凯泽伯爵领东侧山谷找到的风牙鬃毛，经过仔细清理，保证里面没有属于兰德尔殿下的物品，或血液……事实上，根据现场的勘测，我们确信兰德尔殿下在最近的这次战斗中没有受伤。”

    黑狐这才接过皮袋，握在左手的手心里，然后伸出右掌，蓝色和绿色的符文自虚空浮现，交替旋转，组成玄奥的圆形图案，空气中的水汽不断汇聚，渐渐变成了一幅水幕。

    纳维尔的国王、王后、宫相和军务大臣目不转睛地盯着水幕。随着符文圆圈的转动，水幕呈现出清晰的景象。

    那是夜晚的山谷，银月黯淡，河水潺潺，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谷口，越走越近，正是兰德尔子爵。他手持两把精金长剑，脚步轻灵，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紧凑有力的连贯性，却又给人一种轻松闲适的感觉，身上的双头龙蜥皮甲有三处破口，分别位于胸口、肋下和腹部。透过皮甲破口，可以看见几道淡淡的伤痕。然后，他停住了脚步，俊美绝伦的面庞露出戏谑的笑容，黝黑的眼眸外有一圈暗金光泽在环绕涌动。

    沃勒尔特侯爵不安地双手抱胸，隔着水幕，他竟然产生了被兰德尔子爵洞悉所有秘密的错觉，并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冰冷，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

    水幕画面陡然发大，兰德尔子爵挑了下细长的眉毛，身上亮起幽蓝的流光，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飞速倒退的景色。

    画面变换的速度太快，水幕一片模糊，沃勒尔特侯爵看的头晕眼花，烦躁恶心，忍不住想要呕吐。

    “黑狐停止吧。”

    蓝绿色的符文圈慢慢停止消散，水幕猛地化作一团白色水雾在室内蔓延。黑狐放下悬空的右臂，微微鞠躬，退到会议室的角落里。

    “老狗，好一点了吗？”雷克斯国王关切地问道。

    沃勒尔特侯爵喘息了一会，苦笑着点点头。雷克斯把目光投向黑狐，问道：“风牙的鬃毛能让你回溯多长时间？”

    黑狐伸出四个手指头，又翻转手背，表示能回溯前后四天。

    雷克斯笑道：“看来你恢复的不错，下去准备准备，等我这边结束，我们一起去追踪风牙。”

    黑狐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走进会议室的侧门。等他的脚步声消失，法鲁尔侯爵开口说道：“我来解释一下，刚刚的景象是风牙的视野和感受。”

    “当时的山谷非常黑暗，图形清晰是由于风牙的夜视能力。这头畜生精通潜行匿迹，除非它故意暴露痕迹，否则正常的手段几乎不可能在夜晚追踪到它。而兰德尔子爵直接找到了它的藏身处。这说明什么？”

    沃勒尔特侯爵沉吟着说道：“我听说风语射手能探查几公里外的景象……”

    “没这么简单。”

    莎蒂娅王后神情凝重，缓缓摇头，说道：“兰德尔殿下用风语寻找豺狼人，那他怎么知道风牙就躲在那片山谷里？如果用风语一点一点地搜索，他的精力根本不够消耗的。我看到兰德尔殿下精神饱满，全身都洋溢着强大的力量，连黄金阶豺狼人都为之颤栗。而且，风牙具备危险直觉，从它逃窜的表现来看，不像是为了伏击兰德尔子爵，故意留下了痕迹，而是单纯的躲藏……兰德尔殿下为什么能准确地找到故意潜伏的黄金阶豺狼人？”

    雷克斯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到的是图尔南斯和卡里古拉的心灵直觉。”

    沃勒尔特宫相喃喃说道：“怎么可能是心灵直觉？剑圣德拉文都没有这种能力啊……”

    “我们对太阳精灵的了解太少，德拉文陛下没有不代表维克多堂弟没有。”

    雷克斯顿了顿，继续说道：“两人的时代背景不同，所处环境不同，成长经历不同，觉醒不同的太阳精灵天赋也符合情理。刚刚，我看到维克多运用虚空风元素躲避风牙的进攻，这可是德拉文都不具备的能力。”

    “维克多与德拉文的天赋差异可以放在以后探讨。”

    法鲁尔侯爵接口说道：“他闪避的速度快到风牙用眼睛都无法捕捉。风牙逃命的时候，选择直面兰德尔殿下，它为什么不掉头逃窜？只有一种可能，野性直觉告诉它，背对着兰德尔殿下就会死！这是维克多的意志给风牙留下的直觉印象......他逼迫风牙和自己战斗！实际上，兰德尔殿下再一次放跑了风牙，只割下了它的一缕鬃毛……”

    说到这里，法鲁尔侯爵停顿了几秒，沉声说道：“风牙不再对兰德尔殿下构成威胁，维克多随时可以找到它、杀死它！他现在是一位传奇殿下。”

    一位能够和黄金阶豺狼人近战，且具有心灵直觉和风语天赋的传奇射手？！

    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沃勒尔特宫相低着头，思索许久，声音沙哑的说道：“兰德尔殿下为什么不了结风牙的性命？”

    雷克斯国王看了老侯爵一眼，淡淡说道：“你被吓到了？我也被吓到了……我可以告诉你，风牙至少伏击了维克多三次，但每一次都是正面进攻，每一次都失败了。如果它能从背后偷袭维克多，那怕只有一次，维克多已经死了。可是，风牙做不到，维克多没给它任何机会。维克多自始至终都能控制战斗的节奏，他在战斗中变得越来越强大，即便直面嗜血的风牙也存有余力。”

    “你猜得没错，维克多在利用风牙提升自己的实力，他新觉醒的血脉天赋尚未稳定，如果有人介入他的狩猎，可能会导致他的血脉天赋退化。但我可以保证，无论那个人是谁，他都会取代风牙的位置，成为维克多猎杀的目标。所以，不要有莫名其妙的念头……你说，维克多堂弟成功踏足传奇强者的行列，对纳维尔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沃勒尔特想了想，笑呵呵地说道：“有益无害！”

    “有益无害……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雷克斯点点头，笑道：“光辉骑士团支持的北方帝国和枢机院支持的南方帝国相互制衡，而我们的地缘优势决定了纳维尔中央王国的格局……好吧，准备国王车驾和20万金索尔的悬赏，我要第一时间向维克多堂弟表示祝贺。”

    “如您所愿，我的陛下。”宫相和法鲁尔侯爵同时起身，施礼告退。

    待两位大人离开会议室，雷克斯转头对王后说道：“亲爱的，岗比斯的王太后已经前往德凯泽伯爵领，她现在看任何一个高阶女骑士都不顺眼。我不在磐石堡的这段时间，你得盯着克格斯顿的高阶女骑士，别让她们跑去德凯泽伯爵领，自讨没趣。”

    莎蒂娅挑起柳眉，嗔道：“国王陛下，你不准备向你的王后解释一下吗？”

    雷克斯挠了挠头发，困惑地问道：“解释什么？”

    “黑狐作为一名巫师，有高阶骑士和秘法战士保护，不用参加战斗，怎么就受伤了？还要跑回磐石堡，找‘医师’治疗？”

    “哦……这件事情啊。”

    雷克斯拍了下王后的纤手，咂嘴说道：“黑狐拿到维克多遗留下来的铠甲残片，想回溯他的战斗视野，结果当场昏迷……据‘医师’说，黑狐窥测兰德尔殿下，遭遇巫术反噬，灵魂受创。幸好，法鲁尔及时派人把他送回磐石堡，要不然，他恐怕就废掉了。”

    莎蒂娅花容失色，惊骇地说道：“怎么会这样？难道……”

    雷克斯摇了摇头，说道：“月精灵血脉贵族怎么可能是巫师……我估计这是因为维克多受到神灵骑士的严密关注。任何涉及到神灵骑士的窥探，哪怕初代教皇施展大预言术都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黑狐的巫术层次相比教皇、教宗的大预言术差得太远，他对维克多使用巫术，受到西尔维娅的波及，被巫术反噬不足为奇。”

    莎蒂娅定了定神，颔首道：“我一直以为神灵骑士超越一切神术、巫术仅仅是个传说……没想到，西尔维娅真的拥有无可比肩的威能。”

    雷克斯沉默了一下，摇头说道：“西尔维娅和神灵骑士不能简单地混为一谈，但她如果解封所有的力量，即便有人提起她的名字，她都能感知到……这一点，是我对世界本源的理解。不过，黑狐的遭遇让我确信，尼奥韦斯特胆敢伤害维克多的性命，西尔维娅立刻就能知道……这倒是省了我们许多麻烦。”

    “尼奥韦斯特潜入德凯泽伯爵领了？”

    “嗯。”雷克斯表情沉闷的点点头。

    莎蒂娅嫣然一笑，握着丈夫的手，宽慰道：“别担心，亲爱的。兰特皇帝没有伤害兰德尔殿下的想法……更没有这个能力。”

    “我现在甚至怀疑，他是否有胆量独自出现在兰德尔殿下的面前。”

第527章 宿敌

    德凯泽伯爵领，东部山区的边缘地带。

    豺狼人风牙拖着一头体型庞大的雄鹿从树林中钻了出来，径直登上一块凸出悬崖的灰岩。这里视野开阔，毫无遮掩，对面是一片茂密的矮树林，荆棘丛生，幽暗无光，两边相距30多米，山洪在下方的河谷奔涌咆哮，浑浊的河水猛烈撞击陡峭崖壁，发出震耳欲聋的涛涛巨响。

    此处似乎是绝地，风牙却不在乎周围的地形环境，坐在岩石上，扯下一条鹿腿，塞入嘴里撕咬咀嚼，强劲有力的颌轻易粉碎雄鹿的腿骨、肌腱和皮毛，殷红的血珠顺着獠牙滴落在油光滑亮的黑色鬃毛上。豺狼人的身体有许多纵横交错的伤痕，伤口已经痊愈，鬃毛却不会再生长，光秃秃的伤痕露出饱满扎实的肌肉线条，显得壮硕精悍。

    这些伤口都是一名手持双剑的敌人留下的杰作，自从风牙突袭了人类营地，在黑森林同那名敌人第一次交锋之后，它就被盯上了。经过40多个日出日落，风牙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沦为猎物，不再有反击的能力。对方就像刚刚独立生活的剑齿兽，通过玩弄弱小的猎物，磨练自身的能力，而猎物无论采取什么样的办法，都不可能甩掉一只迅速强大起来的剑齿兽。危险时刻笼罩风牙的心灵，虽然彼此隔着高山和森林，但敏锐的直觉告诉它，对手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观察它的一举一动。

    在无形眼睛的注视下，藏匿、潜行、伏击都变得没有意义，而正面搏杀又毫无胜算，风牙却没有因此而绝望，依然充满了斗志。

    今天，它要在这里给对手一个大惊喜！

    吃光两只连皮带骨的鹿后腿，风牙卧倒在岩石上呼呼大睡，它现在没办法偷袭对手，也不需要担心对手偷袭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锋利冰冷的杀机将风牙从沉睡中刺醒，它睁开眼眸看到那名可怕的猎手出现在树林的边缘，堵住它唯一的逃生路径。

    双方相隔300多米，绿油油的眼眸与暗金环绕的黑眼遥遥对视，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嘀咕：

    真是个丑陋的怪物！

    维克多和风牙相互追逐一个多月，交手不下20次，都觉得对方奇丑无比，但也承认对手足够强大，是需要谨慎应付的强敌。

    “看来你不打算再捉迷藏了……那就让我送你下地狱！恶心的怪物！”

    维克多丢下鹰翼弓和箭囊，抽出两把精金长剑，剑尖指着地面，施施然地向风牙走去。

    豺狼人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却能感受到维克多的恶意和嘲弄，它翻起嘴唇，露出夹杂血肉的尖锐牙齿，喉咙发出怪笑，转过身体，背对着维克多撅了下屁股，然后抓破雄鹿的肚子，拽出血糊糊的肠子，放在嘴里面猛吃几口，似乎在说：

    我会把你的肠子掏出来吃掉！

    维克多勃然大怒，环绕身体的轻风转为青黑色的气流，双剑呈现出深蓝的流光，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向豺狼人扑了过去。

    “我要把你切成碎片，再一块一块地塞进牛屁股！”

    维克多表面狂怒，内心却冷如冰霜，看似全力以赴，其实留有余力，双足绝不同时离开地面，随时准备改变方向。

    风牙的狡诈是它实力的一部分，维克多能占据上风，靠的是从不犯错！

    一个不会犯错的猎手足以让绝大多数敌人感到绝望，但维克多知道，其中不包括风牙。

    这头黄金阶豺狼人从不放弃任何机会，正是因为它的顽强，维克多才把它留到现在，作为提升能力的踏脚石。

    三百多米的距离转瞬即至，风牙屁股上的鬃毛已经清晰可见，具有破甲锋锐效果的苍蓝之刃对准了它的要害，下一秒就能让豺狼人知道什么叫痛苦的绝望。

    风牙的肌肉瞬间膨胀了一圈，黑亮的鬃毛根根竖立，劲急的气流环绕它的身体，犹如套着一层空气铠甲。

    嗜血！风行！

    狂暴的反击即将出现，风牙却没有转身应战。

    它准备承受苍蓝之刃的致命伤害，再充分发挥嗜血天赋的特性，以命换伤，用生命强韧反败为胜……维克多心念电转，果断进入天启状态，精细入微地调整动作，改刺为削，苍蓝之刃切向风牙的双腿。

    这时候，风牙动了，双腿猛蹬灰色岩石，嗜血加风行瞬间爆发的速度快如闪电，躲开苍蓝之刃的平斩，冲到悬崖的边缘，高高跃起，临空飞渡山洪湍急的河谷！

    不是反击？！是逃命……维克多眼眸一厉，苍蓝之刃脱剑而出，化作两道靛蓝流光，直击半空中的风牙。

    豺狼人背后仿佛长了眼睛，在维克多全力出手的瞬间，鼓动气流，连续两次变向，避让苍蓝之刃的犀利流光，犹如一只飞鸟，落在对面的悬崖上，头也不回地钻进浓密幽暗的矮树林。

    维克多手提双剑，站凸起的岩石上，眼睁睁地看着风牙的身影劈开荆棘灌木，迅速消失在矮树林的深处。脚下是咆哮奔腾的山洪，对岸的悬崖落差6米，相距38米，他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气也跳不过去，如果往下游绕行，风牙早已跑出100多公里，几乎不可能再追上它了。

    回头看了看丢在地上的银翼弓，维克多的脸色顿时变得臭臭的。

    我……被一头豺狼人给耍了。

    维克多在与风牙战斗中，压榨自身的潜力，个人实力有了巨大进步。他的基础力量增长了一倍，而基础力量的改变代表体魄、精神、感知、生命属性的全面提升。他的涌动现在可以提升14倍力量，远远超出当初的6倍增幅，相当于9名精锐士兵的合力，能够举起2吨左右的重物，接近资深骑士的水准。

    当然，维克多目前的力量和速度还不足以和嗜血状态下的风牙相媲美。不过，四大元素属性的提升支撑起全新的血脉天赋。

    维克多和风牙缠斗48个昼夜，双方各出奇谋，多次上演精彩纷呈的伏击、偷袭、诱敌反杀、强攻突破、逃窜藏匿的戏份。但维克多始终没有把后背露给豺狼人，而风牙总能在他放箭的一刹那，提前作出闪避，让他的鹰翼弓没了用武之地。

    正面战斗极其凶险，维克多有一次被风牙抓破龙蜥皮铠甲，伤口直透胸骨，险些当场丧命。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他唤醒了人类血脉的战斗直觉，X-3将它和月精灵血脉的超凡感知、超凡敏捷、风行天赋糅合成一个全新的技能。虚空风元素瞬间取代环绕身体的气流，感应对手带动的空气变化，进行一次极限闪避。

    风牙开启嗜血和风行也没能杀死维克多，反而中了一记苍蓝之刃。双方都受了重伤，互相追逐了一阵，谁也奈何不了谁，便各自潜藏疗伤。

    维克多在生命潜藏的过程中，觉醒了人类血脉的生命强韧，配合月精灵血脉的涌动天赋，演变成愈合技能。半天之内，维克多伤势痊愈，杀得风牙屁滚尿流，从此奠定了胜局。

    维克多得到锻炼的同时，风牙的实力也发生了变化，但它藏而不露，直到今天，给维克多设下一个陷阱，拿出全部的力量，在空中两次变向，飞跃30多米宽的天险，逃出生天。

    首先，它选择一处绝地，养精蓄锐，摆出和维克多决一死战的架势。而维克多想利用豺狼人继续磨练极限闪避，丢掉鹰翼弓，选择和它正面对决。如果维克多藏在暗处，用生命潜藏回避豺狼人的危险直觉，施展鹰翼弓的蓄势击，风牙绝无生还的可能。但它了解对手能锁定自己的位置，知道维克多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多次在战斗中练习极限闪避。所以风牙营造出最后一次决战的氛围，诱使维克多放下弓箭，放手一战。

    对手丢弃弓箭，风牙才能无所顾虑地纵身一跃。

    其次，风牙故意用豺狼人的方式羞辱维克多，制造同归于尽的假象，维克多瞬间调整动作，风牙抓住变化的间隙，趁着对手猝不及防，实施预定的逃生计划。

    最后一点，维克多用风元素监控豺狼人的动静，从没有看到它一次能跳这么远，也就是说，风牙根本没有提前演练过。它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跳过峡谷，维克多又怎么会想到它的真实意图？

    正因为隐忍和孤注一掷，风牙才骗过对手，有了突破极限，死里求生的惊艳一跳。

    就像图尔南斯所说的，兔子永远伤害不了老虎，能够虎口逃生也是一种强大。

    生命形态多种多样，生命层次不尽相同，面对无可匹敌的对手，活下来就是无可置疑的胜利。

    尽管维克多憎恶吃人的怪物，但风牙表现出来的力量、技巧、天赋、狡诈、坚忍，以及强烈的求生欲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促进他的成长。维克多承认风牙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豺狼人脱出了维克多的视野，却没能摆脱他的感知，无处不在的风元素正将它一举一动传递到维克多脑海中。风牙在矮树林里笔直穿行，嗜血之力推动身体，速度毫无保留，每次纵跃都能跨出12米的距离，撞开一切阻碍，眼看就要离开维克多的感知范围。

    “你竭尽全力，现在该轮到我了。”

    维克多将长剑插在岩石上，眼眸外圈的暗金光环迅速扩大，将黝黑深邃的眼眸染成璀璨的金黄色，魂火剧烈燃热，蓬勃的精神力量如火山爆发，联结风牙周围的风元素。空气在精神力的催动下，形成一股青黑色的气流，然后转变为一道靛蓝的流光，带着细碎的电芒向豺狼人的后脑激射。

    三公里外，风牙突然感受到巨大危险，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不及细想，狂嗥一声，鼓动心脏，激发所有的潜能，逃窜的速度猛增三成。它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有形无质的虚空风元素，蓝色流光绕过它的后脑，射入薄弱的眼眶，锋锐的虚空风元素在它的颅内炸裂，切割脑髓，又化作激荡的空气乱流，把支离破碎的脑髓搅成一团浆糊。

    风牙的眼睛爆裂，鲜血混着脑浆从口鼻、眼眶和耳朵里喷涌而出，强韧的生命力使它向前又冲了300多米，终于摇摇晃晃地倒在树丛里，不停地抽搐。

    随着豺狼人生命的终结，维克多的风元素感知变成一片黑暗，黄金眼眸褪去璀璨的光泽，恢复成黝黑眼眸带着一圈暗金光环。

    月精灵的风语天赋是一项战略性的技能，能够观察超视距以外的景象，但它本身不具备任何杀伤力。剑圣德拉文沟通火元素海，配合风语天赋，开创了自带必中属性的流火之矢战技。

    维克多融合人类血脉与月精灵血脉，月精灵的顶级天赋——风语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项全新的天赋技能。

    风牙具有空中变向的能力，留下的足迹难以预判。维克多在追踪风牙的过程中，充分运用X-3的识别能力，渐渐觉醒了人类血脉的心灵直觉，但它不是凶暴战士的危险直觉，而是一种特殊的追踪直觉。维克多看到风牙留下的痕迹，凭直觉确定搜索方向，他的直觉判断越来越准确，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下一个痕迹。

    追踪直觉天赋不断提升，达到了超凡的层次，便与X-3的天启、月精灵血脉的风语、风行和盲感相互配合，变异成具有超视距打击能力的新天赋。

    维克多将其命名为：宿敌。

    启动宿敌天赋首先要识别目标的特征，识别的信息越多，追踪的范围越大，景象也越清晰，甚至能用风元素洞悉它的弱点。识别之后是锁定，风元素会将方圆5公里的目标信息传递给维克多，经过X-3的识别对照，维克多再用精神力量调动风元素锁定目标的位置，大约是2.6平方米的圆形面积，正好符合盲感区域的大小。最后就是呼唤虚空风元素，超视距击杀目标。

    简单的说，宿敌必须先看到，再锁定，最后猎杀，目标死亡后便不能继续观察。

    维克多把双剑插回剑鞘，返身捡起鹰翼弓，准备前往对面的矮树林，割下黄金阶豺狼人的脑袋。他现在没了精灵族爱美厌丑的坏毛病，何况风牙的脑袋价值20万金索尔，就算它再恶心十倍，维克多也要把它拿到手。

    四十分钟以后，维克多绕到对岸的矮树林，凭着记忆朝风牙尸体的位置走去。

    幸好风牙的头骨足够坚硬，要是普通的生物，估计脑袋都炸裂了……维克多心里嘀咕着，拨开一片浓密的荆棘，瞳孔瞬间收缩。

    风牙……没了？！

第528章 尼奥韦斯特

    地面上洒满了豺狼人的血浆脑髓，它的尸体却不见了踪迹。维克多走上前去，仔细勘察现场遗留的线索，发现了一行皮甲战靴留下的足迹。不同于男士战靴的厚重痕迹，它形状纤秀，脚掌与脚跟之间有断纹，明显是最新款的半高跟女式战靴。顺着足迹，他看到一株矮树的树干上镶嵌着一枚红铜徽章，上面篆有展翅雄鹰的花纹。

    尼奥韦斯特？

    兰特帝国又叫雄鹰帝国，尼奥韦斯特正是以雄鹰为家族纹章。维克多取下红铜徽章，放在手心里掂了掂，目光追随足迹，望向矮树林的西侧，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场景：

    大约在20分钟以前，一位女骑士来到风牙的伏尸点，捡起豺狼人的尸体，用布包裹它的脑袋，防止血液滴落到地上，然后单手拎着风牙的尸首，走到矮树边，将尼奥韦斯特的家族徽章镶嵌在树干上，接着向西侧的矮树林外走去。

    她的意思是，维克多只要拿着这枚徽章去德凯泽伯爵的领的小教堂，和尼奥韦斯特皇帝见上一面，就能取回风牙的尸体。

    维克多脸色阴沉，内心恚怒不已，他讨厌被人胁迫，更讨厌在野外被人窥视。现在不是风牙值多少钱的问题，而是对方为什么能准确地找到他？维克多杀死风牙没多久，那名女骑士立刻偷走了风牙的尸体，说明她一直在附近目睹了战斗的整个过程，如果她当时想做点什么，后果难以预料。

    转念一想，维克多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手段。剑螳骑士团可以确定风牙的大致方位，他们派出一支由白银骑士组成的斥候小队，远远地辍着维克多和风牙。前些天，维克多察觉到米勒神父的护身符一阵发热，接着剑螳骑士就跟丢了一段时间，直到最近，他们才再次出现在战场的外围。那名女骑士只要跟着剑螳骑士的斥候小队就能确定维克多所处的范围。风牙的嗜血和维克多的苍蓝之刃都会扰动虚空元素，瞒不过高阶骑士的元素感知。但要清晰地感知元素变化，非得黄金骑士才行，也只有黄金骑士才能避开剑螳骑士斥候的耳目。

    人类国度的黄金女骑士少得可怜，尼奥韦斯特家族只有两名白银女骑士，还都是纳赫蒂加尔的嫡女，她们绝不会促成兰特帝国领与岗比斯和解。

    维克多想来想去，认为那名黄金女骑士只能是六大圣骑士家族的核心成员，也只有光辉骑士团特别想剥离尼奥韦斯特与纳赫蒂加尔的紧密联系。

    鸢堡同意兰特帝国领渡河南拓，兰特皇室才能下定决心与纳赫蒂加尔决裂。如果谈崩了，尼奥韦斯特还得抱着光明守卫的大腿。在双方达成共识之前，私下会晤必须小心翼翼，绝不能让纳赫蒂加尔有所察觉。

    这肯定是尼奥韦斯特家族与光辉骑士团合作的前提条件，所以枢机院和光辉骑士团才百般遮掩，不露半点马脚。

    可是，女圣骑士盗走维克多几十万金索尔的财富，胁迫他与尼奥韦斯特见面，未免太不拿兰德尔殿下当回事了。

    简直欺人太甚！

    好不容易打了只怪物，却被人摸了尸体……维克多心里就像吃了苍蝇般的难受。

    憋了一肚子火的兰德尔殿下直接就追了下去，没走多远，地上又出现了男式战靴的足印，他与女骑士并肩而行，彼此挨的很近，说明他们地位相当，关系亲密。

    圣骑士家族的黄金女骑士都有黄金圣骑士伴侣。维克多对黄金圣骑士不够了解，只知道他们号称有传奇阶的实力，他自认为应付一个绰绰有余，如果同时面对两个的话，就得慎重了。

    野外遭遇，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为了保险起见，维克多仗着熟悉地形，特意兜了个圈子，绕到一处山脊上，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静静等候目标出现。

    没过多久，一对男女进入了维克多的视线。那名女骑士棕发碧眼，容颜美丽，身材窈窕，腰悬长剑，穿着一件精致的女式龙蜥皮甲，上面没有识别家族身份的标记。男性骑士宽肩窄腰，身高1.95米，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犀皮甲，未佩戴武器，肩膀上搭着风牙的尸体。他看起来20岁的年纪，五官英俊，琥珀眼眸，有一头如血的暗红头发，那是尼奥韦斯特蛮族血脉的标志。

    维克多大感意外，尼奥韦斯特和岗比斯目前处于敌对关系，他在野外跟踪岗比斯的领主，可以视为不怀好意。这绝不是一个谈判的态度。

    兰特皇帝怎么会如此莽撞呢？他身边的女骑士是谁？

    维克多沉吟片刻，便开始仔细识别尼奥韦斯特的特征，呼唤风元素锁定他的信息，将其列为宿敌目标，然后隐没身形，感应尼奥韦斯特的举动。

    以他目前的精神力量，宿敌一次只能锁定一目标，风元素传回尼奥韦斯特的影像非常清晰，但他身边的女骑士则一片模糊。不过，直径2.6米的圆形区域内，空气振荡**-3转化为声音信号，让维克多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

    “薇拉，我总觉得拿走兰德尔殿下的猎物不太好……”

    “哼，有什么不好的？我不这么做，他根本不会和你见面……我身为雷尔加雷尔的嫡女，去偷窃别人的猎物，还不是为了你？”

    “我……其实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挺好的？纳赫蒂加尔想让你去东部联盟，你觉得挺好的？艾德里安叔叔也这样想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兰特帝国领挺好的……”

    “你不要说了，乖乖听话就行……我们的孩子将来要继承肥沃的领土，而不是发配到东部联盟！”

    “好吧……薇拉，我觉得我们应该把风牙的尸体交给剑螳骑士，告诉他们这是兰德尔殿下的斩获……”

    “你……你怕了?”

    “兰德尔殿下是一位传奇，手段诡秘莫测，防不胜防，说不定他已经追上来了……可我并不害怕他。”尼奥韦斯特抿了下嘴唇，继续说道：“我担心他会用你胁迫我……总之，你要靠近我，我能保护你。”

    “呵呵，真是个乖弟弟，叫声姐姐给我听听。”

    “.…..薇拉，我比你大十岁。”

    “我不管……这里又没有外人，叫声姐姐，我有奖励哦。”

    “不叫。”

    “快叫！”

    “姐姐。”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主要是女骑士调戏情人，尼奥韦斯特支支吾吾，穷于应付。维克多也听到了一些隐秘，比如，尼奥韦斯特的情人是圣骑士家族雷尔加雷尔的嫡系贵女，白银骑士的身份，但并非圣骑士，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尼奥韦斯特安于现状，但他的情人和部属都希望能开拓南大陆；黄金骑士艾德里安对兰特皇帝有很大的影响力，他才是尼奥韦斯特联合关辉骑士团主要推手。

    令维克多大跌眼镜的是，传奇骑士尼奥韦斯特居然对情人唯唯诺诺，完全不像一个杀伐决断的兰特皇帝。

    可是，谁规定黄金骑士一定是强硬霸道呢？

    黄金骑士表里如一，相由心生。尼奥韦斯特20岁的模样，看起来青涩稚嫩，那他就是这副性格，但不代表他的信念不够坚定。只是他的信念未必是复兴兰特帝国。

    据维克多所知，这一代的兰特皇帝是尼奥韦斯特家族内婚制的产物，因为觉醒了蛮族血脉，被艾德里安公爵推上了皇位。

    内婚制违背纹章学三代血亲不通婚的原则，是骑士贵族的禁忌，只有那些渴望培育纯血脉后代的家族才会偷偷摸摸地实行内婚制。内婚的对象都是不受家族重视的边缘血裔，他们不掌权力，避世隐居，主要任务就是恢复祖先的纯血脉。

    尼奥韦斯特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性格纯粹是必然的。也正因为纯粹，他才能踏足传奇领域。至于复兴兰特帝国的重任，恐怕也是艾德里安强加给他的。

    维克多看到尼奥韦斯特这副模样，倒是认为他的信念是最初的恢复先祖荣光。

    复兴兰特帝国和复兴尼奥韦斯特家族不是一个概念，这里大有文章可做。

    维克多思考再三，决定和尼奥韦斯特见一面，转身离开山脊，向前面的一处山谷跑去。

    尼奥韦斯特和薇拉走进那处山谷，突然把情人拉到身后。

    “小心。”

    一支被青黑气流包裹的精金羽箭迅疾地射了过来，尼奥韦斯特抬起头，羽箭飞入他的十米范围，气流迅速消散，箭矢由快变慢，最后悬在空中，被尼奥韦斯特轻轻地摘入手中。

    传奇骑士的元素领域。

    薇拉.雷尔加雷尔顺着尼奥韦斯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左侧的巨岩上，站着一名手持战弓的年轻男子。他身形纤细挺拔，身穿一件破口的龙蜥皮甲，五官精致，耳朵略尖，黑发黑眼，黝黑深邃的眼眸外有一圈暗金色的光环，神秘暗藏，高贵内敛。

    “兰德尔殿下！”

    维克多没有搭理高阶女骑士，盯着尼奥韦斯特肩膀上的豺狼人尸体，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是我的猎物！”

    尼奥韦斯特连忙丢下风牙的尸体，低下头，局促地搓了搓手，惭愧地说道：“抱歉，我们不该拿走你的战利品。”

    有这么守规矩的皇帝吗……维克多强忍捂脸的冲动，颔首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谢谢。”尼奥韦斯特拉着情人朝前走，却被她一把拽住。

    “等等！”

    薇拉朝尼奥韦斯特翻了个白眼，美如碧湖的眼眸转向维克多，笑着说道：“兰德尔殿下看来知道吾爱的身份了，我介绍下我自己，我是莫里特.雷尔加雷尔殿下的次女，艾尔王国的伯爵，白银骑士薇拉.雷尔加雷尔……殿下，请容我解释一下，我们只是想帮您把豺狼人尸体拿回德凯泽伯爵领的教堂……”

    “它价值30万金索尔……我能拿的动。”

    维克多单手将鹰翼弓立在地上，挑起笔直如剑的细长眉毛，不客气地说道：“雷尔加雷尔夫人，你们在野外跟踪我，还要我说谢谢吗？”

    薇拉转了转眼珠，娇笑说道：“殿下强调野外是无法之地，那我们取走豺狼人的尸体有不妥吗？”

    既然野外是无法之地，什么事情都能发生，什么话都可以谈，对话的理由只在于彼此的实力，尼奥韦斯特和维克多都有这份实力。如果尼奥韦斯特害怕就不会拿走风牙的尸体，维克多害怕就不会现身，他要是真的跑到教堂，找回自己的战利品，气势就落入下风。

    真是个厉害的角色，难怪能把尼奥韦斯特握在手里……维克多淡淡一笑，说道：“不用浪费时间了，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我认为应该由殿下提问。”女骑士抿嘴笑道。

    明知这是薇拉的谈判技巧，维克多还是感到满意，问道：“为什么找上我？”

    “岗比斯元老院，殿下是唯一支持在菲斯湖口建港的领主，我们相信以殿下的智慧能看的更远。”薇拉顿了顿，继续说道：“您还记得渡鸦镇的肯特牧师吗？你去拜访野蛮人长老的时候，肯特大人确定您能晋升传奇，他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我的父亲。所以，我们认为您不仅有眼光，还有足够的影响力。”

    她又补充道：“这件事情由我们雷尔加雷尔主导，得到六大圣骑士家族的认可。您不用担心，卷入光辉骑士团的排名之争。”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这么说，雷尔加雷尔准备在南大陆发展世俗力量？”

    “是的。南大陆广袤无边，尽是无主之地。岗比斯实力雄厚却吃不下所有的土地。我们介入之后，可以商量一个合作方案，保证岗比斯可以得到与实力相称的利益。西尔维娅殿下将在利益分配中发挥最重要的作用，这也符合兰德尔家族的愿望，不是吗？”

    “至少，我们介入南拓战略可以让博瑞王国不拖岗比斯的后腿……总比纳赫蒂加尔介入要好的多。”

    维克多未置可否地笑了笑，问道：“诚意在哪？”

    薇拉轻柔地抚摸自己的小腹，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我怀孕了……”

    尼奥韦斯特挺起胸膛，上前搂住薇拉的不显臃肿的细腰，大声说道：“我的孩子。”

    这狗粮撒的……我都还没有继承人……维克多握拳抵着嘴巴，干咳一声，颔首道：“恭喜……这是我肯见你们的原因。”

    尼奥韦斯特和圣骑士家族高阶女骑士搅在一起，又有了孩子，这个事实透露出许多信号。总的来说就是：尼奥韦斯特和圣骑士家族摈弃700多年的敌视，彼此建立了信任，得到光辉骑士团的支持，等同于背叛纳赫蒂加尔。而纳赫蒂加尔极有可能是谋害莱恩.奥古斯特的幕后黑手。

    但这不代表，奥古斯特愿意放下对尼奥韦斯特的仇恨。

    “你杀了我的国王。”维克多冷冷地看着兰特皇帝。

    “我……没有！”

    尼奥韦斯特摇头辩解道：“有人希望我在骑士对决中斩杀莱恩，可我不想那么做……我允诺莱恩向我进攻三次，只要他能让我后退半步，我就退出东部行省，赦免两位伯爵的叛逆之罪。如果莱恩做不到，他就把叛逆交给我处置，再割让领土，向我行跪礼……莱恩不守信用，三次进攻没能撼动我，他使出不成熟超凡战技，结果被元素海侵染了身心。”

    “我虽然负了伤，但伤势并不重。我原本有机会对付罗兰，却没有出手。”

    薇拉在旁边解释道：“当时，西尔维娅殿下在獠牙城的城墙上，目睹了骑士对决的经过，如果尼奥韦斯特反击莱恩，她绝不会放走尼奥韦斯特。”

    维克多也是无语了，尼奥韦斯特只守不攻，半步不退，莱恩的脸往那搁？难得有一位传奇骑士做陪练，胆大妄为的莱恩.奥古斯特当然要借这个机会，一窥传奇领域的奥秘，结果把自己给坑死了。

    只能说尼奥韦斯特的性格让人忍不住地想欺负一下老实人，反而忽略了他是一位具有传奇实力的殿下。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罗兰不会放过你的。”

    “我随时等候她的挑战。”尼奥韦斯特点点头，气哄哄地说道：“请兰德尔殿下转告罗兰殿下……生死对决，我不会留手。尤其奥古斯特……不讲骑士对决的规矩。”

    维克多抽动了下嘴角，转而说道：“我们岗比斯有开创帝国的设想。你宣布解散兰特帝国，承袭公国领主的身份，我才有立场向鸢堡建议，与尼奥韦斯特合作开拓南大陆的事宜。但我不承诺，我的建言一定被元老院采纳……我肯定一点，苏斯湖的建港条件优越，总有一天会有湖畔港口。”

    “解散兰特帝国？！”

    薇拉先是惊愕，然后露出深思的表情。尼奥韦斯特看了她一眼，迟疑地说道：“这件事情，我要回去征询家族封臣的建言。”

    “就这样吧。”

    维克多点点头，拎起鹰翼弓，说道：“把风牙留下，我们就此告别。”

    见尼奥韦斯特护着薇拉向山谷的另一端走去，维克多又忍不住说道：“我能问一句吗？陛下为什么不愿意听从纳赫蒂加尔的劝告，在对决中斩杀莱恩国王？”

    尼奥韦斯特停住脚步，抬头说道：“我觉得兰特帝国领挺好的……没有必要引发争端。”

    “……但他告诉你，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帝国领的土地会被岗比斯不断蚕食？”

    尼奥韦斯特讶异地点点头，没有说话，继续朝前方走去。

    等出了山谷，薇拉叹息道：“解散兰特帝国，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建议……可是，这件事情牵扯太广，你会非常为难，甚至背负骂名。而且，解散兰特帝国，你就丧失了对四王国的君主身份，奥古斯特可以名正言顺地向你发起复仇战争，纳赫蒂加尔不会再插手。兰德尔殿下是鸢堡侍从出身，和罗兰的关系亲近，他也有可能加入讨伐你的行列……换而言之，我们无法确定这是不是兰德尔殿下故意设下的陷阱……关键要看光辉骑士团能给你多少支援......我回去，问问我父亲吧。”

    尼奥韦斯特想了想，说道：“光辉骑士团保证西尔维娅不出手就行！”

    “什么意思？”

    “兰德尔殿下虽然是传奇，但他打不过我。”尼奥韦斯特信心满满地说道。

    话音刚落，一缕微风突然变成一股青黑色气流，旋即转为靛蓝的虚空风元素，向尼奥韦斯特的头发袭去。他猛地一抬手，将锋利的蓝色流光握在手心里碾碎。

    “呲啦”一声，空气爆裂，气流激荡，尼奥韦斯特的犀皮手甲被虚空风元素撕开，他的手掌却毫发无伤。

    薇拉四处张望了一圈，回过头，惊疑不定地问道：“这就是兰德尔殿下隔空击杀风牙的超凡战技？”

    “他打不过我……我也打不过他。”尼奥韦斯特看着破破烂烂的手甲，诚实地说道，随即又脸色大变。

    “糟了……”

    “怎么了？怎么了？”薇拉躲进尼奥韦斯特的怀里，一脸警惕地左顾右盼，生怕维克多给她也来一下。

    “我叫你姐姐，可能被他听见了……”尼奥韦斯特有点难为情地说道。

    “......噗，亚当，你为什么这么可爱？”

    四公里外，维克多割下凶暴豺狼人的首级、筋腱和心脏。他刚刚也忍不住拿尼奥韦斯特掂量了一下宿敌针对传奇大地骑士的效果。

    “似乎谁也奈何不了对方，但我才踏入传奇，还有巨大的提升空间！”

第529章 锻法

    光辉历7571年2月15日，岗比斯子爵领主，维克多.温.兰德于纳维尔南境山区击杀黄金阶豺狼人风牙。子爵眼呈暗金异色，携豺狼人首级归来。纳维尔国王在德凯泽伯爵领为兰德尔庆功，称其殿下，命吟游诗人传唱兰德尔殿下怒斩豺狼人的事迹。

    教廷将兰德尔子爵列为殿下，通报人类国度各大教区。

    鸢堡正式对外宣布，将在今年的11月15日举行爱德华.奥古斯特国王与安吉丽娜.布兰斯泰特.奥古斯特的结婚庆典，并由爱德华陛下册封兰德尔殿下为岗比斯伯爵，授王国守护者称号。

    诸王国的实力家族，以及所有殿下纷纷向布利诺尔城派遣使节，携带礼物，祝贺岗比斯国王大婚，并新增一位王国守护者。

    至此，岗比斯再次拥有四位殿下，高端武力冠绝诸王国，无可撼动。

    关于兰德尔殿下的实力，大家众说纷纭，有人认为他作为超凡射手能在近战中碾压黄金阶的豺狼人，肯定是一位传奇强者，也有人持相反意见，认为兰德尔殿下没用鹰翼弓射杀风牙，不足以说明他的超凡箭技超越近战能力，应该算是黄金阶的殿下。但没有人怀疑，兰德尔殿下会踏足传奇领域，甚至走的更远。因为他的眼睛呈现暗金异色，就像3000年前的剑圣德拉文。

    将来他的形态完全转化为金发金眼，就能和神灵骑士西尔维娅繁衍后代。他们的子嗣受到世界本源的眷顾，可以为人类国度增添一支高贵又稳定的黄金血脉。

    相比兰德尔殿下黄金层次的古老血脉，他的个人武力反而是次要的。

    三千年前流传着一种隐秘的说法，神灵骑士秉承世界本源的意志降生，任何骑士都有可能成为神灵骑士，代表最高层次的骑士血脉。古代神选者促成骑士与月精灵王族联姻，是为了通过太阳精灵与神灵骑士的后代，解开骑士血脉源头的秘密。如果人类掌握了月精灵贵族晋升太阳精灵的方法，就不用担心骑士血脉弱化和消亡的危险。只是太阳精灵的个例太少太少，骑士贵族和教会始终没能摸索出其中的规律。

    如今，这种论调再次被翻了出来。一时间，兰德尔的金眼成了超凡骑士圈热议的话题，各大势力都想知道他在纳维尔王国的经历，包括调查他的饮食、睡眠、战斗、生活规律、心情变化等各方面的细节，最好能和兰德尔殿下面对面的交流。

    但这是不可能的，兰德尔参加完雷克斯国王举办庆功宴，便不再接受任何邀请，谢绝所有的会面请求，避开人们的视线，就连纳维尔的领主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

    德凯泽伯爵领西部的一处位置偏僻的山谷，风景秀丽，人迹罕至。德凯泽女伯爵派遣家族工匠在里面修建了木屋和岗哨，供兰德尔殿下隐居潜修。

    无论外界如何纷纷扰扰，对于维克多而言，目前最重要的是巩固自身的收获，为自己量身定制一套心灵血脉秘法。

    经过20多天摸索和尝试，维克多终于把新觉醒的天赋和心灵血脉理论联系在一起，掌握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锻炼方法。

    首先是体魄、精神、感知和生命这四大基础属性，它们代表地、火、风、水四大基本元素。炼金塔已经揭示了四大元素是一切法则变化的源头，其本身处于流动平衡的状态，当一个属性发生变化，其余的属性也会跟着改变，从而构建新的平衡状态，可能更强，或许更弱。

    这就给维克多提供了两个思路，一是缓慢打破平衡的提升；二是迅速破坏平衡的削弱。

    维克多将它们分别称为锻法和破法。

    锻法首重基础属性的提升。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越扎实，楼盖的越高，可以一览众山小。精神力量增长，维克多的心灵血脉秘法和超凡天赋就能玩出许多花样，想要提升精神力量，可以在体魄、感知和生命这三个属性上动脑筋。

    一个人的体魄强壮，生命力也跟着增长，精神力控制越来越强大的身体，自然会得到提升，从而促使感知力更加敏锐。锻炼感知能力，同样能提升精神力量，而且更直接。不过，这可能会弱化体魄和生命属性。

    维克多双管齐下，通过站桩內视，锻炼筋腱骨骼和内脏；通过冥想，锻炼精神和感知。观想对象改为自身最理想状态，调整消化、吸收、成长和修复的血脉法则。

    如今，他的食量大增，每天摄取大量的肉食、谷物和水果，不再像以前那样，只偏爱素食。虽然X-3失去了数据化视野的能力，精准测算的功能却没有变化。维克多确信在同风牙战斗的期间，自己的体魄属性由9点提升到12点。经过这段时间的潜修锻炼，他现在的体魄属性达到15点，相当于1.5个精锐士兵的力量总和，或者普通壮年男子的2.25倍。

    体魄属性提升后的效果直接反应在涌动天赋上。最初的时候，维克多通过涌动天赋能提升6倍的力量，以及身体强韧度的增长，勉强达到精锐士兵的5倍力量。现在的涌动能提升8倍，相当于12名精锐士兵的力量总和，相当于初阶白银骑士的水准。如果使用天启，维克多爆发的力量和体魄强韧度能够和高阶白银骑士相媲美。

    涌动之所以能由6倍提升到8倍的增长，和精神属性、生命属性也有关系。

    维克多参照记忆中的身体数据，结合当前的身体变化，测算出自己的四大元素属性分别是：体魄15.4，精神26.7，感知32.6，生命31.3。

    四大属性的增长变化不仅让维克多原先的血脉天赋得到巨大提升，还有了更多的发挥空间。

    愈合：人类血脉的生命强韧天赋结合精灵血脉的涌动天赋，在生命潜藏和內视状态下，经过X-3的精细入微的操控，调动水元素用于修复身体的创伤。

    这里面涉及到血脉法则的许多奥秘，原理非常复杂，简单的说，维克多能承受严重的身体伤害，即便心脏被刺破，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主动施展愈合天赋，能够修复伤口，愈合速度与受伤害的程度有关。

    如果使用再生药剂，配合消化吸收和愈合天赋，就算断肢再生也可以实现。当然，维克多不会傻到砍手砍脚，或者给自己心脏来一刀进行验证，他是根据X-3的推演得出的结论。

    即便预估和现实存在偏差，维克多有了愈合天赋，相当于体内自带治愈神术。

    极限闪避：战斗直觉与风行天赋相结合，在X-3的天启状态下，具现虚空风元素环绕身体，进行一次突破极限的预判闪避。

    由于极限闪避涉及到高层次的预感，且爆发式的调动维克多所有潜能和X-3的全部计算力，快的如同瞬息闪现，但过程中无法思考，也做不了其余的动作，类似一个触发式的被动天赋。

    维克多隐隐觉得极限闪避的潜力非常之大，几乎触摸到了风元素海的奥秘。如果给维克多所有的超凡天赋划分等级，极限闪避能与宿敌平起平坐，将两者结合起来发挥作用，是维克多突破传奇阶的方向。

    可惜，维克多只在风牙面前练习了四次极限闪避，风牙第四次全力进攻，没能伤到维克多，便失去斗志，不再继续尝试反击。风牙没了价值，被维克多所杀。他对极限闪避的挖掘还不够，只能等回到人马丘陵，找西尔维娅帮忙演练。

    宿敌：维克多目前所有能力的最高体现，具有追踪直觉锁定、超视距监控、呼唤风元素、具现虚空风元素和必中的特性，除了没有凝聚法则符文，它和巫术毫无区别，达到了心灵之光改变现实的层次。

    维克多的精神力量一次能锁定一个目标，能力半径6.3公里，作用范围3米，能够对目标进行持续7秒的风刃绞杀，或者连续4次虚空元素打击。在宿敌的远程状态下，维克多一旦移动就会丢失目标，但只要对方没能离开6.3公里半径的区域，很快就能再次锁定。宿敌距离维克多越近，限制越小，效果越恐怖。

    此刻，雷克斯国王就目睹了这惊人的一幕，一股股青黑色的气流如同一条条虚空怪蟒在维克多身周交错盘旋，空气摩擦被控制在固定区域，以至于他听不到刺破耳膜的呼啸，但气流组成的怪蟒卷起碧绿的潭水、细碎砂砾，绞碎树枝草叶，足以彰显出恐怖的威力，以及出众的控场能力。

    雷克斯相信，军用重弩的密集攒射已经奈何不了维克多了。

    维克多注意到国王来访，黄金色的眼眸光芒大炽，青黑气流化作十几道风刃，向正前方激射，空气中响起尖锐的呼啸声，前方三十米内的灌木矮树纷纷折断。

    眼眸中的金色流光收敛成一圈暗金色光环，维克多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结束了今天的演练。

    身穿秘银甲胄的艾瑞尔女爵上前一步，说道：“殿下，雷克斯陛下到访，我见您正在练习超凡战技，所以没有及时向您通报。”

    说着，鸢堡女伯爵一双妙目横了一下正在旁边用羊皮纸书写记录的纳维尔联络官恩奇诺。

    通报雷克斯到访的事情应该由恩奇诺负责，可这个小骑士成天观摩兰德尔殿下演练秘法战技。他看看就算了，还拿兽皮纸绘图记录，记录也罢了，还找兰德尔殿下东问西问。

    维克多到底是你们家的殿下，还是我们家的殿下？

    鸢堡和蔷薇庄园的骑士对纳维尔人有一肚子的意见。凯瑟琳见雷克斯过来，都懒得搭理他，干脆躲进木屋里不冒头。

    人类对精灵族的力量体系一无所知，月精灵血脉贵族如何成长全靠自行摸索。剑圣德拉文开创的超凡战技被各大家族视若珍宝。维克多和德拉文血脉相同，却走出了不同的道路。相比德拉文的战技卷轴，他的修炼方法由浅入深，总结出相应的理论，是一个完整的系统，其价值无可估量。

    岗比斯的骑士很费解，兰德尔殿下明知道纳维尔人在记录他的秘法，为什么还要对恩奇诺有问必答，详细解说？

    维克多对此不以为然，他能有今天的成就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炼金帝国的理论遗产、德拉文的战技卷轴、西尔维娅三性合一、罗兰的助力、图尔南斯的心灵之光、米勒神父的箴言都让他获益良多。

    知识在于传承和积累，真正的强者总会照亮后人的道路。德拉文为后辈留下宝贵的战技卷轴，维克多也有这样的心胸气度。

    不过，教归教，学费还是要收的。

    纳维尔领主送给维克多的礼物，往大了说价值百万金索尔，往小了说30万金索尔只多不少。当然，维克多对纳维尔的帮助超出一般财富的意义，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但是，雷克斯国王第一时间送来20万金索尔的悬赏就不一样了。

    教会在风牙的头上悬赏2万金币，苏斯王国悬赏7万，纳维尔悬赏20万，总共29万金索尔。其实，风牙不值这个价钱。纳维尔出20万和一个男爵爵位的悬赏，是为了扶持一位殿下的幼子。磐石堡动用剑螳骑士团和巫师，已经困住了风牙，随时都能取它首级。维克多横插一杠子，打乱了磐石堡的计划，雷克斯也没说什么，痛痛快快交付20 万金索尔的赏金。

    维克多有言在先，狩猎风牙，必有厚报。如今尘埃落定，他便兑现诺言，将这套独特的锻法倾囊相授。

    至于纳维尔人能不能学会，维克多认为可能性不大。一方面，月精灵血脉贵族的数量太少，受众有限。锻法没有修炼者，多半要被磐石堡藏入秘库里落灰。另一方面，这套锻法是维克多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很多地方都要用到X-3，有X-3水到渠成，没有X-3则事倍功半，很难触摸到心灵血脉的秘密。

    在锻法中，x-3起辅助作用，那么破法，它就是核心。维克多的极限闪避和宿敌全都依赖x-3对天赋的统合调动。普通的精灵血脉贵族练习维克多的锻法，不敢说能觉醒涌动天赋，掌握风行绝对没问题。他们想复制维克多的破法战技，真的连门都没有。

    维克多向雷克斯颔首致意，微笑说道：“陛下，让您久等了。”

    “维克多堂弟，你不用和我客气。”雷克斯笑声爽朗，上下打量了他，好奇地问道：“你刚刚用的是新超凡战技？”

    维克多点点头，矜持地说道：“怒风领域……还不够完善，需要继续琢磨。”

    领域……控场领域一直是大地骑士的特长......什么时候，风语射手也有领域了？

    雷克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听维克多继续说：

    “怒风领域欺负一下弱小生物还可以，面对体魄强韧的凶暴怪物，杀伤力显得不足……风元素毕竟不是虚空风元素，看似无形，其实属于实体层面的打击。如果撞上大地骑士的虚空元素场……怒风领域基本上就失效了。”

    不是基本上失效，是肯定风平浪静……雷克斯暗暗得意，正想着安慰一下堂弟，又听他说：

    “......我对怒风领域的定位是干扰，控制气流，贯入怪物的鼻子、嘴巴、耳朵和眼睛，干扰它的感官，如果它没裤子……可能会比较凄惨。如果我能把钻入怪物体内的风元素转为虚空风元素就好了……可惜，这么极限的操控，我目前还办不到……”

    雷克斯嘴巴紧闭，沉默了好一会，干巴巴地说道：“堂弟，我和虚空风元素不熟，帮不到你……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第530章 破法

    一名剑螳骑士捧着一口大铁箱走上前，雷克斯打开箱盖，从里面取出鹰翼弓，抛给维克多。

    “按照你的要求，重新调整过了，看看够不够劲……你那件双头龙蜥皮铠破的不成样子，没法修补。我倒是想让工匠给你做一件纳维尔风格的龙蜥皮铠，可就是没有龙蜥皮料……”

    “533磅，够劲！”

    维克多松开蛛丝弓弦，漫不经心地说道：“皮铠的事情不用麻烦了，我老婆西尔维娅那里还有许多双头龙蜥的皮料……”

    场面诡异地安静了下来，维克多转过头，看到雷克斯一脸见鬼的表情，艾瑞尔女爵和剑螳骑士眼神漂移，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怎么了？我说话的方式不像纳维尔风格？”维克多困惑地问道。

    艾瑞尔女爵噗嗤一笑，掉头朝木屋走去，脚步匆匆，肩膀还抖个不停。高阶骑士擅长控制情绪，但笑话纳维尔国王的机会可不多

    雷克斯瞪着维克多，嚷嚷道：“什么叫纳维尔风格？我们纳维尔是最讲究礼仪的王国，绝不会用‘老婆’这个词，从来没有！”

    “雷克斯，我听过你这么称呼……”

    “你听错了，肯定听错了！”雷克斯断然否认，又从箱子里，取出两支不同的箭矢，塞到维克多的手上，哈哈笑道：“试试你的新弓箭……我的铁匠打造这些箭矢的时候发誓说，谁要是能用这两种箭射中300米外的目标，他就把他心爱的胡子给剃掉。我很乐意看到他不留胡子的模样……但愿他的坏脾气和他的胡子一起不翼而飞。”

    维克多微微一笑，右手扣住两支箭矢，将其中的一支搭上弓弦。这支箭造型奇特，通体用精金和上等铁料打造，小指粗细，箭身有螺旋状分布的锋利凸起。

    轻风环绕箭身，迅速转为青黑色的气流，维克多把弓片拉满，金属战弓如同敛翼疾扑的雄鹰，蛛丝弓弦发出一声动人心魄的嗡鸣，青黑气流包裹的箭矢电射而出，仿佛一道黑色流光在空气中高速滑行，命中380米外的一株高大铁杉。

    “砰！”的一声巨响，气流炸裂，木屑乱飞，杉树叶飘洒着落下，一人合抱的铁杉树干上出现一个碗口粗细的空洞。

    联络官恩奇诺半张嘴巴，满眼震惊。那名剑螳骑士也挑了下眉毛。雷克斯则点头赞道：“气流高速旋转，带动箭矢急速转动，气流和箭矢同时撕裂目标的创口，造成巨大伤害……非常高明的超凡箭技，威力足够，就是箭矢的飞行速度和射程会有所降低。”

    维克多的锻法造诣是当代最顶尖的水准，但他的破法手段还处于较低的层次，仍然以打击目标的**为主要手段。西尔维娅斩杀巨兽伊图戈斯，图尔南斯击毙半人马大可汗都是洞悉敌人的弱点，破坏它们的元素平衡状态，以弱胜强，再全身而退。

    西尔维娅和图尔南斯分别代表了骑士与神职者的最高破法水准。维克多虽然有了传奇阶的战技，但面对异化双头龙蜥和传奇半人马还是没什么好办法。他一时半会也达不到洞悉敌人元素平衡状态的境界，只能先丰富自己的超凡战技种类，应对不同形态的敌人。

    巨型生物、大型生物、中型生物、小型生物和微型生物同处一个世界，它们各有各的天赋，野性直觉、生命强韧、体魄坚韧、再生、大地之力，等等。维克多在同风牙和尼奥韦斯特的交锋中，就意识到自己的破法手段不足。

    弓箭的杀伤力本来就小，猎手即便射中野牛或野猪的要害，也要追好几里路才能取回猎物。疾风箭提升了弓箭的杀伤力，但风牙仗着生命强韧硬挨一记疾风箭，直接冲到维克多面前，幸好疾风箭破坏了它的风行，起到了减速效果，否则维克多整个胸腔都被豺狼人撕开了。

    直觉特别敏锐的凶暴怪物在弓手松弦放箭的刹那，就能做出躲避，超凡箭手想要射中它们的要害很难。维克多用生命潜藏配合蓄势击可以射杀风牙，问题是，生命潜藏不能移动，谁也不知道凶暴怪物什么时候进入他的有效射程。

    好在，野性直觉足够强大的生物并不多见，但生命顽强的怪物却不在少数。

    如果是在南大陆的战场上，维克多用不了多少次蓄势击，面对半人马，或者蛮族的集群冲锋，疾风箭也很难一次重创一个敌人。

    精神力量的提升让维克多控风的距离和技巧都有了质的飞跃。原先，维克多只能控制盲感区域内的风元素，风行箭和疾风箭飞行两秒，箭矢上的风元素就会自动消散。蓄势击稍微好一点，但也只能维系2.3秒的虚空风元素。现在，维克多能让风元素高速旋转，带动螺旋重箭，射中目标后形成空腔效应。

    一箭一个大洞，不死也重伤。

    疾风重箭专门为生命强韧的敌人准备。

    这个超凡箭技多亏宿敌能远程控制风元素，但宿敌本身也有缺陷，其最强杀伤手段是单纯的虚空风元素伤害。

    二十多天前，维克多具现虚空风元素，想割断尼奥韦斯特的头发。尼奥韦斯特徒手将锋利的虚空风元素碾灭，他的手掌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尼奥韦斯特是传奇阶的大地骑士，虚空地元素和虚空风元素本来就相互克制。维克多调动的虚空元素强度比不上尼奥韦斯特，宿敌伤不到他也很正常。

    可是，维克多作为传奇阶的射手，需要应付传奇阶的怪物，否则就是徒有虚名。然而，许多强大的怪物都具备很高的元素抗性和超强的野性直觉。它们能抵御必中的虚空风元素伤害，能提前躲闪弓箭手的射击。

    对付这样的敌人，蓄势击不行，宿敌也不行。两者结合起来，或许就可以了。

    第二种箭矢为此而打造。它的箭头采用精金，箭竿是龙骨钢，没有安装尾羽，看起来就像一根细长的钢锥。

    龙骨钢是软钢，富有弹性，可以任意弯曲形状。维克多的设想是，利用自己超远程控制虚空风元素的能力，引导箭矢转弯变向。即便敌人能预测利箭脱弦的瞬间，它也躲不过维克多的追踪箭。

    这种追踪箭技一是要快，让对手躲无可躲；二是要足够远，让对手无法反击。所以，它不能运用疾风重箭的射击技巧，维克多也没有能力控制虚空风元素做出旋转。追踪箭可能无法对高抗性的敌人造成严重伤害，但维克多射它几箭，再上去切它也会更容易一些。

    事实上，远程攻击对敌人的心理打击非常可怕，只要追踪箭能造成有效伤害，维克多盯上的敌人连睡觉都要担心被射瞎眼睛。超凡射手在战斗中，往往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目前，维克多连贯控制虚空风元素的距离是744米，追踪箭就是要在744米内做到必中。

    “看到左边那颗云松树了吗？我朝右边射击，再命中它。”

    维克多拉满弓弦，黝黑眼眸染成金黄色，环绕锥形箭的青黑气流转为靛蓝的虚空风元素，酝酿了几秒，锥形箭射向天际。

    联络官恩奇诺的目光紧紧追随那道蓝色流光，只见它空中抖动了下，炸裂成激荡的气流，渐渐消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失败了？怎么会失败？兰德尔殿下怎么可能失败？

    恩奇诺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左边的那株云杉。它好好地挺在原地，并没有被虚空风元素割裂。温布尔顿家的小骑士顿时感到沮丧，甚至不敢去看兰德尔殿下的脸。

    维克多摇了摇头，郁闷地自语道：“剑圣德拉文是怎么让流火之矢在千米之内必中的？难道是火元素海的缘故？”

    雷克斯皱了下浓密的眉毛，开口说道：“维克多，你可能对元素海有误解。”

    维克多转过头，郑重的说道：“愿闻其详。”

    “恩奇诺，赶紧滚！这不是你现在该听的。”

    雷克斯赶走了小骑士，对维克多说道：“元素海是世界本源，祂的里面是无尽的虚空元素，但虚空元素不该具现在物质世界。超凡骑士通过自己身体和灵魂，具现虚空元素，获得超凡的权能。黄金骑士和白银骑士的差别在于超凡权能的大小，我们所谓的沟通元素海，其实就是权能大小。黄金骑士具现的超凡力量仍然是虚空元素，和白银骑士的超凡力量没有本质区别，只是黄金骑士调动虚空元素的强度和控制力都超过了白银骑士。”

    “换句话说，超凡者具现虚空元素是以身心为载体。就好像尼奥韦斯特，他的体魄和灵魂比一般骑士要强大的的多。我们磨练超凡战技要小心翼翼，尼奥韦斯特却可以承受元素海对身心的多次冲刷。他当然更容易炼成超凡战技，获得传奇阶的超凡权能。他运用大地元素的强度几倍于一般的黄金骑士。”

    黄金骑士的超凡战技主要是为了更深刻的理解元素海，并非全是战斗技能。一般来说，黄金骑士练成七个超凡战技就算踏入传奇领域，调动虚空元素的能力远远超过黄金阶。

    维克多恍然大悟，说道：“虚空元素只能以身心为载体，我让虚空风元素变向，它撞到了箭矢，立刻表现锋锐切割的特性，搅碎箭矢，然后消散。”

    雷克斯点头说道：“是这样的……剑圣德拉文通过法则符文把虚空风元素转为虚空火元素，他射出的箭仅仅是约束虚空风元素的前进方向和距离，达到800多米后，虚空风元素变成火元素，箭矢被烧毁，最后是火元素飞向目标，并且必中……反正，我不相信流火之矢能让羽箭转弯变向……任何箭矢都承载不了！”

    维克多怅然说道：“秘银都不行……看来，我的设想没指望了。”

    “堂弟，你是月精灵血脉的先行者，开创战技也是为后辈铺路，怎么能轻易放弃？”雷克斯哈哈笑道：“你把这种战技的原理告诉我，或许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如果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正常情况下，黄金骑士不应该询问维克多的力量秘密，也只有雷克斯的豪爽作风才会直接提要求。

    超凡者圈子有一个公认的规则，黄金骑士之间的争斗，点到即止，不可以生死相见。强如西尔维娅和尼奥韦斯特都遵守这条规则。维克多并非骑士，但也属于人类国度的超凡强者，他的利箭应当瞄准异族敌人，不能对黄金骑士痛下杀手。

    人类国度的殿下把内战约束在较低的层次，维克多身为传奇强者，向其他殿下隐藏自己的杀手锏等于犯了大忌。

    白水堡战役，风系大骑士内古斯子爵连杀几名撒桑大骑士，双方打出了真火，撒桑帝国和南方三王国的黄金骑士悉数上场，西尔维娅力压群雄，结束了战争。

    黄金骑士靠比武决定最后的话语权，那最尴尬的就是维克多这样的超凡射手。

    开弓没有回头箭，狂风骑士那来的点到即止？近战又打不过大地骑士和怒涛骑士，明明更强悍，总不能就这样退让吧？

    所以，狂风骑士的威慑力贯穿战争的全过程，真的有人上前挑衅，他也不用客气。

    不怕死，你就上来试试！

    维克多公开自己的超凡战技，有助于提升他在人类国度的威慑力和影响力，可以免去许多麻烦。

    “我的血脉能力是把风元素转为虚空风元素，原来只能熟练控制2米方圆的风元素。现在嘛……6公里之内，无处不可。”维克多淡淡地说道。

    雷克斯啧啧称奇，赞叹道：“真是神奇，难怪你可以琢磨必中的超凡箭技……狂风骑士可没这个本事，他们都是一些傻不拉几的暴力狂，尤其特斯蒂尔家族!”

    维克多摇头说道：“我对虚空风元素的控制足够稳定，但强度比不上黄金阶的狂风骑士，所以才想着用箭矢的技巧弥补威力不足的问题。”

    雷克斯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个不可能的可能……纳赫蒂加尔家族有一把流传自神选者时代的黑金剑，它可以承载虚空元素的流动……黑金这种金属矿物非常罕见，据说它能引导虚空元素，而不是秘银的亲和属性。不过，黑金的熔炼方法已经失传了，主要是炉温不够……就算纳赫蒂加尔把他的家传宝剑送给你，你也没法将其熔炼成箭矢。而且黑金很硬，拐不了弯。”

    维克多眨了下眼睛，叹息说道：“那真是可惜……我再另外想办法吧。”

    “对！你应该回去找你的老婆谈谈，哈哈哈！”

    雷克斯大笑，和维克多闲聊打趣了一段时间，便告辞离去。

    送走纳维尔国王，维克多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独自坐在水潭边浮想联翩。

    黑金不就是萨隆魔铁吗？原来，它可以像骑士那样承载虚空元素，难怪炼金帝国把它列为超一类物资……火晶熔炉可以提炼魔铁矿，只要掺入一定比例的瑟银就能解决箭身柔软的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萨隆魔铁还有更广泛的用途，比如让大地骑士的铠甲坚不可摧，让怒涛骑士的长剑附着强烈的冰冻效果……古代炼金师果然是骑士，他们的许多遗产都可以直接提升骑士的能力。

    维克多为自己的发现而欣喜，但却找不到人分享自己的快乐，突然看到木屋的窗户里有一双美丽的眼睛一闪而逝，其中蕴含的倾慕、娇羞和渴望瞬间把他心里的喜悦化成一团火焰。

    兰德尔殿下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小木屋，不多久，艾瑞尔女爵带着几名鸢堡侍女离开木屋，并顺手关上了房门。

    *************************

    一个半月后，鸢堡，摄政王的会客厅。

    威廉姆斯与戈隆侯爵面对面坐着，沉默了半天，才说道：“我们的兰德尔殿下到了岗比斯东部的闪雷镇……”

    “我已经知道了。”戈隆侯爵点点头，疑惑地问道：“就为这件事情，你邀我密谈？”

    威廉姆斯靠向椅背，表情古怪地说道：“凯瑟琳怀孕了。”

    戈隆侯爵露出由衷地笑容，似乎连脸上的那道疤痕都在发光，“这是好事！哈哈，非常好……消息确凿吗？”

    “艾瑞尔传回来的消息，可以确信。”

    戈隆侯爵站起身，笑容满面地说道：“马上派人去接凯瑟琳回鸢堡！”

    威廉姆斯苦笑了下，说道：“问题是，兰德尔殿下寸步都不肯离开凯瑟琳。”

    戈隆侯爵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在房间内来回踱着步子，就像一头焦躁的雄狮。

    他停下脚步，深深吸了口气，问道：“西尔维娅肯定也知道了，她什么态度？”

    威廉姆斯摇了摇头，答道：“没有任何消息。”

    “哼！事关黄金血脉，容不得半点退让！”

    戈隆重重哼了一声，沉声说道：“我带迅龙骑士团过去，明早就能到闪雷镇。”

    “还有，这件事情别告诉罗兰……她只会坏事！”

第531章 劝离

    清晨，闪雷镇领主的庄园。

    凯瑟琳睁开双眼，闻着爱人留在被窝里的气息，又在舒适的的床上赖了一会，轻轻抚摸自己平坦紧致的小腹，美丽的脸庞浮起幸福甜蜜的笑容。

    “宝贝，早安。”

    温柔地和肚子里小生命打了声招呼，凯瑟琳离开大床，赤着雪白玲珑的纤足，走到卧房的门前，举手推开虚掩的木门，见爱人正坐在小客厅的书桌前，用羽毛笔写写画画。

    维克多停下羽毛笔，转头望着一身宽松睡裙的凯瑟琳，微笑说道：“亲爱的，我把你吵醒了吗？你应该多睡一会，还有……”

    “还有，孕妇应该注意保暖，不能光着脚在屋子里乱跑……好了，请饶了我吧，你简直比我小时候的管家夫人还要唠叨。”

    凯瑟琳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走上前，把维克多按回椅子里，坐在他的腿上，拿起桌上的羊皮纸，好奇问道：“你在忙什么？”

    维克多小心翼翼地环住凯瑟琳的腰肢，眉飞色舞的说道：“我在设计一款马车减震器……闪雷镇男爵提供的马车实在是差劲。我准备请他召集工匠，重新打造一辆马车。它有16尺长，7尺宽，8尺高，可以供4个人居住乘坐，有四扇窗户，分上下两层，顶层是马车的露天顶部，视野开阔，阳光充沛，可以浏览沿途的风景……”

    “露天设计？下雨怎么办？”

    “别担心，有防雨棚……车厢内部有五个房间，包括盥洗室、客厅、储物间、卧房和仆人室。对了，马车后面还可以加个小拖厢，这样，储物间就能改成游乐室。”

    凯瑟琳软软地靠着维克多的胸膛，感受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嘴角噙笑，问道：“打造这辆马车要多长时间？”

    维克多先在心里计算考量各方面的因素，肯定地说道：“我亲自动手，只要两个月就能做好。”

    凯瑟琳顿时瞪大了眼睛，诧异地问道：“两个月？你是说，我们要在闪雷镇停留两个月？”

    “嗯。”维克多点点头，摩挲下巴说道：“有许多新部件需要打造，相关的材料也需要准备……我已经预留了15天的时间，相信闪雷镇领主能够完成我的要求。”

    听出维克多语气中的认真，凯瑟琳坐直了身体，看着他呈现暗金光环的眼眸，委婉地说道：“亲爱的，闪雷镇只是一个边远小镇，你就不要太难为他们了。我们还是直接前往深水城，让乔舒亚公爵给我们准备马车。”

    维克多连连摇头，说道：“从闪雷镇到深水城要走39天，就凭那辆破马车，我都担心它中途会散架……我可不忍心让你们母子受颠簸之苦。而且，乔舒亚家的马车怎么能和我制作的马车相提并论？将来，我还想驾着马车，带你们去人马丘陵远行观光。”

    凯瑟琳心里咯噔了一下，捧着维克多的脸颊，献上深情的长吻，柔声说道：“闪雷镇没有多少物资，我们以其在这里耗时间，不如步行前往深水城，估计10天就能到了。”

    “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

    维克多连连摇头，凯瑟琳却温婉地笑道：“这样吧，放出信鸦，让深水城派出车驾来迎接我们，顺便请他们准备你需要的马车配件。我们迎头赶过去，与车驾汇合，等到了深水城，你再制作马车……这个乡下小镇，我一天都不想待了。怎么样？我可是很期待你为我，还有孩子准备的礼物马车。”

    “这样啊……”

    维克多认真思考凯瑟琳的建议的时候，艾瑞尔女爵敲响了房门，得到回应后，走进卧室前厅，扫了眼黏在一块的两个人，抿嘴笑道：“没打扰你们吧？”

    “不必在意，是凯瑟琳的早餐准备好了吗？”维克多摇头问道。

    “当然。”艾瑞尔点点头，转而说道：“不过，我是来告诉你们，戈隆侯爵和迅龙骑士团到了。”

    “这么快？”

    凯瑟琳眼睛一亮，从维克多的膝盖上站了起来，说道：“我去换身衣服，迎接戈隆殿下。”

    “不。”维克多站起身，两只手扶着凯瑟琳肩膀，叮嘱道：“亲爱的，你不用管他。你只要按时吃早餐，选合适的时候再召见他。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说完，维克多拿起外套，推开房门，蹬蹬蹬地跑下楼梯，对着侍从喊道：“夫人的早餐准备好了没有？先带我去看看。”

    凯瑟琳和艾瑞尔面面相觑，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隔了一会，艾瑞尔用口型无声说道：“兰德尔殿下，兴奋地就像一个孩子。”

    兰德尔家族的车驾早在几个月前就从克格斯顿城出发，绕道多铎王国，提前返回岗比斯。这时候，爱丽娜等人应该到了毗邻人马丘陵的红叶镇。凯瑟琳挑选精锐，赶往德凯泽伯爵领与维克多汇合。等维克多击杀风牙，晋升传奇之后，凯瑟琳又陪着他在山间小屋隐居潜修。

    维克多完成了锻法和破法的修改，告别雷克斯国王和迪玛特圣武士，带领队伍从德凯泽伯爵领的西部山区，徒步返回岗比斯。

    途中，凯瑟琳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原本不想告诉维克多。但维克多察觉到胎儿的心跳声，立刻代入了丈夫和准父亲的角色，开心的同时也变得紧张兮兮，成天围着凯瑟琳打转，嘘寒问暖，事必躬亲。四米宽的小河，凯瑟琳一步就能跨过去，他偏要命令秘密骑士修一条木桥，仿佛忘记了凯瑟琳是一名大骑士，而且已经恢复了斗气运转。

    到了岗比斯东北部边境的闪雷镇，维克多的表现变得更夸张，嫌弃闪雷镇领主马车寒酸逼仄，又说孕妇不能骑马，不能徒步远行，要求闪雷镇准备制作马车的材料，打算亲自造一辆豪华马车给凯瑟琳代步。他还会对着凯瑟琳肚子的胎儿说话，并以银白高塔大学者的身份，替这种任性到傻的行为取了一个学术名称——胎教？

    孩子任性给一罐蜂蜜就能解决，实在不行再加两个巴掌。殿下任性，那麻烦就大了。

    传奇殿下的权威和强大的精神力量开始影响白银骑士以下的所有人，就连戴恩牧师都认为维克多的紧张不无道理，每天亲自检查凯瑟琳的饮食状况，隔三差五要问一下凯瑟琳那里不舒服，要不要神术治疗。

    这下好了，传奇殿下和高阶牧师变成了这副模样，整个闪雷镇都动员了起来，为凯瑟琳陛下忙前忙后。而凯瑟琳似乎也乐在其中。这时候，谁要是敢提出异议，谁就是所有人的公敌。

    艾瑞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认为维克多变得焦躁不安是意识到，即将和凯瑟琳分离。

    如果维克多想把凯瑟琳拐到人马丘陵，问题就会变得非常严重。艾瑞尔给鸢堡发了封密信，鸢堡反应神速，戈隆侯爵率领迅龙骑士团的精锐连夜赶了过来。

    艾瑞尔松了口气，但还是要点醒一下凯瑟琳，千万别和维克多去人马丘陵。

    凯瑟琳微微一笑，坐回到沙发上，用唇语说道：“亲爱的艾瑞尔，我承认我非常享受维克多无微不至的关爱与呵护，可我没有因此失去白银骑士的理智。”

    “我自有分寸……你就让我们任性一段时间吧。”

    艾瑞尔嘴唇动了动，瞥见凯瑟琳明亮如镜的碧绿眼眸，便娇笑说道：“陛下，我替你更衣。”

    小镇外，戈隆侯爵看见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独自迎了过来，他头发乌黑，容貌俊美，眼睛带暗金异色，身材匀称，步履间透出敏捷灵动和稳健有力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

    相比月精灵的柔美，他现在多了一份阳刚气质，已经开始往太阳精灵转变了……戈隆侯爵暗暗点头，跳下迅坐骑，整理披风，取下头盔，准备和兰德尔殿下相互见礼。

    维克多直接越过戈隆侯爵，扫视后面的迅龙骑士，回头对着戈隆问道：

    “马车呢？”

    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戈隆侯爵一头雾水的问道：“什么马车？”

    兰德尔殿下指着六足迅龙，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什么马车？！你们打算让凯瑟琳骑这么丑的家伙赶路？”

    迅龙骑士团急行军当然不会带马车。没有马车，维克多当然不肯出发。戈隆侯爵和30名迅龙骑士只能留在闪雷镇，帮维克多造马车。

    十五天之后，维克多和凯瑟琳还是动身了。深水城接到闪雷镇领主的急报，乔舒亚公爵赶紧派出豪华马车，由家族守护者亲自带队，前往闪雷镇迎接岗比斯的王太后。

    送走了兰德尔殿下和凯瑟琳陛下，闪雷镇的领主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了下来了。

    虽然维克多出手阔绰，让闪雷镇着实发了一笔小财。可是，闪雷镇承受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车队到了深水城，乔舒亚家族举办了盛大的晚宴，欢迎兰德尔殿下、戈隆殿下和凯瑟琳陛下。维克多却兴致缺缺，说乔舒亚家族的马车坐的不舒服，要亲自打造一款远行马车。

    结果，迅龙骑士又陪维克多折腾了十几天，等马车造好之后，才踏上了回归布利诺尔的旅途。

    队伍越靠近岗比斯王都，兰德尔殿下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大，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戈隆侯爵争执。幸好，只要凯瑟琳出面，总能让维克多平静下来。但车队的气氛还是逐渐凝重了起来。

    这天，车队抵达王城的东部重镇，戈隆侯爵再三出面邀请，把维克多从马车里叫了出来。两人骑着迅龙，漫步在队伍的最前端。

    “这里是布利诺尔平原最肥沃的土地。”

    戈隆侯爵指着道路旁，一望无垠的绿色麦田，说道：“有农田、湖泊、河流、森林、草场，总面积14000平方公里。今后，它就是凯瑟琳女公爵的封地。”

    维克多心不在焉地说道：“作为公爵领，它的面积小了点。”

    戈隆侯爵笑了笑，说道：“呵呵，自奥古斯特家族开拓三岔河流域以来，布利诺尔中部平原直属于奥古斯特王室。鸢堡历代的大公都没有自己的封地，他们的后代要么远嫁外部王国，要么融入岗比斯的大领主家族。至于鸢堡女公爵，那也只是个虚衔，更不可能有封地。”

    “实际上，大多数王后的寿命都比不上国王，像凯瑟琳这样的鸢堡女公爵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她们的血脉和出身都比凯瑟琳更高贵，可她们没有凯瑟琳的待遇。”

    “鸢堡为了维系奥古斯特家族的高贵血脉付出了巨大代价，许多优秀的奥古斯特子嗣终其一生只有宫廷伯爵头衔。这块封地，配得上你和凯瑟琳的孩子。他或她将继承凯瑟琳的公爵爵位，三代之后，可以入主鸢堡，成为岗比斯帝国的皇帝。”

    维克多沉默了几秒，说道：“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我只知道，孩子需要父亲的陪伴。殿下也是一个父亲，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

    戈隆点点头，说道：“你有什么提议？”

    维克多精神一振，说道：“我想邀请凯瑟琳去银月庄园，等孩子八岁之后，再回归鸢堡也不迟。”

    戈隆看了他一眼，转头直视前方，淡淡问道：“她们母子还能回来吗？”

    维克多颔首说道：“我保证会尊重凯瑟琳的选择。”

    “那你尊重西尔维娅的选择吗？我相信凯瑟琳可以回来，但我不相信她的孩子也能回来。”

    维克多无言以对，又不甘心地说道：“我会努力说服西尔维娅，尊重凯瑟琳的意志。”

    戈隆摇头叹道：“我不担心西尔维娅殿下，我担心的是兰德尔殿下……你的想法非常可怕，凯瑟琳是你的情人，是你孩子的母亲，比你弱小，就应该听你的安排。按照你的想法，西尔维娅比你强大，她要留下凯瑟琳的孩子，你无力拒绝。西尔维娅原本会遵守骑士的伴侣原则，可她也会顺水推舟……这对凯瑟琳公平吗？”

    “我必须提醒殿下，情人不是附庸，凯瑟琳也不是你的生育工具！”

    维克多怒火中烧，眼睛都染成了金黄，调动X-3控制情绪后，冷冷说道：“我只是想尽一个父亲的责任！我看鸢堡才把凯瑟琳当成了繁衍血脉的工具。”

    “好！我承认。”

    “你……老混蛋。”

    戈隆侯爵转过头，直视维克多的眼睛，笑道：“罗兰也这么骂过我……凯瑟琳没有，她从不认为我是个混蛋……对你就不一定了。我可以给你一个证明我是混蛋，你不是混蛋的机会。”

    “我辞去军务大臣的职务，由你来接任，常住布利诺尔城，陪伴凯瑟琳与你们的孩子，尽到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能做到吗？”

    维克多脸色变化不定，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戈隆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兰德尔殿下，我们不是凡人，凡人的能力有限，只能顾着家庭。而殿下只考虑家族，考虑王国，根本没有小家庭的概念。如果你一意孤行，只会迫使凯瑟琳解除和你的伴侣关系。”

    “哼！你说了不算，我回马车。”

    维克多跳下坐骑，逆着队伍，向凯瑟琳的马车走去，这时候，听到戈隆侯爵在背后喊道：

    “维克多，有个人，或许你愿意和他谈谈。”

第532章 合作研究（上）

    夜晚，王太后的车队停靠在路边的岗哨，道路两侧是王室的森林猎场，银月光华照亮树木，并生出黑影，让整个森林影影绰绰，难以测度。

    戈隆侯爵带着维克多和卡里古拉，在幽深的树林里穿行。一路上，狼嚎与虫鸣交织，森林的夜晚似乎并无异样，维克多却发现许多潜伏的暗哨，卡里古拉则跟在他的身后东张西望，目光停留的地方都是暗哨的藏身处，嘴巴里不停地嘀咕着：

    “主人，那里有人，还有这边……那边，那边，这边都有人在看我们。”

    戈隆侯爵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宛如巨人的卡里古拉，对维克多说道：“你真的没有必要带阿卡同行，我相信他对你的忠诚，可我不相信他能够保守秘密。”

    维克多嘴角上翘，勾勒意味深长的笑容，淡淡说道：“阿卡是个奇迹，说不定有人乐意见见他。”

    听主人称自己为奇迹，阿卡立刻挺起了比水桶还要粗的腰，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傻笑。

    戈隆侯爵略显惊讶，思索了两秒，点点头，不再说话，继续走在前面领路。没过多久，三人来到一处开阔地，看见一幢巡林客小屋，小屋外围站十几名卫士，其中有维克多的两个熟人，一位是内务府副总管，荣耀骑士团副团长，大骑士福斯特伯爵，另一位是陪同维克多去纳维尔的秘密骑士康拉德。

    福斯特伯爵带领十几名守卫，迎上前，主动行礼说道：“欢迎兰德尔殿下回归岗比斯王国。”

    维克多还了个骑士礼，解下两柄精金长剑，交给福斯特伯爵，颔首笑道：“伯爵阁下，我自幼住在鸢堡，谢谢阁下对我的照顾，替我安排独立居室和专门的护卫。”

    “殿下是天生的智慧者，应当明白这一切都不是偶然。”福斯特微微一笑，收起维克多的长剑，抬手虚引，“请吧，首席正在等您。”

    维克多先冲着秘密骑士康拉德点了点头，又对卡里古拉说道：“阿卡，你跟着康拉德阁下，留在外面。”

    卡里古拉眼巴巴地瞅着主人和戈隆侯爵走进木屋，挺起的胸膛顿时塌了下来，朝最熟悉的康拉德挤出讨好似的笑容。秘密骑士呵呵一乐，拍了拍卡里古拉的胳膊肘，说道：“阿卡，我们站远一点，别偷听殿下的谈话。”

    巡林客小屋陈设简单，正中间是一张带着树皮的原木长条桌，三面墙壁上各自挂着两张薄木板，平放下来既可以当作椅子，也可以当作床铺。四盏精美的宫廷水晶烛灯在桌上绽放光明，柔和稳定的光线照亮桌边的一位老人。

    他白发稀疏，满脸褶皱，眼睛浑浊，松弛的脸上有几处铜币大小的瘢痕，眼角和嘴角下垂的厉害，一身华丽的男爵礼服也无法遮掩那股衰老腐朽的气息，但他的双手，五指修长，皮肤紧致有光泽，就像一个年轻人的手。

    老人抬起头，笑着招呼道：“维克多，我们又见面了。”

    维克多看到老人慈祥的笑容和他光秃秃的牙床，脑海中浮现巫师的形象，迟疑了片刻，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开口问道：“杰明男爵阁下，我们上次见面是在布利诺尔城的蓝琥珀旅馆，那时你是受宫廷表彰的雕塑大师。那这一次，你又是什么身份？”

    老人望着维克多呈现暗金异色的眼眸，笑容透出满意的味道，和蔼说道：“别紧张，孩子。从你出生到离开鸢堡，我们每年都见面，只是你并不知道…...你睡得很沉。”

    戈隆在老人身旁坐下，双手放在桌上，接口说道：“维克多，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先王博内拉特册封的家族扈从，无面者的首席，托佛文.奥古斯特阁下。”

    维克多深深吸了口气，感慨地叹道：“这是难以想象的恩宠。”

    领主赐姓的原则，不问血脉，一看功勋，就像纳尔森，二是恩宠，就像卡里古拉。王室为了收拢各地杰出的人才，有权设一个表彰姓氏。岗比斯的表彰姓氏是杰明，而表彰姓氏并没有打上领主家族的标签。

    恩宠赐姓不算稀奇，但把家族姓氏赐给巫师那就非常罕见了。

    大领主豢养巫师，教会向来睁只眼闭只眼，一旦被查到，领主只要交出巫师，声明自己被蒙蔽，教会一般不会追究到底。可如果领主恩宠赐姓巫师，等同于把教会逼到死角，失去了转圜的余地。

    维克多溺爱贝尔蒂娜，原本想赐给她姓氏，好笼络伊莫森巫师，可发觉贝尔可能也是个巫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生怕引火烧身，惹来大麻烦。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罗兰的祖父。这种事情，裁判所丢几个侦测谎言神术，博内拉特想赖都赖不掉，肯定要被关进暗无天日的裁判所监牢。

    博内拉特背后又没有神灵骑士撑腰。

    托佛文却突然流下眼泪，唏嘘说道：“是啊……难以想象的恩宠……我当时只是个能力微弱的小巫师……博内拉特那个家伙特别不靠谱，呵呵，奥古斯特都一样，他们或许不是好国王，一定是最好的主君。”

    “抱歉，岁数大了，总会缅怀过去。”托佛文擦拭眼角，笑了笑说道：“我秉承先王博内拉特的意志，组建无面者，担任无面者首席至今……兰德尔殿下，某种意义上，你也是无面者的一员。当然，您的意志是自由的，不受无面者的任何约束。”

    维克多顺着他的话头，接口说道：“我对此一无所知，如果首席认为我也是无面者的一员，能否和我聊聊您的过往？”

    托佛文先是诧异，又饶有兴趣地打量维克多，笑道：“维克多，你不急着了解自身的事情，反而愿意听我这个老家伙唠叨？”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说道：“我对我自己的事情大致有了猜测，剩下的只是印证，但同一位神选者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可不多。”

    “是巫师，不是神选者。”

    托佛文纠正维克多的说法，点头道：“不愧是天生的智慧者，我一开始没能察觉到你的智慧天赋，是我的过失……既然殿下想了解我的故事，我乐意说给你听。”

    老巫师开始谈起自己的经历，戈隆侯爵中间会替他叙述，维克多偶尔提问，三个人就这样一直聊到下半夜。

    维克多掌握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最大的收获是对托佛文的巫术天赋、成长经历、脾气秉性、价值观念有了一个认知，能够凭此制定接下来的谈判策略。

    托佛文对奥古斯特家族忠心耿耿，是典型的家族死士，但他具有超越普通死士的能力和智慧，除了全心全意地扶持奥古斯特，最主要的乐趣是钻研药剂学。

    奥古斯特家的巫师醉心于血脉与药剂学研究，想通过这个途径了解世界的奥秘，并且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成果。

    维克多沉吟片刻，说道：“我父亲的伙夫是无面者的密探，你通过他给我用药，那我的弟弟妹妹也是你的试验品？”

    托佛文摇头说道：“你知道无面者在你的身上投入了多少资源？我就是想继续培养月精灵血脉贵族，也没那么多珍稀药材了。”

    维克多板着脸，冷冷说道：“你害死了我的母亲，你的身上背负无数冤魂。”

    “死刑犯、背叛者、间谍密探，我总是先用他们做药物试验，之后才轮到普通人和贵族。”托佛文慢慢地说道：“我是国王的扈从，秩序的拥护者，做了能做的一切，就算有无辜者因我而死，我也不会感到惭愧……想要获得力量总要付出代价，仅此而已。”

    维克多点点头，微笑说道：“秩序的拥护者……很好，我们有谈下去的立场。”

    托佛文与戈隆侯爵对视了一眼，戈隆侯爵开问说道：“维克多，能让托佛文大师握你的手吗？”

    维克多顿时感到为难，他的身体里藏着符文水晶，要是被托佛文感知到，就不妙了。他想了想，抬头说道：“用我的血行吗？”

    托佛文呵呵笑道：“最好不过了。”

    戈隆侯爵丢过来一把精金匕首，维克多用它扎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液，滴在托佛文的手心里。

    老巫师闭上双眼，仔细感受了许久，喃喃说道：“奇怪？太阳精灵还有这种形态吗？”

    维克多眨了下眼睛，问道：“怎么样？我的血脉有问题吗？”

    托佛文睁开昏黄的老眼，笑道：“维克多，看来我又要给你重新立像了……你的血脉是黄金血脉，这一点毫无疑问，将来也是金发金眼，只是，你的人类血脉完全消失了……”

    这下，戈隆侯爵感到紧张了，皱眉问道：“有什么影响吗？”

    托佛文摇了摇头，说道：“上次一检测维克多的血脉，我看到他的血脉终极，金发金眼，身高两米，耳朵颀长，火、风、水三系元素亲和，寿命超过450岁，完全就是一个太阳精灵。而这一次，他的身高和耳朵都不会有变化，是地、火、风、水四系元素亲和，尤其风元素亲和比原先高出一倍，但不能再调动虚空火元素……极限寿命也只有200岁。”

    “按道理来说，人类血脉应该哺育太阳精灵血脉，直到它完全稳定……人类血脉为什么会消失呢？”

    老巫师陷入沉思，戈隆侯爵却打断了他的联想，问道：“西尔维娅和维克多能不能有孩子？”

    托佛文惊醒过来，为难地说道：“不确定……我不能确定，这件事情很麻烦。”他抬起头，对维克多说道：“殿下，你的人类血脉消失了，这就意味着，无论你的血脉是达到顶点，还是退化都只能让黄金女骑士孕育子嗣，因为你现在的血脉就是.asxs.，再退化也是黄金血脉。而我可以帮你和白银女骑士生育子嗣。”

    维克多淡淡问道：“什么条件？”

    戈隆侯爵揉了揉眉心，说道：“男性黄金骑士最多生4个子嗣，而黄金阶的女骑士只能生育一个孩子。但巴塞留斯女皇一次生下了一对双胞胎，这是可以解释的，神灵骑士对自身的控制超出黄金骑士，薇罗蒂卡的身高原本只有1.78米，她嫁给德拉文，一个月之内，长到1.98米，而德拉文的黄金女骑士情人要用几年的时间调整身高。西尔维娅不是也变得年轻了吗？我们认为，西尔维娅同样能和你生下一对双胞胎，只要她愿意。”

    “铁山帝国皇室能够延续至今，靠的是神灵骑士的血脉。但在铁山帝国的晚期，四大后族为了争取皇室血脉，明争暗斗，相互攻讦，导致帝国内耗加剧，这才是铁山崩溃的根本原因。岗比斯不能重蹈覆辙，我们希望岗比斯的王族、后族互换血脉，共同维护帝国的稳定。这就需要西尔维娅交出一个孩子，否则王族后族的政治格局将失衡，当双方的血脉发生偏斜，帝国将走向分裂。我想，兰德尔殿下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子孙后代相互残杀吧？”

    维克多听的目瞪口呆，怔了半天，叫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到现在都没有和西尔维娅谈妥？”

    “谈过，她没有明确表态。”戈隆表情沉重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坚信你可以让她做出承诺。可是，我们没想到你的太阳精灵血脉会发生变异。”

    维克多转念一想，哂道：“如果我和西尔维娅没有孩子，什么问题都没有。如果我们俩有了孩子，你们希望我让西尔维娅交一个孩子给鸢堡，维持王族血脉和后族血脉的平衡？”

    “是这样的。”戈隆侯爵承认道。

    “好吧。”维克多说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我和西尔维娅一定会有孩子。”

    老巫师笑眯眯的问道：“殿下为什么这么肯定？”

    为什么肯定？米勒老爷说我和西尔维娅会有孩子，我能不肯定吗？

    维克多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知道我的人类血脉为什么消失吗？是我让它消失的，准确地说，我让人类血脉融入了太阳精灵的血脉。我对自身血脉的认知，超出你们的想象。”

    戈隆侯爵思索片刻后说道：“殿下，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当然有。”维克多点点头，转而说道：“问题是，你们用什么打动我和西尔维娅交出一个孩子？”

    托佛文深深地看了维克多一眼，缓缓说道：“我们不需要打动西尔维娅殿下，问题是您想让岗比斯变成什么样子？我们照做不就行了吗？”

    王族后族的构想已经是岗比斯最理想的政治格局了，兰德尔家族连继承人都没有，再玩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托佛文看穿了维克多的虚张声势，故意把问题抛了回来。

    维克多尴尬地咳嗽一声，摊手说道：“你总要让我拿点东西去说服西尔维娅吧？”

    “呵呵，殿下想从我这个老家伙这里得到什么？”

    维克多坐直身体，两眼放光地说道：“先告诉我人类血脉的奥秘，我们再谈合作。”

第533章 合作研究（下）

    托佛文沉默不语，房间内一时寂静，烛火在水晶灯罩里闪动，隔了许久，老巫师语气疲惫地说道：“我已经太老了，我的人生即将走到终点，已经没有能力再培养骑士血脉。”

    维克多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奥古斯特阁下也知道自己才是最大的不平衡，当你们为几百年后的岗比斯帝国作出安排的时候，西尔维娅现在正为王族后族的政治平衡而烦恼。既然王族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应当主动拿出诚意，向西尔维娅证明，你们的确是拥护王族后族的政治构想，而不是故意麻痹人马丘陵。”

    “诚意就是最关键的魔药配方。”

    奥古斯特家族底蕴深厚，高阶骑士层出不穷，麾下有三公爵，四王候，她的体量比约克家族大出好几倍。南拓战略是金水城与鸢堡百年内展开合作的基础，而王族后族构想是岗比斯帝国传续千年的政治基础。但是，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西尔维娅绝不会天真的相信鸢堡描绘的大饼，要知道，约克家族被奥古斯特打压了那么长时间，彼此的嫌隙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西尔维娅在按照自己的节奏，完成约克家族既定战略。首先是提升约克家族血脉；其次是向奥古斯特表示雌伏；其三是依托岗比斯王国的力量，借助后族身份，在南大陆跑马圈地。

    简而言之，约克家族要趴在奥古斯特的身上吸血，壮大自身的实力，绝不能把家族的未来寄托在王族后族的政治构想上。

    就算鸢堡现在诚意满满，谁能保证数百年之后的鸢堡也一成不变？

    壮大实力才是家族发展的硬道理。

    戈隆侯爵并不担心西尔维娅的布局，如果奥古斯特需要依靠抑制领主发展，才能确保自身的优势地位，说明家族已经走向没落，又凭什么开创一个大帝国？

    鸢堡握有主君的名分，执行与人马丘陵相同的政策，约克家族壮大，奥古斯特只会变得比她更强大。

    当然，神灵骑士的血脉会威胁到奥古斯特的主君地位，但西尔维娅和维克多连孩子都没有，神灵骑士的血脉那来的影响力？而鸢堡现在就有了黄金血脉，相当于奥古斯特即将抵达终点，约克家族才刚刚起步。

    将来的事情留给后人解决，鸢堡的优势如此明显，奥古斯特的子孙还是输给约克家族，戈隆也无话可说。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人马丘陵下一代守护者——兰德尔殿下把手伸向王国的南境家族。

    神灵骑士的寿命有限，维克多作为西尔维娅的伴侣，传奇阶的殿下，必然是约克家族下一代的守护者。如果他将一盘散沙的南部领主家族收入麾下，控制岗比斯金水河北岸的所有港口，那鸢堡唯有一战。

    因为维克多控制金水河的港口，既可以决定各家族运送多少士兵和物资前往南大陆。如果鸢堡不采取措施，要不了多久，三大公爵都有可能倒向人马丘陵。

    这就不是赢在终点线上，而是被绊倒在终点线前。

    为了确保王族拥有港口和舰队的主导权，鸢堡采取了许多措施，包括赶走朱蒂夫人，屯兵野柳城；抽走索林姆家族的见习骑士，扶持契布曼家族入主铜城。八年之内，索林姆老侯爵不能晋升黄金骑士，没有回归岗比斯，鸢堡将设法置换契布曼家族的领地。

    这一切都是背着维克多做的，西尔维娅为了提升家族血脉，选择隐忍。但托佛文和戈隆都没想到，维克多晋升的如此之快。鸢堡还需要再等5年的时间，才能把契布曼家族送入铜城，实现对王国南境局势的掌控。维克多晋升传奇阶，契布曼家族离兰德尔殿下太近，离鸢堡太远，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不奇怪。除非，兰德尔殿下完全支持王族后族的政治联姻构想。

    这次会晤其实是鸢堡对人马丘陵下一代守护者的一次试探。

    听了维克多的话语，托佛文和戈隆都意识到兰德尔殿下看穿了问题的本质，情感怀柔的谈判策略已经失效。

    戈隆侯爵接口说道：“殿下都说奥古斯特占据了优势，如果我们有魔药配方，怎么可能不拿出来彰显诚意？”

    维克多挑了下眉毛，目光转向老巫师。

    托佛文摇头苦笑，慢慢说道：“兰德尔殿下，我连具现巫术符文的能力都没有，按照巫术改变现实的标准来衡量，我甚至称不上是一位巫师，那里有什么魔药配方？”缓了缓，抬高音量，继续说道：“神选者制作魔药的方法早已失传，但魔药肯定要能改变现实，才可以称为魔药，比如，让喝下魔药的人变成怪物。教会的龙脉药剂是最接近魔药的药剂，可它也需要配合神术才能恢复一个人完全破碎的肌肉和骨骼。”

    “我的巫术天赋仅仅是探查人类的血脉变化、了解药物药性，属于最没用的巫师。我经过长时间的学习和反复试验才掌握了培育骑士血脉的方法。每个骑士的血脉都有差异，这需要我长期跟踪他的血脉变化，不断调整药剂配方，才能确保他晋升白银阶。为了培育月精灵血脉，耗费了我整整16年……你认为以我现在的寿命，我有精力再培养白银骑士？我培育骑士的血脉能力无法复制，等我死了，鸢堡和人马丘陵怎么会不平衡？另外，约克家族难道没有巫师？就算现在没有，将来的岗比斯后族也不会有巫师吗？”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托佛文大师，鸢堡有没有魔药配方请让我来判断，您只要和我聊一聊人类血脉的知识。”

    托佛文思考片刻，颔首说道：“那就谈谈我对人类血脉的认识……在我的眼中，人类血脉有很强的包容性，可以容纳精灵、蛮族，甚至豺狼人和食人魔……”

    “等等，等等！”

    维克多悚然一惊，抬手叫住老巫师，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师，人类血脉容纳精灵和蛮族的血脉有现实依据，可容纳豺狼人和食人魔未免太吓人了吧？”

    托佛文摇头笑道：“我说的容纳不是生殖，而是人类血脉自带许多怪物血脉的特征，它们平时隐藏起来，需要通过药剂进行短暂激活。狂暴药剂就是先自伤，再激发强大力量，和食人魔的狂暴原理完全相同；沸血药剂的效果和豺狼人的嗜血也相同。这些足以说明，人类血脉包容着许多血脉天赋。”

    维克多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托佛文大师，您请继续。”

    “因为包容性，人类血脉复杂多变。”老巫师继续说道：“我看到人类血脉有数百种变化，承载虚空元素是其中的一种血脉变化，也就是骑士血脉。”

    “人类血脉复杂多变，所以它有很强的可塑性。塑造的原则是，一种纯化，其他蛰伏。高阶骑士通过虚空元素纯化血脉，而我通过药剂纯化骑士和月精灵的血脉。”

    戈隆侯爵接口解释道：“维克多，黄金骑士纯化骑士血脉，并传递给自己的儿女，经过四、五代的繁衍，他的后代开始苏醒血脉中的驳杂部分。托佛文大师就是用药剂让驳杂血脉继续蛰伏，纯化骑士血脉。所以这几十年，奥古斯特涌现出许多高阶骑士。”

    托佛文点点头，继续说道：“纯化蛰伏的塑造原则揭示了人类血脉的稳定性，就像盆里的水，一边高，另一边就低，但终究装在一个盆里。人类血脉再怎么调整变化，还是个人类……月精灵血脉是特例，剑圣德拉文最后就变成了一个精灵。所以我相信，让月精灵血脉从蛰伏的人类血脉中汲取力量，就能培养出一个太阳精灵。”

    “不过，人类血脉复杂多变，太阳精灵的血脉也未必单一，显然你就走上了不同于德拉文的道路。”

    “血脉有数百种变化，纯化一种，让其余的数百种蛰伏，我怎么可能用一个魔药配方做到如此复杂的控制？事实上，我不断地调整药剂配方，才使得血脉纯化和蛰伏。”

    托佛文抬起头，扫了眼维克多，笑容戏谑的问道：“殿下也能看到血脉？不知道，在你的眼中，血脉是什么样子？”

    维克多想了想，如实说道：“我看到的是两种不同的颜色，红色和暗金色。”

    “呵呵……能看到血脉的颜色，也很难得了。”老巫师矜持地点点头。

    维克多先前声称自己可以看见血脉，还把人类血脉融入了精灵血脉，托佛文一百个不相信。他现在又称人类血脉是红色，太阳精灵血脉是暗金色，更加印证了托佛文的看法。

    血脉又不是血，肉眼无法观测的存在那有颜色？简直是胡扯！

    兰德尔殿下像小孩子一样吹牛皮，活了一百多岁的托佛文也不想拆穿他……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嘛。

    “包容导致多样，多样导致可塑，可塑因为稳定……非常自洽的理论。”维克多赞叹点头，托佛文对人类血脉研究非常深刻，令他感到敬佩的同时，也获益良多。

    维克多通过虚设灯塔，向上堆砌，小心求证，去伪存真的方式，探索世界的奥秘。托佛文关于人类血脉的研究为他补上了一块拼图，也推翻了一个假设。

    他最初假设造物主演化始祖神灵，始祖神灵繁衍血系种族，人类也有自己的始祖神灵。但托佛文对人类血脉复杂多样性的描述似乎指向另一种可能——智慧种族源自同一个祖先。

    这就和7年多以前，老食人魔的说法相互印证了。它当时对埃德文说：我们有共同的祖先。

    埃德文大师表示老食人魔拥有血脉传承远古知识的能力，要求布鲁斯活抓它，结果它被妮可给宰了，埃德文为此还纠结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维克多现在想起来也觉得非常可惜，老巫师时日无多，那就更不能错过了。

    他决定抛出一点猛料，引起托佛文的重视，敲了敲桌子说道：“我要把我的扈从叫进来。”

    托佛文点点头，表示同意。戈隆侯爵起身离开小屋，没过多久，他带着卡里古拉回到屋内。

    “阿卡，把手放在桌上，让这位大人摸一摸。”维克多吩咐道。

    “哦。”

    阿卡乖乖地将常人两倍大的手掌放在桌上，眨巴眼睛，满脸好奇地看着老的不像样的大人。托佛文按着卡里古拉的手背，又用力摩挲了几把，稀疏的白眉毛都纠成了一团，隔了好一会，才收回手。

    维克多冲扈从点点头，挥手示意道：“出去吧，离屋子远点。”

    卡里古拉如蒙大赦，弓腰缩头，呲溜一下钻出木屋，动作迅捷连贯，一气呵成。戈隆侯爵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暗忖道：骑士也不过如此，可他有这么大的身躯……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一个人类就算长得高大，怎么可能有野蛮人的力气和体魄？”老巫师满脸震惊，转头对着戈隆说道：“单论力气和体能，他只比你差一点点，已经超出了凶暴战士的极限。”

    戈隆不禁动容，望向维克多，问道：“殿下，卡里古拉他……”

    “别急。”维克多微微一笑，对托佛文问道：“大师，人类能变成野蛮人吗？”

    老巫师仔细想了想，摇头叹道：“我做不到……改变现实的魔药或许可以。”

    “魔药与巫师改变现实的巫术有关，那巫师能让苹果变成一块肉吗？”

    “当然，巫师的天赋千奇百怪，把苹果变成肉的巫术也可能存在。”托佛文大师点头说道。

    “我也可以让苹果变成肉。”在两位奥古斯特惊疑的目光中，维克多又补充了一句：“任何人都可以做到……用苹果喂猪。”

    托佛文和戈隆顿时就傻了眼，黄金骑士最先反应过来，皱眉问道：“维克多，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显示你的智慧吗？”

    “殿下，相信元素海有意识吗？”

    戈隆非常肯定的摇头，“没有意识。”

    “但在我看来，我们就是元素海的意识，每个人，每个生物，每个灵魂都是世界本源的意识！”

    奥古斯特家的两大巨头面面相觑，托佛文眼神深邃的说道：“殿下，您说的内容很深奥，我们有点跟不上您的思路，请您继续宣示您的观点。”

    为什么就不能配合一点震惊莫名的表情……维克多腹诽了一句，继续说道：

    “世界本源构成现实世界的无数法则，巫师运用法则可以改变现实，我们也能如此，差别只在于过程，但意志、原理和结果没有本质差异，都是对世界法则的运用。而我们自身也是世界的映射，心灵为主宰，血脉为法则……我们同样可以改变血脉法则。”

    托佛文陷入深思，戈隆侯爵的眼眸转为纯正的土黄色，声音低沉的说道：

    “你掌握了教会的心灵秘法！”

    “不，我开创了心灵血脉秘法。”维克多淡淡说道：“卡里古拉炼了我的心灵血脉秘法才变得如此强壮，我也正是凭借心灵血脉秘法，融合了人类与精灵血脉。这就是我给你们的证据。”

    戈隆侯爵默然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您是怎么做到的？”

    维克多浮起淡淡笑容，颔首道：“告诉你们也没关系，纳尔森自创了一套只适合凶暴战士修炼的桩法，图尔南斯对它进行了修改，我在他们的基础上，加入冥想方法，以心灵为主宰，身体为世界，血脉为法则，模拟世界濒临毁灭，主宰调动法则……然后，我看到了枯萎的人类血脉和生机勃勃的精灵血脉。”

    戈隆侯爵一字一句地吐出骑士公认的秘法：

    “生！死！试！练！”

    “更高级，对普通人同样有效，纳尔森的实力也有了巨大进步，他还设计出战熊和狂猿秘法。”维克多说道：

    “我以卡里古拉为例，将他们称为心灵战士！”

    “心灵战士……媲美骑士的战士？”戈隆侯爵表情终于变得复杂，苦涩说道：“佃户制是为了这股新力量而设计的……大家都在猜殿下的目的，原来，您在开创一个新的纪元。”

    维克多微笑道：“西尔维娅还不知道呢，两位大人是除纳尔森之外，同时知道这件秘密的两个人。”

    戈隆侯爵的心情立刻大好，笑着说道：“维克多，你心灵血脉秘法能够让骑士模拟生死试炼的过程，意义重大，影响深远，我代表所有的骑士向您表达崇高的敬意。”说着，他站起身，郑重地行了个骑士礼，又说道：“但心灵血脉秘法目前不适合让更多的人知道……”

    托佛文插口说道：“殿下一定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请直说，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替殿下办到。”

    “大师慧眼如炬。”维克多先拍一记马屁，正色说道：“心灵血脉秘法的冥想阶段非常困难，除了我之外，纳尔森和卡里古拉都进入不了生死寂灭心理状态。我想研究一种精神药剂，帮助他们进入冥想……”顿了顿，维克多苦恼地说道：“那种药剂只能让人精神恍惚，有问必答，然后变成白痴……我改了几次，都没什么用，只能求助大师了。”

    “殿下天生觉醒智慧天赋，在风行阶段就能扰动火元素，精神力量异于常人，难怪可以修炼心灵血脉秘法……”托佛文点点头，说道：“我研究出配方，再加上你的心灵血脉秘法，即便我死了，奥古斯特和约克家族也能培养白银骑士，等同于有了一个魔药配方……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那我们怎么合作？”

    “我需要阁下关于人类血脉和药物药性的所有研究成果，我回到人马丘陵，就派纳尔森勋爵来鸢堡，传授心灵血脉秘法，等你研制出精神药剂，他在把配方带回人马丘陵。不过……绝对不要用纳尔森做试验！”

    “呵呵，殿下大可以放心，岗比斯有许多穷凶极恶的死囚，我绝不会用纳尔森勋爵试药。”老巫师笑着说道：

    “我家里存有研究副稿，我的亲笔原稿就给你吧……既然我们共享黄金药剂，共享心灵血脉秘法，那王族后族的帝国政治格局也将是我们共同的利益和追求。”

    维克多应允道：“我完全同意。”

第534章 交谈

    鸢堡，长公主的后花园，古树下。

    罗兰头戴五颜六色的花环，身穿一件洁白的侍女长裙，光着脚丫，坐在藤蔓秋千上来回晃荡，白金秀发随风舞动，裙摆飘扬，肤光胜雪，明艳无双的少女好像林中仙子一般。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维克多站在不远处，目光很自然地追随裙摆下的些许春光，嘴里说道：“殿下，尼奥韦斯特绝非一般的传奇强者，请您务必慎重看待他的警告。”

    “你认为我晋升传奇也不是他的对手？”罗兰漫不经心地问道，秋千荡了回来，裙摆褪至膝盖，露出玉光致致秀美小腿。

    维克多挪开目光，微笑说道：“没有黄金骑士杀不死的生物……但我认为，你和他决斗，他的赢面更大一些。”

    “尼奥韦斯特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力量，似乎没多少心机，守规矩……纯粹。”

    维克多想了想，说道：“他给我的感觉是纯粹。他有足够的力量，用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就像一柄铁锤，不管砧板上是什么，直接砸下去就对了。殿下，尼奥韦斯特说，他没有反击先王……”

    “你是说莱恩咎由自取？！”

    罗兰的声音陡然拔高，脚尖点住地面，停下摇晃的藤蔓秋千，龇着可爱的小虎牙，怒气冲冲地瞪着维克多，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小猫。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摊手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尼奥韦斯特的确没有反击……纳赫蒂加尔要求他全力出手，他却遵照骑士比武的传统。正是因为他没有顺从纳赫蒂加尔的意志，双方产生了嫌隙，才被光辉骑士团钻了空子。现在，他和雷尔加雷尔的嫡女结成秘密伴侣……”

    “够了，叽叽歪歪的，没完没了是吧？”罗兰跺着雪白玉足，指着维克多的鼻子，喝问道：“说！你站在谁一边？”

    见罗兰漂亮的眉毛有竖起来的趋势，维克多赶紧说道：“我当然是站在最美丽、最智慧、最勇敢、最高贵的罗兰老师这一边。”

    罗兰的眼睛弯成月牙，翘起唇角，下巴上扬，终于眉开眼笑，又觉得在得意学生面前，自己这个样子显得不够威严，便收敛笑意，背负双手，在草坪上漫步说道：

    “尼奥韦斯特这种人最阴险……你千万别被他的外表所蒙蔽……喂，你这个家伙快跟上来啊。”

    谁都知道入戏的罗兰不好惹。维克多慢吞吞地跟在她的后面，扮演学生的角色。

    “你根本就不认识他，他突然跑到你面前，说要和你比武，还只守不攻……你会怎么想？”

    罗兰皱了下眉毛，停住脚步，转身斜睨着维克多，说道：“我们直接试演一下……你向我进攻三次，我保证不反击，只要你能让我后退半步，我就……我就做你的情人。”

    长公主表情娇羞，眼神却暗藏杀机，小拳头上环绕着深绿色的气流，寒冷入骨，冻人心肺。维克多丝毫不怀疑，自己只要挨上一拳，绝无生还的可能。尽管逼退罗兰并不困难，那也是建立在她信守诺言的基础上，实在是没有冒险的必要。

    “我不干……”维克多举起双手，苦笑说道。

    “哼，胆小鬼。”罗兰得意又傲娇地横了维克多一眼，驱散拳头上的虚空水元素，开始教育学生：“你明白了吧？老实人突然变脸，很容易阴死对手……尼奥韦斯特就是这么奸诈。”

    维克多诚意十足地向罗兰行了个侍从礼，表情郑重的说道：“多谢老师教诲。”

    “啧啧，演的真像……哈，哈哈，哈哈哈。”

    罗兰的快乐感染了维克多，两人的笑声在花园内回荡，引得树上的鸢鸟鸣唱应和。

    笑了一阵，维克多说道：“公主，我只是希望你不受仇恨情绪的左右，仅此而已。”

    “我像被仇恨冲昏头脑？”罗兰歪着脑袋，笑容明艳的反问道。

    不等维克多回答，罗兰幽幽叹息，说道：“老爹死后，我带着荣耀骑士团冲进兰特帝国领，杀光一个镇子的民兵……那一刻，我就从仇恨的泥潭中爬了出来，甚至感到懊悔……我不肯放过尼奥韦斯特，不仅仅是为了复仇。”

    罗兰撩起白金秀发，突然问道：“维克多，如果我们两人联手，能不能杀死尼奥韦斯特？”

    难得罗兰如此正经的说话，维克多都觉得诧异，正色说道：“他必死无疑。”

    “你看，岗比斯的实力远远超越兰特帝国领，我有许多手段去报复尼奥韦斯特……只要我愿意付出代价，比如，早早就追求兰德尔殿下……”

    罗兰斜坐在草坪上，蜷起修长的双腿，拍了拍身前的草地，微笑说道：“你也坐下，就像小时候。”

    维克多稍稍犹豫，盘腿坐在罗兰的对面，听她说道：“我盯着尼奥韦斯特不放，是因为我做了个梦。梦中，莱恩老爹对我说，‘宝贝，抓住这次机会，你就能晋升传奇’……我是在完成老爹的遗愿嘛。”

    罗兰绘声绘色地模仿莱恩国王的语气神情，模样娇憨可爱。维克多却牙疼地问道：“公主，黄金骑士也会做梦？”

    “我想念老爹，当然可以梦到他。”罗兰撇了撇嘴，说道。

    维克多颔首说道：“这是你内心深处的愿望……见到先王，晋升传奇。”

    “既是我心灵深处的愿望，也是世界本源对我的启示。”罗兰嘴角含笑，淡淡说道。

    罗兰的碧绿眼眸宛如深潭，维克多脑海中浮出金蝉秘形的一个概念：

    天人感应！

    他的精神立刻活跃集中，眼睛里的暗金光轮开始缓缓转动。

    罗兰见到维克多眼中的异象，不由嫣然一笑，用平等的语态说道：“我父亲的陨落牵涉到世界本源的奥秘和现实世界的变化，影响非常深远，与你的命运轨迹也产生了交集……你想不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维克多点头说道：“我很想知道。”

    罗兰精致明艳的脸庞显露出思索的神情，双眼闪耀智慧的光芒，活泼的气质变得恬静婉约，停顿几秒，缓缓说道：

    “先王陨落有许多匪夷所思的巧合，事情的变化极其复杂……前几个月，教会在布利诺尔城展示奥罗加尔的头颅，我看到了传奇半人马的脑袋和圣骑士，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十几年前，光辉骑士团察觉到黑蹄半人马部族出现一位传奇阶的半人马大可汗，它们有统一荒野西侧所有半人马部族的潜力，对人类国度构成最致命的威胁。光辉骑士团想要把危险扼杀于萌芽，必须调动撒桑领主全部的力量。当时，南方三王国一心想夺回沃顿大草原，建立防御纵深。如果光辉骑士团不能先解决撒桑帝国的后顾之忧，撒桑领主就无法全力配合圣骑士，讨伐黑蹄半人马。”

    “所以，光辉骑士团促使纳赫蒂加尔，请教皇动用了一次大预言术。他们根据大预言术，全力发动白水堡战役，导致西尔维娅的身份提前暴露，引发后面一系列的变化。”

    “黄金骑士的破坏力惊人，殿下隐藏身份即为恶意，更何况神灵骑士？我们当时的确对多铎王国有想法，按照莱恩和西尔维娅的计划，岗比斯一旦准备就绪，领主联军就挥师北上，进攻多铎王国防御力量薄弱的南境，由西尔维娅出手，生擒多铎的黄金骑士。在神灵骑士面前，多铎领主将望风而降，最后弗里德里希家族不得不向岗比斯俯首称臣。岗比斯拿下多铎王国，既可以用贸易手段迫使纳维尔加入我们的新帝国。”

    “神灵骑士的身份暴露，各大势力都为之震惊，多铎王国的主力军团南移，纳维尔疏远岗比斯，与多铎人来往密切。撒桑帝国没有了后顾之忧，集中力量对抗黑蹄半人马。”

    “岗比斯与多铎的关系急转直下，纳赫蒂加尔和尼奥韦斯特看到了机会。在他们突袭东部三行省期间，多铎人的军队果然牵制住我们的主力，否则莱恩不会死！”

    罗兰侧头，看向维克多，问道：“殿下隐藏身份就是恶意，尼奥韦斯特也隐藏了传奇骑士的身份，他突然出现在莱恩面前，却宣称自己只守不攻，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又不是西尔维娅，面对莱恩的全力进攻，他就不怕被杀死吗？”

    维克多眉头紧锁，脑袋里转动着许多念头，想的越深，越觉得莱恩之死十分诡异。

    罗兰的问题可以比作，两个人相互对峙，一人手持锋利的大砍刀，一人握着致命的手枪。枪手对刀手说：我站在原地让你砍三刀，保证不开枪，只要我后退半步，就算你赢！

    这种情况下，刀手还需要考虑对方说的话是真是假吗？要么一刀砍死对手，要么弃刀跪地，投降认输。

    当然，手枪的破坏力远不能和黄金骑士相比，莱恩与尼奥韦斯特都有杀死对方的能力，他们交手的过程简单明了，但心灵层面的交锋极其复杂，且无比凶险。

    “有许多细节，你不知情。”罗兰主动开口说道：“我来告诉你，当时发生了什么？”

    “西尔维娅站在城墙上，和藏在暗处的纳赫蒂加尔遥遥对峙，这两位顶级的骑士在旁边观战斗，对莱恩和尼奥韦斯特都产生了影响。”

    “莱恩根本就不认识尼奥韦斯特，怎么能相信他的话语和人品？他面对的是尼奥韦斯特、艾德里安两位殿下，而西尔维娅在城墙上意向不明，纳赫蒂加尔又藏身暗处。莱恩四面皆是强敌，尼奥韦斯特承诺他进攻三次，不反击，可以说是他唯一的生机。所以，莱恩的第一剑是试探，留有应变的余力；第二剑主攻次守，进一步试探；第三剑才是全力以赴，但没有效果……于是他用出了不成熟的超凡战技，结果被元素海侵染身心。”

    说到这里，罗兰眨了下眼睛，问道：“三次进攻无果，莱恩已经为两位伯爵尽到了主君的义务，他为什么不弃剑认输，偏要使出超越极限的超凡战技？”

    “唉……只有逼退尼奥韦斯特，先王才能弃剑认识。”

    维克多叹息一声，摇头说道：“莱恩陛下根本不信任尼奥韦斯特，他的第三剑全力以赴，无力应对尼奥韦斯特的追击……最关键的是，先王见尼奥韦斯特只守不攻，意识到西尔维娅正用精神力量锁定对方，只要逼退尼奥韦斯特，再弃剑认输，就可以同西尔维娅重新建立信任……能顺手斩杀尼奥韦斯特当然更好。”

    “聪明。”

    罗兰点头笑道：“约克家族担心莱恩带领迅龙骑士和独角兽骑士团冲进獠牙城，西尔维娅选择闭门观战。莱恩当着西尔维娅的面弃剑认输就是对神灵骑士的信任……不过，你的分析太理智，我更了解自己的老爹……他认为被尼奥韦斯特给耍了，懊恼之余，想给他个厉害看看。”

    维克多疑惑问道：“黄金骑士也会这么情绪化吗？”

    “正常情况下，黄金骑士当然不会在战斗中受自身情绪的影响。”罗兰眸光闪动，轻笑说道：“大预言术就可以……莱恩在最后关头，看到了传奇之路，再加上内心的情绪波动，便不顾一切地使出突破极限的超凡战技……这一切都是大预言术引导的结果。”

    “老爹死于大预言术的反噬。”

    “反噬？我有点不太明白……”维克多沉默了几秒，抬起头，疑惑问道：“公主怎么知道大预言术反噬莱恩陛下，而不是反噬施展大预言术的人？”

    “我屠杀了一个小镇的民兵，情绪低落，在梦境中窥见大预言术的部分奥秘，或者说，我对世界本源的法则有了新的理解。”罗兰骄傲地挺了下胸部，说道：“你的精神力量达到传奇阶的水准，可你没能沟通元素海。我同你说不清楚……你只要明白，我能窥见大预言术的痕迹，尼奥韦斯特和西尔维娅的感受只会比我更清晰。但我们看到的内容不一样。”

    “尼奥韦斯特隐藏身份，敌意明显，就算他是传奇骑士，面对莱恩全力以赴的三次进攻，未必没有陨落的危险。所以纳赫蒂加尔叫他千万别留手！可是，尼奥韦斯特却察觉到大预言术的痕迹，坚持自己的选择，从而避开大预言术的反噬。”

    “西尔维娅看见纳赫蒂加尔，首先想到的就是教皇的大预言术，也只大预言术才能令她忌惮，甚至对莱恩生出怀疑。”

    “假设尼奥韦斯特反击莱恩，并当场斩杀他。西尔维娅必取他性命，为莱恩复仇，以免约克家族落下不救主君的恶名。但从更高层次的角度考虑，我认为西尔维娅感受到大预言术的力量，悟出为主君复仇就能截取命运的眷顾……而尼奥韦斯特做出了最准确的选择，没给西尔维娅截杀他的机会。我相信这是世界本源对传奇骑士的提示。”

    维克多为难地说道：“我听不懂……”

    “世界是平衡的，未来是混沌的。大预言术打破平衡，确立未来怎能不付出代价？关键是，代价由谁来付？”

    罗兰进一步解释道：“黑蹄部族走向兴盛，教皇用大预言术改变黑蹄半人马的命运，如果他的大预言术直接作用在奥罗加尔的身上，他根本推不动命运的变化，直接被大预言术反噬而死……因此，教会肯定有施展大预言术，避免反噬自身的方法。被反噬的对象变为整个人类国度，莱恩和另一位黄金圣骑士殿下成了大预言术的牺牲品。你知道他是谁吗？”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贝纳迪克特，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图尔南斯的岳父，为了掩护光辉骑士团的主力，被奥罗加尔所杀。”

    罗兰环抱膝盖，闷闷不乐地说道：“同样是大预言术的牺牲品，贝纳迪克特死的像个英雄，我老爹却死的莫名其妙……我都不知道该向谁复仇！”

    维克多有心安慰罗兰，却无从说起，只得闭口不言。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坐在草坪上，过了片刻，罗兰又说道：“光辉之主怎么能和元素海相提并论？大预言术改变命运的走向，世界本源会自我修复。大预言术反噬到岗比斯王国，世界本源也做出了反弹。”

    “所以，岗比斯王国失去了莱恩国王，迎来了兰德尔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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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5章 警告

    “如果莱恩没有死，你现在会怎样？”

    罗兰凝视维克多的脸庞，眼波流转，仿佛水雾朦胧，又似乎清澈见底，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维克多沉默许久，长长吐了口气，说道：“先王没有陨落，我不会去人马丘陵，就不会遇到西尔维娅，不会遇到豺狼人，也不会觉醒月精灵的血脉天赋，更不会去纳维尔撞见风牙，当然不会有现在的兰德尔殿下。”

    罗兰笑着点点头，说道：“我们都认为元素海没有意识，只有你说每个生命，每个灵魂都是世界本源的意识。”

    “是泛意识。”维克多强调道。

    “好吧，是泛意识。”罗兰撇了撇嘴，又眉飞色舞地说道：“总之，世界本源是活的，祂就像个老爷爷，看见岗比斯被坏蛋欺负，便做出补偿。后来，好处就落在你头上啦，你就是世界老爷爷给我们岗比斯的补偿。”

    维克多不禁摇头失笑道：“殿下，你的比喻还真是独特。”

    “每个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一样，得出的结论也不尽相同。黄金骑士对元素海的理解更是如此，所以我们不能把畅游元素海的经验告诉白银骑士，免得害死他们。”

    “我的眼中，黄金骑士都是小偷，闯进元素海的家里，躲开各种陷阱机关，窃取祂的力量。小偷不受主人的欢迎，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主人打死，还被追缴赃物。”

    罗兰拔了几根常青草握在手心里，具现出虚空水元素，流动的绿色气流将草叶销蚀殆尽。

    她拍了拍小手，眼神慧黠说道：“老爷爷一定很讨厌别人破坏祂辛辛苦苦创造的世界，黄金骑士运用虚空元素必须受到限制，一旦超过极限，老爷爷就会收拾他…...你觉得我的说法有道理吗？大学者？”

    维克多干咳一声，说道：“没用雷劈你们，已经算客气了。”

    “什么？”

    “没什么，请继续。”

    罗兰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元素海的力量浩瀚无垠，教皇、教宗不过是脆弱的灵魂，又能玩出什么花样？他们用大预言术扰动元素海的轨迹，玩不好就死翘翘……在我看来，他们用大预言术就像用一根木杆去捅老爷爷的屋顶，屋顶的石头掉下来，砸死谁，谁倒霉，屋顶里的金子落在谁的手上，谁就走运了。但绝不能直接用木杆去捅老爷爷的宠物，否则老爷爷一生气，大巴掌就糊在他们的脸上，直接拍死！”

    “莱恩就是被砸死的倒霉蛋，你是捡到金子的幸运儿……别忘记，屋子里除了倒霉蛋和幸运儿，靠近屋顶还有小偷。”罗兰指着自己的鼻子，牛皮哄哄地说道：

    “我就是一个小偷，屋顶破的时候，我恰巧在附近。”

    “老爷爷补偿了你，但我不需要补偿，我可以去偷！”

    维克多目光一动，莫名地压低了音量，问道：“偷什么？”

    罗兰左右看了看，小手挡着嘴巴，贼兮兮地说道：“传奇……大预言术扰动元素海的运行轨迹，元素海的波动让我看到了晋升传奇的方向……以赶超尼奥韦斯特为的目标，我就能晋升传奇。”

    两个人靠的很近，姿势亲密，气息相融，维克多却没有生出旖旎遐想，脑子里盘旋的问题全是大预言术与黄金骑士的特殊联系。

    尼奥韦斯特隐藏身份，突袭莱恩国王，这种行为的恶意非常明显，他应当小心莱恩的全力反扑，直接碾压才是最稳妥的做法。可是，他拒绝了纳赫蒂加尔的提议，偏偏要和莱恩切磋比武。这可能是他的性格使然，但未必和元素海没有关系。

    西尔维娅不可能平白无故地锁定尼奥韦斯特，她想动手，却没有动手，恰恰是因为尼奥韦斯特没有击杀莱恩。

    莱恩最后贸然使出不成熟的战技，针对的也是尼奥韦斯特。罗兰在追杀尼奥韦斯特的过程中，窥见了晋升传奇的方向，她由此推断莱恩也看到了突破点，才忍不住冒险出手。

    换句话说，大预言术是以尼奥韦斯特为坐标，用元素海的奥秘当诱饵，形成命运之力的反噬。但这个过程是预言术自发完成的，因为教皇、教宗只能捅一竿子，根本没有能力控制无数的巧合变化。

    维克多想了想，问道：“殿下，老爷爷的宠物又是谁？”

    “奥罗加尔啊，莱恩啊，他们都是老爷爷的宠儿，教皇的竿子直接捅到他们的屁股，世界老爷爷反手就抽死他。”罗兰坐直身体，笑吟吟的说道：“西尔维娅不是世界本源的宠儿，她是亲女儿，永不失宠。大预言术敢对西尔维娅表现恶意，即便是初代教皇也死定了。”

    维克多皱眉问道：“传奇半人马和黄金骑士都是世界意志的宠儿，那尼奥韦斯特呢？”

    “他原来不是，现在是了。”罗兰晃动纤长的食指，说道：“我认为，世界意志的宠儿与种族和力量无关，和名声，及影响力有关。尼奥韦斯特当时名声不显，被教皇用大预言术一竿子捅死也不稀奇，反过来说，即便普通的贵族领主，只要他名声响亮，有足够的影响力，教皇对他捅竿子，都要非常慎重。”

    维克多沉吟道：“照你的观点，纳赫蒂加尔应当明白大预言术的弊端，他让尼奥韦斯特出手，是没安好心？”

    “这我就不知道了。”罗兰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传奇骑士并不好控制，尼奥韦斯特身上也没有纳赫蒂加尔的血脉。”

    她顿了顿，表情变得严肃，说道：“维克多，你开创的超凡战技近乎无解，无敌谈不上，能够伤到你的人却少得可怜。但大预言术能让你死的不明不白。你提高自己名望和影响力，教会再想动你就难了。”

    维克多心中一动，问道：“教会为什么要对付我？”

    “平衡嘛。”罗兰撇嘴说道：“我听说教宗想把你抬上圣徒的宝座，被另外两位牧首压了下来。他们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抑制教宗的声势，但给出的理由却是，兰德尔殿下现在是传奇强者，年轻气盛，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立下与传奇强者相称的功劳，才能册封为圣徒。”

    “好了……”

    罗兰盈盈起身，乘维克多还没站起来，伸出小手揉乱他的头发，得意洋洋地说道：“你开创心灵血脉秘法，我拿出大预言术的奥秘，我这个老师算不算合格？”

    维克多站起身，笑着说道：“合格，当然合格……都把我给震住了。”

    罗兰比划了下自己和维克多个头，嘟囔道：“你们都长大了，真无趣……”转了转眼珠，又笑眯眯地说：“等你和凯瑟琳的孩子降生，我一定好好教他。”

    维克多的脸一下就黑了，冷冷地甩下一句，转身朝花园外走去：

    “你想教我的孩子......先问问戈隆那个老家伙同不同意？我走了！”

    *****************

    离开罗兰的后花园，鸢堡侍从领着维克多从平时不开放的北门离开王宫。三辆马车停在路边，两辆双轮轻便马车，一辆四轮补给货车，随从总共11人，除了两名教堂侍从，其余的人是蔷薇庄园的三名秘密骑士、三名秘法战士，还有卡里古拉、雷诺和夏克。

    这样的车驾只能用寒酸来形容，根本配不上维克多目前的身份。蔷薇骑士奥格见维克多走过来，便小心翼翼地说道：

    “大人，家族驻布利诺尔府邸的管家说，西尔维娅夫人让我们尽快赶回金水城。所以没有安排车队。”

    “没关系，这样挺好的。”维克多拍了拍蔷薇骑士的肩膀，走向第一辆马车。

    再有九个月，国王要举行结婚庆典，他还得回到王都，如果讲究出行排场，沿途的领主肯定要设宴相送，那干脆就别回人马丘陵了，时间根本就不够。实际上，维克多在鸢堡也只盘桓了两天而已。

    这时，戴恩牧师从第二辆马车的窗户探出头，喊道：“维克多，要不要到我的马车里聊聊天？”

    维克多没好气地回应道：“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戴恩嘿嘿一笑，又缩回了车厢。兰德尔子爵没能把凯瑟琳拐回人马丘陵，心情不好可以理解。

    等维克多登上马车，放下车帘。奥格骑士招呼队伍，驱动马车，朝道路的远方驶去。

    昨天晚上，凯瑟琳与维克多进行了一次深谈，她明确表示不愿意放弃公爵领，希望维克多能尊重她的选择，并直言不讳地说，她和兰德尔家族可以互为奥援。

    就像艾瑞尔所言，高阶女骑士足够强大，不需要依附男人，即便流落荒野，也能独自抚养孩子。骑士强悍的个体实力导致特殊的婚姻伴侣关系，何况鸢堡把凯瑟琳的心腹手下都划给了她，包括28名骑士，46名见习骑士，60名秘法战士，以及他们的家属附庸，总数近千人。

    这么大的一股力量，谁能轻易放弃？就算凯瑟琳跟维克多去人马丘陵，兰德尔家族该怎么安置这些人？

    把凯瑟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抛之脑后，维克多开始思考关于大预言术的事情。

    如果说瓦解黑蹄半人马部族是大预言术的出发点，那白水堡战役就是大预言术的切入点，并引发后面一系列事件，维克多本人也卷入其中。

    但是，八年多以前，教会的大预言术在人马丘陵出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拐点，巫师谋害了温布尔顿小男爵，维克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激活了炼金塔，改变了人类国度的发展走向。

    这足以说明，未知的超凡生物干预了命运的轨迹，甚至教会的大预言术也可能是祂们一手推动的。

    罗兰警告维克多，注意大预言术对他的影响，但她不会知道，维克多早已深陷其中，苦苦挣扎。但罗兰的一个观点，维克多完全赞成：自身的影响力越大，世界本源对他的庇护就越强烈，人为的命运干扰就越微弱。

    就好像地球世界，每个人的生命形态没有本质差异，小角色遭遇横祸，无人问津，一国首脑若是出了意外，立刻能掀起或大或小的波澜。

    按照维克多的心灵理论，这就是统合众人的心灵之光，行使神的权柄。预言术或其他改变命运的能力撞上强大如神的心灵之光，当然没有好下场。

    聚拢势力，统合众人的心灵之光可以说是防御命运法术的有效手段。不过，维克多真的到了这种层次，自然而然地想要一窥究竟，最好能截取命运的眷顾。莱恩、尼奥韦斯特、纳赫蒂加尔、西尔维娅和罗兰，凡是受到大预言术波及的黄金骑士都是这么干的。

    维克多不能像黄金骑士那样洞察世界本源的变化，但他可以通过种种迹象，提前做出部署，应对未来的变局。

    凡走过的必留下痕迹，超凡生物再隐秘，只要祂们出手干涉现实世界，注定会露出马脚。

    我看不到你，可我知道你的存在，我还可以知道，你想干什么。

    维克多对自身的经历和历史事件已经挖掘的差不多了，再梳理也不会有什么新发现，接下来的几天，他仔细翻阅老巫师的手稿，想借鉴巫师的知识，完善自身的世界观，驱散更多的迷雾。

    托佛文的笔记内容繁杂，维克多最直观的感受是他对人类血脉的解读和应用已经达到了非常高的层次。按照托佛文的观点，人类、精灵和蛮族同出一源，而人类血脉更加原始，精灵和蛮族都是由人类血脉演变的。

    血脉演变的原因是什么？托佛文没有答案，但维克多注意到笔记最新的一段内容。

    托佛文在测试沸血药剂的时候发现，多次服用沸血药剂的人，其血脉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还会把这种变化遗传给下一代。老巫师将沸血药剂列为半魔药，警告鸢堡慎重使用。

    维克多把卷轴放回盒子，手指敲打盒盖，忖道：

    “又是假面兄弟会......你们背后的主人到底想干什么？”

第536章 拥有彼此

    双轮马车轻便迅捷，一匹良马就可以拉动，虽然有颠簸的毛病，所需补给却十分有限，再加上岗比斯王国的道路状况良好，沿途岗哨还向贵族和神职者提供马匹更换和物资补给，维克多的车队每天行进140公里，十三天之后，就越过了红叶镇，抵达银月河畔，看见横跨河面，足有12米宽的石木结构矮桥，以及桥对面的大型岗哨。

    负责先行探路的蔷薇骑士策马跑回队伍，隔着车厢，向维克多禀报：

    “殿下，夫人率领家族的各位大人，在河对面迎接您的车驾。”

    维克多钻出马车，回头看了眼正从第二辆马车里下来的戴恩牧师，微笑说道：“我们骑马过河？”

    “赞美至高主，总算到家了。”

    戴恩在胸前虚画圣徽，走到维克多的面前，打量了他身上的细亚麻衬衣，又看了看自己的便装，半调侃的笑道：“不用先换正装吗？好吧，怎么能因为换衣服这种小事，耽搁兰德尔殿下此刻的心情……我们骑马过桥。”

    蔷薇骑士从车队的后面牵来两匹战马，维克多跨上马鞍，率先踏上桥面，卡里古拉大步跟行，戴恩牧师和蔷薇骑士紧随其后，雷诺、夏克则带着秘法战士驾驭马车，落在后面。

    维克多穿过岗哨，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西尔维娅。她身穿华丽的女王长裙，金发盘起，头戴紫金冠冕，上面镶嵌着三枚纯净剔透的火元素水晶，蔚蓝眼眸有着天空般的悠远深邃，配合无可挑剔的精致五官，如同完美的化身，世界的焦点。

    即便兰德尔殿下才是今天的主角，翠丝莉、卡特琳娜、佛瑞德、奥黛尔、特尔兰登、乌莲娜、吉瑞斯、哈纳斯、布鲁斯、纳尔森、妮可，恩比瑟.约克公爵，以及人马丘陵所有领主和近千名獠牙骑兵都注视着西尔维娅。

    她走向维克多，戴恩牧师和卡里古拉自动向后退开，随着她的脚步，某种奇妙的感觉抓住每个人的心灵，不断烘托维克多的存在。当西尔维娅挽住维克多的胳膊，众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他的身上。

    这一刻，仿佛世界都在围绕他转动。

    “恭迎兰德尔殿下，回归人马丘陵！”

    近千人似乎同时得到指令，俯身行礼，齐声高呼。纳尔森和他身后的兰德尔侍从则行了半跪礼，卡里古拉抓了抓脑袋，赶忙也半跪在地上。

    维克多微微颔首，示意兰德尔的侍从起身，转头看着西尔维娅暗红渐隐的眼眸，低声笑道：“亲爱的，你真是给我一个大惊喜。”

    “吾爱，这是约克家族的期盼，他们更希望能对兰德尔殿下行半跪礼……而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坦然接受。”西尔维娅侧过脸颊，在维克多的耳畔柔声说道。

    维克多的眼神稍微凝滞，点头说道：“这是我的荣幸。”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走到一众高阶骑士的面前，翠丝莉和妮可各牵出两匹沃顿纯血马，分别把缰绳递给他们。维克多跨上马背，朝翠丝莉和妮可眨了下眼睛，策动坐骑，与西尔维娅并驾齐驱，向金水城跑去。

    近千名獠牙骑兵排列成队，跟在两位殿下的身后，直举寒光闪亮的骑矛。长长的队伍彩带飘展，蹄声雷动，蜿蜒如龙，疾驰在绵延起伏的丘陵绿地之间。

    维克多一路沿河北上，抵达金水城的南门，他和西尔维娅率先通过吊桥，进入城内。主干道两边挤满了欢迎的人群，他们衣着光鲜，面色红润，精神饱满，都是人马丘陵的贵族和封臣。

    见维克多和西尔维娅靠近，夹道欢迎的人群纷纷脱帽行礼，两边的侍女则向队伍抛洒玫瑰花瓣。

    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维克多低声问道：“这里有多少人？”

    跟在后面的约克公爵策马赶上来，落后维克多半个身位，白白胖胖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说道：“人马丘陵107000多子民欢迎殿下回归。”

    维克多大吃一惊，追问道：“你不会把各家族的子民都召集过来吧？那人马丘陵岂不是要瘫痪？”

    “能一睹殿下的风采是他们的荣耀。人马丘陵推行佃户制，各家族只需留下少量经验丰富的老人管理佃户，整个人马丘陵十天半个月都不会瘫痪。”约克公爵颇有些卖弄的说道。

    组织十万民众参加声势浩大的欢迎庆典，足以显示约克家族对兰德尔殿下的诚意，也证明了恩比瑟自身的才干。

    维克多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与西尔维娅并肩前行。到了雄伟的黑堡，他跳下战马，伸出手臂，扶着西尔维娅落到地面，携手走进黑堡后厅。

    “你们退下吧，我和兰德尔殿下单独待一会。”西尔维娅回身吩咐道。

    白银阶的强者和大小领主施礼告退，妮可却嘟起小嘴，停在原地，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维克多的背影，想要等没人的时候，偷偷地跟上起，却被翠丝莉抓着手腕，拖出黑堡后厅。

    西尔维娅和维克多沿着幽暗的螺旋楼梯拾阶而上，沉默地踩着每一级石梯，缓缓向上攀登，动作协调同步，宛如一人，充满了仪式感。

    到达望楼的顶部，西尔维娅推开木门，阳光照进楼梯间，维克多的眼前豁然开朗，站在女墙边，向下望去，可以看见拥挤的人群，繁荣的街道，高耸的教堂，整齐的房舍，整座金水城尽收眼底。

    西尔维娅走到维克多的身旁，肩并肩，眺望金水城的风景，淡淡问道：“你见过多莉夫人了？”

    “嗯。”

    西尔维娅微微一笑，说：“多莉夫人出走约克家族的前夕，对我说，‘西尔维娅，你至高无上，无人并肩’……这是赞赏，也是嘲弄，更是事实……高阶女骑士培养爱人，也是在培养继承人，唯独我不可以，除非有奇迹……八年多前，就在黑堡，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属于我的奇迹。”

    “因为你有着与众不同的灵魂。”

    维克多转过头，看着西尔维娅美丽如天空的蓝眼，笑问道：“怎么与众不同了？”

    “我原先不知道它叫什么，现在知道了……”西尔维娅回以动人的微笑，柔声说道：

    “独特的智慧天赋。”

    “我原先不相信你对我一见钟情，现在相信了……”维克多摇头失笑道：“如果我是你，我根本不需要给一个小男爵5万金索尔，让他去开拓什么领地……我只会命人模仿他的笔迹，签下领地置换文书，再把他关进蔷薇庄园，用他和温布尔顿女侯爵讨价还价。”

    “亲爱的，你培养爱人的方法其实没什么新意啊。”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新点子层出不穷？”西尔维娅翻了个白眼，噗嗤一笑，焕发的光彩连太阳都为之黯然失色，“我没想到你会成长的这么快……德拉文和阿尔雅这两个杰出的人物加在一起，才能和你相媲美……幸运的是，我拥有你。”

    维克多托起西尔维娅精致的下巴，亲吻她晶莹的红唇。两人在黑堡的最高处，相拥热吻，许久之后，维克多搂着西尔维娅的细腰，笑道：“我以为，是我拥有你。”

    西尔维娅靠着维克多的肩膀，轻轻点头：“是这样的，我得到你的时候，你也得到了我。”

    “如我们这样的超凡者，无需刻意追求，权力、地位、财富、名声总是接踵而至。”西尔维娅指着下方的人群说道：

    “这座城市，这片土地，这些骑士，这些子民，这个家族都属于我……当我拥有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拥有了我。终有一天，我将回归元素海，而他们将见证我的存在……对于约克家族，最急迫的并非高贵的血脉，而是一位强大、睿智、公正的守护者。”

    西尔维娅回望维克多的眼眸，柔声说道：“维克多，兰德尔家族不足以体现一位殿下的能力。你需要更广阔的舞台——人马丘陵和约克家族。”

    “呃……我不姓约克。”维克多故意逗弄道。

    “你舍不得。”西尔维娅摇了摇头，轻笑说道：“你已经在约克家族留下了烙印，你不会对她弃之不顾……何况，我们的孩子姓约克，他注定要继承你我的事业。”

    “好吧……只要你高兴，我就勉为其难守护约克家族。”维克多耸了耸肩膀，转而说道：“不过，我暂时要住在兰德尔领，我……”

    “你有更宏伟的计划，眼中不止一个人马丘陵。”

    西尔维娅接过维克多的话语，颔首说道：“兰德尔领已经被你打造成人马丘陵最重要的领地，在我们渡河南拓之前，你确实应当驻守在那里。另外，权力的变动也需要一个磨合过程……但是，你今后得轮流在蔷薇庄园和银月庄园各住一段时间，好增强你对整个人马丘陵的影响力。”

    维克多点头表示应允，又问道：“我怎么没看到索菲娅？”

    “今天是约克家族迎接兰德尔殿下的庆典，温布尔顿女侯爵当然不方便出面……她现在在蔷薇庄园。”西尔维娅表情淡然的说道。

    维克多摸了摸下巴，叹道：“你说的有道理，她并非人马丘陵的一员……过一会，我先去大教堂做祷告，再去蔷薇庄园见她。”

    西尔维娅突然捧住维克多的脸颊，把他的脑袋转了过来，板着脸说道：

    “我希望你谨记，你拥有人马丘陵的一切，人马丘陵也拥有兰德尔殿下……但接下来的三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妮可、翠丝莉、索菲娅统统都得靠边站！”

    维克多赶紧说道：“如您所愿，美丽的西尔维娅女士。”

    “这还差不多……”西尔维娅转嗔为喜，蔚蓝的眼睛变得水润朦胧，红唇轻启，声音柔媚的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变个金眼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