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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书香鸟飞绝     龙狼录txt下载     龙狼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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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五音残缺谱

    天清气爽,风和日丽。

    官道之上,人来人往,行色各异的人群纷纷忙碌。正值王莽十年,因他擅改制钱,苛捐杂税,地方官员更是变本加厉;加上灾荒连年,以致民不聊生,有的干脆弃农从贼,干起绿林勾当,无本钱买卖。在这关头,偏又遇上西域胡人作乱边庭,边关告急文书雪片也似的飞到长安;焦头烂额之下,一边忙于整顿边防,哪有心思剿贼,以至天下盗贼如蚁,于是王莽密令司马、司徒、司空三处公门合而为一,名为‘三公’,下令其创建‘麒麟堂’,用以挑选江湖奇人,对付反抗自己的绿林盗贼,麒麟堂直属‘三公’领导,因此张扬跋扈,有识之士都是避而远之。

    一老一少站在官道旁边,看着无数的囚犯及难民,正向边关逶迤前行。少年看着老人道:“师父,这些人是去干什么的?”那老年人年约六十岁,似昆山片玉,云中白鹤,又恰如苍松翠柏,身着青巾儒服,一看就知是一个饱学之士。听了少年的问话,低声道:“这些人是发往边关征用,以补充边防将士的需求”。

    这少年十五六岁年纪,一身紫衣,眉毛又浓又密,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看上去甚是机灵。听了老年儒生的话,心想‘这些人不是囚犯,便是半死不活的难民’,哪能挡得住边关凶狠的胡人。口中微吟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声音甫毕,边上站出一人,黑衣黑帽,看着紫衣少年,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狞笑道:“好哇!这是昔日刘邦所吟的词句,你却在这里胡乱吟唱,分明是与新朝作对,走,跟我见官去。”话刚说完,一伸手,就来捉少年手臂。少年手臂一经握住,惊慌之下,用力回抽,哪里扯得动。这黑衣汉子满身精壮,一看就知是个练武好手。少年挣扎不得,急得大喊:“师父”。

    老年儒生正看着这群被压往边关的人,心想‘如今外有强敌,内又盗贼涌起,这王莽眼看已是风烛残年,无力应付这局面。机会已到,此时正好是一展心愿的时候’,口中喃喃道:“老主人,机会就在眼前”。听得少年这一声喊,方才清醒过来,见一个黑衣人一手扯住少年,这一惊非同小可,上前一把拉住黑衣人道:“你要干什么?”么字未绝,黑衣人用力一拂,这一拂之力甚大,老儒生年纪已老,被一拂斜栽在地上,急忙站起,甚是狼狈。黑衣人道:“这小子乱吟前汉诗句,诋毁新朝,该着我升官了”,一扯少年到:“跟我见官去”。

    老儒生见状不好,微一沉吟,已有了计较,抬手道:“且慢”。黑衣人止住脚步道:“干什么?”老儒生眼睛一眨,轻声道:“你想发财吗?”

    有道是千里为官只为财,一听发财二字,那黑衣人眼睛都亮了。忽地一省道:“你是不是想骗我?”老儒生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迈之人,就算骗你,我一老一少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黑衣人一想‘不错,这二人确实不会武功,自己已亲眼所见,’心下打消了一半的疑惑,此时已对老儒生的发财二字起了欲念,说道:“你这发财二字怎讲?”老儒生压低声音,吐出了四个字:“赵佗石墓”,这声音犹如蚊鸣,可黑衣人听了却是身子一震。

    这赵佗是南越一帝,死后殉葬在墓地中的珍宝,富可敌国。自他死后,便有很多人想打他石墓的主意,可这人平生谨慎,为了防止后人盗墓,将所有当时参加建造的墓地的人,全部毁尸灭迹。相传有最忠心的侍卫世代为他看守墓地,此人姓龙,另外还有一个外号叫狼尊者的奇人,但这石墓本身就是一个谜,况且这么多年来,一直没人发现这龙姓一家,甚至狼尊者也没见过。眼前这个儒生其貌不扬,难不成他能知道。

    黑衣人斜看着老儒生道:“你知道?”声音带着轻蔑之意,似是不信。公孙无计站立身子,他知这黑衣人轻易不会相信,此时手一比划,作了一个砍刀的手势,道:“我也是听一个使双刀的人说的,”这声音也是压低了嗓子。

    黑衣人疑道:“使双刀的,莫非是当年的双刀王”,神色间似是有些不信。

    老儒生道。“你随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明白了”,这声音极是平静,似是胸有成竹,不由得人不信。黑衣人紧了紧手中的紫衣少年,要想不跟随这老儒生,但心头早勾起了石墓珍宝之欲,一个人若是生了欲念,无论如何也要弄个明白,才能甘心。而这少年又在自己掌握之中,反正这二人又不会武功,若是被这种人吓住,以后怎能立足江湖,当年刘邦能赴鸿门宴,难道我今日还不敢与这一老一少同往,道:“我陈大胆一身是胆,不怕你有什么诡计,到时如不能道出石墓所在,休怪我欺负你一老一少”。他似是怕这石墓秘密给旁人听见。当说到‘石墓’二字时,声音已压到了很低。这人都是一般心理,总怕别人分了好处。

    只见老儒生也不说话,似已算准这陈大胆的心理,自顾照前直走。陈大胆果然一手扣住紫衣少年手腕,随后跟去。一开始还怕这少年深藏不露,自己一上手就是狠着,这一扣就是手上关冲脉门,只觉少年脉象平常,知他确不会武功。这老儒生也是一副老迈的样子。心中盘算,纵然这老儒生有甚帮手,到时这少年在自己的手中,谅他也不敢胡来,还不乖乖任自己摆布。

    一路观察,只见这老儒生并无异动,看着已走到一个宅屋之前,这宅子似是已多年无人居住,青苔爬满台阶,门上蛛网纵横。这种无人居住的荒宅所在,让陈大胆更是彻底放了心,今日真是天降横财,看样子这老儒生一定知道‘赵佗石墓’所在,只要自己一知道石墓秘密,这一老一少必定不能留下活口。心下早已打定主意,自己一身横练金钟罩,铁布衫,单掌碎石,血肉之躯岂能受得自己一掌,对付这一老一少自是不费吹灰之力。

    只听‘吱’的一声,老儒生已推开大门,走了进去。陈大胆随着进入,右手始终捉住紫衣少年,到此也万不能大意,提防他趁机溜走。触目处院中一片废墟,入景凄凉,残垣断壁。有些地方似是有过打斗痕迹,墙上模模糊糊可看见些许血迹。断石绣刀,多半是无人收拾,还是当年打斗后留下的场景。

    ‘砰’的一声。那门被风一吹,紧紧合上。老儒生已径直走向厅中大门,望着只轻轻一推,‘嘎’的一声,两扇大门应声大开,跟着向陈大胆手只一招。陈大胆虽说名叫大胆,此时见了院中这些景象,也是狐疑不定,知道有些怪异,但这儿就这一老一少,自己若是就此打住不进,传出去未免让人笑话。深吸了一口气,扣住少年,进了大厅。

    这一迈进厅中,发现大厅曾经也是有过打斗,璧上有刀砍剑剁的印痕,劲道十足。刀剑之痕纵横交错,血迹斑斑,眼睛一视,主首厅璧之上,赫然是三个黑森森的大字:‘双刀堂’。一见这三个黑洞洞的大字,陈大胆眼前仿佛看见了两柄锋利的钢刀,一拉一划之间,鲜血飞溅,人头滚落,满地残肢断骸,心神陡然一惊,赶忙凝气提神,忘却幻觉。只见老儒生此时轻车熟路,一拉堂前帷布,里面出现了一只大鼓,一面锣钹还有唢呐,一台破旧的木琴,都是歪歪斜斜,上面布满了灰尘,看样子已很久没人碰了。

    陈大胆觉着厅中暗藏古怪,一紧手中少年,厉声道:“老家伙,你赶快说出那石墓所在,否则这少年性命难保”。手掌按在少年脑门上,这手碎石开碑,一经拍上,这少年怕不脑浆迸裂,陈大胆也是有恃无恐。

    老儒生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陈大胆哈哈一笑,这笑声竟有一些干涩。似是摄于当年双刀堂神威,此时强镇心神,道:“这不就是双刀堂吗,”他万没想到双刀堂竟在此处。老儒生道了一声:“很好,你还不算虚了此行”,忽地声音一变。已是声色俱厉“双刀在手,天下任走,既见双刀堂,就该知道当年双刀纵横武林。”

    昔年双刀堂席卷大江南北,手段残忍,双刀堂堂主更是让人谈虎色变,黑白两道都是不敢挡其锋锐,只要听到双刀堂之名,都是远远避开,只是后来不知为何销声匿迹。陈大胆见老儒生神色间不怒自威,凛然之中自有一种迫人的威严,脑海中陡地一闪,“你就是当年双刀堂的智囊公孙无计。”

    这公孙无计是一儒生,并无武功,然而此人智谋算计无一不是上乘,当年双刀堂在他的布局下,无往不利,一个文弱书生统带群豪,可属绝无仅有,公孙无计就是指他计无不中。

    公孙无计嘿嘿一笑:“你到并不孤陋寡闻”,说到这里,手一伸,手中已然多了一根击鼓棒。陈大胆手一抬,道“你休耍花样,否则我废了他”。话音刚落,只听得‘咚’的一声,鼓声轰然一鸣,公孙无计棒已照鼓击下,这一时间,厅中似乎响起了一声霹雳。陈大胆心中一震,这一声实在可怕,竟在脑中嗡嗡着想;忽然间‘噹’的一声,就似霹雳中穿过一道闪电,直浸入人的心脾,陈大胆只觉犹如电击;跟着又是‘哐’的一声,这声音夹杂在两种声音之中,不伦不类,令人毛骨悚然;跟着公孙无计就似耍杂技一般放下击锣钹的器物,拿起唢呐,口中‘呐’的一响,陈大胆的心似被撕了一下,公孙无计跟着在琴弦上一拨拉,‘叮咚’一声,五种声音彼此交错,一声高一声低,一声响亮一声柔和,在高亢入云中戛然而止,似在欢喜之中渗入忧愁,由强而忽变弱,根本不合音阶;又如一个人在烈日下遇上暴雨,在五彩缤纷的仙境之中见到修罗场,大煞风景。陈大胆要想动手,已是迟了,全身已是身不由己,在这几种声音中忽落忽升,公孙无计就犹如小孩童也似,胡敲乱打,让人烦躁不安,完全不合音律;忽而鼓,忽而锣,有时偶尔一下琴,或是钹,又或是唢呐,这房厅由下而上,建筑得甚是古怪,有如陀螺旋转直上;声音从陀螺绕上去,再从四面反震出来,这房间似经过精心布置,声音比平时增大了好几百倍。

    公孙无计一人在五种乐器中穿梭敲击,犹如庭前闲游,平道漫步,丝毫不见滞带,潇洒飘逸,似已演练了几千百回,纯熟之极。

    这紫衣少年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根本不为所动。此时早已脱却了陈大胆的掌控,站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陈大胆。陈大胆已被这乱七八糟的声音,弄得如颠倒了五味瓶,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东倒西歪,少年一扬头道:“师父,这‘五音不全’真厉害,对付这个人还真是管用”。

    公孙无计大喝一声,身形疾走,似蝴蝶穿花也似,声音瞬间变得刺耳异常,就似有人拿了一把钝刀,在铁器上疯狂刮动,连心都要跳了起来。陈大胆只觉耳膜都破了,头脑已被这古怪的声音搅得翻来滚去,公孙无计越使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厉,陈大胆大叫了一声,跌坐了下去。

    ‘砰’的一声,公孙无计应手放下手中的金钹。他没练过武功,全凭这一曲怪音制住陈大胆,当下已是汗湿全身,眼视紫衣少年,大声喝道:“吉儿,拿刀把这贼子砍了,免得他泄露我们的行踪”。

    ‘铛铛’两声,公孙无计已将两把刀扔了出去,落在地上,两把刀一长一短,一反一正,参差不齐。

    那叫吉儿的少年看着地上两把钢刀,明晃晃冷森森,哪里敢去捡,迟疑道:“师父,我...我不敢”。

    公孙无计道:“为什么,这人已经被我‘五音不全’震伤了头脑,完全没有了反抗之力,这种废人你也收拾不了,难道你竟没有练双刀谱?”适才这一番激烈的动作,公孙无计已是心神疲惫,此时竟连杀人的力气也没有了;而且他一个文弱书生,也从没模过刀子,全只凭着这‘五音不全’伤人。

    当年双刀堂主威震武林,就是这一长一短两把兵刃。短刀利于近身刺击,长刀用于挥击砍削,双刀并使,便能首尾相顾,长刀架住敌人兵器,短刀趁虚直入,刀法奇诡变换,令人防不胜防,这正是双刀谱的精要所在。

    “哈哈哈”陈大胆忽然发出一声怪笑,口中道:“一二三,三五六,小孩哭,拿糖吃”。陈大胆手中边胡乱的撕扯衣服,又哭又笑,又是跳又是叫;有时胡乱哼小曲,有时又迷糊的咕噜,这一刻时间,这陈大胆已完全被怪音搅疯了,又是挥拳又是踢脚,向着叫吉儿的少年狂挥乱舞,那吉儿似乎有些害怕,打开大门,想要走出去,却被陈大胆看见,呼啦一声,就从门中奔了出去,状如疯子,一歪一斜走出院子,那吉儿看得呆了,这声音竟让一个人活生生变成了疯子。

第二章 逍遥初现

    公孙无计见陈大胆如此形状,微缓了一下,说道:“这人心智迷失,杀与不杀也没用了,由他去吧”。转头看着黄吉,忽然道:“吉儿,你是不是从没有练过这双刀谱”。

    吉儿见公孙无计发问,脸上微微一红,他确实没练过这刀法。这公孙无计每天都要出去,不知去办什么事,交代这吉儿练双刀刀法,可他偷懒,从未碰过刀,怪不得连杀人也不会,嗫嚅着道:“我不喜欢学武”。

    公孙无计长叹了一口气,道:“黄吉,难道你忘了你父亲的仇恨,忘了双刀堂的耻辱了吗?”这声音突然变得很严厉,叫黄吉的紫衣少年心头一震,道:“我没忘”,公孙无计道:“那好,你看着璧上的字,念给我听。”黄吉转头看着厅壁上两行字,每一个字都是很有笔力,看上去苍劲挺拔,只见黄吉跪了下去,念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这声音一字一句,已没有了少年的嬉戏口气,木讷稳重,听这口气,便似已经练了几千百回。

    “很好”公孙无计声音已转柔和,道:“双刀在手,天下任走,我双刀堂当年威震江湖,武林中人谁不敬仰,只因中了奸人之计,四分五裂,才让敌人有机可乘,以至双刀堂覆灭,老主人惨死,临终让我好好督促少主你练功,这两句话是你父亲亲笔题写,所以我才让你每天都要念上两遍,用以提醒你时刻不忘复兴双刀堂;双刀谱你连看都没有看,叫我怎样向老主人交代。”眼光看着黄吉,显得很是痛心,又道:“你若练成这双刀谱,今日这小子岂能在你手下活命”。

    公孙无计本是朝廷重臣,只因瞧破王莽欲阴谋造反,被罗造了一个罪名,差点送了命,幸得被双刀堂主人所救,从此效忠双刀堂。其实这双刀堂主人也正是看中了此人的谋略智计,也知他忠心耿耿,所以才不惜代价救了他。

    黄吉见公孙无计如此神情,心头懊悔自责,又是跪了下去,道“师父,我错了,我一定要好好的练成双刀谱,不枉了你的期望”。

    公孙无计上前几步,扶起地上的黄吉,温声道:“吉儿,双刀堂重振事大,我现在正在按照以前的方法,暗中培植势力,所以没能好好的督促你练功,是我失职”。

    十三年前,双刀堂遭遇强敌,双刀堂主人在这一役中被害,将唯一的血脉留下,交与公孙无计抚养长大,因此子出生之日为黄道吉日,故取名黄吉。黄吉尊从父亲遗命,拜公孙无计为师父,习文练武,时刻不忘光复双刀堂。可黄吉天生不喜练武,公孙无计交给他的双刀谱,看也没看过,这公孙无计正忙着重聚旧日会众,以至疏忽了督促。今日猝遇敌人,才知他并未练功,心下暗责自己。他本已必死无疑,幸遇双刀堂主人方得活命,因此死心效命双刀会,谨记老主人临终遗言,看护这个徒弟,实则为少主。在黄吉心中,早已把公孙无计看做至亲之人,师傅一生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盼着自己成才,自己却辜负了他的期望,见到他目光中满是失意之色,此时心中也是懊悔得很,恨不得即刻学好一身武功,让他高兴。然而此时他说什么也没有用,只有默不作声。

    公孙无计看着他的神色,知他也是在自责。这黄吉自小聪明,诗书过目不忘,只是天性不喜练武,若能刻苦练武,必能有一番作为。想到自己也不会武功,也是全凭脑子才击退了敌人,这五音残缺谱也是自己一手自创,音律反其道而行,配合房间的巧妙布置,以乱音制住陈大胆,这也是陈大胆的贪婪所致,假如他不进厅中,不就该着黄吉遇险吗。自己虽是小有计谋,可也是靠了一半的机遇,此时想着,手心也是捏了一把汗。目光中已经多了几分慈爱,看着黄吉道:“你一定要好生记住璧上这两句话,明白了么。”黄吉感到公孙无计手中传来微热,这十多年的朝夕相处,不由得心中一热,道:“师父,我记住了。”这两句话确是出自肺腑,说道‘我记住了’这四个字时,声音已微有哽咽。

    公孙无计正想说什么,门一开,进来一个劲装汉子,走近公孙无计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黄吉只听到了四个字‘逍遥宝典’,只见公孙无计突然眼神一亮,向劲装汉子道:“你带路吧。”那汉子转身就走。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黄吉早已习惯,经常有这样的人来找公孙无计,然而每次公孙无计都不告诉他,此时公孙无计道:“吉儿,你也不小了,也应该让你了解双刀堂中的一些情况了,随我来吧”。黄吉倒是大感意外,他也不知这双刀堂有些什么事,心中有也些好奇。随着公孙无计走出了大厅。

    这一出得门来,只听见几个七嘴八舌的声音,陈大胆为什么会疯了,是不是他撞邪了,看样子太大胆了也不好,是不是就是因为大胆才遇到了鬼等等议论。只见陈大胆一会笑一会哭,又是手舞足蹈,只有黄吉知道这是让五音不全迷失了心智,自己从小就听,早已习以为常。想不到这种古怪声音竟有如斯威力,眼见一个生龙活虎的人顷刻变成一个痴呆,不禁有点可怜他了,只觉公孙无计拉着自己的手,示意快走,他明白师父的意思,此处人多眼杂,若是引起别人的注意,只怕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紧步随公孙无计跟去。

    约摸走了两里多路,那汉子微躬了一下身子,一指边上几人,一个书生正在看着一本书,劲装汉子一指书生道:“就是这人”。此时正有两个汉子站在书生边上,服饰和这带路的汉子一模一样,看着那书生似乎如临大敌,生怕这书生要溜走一样,可是这书生自顾翻看,并无要走的意思,那封面上露出逍遥二字,也没觉察到正有人打他的注意。

    这两人看见公孙无计到来,施了一礼,低声道:“这人拿的就是‘逍遥宝典’”。‘逍遥宝典’是一百多年前一个名叫恒度的隐士所作,内中包含了天地万物,滋身护养之理,是一种可吸天地灵气,令人长寿的内息调养之法。据说练成此功便能逍遥于天地之中,称霸天下,武林中人谁不垂涎。各家各派都派了最得力的人手,明察暗访。怎知今日在此出现。但公孙无计有些疑惑,一个文弱书生,携了一本宝典在此张扬,而且还似是旁若无人,一副怡然自乐之状。看他目光散乱,并不像是一个会武功的人,莫非自己看走了眼,难道这人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所以才不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两名汉子要在公孙无计面前逞能,一左一右靠近书生,各自手中握着一根黑黝黝的铁鞭,这二人一个叫梅大,一个叫梅二,是双胞兄弟,被遗弃在梅花树下,为一个农夫收养。因为在梅花树下捡到,就取名了梅大、梅二;梅大的脑袋特别大,梅二的脑袋特别小。后被一个异人看中,传了一身功夫,这两兄弟都喜欢使鞭,这鞭就叫‘打龙鞭’,这两兄弟就靠着这对铁鞭,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号,人称‘梅氏双鞭’,后因为与人争斗,险些丧命,恰遇双刀堂主人救下,因此便进了双刀堂。

    此时二人望着书生,暗自戒备,常言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从没见过有人一手拿着宝贝自顾欣赏,全不把旁人放在眼里,这书生必定身怀武功。二人此时已经逼近,陡然间铁鞭横胸,这是防着书生突然出手,两人同时出手,一齐向着书生手中的逍遥一书急抓过去,这一抓同时抓到,两人一觉入手,心中一喜,一起向后跃退。铁鞭仍是护住胸前。‘嗤’的一声,那书已一撕两半,一人各拿着一半在手中。这一下得手太易,两兄弟都是大感意外。只见书生向后一仰,他似没防着有人夺书,竟然摔了个仰面朝天。这一下几人都毫不怀疑,这书生真是的是书生。这时已从地上很笨拙的翻起,莫名其妙的望着这几人道:“奇哉怪也,吾正‘欲从赤松子,愿随逍遥游’,二位何故毁吾逍遥篇?”冷不防寒光闪闪,两柄剑一左一右从身旁掠过。书生只觉白森森的剑尖一晃,他怎见过这般用剑手段,叫了一声:“休矣”,昏倒在地。

    这两把剑并没有往书生身上招呼,只从他身旁一掠飞过,径直刺向梅氏两兄弟。梅大眼见剑来得飞快,手中鞭由下至上,径来挑这长剑。这一手名为’鞭挑龙腹‘,威力奇大,他手上劲力特别大,以往和他对阵的,兵器不是被挑飞,便是横空折断。眼看已搭上长剑,葛觉手上一空,长剑已顺着鞭身直滑下来。这人用的是巧劲,并不与他对力。这剑眼看着从梅大手臂上直滑下来,剑锋森然,若被切在手上,手腕立断。梅大一惊之下,已是松开手中铁鞭,忽觉左手一空,半部逍遥篇已被来人夺下。

    此人一招得手,轻轻退在一旁。梅大见了这样的手法,哪里还敢上前。看着眼前来人,竟是一个身着华丽衣衫,而且极为俊朗的美少年,面如中秋之月,两道眉毛有如墨画,目似寒星,生得风流韵致,约摸十六七岁;一对多情的眼睛,正注视着与梅二打斗的少女。梅二正在和绿衫人影鞭来剑去,这绿衫之人是一个少女,也只十五六岁,纤细蛮腰,秀发如云,就似小鸟依人,长得娇小可爱,扎着两条小辫,玉葱般的小手,握着一柄宝剑,剑柄上有一条红色剑穗。那美少年道:“师妹,要我帮忙吗”,绿衫少女道:“谁要你帮忙。”右脚一点,手中剑微曲了一下,照着梅二眼睛刺去,好似蜻蜓点水。梅二此时撤回铁鞭,换招已是不急,眼睛只觉剑光一闪,奇快之极。连忙向后一仰,避过剑尖。只见绿衫女子笑吟吟退后一边,手中已多了半部逍遥篇。

    黄吉站在公孙无计身边,看着这女子只三招两式,便已夺下梅二手中残书,如此一个壮汉,竟败于一个弱小女子手中,若非亲眼所见,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只见绿衫少女对着美少年嫣然一笑,道:“师兄,想不到这么轻易就得手,爹爹娘亲还说叫我们一旦知道下落,就传消息等他们到了再动手。”那少年也觉得来得太容易,但既已得手,就不必停留于此,免得多生事端。对着绿衫女子道:“我们快回去吧,师父师娘一定在等我们”。绿衫女子一点头,两人看也不看公孙无计几人,双脚一点,往西而去。公孙无计见着两人眨眼间便收拾了梅氏双鞭,自己又不能动手,报信的汉子还不及梅氏兄弟,更不用说去对付这一男一女。

    看着这一男一女纵足而去,正在心中盘算如何设法。忽见远远一个人影,胖胖的身体,心中一喜,道:“笑面佛,快夺回那二人手中的逍遥篇”。这胖乎乎的人,人称笑面佛,连真名都忘了。是双刀堂下的青天堂堂主,此时一听公孙无计呼出‘逍遥篇’三字,身形一起,犹如大雁凌空。他身肥体胖,轻功却是了得,只一眨眼功夫,已抄到了少男少女身边。喝道:“放下手中之物,再走不迟”,他说话慢吞吞的,手法却是快速异常,一只肥大的手掌只一晃,少年长剑往着手掌削去。只见手掌一绕,不知怎的左手半部逍遥篇已脱手而出,竟是把握不住。笑面佛更不怠慢,又向着女子用手一抄,绿衫女子向后疾闪,手中已空,半部逍遥篇已被夺去。二人不明这是何种手法,都是又惊又骇,望着这个胖乎乎的人,正对着自己二人一脸笑态。

    公孙无计几人已经赶到,见笑面佛得手,心中大喜,正要说话。忽然间两条人影疾起,两把长剑对着笑面佛刺来,正是那一对年轻男女,此时来得突然,剑招又快,提醒笑面佛已是不及。忽见笑面佛身子一动,两只大手已如蒲扇般拂出,‘噹噹’两声,两把剑一起落地,一男一女立在当地,竟被点了麻穴,笑面佛将手中的两半破书交给公孙无计,微一躬身,笑着道,:“公孙先生,在下幸不辱命,瞧瞧坏了没有”。转身对着这一对少年男女笑道:“你们是金剑银枪的什么人?”美少年看着绿衫女子,两人心中都觉奇怪,这胖乎乎的人怎会一语道破自己的行藏。

第三章 金剑银枪

    两人此时被点了穴道,已不能动,都不说话。笑面佛右手五指疾出,在二人身上一拂,两人顿时解了穴道,为之一松。笑面佛道:“你们两个还没学好本事,就出来乱闯,这不是坏了金剑银枪的招牌吗”。绿衫少女脸上一红,说道:“不准你说我爹娘”,笑面佛笑着道:“这二人倒好福气,还有这么一个漂亮女孩,我瞧着也羡慕”。忽见绿衫女子脸露喜色,道:“爹爹娘亲,这人欺负我”,那美少年亦恭敬道:“师父、师娘”。

    笑面佛还要说话,忽觉微风闪过,面前已多了一男一女,年纪都在四五十岁之间。那男子面如冠玉,身材魁梧,看上去自然有一种成熟之感,手握一金柄长剑,女子唇红齿白,犹如出水芙蓉,身上披一大红斗篷,俏生生的脸,一路风尘亦掩不住她秀美之色,手中一杆银枪。二人站在一起,正如一对神仙伴侣,男子名叫释凡,女子名孙秀姑。释凡看着俊美少年,道:“子风,怎么了”,子风嗫嚅道:“师父,这人很厉害,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孙秀姑拉着少女,左看右看,生怕少了一根头发似的。柔声道:“小玉,这胖和尚伤着你了吗?”小玉摇了摇头,道:“娘亲,那胖和尚抢走了逍遥篇”。

    孙秀姑一转头,对着笑面佛,脸上罩了一层寒霜。冷声道:“笑面佛,你倒好,还欺负起我的女儿来了”。‘嗤’的一声,手中银枪一闪,照笑面佛劈面一枪刺去,心中恨这胖和尚无礼。这一枪名为小鬼推磨,枪挟疾风之声,电射而出。笑面佛似不愿和她动手,身子向左一闪,避过银枪。可孙秀姑这一枪来得实在太快,‘擦’的一声,衣服已被挑破了一个口子,忽觉后颈飒然,连忙低头,一把长剑已从头顶掠过。

    边上几人都看得心惊。笑面佛险险的躲过长剑,身子飘过一旁,看着这夫妻二人,笑着道:“二位何苦如此相逼?”释凡厉声喝道:“你抢走我徒儿之物,岂能放过你”,孙秀姑也呸了一声,道:“你是老前辈,却欺负起后辈,好不要脸。”迎面一枪,照头刺去。孙秀姑的枪法称为鬼枪,就是因为她枪法极快,神出鬼没。笑面佛一面闪躲,一面道:“当年我与铁剑门争斗,险些丧命,幸得二位相救,我怎能与二位为敌”。他一面说话,身子已闪过银枪,面上仍是笑色,他这可不是托大轻敌,而是天性如此。便是天塌下来,他也是这般笑意依然。剑光闪处,释凡长剑疾指笑面佛,三人缠斗在一起。

    双刀会与铁剑门当年为了地盘发生争执,笑面佛仗着一身武艺独闯铁剑门,岂知碰上一人,此人姓韦名正,一出手,笑面佛大败。当时释凡与孙秀姑隶属双刀会神机堂,照着公孙无计所示,径迫铁剑门总坛,虚张声势。这韦正唯恐总坛有失,放过了笑面佛。金剑银枪达到了救人的目的,在韦正赶到之前,全身而退。二人后因双刀会中了奸人之计,发生内变,这才愤而退出。笑面佛与二人功力相差无几,此刻他顾念往日情分,不愿与二人动手,这一来正好犯了武学大忌。

    金剑银枪一起一落,配合巧妙,刹那间已将笑面佛逼得连连后退。有两次险被剑枪刺中,亏得他身子灵活,剑枪皆是擦身而过。简直是险之又险。

    ‘啪啪’两声,两本破书从空而落,公孙无计道:“两位都是昔日兄弟,何苦为了这本破书伤了和气,现在还给二位,该住手了吧”。释凡与孙秀姑齐齐跳出圈外,扔下笑面佛,一起去拾地上破书,笑面佛不知公孙无计何以将书抛出。这书是他日思夜想的逍遥篇,看着公孙无计,心中纳闷。可神色依然含笑,他深知公孙无计足智多谋。如今抛下这逍遥篇,必有缘故。

    转头看着金剑银枪,只见两人看着手中半本破书,神色大是失望,随手一扔,两本破书落在地上,一起望着公孙无计,齐道:“公孙先生,原来你已看出这书是假的”,公孙无计嘿嘿一笑,道:“我也是翻过才知,二位既已来到旧地,何不道会中一述。二位当日离会出走,会主后来已查知二位是遭人所陷”,释凡朗声道:“多谢公孙先生好意,只是我二人已经闲散惯了,已不想再过这种刀头舔血的生涯,还望公孙先生见谅”。眼光看着妻子,孙秀姑点了点头,二人早为昔日之事伤透了心,怎肯在此多留片刻,招呼了徒弟与女儿一起离去。

    那给公孙无计报信的汉子拔出刀子,看着公孙无计道:“公孙先生,这书生见着了我们几人,不如杀了灭口,免得暴露行踪。”说着就走近书生,将刀子对准心口,就要插下,公孙无计忽道:“住手,这只是一个读书之人,是你们看错了,留他一命。走罢,说着转过身子。”那汉子唯公孙无计是从,应了一声‘是’,随着一起退下。

    那书生慢慢行转,见到地上两本破书,翻身站起,边拾起两本破书,边道:“有辱斯文,真是恶人。”浑不知适才已到鬼门关走了一趟。

    黄吉随着公孙无计在一宅子前停下,以前他没有来过,更不知有这个所在,这地方周围民房环绕,田园树林,无意中谁也不会注意到。在宅子四周有几人正在有意无意中走动,似是防范来往行人,显然是会中兄弟,一切都很顺乎自然。任何人也不可能怀疑这是一个帮会的窝点,一群汉子正在屋中喝酒闲聊,说的都是何处杀人、何处抢劫,这些江湖汉子生性豪阔,说话也是信口开河,添油加醋,但却是声色俱全,有滋有味。

    见到公孙无计进来,这群人都站了起来,顷刻间鸦雀无声。黄吉暗自奇怪,真是想不透师父看上去性子温和,怎地这些人这样怕他。公孙无计见这些汉子恭恭敬敬,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左手轻轻拉住黄吉,道:“我给各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徒儿,也是昔日会主之子,名叫黄吉,以前他还小,我担心他知道双刀会如此威势,若是以此自恃,必定给会双刀会添上乱子,所以我直到今天才给各位引荐。”黄吉这才知道,以前公孙无计不让自己同行的目的,而这些汉子已是才知道这少年是双刀会少主。

    真想不到突然间竟会出现这个少主人,此时不约而同,一起上前躬身向前行礼,但却是一言不发,极恭敬地退了下去,眼神中却是瞧着公孙无计,显然是极惧此人。大家都是又惊又异,自会主把大权交给公孙无计,这些人自仗功夫了得,开始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可公孙无计胸有成竹,把会中大小事务安排的井井有序,对外也是有张有弛。双刀会才为之一新,这才让这伙人服气,从此死心塌地,并无异心。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能让这群刀口舔血的汉子听从,也是异事。公孙无计指着刚才报信的汉子,对着黄吉道:“这个就是我们会中专事传信的兄弟,胡独行,外号千里独行。”胡独行向着黄吉一躬身子,退了下去。

    公孙无计又指着梅氏兄弟道:“这二人你应该已经知道,他们是梅氏兄弟。”两人一起躬身退下,跟着又引见了笑面佛,笑面佛笑呼呼的对着黄吉一躬身子。神态极是欢喜,公孙无计看着一个边上魁梧的大汉,道:“这人叫冷奎”。冷奎向前两步,他离黄吉最近,此时向黄吉躬身行礼,突然间身子一偏,似乎就要摔下。

    黄吉自然出手去扶,陡然间手上一紧,手已被冷奎紧紧抓在手中。一股奇大的劲道传至黄吉手掌,似乎就要裂开了一样,痛得大叫一声,几乎昏了过去。冷奎怎知黄吉不会武功,他见黄吉年纪轻轻,既然能是双刀会少主,功夫想必厉害,诚心要试一下他有多少斤两。他的掌法叫催山掌,力道能断砖裂石。这一试之下才知黄吉不会武功,大感意外。只见公孙无计走上几步拉着黄吉,见他手掌通红。知是冷奎力大之故,幸得冷奎一觉不对,急忙收手,不然黄吉手臂已废。公孙无计放下他的手,看着冷奎。神色忽然一变,说道:“刑堂堂主何在?”声音极是严厉。边上转过一人,应声道:“刑堂凌飞听候差遣。”此人看上去三十六七,俊面寒霜。人称玉面判官,人长得俊,却是极会用刑之道。

    公孙无计道:“将冷奎拿下,送分尸台。”凌飞应了一声,躬身退下,右手五指疾出,这手法极是奇妙,冷奎退了一下,仍被拂在身上。顿时觉得经脉翻腾,刹时间冷汗直流,双刀会中谁不知道凌飞‘绞筋断脉手’,只要被这手拂中。全身筋脉搅在一起,脉血顿时如断了一般,令人身不如死。会中有一句话‘宁死不遇玉面判官’,便是指此手段。此时冷奎痛得死去活来,挣扎着颤声道:“公孙先生,念在我以往微功,请给我一个痛快吧,这分尸台...”,说着脸色大变,显然极是怕这分尸台。

    黄吉不知分尸台是干什么的,望着对面的笑面佛道:“什么是分尸台?”笑面佛笑着道:“这分尸台是将犯事的人送上去,分用五条铁链锁住四肢以及头,然后有五个大汉分五个方向用力拉动,这力道恰到好处,力道太大,五个部位一分既断。生怕这犯人死的轻松,因此徐徐用力,让人感到四肢寸寸离体。哀嚎声尽,方才死去。”

    那种滋味生不如死,难怪冷奎一听分尸台不顾全身筋脉搅动痛苦,拼命出声哀求。黄吉听得心惊肉跳,他怎知道世上竟有这种残酷刑法,未免太不人道了,当下急走几步,拉住公孙无计的手道:“师父,您为何要将他送上分尸台?”公孙无计环视会中所有在场中人,说道:“这冷奎自恃对会中有功,竟对少主动手。这是欺主,罪不容诛。”

    其实他也是良苦用心,这黄吉荒废练武,若是日后主持双刀堂,怕不有人对他不服,此时正好用冷奎来杀一儆百。免了后顾之忧,这正是公孙无计的高明之处,也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却能令这群杀人不眨眼的草莽服服帖帖。

    黄吉这才知道公孙无计是为了自己这才要对冷奎施用残忍刑法,心想,‘为了这点小事,何必要杀一个人?’拉着公孙无计道:“师父,饶了这冷奎吧。”公孙无计道:“你说什么,你要我饶了这大不敬之人?”心想‘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机会,为你立威,你却要放弃。可他又是自己的少主,既然开了口,又不好拒绝,不然自己也落下一个欺主的罪名’。

    只听黄吉道:“我又没什么事,这手掌只是痛了一下。”

    公孙无计点了点头道:“好吧,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黄吉大奇道:“什么条件?”

    公孙无计看了眼冷奎,对着黄吉道:“现在你该知道我要你练功的原因了吧,既然你身为双刀堂少主,就一定要吃苦练功,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们不敢小视于你”。黄吉心想‘那你还不是一样不会武功’。

    公孙无计看他神色,知他心意,道:“我虽是不会武功,可你父亲当日亲手将双刀会交付于我,已当会中兄弟立下言语,谁敢不服,便是与他作对,而且我曾让双刀会化险为夷,这才让他们心服”。他说的化险为夷便是指双刀堂与铁剑门争斗,他用了暗度陈仓之法。令金剑银枪袭击铁剑门总坛,救出笑面佛。

    此时正眼看着黄吉,说道:“我要你答应我的事,就是要你学成双刀谱。”黄吉对这练武很不耐烦,也从没想过要好好的学,可如今关系着冷奎的生死。微微迟疑了一下道:“我一定好好练功,不负师父厚望”。这句话倒说得斩钉截铁,语气甚决。

    公孙无计见他一脸至诚,心中一喜,能让一个冷奎换得你专心练功,求之不得。面上微露肯许之色,道:“好吧,既你话已出口,刑堂主,这便饶了冷奎。”凌飞闻言向冷奎手背疾指一点,顿时解了冷奎身上的绞筋断脉手,冷奎本自知必死无疑,此时得获免刑,如获重生,双膝一软,对着公孙无计跪了下去,颤身道:“冷奎谢过先生免刑大恩”。

第四章 绿衫少女

    此时刚从绝望中解脱,说话也是语无伦次,但语气中却是有喜出望外之意。公孙无计道:“这不关我的事,你这条命是少主给你捡回来的”。冷奎对着黄吉又拜了下去,说道:“冷奎再世为人,从今往后一定效忠双刀堂,唯少主是从”。此时早已没了昔日的傲意,这条命若非黄吉求情,此刻早已经赴了黄泉,这句话已完全出自肺腑,语气已是至诚之极,便是刀山火海,也甘愿为黄吉去闯了。

    黄吉道:“你怎么跪了下去,这怎么可以,快些起来吧。”伸手去扶冷奎,忽地想到什么,手迅捷缩了回来。冷奎此时已站直身子,看着黄吉适才的动作,怎不知他还在忌惮自己的掌力,不禁面红耳赤,道:“少主,属下再不敢无礼了”。言毕恭敬的退在一旁。

    跟着公孙无计又向黄吉介绍余下之人,原来双刀堂分四个堂口。神龙堂朱猛,飞虎堂洪啸天,这两个堂是专门对付各山头的纷争;神机堂任智生,此人精明能干,专管会中大小生意,以供会中经费;还有就是刑堂凌飞。每一堂分四个堂口,一共十六个分堂口,黄吉天性聪慧,公孙无计这一经介绍,全都熟记在了心中。

    这几日公孙无计都忙着处理双刀堂中之事,叫来了黄吉,千叮咛万嘱咐,将双刀谱交在他手中,要他一定学好这双刀之法。黄吉经过了这两次风波,已知道了公孙无计的用心。

    公孙无计走后,他来到了屋后的树林中,将双刀谱摆在地上,下定决心要练好刀谱,可是一瞧见两把刀子,一长一短,触目惊心。一想到刀起人亡,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又合上刀谱。眼前闪现出血流满地的死尸,心中只觉这刀法异乎残忍。一时间满脑子胡思乱想,要想不学,又已经向公孙无计许下诺言,正是进退两难。

    耳中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响,有人过来。此人似是料不到林中有人,所以连脚步声也没有掩饰,黄吉觉得有些奇怪,这林中极少来人,倒要看一下究是何人。莫不是师父怕自己没有习武,特来查看,正好自己还没练过一式。若是问起,岂不是拆穿了西洋镜。想到这里,急忙把身子隐到树丛后面。

    声音越来越近,这人走到离黄吉大约三丈距离,停了下来。此时树丛后面正好看个清楚,来人年纪六十多岁,三络长须,庞眉白发,平头正脸,飘飘然中有种仙风道骨之感,神情中满是飘逸的风采,令人一看油然而生敬意。黄吉不识此人,更不知来此是何目的,一动也不敢动。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功夫,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跟着一声极清朗的声音道:“爹爹,你在哪儿。“这人轻应了一声道:“子风,快过来”,随着一阵清微的脚步声,一个俊美的少年已出现在黄吉面前,黄吉倒是一惊,这人不就是和小玉在一起的那一个子风吗。他在这儿来干什么,这仙风道骨的老人竟是他的父亲,难怪这小子长得那样俊俏。

    这老人向着叫子风的少年道:“小玉没有跟来吧?”子风道:“我告诉她,我有点事要办,要她在原地等我”。这人点了点头,道:“很好,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做得很好”。

    黄吉心想,这两人做事,莫非关系到那位姑娘吗,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只听那叫子风的少年道:“爹爹,你说的那个姓龙的汉子已和师父见面,正在庄中。”那老人陡地眼睛一亮,轻声道:“很好,此人终于出现了,看来我把你送到释凡那儿是对了。”

    黄吉听在耳里,心想‘这姓龙的是什么人,竟要这老人用这种手段,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去当别人的徒弟,用以找到这人的代价,看来这人肯定干系着一件很重要的事’。只听子风道:“爹爹,你准备怎样对付这个姓龙的?”那人微顿了一下道:“这你不用管,姓龙的一身好功夫,为父的也不是其对手,我想要找个人合作,出其不意地制住这个姓龙的,然后设法从他口中逼出石墓的秘密”。

    听到这里,黄吉已然明白,这姓龙的一定知道一座石墓的秘密,此人才千方百计打探他的下落。而这石墓之中,一定有无发估价的宝物,只听那老人忽道:“镜花水月移影**,你学得怎么样了?”子风回答道:“我正在揣摩其中道理,只是有些还不明白。”

    老人口中念到,“看似有影实无形,镜花水月一场空。明白吗?”看着子风满脸迷惑的样子,老人接着道:“这镜花水月就是能看得见但不存在。当功力达到最高境界,就即便敌人已经击中了你,也就如摸到镜中花,水中月,对你一点伤害也没有,因为他只能够看到你的影子。你先用力击我一掌试试。”

    子风提起手掌,突然间一阵犹豫。此时二人隔得太近,这一掌当胸击出,拿捏之中如是没有把握,万一失手,自己必将遗恨一生。心中这么一想,刚提起的手掌又放了下来。

    老人见他脸现犹疑之色,怎不知他心意。厉声说道:“是我叫你出手,难道我没有把握就吗,你尽管出手。”那子风似乎很怕父亲,嗫嚅着应了一声,心中微运内息,照着父亲胸部一掌推出。‘啵’的一声,黄吉看见这一掌正好击中老人胸口。却见子风撤回手掌,满脸迷愕的样子。

    老人道:“明白了吗?”

    子风道:“我明明已经都击中了你,可手掌却全没着力之处,这是为何?”

    老人道:“这就是我们陆家的世传神功,这是从一种****中演变而来,对方看到的只是幻觉,这就是为什么叫镜花水月。我不在你的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的习练。”这一席话语重心长,也包含了父亲对儿子最深的期盼。

    黄吉这才知道,原来这子风姓陆,只见陆父的脸上露出一丝关爱之色。黄吉心中一动,忽然之间想到自己还没见过父亲,连他的相貌也不知道,心中只觉怅然若失。

    “师哥,你在哪里?”远远传来这清脆的声音,一听到这少女的嗓子,黄吉知道一定就是那个叫小玉的姑娘,陆子风听到声音,正要答应。陆父微一摆手,轻声道:“不要着声,若是被她知道我在这儿,只怕会有麻烦,快走。”说着向林中深处闪进,陆子风也随后隐入林中。

    听声音越去越远,黄吉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子,眼前绿衫一晃,已多了一个又娇又俏的女孩,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睁盯着自己,就好似黄吉是从地上冒出来一样,瞪大了眼睛道:“你是谁?在这儿干什么?你看见我师哥了吗?有这么高。”说着她比划了一下陆子风的身高,还怕黄吉不明白,又补充道:“长得很英俊。”

    听到最后这一句话,黄吉心中竟然有了一丝醋意,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脱口而出“没有看见”。这话冷冰冰的,连自己已感到意外,心中暗道:“黄吉啊黄吉,你这是喝哪门子醋,人家师哥确实俊得很,你真是成了小人了。”

    绿衫女子似乎并未听出黄吉冰冷的语气,很好奇的歪着头道:“我看见过你,你是与那个公孙无计在一起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黄吉见她认出,也不否认。看着小玉天真烂漫的样子,不忍拒绝道:“我姓黄名吉。”

    少女‘哦’了一声道:“你叫黄吉吗,我叫你黄吉哥哥可好。”

    黄吉心想,这下可好,无端就多了一个妹子,心中一阵高兴,也就改换了口气道:“你喜欢怎么喊就怎么喊吧。”这声音已经变得很和气了。

    那绿衫女子又道:“你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

    黄吉道:“我见你父亲叫你小玉,是这名字对不对?”

    想到自己能够先知道她的名字,而小玉竟不知道,不由得轻轻一笑,这一笑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一些。小玉道:“黄吉哥哥,你和我一起去找我师哥,好吗?”

    黄吉从小到大都在公孙无计身边长大,每天除了读圣贤书,就是对着墙上那两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还从没和一个女孩单独相处过,此时小玉说话柔软温情,听在耳里犹如仙乐一般。禁不住全身如喝醉了酒一样,身子轻的都要飞了起来,只差点就要手舞足蹈。哪里会不去。忙到:“好极,我正要去外面逛一下,这倒是一个机会。”他说这句话已经拼命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悦,可仍是还流露出兴奋之色。

    小玉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古怪神色,但也只微纳闷了一下,道:“我们走哪条路好呢?”她眼睛看着的正好就是陆氏父子离去的方向。

    黄吉心想:“如果往她看着的那条路行去,不是很快就可以找到她的师哥了么?”故意想了一下,指着相反的那条山路,道:“我们往这条路去找。”小玉怎知道他使坏心眼。跟着两人就走上了这条山路,这条路其实与陆氏父子的方向,正是南辕北辙,见小玉这么轻易就上了自己的当,黄吉心中暗自好笑。

    一路上小玉问了他许多问题,无非都是‘你这是第一次出门吗?’‘有江湖经验吗’‘会武功吗?’,而黄吉所说的都是与公孙无计在双刀会中的一切。当小玉知道他不会功夫,却是大感担忧,黄吉却是不以为意,满不在乎。

    二人走了一段路。此时与陆氏父子越去越远,忽然从道旁闪出了五个汉子,一人手中拿一把刀子,各个显得精悍强壮。其中一个汉子长着一身精肉,很是结实,望着小玉狞笑道:“今天真是闯了好运,这个小姑娘长得这么标致,不如跟我们几个去快活快活吧。”

    黄吉此时要逞英雄气概,想要在小玉面前显露自己的胆色,一步站在小玉面前,道:“你们几位从哪里来?竟敢如此无礼,赶快让路。”

    那几个汉子见闪出一个年轻男子,微怔了一下,那个浑身精肉的壮汉喝道:“你这小子好大的胆子,恶人帮在此办事,懂事的就快滚,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这恶人帮是一伙亡命之徒,这伙人除了杀人放火,打家劫舍,还专门拐卖良家女子。江湖上见这伙人不分好坏,行事只按自己的意图,无恶不作。故称这伙人为恶人帮,这伙人竟是欣然接受,冠冕堂皇的用了这恶人帮三字,这名字倒吓住了一些胆小的人,普通人只要听见恶人帮,都是避之大吉。这几个人‘嚓’的一声,全撕开胸口,只见胸膛正中印着三个黑森森的大字‘恶人帮’,那满身精肉的大汉恶狠狠地道:“看着了吗?我就是恶人帮中的‘天不管’,知道厉害了吧?”

    这汉子其实叫田补官,他父亲希望他长大做官,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可在乱世之中,想要做官谈何容易。后来流落江湖,他人力气大,打架凶狠,当地的人都很怕他,后来为了混一口饭吃。索性加入了恶人帮,这名字后来就被人喊为了‘天不管’,而他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威风,也就当真把自己当成了天不管。

    此时他一抬双腿,向着黄吉就是一拳,黄吉怎料到他要动手。‘啪’的一声,这一拳正好击中面门,两道鼻血流了下来。一见到鲜血,黄吉顿时吓得惊叫了起来,道:“我死定了,我死定了。”‘嗖’的一声,天不管身边的两个汉子,已同时一挥刀子,向着黄吉身上猛捅过来。黄吉此时晕头转向,眼见刀子刺到,竟然不知闪躲。陡然间身子一轻,原来已被小玉及时拉住退下,这才没被刀子捅着。

    另外两名短衣汉子发出一声喊叫,分从左右持刀刺向黄吉。小玉右手疾出,连挥两下,这两下是孙秀姑教她的绝活,叫做‘双燕投林’,一招两式,‘噗噗’两声,两名汉子被拂退了一步,看着小玉面面相觑。天不管大叫一声“兄弟们一起上,不要怕这臭娘们,拿着她好快活一番。”

第五章 人之初,性本善

    他自己一挺手中刀,当先就直冲过来,一刀径向小玉直刺过去,这一刀其实是虚招,他见小玉长得美貌,有心要将她活捉。这一刀刺出,左手已跟着伸出,竟抢在刀子的前面。五指如钩,直抓小玉肩上的锁子骨。小玉‘哼’了一声,长剑随手拔出。突然之间清风弥漫,一道冷森森的光芒闪电而出,照天不管的左手削来,天不管一缩左手,右手刀仍朝前刺出,他自称天不管,也确实有过人之处。不顾自己性命已在剑光之中,手中刀仍是径刺小玉。突听‘嗤’的一声,手中刀子已断为两截,小玉手中多了一柄寒光浸人的匕首。这匕首一尺长短,竟是如此锋利,想是释凡夫妇生怕女儿吃亏,就专门给了她这把匕首,以防不测。

    天不管已经退后,扔下手中半截刀子,看着身后四人喝道:“快围着那小子,做了他”。四名汉子一起挥刀,向着黄吉砍来。天不管已看出黄吉不会武功,砍他正好让这女子分心,自己便有机可乘。果然如此,黄吉眼见四把刀七上八下,惊慌之下,狼狈摔倒在地。两名汉子正要举刀往他身上招呼,小玉已奔了过来,此时一挥短剑,立时逼退两名汉子,已一手拉起地上的黄吉。可这几人已经瞧出了便宜,乱刀齐举,径照黄吉身上招呼。一时间险象环生。一名汉子挥刀去砍黄吉,小玉伸剑帮他挡住,这一分心,天不管右手一爪,已抓住了她的手臂。‘嗤’的一声,扯下了一片衣衫。

    小玉心一慌,还没来得及回身,又有两个汉子抡刀砍向黄吉,黄吉眼见刀起,学了一个乖,突然滚倒在地。可那两个汉子一步踏上,双刀齐举,向着地上的黄吉急砍下来。小玉眼见情势不好,一跃纵将上前,径直去拖地上黄吉。就在这时,一个汉子刀子已横掠过来,小玉急忙低头,突然间头皮一凉,头发已被这刀削个正着,立时披散下来。双眼登时瞧不清东西,天不管嘿的一笑,双手箕张。竟是要生擒小玉。小玉只觉后腰已紧,已被黄吉抱住滚倒在地。一个大汉看着黄吉正要爬起,一举钢刀,向着二人直砍下来。

    “且慢”,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出现,众人眼前一花,面前已多了一个长衫老人。也不知如何作势,那大汉竟无故向后退出了两丈多远,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长衫老人,就似一个乡下教书先生,此时面上带着微笑之色。一群大汉竟是不知所措。这长衫老人笑眯眯的道:“人之初,性本善,何必动刀动枪伤了和气。”这声音好生慈祥。

    天不管双眼环睁,大声道:“你是哪里来的老头子?敢来管我恶人帮的事。”

    这老人笑嘻嘻的道:“此言差矣,天下事天下人管,何况老夫身为‘扬善门’中人,自要惩恶扬善,既有你恶人帮使坏,自然要有我杨善门除恶。”

    天不管大叫一声,“我管你什么扬善不扬善,老子是恶人帮,你却搞什么扬善门,明摆是和我恶人帮作对”。喊声未了,双拳如鼓一般,直向长衫老人胸口直捣过来。老人身子不动,右手只微一拂,这一下无声无息,天不管只觉左右双腕同时一麻,直直的竟是放不下来,此时张大了口。脑中忽地一闪,惊道:“你是老夫子?”

    武林中出现一个神奇老人,此人一开口就是‘人之初,性本善’,完全是一个孔夫子的口吻,江湖上管他叫他老夫子,此人自小生具慧根,于孔子‘儒经’中悟出一套心法,这是开天辟地以来首屈一例,名唤‘善心咒’。这种功夫并不具霸道杀气,祥和平静,与他交手之人从不受伤害。只是施以薄惩让其改恶向善。然而武林中穷凶极恶之辈如此之多,至死不改之辈比比皆是。凭他老夫子一人,焉能让其一一劝化。然他也只是以一颗济世之心,略尽绵力而已。

    天不管‘老夫子’三个字一出口,边上四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神色陡变。突然间‘轰’的一声,一起飞足逃出,天不管心慌意乱,也不顾双手伸直不动,跟着一哄而散。

    黄吉与小玉已从地上站起,想到适才险被刀伤,心有余悸。只见小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似是很生气的样子,黄吉奇道:“你没什么事吧?”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脸上已着了一记清脆的耳光。黄吉伸手摸着生痛的脸颊,直是莫名其妙,望着小玉道:“你干嘛打我?”

    小玉道:“你刚才干嘛抱着我?”

    一想到黄吉抱着自己,那股男子的气息传到自己鼻中,刹那间竟有一种异常的感受。她与陆子风自小在一起,这陆子风也是规规矩矩,从没有过无礼举动,此时一边跺脚,双脸涨得通红,黄吉突然明白过来。当时危险,也没有想到这些,口中不禁道:“这怎么好,这怎么好。”

    老夫子笑嘻嘻的看着二人,说道:“臭小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动,现在你知道女人的厉害了吧。但你们二人我瞧着倒是一对,很是般配”。

    小玉自小在父母身边长大,还从没有人对她这样说话,看着这个自称是老夫子的老人,心中只觉这老人格外亲切,此时心头早已消了怒气,可面上却是怒气满面,道:“谁要你胡说八道?”头已低了下来,只听黄吉道:“这个,这个”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老夫子望了黄吉两眼,道:“你这小子真是你胆大包天,一招不会便出来乱闯,还差点连累了别人。”他说的别人指的自然就是小玉,这小玉若非黄吉碍手碍脚。怎会在这几人手上吃亏。这黄吉开始还说自己保护小玉,现在倒成了小玉保护他了,望着面前这个老夫子,一时间窘态毕露。

    小玉忽道:“黄吉哥哥,你不如求这个老人家教你功夫,这样你以后就不用怕了。”老夫子呵呵一笑,指着小玉道:“你看,我没说错吧,这么快就开始为这小子求情了。”看着小玉转头过去,知道这小姑娘害羞,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似是为自己知道别人的愕心意大感得意,他一生游戏风尘,这种少男少女的心事怎不知道。

    此时从怀中摸出一本薄册,交在黄吉手中,道:“我从不会教人功夫,这本书你拿去看吧,看了就明白了。”黄吉接过书本,封面已经发黄,上面是‘三字经’三个字,这本书他从小就看过,难道这三字经是一本武学典籍,自己可从没听人说过。只听老夫子洋洋得意道:“我就是全凭这本书,靠着这人之初,性本善行走江湖的。”

    小玉看到黄吉手上的是三字经,撇了撇嘴,道:“这三字经谁都会背,会是武功?”老夫子正视道:“这上面说的大有道理,这人自生下地,本就没有好坏之分,全是后来身边耳濡目染,方始有了善恶之别,你不见我对刚才这几个恶人怎么说的吗?”

    这老夫子一上来就大呼‘人之初,性本善’。这二人是知道的,黄吉本身对学武没什么兴趣,因此对老夫子此言大有同感。心想‘纵使他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如是能用王化之道感化,使他放下屠刀,未免也不是一件善事。’想到这里,将三字经郑重的放入袋中。老夫子看他收好,很是满意。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他从孔子儒经中悟出的功夫,是由于他天**专研孔子之道,本身又有机遇,偶然服食一种千年之草,因而才得将孔子之道化为武功,可是这机遇并非人人都能遇着,但他自己却坚信,自己悟出的善心咒,就是孔子儒经中的王化之道。

    小玉似已给二人搅得糊里糊涂,这本三字经真能变出功夫,只觉半信半疑。反正自己又不会去练那本什么三字经,哪用得着这样煞费脑子去想。这么一来,顿时心中释然。

    老夫子看着二人,脸上微露出调笑只色,道:“好了,你们两个小娃娃慢慢的想,我老人家可要失陪了。”话音刚落,身子已如轻烟般飘然而去。黄吉此时亲眼所见这个叫做老夫子的老人来得忽然,去也潇洒,只觉天地之间真是无奇不有。回味着老夫子所讲的话,但觉其中真有道理,这些儒经自己从小会背,可为何从没想到竟有这么深的学问,实在令人费解。口中不由脱口而出‘人之初,性本善’。

    小玉听到黄吉念这三字经,看他那样子,还真把老夫子说的话当成真的,眼睛眨了一眨,道:“他满嘴胡说八道,你还当真了。”

    黄吉回过神来,看着小玉,刚要想说什么,突然想到适才被她打了一耳光,现在还余痛未消,女孩子心事谁也不懂,简直蛮横无理。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她说什么就什么吧。小玉见他默不作声,忽然摸出刚才那柄匕首,走近黄吉,交在黄吉手中道:“黄吉哥哥,你把这把小刀放好,以后若有什么危险,也可以用来防身”。

    如果这个匕首的人是一个男子,以黄吉的心性,双刀他看着都觉可怖,本就极是厌恶刀剑,哪里会接受。可如今却是一个少女,而且还是一个特别讨人喜欢的女孩。此时接过匕首,柄上似还留有小玉的微热,鼻中似感到一阵淡淡的香味。忽然想到,适才自己抱住小玉软腰之际,触到那软绵绵的部位,不觉砰然心跳,心中荡起一丝异感。

    小玉见黄吉面红耳赤,神情怪异,心中微感诧异,眼盯着黄吉道:“喂,你干什么?”黄吉惊了一下,还以为被她瞧破了心事,手中拿着匕首,长大了口,只‘啊’了一声,便说不出话来。小玉笑道:“莫不是觉得这匕首不好带,你把它放进靴筒,若是要用,只一弯腰取出,不就行了。”黄吉这才知道是自己做贼心虚,大松了一口气,依眼将匕首放进靴筒。果然刚好合适,站直身子,看着绿衣绿裤的小玉,似乎更比之前美得多了。

    不由得道:“你真...”,他本想说‘漂亮’,可一瞧小玉,想到她适才动手打人凶狠的样子,就把刚要出口的两个字吞了回去。

    小玉奇道:“你真什么?”

    黄吉见她发问,脑中灵光一闪道:“我是说你真聪明。”怕她还不明白,又道:“我是说你让我放着匕首,这靴筒真是最好不过”,这句话一说,小玉容颜顿改,人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有人说自己聪明,自然心中很觉舒服。

    不知不觉已过了几日,两人都年少,说话也觉投机,这一路行来,天黑了就投店住宿,白天行走在路到上,黄吉离开双刀会旧地时,没有想到要住宿,银钱也忘了带。这一路吃住都是小玉付账,可黄吉自小在公孙无计身边长大,早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所以对谁付账并不在意,似乎一切都是顺乎自然,心中并没有半点惭愧,反觉理所当然。二人已忘记了多少天日,因为黄吉故意带走反路,所以就跟本不能够找着陆子风,开始黄吉害怕小玉知道自己使坏,可过了这么几日,也不见小玉怀疑,便放下了心。

    这一日,两人走出店门,行到了一个路口,小玉眼尖,看见有两个黑衣黑帽之人从对面过来,这两人一副旁若无人之样,走路的姿势也甚是嚣张。看那神态似乎要寻谁的晦气一样。小玉轻碰了黄吉手臂一下,示意躲开一些。因为不知对方是什么人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黄吉给她碰了这么一下,心中莫名其妙,转头看着小玉道:“你要做什么?”这两个黑衣黑帽的人正好走近二人,这句话听得极是清晰,小玉还未说话。其中一个黑衣人忽地指着黄吉,对着另一个黑衣人道:“田老大,我认识他,当时我看见陈大胆拉着这少年,后来就疯了,就是这身紫色衣衫,声音我听得出来。”

    黄吉闻言一看,这两人衣服和陈大胆一模一样,看来必定是一伙人,已知不妙,想不到这人这么好记性,衣服声音都记得,自己怎没注意到,当时有这人在旁边,以致今日被他认出。只微一转念间,拉着小玉道:“快跑。”小玉懵懵懂懂,不由自主跟着黄吉就跑,适才只一对视之间,黄吉只觉黑衣人眼中有一种凶狠之色,让人头皮直是发麻,这人一定是一个手段厉害的人物,若是被他追上,必定会受到极惨的炮制,一个人在万分惊恐中,反应速度比起平时自是望尘莫及。黄吉正是如此,这一路飞奔,连自己也感到意外,把黑衣人远甩在后面,渐渐放心。

第六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突然之间,路边陡然闪出两人,正好挡在二人面前。‘呔’的大叫了一声,高声喝道:“两个小娃娃哪里走,我肚子饿了,要过去就得给我银子吃饭,不然就是一大锤。”黄吉止住脚步,眼前陡然一黑,面前站着一个特大个子,高了两人半个身子,身后那人比他矮了半个头。这人大概真是饿极了,急着要银子去填饱肚子。这高个子看着身后那人道:“他是给我专数银子的账房先生。”

    那人看上去睡眼惺忪,好像刚从梦中醒来,这时眼微眯着对两人慢声道:“正是,假银子休想瞒过我。”谁会想到有人去抢劫,还要带人去分辨银子真假,看来这个巨无霸被人用假银子骗过。

    小玉喝了一声:“快闪开。”

    这高个子一声大笑道:“看着这对大锤没有?天下唯我巨无霸才能使得。”

    两人猛一抬头,果见这个自称巨无霸的人双手高举,一对大锤直入吊斗一般,在自己头上晃晃悠悠,这一惊之下,两人退了一步。这大锤怕不有几千斤重。小玉自小行走江湖,也没见有人使过这般大锤。要是这大个子一不小心,大锤落在自己身上,只怕会砸成肉饼。江湖传,巨无霸善驱使猛兽,力大无穷,怎会在此地遇见,即便有天大胆子,怎敢去碰那手中大锤,握住长剑的小手也在发抖,怎敢向前一步。

    黄吉见后面两人已将要逼近,情急智生,道:“小玉妹妹,你身上不是还有银子吗?拿出来给了他不就可以放我们走了”。小玉看着那大锤,心中骇惧,此时听了黄吉一说,方才醒悟。连忙从怀中取出银袋。正要伸手解开袋子,准备取出几锭给这巨无霸,此时黑衣人已经逼近,黄吉眼见情急,一下拉过袋子,递给了巨无霸,道:“银子这便给你,快让我们走。”

    大个子见了这么大袋银子,心中欢喜,他还真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此时一把递给身后的账房先生,大声道:“快看是不是真的。”

    账房先生一解袋子,正好看得清楚,点了头道:“真的”。巨无霸放了心。

    当下高举着大锤,闪开一边,道:“好,钱我已收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这就替你们挡着那两人”。就这当儿功夫,黄吉与小玉身子一冲,已从巨无霸身边跑了过去。两个黑衣人只差一步,就要抓住二人。正要一跃飞赶,巨无霸已挡在二人前面。他刚得了一袋银子,高兴劲还为消退,想到今天运气真好运气,说不定这黑衣人银子更多,见着两个黑衣人要从身边过去,怎肯放他们走,大喝一声:“休走,看我巨无霸大锤。”

    巨无霸名头可怕,还真吓住了这两个黑衣人。这一惊站定,果见头上悬空斗大巨锤,姓田的黑衣人喝道:“哪里来的强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巨无霸大声道:“我管你是什么人,没钱休想走。”只见姓田的黑衣人从身上摸出一块铜牌,上面刻着三个小篆字体‘麒麟堂’,说道:“麒麟堂办事,阻挡着格杀勿论。”

    巨无霸也不识字,更不知麒麟堂为何物,怒道:“老子只要钱,你拿这块破牌子吓人,吃我一锤。”身后账房先生见他真要砸下,急道:“不忙,当心露出破绽。”可巨无霸大锤已砸了下去,怎收得回来。

    姓田的黑衣人见黑乎乎一对大锤自空垂落,要想退后已来不及,想也不想,就拔出身上腰刀,向着这对大锤反砍上去,此时管不了兵刃是否折断,只听‘噗噗’两声,一对大锤破散在地,一看地上,竟是用薄木板拼成,涂上黑漆,以假乱真吓唬人。

    账房先生急道:“穿梆了,快逃。”

    巨无霸一扔锤炳,拔腿就跑,口中大呼大叫:“真他*奶*奶*的这下穿梆了。”一路飞跑。

    姓田的两个黑衣人这才知道,这一对搭档是冒充巨无霸,这时又好气又好笑。眼见这大个傻愣愣的,可步子一迈,就是一丈来远,推着矮小的账房先生,如一溜烟就已跑掉。

    黄吉与小玉慌不择路,连方向也不分辨,径直乱跑。此时已感双腿发软,看着一间破庙,两人一般心思,闪身进了庙中,掀开帷布,庙内正中有个佛像,佛像座下摆着一个神坛,遍布灰尘,看上去大概已经很久看没有人在此居住,黄吉走近神坛,一只脚已经踏进神坛下,小玉忽然拉了他一把,指了指佛像,黄吉会意,跟着小玉藏在佛像身后。

    刚好喘了一口气,忽然间一阵‘咚咚’的脚步声,门应声而开,风风火火的跑进两人,一听就知是刚才拦路的巨无霸,以及矮小的账房先生,只听那个自称巨无霸的人口中大呼小叫“他奶奶的,这么快就穿梆了,连吃饭家伙也坏了。”

    账房先生埋怨道:“我早就提醒你,让你不忙下砸,当心露出破绽。你怎会忘了那是用薄木板拼接而成,拿来骗人的。”佛像后黄吉和小玉听得清清楚楚,才知道上了这二人的当,白白送了一袋银子。

    小玉白了黄吉一眼,道:“你听着没,都要怪你,我要解开袋子,你却整袋给了他。”

    账房先生惊道:“有人”。

    假巨无霸大声道:“是谁?”果见佛像后走出两人,一个紫衣,一个绿衫,家巨无霸奇道:“原来是你们两个,怎会在这儿?”。账房先生用手捅了他后背一下,巨无霸只见小玉正盯着自己,不解地道:“你要做什么?”

    小玉冰雪聪明,原来这人用假木锤充真吓人,一想到上了这个大个子的当,又怒又恨,一拔长剑,就要杀人夺银。就在这时,忽听得庙外又有脚步声,只听得一个声音道:“这高矮两个人往哪儿走了呢?”另一个声音道:“竟想从我田毒手上跑掉,可是没门,你可是枉叫赵明白,若是如我一般,一刀砍破那对假锤子,不早就追上了。”

    赵明白似是-=害怕田毒,道:“田统领与属下自是大不相同。”田毒‘哼’了一声,其实他也不想想自己也是闪退不及,糊里糊涂中胡乱挥刀,方才砍破了大锤,此时在属下面前,自要显出自己的先见之明。

    赵明白道:“先看下这破庙,是不是躲在庙中。”田毒道:“这两人怎会躲在这破庙中,难道要等着我们两人去抓吗?”

    小玉听到这两人声音,一收长剑,黄吉也生怕这两人闯进,这庙中怎么跑得出这两人的手心,也不知如何是好。那假巨无霸拍了拍胸脯,道:“我既收了你们的银子,自然要给你们挡了这危险”。拉住账房先生道:“走,我们出去引开这两人,好救这两个给银子的人”。账房先生大叫道:“你要送死自去,我可还要留着这吃饭的家伙。”可叫归叫,他身材又矮小,怎抵得住这么个大个子,账房先生给假巨无霸生生的扯住,连滚带爬的出了庙门。

    只听大个子的声音道:“快跑,我还要用银子去买饭吃”。

    只听赵明白惊喜的声音道:“我果然没说错,就在这里。”眼见着大个子拽住账房先生,跑得飞快,田毒倒是大出意外,这赵明白还真有他明白的时候,此时也不作多想,对赵明白道:“快追”,只听脚步声逐渐远去。

    小玉倒还没想到,这个假巨无霸还真不含糊,得了银子就真的要为别人挡灾,想不到这乱世之中,还有如此讲信用的强贼,倒也少见,这样一想,银子倒也变得微不足道了。只见黄吉睁大眼睛,似乎也是感到意外,这下终于躲过了灾难,两人大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忽然间,‘砰’的一声,神坛突然飞开,两人面前已多了一个中年人,全身上下尽是血污,眉毛既粗且密,骨健筋强,有似撼天雄狮下云端,正如是人间太岁凶神。只听到‘呼’的一声,已径向小玉直冲过来,右手飞快倏伸,黄吉只觉眼前一花,小玉已给此人抓在手中,此人劲道拿捏实是精妙,小玉给这一爪抓住右肩,只觉半身酸麻,肩井穴已被制住。这人一上手就是这般狠着,看来早在神坛下已看个清楚,方位手法算到不差毫厘,否则以他身受重伤,怎能一下制住小玉。

    黄吉眼见这人扣住小玉,神情凶狠,怕他立时下手。双足飞点上前,道:“你干嘛抓住他,快些放开”。右手就去抓这人抓住小玉的手臂。刚要搭上,忽觉小腹一痛,已给这人一脚踢开,撞到庙壁之上,头晕眼花,但还是拼命挣扎站起,看着这人,知道自己不会武功,根本不是这人敌手,正思如何从他手上救出小玉。

    忽听得小玉叫道:“龙叔叔,你干嘛抓我?”黄吉正蓄好劲力,准备孤注一掷,抽出匕首去杀这人,听到小玉这一声‘龙叔叔’,大是不解,看来二人之间还有关系,只是不知为何。当下停住手势,看着二人,。只听得姓龙的‘哼’的一声,看着小玉陡然间变得凶狠异常,似乎要将她吃了一样,咬牙道:“什么龙叔叔,你说,你们‘毒菇山庄’那样隐秘,为何竟有人进得山庄,对我施了毒气,让我全身功力受制,若非蒙兄弟拼死相救,我早被陆腾空捉住”。

    小玉道:“什么?会是子风的父亲,我不相信,龙叔叔,你一定看错了”。姓龙这人恨声道:“我会看错?我龙十三一生纵横江湖,想不到今日在你家栽了跟头,你说,为什么你们四人一起离庄,这姓陆的就带人摸进庄内,乘我不备,忽施暗算,可怜蒙刚兄弟,死得好惨”。

    小玉这才明白,原来这龙十三与蒙刚二人躲在自家庄上,龙十三与父母是昔日好友。其时金剑银枪身在双龙堂,被人陷害杀死双刀堂副堂主,两人从双刀堂中逃出,又遭铁剑门追杀。幸得龙十三仗义相救,得脱危险,从此结为好友。这蒙刚并非江湖草莽,而是一个县城小官。

    龙十三遭到各路追杀,流离失所。幸得蒙刚之母收留。这吕母世代豪富,为人及其义气,喜结江湖好汉。龙十三在吕府中与蒙刚义气长大,二人年级相若,一般少年心性,情若兄弟。后来蒙刚进入官场,龙十三也离开吕府,浪迹江湖。蒙刚却因无意之中得知,吕天德勾结边关胡人任贵,密谋夺取边关城池。吕天德得知蒙刚得到了自己与任贵的证据,于是预谋杀害蒙刚。正巧龙十三听到这个消息,不顾生死,救出蒙刚,藏于毒菇山庄。这事只有自己与子风和父母知道。而且龙十三与蒙刚藏身处甚是隐秘,怎会泄露了这消息。听这龙十三口气,蒙刚已死,此事满腹疑云,但这些也只弹指间的事。

    小玉仰头看着龙十三道:“龙叔叔,你与父亲多年好友,应知他一生光明磊落,而且当年也是蒙你相救,怎会做出这种卑鄙无耻之事”。只因蒙刚惨死,龙十三盛怒之下,只想到庄内定有人出卖,也没想到这么多。这时听了小玉的话,前思后想,也渐渐清醒,抓住小玉的手也不那么紧了。

    小玉又道:“而且我爹爹若要害你,又何必离庄出走,凭我爹娘的功夫,你又受了暗算,再加上你说的坏人,还不能制住你们二人吗?”

    龙十三一想,果然大有道理,只见小玉神色坦然,此时心中早已为这话打动,微沉吟了一下道:“好,我信得过你”。手一松,已放开抓住小玉肩井穴之手。

    黄吉听了龙十三的话,忽地想起林中陆氏父子对话,此时恍然大误,唯有他才明白,是陆子风父亲透露这龙十三二人消息,这陆腾空又邀请帮手共同对付二人,而且之前还对两人下了毒手,不是机关,便是毒药,只见龙十三松开了小玉,方始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小玉松开身子,转头看着龙十三,惊到:“龙叔叔,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口”。只见龙十三由头至腿,衣服划破处可见刀伤纵横,可见他与暗算他这几人搏斗好生惨烈。龙十三道:“若非这吕天德施了这‘八荒瘴气’,凭他几人,又怎奈我何”。脸上神色极是气恨。

    这‘八荒瘴气’是妙手仙人所制,无色无味。先收集蜘蛛、蜈蚣、蝎子、五步蛇、蟾蜍这五种毒物,辅以鹤顶红,曼陀罗,最后采集当地苗荒瘴气,放入特制丹炉中,熏蒸需七七四十九天。这丹炉有一个特制小口,此时方才打开小口,将事先备好的葫芦放于小口处,吸入丹炉内瘴气,再用蜡密封好,便是这‘八荒瘴气’。

第七章 八荒瘴气

    八荒瘴气出自西域,吕天德勾结西域任贵,要得到这‘八荒瘴气’自是极易。只需将葫芦上蜜蜡去掉,瘴气流出。中毒者初始并无知觉,等到感觉气闷时,功力已散。龙十三就是因这瘴气,才失去了功力。

    小玉道:“那蒙叔叔他...”心想‘这蒙刚怎会没中这瘴气?’两人又在一起,若是一起中毒,八荒瘴气之下,龙十三尚且不保,蒙刚又怎能动手。

    龙十三道:“当时蒙刚没与我在一起,我一感觉不对,已有三人闯进。一个是吕天德,一个是三省总捕头年飞鹰,这两人一进来便封住我的退路。我内功既失,自不能与他们硬拼,唯有暂时静气,观察局势,想凭借我的‘幻影迷踪’伺机逃走,但后来又进来一人,是个极为飘洒的老人。此人一经出现,便与前两人成合围之势,我的‘幻影迷踪’在此时亦是不能够发挥。”

    龙十三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三人一出手,我便被制住,接着他们便逼问赵佗石墓之秘。对我用尽极刑,但我始终不说,最后支撑不住晕倒,但是我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已在山野之中”。黄吉奇道:“你被人击倒,应该落在此人手上,怎么不知不觉的到了山里,岂不是大违常理?”

    龙十三脸现悲愤之色,当时我一经醒转,看见蒙兄弟就在我的身边,胸前赫然一个掌印,识得正是吕天德的‘裂心掌’,早已断气。二人这才明白,想是龙十三晕倒之后,蒙刚在这段时间将其救出,但是敌不过吕天德三人,最后负伤带着龙十三逃走,最后逃出了追杀。身中多出刀伤,凭借一口气带着龙十三到了山林之中,但早已支撑不住,就此死去。这蒙刚也真了得,身负重伤之下,还能背负好友逃走。这等侠义英雄,竟是如此下场。

    只见龙十三神色凄然,显然是为了刚失去蒙刚,伤心不已,龙十三自怀中摸出一个小木盒,神情庄重道:“我知蒙刚兄弟是为了我才中了这一掌,而且不顾流血将我负自此处,方因失血过多死去。伤心之下,我寻了一些枯木,将蒙兄弟尸体焚化,寻了这小木盒,将骨灰装好,准备交与他的母亲”。

    此时龙十三双目中已是热泪横流,黄吉见他如此伤情,心中亦觉感伤,道:“龙前辈,蒙前辈既已身亡,如今也只有先将其骨灰送回家中才是”。

    龙十三擦了擦泪水,看着黄吉,心中一动,道:“你是哪里的人?”

    小玉正欲说话,黄吉道:“我无父无母,独自一人,这次是与小玉一起去找她的师哥。”

    龙十三眼睛突地一亮,道:“很好,既然这样,我有事欲求于你”。

    黄吉奇道:“什么事?”

    龙十三双手捧着木盒道:“我想请你将这木盒,交于他的老母亲”。

    黄吉惊了一下,道:“什么?”心想自己从未出过远门,这龙十三竟要自己去送这木盒,这一路之上谁知道会有什么麻烦。

    龙十三道:“我已功力尽失,若是这样出去,被吕天德他们找到之后,必定无法从这几人手上走脱”。这几人欲从我身上得到石墓秘密,所以才未对我下杀手,否则我早已身亡。

    龙十三正看着黄吉,此时眼光中已变得很和善,口中道:“小兄弟,我不会让你白跑的,这木盒内是蒙兄弟遗体所化,事关重大,我也怕你遭遇危险,现在我将我的轻功步法‘幻影迷踪’传给你”。

    黄吉本就害怕练武,道:“我不成”。

    小玉却是大喜,她听父母说过,这步法是龙十三名震江湖的绝技。此时推了一下黄吉,道:“你还不快谢谢师傅?”

    黄吉迟疑道:“我天生就不喜欢练功。”小玉跺了一下脚,白了他一眼,大是气恼。

    龙十三此时已明白黄吉的意思,道:“你放心,这步法极是简单。”

    黄吉犹豫道:“可师傅...”他本想说他已经有了师傅。

    龙十三以为他不喜欢拜师傅,说道:“其实我传你这步法,也不是要收你为徒,是为了让你在路上遇到危险,便可以用来逃命。”

    黄吉却是没有想到这是用来逃命的,还以为是什么杀人的功夫,此时怎会还有半点不愿,道:“龙前辈,我愿意学”。

    龙十三道:“你就不要再叫我龙前辈了,就叫我龙大哥,现在我将这步法说与你听,你过来”。黄吉依言走近,只听龙十三道:“身随心动,心随身走,身似凌空飞渡,足如浪上翻腾...”黄吉听在耳中,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演练。只觉身如柳絮,人似轻燕,似乎就要飞飘起来,此时越走越快,心中已是牢牢熟记。他自小便过目不忘。小玉眼中就如见了一阵清风,又惊又愕。‘幻影迷踪’出自鬼谷子,此人精于易经八卦,先天变数,所以研出了这套震烁武林的绝世步法。

    龙十三天性勇武侠义,被鬼谷子看中,方才传授他这套神奇的步法。此时蒙刚为己而死,这遗体应早入土为安,这黄吉既能为一个初识的女子寻找师哥,这种心性正合自己,所以才将这步法传与黄吉。黄吉直走了大半个时辰,方才把这套步法走完。这步法随心所欲,越走越是顺畅。直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此时方站立身子,看着龙十三,脸上神色似喜似惊,又似乎手脚无措,直是不知如何是好。

    黄吉看着龙十三道:“龙大哥,我...”。

    龙十三道:“小兄弟,你果然天资聪颖,‘幻影迷踪’你已掌握其精要,那么接下来托付你的事,我就放心多了。”此时走近黄吉身边,脸色慎重,双手捧着小木盒递与黄吉,说道:“小兄弟,从这儿至琅琊,路程遥远,你要千万小心。”

    黄吉双手接过木盒,道:“龙大哥...”。

    刚要说话,忽然间又有脚步声响起,正是向着破庙走来,龙十三脸色大变,道:“这三人终于找到了这里,你们赶快藏好,我把这三人引开,你们再伺机逃走。”

    黄吉道:“龙大哥,你重伤在伤,让我来引开这三人。”龙十三正欲说话,此时脚步声已近,心知这三人已靠近庙中,手掌一推,将黄吉二人推与佛像身后。这时刚好三人已进庙中,与龙十三对面。

    黄吉两人在佛像后看了个清楚,进来的一共是三个人,前面一个身子不胖不瘦。耳朵轮飞廊反,鼻直口方,金相玉质。举止中自是官气十足,这人旁边站着一人,衣着捕快服饰,双眼顾盼,眼中射出一股似冰一般的寒光;边上是一个老人,曲眉丰洽,堂堂一表,看上去洒洒脱脱。黄吉识得此人,此人不正是陆子风的父亲吗?刹时间满脑子疑问。

    三人刚一踏进庙门,正好与龙十三对面,心中大喜,陆腾空道:“龙十三,你让我们找得好苦,若非看见看见那一堆灰烬,怎么也猜不到你会在这附近,而这附近又只有这唯一的一座破庙,方才猜到你会在这儿。”

    此时龙十三木盒已交与黄吉,心中已无挂碍,心知此时自己功力尽失,浑身是伤,幸得不是致命。因为这些人只是想知道石墓秘密,每一着都是避开要害。此时想要引开面前三人,可‘幻影迷踪’又不能完全发挥。当此情形之下,只能出其不意,逃出庙门,才能让小兄弟二人得以走脱。

    主意打定,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陆腾空道:“我知你们的目的只是石墓秘密,我现在就将这秘密说给你一人听。”陆腾空看着龙十三走近自己,摄于他往日威名,恐他突然发难。身子不自禁的退了一步。说时迟,那时快,龙十三已从他身边一掠而过。三人见龙十三一溜而过,甚觉意外,哪知这是龙十三拼着一死,全力施展‘幻影迷踪’,方才逃出。可这样极伤身体五行,这口气一散,便如废人一般。三人顿时从庙门跃出,望着龙十三追去。

    只听得这三人脚步声见见远去,黄吉与小玉方才从佛像后转出。走出庙门,外面已是满山空寂,杳无人影。

    两人一同走在去琅琊的路上,黄吉心中想着龙十三,不禁大是担忧,不知他能否逃出这三人之手。就这样过了两天两夜,又困又饿。两人谁也没有银子,只能够忍饥挨饿。看着前面一座山头,林暗崖高,两人走到一半,实在走不动了,就坐了下来。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夹杂着一丝肉香,两人不约而同站了起来,此时肚中正饿得发慌,怎抵得了这肉香的诱惑。黄吉道:“这肉味是从哪儿飘过来的,小玉妹妹,我们去设法弄一些来填一下肚子”。小玉看了一下这味道飘来的方向,似是从半山中传来的。这山势极陡,也不知道煮食的是什么人,心下稍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食欲占了上风,两人一起闻风辩味,循着这味道飘来的方向走去。

    两人走到山腰,香味越来越浓,小玉眼睛瞧得仔细一些,说道:“黄吉哥哥,你看对面那洞口,黄吉顺着小玉指的方向一看,只见洞口冒出一阵青烟,肉香味正是由此洞口飘出。”两人都来了精神,脚步陡然加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洞口,黄吉站在洞口道:“有人在吗?”没人答应,可这时隔得很近,只听见‘噗噗噗’的声响。这是肉在锅里翻腾的声音。小玉轻声道:“这人是不是耳聋了,走进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自己就带头进了山洞。

    黄吉见这洞内黑咕隆咚,他自小身居双刀会,哪见过这种阴森的山洞,心里有些害怕,可见到小玉已进了洞内,微一迟疑,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山洞不深,二人这一踏进洞中,只见一口破锅冒着热气,柴火也在渐弱,洞中哪里有人。两人心中都是奇怪,这个用破锅子煮食的人到哪去了的,黄吉耐不住腹中饥饿。走近破锅,伸手揭开盖子,想要看一下这锅内煮的是什么,刚一揭开盖子,小玉已好奇的伸过头来,两人都看得清楚了,里面煮的是一锅肉,此刻早已滚烂。

    二人瞧着锅内的肉,无论如何已转不过头。只听得腹中‘咕咕’声叫,哪能忍得住,管他是谁煮的,先吃了再说。当下走出山洞,折了几截树枝。递给小玉两截,然后拿着手中两截树枝,就往锅内伸去,这肉一夹即脱。已顾不得滚烫,张口就吃,肉一进得口中,只觉鲜美无比。大叫一声:“好香。”小玉见黄吉吃得津津有味,只觉口水已流出来,也将两截树枝夹了一块,伸嘴就吃。

    此时二人已是两日没吃东西,这锅美食正是时候,两人你夹一块,我挑一坨,不一会儿,就把锅中的肉吃得精光,这肚子一填饱,两人顷刻间精神大震。扔下手中树枝,黄吉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等这煮食的人来,这吃了就走未免太不礼貌。”小玉道:“你真傻,我们又没有钱,他来了怎么办,到时拿什么赔他?快走。”黄吉一想‘果然大有道理’,两人往洞口走出,忽然间一个黑衣人钻进洞内,肩上负一个口袋,突然看见两人,有些奇怪道:“你们两个小娃娃在这里干什么?”一见着黑衣人,二人大感不妙。看这人挺熟悉这山洞,莫非这肉就是他煮的?只见着黑衣人一扔肩上口袋,望破锅奔近,低头一看,只见锅内已只剩下一锅汤与几根骨头。

    回头一看,黄吉二人已到洞口,这黑衣人一个箭步,跃到二人身前,凶光毕露。喝道:“你二人偷吃了我的獐子肉,还敢溜走?快赔给我。”一手向黄吉抓来,黄吉见这手向自己胸口抓来,赶忙向后一退。情急之下,竟忘了‘幻影迷踪’,可却把这黑衣人看得明白,这人就是与田毒在一起的赵明白。

    只见赵明白‘啪’的一下,已纵到了小玉的身边,右手已多了一把钢刀,就手一刀,向小玉头上砍去。小玉到底是久历江湖,临危不乱,向后一闪,顺手抽出腰间的长剑,‘嗤’的一声,向着赵明白大腿飞刺过去,赵明白‘咦’了一声,道:“瞧不出你这个女娃还是个会家子,看我的。”

    赵明白一紧手中钢刀,一连疾出三刀,似狂风般劈向小玉。这三刀弹指劈出,是‘麒麟堂’精心研制,用以克制强敌,名叫‘弹指三刀’,又快又准,都是向头部劈去。

第八章 阴差阳错

    小玉怎见过如此奇快刀法,慌忙挥剑护着头部,只听‘当’一声,手腕一震,长剑脱手飞出,赵明白钢刀已跟着砍向面门,慌乱中就地一滚,躲开了赵明白的钢刀。身子已近黄吉。赵明白手提钢刀,此刻洞中待得久了,眼睛已较前更要锐利。此时正好面对黄吉,认得正是从自己手上逃脱的少年。喜道:“好哇,你小子竟送上门来了。”身子向上一腾,猛地向黄吉扑了过来,这一招是‘苍鹰扑食’,十拿九稳,带着劲风急射黄吉。

    黄吉见他来得凶恶,吓得呆了,只听小玉大声道:“快闪。”这一声正好提醒了黄吉,此时脚下一移,正是幻影迷踪。赵明白看着已要抓着黄吉,忽然已没了人影。黄吉早已转到他的身后,正好对着那锅滚汤。赵明白已转过身子,暗淡光影之下,面目越发狰狞。黄吉微感害怕。眼睛已是刚好看着那锅汤,心中一动,双手已是端起破锅,想也不想,连锅带汤就向赵明白泼了过去。

    ‘啊’的一声惨叫,赵明白已被连锅带汤砸个全身,这肉汤又烫又滚,全身烫得稀烂,此时只觉奇痛无比,心中又恨又怒。这人已是当真凶悍之极,看着黄吉所站之地,猛地和身扑出。黄吉见到这般惨状,竟然吓得呆了,一时忘了闪避,被赵明白一下扑倒在地,双手掐着脖子,狠命用力。黄吉只觉吸气越来越困难,心想‘我命休矣’,忽觉掐着的双手一松,赵明白已软瘫在自己身上。此时心下害怕,用手一推,那身子已翻在地上,一动不动,身边掉落一块铜牌。只见背心上有鲜血流出,小玉双手提着长剑,脸色惨白。似是初次杀人,一时间竟是有些害怕。

    黄吉站立身子,拾起铜牌,上面有‘麒麟堂’三个小字,虽不知有何作用,但想来应与此人身份有关,此时放在身上,以备日后查探。突然想到,此时如还有敌人进来,二人又没有多少经验,如何应付。急道:“小玉妹妹。这黑洞好不吓人,我们快走吧。”小玉像从梦中醒来一样,刚才的场景还在眼前,心中怎不害怕,望了黑衣人的尸体一眼,心想‘如非黄吉机智,只怕现在躺在这儿的已是两具尸体了’。再也不敢多想,与黄吉一道出了洞口。

    黄吉看着之前黑衣人扔下的口袋,忽起好奇之心,道:“这口袋里是什么,难道是这人去抢的什么宝贝?”走近口袋,解开系扣,双手倒提口袋一抖,‘咕噜’一声,滚出一样东西。只听小玉‘啊’的一声,似乎看到一样极可怕的东西,黄吉低头一看,竟是一颗人头,满是血肉模糊,可还看得清面目,竟是假充巨无霸的大个子。那脸上依就憨态可掬,小玉见黄吉神色错愕,走近前来,认出正是那个大个子。两人心中都是一片雪亮,这大个子终于没有逃出这黑衣人的手中。

    想着这人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竟为自己二人失了性命,一时间心中凄然。黄吉用赵明白的刀,在地上挖了两个坑,把赵明白的尸体和大个子的头各自埋好。小玉道:“黄吉哥哥,走吧,我们也算是为他报了仇。”黄吉转过身子,与小玉一起下山。

    想到阴差阳错,大个子为二人舍命引走劲敌,因此带来杀身之祸。二人又是鬼使神差的杀了这赵明白,莫非天理昭彰,果然报应不爽。黄吉突然想到了账房先生,不知道他现在又是如何。两人饱餐了这一锅獐子肉,全身只觉倍加精神,连眼睛也似比以前亮得多了。远远看见一个黑影,后面跟着一个人,走路慢吞吞的。黄吉一见黑影,立知不妙。这人正是田毒,只听后面那人叫道:“那两个小子就在前面。”小玉一听这声音,文绉绉的,微显苍老,不正是那个账房先生吗?黄吉道了一声:“不好。”转身就跑。

    刚一转身,田毒已到了面前,喝道:“都不要走”。眼睛瞧着黄吉,道:“我正要问你,好端端的一个陈大胆,和你走了一趟就疯了,是为什么?”手一伸,直向黄吉抓来。这一抓看似无声无息,实则暗藏玄机,已罩向黄吉的膻中穴。这爪已经印向了黄吉的胸口,突然之间已不见黄吉,只听账房先生大声道:“那小子在你背后”。

    小玉道:“谁要你提醒人家”?

    账房先生道:“非也,我已弃暗投明,跟着那傻大个没有什么前途,已转投这位大人了。”

    黄吉二人此时什么都知道了,这大个子一被砍了脑袋,账房先生就吓得求饶,所以这两个黑衣人没有杀他。

    黑衣人闻声转头,果见黄吉就在身后,忽然间见到黄吉手上有一把钢刀,刚才情急之下没有看见,脑中一闪,喝道:“小子,赵明白的钢刀为何在你手上?”黄吉没有细想道:“他死了。”这三字刚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下意识看了一下手中的钢刀。田毒哪里还不明白,道:“赵明白已死在你们手里了?”想到赵明白手上功夫已是不弱,怎会死在这两个小娃娃手里,莫非是布了什么机关?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赵明白是大意之下,最终死在小玉剑下。

    田毒手中钢刀一举,道:“我杀了你们两个小娃娃,给赵明白偿命。”钢刀急挥,纵身砍向黄吉,黄吉倏地一转,仍是‘幻影迷踪’,躲过了钢刀。田毒回转身子,手中刀对着小玉,口里说道:“先杀了这小女娃”,话刚完毕,手中刀一晃,正是和赵明白使的一样,也是‘弹指三刀’,可这三刀在田毒手上发出,却是更具威力。刀光之气似浓雾一般,直盖向小玉头顶。

    黄吉暗叫一声,‘不好’,身子一纵,‘幻影迷踪’果然不凡,只一闪已到小玉身边,耳中只听得‘当’的一声,小玉剑已掉在地上,刀影连绵不断,当头罩向小玉,黄吉情急生智,手中刀向着刀影就势扔去。手上更不怠慢,随手一扯小玉,两人从刀光下已滚出丈远,耳中只听见账房先生摇头晃脑的说道:“二位这是何苦,能死在田大人的刀下,也是一种荣幸。”

    黄吉刚一站起,闻言道:“你干嘛不叫他砍你两刀。”忽然间刀风急落,田毒连人带刀急砍过来,此时脚下一动,自然避过了这一刀。田毒刀更不收拾,向地上小玉一刀砍去。此时隔得太远,什么步法都来不及了,‘当’的一声,田毒的刀反弹上来,一惊之下。看着面前一人,是一个身着华丽的俊美少年。此时少年扶起地上小玉,轻声道:“师妹,你没事吧?”小玉喜道:“师哥...”。

    黄吉这时早已看清这个少年,正是陆子风,只听田毒喝道:“哪里来的小杂种?”向着陆子风一刀劈了过去。这一刀搂头盖顶,极有劲道。陆子风冷哼一声,长剑忽出,刹那间冒出七点寒光,分刺田毒眉心,双眼,鼻梁,咽喉,双肩肩井穴。这一招名为‘北斗七星’,一招既出,宛如七星连环,径刺敌人七处要害,青光闪处,田毒大惊退下,‘嗤’的一声,双肩处已早着两点剑伤。

    难得他如此机灵,退得挺快,不然双肩早已不保,可这时肩井要穴,此时痛不可当。看了陆子风一眼,如见鬼魅。心知自己不是这美少年的敌手,双足一登,再不看几人一眼,如飞而去。只听账房先生大叫:“等等我,”连滚带爬的追去,哪里追得上。

    黄吉走近小玉道:“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了。”突然间腰间一痛,结结实实摔了个仰面朝天。昏头昏脑爬了起来,只见陆子风脸色阴沉,冷冷地道:“你这个臭小子,竟敢对我师妹无礼,可惜我的手已被你弄脏了。”掏出一块手绢,擦了几下手。用力远远抛出,好似连着手绢也沾了晦气。

    小玉急道:“师哥,不是的,他是一番好心,是我要他和我一起找你。”陆子风冷视了黄吉一眼,道:“这种人油腔滑调,说话最靠不住,你不要被他骗了。”黄吉正欲说话,忽然想到自己确实起了坏心眼,望着陆子风,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小玉道:“师哥,我还要与他...”她想要说和黄吉一起送蒙刚的骨灰。陆子风打断她的话道:“师父师娘正在找你,你倒和这小子在一起。”他见到黄吉和小玉在一起,一想到这几日,两人在一起的情景。一男一女独处山野之中,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两人说不定还有什么。一想到这儿,双眼盯着黄吉,这眼中似乎射出一种冷光。恨不得马上就要拔剑杀了这个小子。黄吉给他瞧得发毛,此时只想到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可眼睛看着小玉,脚似乎就像钉在地上一样。小玉道:“黄吉哥哥,你一人小心着去吧,我怕爹娘担心,要随师哥一起回去。”一想到爹娘正在着急,无论如何也不能与黄吉一道。

    黄吉正想继续说话,陆子风横眉怒目,长剑一指,厉声道:“臭小子,你还不快滚,难道要我在你身上通几个大洞。”眼见着剑光霍霍,陆子风目恣欲裂。黄吉心中惧怕,哪里还敢停留,慌慌张张看了一眼小玉,急急如丧家犬一般,狼狈逃窜。

    耳中只听得小玉道:“师哥,你干嘛对他这样凶狠,他又不是坏人。”

    黄吉此时满脑子都是小玉,从林中相遇再到两人逃生,山洞中刀光剑影,直到现在的破庙后分手,一时间只觉怅然若失,不知不觉的已经过了一个小镇。独自一人无精打采,浑浑噩噩的行在道上。路上的人还以为他是个疯子,赶快给他让出一条路来。有时不注意撞着人,那些人破口大骂,他也充耳不闻。

    眼看着已经到了路口,只见几个差人守住一张布告,其中一个差役大声念到:“今有强贼燕子飞,盗窃外邦使臣宝物。此人现正携宝物潜逃躲藏,有人告知其下落准确者,赏银五百两,若能擒得此人来献,赏银两千两”。那差役又指着右上角道:“这个就是飞贼的画像,看清楚了。”

    黄吉看着告示上的头像,一个长着络腮大胡子的汉子,满脸凶相,神情又狠又恶。边上一个差役指着黄吉道:“小子,难不成你也要想领着赏银不成?”另一个取笑道:“看你细皮嫩肉,这燕子飞若怕见着你,只怕连皮带肉生吃了。”另外几个差役哈哈大笑。

    一个差役忽道:“小子,你手上捧的是什么?拿过来给大爷瞧瞧。”另一个差役道:“这小子会有什么宝贝,这种木盒随处都可见着”。只听另一个差役道:“不一定,现在世道乱了,有些将好宝贝用不起眼的东西盛着,最不引人注意。”那个先前取笑黄吉细皮嫩肉的差役道:“说些什么话,拿过来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说着大步走进黄吉,大大咧咧的道:“拿来我检查一下,到底是什么东西。”黄吉怎料会引出这个麻烦。一想到蒙刚英雄侠义,为救朋友不顾生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的骨灰收到这种侮辱。手紧捧木盒,欲用幻影迷踪逃走。

    忽然间一个威严的声音道:“住手”,这声音不大,却是有一种迫人的威严,这名差役微微一怔,将要及着木盒的手缩了回来。看着眼前来人,也是一个捕快服饰,须眉如戟,河目海口,龙威虎须,眼神特别锐利。他不认识这人,本想要说‘谁要你多管闲事’,可一见着这人的眼神,心中一悚,话到口边又吞了回去,。旁边一名捕快取笑道:“王忠,这次没揩到油了吧。”

    王忠一肚子气,正没发着之处,转身看着讥笑自己的捕快家,心头一阵火起,不由得破口大骂,:“林九,你tmd胡说八道什么,老子宰了你。”一拔身上腰刀,刀光一闪,向着林九劈面砍去,就似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样。

    林九怎想到自己一句玩笑,就引得王忠大怒出手,望着这迎面一刀,似是吓得呆了,面色灰白,竟不知躲闪。王忠狂怒出手,也只是想稍微吓一吓林九,并没有要他性命的意思。此时见王忠脚下似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眼看这刀就要砍到,此时便要收手也是来不及了。

    这伙差役平时相互取笑,也是常事。怎料到王忠竟会以刀搏命,周围的人都是‘啊’的一声。

第九章 婵女

    王忠直觉手腕一紧,一股大力直袭手臂,刹那间整条手臂失去知觉,手中刀一送,落了下去,只见一人右手飞快的抄住刀子,跟着顺势调转刀柄,送入王忠手中。王忠直觉臂上大力刹时消失,刀已回到手中。原来正是刚来的身着捕快服饰的人,及时将失落的腰刀又转回王忠手中。看着眼前这人,想到适才几下动作,兔起鹘落,身手极快,自己望尘莫及。心中又惊又骇,竟是说不出话来。

    这几下出手一气呵成,众人还没看清,此人又已回到原地,就似刚才没发生过事一样。跟着就身上摸出一块腰牌,向着众捕快一展,腰牌上有四个字“三省总捕”。

    三省总捕年飞鹰,众捕快怎不知此人一身硬功。其时有氓山三盗,这三人横行氓山一带,因这三人熟悉地形,而且又是一身横练功夫,当地捕快无可奈何。年飞鹰探知这三人栖身之处,只身前往氓山,一夜间生擒三盗,此事当时称为街头巷尾美谈,一时间年飞鹰声名大噪,捕快之间无人不知‘三省总捕’年飞鹰。

    只是大家都无缘见得此人,现在眼见铜牌上‘三省总捕’这四个字,方才知道此人就是年飞鹰。林九惊疑未定,此时见这人露出腰牌,当下更不迟疑,上前一步,拱手道:“多谢总捕头救命之恩。”回想适才险境,还觉有些后怕,眼睛直是狠狠地盯了王忠一眼。

    众捕快此时已纷纷上前行礼,得知这人竟是自己神仰的总捕头,想到刚刚年飞鹰雷霆出手,都是既惊且服。脑中都是出现八个字,‘三省总捕,名不虚传’。王忠硬着头皮,上前拱了一礼道:“总捕头,恕属下眼拙,在总捕头面前狂妄出手”。

    年飞鹰微一摇手道:“都是自家兄弟,开玩笑也不必当真,以后小心就是”。还以为王忠会被狠狠训斥,没想到竟轻易了事。众人想到年飞鹰名气之大,偏又如此和气,听着语气并无丝毫责怪之意,都是大出意料之外。

    年飞鹰放回腰牌,神色间忽然变得庄重,道:“各位兄弟,今有飞贼燕子飞,胆大妄为,盗窃外邦使臣贡物,吕大人传下号令,赏银五百两;如能生擒此人,赏银五千两。希望大伙同心协力,捉拿此人,也算是帮年某人完成任务”。

    众捕快这才知道,燕子飞偷了外邦进贡的宝物,这吕大人必定怕乌纱不保,因此责令年飞鹰速擒燕子飞,此时方注意到年飞鹰满身风尘,必是已为这飞贼奔波了不少路,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众捕快一起道:“总捕头放心,我等必定加倍努力,四处搜寻,替总捕头分忧”。

    众捕快已眼见年飞鹰对自已如此和气,并不恃才傲物,心中已生敬意,也就有了全力协助,捉拿飞贼之意。这正是年飞鹰能让人心服,甘愿为他卖命的高明之处。年飞鹰看着众捕快神色,知道已是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神色间又变得更是温和,道:“能得众兄弟鼎力相助,我就放心了。”

    年飞鹰一言一行,都让黄吉看在眼里,脑海中突地出现公孙无计,心想‘看来要让人服气,都是一般的道理,无非是先让人感到他的可怕,然后再动之以情,方能威服他人’。想到这里,趁着众捕快没有注意,黄吉便挤出了人群。

    这一出得人群,再也不敢停留,生怕再遇上什么麻烦,一路上尽捡荒僻小路行走。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黄吉此时已如惊弓之鸟,慌忙之中,看见前面有一块大石,刚好可以容身,此时已是来不及细加考虑,三两步跑到了大石后面。刚一蹲下,脚步声已近,一个中年人已奔了过来,左手提了一个包袱,右手一只铁钩,脚步有些踉跄,一道鲜血从身上直留下来。身后紧紧追着一人,手中提一柄弯刀,赤着臂膀,形貌不似中土人士,只见他脚下加劲,已向手提包袱的中年人逼近。

    中年人似觉风声靠近,止住脚步,人已反转身子,手中铁钩猛地一卷。这一下突如其来,那人似未料及,‘嗤’的一声,胸口给钩尖划中,露出一道口子。此时狂吼一声,不顾身上伤势,身子一推,接着一片刀光,直砍中年人。

    中年人临危不乱,眼见弯刀砍过,略略一斜身子,就已躲过弯刀。这人一刀全力而出,劈了个空,收势已是不及,身子向前疾冲,在大石前生生止步,这一来牵动伤势,中钩处鲜血淋漓,正好与黄吉照面,微感意外。左手捂住伤口,正要说话,忽听得而后风声飒然。这一钩来得极是快速,想要躲闪,已是不及,忽见钩子就半空停住,似有人扯住一般。

    中年人面露青黑之色,眼见这一钩即将重创敌人,出钩击敌,早已算准此中每一个步骤。岂料眼前一黑,握住钩子的右手猛地僵住,再也无力推出。此时一抚腿上伤口,刀伤处早已失去知觉,眼望着面前使弯刀之人道:“你刀上有毒。”声音也有些发抖,显然已是剧毒攻心。

    使弯刀之人本已自认难逃一死,岂料这中年人钩在中途,便已毒发。此时冷冷一笑,道:“燕子飞果然是个铁打的硬汉,中了我‘魔兽门’断肠毒,也能跑到这里,拿命来吧”。

    面前这人是燕子飞。怎地和布告上判若两人,一点也不相像,布告上燕子飞神情凶悍,而面前这人却是面带侠义英气,黄吉不由起疑,心想‘布告上的燕子飞不是满脸大胡子么’。

    ‘砰’的一声,燕子飞手中包袱一松,掉在地上,‘哗啦’一下子,包袱四处三开,,掉出了无数的黄金珠宝,黄吉大伸了一下舌头。这里面全是黄金、玛瑙、珍珠、翡翠,无一不是珍奇之物。这个自称‘魔兽门’弟子双眼一视地上,转首看着燕子飞,一举弯刀道:“婵女图,你放在哪了?”

    燕子飞此时额上汗水渗出,拼命用力挤出几个字“燕子飞,马适求,我二人情同手足,你说我会放到哪里。”想到自己身中一钩,此人如是出现,自己焉能活命,魔兽门弟子惊道:“大侠马适求?”似是极怕此人,四周看了几眼,周围除了石后紫衣少年,哪里有人,于是喝道:“想骗我云中兽,可是没门”。左手紧捂伤口,右手一挥弯刀,直砍向燕子飞。

    燕子飞手握铁钩,看着云中兽身子扑来,此时猛吸一口气,准备全力挥出。集中精力,但觉天旋地转,铁钩落地,这当头断肠毒已侵至心脏,眼前一黑,‘噗’的一声,栽倒在地。

    云中兽还防着燕子飞突然反击,江湖中大多数人往往都是大意,最终死在敌人的临死反击。此时见燕子飞倒地,这自不是假得了的,一挥弯刀,脑中已打定主意,先杀了燕子飞,再搜他的身上,这‘婵女图’如此紧要,想他不会不带在身上。

    忽然间,双腿一紧,已给人双手抱住,一个收势不住,扑倒在地,刀掉落在一边,回头一看,正是石后紫衣少年,喝了一声“放手”。

    黄吉眼见这燕子飞毒发倒地,就要命丧云中兽刀下。这燕子飞一脸英气,不自觉有一种敬仰之心,此时已纵身子,从石后跃出,抱住云中兽双腿。这下全力而出,云中兽怎料到这少年突然窜出。用力一蹬,黄吉怎抵挡得住这般大力,给踹得飞出丈远,慌忙爬起,忽觉身上一紧,已给云中兽提了起来。此时身在空中,惶恐之下,右手手腕不自觉向后一拐,这一下正好拐在云中兽中钩之处。云中兽只觉伤口处如中巨杵,大叫一声,手上一送,松开了黄吉的衣领。

    黄吉脚一沾地,身子立即蹲了下来,右手拽着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抽了出来,却是小玉给他的那把匕首。站立身子,只见云中兽中钩之处鲜血直流。这少年并无武力,糊里糊涂之中,手肘正好拐着钩伤之处,这一来伤口撑大,又痛又怒。恶狠狠盯着黄吉,双手猛向黄吉飞张过来,似欲掐死这个少年,突然间,小腹一痛,低头一看,一把匕首浑刺腹内,直没入至柄。望着黄吉,倒地动弹不得,似要猛击打过去,一口气接不上来,倒在地上,眼睛仍紧紧盯着黄吉,似是死不瞑目。

    黄吉眼见云中兽就要扑来,情急之中,手中匕首猛地刺向云中兽。这匕首削金断玉,这一下正中小腹,看着云中兽倒在地上,犹自睁着大眼,不知如何是好。

    忽听见燕子飞呻吟了一声,只见他艰难的站了起来。燕子飞此时知觉全身虚脱,身子如在半空之中,无着力之处。自知身中剧毒,已是必死无疑,看着黄吉道:“小兄弟,过来,我有话要说”。这声音已是微弱至极。

    黄吉看了燕子飞两眼,似是有些畏惧,可见燕子飞严重并无恶意,终于大着胆子走近,道:“燕大侠,你不要紧吧?”燕子飞微摇了摇头,他适才也看到了黄吉出手。虽然自己中毒倒地,但眼睛还看得见。这少年对敌之时毛手毛脚,也瞧出他并无武功,但却不畏,强自出手,拯救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却是有侠义心肠,在这乱世年代,也是少见。此时看着黄吉道:“你叫什么名字?”黄吉道:“我叫黄吉”。

    燕子飞又摇了摇头,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示意黄吉靠近,此时也是虚弱不堪,意识一点一点离体而去。说话也是几不可闻,但仍是一字一句说出,黄吉有时面露惊恐,有时有是敬佩。

    原来燕子飞有一个好友,叫做马适求,是一个燕赵般的侠士。偶然得知有外邦时臣来中原进贡,这外邦使臣叫须卜子。此人借名朝贡新朝,实是为了一副‘婵女图’,听说这图中藏有一个机密,是关于一个神功的。相传一百多年前,武林中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人物,名叫恒度,此人窥破武学奥秘,自创一套内功心法,当时武林中人称呼他为‘太公’,这心法名为‘太公遗箓’。若是练成此功法,功力自不必多说,还能延年益寿。百年来辗转相传,有知情者得到消息,欲得到‘太公遗箓’,先要得到‘婵女图’,这须卜子来到中原,就是为了这‘婵女图’。

    燕子飞从马适求口中得知这须卜子得到了‘婵女图’,也不让马适求知道,独自一人盗得‘婵女图’,须卜子一知‘婵女图’被盗,立即派遣手下追查。得知为燕子飞所盗,于是写信与太守吕天德,要他帮忙捉拿此贼。燕子飞东躲西藏,遭遇几次魔兽门人,都是靠着机警逃脱。最后一场剧斗,中了云中兽一刀。

    魔兽门人行事狠辣,这云中亦是魔兽门弟子,弯刀上涂有断肠毒,只要一见血,剧毒便会发作。

    燕子飞此时从怀中摸出一副卷轴,交在黄吉手中道:“这‘婵女图’我也不知秘密在哪,你天性侠义厚道,我把它交于你,一切就看你的造化吧”。这时声音也是若有若无,忽然间,燕子飞身子一阵颤抖,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黄吉拿着‘婵女图’,此时见燕子飞倒在地上,心中忽地一阵伤心,他与燕子飞详见不过一会儿工夫,可得知他为了不让婵女图落入番邦之手,竟不顾生死,将其盗出。看着手上画轴,不直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可燕子飞临死交于自己,虽然自己对武功并无兴趣,可燕子飞为此丧命,自也不能令他死后遗憾。

    将画轴放在怀中,看着燕子飞尸首,又看着散乱在地上的珠宝,心中思考,这燕子飞一心盗这‘婵女图’,可天性难改,一见着这些珠宝,自是取入怀中。看着这些光泽耀眼的黄白之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股脑包了拿走。叹了口气,弯下身子,将散落在地上的珠宝,重又包好,心道‘燕大侠,这珠宝就随你一起去吧,也算是了了你的心愿’。

第十章 自相残杀

    打定主意,要挖上一个坑,把燕子飞葬了。看见云中兽也是死得凄惨,不忍其曝尸荒野,此时大着胆子,走近云中兽,俯身将匕首拔出,擦干净后,复又放回靴中。看着云中兽落在地上的弯刀,拾了起来,站到燕子飞尸体旁,就欲动手掘坑。

    忽然间一个声音道:“师兄你看,前面有人”。黄吉闻声一看,对面来了两个人,衣服和云中兽完全一样,都有怪兽绣于其上,一看就知又是魔兽门人,此时紧握弯刀,竟忘了离去。

    这两人眨眼已到黄吉身前,见黄吉手中弯刀,其中一个道:“乌师兄,你看那人手上那柄刀。”被叫做乌师兄的人一黄吉手上兵刃,却是云中兽的武器,颤声道:“你杀了云中兽?”

    似是完全不相信,云中兽是魔兽门下得力弟子,自己也不是其对手,怎会死在这个年轻人手上,难道这少年身怀奇学,脑中如此猜想,连声音也变了。

    黄吉听他说这手上弯刀,见这两人又是云中兽一伙,心中一吓,弯刀掉在地上,挥手道:“不,我不知道。”要待分辨,可这云中兽却是死在自己手上,一时竟不知如何说才好。乌师兄一见黄吉这般举动,已知这少年是个平常人,当下放下了悬着的心。心想‘既然不会武功,这就好办了,一刀杀了,免得啰嗦’。眼睛看着黄吉身边包袱,心中一动,‘莫非那宝物就在此中?’转头看着另一人道“骆师弟,你去看看,那东西还在么。”骆师弟应了一声,大踏步走向包袱。

    黄吉一见乌师兄神色,已知他看见这包袱,想到燕子飞为了这包袱与宝物丢了性命,岂能白白给了这两个魔兽门人。此时包袱就在脚下,一把抓起包袱,冷不防‘当’的一声,原来刚来粗心大意,包袱没有系好,一颗珍珠从中落下,闪闪发光。

    骆师弟望着包袱刚要迈进,哪知黄吉比他还快,眼见从包袱中掉出这么大的珍珠,一时间竟似呆了。看着黄吉手中包袱,一时间心跳加剧,连气也喘得急了,乌师兄一握手上弯刀,见这小子完全不会武功,干脆一刀杀了,取了这包袱再说,身子照黄吉疾冲过去,口中叫道:“骆图,你还等什么,杀了这小子,不就什么都归我们了么?”

    骆图一想不错,身子一闪,早把黄吉退路拦住,手中弯刀指向黄吉。魔兽门弟子都使弯刀,刀长两尺半。平时放在衣袍之中,并不引人注意,一到关键时刻,立即拔出。刀宽不过二指,尖端向下弯曲,如一弯钩月,刀泛清冷光芒。黄吉不觉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眼见二人弯刀一挥,忽地计上心来,一摆手道:“不忙”。

    这二人弯刀已将挥出,一听见这紫衣少年不忙二字,不明所以,收住了弯刀,道:“你怕了吗?”黄吉道:“不错,二位这般英雄了得,在下实是害怕的很,这包东西我本就没打算要,还不如给了二位,省得老是担心”。二人听他居然愿意放弃这包东西,倒免了自己一番手脚,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大是意外,此时一起伸出左手,齐声道:“那就交给我。”两人都是一般想法,只要黄吉将这包袱一递过来,趁他不备,一刀将他杀了,免得泄露了这包珍宝的消息。

    二人紧握刀柄,望着黄吉,防他变卦逃走,黄吉手提包袱,看着前后两只手,故意装出为难的样子道:“二位好汉,这包袱只有一个,我该交给哪一位的好呢?”乌师兄道:“他是师弟,我是师兄,自然交给我。”骆图道:“师兄,你早已家财万贯,做师弟的还只是就这一柄弯刀,把这包袱让给我吧。”

    黄吉道:“这样吧,二位不如先商量好,我先给二位保管好这包珍宝,这刀子我实在是怕得很。”二人眼见这么大的一个包袱,一想到其中全是珍宝,哪里肯让给别人。

    乌龙道:“现在我最大,要听我的。”若是平时,这骆图自然要听乌龙的,可这时面对这包珍宝,怎能甘心,道:“平时什么好处都给你占了,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你”。语气甚是生硬。

    乌龙大怒,喝道:“你敢不听我的?”向骆图劈面就是一拳,这一拳冷不防打出,骆图怎料乌龙突然出手,给这一拳打中下巴。‘哇’的一声,吐出两颗牙齿,此时又痛又怒,还顾得什么师兄,怒吼一声,弯刀一闪,向着乌龙就是一刀。

    ‘当’的一声,乌龙反应神速,手中弯刀一挥,已架着骆图劈过来的这一刀,两人此时已横下一条心,都是要置对方于死地,眨眼间已劈出七八刀,两人同属魔兽门,刀法也是一路,都是又快又恨。师兄弟刀法相差无几,一时间不分胜负。乌龙忽地架住骆图弯刀,向后跃退,道:“不好,我们上了那小子的当了。”他脑筋要比骆图灵光一些,打斗中已是防着黄吉逃脱。

    瞥眼一见,黄吉站立处已没了人,猛地醒悟过来。骆图这才知道上了黄吉的当,抬头看见黄吉正在前面不远,大喜道:“那小子还在前面,快追。”身子已向黄吉疾追过去,乌龙一紧弯刀,随后奋力追去。

    黄吉见乌龙与骆图拔刀互斗,正好中计,看着二人殊死相争,乘机溜走。心想‘这包袱是燕子飞用命换来的,自不能轻易给了这二人,此时须得避开这二人,再将包袱与燕子飞葬在一起,也好让他安息’,心中得意,口中道:“妙计,果是妙计。师傅,你的骗人的法门果然高明”。忽地眼前一花,面前多了一人,正是骆图。

    此时骆图已跟上黄吉,当下截住黄吉。黄吉暗责自己太过粗心,还以为二人要拼个你死我活。没想到这么快就识破了自己的计,退后一步,脸上露出惊奇之色,道:“你们分出胜负没有?”骆图骂道:“臭小子,居然欺骗大爷”,刚说到这里,手中弯刀一抡,向着黄吉劈面就是一刀。黄吉眼见弯刀劈到,急步向后一闪。着一刀砍了个空,可脚下踩着一块石头,绊了一下,摔倒在地。突然之间想到‘幻影迷踪’,心中大悔。干嘛不用这精妙步法逃走,这身子一落地,包袱跟着掉落在了地上。

    骆图一见包袱掉落,心中狂喜,连刀也扔了,一下扑向包袱,双手抓住包袱。黄吉眼见包袱落入骆图手中,自己怎能从此人手中夺取包袱。忽然间想到公孙无计,师傅一心盼着自己学好双刀,可是自己不喜练武,如今看着别人强夺自己手中包袱,抑是无可奈何。早知如此,我就该学好双刀谱,也不至于如此不济于事。

    忽听得骆图大叫一声,黄吉回头一看,只见骆图捂住胸口,手中包袱掉在地上,鲜血从手指缝中缓缓流出,眼睛看着乌龙,此时什么都明白了。骆图一手指着乌龙,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你好狠。”身子猛地倒在地上。

    黄吉眼见乌龙为了一包珍宝,居然下手杀了同门师弟,大出意外,眼看这乌龙提起包袱,心想,虽然没了这包袱,却捡了一条命,这也划算。忽然间,乌龙弯刀陡举,忽地一刀,向黄吉砍了过来。黄吉这才明白,乌龙这是要杀人灭口。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此时福至心灵,脚下微动,幻影迷踪果然奇妙,身形晃动之中,避过了乌龙这一刀。

    乌龙这一刀突然砍出,准已将黄吉一刀两段,岂料一刀劈下,面前却没了人影,一愕之下,转过身子,只见黄吉已站在身后,脸上竟有一种情不自禁的喜悦之色,原来他此时一瞬之间,使出幻影迷踪,避过这要命一刀,心中欢喜,暗道‘龙大哥,这果是逃命法门’。忽然间刀风声陡起,此时已是胸有成竹,一步跨过,又躲开了乌龙一刀。‘嗖嗖嗖’,乌龙左一刀,右一刀,一口气劈出了五六刀。

    黄吉在刀光中一进一退,只觉眼前刀光耀眼,忽然间闻到一股奇臭的味道,中人欲呕,似是肉馊了一样。原来魔兽门人常年在外,有时饥了,便食用随身携带干肉,这种肉一经风干,便会长时间不烂,可这种肉是生的,吃了后残留的味道奇臭无比。

    此时二人隔得太近,黄吉从未闻过这种味道,怎能受得。只觉又腥又臭,脑中一阵晕眩,脚下不由得慢了一下。耳中只听得刀风之声,下意识往右一闪,刀倒是躲过了,突然重重挨了一脚,一跤跌了下去。

    乌龙一刀劈空,眼看黄吉步法奇妙,正是砍他不中,正自着急,此时见他略慢了一下,身子已暴露在自己眼前,当此之时,脑中反应甚速,飞起一脚,就将黄吉踢倒在地。此时刚好顺过弯刀,瞧得亲切,望着黄吉一刀砍下,黄吉眼见刀起,情知已不能避过。一闭眼睛,忽听得‘咚’的一声,这刀竟然没有落在身上,微觉奇怪,此时一睁眼睛,只见乌龙背心插着一把刀,口中发出‘呜呜’之声,想要说话,费了半天的力,也说不出一个字,头一歪,就没了声息。

    只听到一个声音道:“我得不到,你也别想。”那人摇摇晃晃,挣扎了几下,也随着乌龙扑了下去。黄吉站起身子,心中兀自糊涂。此时才看清扑在乌龙身上的人,原来就是骆图。恍然间明白过来,这骆图中了乌龙一刀,却并没有死透,这一会儿闹腾的功夫,复又苏醒过来。心中恨乌龙不义,于是拾起自己弯刀,此时乌龙只顾着杀黄吉,哪会想到骆图死而复生,这一刀直透胸口,连一声也没叫得出,就此倒下。骆图已耗尽最后一点力气,这二人来时一对,去时一双,师兄弟终于一起同归黄泉。

    此时已明白了其中道理,叹了一口气,重又拿起地上包袱,将先前散落的珍珠放置其中,看着,看着手中包袱,正思如何处理,忽然听见一阵人声。听声音似从山后面传来的,一日之间经历了这两次是生死,心中已是大感惶恐。一卷手中包袱,心知这一包珍宝,若是留在此处,必定落在来人手里,先暂离此地,待这风波过后,再作考虑。

    心中一边想,一边就往小路上急步行去,经理了这一系列的凶险,他已变得会应付一些是突如其来的事了,此时走得虽急。却是极为自然,让人看不出是心虚害怕。

    这样走了一程,一紧手中包袱,只觉极是沉重,心想,无端多了这一包东西,走路反倒不那么轻松了,一想到这里。忽地想起了什么,站立身子,猛地一拍脑袋,大叫道:“我好大意,竟把装了蒙前辈的骨灰给忘了,刹那间心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忽然呆住了,想着里面是一个甘愿舍弃性命,换取好友活下来的好汉子。神态逐渐清醒,捏紧拳头,无论如何也要去拿回这木盒。这一路轻手轻脚,从原路返了回去,已越过了乌龙与骆图的尸体,将要近适才打斗之处,只听见两个人的声音。

    一个声音道:“这人是谁?”另一个道:“这人声旁摆了一只钩子,只有飞贼燕子飞才有这种兵器”。先前那个声音道:“你好糊涂,燕子飞满脸大胡子,这人却是干干净净”。后面那人道:“难道这胡子不可以刮去吗?”那人似乎语塞,一时间竟没有说话。黄吉在藏身处探出头来,此时两人面目已看得真切,正是王忠、林九两个捕快。

第十一章 人性贪婪

    只见王忠一转身,看见了云中兽的尸体,‘咦’了一声,道:“我认得这人,是魔兽门弟子。”其时魔兽门人猖獗,在边关一带活动频繁,胡人势大,地方官也是无可奈何,严命部下不可妄自与其冲突。是以捕快往往见了这魔兽门人,也是绕道而去。

    林九也是看见,道:“莫非这飞贼被这胡人追上,两人拼得两败俱伤”。这人脑筋倒是灵光,只是没有想到还有黄吉帮手。

    王忠看着两具尸体,忽然道:“这尸体是燕子飞,那宝物岂不是在他身上?”这一句话点醒林九,林九道:“果然大有道理,王大哥真是精明。”王忠也自得意,道:“先翻一下这两人身上不就知道了”。林九俯下身子,一摸燕子飞身上,什么都没有,又翻了一下,触着一些血污,极是腥恶。皱了皱眉头道:“什么都没有”。王忠也伸手在云中兽的身上,鼓捣了一阵,仍是一无所获。两人大感失望,游目四顾,都是一个心思,这燕子飞身上的宝物,一定有第三人拿去了,这第三人会是谁呢?

    黄吉见着两人神情,已知这二人猜到必有人出现,怕他看见自己,连忙低了头下去。只听见王忠忽地惊叫了一声,原来此时他已绕到石后,正好看见黄吉放在地上的木盒,此时双手拿着木盒,口中道:“这木盒里是什么东西?”林九闻声赶到,见到王忠满脸迷惑神色,说道:“打开不就知道了么。”

    黄吉一听林九要王忠打开,怎能让蒙刚骨灰暴露荒野。心念一动,身子如飞直出,王忠眼前人影一晃,木盒已脱手而出,此时哪会想到这附近藏有人,而这‘幻影迷踪’又实在奇妙,一惊之下,要想紧住木盒,已是迟了,来人一夺下木盒,转身就跑。‘突’的一声,从这人身上掉下一个包袱,接着‘哗啦’一声,掉得满地都是珍珠玛瑙。

    两人眼睛都绿了,这一生哪见过这么多珍奇宝物,黄吉只顾木盒,急切中忘了手中还有一个包袱,夺了木盒就跑,只听身后‘哗啦’一响,回头一看。只见王忠、林九正盯着地上的珠宝,要去收拾。摄于两个捕快,怎敢上前找死。当此情景之下,还是保住蒙刚骨灰要紧。

    忽地听得一声,“放下木盒”。身边已多了两人,正是王忠、林九,二人久经办案之道,深明其中关键,此时一个上首,一个下首,早把黄吉困在当中,腰刀挥闪之处,去路全被封死。这二人见黄吉舍弃珍宝,只要木盒,自是想到这木盒之物更是重要,一想到这层道理,二人一同使出捕快手段,果然将黄吉围在死角。

    王忠道:“放下盒子”。

    黄吉怎肯放下,他对这蒙刚已生敬仰之心,此时宁死也不放下这手中木盒,可眼前这二人所站位置,真可谓是天衣无缝,这下要如何才能够脱出这包围之势。正在思想,只见林九眼望自己背后,叫了一声“总捕头,你来得正好”,这一声出其不意,王忠听得总捕头到来,做属下的岂能不加理睬,转身正要说话,哪里有年飞鹰的影子。微一错愕,忽然间心口一凉,一把腰刀从背心直灌进来。

    转头看着来人,似是不敢相信,道:“为什么?”眼见这刀已是深入心脏,恍恍惚惚之中,说出这三个字已是断断续续,黄吉听到林九这一声“总捕头”,也是下意识往后一看,冷不防,林九已从自己身前疾冲而过,正自惊疑,只见林九手中腰刀往前一送,已照王忠透心而入,心下骇然。‘这两人同是公门中人,这林九为何要杀死王忠’这道理怎么也想不明白。

    耳中听到林九一声冷笑:“若不是总捕头,我早死在你的手里,这儿又没有别人,若不杀你,怎泄我心头之恨。”一拔手中腰刀,一股鲜血狂涌而出,王忠身上带着一股血箭,‘轰’的倒了下去。林九手提腰刀,转过身子。黄吉正要开溜,只见他的腰刀上还有鲜血涔涔滴下,目露凶光。一时间竟是动不得半分,只觉得腿要软了下去。

    心中道‘黄吉啊黄吉,你好没用处,往日的机灵到哪里去了’。这人越是心慌,就越是不能镇静,林九大喝一声,:“我本不想取你性命,可你把这一切都看见了,受死吧”。

    此时打定主意,‘这地上这么多珍珠,还有这小子手上木盒,看样子更是珍贵无比,还要做这个受气的差使不成。杀了眼前这小子,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从此远走高飞,这些珠宝可是十世八世都享用不尽’。腰刀横掠,照着黄吉的脖子直砍过来。

    这黄吉此时双腿发软,眼睁睁的看着腰刀砍过来,大惊失色,忽然间,林九突然停住,身子站立不住,左摇右晃,只觉手上奇痛,低头一看,臂膀肿得黑中发亮,陡然间明白过来,手指着燕子飞尸体,口中道了一声:“刀伤有毒。”腰刀从手中直滑地上,‘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黄吉本已是必死无疑,岂知奇变陡生,看着倒下的林九,身子如燕子飞一般乌黑,心中一阵酸楚。望着燕子飞尸体。心中暗道:‘燕大侠,你死后也救了我一命’。眼见着六人前后死亡,都是为了一个包袱,看着满地散开的珍珠玛瑙。只觉人性贪婪,终为自己欲念所累。脑中现出八个字‘黄白之物,害人匪浅’。

    望着地上的四具尸首,摇了摇头,这么多的尸体,若是要全部埋好,得要费上多少工夫,紧了一下手中木盒,还是先把它交给吕母,完了心事。将木盒系在胸前,走近燕子飞,此时半身已是血肉模糊,想到林九死状,暗吸了一口气。不敢去触血流处,就扯住燕子飞双手,先将这尸体藏好。可这时双手发软,燕子飞身体极是沉重,怎能拖得动分毫。双手擦掉血污,看了一会儿,暗道‘燕大侠,我很快就会回来,到时一定设法把你安葬好’。

    当下扔下包袱,全身为之一松。山势渐行渐陡,迎面一个高大人影一闪而过,看了一眼黄吉,似是眼熟,脚下却没停留。黄吉只顾走路,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是什么人。

    这人正是年飞鹰,因燕子飞盗窃一事,此事关系两国交邦,吕天德又催得紧,此人素来都是独来独往,身边从不带随从。根据他以往的办案经验,燕子飞身携巨宝,必定不敢行走大路,是以独自一人前往这偏僻小路搜寻。他脚下行得甚快,犀利的双眼不住的四下张望。忽地双脚一停,看见了两具缠在一起的尸体,看得出是魔兽门弟子,微一迟疑,已从尸体旁掠过。平日就对这伙人极不顺眼,何况这又不是自己份内之事。

    忽然间心中一惊,远远就看见了四具尸体,其中竟有两名捕快,身旁有一堆四散的珠宝。疾步走近,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这两名捕快正是王忠与林九,二人怎么死在此地。翻看王忠尸体,背心处有一刀伤,刀口齐整,只有捕快腰刀才能做到。回身一看林九尸体,手脸皆是乌黑,知这是剧毒所致,心下惊疑,莫非王忠是林九所杀,但按理绝不可能。

    身子一纵,在燕子飞与云中兽尸体旁停下,一眼看见单钩,这自是燕子飞成名兵器。只见燕子飞尸体也是一团乌黑,燕子飞在潜逃中遭遇云中兽。魔兽门弟子刀上抹毒,自己早有所闻,这定是燕子飞在与这伙人混战中,中了一刀,仍然奋力逃脱,这云中兽知毒已生效,自是不会放过他。果然中途毒发,只是云中兽受伤处是一匕首,却又不解,想是燕子飞负隅顽抗,两人同归于尽,那满地珠宝自是在争斗中散落在地。

    那一刻王忠,林九正刚好赶到,一见满地珍宝,都想据为己有,林九出手杀了王忠,这林九必是事先翻动燕子飞的尸体,沾了毒血,也就跟着丧了性命,忽地想到适才少年,以及手中木盒。宁可舍弃满地珠宝,却只顾着木盒,里面究竟是什么,说不定这就是干系重大的宝物,早为这少年所获。一想到这儿,精神为之一振,适才虽是匆匆之中,但也知那少年是一个普通人,此时定未走远。

    心念刚动,双腿已是飞快向前迈出,正在奔行之中,忽然见着四个捕快从右面行了过来。那四人已看见了他,一起施礼道:“总捕头”。年飞鹰停住双足,说道:“前面有几具尸体,你们设法运回去,地上的珠宝也带回去”。那四名捕快齐声答应。年飞鹰忽然又道:“那三名胡人的尸体就不用理会了”。此时匆匆说完,脚下毫不停留,照着黄吉消失的方向追赶上去。这四名捕快自然是唯他是从。当下已是走近尸体,认得正是王忠林九,都是大吃一惊。

    年飞鹰身子好快,不一会儿已看见了一个紫衫人影,心中大喜,此时全力施展轻功,瞬间已到了黄吉的面前,黄吉正在奔走之中,不提防年飞鹰已突然逼近,心中已知不妙,正思要如何说话。年飞鹰已望着黄吉手中木盒,心中已明白了**,这木盒定是燕子飞所盗之物。喝道:“好小子,拿了别人的东西就走,赶快放下”。双手疾伸,一手竟伸向黄吉,一手直抓木盒。

    他已知道这少年不会武功,也就未下杀手,黄吉眼见年飞鹰双手甫落,身子一动,已从双手之中滑了出去,此时急急如漏网之鱼,直向前面溜出。年飞鹰心中已是十足把握,怎料黄吉突施这奇妙步法,这一出手竟是抓了个空。心中大惊,眼见黄吉身子如影子一般,也自有些诧异,一提丹田之气,发足向前疾追,可黄吉步法奇快,一时间又怎能追得上。眼看越追越远,暗自着急。

    黄吉这一路疾奔,幻影迷踪虽然神妙,可他从未修习过内功,这一路跑了下来,甚耗体力,此时身子已是乏力。双眼四视,想看看周围是否有藏身之处。突然间撞在一人身上,只觉着处极软。一丝淡淡的蜜香钻进鼻孔,只听这人咤了一声道:“你这人怎么走路不长眼?”声音又娇又脆,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明眸皓齿,婷婷玉立。宛如小家碧玉,扎着一双微翘的小辫。此时面上通红,双眼怒视着黄吉,双手紧抓着黄吉的手臂,黄吉见是一个女孩,大是惶恐道:“我...”。

    此时害怕年飞鹰追近,心慌之下,说话也不清楚了,边上一个声音道:“蜜姐姐,这人可是一个大男孩,莫非这是老天爷有意安排。”这也是一个女孩,臻首娥眉,双瞳似水,一般娇小可爱,也是一样的装扮,可这个女孩女孩多了两个酒窝。此时有意取笑这个蜜姐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两边的酒窝随着一笑一动,煞是可爱,蜜姐姐怒视着这个女孩,拼命的说出了一个字:“你...”。

    边上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阿云,不要与姐姐争吵,阿蜜,这少年也是无意,快些放了手吧,”叫阿蜜的女孩似乎很不情愿,狠狠一甩手,放开了黄吉的手。此时黄吉如获大赦,也不言语,调头就跑。忽然间人影一闪,胸前忽然一空,木盒凭空已给来人扯去。黄吉一惊之下,只见年飞鹰正要转身,急道:“把木盒还给我”。年飞鹰回转身子,冷声道:“若不是知你不会武功,早已死在我的掌下,这东西我要去还给失主”。

    黄吉知他误会,忙道:“不是,这里面是蒙刚骨灰”。年飞鹰哼了一声,转身就去。

第十二章 路遇吕母

    一老二少此时已经走远,可黄吉说出的这一声‘蒙刚骨灰’,那老妇已是听清,肩头微抖了一下,身子着地一卷,早到年飞鹰身旁,一挥手杖,带着凌厉劲风,直向年飞鹰疾点过去,年飞鹰正在奔走之际,忽觉有人向自己出手,这一杖劲力弥漫,杖端直是照着自己命门点来,当下大吃一惊。总算他应变神速,身子虽在奔跑,耳中闻风辩位,足下不停。随着杖端一套之势借力飘出。这一闪躲既美且妙,就连自己也是为之一喜,忽觉手上一空,木盒已脱手飞出。原来这老妇志不在伤人,而是他手上的木盒,老妇双足一点,在半空中就已接着木盒。

    三省名捕竟会栽在这老妇手里,年飞鹰又惊又怒,双手一错,就要夺盒杀人。此时方得看清老妇的面目,头圆项短,眉毛既粗又重,眼神清澈明亮,鼻直如削,满头白发苍然,一手拿着木盒,一手执着手杖,神色中自有摄人之威。年飞鹰江湖阅历极广,脑中一动,此时已是脱口而出:“九天玉女神杖”,那老妇向他点了点头道:“你眼光不错。”这声音很轻,极是从容,似乎这九天玉女神杖很是平常,年飞鹰回思适才老妇杖法,正想该如何出手,此时老妇已不再说话,只见一个紫衣人远远向自己走来,手杖一点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黄吉被年飞鹰夺走木盒,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正在无法之时,这老妇忽然从天而降,只一出手,便夺下年飞鹰手中木盒,又惊又喜,正欲开口谢这老妇,忽听得老妇厉声相问,看了一下年飞鹰,竟是不知如何回答。

    老妇道:“你说的‘蒙刚骨灰’是怎么回事”。说到‘蒙刚骨灰’这四个字之时,声音颤抖,竟是低了下去。此时阿云阿蜜早已转回,一左一右站在老妇的身后,听到老妇口中说话,神色为之一变。黄吉刚才情急说出,但现在想到蒙刚与龙十三同被官府追杀,黄吉深怕年飞鹰为难自己,因此不便回答,此时听到老妇发问,也就不再隐瞒,道:“这蒙刚中了吕天德一掌,仍是负着好友逃出,因伤势过重而死,这骨灰也是龙十三装进这木盒之内。”黄吉刚一说完,只见老妇脸色一变,整个人似是突然呆住。木盒陡然从手中落了下来。

    年飞鹰早已听到盒内是蒙刚骨灰,可耳听是虚,眼见为实,若不看个明白,焉知黄吉不是为了宝物谎言相欺,这种假话自己早已司空见惯,眼见机会难得,身子已凌空飞起,照木盒疾抓过来。“好大胆”,随着两声咤喝,两炳短剑已应声而出,同是一样招法,白光耀眼之中,直向年飞鹰手臂切来。年飞鹰未料到这招,只一怔之中,抓木盒的手就势一转,径直来夺这两柄短剑,忽然间人影一分,两个女孩早已闪开。

    黄吉站在老妇身边,看着木盒落下,脚下一动,已自然而然的接住了木盒,这一下被老妇看在眼里,点了点头。

    阿云,阿蜜纵身躲开年飞鹰,双足一点,身子已如弹簧般跃了回来挥处,直刺年飞鹰两肋,年飞鹰此时已站定身子,见这两柄短剑又快又准,心下暗赞,如此年纪,竟能拿捏如此之准,实是难得,此时若是飞足踢出,这两个女娃儿必受重伤,心念微动之中,双手蓦地弹出,这一手名为‘鹰爪铁指’,‘嗡’的一声,两柄短剑已被铁指弹飞老高。

    阿云阿蜜短剑脱手,两人互一对视,身子忽地弹出,竟是空手直出,两个女孩自空而落,双掌此起彼落,令人目不接暇,这一式叫做‘天女散花’,年飞鹰‘哼’了一声,心知若不能给点厉害,这种大户人家的女孩平时恃宠而骄,自不会善罢甘休。双肩一耸,两只手疾闪飞出,这一招名为‘左右逢源’,同时分击敌人要害,他这一招曾经连创两个巨贼,此时一闪击出,劲风大作,阿云,阿蜜怎见过这种掌法,霎时间花容失色。

    ‘嗤’的一声,一条手杖着地卷来,这一杖料敌先机,早已瞧准年飞鹰破绽,年飞鹰双掌全力而出,下盘空门大漏,此时只觉脚下劲风陡起,当下双足点地,身子直直向后飞出,躲开了这一杖。

    阿云,阿蜜掌下逃生,此时看着来人,齐道:“奶奶”,老妇道:“退下”。两个女孩一声不吭,退了下去,跟着拾起了地上短剑。

    黄吉接住木盒,眼看这老妇两番出手都是出其不意,自己根本瞧不清她是如何出手,既然有如此高手拦住年飞鹰,自己正可趁机走脱,以免年飞鹰再来为难,此时望着老妇面色极是恭敬道:“承蒙老人家相助,待我把这木盒交给一个人之后,再来谢这援手之恩。”

    老妇忽道:“你要把这木盒交给谁?”黄吉说道:“吕母”。

    两个女孩齐道:“你面前不就是吕母吗?”黄吉看着面前的老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真是吕母?”老妇点了点头,神色间极是悲痛。年飞鹰脚一沾地,此时功运全身,瞧着吕母就要出手。‘九天玉女神杖’固然厉害,毕竟极耗内力。这老妇已上了年纪,自己毕竟年轻力壮,时间一长,这老妇必定力乏,自己只要不与她斗力,自可稳超胜算。但此时听得两个女孩说话,才知面前这人就是吕母,心中大是惊讶。

    十六年前武林中出现一对男女,男的叫做金童,女的名唤玉女。其时玉女只一根手杖,黑白两道闻风丧胆,据说这手杖使到最后一式‘天翻地覆’,就是天地也会为之变色。适才从吕母第一次使杖,年飞鹰就已知是‘九天玉女神杖’,但传说中这玉女极是年轻,还以为这老妇多半是偷学模仿而成,是以并未放在心上,此时得知这老妇就是吕母,突然间明白过来。这玉女所练的功夫心法极是诡异,名唤‘玉女参禅’,玉女自练成这‘玉女参禅’后,临到八十岁时,亦是如少女般的容颜,一日偶至琅琊,其时吕母已是寡妇,正是青春年少,家道巨富。当时‘海龙帮’少帮主沙海天垂涎于吕母的家产和美貌,于是就召集手下帮众,上门威逼吕母就范。正在性命悠关之时,玉女突然出现,一根手杖似蛟龙飞凤,海龙帮众头破血流,沙海天见势不妙,苦苦求饶,方才得免性命。玉女心敬吕母为夫守节,遂传了她这套‘九天玉女神杖’,从此吕母威震琅琊,她天性好爽,喜交江湖豪客,只要是武林中人,有求必应,故此深得人心。

    此时年飞鹰知道这老妇人就是吕母,想到她威望卓著,怎敢就此动手。吕母咋闻儿子噩耗,几欲晕去,只是她一生经历坎坷,定力自是大异于常人,当此之时,先得把眼前之事处理妥善。此时强忍心中剧痛,手杖地上一点,沉身道:“我儿既已不在人世,留我这老婆子在世上又有何益,出手吧”,双眼精光四射,全身似有无穷精力发出,说到这‘出手吧’三字,已是声色俱厉。

    年飞鹰此时已再不怀疑,木盒之内确是蒙刚骨灰,只是宝物无从着落,未免遗憾。蒙刚为官正直,素有所闻,碍于太守权威,虽有不平之意,却也不便随意露出。此刻见吕母失去儿子,悲痛之情令人感伤,自己怎能雪上加霜,何况二人动手,胜负还未知。此时前思后想,先去处理好刚才所见一切,这吕母之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主意打定,对着吕母朗声道:“吕老夫人,年某身在公门,一切也只是依照上面的差使办事,如今你痛失爱子,也只有先将其入土为安,恕年某打扰,告辞了。”言罢双手一拱,随后望了黄吉一眼,虽知燕子飞盗取之物可能与黄吉大有干系,可这时又怎能再说什么,心中如此思想,身子早已转过,疾行而去。

    黄吉双手捧着木盒,走近吕母身边,他本来认定这一路直至琅琊,需要费上几月功夫,怎料在此碰上吕母,正是做梦也想不到,可此时非但没半点惊喜,反觉心情沉重,轻声道:“老夫人,这木盒你收好吧。”眼见吕母神思恍惚,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吕母用颤巍巍的手接过木盒,道:“他是怎么死的?”嗓音已是沙哑。

    黄吉就把蒙刚获悉吕天德与任贵阴谋,受吕天德追捕,遇到龙十三,又如何为友死去的经过说了一遍。

    吕母双眼凝视边关方向,黄吉只听得‘格格格’一阵响,原来吕母强忍心中怒火,这骨节在怒火中不禁发出响声,只听吕母一字一句道:“蒙刚吾儿,娘誓必亲提害你的狗官的人头,祭你亡魂”。这话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连牙齿声响也听得清楚。

    此时阿云、阿蜜已走近吕母身旁,一左一右,扶住吕母齐道:“奶奶,你要保重身体”,吕母方向手中木盒,道:“阿云,你把这盒子收好”。阿云接过盒子。

    黄吉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道:“老夫人,真想不到能在此地遇上你,我也完成了龙大哥托付的事,后会有期。”此时看着边上两个女孩,只觉两人都是一般娇好,可惜只是短暂一瞥,,正要举步离开,吕母忽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黄吉道:“晚辈黄吉”。吕母道:“黄吉,你年纪轻轻,却是信守承诺,辛亏在这儿遇到你,不然我就要走冤枉路了”。黄吉张着眼睛,不明所以。

    阿蜜道:“我家奶奶很久没有看到少主人了,想念得紧,正要去见上一面”,黄吉这才明白,自己却是凑巧,这阿蜜倒是很会说话,这声音又甜又脆,不觉看了一眼。只听阿云道:“你看,我说的不是么。你每次都要争着说话,好像害怕别人说在前头似的”。听这口气,这阿蜜以前就是这样,很爱为别人说话,此时见黄吉向自己注视,红着脸低下了头。

    吕母看在眼里,适才已见到黄吉的步法奇妙,可却一点武功也不会,这倒是一件怪事,当下也不便多问。这少年孤身一人,这一回去只怕又有危险,若是真有什么不测,自己也难辞其咎。心意已定,望着阿蜜道:“阿蜜,你把这位公子护送回去吧,阿云陪着我回去安置妥当这些剩下的事”。此时心情沉重,说话声音也是苍凉伤感,阿蜜应了一声:“是,奶奶”,一双小手边整理衣角,头微低了下去,这事突如其来,一个少女护送一个少年,自然有些扭捏。

    黄吉却是意想不到,此时又惊又喜,自是求之不得,何况这阿蜜长得这般可人,声音中却掩饰不住那股高兴,只说了一个“这”,就打住了。吕母怎不明白他的心意,也不说话,道:“好孩子,你若是喜欢,就和阿云,阿蜜一样,叫我奶奶就行了。”黄吉眼见吕母适才挥杖击敌,凛冽中自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此时却又是这般慈爱,瞧着自己的神色也满是关切之色,心中一阵莫名其妙的燥热,脱口道:“奶奶”。此刻既有一个漂亮女孩护送,又有一个极为慈祥的奶奶关切,这声‘奶奶’喊得格外香甜。

    吕母转过身子,顷刻间神色又复沉重,口中缓缓道:“阿云,我们回去吧。”阿云随在吕母身后,走了两步,忽地转过身子,脸色古怪道:“蜜姐姐,早去早回,可不要耽搁哦”,这一声说完。手捧着盛了蒙刚骨灰的盒子,跟着吕母走上了大道。

    黄吉此时心中懵懵然然,正不知该如何起口,阿蜜已走了过来,轻声道:“黄公子,走吧。”黄吉似未料及,这阿蜜竟会先开了口,好似从梦中醒来,就路上一闪身子,手往道上一伸道:“是,你先请吧。”阿蜜‘噗’的一笑,露出两口雪也似的牙齿,道:“你好糊涂,我还不知道你要往哪条路走,带错了怎么办。”黄吉一拍脑袋,“你们女孩子真的好了不起,我怎地没有想到”。身子往前走了两步,忽地转过身子道:“这样吧,这路刚好够两个人走,我们不如一起的好,不然我看不见你,心里便会不那么踏实,”这话说得很认真,阿蜜料不到黄吉这般鬼灵,头微低了下去,轻声道:“瞧不出你,满口油腔滑调。”说了这话,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道“走吧,时候不早了”。这声音已低了下去。

第十三章 吸血魔刃

    此时两人若即若离,行在这山野小道中,心中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却很是舒服,若不是阿蜜就在身边,黄吉只怕便要抓耳挠腮,高声大叫了,就这样行了好大段路都是默不作声,黄吉耐不住了,先打破了沉寂,道:“就这样你呀你的很不好叫,我该如何叫你才是呢。”阿蜜道:“奶奶府上的人都叫我姐姐,你就叫我姐姐吧”黄吉道:“这样不行,我要再多叫一个字,”阿蜜很是奇怪,道:“什么字”,黄吉故意想了一会儿道:“我要再加上一个蜜字,这样我才觉得配得上你,是不是,蜜姐姐。”

    阿蜜第一次与男子同行,心中是也有异样之感,此时听黄吉叫自己‘蜜姐姐’,心中也觉得甜丝丝的,正是少女心性,又是年轻男子对自己如此恭维,自是有些欢喜,可神色间却是一丝不露,低声应了一声道:“是,黄公子”。

    这样你说一句,我应一声,只觉风光绮丽,头脑也更加灵醒了。此时忽觉怀中有物,微觉奇怪,一摸之下,抽了出来,就是燕子飞给他的画轴,心中好奇,这些人争来争去,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这画轴封皮也是焦黄,此时揭开封口,从中抽出一卷东西,此时阿蜜微觉奇怪,但自幼便在吕府之中,这吕母家道豪富,自有不少名人字画。只见黄吉翻弄中似未经意,花卷陡地展开,现出一个宫装女子,右上角有三个小字‘婵女图’,黄吉也是‘啊’的一声,这画上的女子眉目含羞,素雅端庄,一举一动都是恰到好处,正是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则瘦,绰约如仙子,唯有四字可以形容,风华绝代。这画工精微细致,图中女子呼之欲出,面对着画中女子,阿蜜也觉自惭不如,心中竟有一丝醋意升起道:“这是你的情人吗?”声音竟是冷冰冰的。

    黄吉心中一惊,手一张道:“不,这是燕大侠临死前交给我的。”只听阿蜜惊叫一声,此时一看手上,早已不见了画卷,原来适才一慌之下,这画卷失手掉出,正巧这时来了一阵大风,只见画卷飘飘荡荡,宫装女子也是若隐若现,在空中飞了起来,黄吉纵身一捞,那画卷早已飞的老高,这一跃捞了个空。画卷已向西南方向飞了过去。他虽不知这画卷究竟有什么惊奇之处,可因为这幅画,燕子飞也是丢了性命,自不能这么轻易抛却,此时呆站原地,浑没了主张,只听阿蜜叫道:“快追。”这才明白过来,两人向着空中‘婵女图’追了过去。

    这山道一高一矮,画卷所过之处,有时是水,有时是山,两人爬山涉水,看着‘婵女图紧追不放’忽然间风声尽息,二人远远看见‘婵女图’从空中直落下来,这一下喜出望外,都是齐声欢呼,看着摔落的方向直奔了过去,那卷画正好落在道上,黄吉看得真切,此时已是靠近,婵女图平铺道上,一伸手,便去拾地上画卷,忽然间已是无影无踪,面前多了一人,手中正拿着婵女图,口中道:“奇了,天上怎么会掉下这张画来。”忽地脸色一变,道:“婵女图”。

    话音刚落,地上跃出一个人影,这人陡然间见着婵女图,正自惊疑不定,此时要再收手也来不及了,这人一得手,就已向后疾退下去,身法既快且妙,自己从未听过这种身法,只见这紫衫少年身形不动,手中一卷,婵女图已装回轴中,恍然明白过来,这就是武学之人梦寐以求的婵女图,身子离地飞起,望着黄吉手中的画轴猛扑过来。陡然间青光一动,一柄短剑直刺过来,一惊之下,止住双臂,‘嚓’的一声,手腕上的衣衫已被削落一片,剑锋贴身而过,只觉一阵冰凉,此时身形一跃,已退后七八尺。

    只见眼前一个女孩,俏生生的小脸,微带娇嗔,手中持一柄精美短剑,站在紫衫少年身前,这时叱了一声,“番邦胡虏,也来中原撒野”,正是阿蜜。原来黄吉情急之下,运起幻影迷踪,把她甩在后面,此时正好赶到,及时阻止这人。

    这人是一个锦衣壮汉,瞧着这突然出现的阿蜜,回思她适才出剑手势,只觉变化奇妙,剑法惊奇。眼见也不过才十五六岁,竟有这样的手段,这中原果真是藏龙卧虎。阿蜜一收短剑,说道:“黄公子,不要理他,走”。斜视了锦衣壮汉一眼,竟是不放在眼里。此时二人相继已走出好远,锦衣人要想出手,想到这少女身手,还有这少年的步法,这两人若是加在一起,斗起来还不知鹿死谁手,然而一想到婵女图,又怎能就此罢手,一咬牙,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得到这婵女图,此时一耸肩膀,就要立时出手夺画,忽见远远一个人影,越来越近,已到了黄吉的身前。锦衣壮汉大喜,叫道:“不败,留着那小子手中婵女图。”此时一时间难以说明白。这婵女图人人知闻,三字一出口,那叫不败的汉子怎不明白,口中喝了一声,留下图来,手掌一错,直向黄吉手上抓来,阿蜜正好站在黄吉身边,口中娇叱一声,短剑应声挥出,这剑由上至下,干净利落,这不败也是了得,手微一沉,避过短剑锋芒,手上毫不停留,微一弯曲,由下至上,仍是对着画轴抓去,此时那汉子一卷赶到,见着不败的手势,叫了一声:“果然好手段”。黄吉画轴下垂,此时不及收势,眼见这不败的手将要抓着画轴,正要使幻影迷踪,忽然间衣领一紧,身子离地飞起,这时阿蜜当机立断,左手提着黄吉衣领,只一用力,已将黄吉平平送出,黄吉落在地上,看着阿蜜,真是瞧不出这女子如此娇怯怯的身子,竟有如此身手。

    此时向着黄吉一挥手,道:“黄公子,快走”。不败喝道:“独胜,你还不出手,在等什么?”那叫独胜的汉子身子一撑,向着黄吉疾奔过去,不败跟着随身纵起,阿蜜一声娇喝,短剑左右摆动,白光闪处,短剑似灵蛇游动,分击两个壮汉后脑,两人只觉剑锋激荡,直指颈上天枢穴,此时身子一闪,各自双掌齐出,直击阿蜜持剑的右腕,阿蜜一跃避过,这一下原是虚招,两人也是各自跃出,看着面前阿蜜,还是娇嗔模样,忽然间一声大笑,两人抬头一看,面前已多了一个裘服男子,膀大腰圆,鼻直口方,一脸精悍之色,此时站立身子,自有一种威力,不败与独胜齐声道:“王爷。”双手垂立,语意甚恭,这王爷笑道:“甘氏兄弟,人道‘邙谷双杰’,今日却栽在一个小丫头手上,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这王爷姓任名贵,只因他派出的使臣失了婵女图,故此亲自来到中原寻这画轴,也是有意勘察地形,以便为日后铺下棋子,这二人正是与他同来的随身侍卫,人称‘邙谷双杰’。此时甘不败,甘独胜在主人面前栽了跟头,大失面子,心中又羞又怒,一声大吼,齐照阿蜜一起击下,掌影翻滚之中,这一番和之前大是不同,此刻主人就在身旁,二人先时只觉对一个女孩大侠杀手,未免太**份,因此招式之间留了余地,这时一经拼命,招招都是险招,顷刻间阿蜜已是气喘吁吁,香汗淋漓,短剑左支右拙,渐露败相。

    黄吉揣好画轴,正要逃走,却见阿蜜被这氓谷双杰拖住,只听得阿蜜向他大声道:“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这一叫却分了心,‘扑’的一声,左肩着了不败一掌,这种掌法掌法纯是至刚力道,力沉掌猛,身子一歪,差点摔倒。但她自幼在吕母身边,深得打斗之诀窍,此时就掌势一纵身子,卸了一半掌力只觉左肩如欲脱落。

    黄吉当此之时,胸中意气陡生,早忘了生命危险,只觉靴中硬邦邦的,心念一动,右手一翻,已将匕首就靴中抽出,口中叫道:“蜜姐姐,我来帮你。”人已纵如圈中,匕首挥处,冷气激射,不败、独胜身子微微激灵,暗道:‘好个神兵宝刃’。竟不敢挡其锋锐,两人都是合身一跃,黄吉匕首出处,逼退氓谷双杰,自己也是意外,此时一挥匕首,正要再行出手,左臂一紧,耳中听得阿蜜的声音“还不快走,等死吗?”这一声如当头棒喝,黄吉心念动处,身子已随阿蜜一起纵出。

    耳中听得甘不败大叫道:“王爷,这小子身上就是‘婵女图’”,这氓谷王不知这几人如何打起,正自心中揣摩,还以为这双杰看中这女子美貌,此时一听之下,大吃一惊,道:“为何不早说”,身子一纵照二人直追过去,这人虽是王爷,养尊处优,可是塞外极重武学打斗,他自幼已是练就一身功夫,就是西域镇国武学典籍‘王者自如决’,这种功夫也只有王公贵族习练,使出来自是与众不同,自有一种华贵风范,一招一式都是轻松自如,此时虽在疾奔之中,也是如落落无物,古典庄重,氓谷双杰怎甘退后,也是舍命奔来,此时几人都是奋力拼命,山道上风尘大起,然而黄吉和阿蜜这样一起奔出,不自觉中已使出了幻影迷踪,阿蜜只觉黄吉脚步神奇,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跑了起来,后面三人紧追不舍,眼望着婵女图在黄吉身上,真肯白白放过,此时发劲疾赶,氓谷王跑在最前面,望着自如决讲究心平气和,这一急跑,正是犯了大忌,陡然间内息为之一滞,脚步突然迟缓下来,甘氏兄弟二人是外加功力,‘推云重手’,两人体质健壮,使这种外门功夫正好发挥体质长处,甘不败此时身子一紧,越过了氓谷王。

    忽然间远远看见一个瘦脸汉子,认得是魔兽门中之人,甘不败高声叫道:“快些拦住两人。”那人‘嘿嘿’一笑道,“我又不食皇家俸禄,干嘛要听你的?”这魔兽门人虽属氓谷王管辖,可这伙人自负身手,更兼魔兽门声势浩大,并不依附氓谷王,也就不完全受到节制,甘不胜知道他的心理,大声道:“那小子身上有婵女图”,此时想到如是这人将黄吉截住,自不会惧他将图劫走,自己这方是三个人,魔兽门弟子孤身一人,总不能同时对付得了三个人,到时毁尸灭迹,又有谁能知道,因此也就不怕泄出这婵女图。

    这人一听得婵女图三字,微一动容,黄吉二人已近身前,此时更不犹豫,手中一动,弯刀陡地划出,划出一道刀光,这一刀却是同时砍向两人,此时二人奔得正急,无法停住脚步,阿蜜右手携住黄吉,短剑一时顺不过来,只听‘当’的一声,弯刀半截掉在地上,原来黄吉一见刀子砍下,突然间想到这柄匕首,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害怕,匕首当胸一挥,这一下正巧挡住弯刀,匕首切金断玉,弯刀登时断成两节,掉在地上,这人心中一惊,手微一缓,黄吉二人已从他身旁冲了过去。

    这人似是呆了一呆,氓谷双杰这时已经赶到,一跃而过,氓谷王随后奔至,见他呆立当地,喝了一声道:“还不快追上去?站着干什么”。这人只微一怔,突然间明白过来。‘啪’地扔掉手中断刀,身子已直向黄吉二人追了过去,魔兽门人轻功身法极快,当下越过三人,此时越追越近,口中大声道:“你们两个小子赶快站住,赔我师兄命来。”黄吉正在奔逃,闻言大声道:“我怎认得你什么师兄”,这人道:“我师兄云中兽胸口重伤,正是你这匕首所致”。

    原来这人叫云里兽,与云中兽是魔兽门下第三代弟子,其时魔兽门主叫做魔兽老怪,善用一柄吸血魔刃,这刀比普通弯刀略宽一分,中有一道凹槽,这血刃只要刺中敌人,一运内力,鲜血顿时吸干,这功夫极其狠辣,中刀人鲜血干枯,全身萎缩,是以江湖中一听魔兽门人,都是为之色变,此时魔兽门中出了一个煞星,叫做须卜子,此人精明强悍,正是天纵英杰,将魔兽们的功夫发扬光大,威震西域。名下两个得力弟子,云中兽与云里兽,这魔兽门中人最后一个字都是以兽字称呼,只有须卜子例外,云里兽与师兄云中兽一同来到中原,就是为了婵女图。

第十四章 坠入悬崖

    没想到与师兄分手不一会儿,再见到云中兽时已经死了,胸口伤处齐齐整整,内行人一看就知是一柄极锋利的匕首所伤,这两师兄弟虽是魔兽门下,平时却是非常友爱,此时一见师兄惨死,发誓要找到凶手。与黄吉只一照面,弯刀立断,心中已是起了疑心,一听氓谷王之言,脑子已反应过来,双腿一起,顷刻间赶了上来,这一展开身法,早已把氓谷王三人甩在后面。

    黄吉一听到此人是云中兽师弟,想到适才只一见面,就觉这人直是可怕,此时看着他疾追上来,想到这云中兽死在自己手里,云里兽怎会轻易放过自己。眼见云里兽形状怪异,一双眼睛已是冰凉透骨,令人极不自然,这种人手段狠辣,下起手来肯定惨不可言,心中这么一想,脚步自然慢了下来,云里兽越追越近,二人已觉感到了呼吸之声,阿蜜忽地一松手道:“黄大哥,我来拦住这恶人,你快走”,手微向前一推,借着这一惯性,已将黄吉送出老远,倏地转过身子,短剑已然送出,这一剑瞧着云里兽心窝刺出,早已算准方位。短剑似闪电一般,云里兽只觉白光陡现,此时追得正急,哪料到这女孩突然转过身子,这阿蜜临敌反应甚是快捷,要不然吕母也不会让他保护着黄吉了。

    此时拼命之下,功力陡然增加,短剑便似带有风声,云里兽反应也是奇快,身子一沉,已刹住了脚步,只差一寸之间,便要将心口送上短剑,当下双掌一挫,径直来夺短剑,他快,阿蜜更快,手腕一抖,短剑随手一翻,‘嗤’的一声,云里兽手臂上给划了一下,现了一条半尺多长的口子。这也是一时大意,他怎知道这阿蜜年纪虽小,却是出身名门,常人自不能及,幸亏躲得及时,只是划破了皮肉,此时又惊又怒,陡然间凶性大发,猛地一声大吼,照阿蜜直扑过来,竟是不把短剑放在眼里,直是如不要命一般.

    阿蜜一收回短剑,只见黄吉仍是站在当地,似是对她放心不下,正待要向他奔将过去,忽觉风声泠然,只见云里兽双眼圆睁,状极恐怖,毕竟是女孩胆小,心头略惊了一下,云里兽双掌已是击到,劲风响处,阿蜜头往下一低,避过了这一掌,只觉头皮似被利刃削了一下,隐隐生痛,此时脚下一使劲,着地退出。裘衣一闪,氓谷王径直向黄吉一掌击去,这一掌力道极缓,正是合乎王者自如决的要领,黄吉只顾关心阿蜜,眼见一个女孩为自己不顾性命,又怎能忍心视而不见,陡然间风声一响,要躲开已来不及,‘砰’的一声,肩头中了一掌,人影闪处,阿蜜已径直奔了过来,右手扯住黄吉,道:“快走”。

    这一番突然遇上这几人,各个身手都是不弱,实是怎么想不到。当此情景之下,自己一人全身而退,也未可能,何况加上一个全不会武功的黄吉,更是束手束脚,此时心中只是一个想法,走一步算一步了,此时一提黄吉,身子似箭射出,只听四人齐声惊呼,这才看清脚下形势,刹那间脑子一阵空白,身处于虚空中,竟是往下直落,突然间手一紧,已被一人扯住肩上衣服。

    这四人之中氓谷王最近,跑的最前,方才情急之下,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儿有一个高崖,眼见黄吉二人飞身而起,足下悬空,要待提醒已是不及,眼见这‘婵女图’就要随二人葬身崖底,右手飞快疾落。这手指疾落之下,已及时抓住了阿蜜的衣领,王者自如决果然不凡,似有一股缓缓上提的力道,止住二人下坠之势,此时不敢用力,生怕这衣领一扯即断,正好云里兽已经赶到,只听氓谷王道:“快扯住她的头发”,甘不败两人随后靠近,只见这悬崖深不见底,见状都是大骇,齐声道:“不要慌”,我们扯住你的手。氓谷双杰各探出右手,分向下去捞二人的手。此时阿蜜在上,黄吉稍处下势,阿蜜已觉云里兽正向她的头发一把抓来,她本就极爱头发,眼见这崖底黑雾沉沉,心中委实害怕,可又怎能让这脏手抓住自己的头发,何况这一抓上去,婵女图自要落在四人手上,而二人也难免一死,心下一横,短剑向后一挥,‘嗤’的一声,衣领已被齐齐斩断,随着四人的惊呼声中,直向崖底掉了下去。

    这只是一念之间,云里兽就要抓住头发,氓谷双杰也即将抓住双手,这氓谷双杰还以为阿蜜是来砍自己的手,怎料她一心求死,没能及时再次换手去抓,眼见黄吉二人如断线的风筝般急速下落,四人都觉心惊,只见崖下生出无数气雾,层层叠叠;心想,这二人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尸骨不存。眼看到手的婵女图就此化作泡影,四人叹息了一阵,终于离开。

    黄吉二人这一下落之势,只听得耳边风声‘哔哔’直响。就在这生死之间,阿蜜仍是紧紧抓住黄吉右手,眼前全是一闪即逝的岩石,全无着落之处,只耳中听得‘嗤嗤’的声响,身上似火辣辣般的疼痛,原来这岩石缝中长有荆棘,密密麻麻,这刺生长了很多年,以致刺尖极利,这声响正是刺尖划破衣服的声音,以及耳边风声的混合。此时两人神志也是模糊,除了两人紧紧抓着的手,另外一只手也是胡抓乱舞,有时碰到刺条,就会被刺中,然而此刻连生命也无法顾及,哪里会想到疼痛。

    这一坠之势,飞速直下,只要被二人扯住的荆棘条,都是立刻断掉,如触腐朽之物,可这也减少了不少的下坠之势,忽然间阿蜜手似触碰到了极硬的物体,此刻也只是全凭脑中的自然反应,刚一触碰就立即狠狠抓紧,此时身在半空,下面不知还有多深,手上又抓着黄吉,这一抓住,岂肯轻易松开。黄吉只觉这手抓得极牢,紧紧不放,心想,不如让我甩将下去,以免拖累他人,自己一死百了,胜于两人同归于尽,全身用力,便欲挣脱阿蜜紧握住的小手。

    阿蜜怎不知他心意,这自已紫衫少年自己亲眼所见,为了别人不顾自己的生命,这种人实在难得,又怎肯放手,手上一紧,眼看周围并无可攀之物,生死未卜。‘碦嚓’一声,岩石太细小,怎经得住两人重量,时间一长,硬生生断了下来。

    阿蜜惊叫了一声,忽然间身子变得轻了起来,就似有人拖住一样,心中万分诧异,回首一看,只见黄吉双脚已离开了岩石,虽是身在空中,出脚行步丝毫不乱,这样一来,自然消除了下坠力道,此时阿蜜浑浑噩噩之中,随着黄吉一沉一浮,如在水中。

    刚才二人身在岩石之上,黄吉双脚无意中碰到了岩石,微一用力之下,身子忽觉一轻。当时磐石已裂,只觉身子往下猛坠。心急之下,不觉用上了幻影迷踪,双脚一起一浮在陡峭的石壁上就似滑坡一样直降下去,心中亦是心旷神怡,暗暗欢喜,想不到这步法竟又救了自己以及阿蜜。此时已知性命暂时已能保住,暗自庆幸,双眼四视,忽然间见到一个黑黝黝的地方,看样子似可立足,看得清楚就在身下二十丈左右,双脚直入下天梯一般,照着黑黝黝的地方直跑下去。

    陡然间双脚踏实,着眼之处,尽是陡峭的石壁,但总算保了一条命,不管此后能否脱险,与刚才的全无着身之处相比,却又大是令人长舒了一口气。忽然间阿蜜手一抖,似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黄吉一觉阿蜜异常,顺着她惊惧的目光看去,原来这站立之处是一个石洞,只因地处太深所以漆黑一片,只见洞内探出两盏绿色灯笼,只觉阿蜜的手在颤抖。当下暗自奇怪,这女孩子功夫好,胆子也不小,怎会见了这两个灯笼就这样怕极。

    忽然间,灯笼飘飘荡荡越靠越近,从中伸出一根红色的东西,这一下只觉魂飞魄散,双腿不自禁便要瘫了下去,原来这是一条大蟒蛇。此刻大蟒蛇正自伸长蛇信,探出三角蟒头,看样子是嗅到了生人味道,这地方经年累月怎见一人,好不容易有这二人从天而降,正好美美的饱餐一顿,这蟒蛇如水桶粗细,不知已生存了多少年日,连眼睛都如此老得绿了,在这漆黑的洞中发出绿光,还以为是两盏灯笼。

    阿蜜自小就极怕蛇,那还只是一般的手指粗细小蛇,此时一见着这个庞然大物,心里犹如十五个木桶打水,上下叮咚不停,她手中短剑便是在降落之中,也是紧紧握住,可此时满手皆是冷汗,怎敢出手。此时蟒蛇头已是逼近二人头上,偌大的眼睛一闪一闪,正自盯着二人,似在欣赏猎物一样。

    两人此时双脚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忽然间身子一轻,竟平白向上升了起来,两人微觉奇怪,莫非这儿有仙人居住,此时正是来度化二人?仰头一看,只吓得骨软筋软,只见蟒蛇张大腥臭的大口,正在吸气,二人正是随着它一吐一吞忽生忽降,只觉得奇腥入鼻,已是将要及到蟒蛇嘴上,一时间毛骨悚然。阿蜜心中惊慌,手上短剑不自觉的一挥,白光一闪,‘叮当’一声,这短剑正好砍着蛇头,却似撞上了生铁一样,坚硬无比,那蛇见到这白光,似是被惊了一下,血盆大口一合,两人重重的摔了下来,‘扑’一声,黄吉身上掉下一物。他胸前被岩石上荆棘划破多处,又经过了这么多剧烈抖动,那卷画轴因此落了出来,画轴此时已是扯得稀烂,这一落下,婵女图突然迎风展开,蟒蛇只微一惊,早知道面前二人根本不堪一击,‘嘶’的一声,蛇信向着二人吐来,身子似狂风也似般直卷过来。

    这洞口处于绝壁之上,四周不过丈余之地,脚下就是万丈深渊,眼见这巨蟒身子一卷,恍如泰山压顶,两人眼前一黑,不自觉向后一退,只觉脚下一空,往下飞落下去,此时已再没了刚才的运气,身子凌空半点借力之处也没有,二人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陡然之中,身子忽地平空直上,,心中一惊,二人同时抬头,那蟒蛇正自张开大口,随着一阵‘嘶嘶’的声音,二人又被吸了上去,‘啪’的一声,同时又掉在地上,那蛇头却已调转,一对碧绿的眼睛盯住地上婵女图。两人都在沉思,摸不清这蛇为何不将自己吞下,难道它早已吃饱,要将自己两人留为下一顿美餐?要想逃走,可转头一看下面,阴森森的见不着底,怎敢再往下跳,说不定岩底之下,还有什么比这蛇更可怕的怪物。

    阿蜜轻声道:“黄公子,你将匕首取出给我”,黄吉搞不清她在这性命悠关之时,要这匕首何用,但她说要,便取了出来,这一取出,忽地醒悟,道:“你是不是要想杀这蟒蛇?”阿蜜点了点头,道:“你这匕首锋利得紧,正好可以用来对付它”。此时她已经想到,这蟒蛇之身坚硬无比,若是它张开口,趁着它一吸之力,将这匕首随着丢进去,只要拼着一死,这蛇自能杀死,至于黄吉此后如何,此时已不能顾得那么多了。黄吉手提匕首,将阿蜜神色看得清楚,如何猜不到她的心思,心想,难道我当真枉为男儿?竟要一个弱女子如此保护自己,如此苟且偷生,又有什么用。只听阿蜜道:“快些给我”,心想这冷血动物不知为何静了下来,但万一它立即张嘴,就来不及了,黄吉手一摆,道:“蜜姐姐,不能给你”。此时心中已是打定主意,就算葬身蛇腹,自己也不能让阿蜜冒险。一时之间,男子气概油然而生,只觉心中豪气陡发,眼前纵然是地狱刀山,自己此刻也会毫不犹豫地去闯。阿蜜听他叫了一声蜜姐姐,突然间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心中不由一热,但她知黄吉一点武功也不会,怎能让他冒险去杀蟒蛇,当下柔声道:“快些给我,我已答应了奶奶要保护好你的”。

第十五章 太公遗录

    黄吉正要说话,忽然间那蛇头摆动了一下,二人大吃一惊,正要作势而起,只见那蛇头向二人连点了三下,碧绿的眼睛也没了先前的狠意,反似有了些许和气。二人正自奇怪,突然那蟒蛇向着婵女图一张口,‘呼’的一声,婵女图应声飞至蛇口。蟒蛇用口衔着婵女图,突地转回洞中。二人又惊又奇,暗自庆幸。幸好有了这婵女图,那蟒蛇一定将图上美女看成了真人,以至不食自己二人,黄吉此时虽觉失了婵女图,未免遗憾,可又不知道其中奥妙,反是因此捡回了命,这样一来,婵女图也就不足为道了。

    突然间,两人只觉身子一紧,已被蟒蛇缠在了一起,还没转过念头,已给放在了地上。着眼之处,全是石壁,显然已在石洞之中,石壁正中有一颗硕大的珍珠,正自发出光芒。此时二人得见石壁,又惊又恐,洞口已给蛇身挡住,正是进退无门。黄吉忽地眼睛一亮,看见婵女图挂在主首壁上,右首边上一个老人,白发飘然。此时心中想到,‘难道这人是妖魔鬼怪?所以能驱使蟒蛇’,当下大着胆子道:“喂,你是谁?”那人不答,双目微闭,甚是安详。阿蜜心念一动‘听人说有些人睡着了后,打雷也不醒’。此时心中已升起了好奇心,忘了惊恐,轻声对黄吉道:“我们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二人这一近前,看得仔细,这老人看上去神态和蔼。黄吉道:“老人家,你为什么在这里?”这声音很大,老人却一动不动,阿蜜微感奇怪,她靠得最近,此时一抹老人脸上,一点热气也没有,口鼻丝毫不动,大吃一惊,道:“他死了!”黄吉吓了一跳,这老人竟是个死人。此时才注意到‘婵女图’图上女子与这老人正好并在一起,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看样子似乎早有准备,婵女图挂得方位很准确,自然是这条蟒蛇挂上,只是这蟒蛇怎懂得欣赏这幅画?突然间似乎发现了什么,‘婵女图’旁有几个字。

    “吾名恒度,自悟得‘逍遥篇’,方明其养身之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乃自退隐此洞,与小黄为伴。”念到这里,黄吉黄吉已然明白这蟒蛇就是这老人所养,名叫小黄,多半就是因它身现黄色,可现在如此巨大,早已成了大黄了。可能自小随着恒度长成,那时候是一条小蛇方才叫做小黄,想通之后,继续看了下去。“屈指已二甲有余,人终必有一死。唯一遗憾,昔日游历天下,识一女子名为清婵,才能为吾倾倒,然其父不允她流浪江湖,清婵左右俱难,一时情孝难取,终择侍其父归天。而我也不能等得,故为之画一肖像,如他日有缘人得此画,持之到得此洞,小黄自识得,即引汝入洞,当获吾之绝学‘逍遥宝典’。”

    二人此时已然明白,恒度自参悟庄子‘逍遥篇’,将之化为武道绝学‘逍遥宝典’,又名为‘太公遗录’。早已悟透人生,不再杀戮江湖,回到这绝壁之中,以度余生。高人就是高人,所选地处自也是非常人所能想象,而他在尘世中结识了一名女子清婵,自是图上这个女子,此女确实只应天上有,难怪恒度如此痛心,特地为她画了图像。若想得到‘逍遥宝典’,就得先获‘婵女图’。可这‘太公遗录’却是在这绝壁之中,回想适才的经历,这恒度未免也是异想天开,大违常理。暂且不论是否能得到‘婵女图’,世上又有哪一个疯子才敢从岩上跳下。若非自己练得龙十三‘幻影迷踪’,早就坠崖身亡,而这大黄若不是碰巧画轴划破,因此得使‘婵女图’展开,自己又不知其中道理,大黄可不能开口,岂非枉死,种种切切,这人是不是太也大违常人。

    下首有一行蝇头小字,“座椅下有一铁盒,‘太公遗录’就置于其中,汝当行三拜九扣之礼,然后可取遗录”。

    此时更无怀疑,想到自己所历凶险,就因不会半点武功,还需一个女子保护,早已起了习武念头,此时又对‘太公遗录’起了好奇之心,这么多人争来争去,这东西究竟有多少好处。于是恭恭敬敬,行了三拜九扣之礼,方才走近座椅,一摸之下,从中掏出一个铁盒,轻轻一碰即开,在这样的悬空绝壁之中,又有巨蟒不离开,自没有必要把宝典再行严密防范,这恒度似是早已算定,难怪黄吉轻易就取出了‘太公遗录’。

    那条大蟒蛇似已早就明白,一动不动的伏着,蛇信一伸一吐之中,已是极为友善。看来它长期相伴恒度,清婵也是因此与它结缘,是以适才才懂得如何使二人得见宝典。二人一明其中道理,心中也不再惧怕巨蟒,反而有了一些亲近的感觉。

    黄吉从铁盒中取出一本册子,这册子常年置于铁盒之中,竟似如新的一般,首页上四个黑字‘太公遗录’,随手翻开第一页,上角有这样一句话‘宝典只宜男子修习’。黄吉心想为何女子却学不得,此时也没细想,看了下去,‘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看到这里,不觉全身来了劲,这一开篇就是引用庄子‘逍遥篇’。黄吉自幼熟读诗书,怎不明白其中之意,意既若要练成万人敌的神功,就得把体力增加巩固,当下逐页翻开,‘吸天地灵气,经灵台,至丹田,行与诸脉之中’,看到此处已是心有所悟。阿蜜见她看得专心,也凑过头去,这一看之下,不觉心跳加剧,面上一红,筋脉运行之处,是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子,而触目运行线条,闭眼回思,只觉想入非非,突然之间全身一阵冰凉,她是武学行家,一惊不对,立即收住心神,不再思想,立时身体如常,当下不敢再看。

    黄吉此时早已被宝典上图式吸引,只觉全身筋脉运行之中,有一种极奇妙的感觉,仿佛置身于太空之中,天地苍穹,万物随心,这正是逍遥宝典之精要处。

    阿蜜此时已避开黄吉,适才一惊之间,已明白了宝典上只宜男子修习的意思,再不敢多看一眼,忽见大黄缓缓向外游出,女孩子天生都有好奇心,此时已知这大黄对自己二人已没了敌意,不再顾忌,跟着出了洞口。只觉眼前一花,那蟒蛇已沿绝壁向上爬去,绝壁又陡又滑,可大黄那是一点也不费力,眼看着已向上爬了三十余丈。阿蜜此时已经看清,原来它身上鳞甲坚硬,一片一片,是以能坚贴石上不掉,此时正向着一丛草叶伸去,那草木粗如儿臂。但隔得太远,看不清颜色,只觉从未见过,直似在仙境之中,大黄用口摘下了一张草叶,就口在草根之下不知接什么,不一会儿就已回转来,这大黄身体又粗又长,阿蜜见它游回,当即返回洞内,生怕这大黄堵住洞口,自己便进去不得。只见黄吉正自手舞足蹈,眼注视着宝典图式,似乎已忘记了身边的一切。

    此时大黄已进了洞中,将口中所衔之物,连头向阿蜜伸了过来,样子极是友善,碧绿的眼睛也是一眨一眨,似是暗示什么,阿蜜虽是不懂,却已看出是要将口中之物交给自己,心中奇怪。眼见蛇头已近,大着胆子连草叶接了过来,这草叶有如荷叶般大,触手软绵,似是极有韧性,里面盛了约两酒杯大小的透明之物,晶莹发亮,散发出一种似蜜桃的香味,只是比之更为清香,那大黄向阿蜜点了点头,做了一个吸的动作,阿蜜当然明白是要自己喝。此时二人也是一天多没吃食物,适才一嗅之下,已是食欲大动,只是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想到这大黄极通灵性,应不会平白害人,当下就口一吸,入口黏糊糊的。嗅着倒是香甜,口中却是有一种腥味,欲待要吐,那大黄连连摇头,自是要她吞食下去。这时肚中饥饿,也就勉强吞了下去。可也真是奇怪,这东西口感不好,但一进肚子,却是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不一会儿,腹中似有一道热气升起,热烘烘的很是舒服。此时已是明白,这大黄必定知道这东西的好处,多半还是恒度教它的。时间一久,它就知道可以给人充饥了。

    眼见自己二人必定已饿,于是照以前一样,取来给二人食用。此时约饮了一小杯,腹中已是再不饥饿,当下将荷叶送到黄吉面前,此时黄吉也是不知所以。眼见这东西一到,也不管是苦是甜,接过一股脑儿的就吞了下去,一扔荷叶,又将眼睛看着宝典,依照图式存想。

    接下来大黄日日都是如此,将这透明东西用荷叶按时送到,阿蜜已经习惯了这一动作,每次都是喝了一部分,剩下的就给了黄吉,而黄吉依然一如往昔,也不说话,喝了就看着宝典上的图式,时而发呆挥拳踢足,二人都不觉饥饿。阿蜜虽是好奇,想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这大黄又不会说话,怎能得知。

    自不知这崖璧上这粗如儿臂的草茎,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绿叶灵芝,这种灵芝长在绝壁之上,常人自是无法取到。而这大黄得恒度教导,明白这东西珍贵,该如何才能取得。这灵芝根茎长在岩石之中,时间一长,与这岩石相互有了依托。这岩石得荷叶上露水滴下,形成一种液体,附在岩石缝中,因它是灵芝吸天地中精华所成,人只需饮上一杯,便能一日不食也不饥饿,而且正是用已辅助练成‘太公遗录’的神品,叫做灵芝津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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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篡汉时期,朝中腐败,其时天变迭兴,日食无光,此时变异越甚,当夏天落陨星,草木尽皆枯死,时值立秋之时,狂风拔起千年古树,天上降落冰雹,以致死伤无数人畜,天风二年仲春,日中现星,其时黄雾弥漫,百姓诳言,黄龙坠死黄山宫中,一时间天怒人怨,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龙狼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龙狼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龙狼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