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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肖远征     危险啊孩子txt下载     危险啊孩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六八、“两个行长害怕什么?”

    夏天接过任尔为从深圳中院拿回来的审监庭的再审判决书后,在办公室全神贯注地阅读着:

    广东省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

    民事判决书

    (1998)深中法审监经字第0155x-0156x号

    申请再审人(原审被告):深圳市宝安区岸尾经济发展公司。

    地址:宝安区岸尾村。

    法定代表人:林村木,总经理。

    委托代理人:李华,该公司干部,岸尾村村委主任。

    委托代理人:羽大海,广州市外贸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申请再审人:

    原审原告:深圳市民银行湖贝支行(原深圳湖贝金融服务社)。

    地址:深圳市罗湖区湖贝路。

    负责人:王显耀,行长。

    委托代理人:郝文婷,该行法律顾问。

    委托代理人:夏天,该行信贷部主任。

    原审被告:深圳市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

    地址:宝安区岸尾村。

    法定代表人:朱赤儿,总经理。

    委托代理人:肖明,该公司法律顾问。

    原审被告:深圳金凯歌发展有限公司。

    地址:(不详)

    法定代表人:周凯歌,该公司董事长。

    委托代理人:王非,该公司法律顾问。

    上列当事人因借款合同纠纷案,业经本院于1997年11月20日(1997)深中法经初字第1561、1562号民事调解书,并已发生法律效力。申请再审人深圳市宝安区岸尾经济发展公司(下称岸尾公司)不服,向本院申请再审。1998年11月25日本院作出(1998)深中法审监经字第01x4-01x5号民事裁定,决定对该二案进行再审。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该案。申请再审人岸尾公司、被申请再审人深圳市民银行湖贝支行(下称湖贝支行)、原审被告深圳市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下称安延公司)及委托代理人均到庭参加了诉讼,深圳金凯歌发展有限公司送达开庭传票后未到庭。现已审理终结。

    本院再审查明:1994年3月至6月初,深圳湖贝金融服务社(下称服务社)违反金融管理有关规定,在无资信调查、无担保、无抵押,甚至不签订借款合同情况下,以借款借据形式,先后分18笔,贷给安延公司人民币16400万元。同年6月上旬,中国人民银行深圳经济特区分行(下称市人行)组成工作组,派驻湖贝金融服务社对安延公司扰乱金融秩序所涉及的金融机构违规经营情况进行调查。湖贝金融服务社当时的负责人庄x为了逃避上级主管部门的查处和监管,与安延公司法定代表人朱赤儿互相串通,商议对策,决定将安延公司在服务社的借款进行分解和改换,提出把安延公司的借款改以岸尾公司名义贷款。随即找到岸尾公司法人代表及岸尾村负责人,服务社向其表示:由岸尾公司先出具手续将安延公司在服务社的贷款换到岸尾公司名下,待市人行工作组检查过关后,即重新改为安延公司贷款,保证今后不会向岸尾公司追讨该债务,决不会给岸尾公司及岸尾村集体造成任何经济损失。安延公司则以不改帐,将取消安延公司在岸尾村的建设计划,由此造成损失由岸尾公司承担为要挟,迫使岸尾村答允了服务社和安延公司的要求,于1994年6月20日,与服务社签订了18张借款借据和两份贷款合同,以此承接顶替安延公司向服务社所借的16400万元借款。经查,岸尾公司所签的18张借据与安延公司上述所签的18张借据每笔借款时间和金额(除一张由原来的500万元改为1000万元外)均相一致。两份贷款合同,一份为《抵押贷款合同》,金额为人民币200o万元;一份为《担保贷款合同》金额为人民币5900万元,担保人为深圳金凯歌发展有限公司(下称金凯歌公司),该公司也是在服务社许以重利才答应充当担保人。该两份合同的金额7900万包含在18张借款借据16900万元中。服务社凭籍与岸尾公司所签的借款借据、合同以及由其工作人员进行相应的改帐手续,蒙混过了市人行工作组的检查和惩处。1994年7月,安延公司法定代表人朱赤儿被公安机关羁押,1995年7月,湖贝金融服务社被市民银行接管。安延公司未能归还服务社的借款,岸尾公司顶替借款的帐也未改回到安延公司。湖贝支行于1997年10月向本院起诉,请求判令岸尾公司承担两份贷款合同的本金及利息,要求金凯歌公司承担其担保责任。

    本院受理该二案后,查明岸尾公司贷款的真正使用人是安延公司,贷款实际投入到“安延汽车城”的开发建设中。安延公司于1997年9月20日致函本院称:如果岸尾公司在银行限期的1998年8月30日前不能偿还该二笔贷款。我公司愿交出“安延汽车城”的部分物业作为抵押偿还物交由银行(湖贝支行)处理还债。为此,湖贝支行于1997年10月16日向本院申请追加安延公司为被告。本院支持湖贝支行的申请,将安延公司追加为本案被告。1997年11月20日本院作出(1997)深中法经初字第1561、1562号民事调解书,调解协议如下:岸尾公司尚欠湖贝支行贷款本金1800万元和5700万元(两合同各扣除了已还的200万元)及利息,逾期利息(按国家规定计算),于1997年12月30日前各还500万元,以后每月30日前还500万元和1000万元,至1998年5月30日前还清余额。金凯歌公司对5700万元在1997年8月30日前的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安延公司对岸尾公司欠湖贝支行的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案件受理费520000元由安延公司承担(安延公司应迳付湖贝支行)。调解生效后,岸尾公司以借款借据、贷款合同是虚假的,调解不是其真实意思表示,向本院申请再审。本院受理后,于1998年11月25日作出前述的(1998)深中法审监经字第01x4-01x5号民事裁定,对本案进行再审。

    本院再审又查明:安延公司于1994年5月23日归还服务社人民币900万元、6月2日归还500万元、6月10日归还4000万元、6月14日归还190o万元、6月17日归还700万元。5月14日安延公司存入1000万元定期存款到服务社,后该款被湖贝支行扣划用作归还借款;安延公司另行还400万元给湖贝支行(湖贝支行已认可)。以上合计,安延公司还款人民币9400万元,其中4650万元用于归还其他贷款(已另案处理),4750万元用于归还本案借款;尚欠湖贝支行人民币11650万元借款及利息。

    本院再审认为:安延公司向湖贝金融服务社借款人民币16400万元的事实,不仅双方认可,而且有借款借据及有关凭证印证,因此,双方之借款行为应予确认。安延公司在本案的借款业已归还4750万元,尚欠11650万元的借款本息应继续归还。服务社为了规避其自身的违规贷款行为,事后与借款人安延公司恶意串通、共同策划。采用虚假的承诺和要挟手续,迫使岸尾公司、金凯歌公司在违背真实意愿的情况下,与服务社签订虚假的、金额高达一亿六千余万元之巨的借款借据和抵押担保借款合同,以此顶替安延公司的巨额借款,应付上级金融主管部门的检查。其后,又以该虚假证据诉至法院,致使原审作出错误调解,其行为不仅违反了我国金融管理法规,而且严重妨碍了人民法院正常审理案件。因此,对服务社及安延公司的上述违法行为,应依法予以罚款处理(另作罚款决定书)。由于服务社于1995年7月被市民银行湖贝支行接管,故服务社在本案中的权利义务应由湖贝支行承受。岸尾公司、金凯歌公司与服务社所签订的借款、担保合同是在违背其真实意愿的情况下所为,岸尾公司实际并未取得和支配合同项下的款项。因此,岸尾公司不应承担本案借款人义务,金凯歌公司也不应承担本案担保人义务。但岸尾公司原法定代表人刘森林和金凯歌公司在本院应诉期间,不仅知情不报、隐瞒真实情况,且与服务社、安延公司就虚假证据达成调解承诺还款,其行为不仅损害了公司自身的合法利益,也妨碍了人民法院正常审理案件。因此,对岸尾公司原法定代表人刘森林和金凯歌公司也应依法予以罚款处理(另作罚款决定书)。本院原审调解在程序上虽符合当事人自愿原则,但所认定的事实是当事人提供的虚假证据确定的。其调解结果严重损害了他人的合法利益。因此,该调解内容违法,应予纠正。据此,经本院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五十八条第一款(三)、(四)、(五)、(七)项及第二款、《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零二条第一款第(一)项及第二款、第一百零四条第一款、第一百八十条、第一百八十四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撤销本院(1997)深中法经初字第1561、1562号民事调解;

    二、安延公司应归还湖贝支行借款人民币11650万元及其利息(利息自贷款之日起至还清本金之日止,按中国人民银行规定的同期贷款利率计算);

    三、岸尾公司、金凯歌公司与服务社在本案中所签订的借款借据、抵押担保合同无效。

    上述给付之判项,应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内清偿完毕,逾期则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借款利息。

    本案受理费520000元由安延公司负担。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十五日内向本院递交上诉状一式五份,上诉至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

    审判长:王欣然

    审判员:孙萍

    本件与原本核对无异审判员:李国华

    广东省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印)

    一九九九年三月二十日

    书记员:曹大牛

    夏天看完,嘴上喃喃说道:“基本事实是有的,这就是改帐,把岸尾村拉进来。但是也有一些说法是不客观的,其一,像判决书提到贷款给安延公司16400万元,实际上是21550万元,为什么会有这个差额呢?因为法院在银行没有再举证的情况下,把已经还的9400万元,将记在安延公司帐上的、从未改帐的4650万元,作为还了再记新帐处理,这样在岸尾公司帐上就少了4650万元的累收数,反过来倒算其累计放款数也同样少了4650万元。另一个原因,是在改帐的过程中,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对仍在帐上的余额进行分帐,对已经还回来的原始借据,就没有再在帐页上重抄一遍了。因此银行也确实拿不出当年已经还掉的借据。其二,安延公司帐上挂着的4650万元,就是原始记录,岸尾公司拿出29套房地产来抵押就是他们真实意思的表示,不是事后改帐才同意抵押的。早在1994年1月22日(当时,湖贝金融服务社还没有成立),岸尾公司(甲方)就与刚成立的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乙方)签订《抵押担保合同书》,‘甲方同意将产权属于甲方自己所有的三十栋厂房为乙方对外作抵押担保融通资金或实物用。……乙方以……总额5%计算付给甲方担保费……’,云云。诚然,抵押登记手续是人民银行检查期间办妥的,这也应依法受到法律保护。其三,从实际效果看,金凯歌公司是这件案子中的受益者,靠着一个没有什么资产的公司觅上了为人担保的活计,从而捞到了市民银行上千万元贷款本息后不知所踪,这是法院所不知道的。”

    夏天将判决书复印了三份,拿了两份到了行长室,夏天看到陈作业也在,将判决书分别给到两个行长手里,对他们说:“岸尾公司的判决书拿回来了,我看了一下,还是有点问题的。”

    王显耀问道:“对我们最不利的是哪一块?”

    夏天说:“安延公司帐上的4650万元贷款是原始凭证记的,一直没有动过的,当初岸尾公司用来抵押的房子也是在金融服务社还没有开业就拿来要为老朱搞贷款抵押的。你说,这还不是岸尾公司真实意思的表示?况且,我们还有他们两公司在1994年1月22日签订的抵押合同,他们还约定收担保费呢!他们签这个合同的时候,湖贝金融服务社还没有成立。另外,贷款出帐后办妥抵押登记也应该受法律保护。现在判这块已经另案处理的也无效,好象比较勉强。”

    王显耀说:“老夏,你负责将这个事向总行资产防损部汇报,看他们的意见是要上诉还是算了。注意要他们给个文字根据给我们,这是大事。”说完后,他看着陈作业,说:“另外,作业,明天叫郝文婷来一下,我们几人推敲一下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这判决书能接受吗?二是安延公司的后续问题怎么整?要拿出一个方案。”

    陈作业附和说:“那就定在明天上午吧。”

    夏天一听,觉得行长又变了口风:这案子一审结,又要继续追查安延公司的财产了?心里也感到高兴,因为深圳中院已经为支行查封了安延公司购置于千汇大厦的部分房地产。只要行长动起来,当年就可以实现拍卖变现。

    第二天上午,王显耀、陈作业、郝文婷、夏天四人在行长室热烈讨论中院的判决书,最后形成一个倾向性的意见是:因为支行也不太敢举证,法院依对方的证据推测当时情况,有点错失难免。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安延公司与岸尾公司并帐后,竟然少了350万元贷款余额,银行被社会上公认为铁帐,这个差错出在什么地方呢?

    王显耀对陈作业说:“作业,搞帐务你内行,你和谭飞燕、吴冬梅把这事查清楚,如果真是这么回事,也要给总行写一个报告,看他们的意见怎么处理。”

    陈作业有点揶揄地说:“好吧。庄宇这人也是,把湖贝金融服务社的帐弄成了一团混帐。”

    郝文婷和夏天都笑了起来。

    王显耀对夏天说:“老夏,你和郝律师推敲一下朱赤儿搞的新把戏当中,能不能让我们抓到能过冬的螃蟹,弄点‘两清’奖金花花?”

    夏天笑着对郝文婷说:“可以,我们要过冬就靠郝律师了。当然了,到时候领奖金也有你的份。”

    后来,夏天和郝文婷通过中级人民法院执行庭的协助,不但理清了安延公司为了避债而派生的三级公司的架构关系,还发现了安延公司新的征地和已经搞完三通一平的桩基工程。王显耀、陈作业、夏天和代理律师陈大伟抽了一个下午,一起到该地块观摩了一番。

    更为可喜的是,因调查连环公司、母子公司,再往上逆查,发现了千汇大厦的产权人竟是某省残疾人基金会与朱赤儿的万安投资有限公司共同投资建设的,而朱赤儿显然看重这家名叫万安的投资公司,在所有二、三级公司都没有再用他的名字作法人代表登记的情况下,唯独这家万安投资有限公司仍然是他当法人代表。这家公司于1996年10月成立,注册资本为3000万元。在他的九个子、孙公司13000万元注册资本中,也是注册资本最大的一家公司。

    夏天高兴地对郝文婷说:“现在的问题是:某省残疾人基金会是不是朱赤儿拿来作为幌子用的,或者根本就没有出资,全是老朱的钱投资建设这栋大厦,就像当年岸尾公司对服务社投资入股一样,只挂一个名。”

    郝文婷面露难色地说:“要将这事查清,变为还贷款的资金来源,我看困难不少。”

    夏天说:“我看是有办法的。第一层,安延公司把银行贷款变成了兴办下属企业的股本金,形成企业注册资本,那也是从法律上认定了安延公司这家股东的投入,如果不是全资投入,它所持有的股权是可以转让的;第二层,新公司运作后形成了利润和所得,累积了所有者权益,像万安投资有限公司投资建设了38层的千汇大厦,就算两家投资吧,也应该产生一块很大的收益,交了所得税以后,就是股东的权益了。我们应该有法律手段让这些收益还他的投资方所欠银行贷款本息。”

    两人交换着看法,觉得眼前一亮,真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哪!(未完待续。。)

三六九、居中抒解部下心结

    王显耀的病发展得很快,每天要发作十余次,每次持续的时间也有515分钟那么久了。他来到银行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工作,主要是怕银行出什么事,到行里来看看。

    真是应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行长王显耀财多身弱,整天在人民医院挂着病号,还不见好利索;而副行长陈作业也得了歪脖子病,说是门诊医生诊断为颈上骨节增生,要到医院拍片确诊,向王显耀请假。王显耀没有办法,拖着病殃殃的身体来到支行守值。

    这天下午,王显耀打电话叫夏天过去,一见面就说到身体问题。说要离开一段时间看看病了。末了,王显耀说:“你是行里的老同志了,对支行最熟悉,在行里也有影响力,我不在的时候,要帮陈行长主持大局。主要是不要出什么大事。”

    夏天说:“这点你放心,不论我对陈行长有什么看法,工作还是要做的。”

    王显耀又说:“你那天说的药方弄出来没有?”

    夏天笑着说:“你真的要吧?”

    王显耀说:“给我吧。”

    夏天说:“我这就去拿来。”说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抽屉,取出两张药方给王显耀。

    王显耀打开那纸,其中一张写道:

    王病友:

    病源:肝阳上亢,风痰阻络。

    治法:平肝潜阳,化痰通络。

    处方:羚羊骨20克,全蝎6克,蜈蚣3条,僵蚕15克,毛冬青30克,川芎9克,天麻12克,钩藤18克,石决明30克。

    10服,水煎服。

    待王显耀看完这张药方,夏天解释了一番,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王显耀听完,接着看第二张纸,只见第二张纸上写着:

    桑拿疗法:

    透骨草9克,老樟木9克,小茴香9克,苍耳子9克,桑枝9克。

    将上药倒入脸盆,加半盆水,文火煮半小时。然后,由病者将头伸至脸盆上方30厘米处,热气薰之(头上裹一块布以减少热气挥发)。待水温降至能入手时,用药液洗擦脸部,洗后即睡。可洗10天。

    王显耀看后,笑着说:“老夏,想不到你还挺多古怪的,是自学成才的?”

    夏天估计王显耀不敢用自己开的药方,便实实在在回答道:“我年轻时长得讨人喜欢,脸上白里透红,不仅少女老妇喜欢,就连不同年龄的男人对我也是爱慕有加的。因此,我在学习各种知识方面,沾了不少便宜。可以说,在各方面都有老师。这两个药方,是名方,你不妨试试。”

    王显耀把药方收进到公文包里。然后说:“还有一个事,就是你和徐东海最近好像有点走不到一块,乒乓球也不见你俩打了。我找他聊了一下,他说了一些情况,我最近身体不好,对你们关心得少,你这边有什么看法?”

    夏天看到王行长很真诚,便说:“这事说来话长,先从我和你的个人品德与为人说起吧!九五年六、七月间,你作为考察组来到湖贝支行,从此我们有缘在一起工作,你在不断推敲后选择了我做你的部下,我也在不断的比较当中,坚持在你的领导下工作。当时,是走是留的问题在我思想上还是很动摇的:留吗,好处是你的品德摆在这里,问题是工作不好做;走吗,新的单位新的天空。但是,有几个要我的行长,很痛快地答应第二天就去上班,倒让我觉得心里不踏实,觉得你的为人我还能把握得住,所以就在你手下混了几年。应该说,我的品德也是好的,我的岳父在我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认识我,后来在我和他女儿谈恋爱的时候,他在私底下评价我说:‘他有没有发展,要看他碰到什么样的领导。在惜才、会用他的领导手里,他才有发展。’这句话没有错。庄宇和你于我都有知遇之恩,你可能有一个印象,金融服务社后期庄总和我的个人关系不太好。这也许是错觉,起码庄总在危机之中一定不会忘记我的作用。我告诉你,你主持工作后,他也是听了我的意见才离开支行的。当时,庄总找到我,红着脸问我:‘你对我下台有什么看法?’我看到庄总很诚恳,稍为停顿了一下,对他说:‘我看,对你来说是好事。’他诧异地看着我:‘怎么说?’我说:‘你在这个位子上已经走不动了,再搞下去不就是经营风险、信贷风险吗,有人接棒为什么不是好事呢?假如王行长干好了,对你不是很好吗?所以,你应该希望王行长干好,你才可以安心离开。’他说:‘问题是他们不让我走。’夏天说:‘我看你不一定每天都来,王行长要你汇报什么情况的时候来一下,慢慢淡出,过一段时间不就没有你什么事了吗!’后来,庄总果然向你提出离开支行。”

    王显耀听夏天介绍了当时情况,在抿嘴笑着。

    夏天继续说:“有的时候,我会把你与我做比较,发现我们之间的秉性,有很多相似之处,也有不同点。以前我说过,你是外柔内刚,我是外强内刚;如果把两人都作为一块好玉来比喻,你这块玉别人拿在手上手感很光滑,圆熘熘的,让人喜欢得不得了;而我这块则是一个菱形、多边形的,是有角的,有些角度看上去很顺眼,有些角度就不行了。拿在手上,如果不注意的话,可能会刺伤手。现在,你在湖贝支行干了四年了,在考虑收官的事,就更和气了;而我呢,在一个岗位做了六年,用广东话来讲,叫做:‘够钟了。’工作上也没有多少冲劲了。”

    王显耀听夏天说的这些话,在赞扬他的同时暗含着批评,但他没有反驳,反而陷入了思考当中。

    夏天说:“现在讲到徐东海。说实话,从金融服务社到市民银行,我与徐东海一起共事了六年,我对他是有同事感情和友谊的,甚至在不断迁就他。如果拿老徐与我和我与陈行长的关系做比较的话,我和老徐还来得正面一点,我最近采取的一些举动,实际上是在拉他、促他。”

    夏天说到这里,看了王显耀一眼,而王显耀则似信似疑地听夏天说话。

    夏天解释说:“第一个例子,就说湖贝金融服务社对建华公司的贷款吧,是我成全他的。老徐刚来深圳的时候,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客户。当时建华公司是我联系了三个多月的客户,就说湖贝金融服务社开张那天,建华公司的柳树带着几十辆没有上牌的的士,浩浩荡荡开到湖贝路放着,然后找我开了户,见了庄总。几天以后,建华公司的柳树他们请我吃饭,我带了老徐去。到了后来停业了,我整天帮助金融服务社应付人民银行的检查,这建华公司便找上老徐继续聊,恢复贷款后老徐一口气给建华公司贷款4000多万元,引进存款6000多万元,仅每个月的存款奖就是四万多元。当时,我和老徐同为两个部门的信贷经理,但是行使的职权却不同,我是与老总一起参加决定贷与不贷的经理,而老徐则不是。但是,我知道老徐吃了我这个客户,一样表态同意贷款,没有为难他。第二个例子,我们在一起工作有不少时间下班后只要没有应酬,就是同路回家的,经常两人坐一辆的士。他因为住得近,半路下了车,从来没有掏过钱,我根本没有跟他计较钱的事。第三个例子,他被洪虎带走那阵,我在停车场与他对望一眼,两人都很心酸。后来,你在西丽湖开会后请大家吃饭,可能因为公安局通知我要去问话,你这顿饭有点送别我的意思。但是,这事除了你和我,旁人没有看出来。我顺着陈行长的话与老徐对酒,他把一杯酒洒了。事情过后我找他谈,他说:‘我们兄弟俩谁跟谁呀,不是对你有意见。’我也迁就了他。”

    王显耀深入地问道:“徐东海也像你一样,谈了不少事情。最近的事情起因在哪里?”

    夏天说:“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他是受了公安局问话的刺激,觉得在支行呆不久了。你看,他一方面感叹谁沾上朱赤儿谁倒霉,一方面又心甘情愿地沾上去,旁人只要稍为深思一下,不难找出答案。”

    王显耀默然不语。

    夏天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事情还得从去年国庆节前说起。当时,陈行长找他谈,说公安局提到安延公司有1000多万元的资金没有下落,湖贝金融服务社的人在安延公司报销了费用。老徐从陈行长办公室出来后,马上跟我说了这事,感叹说:‘看来呆不长了。’几天后,他先跟我谈,说有一个有实力的客户叫千汇公司在xx发展银行贴现了一个多亿,想把它挖过来,我们给他做贴现。我说:‘好哇。’但是,他后来谈的操作手段却是朱赤儿那一套。我提醒他说:‘你这一说很像老朱的手段,这个公司与朱赤儿有没有关系?’他说没有,只是千汇公司买了安延公司的车,被公安局拉走了。几天后,他拿来了材料,我叫任尔为去查询,果然是安延公司的二级企业。然后,我找了汪洋,请他对老徐点到为止,叫她特别点明:这是安延公司的企业,行里现在那么多事,就不要跟老朱挂上钩了。汪洋跟他说后,他到我的办公室拿回了第一次申报的材料。但是,老徐心里还是没有放弃给安延公司提供资金的想法,他怕我知道企业的底细,故意在此后经办贷款业务过程中,不将抵押物原件、贷款证原件放到卷宗里,说是要相信信贷员。同时,他还过分向他的部下和贷款企业宣传审查人员不能到企业。好像是说,你签你的字就是了,管那么宽干吗?这反倒引起了我的警惕,我在分析他想干什么?好了,元旦前他的计划出笼了,我不知道他在事先跟你说了没有,起码他跟陈行长说了并经他同意,又把安延公司的下属企业的贴现报上来了。”

    这时,王显耀插话说:“他没有跟我说。”

    夏天继续说:“当时,他对汪洋说:‘这笔贴现行长已经同意,要抓紧报。’我对这笔业务判断的是非标准是:如果他事先跟陈行长或是跟你说了这是安延公司的企业做贴现,行长同不同意?那么,老徐便没有什么错误。因为既然说明白了,这业务是做还是不做,行长可以分析利弊、展开讨论,能承担风险就做;如果他没有说是安延公司的企业,让行长和审查人员蒙在鼓里,在黑暗中摸索、排查,那就是老徐有心计的故意行为。后来,陈行长跟我说,老徐向行长说过多次,事先不知道是安延公司的企业,这就是胡扯!不仅汪洋跟他说了,任尔为也告诉过他,我们查封了千汇公司在千汇大厦的房产。行长在这个问题上没有正面理清是非,以端正他的态度,批评他的行为,表面上看似很宽厚,实际上是看着他出问题而不管。好了,正在这个时候,支行清收‘两呆’的奖金发放了,坏就坏在这批奖金数额太大,要照顾的面太广,产品开发部起劲地叫不合理。应该说,产品开发部中的营销员和陈鲁、申平有意见不奇怪,因为他们不懂得这奖金自己应该得多少。但是,像舒光荣、李国兰、徐东海这样的老同志有意见就不正常了,因为他们知道规矩,尤其是老徐,当部下有意见的时候还应该做解释工作。但他不是这样,把分配奖金和阻止他贴现的事联系起来向行里发难。他集中表现在两次会议上的态度,让我非常恼火。第一次是在你这里开会讨论九九年计划时,他说的是什么话?当时,我看了你的反应,也是很不舒服,但忍下来了。第二次是总行资产防损部陈山石、杨阳、徐海涛前来行里调研‘两清’工作,陈行长组织两个部门开会。他好了,在会议上公开说我们行的‘两清’是我这边搞,把行丑亮给了上面。我看了看陈行长,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于是,我在会议上对清收奖金的发放规定介绍了一遍,实际上是批评他。后来,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又一次对杨阳说,清收是资金信贷部的事。他这两次表现让我觉得徐东海气太盛、太猖狂。最终让我下决心:行长当老好人,也许有他的理由,但我不怕得罪人,来管管这个相处了六年的老朋友、老同事!”

    王显耀听夏天越讲越激动,在心里说:“就让他说出来吧!”

    夏天说:“我在春节前最后一次部门会议上,间中谈了清收奖金发放的看法和产品开发部与资金信贷部的关系。我着重提出,产品开发部不是对清收奖金发放有意见,而是对我们阻止了徐东海与安延公司的贴现心怀不满,我还介绍了徐东海到公安局和法院作供的情况,说明老徐事业心不乍的。就资金信贷部的人员构成来说,我知道我的讲话很快会传到老徐的耳朵中,但我就是要这个效果,以让他警醒。”

    王显耀问道:“后来你判断徐东海好一点了吗?”

    夏天回答说:“还没有来得及判断,老徐又弄出了一单达明公司假公章贷款案。对于这笔贷款的假手续,我倒是认为不是老徐有意而为之。只是他平时随便惯了,懒散惯了,粗心惯了,被人骗了。为什么我对这笔业务会认真起来呢?有两个原因,其一,有一天早上我刚到支行不久,在楼梯上碰到刚上楼的陈行长,他有点不高兴地对我说:‘老夏,徐东海那笔贷款,你抓紧批,批了送给我!’我一边应承着,一边想:不就是申请80万元的贷款吗,为什么行长会这样说话呢?可能老徐向行长催急了,而陈行长也觉得我在消极对待这笔贷款。你看,老徐不跟我说,而要从上往下压,说明他心里的芥蒂还在。其二,我过去不是开过玩笑说,我在深圳没有买房,但是我有房出租的事吗?巧得很,贷款呈报资料上的抵押方广东跃华(深圳)有限公司法人代表的外甥就住在我所租的套房里达两年之久,让我知道广东跃华(深圳)公司是一家管理很规范,在深圳有不少物业的全资国有公司。从一般情理上说,他们断然不会把公司的办公楼抵押给与公司毫无业务关系的民营企业做贷款的。如果我到了这家企业核实情况,说不定老徐又有很多说法了。我便通过这个昔日的房友,了解到拟议中的抵押方根本没有这回事,而徐东海、舒光荣也没有到广东跃华(深圳)有限公司了解情况。所以,我在审查结论中写下了不容置疑的否决意见。后来,我又在部门会议上,隔山放炮,对徐东海批评了一通,意在给他施加更大的压力,让他觉得不回头是不行的。”

    听完夏天的叙说,王显耀说:“你也有一些事情没有跟我说。”

    夏天听到王显耀如是说,抬头看了王显耀一眼,想判断清楚他说的“一些事情”究竟是什么。但是,王显耀的目光已经移开,在看着桌上的本子。

    过了一会儿,王显耀缓缓说道:“我与你相处几年,你事业心强,做事认真,为人正派,业务熟悉,敢于管理,全行同志都清楚,也得到大家的拥护。但是,你也有比较心急,不太注意细节,容易刺伤同事自尊心的毛病,导致不少与你共事的部下像黄华林、乔一族、李国兰也在我面前埋怨你。就说徐东海,我找他聊了一段时间,也像你一样,发表了不少看法。我说啊,老夏,你还是要宽容一点,看到大家在一块工作也是一个缘分。要不这样,我牵头,你俩坐下来谈,双方化解一下矛盾?”

    夏天说:“我尊重您的意见。但我做的这些举措,都是希望徐东海好。要不然,我把老徐做的这几单放到总行纪委沈书记的台子上,虽说你跟沈书记关系不错,能下得了台,但是,老徐能独善其身吗?所以我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错了就改,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他若改了,对我不说一句认错的话,改了也是好的。因此,像中苏论战时期的两党舌战,发表《****我看没有必要。我是讲防守的人,只是看到对方来势汹汹的时候,偶尔出出手。你看,我打乒乓球球就只用一个推挡,甚至连双脚都不怎么移动,就可以把从六岁就学打乒乓球,只知道进攻的谭飞燕放倒;下象棋也是在不断完善好自己的阵地的同时,盯紧对方的进攻。在行里比赛,两个晚上下来,就弄了个冠军当当。可以说,我是球如其人,棋如其人,文如其人,字如其人当然行长的字写得比我的更加清秀飘逸、圆顺老到、行云流水。这也说明行长比我更胜一筹。”

    王显耀笑着说:“你的字写得好,那个笋岗办事处开业的时候,你签的名字多有气魄,让人觉得跟市长签的一样。”

    夏天说:“你说笑了,字还是你写得好。从你的字里体现出你在这种年龄段的成熟、灵活、善于交流和安身立命的韵味。”

    王显耀谦虚地说:“有那么好使?”

    夏天答道:“是的。看字是可以看出人的心灵,我的字是越小的写得越差。人也好像看大节,大器天成,不耍小心眼去计较同事的过去。你看,李国兰在顺风公司的利差问题上介乎在可能出问题的边缘,我都能网开一面让她过去,何况老徐这种被我亲手挡住了的事情?只要他知道错了,就行了。我乐意看到老徐回头是岸,重归于好。”

    王显耀说:“那好。我再跟徐东海谈谈,看结果如何,再跟你通气。”

    夏天笑着说:“我们都长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行长费心,真的很难为情。”

    王显耀说:“应该的,谁叫我们在一个锅里吃饭呢?”

    夏天说:“那我先出去了。”

    王显耀随即拨通了徐东海的电话,叫他到行长室聊天。

    话说徐东海来到王显耀办公室,经过王显耀详细转述夏天的看法,并评价在最近的事情上,夏天做得还是有分寸的,注意到了两人六年的友谊,夏天为人正派,有些做法听起来好像闹别扭,但他还是有深意的,希望你转变的,他也给你留了退路,没有把事情捅到总行去。云云。

    末了,王显耀对徐东海说:“你也是的,你有客户要贷款,你不主动与夏天协调好,找我们行长干什么?”

    徐东海不好意思地说:“老夏这人不就是一根筋吗,当初金融服务社的时候,连董事长杨或然介绍的客户他都敢否定,说不贷就不贷,气得杨或然恨不得马上把他炒了。我若是跟他说了,他一反对,找行长都不好使了!而你又偏偏依赖着他。”

    王显耀说:“我会相信他、依靠他,是几年间形成的办事风格互补决定的,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有些事情开始时上下有不同看法,过后证明他是对的,我就会思考调整自己的想法。你看,那个深圳金凯歌发展有限公司,不就是为安延公司担保5900万元的那个公司,夏天一早对它形成了印象。后来周凯歌找到市里的头儿,压下来要做500万元贷款,总行一个劲地催着放款,夏天都没有放出。因为这事他也担了很多是非,我也被信贷处说了几回。现在来看,夏天这一坚持,不就是少了500多万损失吗?”

    王显耀看到徐东海表示默认,觉得时机成熟了。继续说道:“我看你两人都在珍惜一起工作了六年的缘分,这是团结的基础。你比老夏年轻,我建议你就主动一点,今天还是明天,跟他打打招唿。老夏的意思呢,过去的事不要说了,坐下来讲也没有什么必要。一个是要有是非观念,一个是向前看,一个是珍惜那么长时间的同事之情,尽量的和谐共处。我看你俩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气也就消了。下班打打球哇,打打牌呀,有机会像过去一样到外面聚一聚呀,距离便拉近了,不会有什么大的乱子。你看怎的?”

    徐东海愉快地说:“谢谢行长为我的事操心了!我这就找他去。”说完,离开了行长室。

    王显耀看着徐东海出去时的背影,感到身上有点累,估计自己的毛病又要发作了。(未完待续。。)

三七〇、身心疲惫,王显耀挂冠

    话说陈作业和夏天都在忙着核实岸尾公司贷款判决文书相关数据和请示总行上不上诉的问题。夏天忙了几天后,向总行上报了《关于岸尾公司贷款案复审情况的报告》,并与总行资产防损部的沈丽霞面陈,上面口头答复上诉意义不大。而陈作业与谭飞燕、吴冬梅查了几天帐以后,分别列出了两家公司在支行贷款情况表,据此,他也写了一个报告向总行会计部报去。其文曰:

    深圳市民银行湖贝支行

    深市银湖字(1999)第022号

    关于安延、岸尾两公司贷款帐务处理的报告

    总行会计部:

    我行(原湖贝金融服务社)原贷给深圳市宝安区岸尾经济发展公司(下称岸尾公司)7500万元贷款纠纷案经深圳中院于1999年3月20日以(1998)深中法审监字第0155x一0156x号民事判决书判岸尾公司、深圳金凯歌发展有限公司与湖贝金融服务社签的借据、合同无效,深圳市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下称安延公司)应归还湖贝支行借款人民币11650万元及其利息。

    深圳中院0155x0156x号判决书上存在的错漏之处:该判决书对安延公司、岸尾公司的借款描述不准确,从而导致岸尾公司贷款余额少500万元,而安延公司则多150万元。如按判决书记安延公司和岸尾公司并帐还原,则贷款余额少35o万元。对于上述情况,我行找有关当事人进行了解;并找出最先据以发放安延公司贷款的原始借据,事实是:安延公司在我行贷款共21550万元,后因为应付人民银行检查过关,把16900万元贷款划分在岸尾公司名下,以后共还9400万元,余额为7500万元;安延公司则保留4650万元;1996年1月23日,安延公司还款150万元,余额为4500万元,与目前我行报表贷款余额相符。

    我行在起诉岸尾公司时没有找到当初发放给安延公司16900万元贷款的原始凭证,诉状是以分帐以后的岸尾公司有关合同及借据作为证据,岸尾公司在再审中提供了原始借据,并声称要追究我行提供虚假证据的责任。

    鉴于以上种种情况,我行建议,以最原始借据为依据,将安延公司7500万元借款及相应利息合并到安延公司借款帐上,即安延公司目前在我行借款余额为本金12000万元及相应利息。

    可否?请批复。

    附件

    l、(1998)深中法审监经字第0155x0156x号;

    2、《关于宝安岸尾公司贷款的有关情况说明》;

    3、《关于岸尾经济发展公司贷款案复审情况的报告》

    深圳市民银行湖贝支行(印)

    一九九九年四月十二日

    这份由陈作业写的、以湖贝支行名义上报的正式文件,报到会计部后,由部门负责人转到资产防损部共同研究一番。然后,以总行产防损部的名义,对湖贝支行书面批复如下:

    湖贝支行:

    你行《关于安延、岸尾两公司贷款帐务处理的报告》收悉。按现实情况,本案可以申诉。但安延公司财产状况差,除己查封财产外找不到其他财产,本案申诉意义不大。你行意见对外追款11650万元,在行内帐上挂12000万元,这种做法增加了利息,实际对支行不利。因法院已有判决,对安延公司帐务按法院判决记帐。经行长批示,350万元差额以核销方式处理。但先不单独办理核销,以后一并处理。

    此复。

    深圳市民银行资产防损部(印)

    1999年4月30日

    看官听说:时间很快流逝着,从1994年朱赤儿结识庄宇,在还未开业的湖贝金融服务社轰轰烈烈地开展“以存定贷、存贷挂钩”套取贷款到现在,转眼五年就过去了。五年间,湖贝支行没有从安延公司和朱赤儿这个自称“伟人”的农民兄弟手中捞到什么好处,反而让朱赤儿的安延公司欠下了12000万元的贷款本金和近亿元的欠息。一个没有读多少书的农民在改革开放前也就是做些转手买卖、倒腾点山货什么的,当时叫做“投机倒把”,也就赚点蝇头小利。不料想政策放开后跳出了自家的小山村,居然有那么大的能耐,折腾起正而八经的银行来,也是如此风生水起,波澜频生,着实让不少金融博士大跌眼镜。当然了,也让不少城里人自愧弗如。可悲的是,市民银行的领导眼睁睁看到这样的呆帐越积越多,几年了还没有找到好的办法应对,倒是没完没了地、一个劲地搞他们的人事调整,美其名曰:“机构改革”。整天请新人驱旧人,任张郎免李郎,忙得不亦乐乎。于是乎,在市民银行里,总有发不完的人事任免文件。也算应了一句“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句老话,这些新官通常不是市民银行员工熟悉的老面孔,他们都是外面对市民银行慕名而来的所谓“能人”。这些人的上任来得随便,只要向市民银行董事长申一枫吹一通牛皮,抑或通过“孔方兄”的关节,就能混个支行行长当当,而下台也就同样走得快捷:“你说我没有成绩,把我的官免了?好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陪你玩了!拜拜!”

    这样一来,就是身居总行部门总经理和支行行长高位的中高级管理人员,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这官到底能当多久:一年,还是半年?人人的心里都在盘算着在这个任职时间段里于公于私能干些什么,所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于是,各种短期行为应运而生,根本很少人去为市民银行的长远利益着想。

    却说王显耀自从那天找了夏天和徐东海谈话后回到家里,身体感到很不舒服,在心里想,看来这病不治一下还真的不行了。他那当处长的老婆回到家里,也是一个劲要求他要踏踏实实在医院住下来,不要再搞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挂号住院了!他老婆说:“你不要以为湖贝支行没有你,连地球都不会转了。你看我们国家,**他老人家逝世了,邓小平不是把经济搞得更好?他退下来,**不是一样搞改革开放!所以,不要把你的作用看得神乎其神,还是安心养你的病吧。你这病也是大事了,昨天晚上你睡着了,嘴巴歪歪的,合不拢,口水都流到了被子上。”

    王显耀还想拿今天在支行找了两人做思想工作说事,转念一想:“老婆也是为了自己好,没有必要再解释了,明天还是去一趟总行,到人教部跟许光请个假,跟黄鹿行长说说,让陈作业主持工作,我就安心住院了。”

    第二天上午,王显耀来到市民银行,先到了人事教育部,找到许光聊了半个钟头,填写了因病住院的告假单,提请总行考虑临时安排主持湖贝支行工作的人选。然后,到了黄鹿行长办公室,向他汇报自己的身体状况和对湖贝支行工作的安排建议。后来,他又到了纪委书记沈荣办公室,跟他详细地聊了起来。

    下午,他在其爱人陪同下,老老实实住进了深圳红会医院,也就是现在的第二人民医院神经外科,开始认认真真地治起病来。

    在湖贝支行,资金信贷部的高尚是最早听到王行长住院的人,也就是王显耀住院的第二天下午,高尚向夏天提出用行里的车和汪洋一起去看望王行长,夏天听后,说道:“我们一起去。”

    夏天开车带着高尚和汪洋到了市红会医院,看到领导了自己四年的王显耀行长满脸焦瘁,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好像比前几天病得更重了。几人一番安慰和鼓励之后,也就过了半个来小时。

    夏天在言谈中,谈到中院刚刚评估下来的深圳揭鹏公司的抵押物的问题,王显耀似听非听,待夏天等三人告退的时候,他小声对走在最后的夏天说:“工作上的事,你就跟陈行长商量着办了。”

    后来,根据夏天和王显耀两人分别回忆,这是王显耀在湖贝支行行长任上对夏天在工作岗位上的最后的吩咐。(未完待续。。)

三七一、博升官,申一枫歪招图政绩

    话说深圳市民银行的一把手、董事长申一枫到任也满两年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两年来,他过得也不轻松。

    原来,他之所以愿意从比较好的局级单位的副职调到市民银行任董事长,一是由副职提为了正职,升了官儿;二是由一个闲官变成了一个管得住事的主官。然而,在两年多的实际操作中,当这官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写意。后来,他打了几次离开市民银行的主意,都没有走成。

    他在九七年初来到市民银行后,先装了一回谦谦君子,摸一摸情况也就半年过去了。接下来,大刀阔斧地搞机构改革、调整人事布局。但是调来调去,也就是这么些人,从外边聘请吧,鉴于市民银行的环境,好的不来,来的不好。有些是在原单位不得志,来了就要官儿当。当然了,你有水平,我打印一张纸,让你过过官瘾,若是行就继续干下去,不行也是一张纸,把你撤下来,也未尝不可。而有的则是为了图钱而登三宝殿的,也难怪,在国有专业银行没有多少用于拉关系的业务费用,但在市民银行就不同了,每一个支行长都活像一个小财主似的,手中都握着一大块业务费用,只要大笔一挥,要给谁给谁,潇洒得很。就是第二年没得做了,当了这种行长,也是曾经“潇洒走一回,”没有什么遗憾的了。更有一些毛遂自荐找上门来的应聘者,虽然在原单位也是支行长,要跳槽到市民银行来仍然当支行长,只是到了他们的头儿要弃而不用或者有什么经济上的问题,说不太清楚的时候,来个一走了之,到了市民银行又成了香饽饽。然而,选择这些从外单位直接到市民银行担任高级管理职务的人多了,一个直接的效果就是冲击着在位的行长们,让他们心里产生随时都有可能下岗的危机感;另一方面的不良反应是:让行内其他员工丧失了工作的动力。因此,客观效果并不好。

    申一枫主政市民银行两年来,市民银行的各项指标没有大的改观,市里领导和一年一度的银行股东大会并不见得满意。而这时,申一枫每每看到市里直属各局一把手出缺时,总是免不了与有关部门说项,请求领导高看他一眼,高抬贵手调动他离开这鬼地方。后来,市领导传下话来,叫申一枫还是在市民银行的工作上面多使劲,不要把功夫花在走门子上,以免耽误了整合市民银行的最好时机。换句话说,你连市民银行都没有信心搞好,还想到其它职能局当一把手?就是给你当,组织上放得下心吗?

    申一枫知道领导意图后,心里也着实凉了几个月,在冷静思考自己的前途。后来他想:“所谓把市民银行的工作搞好,也是个没有什么标准的说法。这工作何谓之好,何谓之不好?我看不外乎几个大类:第一大类是指标体系,但是指标难看,可以配说明,就像我们过去搞农村工作一样,增产了,总结好写,话好讲;但是减产了,一样要总结,一样要讲话,那不就是:因为我们及时采取了措施,使得损失减少到最低,仍然取得好收成。譬如,去年就是一个最好的托词,因为亚洲金融风暴的影响,导致我行各项指标不尽如人意,但是还是取得了不俗的实绩。对,就应该这样说,关键是从哪个角度看问题。第二大类是务虚体系,如:评精神文明奖,扶贫助困、支援老少边穷地区,企业文化建设,这些要搞得有声有色,多做舆论宣传、提高曝光率。然后是走走场子,满足关系人的需要。第三大类还是用人机制和对下级的控制。现在是要选择好自己的班底,各支行行长和总行中层干部都要忠诚于我。这些人选定下来以后,支行内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搞掂了。我在行里练练书法,打打太极拳,修身养性也未尝不可。”

    申一枫想到这里,不无得意,他对自己说:“如果这样的话,人事制度还是要来一个调整,要出台一些原则性规定让大家好操作。”

    申一枫对这些大的方略思索完之后,他那阴沉沉的脸上稍为松动了一些。然后,戴上老花眼镜,看起了当天的《深圳特区报》。

    过了一会儿,他在原来那个单位任职时的办公室主任打电话给他,说是因为对口扶贫,到了贵州黔南山区一趟,看到当地群众的生活感受很深,那些年青的小伙子没有事干生活很艰苦,帮扶小组准备安排500个就业岗位给山区对口就业,以增加造血功能,问老领导申一枫能不能消化部分人到市民银行上班?申一枫一听,机会倒是一个机会,但是穷山区的孩子,讲文化水平那是低的了,坐柜台办业务不适合,要在银行消化,只有搞经济民警,也就是现在讲的保安这种岗位,一个行消化六个人,满算下来,大约100来人。把他们招进来,人不多,但是影响却不小,市民银行为扶贫做了一件实事,可以在市里扬名立万。何乐而不为?

    于是,他在电话里对他的老部下说:“可以考虑,要男的,只能在行里当经济民警,也就是搞保卫工作。”

    他的老部下说:“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落实了人员名单后再到你行里拜访你?不过这事,时间很紧的,你那边要腾好岗位,不然,人到了没有地方去,吃、喝、拉、撒就成了问题了。”

    “好,没事。”申一枫矜持地小声说道,然后,放下了电话。

    1999年的四、五月间,在我国的现实生活中也是不平静的时期。

    先是北方一个偏僻小城当过售货员的离职人员***原拟圈钱为目的搞起的一个民间气功团体,在惨淡经营了十余年后,采用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在用会员的钱把自己灌得大肚肥肠之后,熘到了美国,与国际**势力相勾结,利用人们希望借助气功强身健体的迫切愿望,在全国各大中城市搞起了神乎其神的、宗教色彩甚浓的堪称邪教般的有组织活动,他们不是以强身健体为目的,也不再满足于向受众要钱、要物、要色相向教主献身,而是以苍天的主宰自居,公然鼓吹推翻国家政体,要请这个李教主坐镇江山,发号司令。

    中国政府警惕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一系列对应措施唿之欲出。

    紧接着,1999年5月8日,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军队在轰炸南斯拉夫的时候,顺手牵羊,用精确制导导弹把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炸了。下午,听到消息的国人尤其是以大中专学生为主的年青人,群情激愤,纷纷上街游行示威、抗议美国人的野蛮行径。一时间,举国上下,各大中城市的大街小巷和广场,抗议美国政府践踏国际关系准则的人流越来越长。这虽然是一次爱国情怀的宣泄,但是,数以十万计的年青人不断涌上街头,也对社会生活和人身安全构成不小的压力。中国近三十年的建设成就的成功经验,就是正确把握发展、改革、稳定三者的平衡点。其实,如果没有稳定的社会环境,要发展、要改革便是一句空话。

    大使馆被炸导致学生上街,让原本对***问题而高度关注的政府部门的神经绷得更紧了。

    在深圳也不例外,深圳两所大学的员工和学生开始走出校园,陆续来到深圳体育馆进行集会。这时,深圳的所有警力都往基层派出所下沉,并在体育馆周边的居民区和市政府附近派出大批干警待命,以防范突发事件的发生。

    恰恰在这时,市民银行董事长申一枫的脑海里孕育了数天的狂炒全行经警保卫人员的计划付诸实施了。他找来人事教育部许光、监察室叶工和保卫部王亚夫等三个部门的头儿,如此这般地面授机宜,这三个部门便马不停蹄地把申董事长的意图毫无保留地贯彻起来。

    由于王显耀住院去了,湖贝支行副行长陈作业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召开以自己为主导的第一次行务会。

    会议开始的时候,只见他看了与会人员一眼,踌躇满志地说:“王行长不在,这是我第一次主持中层干部开会。我希望大家要像支持王行长一样支持我。尤其是老夏,我们行的‘两清’工作在去年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今年的开局也不错,老夏你要加把劲,支持我,把清收工作搞上去。”说完,看了看夏天。

    夏天听到陈行长说到自己,抬起头,看着他把话说完,然后点了点头。

    这时,陈作业继续说道:“今天的会议有几个内容,一是传达深圳市委负责同志关于取缔***邪教组织的口头讲话,二是当前工作安排。三是关于支持贵州山区扶贫工作的问题。”

    陈作业对会议作了提纲挈领的归纳后,继续说:“我讲第一个问题,大家不要做笔记,我们到总行听传达也是不能做笔记,据说市里讲这个问题时也是这样。……”

    于是,大家就坐着静静地听陈作业把***的性质,它对参与者的危害,对社会的危害,中央的决心等方面讲完,然后,大家讨论了一回。

    对于第二个议题,陈作业反复强调:“王行长在,要支持班子的工作,王行长不在,更要支持他的工作,让王行长安心养病。”接着,他对上个月各部门完成任务的情况做了分析通报。

    “我现在讲第三个问题,这事对老夏来说可能不是好消息。”陈作业说。

    夏天问道:“什么事与我有关?”

    陈作业对夏天说:“与经警夏征有关。总行保卫部根据监察室近亲回避的规定,通知我们行的经警里面,夏征和周天真要离开市民银行。监察室的书面通知说,夏征是老夏的亲属,而周天真是王行长的亲属。”

    夏天说:“谁说夏征是我的亲属?只是当初因为许主任要人顶岗,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说,看有没有合适的朋友的小孩呀什么的,来行里当经警,也算支持她的工作,我便找了夏征来。”

    许爱群红着脸说:“夏征亲口告诉我和其他经警,说你是他的叔叔。”

    夏天想:还是夏征年轻,着了别人的道儿,也许是因为攀了亲属别人不敢欺负的原因。但事到如今,也是没有办法的了。便说:“他既然这样说,那就随他去吧!”

    陈作业看到夏天不太高兴,对他说:“我再跟监察室了解一下,看怎么一回事。”

    然后,他继续对大家说:“总行决定支援贵州贫困山区扶贫,接纳了100名大山里的穷孩子到市民银行当经警,而给他们的待遇也比现在的经警低,每个月800元工资。这样一来,原来的经警就是多余的人了,要裁掉100人,第一批先离职60人。这事一是大家要知道,二是要帮行里一起做工作,不要出什么事情。注意不要帮倒忙。”

    夏天恍然大悟,原来是有点长江后浪推前浪,不得不要了新人换旧人的意思,哪是什么近亲回避?不是近亲的也要走人呢!

    会议开完后,陈作业说:“许主任和老夏留一下。”

    许爱群和夏天留下来后,陈作业说:“你两人是支委,王行长住院了,要发挥好带头作用,帮我把支行的各项工作搞好。明天董事长约我谈话,回来以后大家要大干的了。”

    许爱群说:“陈行长放心,我们保证听从陈行长的号令。”

    陈作业说:“老夏,夏征离开支行的事是大势所趋,不是针对一个人的,你不要有什么意见。”

    夏天解释说:“夏征的确不是我的侄子,是同一村人。只是因为一个村都姓夏,按辈份来排,我算长一辈,俗话说:‘大的哥,长的叔,’叫我一声叔叔也没有什么错误。我与他的父亲曾经在一个学校一起当了一年老师。行里要怎么整就怎么整,我没有什么意见。”

    陈作业又说:“你管的清收那摊,要加大力度,争取早出、快出成果。你要像支持王行长一样支持我,在这些工作上担起责任来。”

    夏天说:“我尽力而为。这个星期我要到宝安区新安镇流塘村的汪氏公司的抵押物和龙岗区平湖的揭鹏公司的抵押物所在地看一下,还要去一趟广州,看看港中亿的抵押物,把拍卖的事落实下来。”

    陈作业说:“你全力去办,有什么要我支持的尽管说。”

    夏天又说:“啊,对了,还有一件事要汇报一下,这次总行信贷大检查,我们行的信贷管理工作被评为前五名。”

    陈作业说:“管理方面的事,有你在那里把着,我放心。”

    后来,夏天回到办公室,思考陈作业的讲话,好象他接手湖贝支行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看他那神态也有点十个指头捡田螺十拿九稳的样子。

    “是不是总行已经授意他了呢?”夏天在问自己。

    话说市民银行要炒掉三分之二在职经警的方案一传达,立即在各行的经警中炸开了锅。经警一般比较年轻,文化水平比较低,但是他们的活动能力却不可以小看,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支行的经警牵的头,不到一天时间,全系统被炒的经警的花名册、联系电话就已印制成册,而且发至每人一本。接着,各行被炒者中派一个代表,在莲花山公园的草坪上开了第一次行动会议,大家决定同进退、争权益。并不惜六十人齐刷刷到市政府请愿静坐,让市长为他们主持公道。他们说:“没理由的,刚刚签下一年的合同,说不让做,就要卷被盖走人,市民银行又不是破产了,不要保安了。把做得好好的炒掉,换一批头发还没有长齐的小孩子来看银行。这是什么世道,一点法制观念都没有!”

    下午,陈作业和许爱群逐个找准备解聘的夏征、李明、周天真等人谈话,轮到夏征时,这个年轻的愣头青,竟然拍台子瞪眼睛与陈、许两人对骂起来。陈作业没有办法,打电话叫夏天过去调解。

    夏天因为总行将夏征以自己的近亲的理由离职,心里也不是很舒服,到了陈作业办公室,稍稍劝了几句,叫夏征有话好好说后,当着三人的面说:“你们都听着,夏征是我应许主任的要求找来行里顶班的,担保人不是我而是他的哥哥,有什么搞不掂的事,你们跟他哥哥联系;他也不是我的近亲,我介绍他来了行里用不用,用多久,都是你们双方的事。”说完,便走了。

    陈作业一脸茫然地看着夏天离开。

    他们与夏征的谈话结束后,陈作业又把夏天叫到办公室,对他解释说:“我也是昨天接到通知去开会,总行就突然派人来上班。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的。”

    夏天说:“陈行长,夏征真的不是我的近亲,我是四代单传了,如果讲得亲近一点,他家是我们本大房人,就是我们一个大客家围屋24户中人。”

    陈作业说:“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要帮助我做工作。”

    第二天晚上,夏天把夏征约到自己家里,询问他的想法,夏征一改过去很怕夏天的样子,侃侃而谈,说准备与李明一起,向总行打报告,要求给足三年的加班补助。又说市民银行违反劳动法,不履行合同义务,中途无故解约,要到法院告他们,云云。

    夏天听来听去,不像夏征讲的话,便问道:“你们这些被炒的人,在行与行之间是不是有联系?”

    夏征说:“我们都联系上了,还发了科机通讯录,只要科机一留言,大家就要到指定的地点集中。”

    夏天又问道:“最近一段时间,有谁问过你,或者你跟谁说过,我是你的叔叔?”

    夏征红着脸,许久才说道:“我只跟李明说过。”

    夏天说:“你在入行的时候,我叮嘱过你,深圳很复杂,不要对我和你的关系大加渲染,尽量少说,而你呢?还更进一步说成是亲叔叔了。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停了一会儿,又问道:“许主任问过这事或者叫你填了什么表格之类的东西没有?”

    夏征说:“她以前问过。”

    夏天说:“问题就出在这里,现在总行监察室都说我俩是近亲。你呀,还是要平心静气,接受这次教训,以后在社会上混,要谨慎一点。”

    话说夏征到湖贝支行当经警的时候刚满十六岁,几年下来,也还不到二十岁。因为年龄小,刚入行时,常常受到比他老练得多的同事欺负,而此时,他也发现全行员工对夏天十分尊重,于是,他就捧着夏天的招牌以自保。谁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回竟因他自己说了与夏天是叔侄关系而被先行解聘。(未完待续。。)

三七二、为生计,经警抱团讨说法

    这天上午,被市民银行第一批先行解聘的六十名经警(保安)全部挤进市民银行人事教育部办公室和门口走廊上,异口同声质问人教部总经理许光:“我们干得好好的,也签了合同,为什么被解聘?市民银行这样胡乱解聘,对我们怎么补偿?”

    人们看那情景,就像菜市场上抢购新上市的蔬菜一样,人头涌涌,恨不得先得为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小的倒是觉得还有一个更为恰当的场景能够形容个中全豹,那就是1992年8月9、10两天深圳发售新股认购抽签表时,那每一家专业银行营业网点前万颗人头涌涌,任凭维持秩序的武警战士和公安干警声嘶力竭的叫唤,就是没有办法控制狂躁的人流,最终酿成了国内外知名的不良事件的那一幕。让人看了着实害怕。

    话说人教部总经理许光被堵在办公室里想出出不来,讲话别人听不见,口干舌燥想喝点开水也成了很大的奢望,就连唿吸的空气也是浑浊的,流动着一股浓浓的汗酸味,在初夏沉闷、潮湿的季节里,让他感到阵阵恶心。

    在这样喧闹的环境下呆了半个多小时后,许光终于用他那已经沙哑的声音说:“请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你们的要求,我听懂了,我向行领导汇报研究后答复你们!能不能让我出去向行长汇报?”

    这时,经警中传出两种声音:“叫申一枫那疯子站出来!怎么躲在小便处不敢见人?”“你们不答复我们,我们就不走了!”

    吵闹到后来,他们最终还是让出了一条道,让许光到了黄鹿行长的办公室。这时的许光好像有点虚脱的样子,到了行长室,二话不说,拿了一个一次性塑料杯子,在饮水机旁连干了三大杯冷开水。然后摇了摇头,对黄鹿说:“黄行长,你看这事怎么整?”

    一向嘴快鼻快的黄鹿说:“我也说申一枫把这事做得太急了!事前没有跟我说,就下了文件。你先说说,这事应该怎么整?”

    许光说:“我看开一个紧急会议还是要的,不要搞出更大的事情来。”

    黄鹿说:“我刚刚叫陈韵打电话到老申办公室,他还躲起来了。这样吧,下午召开一个紧急会议,叫支行一把手、总行人教、监察、工会、保卫和在家的副行级干部参加会议。陈韵负责通知,你负责向那60人说我们下午研究他们的问题,叫他们回去!”

    黄鹿这一招还挺灵,许光回到人教部对经警们一说,他们双手一举,做出胜利的手势、嘴上吐出“耶!”的一声,便宣布:今天的行动到此为止,明天的活动等科机通知。

    许光看到他们作鸟兽散的举动,摇了摇头,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沙发上。

    当天下午,市民银行召开了紧急会议,并一直开到晚上的八点,大家发表了很多看法和建议。但是,因为申一枫没有来,也就没有决议文。黄鹿要求各支行从晚上开始,还是要做这些人的思想工作,不要出乱子。

    湖贝支行的陈作业参加完会议回到家里,马上给夏天打电话,要求夏天协助劝劝夏征。他说:“夏征火气很大,想跟我打架。”

    夏天说:“我帮你打个电话给他哥哥,看怎么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二天,正当被炒经警仍在总行闹得正酣的时候,躲在家里的申一枫又出怪招,签发了一个文件,该文件对调岗人员和经警、保安员的待遇做了规定。其中,经警人员从原来的1300元降低到800元。这样,算是比原来降低了40%。文件精神一曝光,立即引起不在第一批炒鱿鱼之列的员工的不满,他们的第一个举动,就是支持被炒经警继续闹事。鼓动他们与总行对着干。

    一时间,市民银行风生水起,好不热闹。这一天,六十名经警一个不拉的到总行闹了一个上午。中午时分,总行保卫部打电话通知各支行行长,要求他们:将各行的人带回支行,分别做工作,来个各个击破。并要求支行长晚上回到总行参加紧急会议。

    却说陈作业把周天真、夏征、李明三人领回湖贝支行,分别做他们的工作,言谈中不乏区别对待、各个击破的意图。其中一个内容,就是分别询问周天真、夏征:“还愿不愿意继续干?”

    周天真表态说:“愿意继续干。”

    而夏征虽然年青,但考虑到曾经在被炒人员集会的时候听到大家要同进退的说法,不敢作主,答应考虑一下。当天晚上,他到了他哥哥处征求意见。他哥哥打了一个电话给夏天,夏天说:“我不知道陈行长说这句话的动机是什么,银行的经警不是普通保安,是佩带枪支上班的。这样跟上面闹过的人,一般是不会留的。过去,行长跟我暗示过夏征的情况,好像不是很满意。不在银行干也好,以免日后出事。”

    夏征的哥哥听了夏天一回劝,同意夏征作离开银行的打算。于是,夏征便考虑与其它准备离开银行的经警一起,只为争点自己的权益向上面讨个说法。

    却说惯弄权术的申一枫因为炒经警而闹得满城风雨,也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但是,他是一个不肯认输的主儿,了解到经警一个劲地往总行跑,他干脆呆在家里来个隔岸观火、摇控指挥。

    话说申一枫的大学生年代,碰上了文化大革命运动,他很快便成为经风雨的红卫兵干将,多少有点担当起队伍中的军师角色。这回看到行里经警起事,让他勾引起对当年文革乱象的回忆。他在心里想:“乱了敌人,锻炼了群众。”

    这天上午,申一枫仍在家里考虑晚上召开各支行一把手紧急会议的对策。后来,他打了一个电话把保卫部总经理王亚夫叫到家里。如此这般地交办王亚夫用上谍报手段,要在第一时间知道对手在想什么,然后采取相应对策。王亚夫回到行里后,便对保卫部的同事也是如此这般地布置起来。他们分别在几个行的经警中暗立桩脚,形成一个眼线网,要求这些眼线了解到被炒员工科机响起的时候,摸清他们行动的内容,要在第一时间秘密向总行保卫部单线报告。

    晚上九点钟,就在总行紧急会议还在召开的当口,保卫部总经理王亚夫的科机响个不停。

    主持会议的黄鹿不高兴地问:“开会期间,谁的科机没有关?”

    王亚夫说:“不是,黄行长,我这是工作科机。”

    黄鹿反问道:“谁的科机、手提不是工作用的?”

    王亚夫看来解释不通了,马上站起来,走到黄鹿的座位旁,把科机留言压出来,让黄鹿亲自看。黄鹿手拿科机,努起嘴,睁大眼睛,只见留言写道:“同事们,明天上午九点,大家准时在大剧院斜对面的邓小平画像广场集中,然后游行到市政府门前静坐。”

    黄鹿看完,先前对王亚夫的不满没有了,随口说了一句:“哎!我的妈呀!搞出名堂来了?”

    黄鹿看到王亚夫回到了座位上,半开玩笑地对大家说:“诸位,我们的王总利用007的内线情报,了解到了‘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我们这些老同事的活动要升级了,明天不来打扰我们了,因为我们不够档次。他们要找市长了,大家看如何是好?”

    与会人员听到黄鹿调笑式的讲话,哭笑不得,静待了一会儿,觉得申一枫在经济补偿方面没有松口,说什么都是白说。只有一条行得通,就是抓紧回去,动员这些经警的担保人、关系人一起做工作,争取他们明天不要上街。

    参加会议的陈作业待会议一结束,便再一次把电话打到了夏天家里,通报总行会议精神,还是请夏天把话带到,要求夏征不要上街。否则,公安局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能要抓人,云云。

    夏天说:“我与他父亲联系过,应该不会出大问题。但是夏征年龄轻,他们现在每天究竟搞些什么活动,我搞不清楚。”

    夏天虽然这样说,但在放下电话后,还是马上与夏征的哥哥取得了联系,叫他叮嘱夏征参加集体活动时不要太极端,要注意分寸。请他一定要说说他的弟弟,以免出事。

    话说这些经警果然在第二天上午的八点多钟就三五成群地出现在深南中路荔枝公园南门的邓小平巨幅画像下面游荡。他们也很好集中,不用谁介绍谁,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每人身上穿着统一的经警制服,就是联络的标志。不到半个小时,画像广场已经聚集了四十多人。

    这时,为了因应学生抗议美国暴行而上街游行,防范可能产生突发事件而下沉到深圳市政府周边的便衣警察,看到广场出现了异常情况,便走上前来问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其中一个经警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们是哪个单位的,你管得着吗?”

    这位警察掏出了警官证,对他们说:“我是警察,负责这里的安全。请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要干什么?”

    原先那个经警说:“我们又没有犯法,人民警察爱人民。警察我也不怕。”

    这时,另一个经警把他推开,对警察说:“我们是市民银行的,今天准备到市政府去,找市长评评理,不会占用你这个地方太久。”

    他们说话这阵子,也就到了九点钟了,广场上的人越聚越多。这警察一看可能出问题,马上向市公安局内保部门报告。而市局内保处其中一个职能就是主管金融机构的安全保卫工作,该处负责人接到报告后,拨通了市民银行保卫部的电话,指名道姓地要保卫部总经理王亚夫接电话,王亚夫拿起电话后刚说了一句:“你好!”对方便说:“你们市民银行今天唱的是哪一出,安排上百个经警去保卫市长的安全?”

    王亚夫说:“处长,你误会了。”

    对方说:“我误会什么?”

    王亚夫说:“他们是自发走上街头的,不是我们安排的。”

    对方说:“他们有工作不做,为什么要到街上去?我告诉你:你要把我们公安局的意见给你们行长说清楚,不要哪壶不开提那壶。我们公安局的所有警力,现在全力以赴应对美国人轰炸我驻南使馆和***问题而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没有警力考虑帮你们解决经警闹事的问题。请你们的行长亲自出马,把广场上集中准备到市政府请愿的人,马上带回行里给他好吃好住。我打过电话后,出了什么问题,你们行自己担着。”

    王亚夫说:“是!我这就向行长汇报,马上把他们带回来。”

    放下电话后,王亚夫三步并作两步,近乎有点小跑似的来到黄鹿办公室,向他汇报被炒经警到市政府请愿的信息,和市公安局的要求。

    黄鹿听后说:“我也没有什么招,申一枫又不出面,又不松口,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这个处境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用我办公室的电话,打个电话给申老头,说要出事了。他是法人代表,天塌下来有他这个高个子顶着,我才一米六五,砸不到我,问他怎么办?”

    于是,王亚夫唯唯诺诺地打通了申一枫的电话。

    申一枫听后,感到事态的发展终于影响到自己的仕途了,这比什么都重要。不得不对王亚夫说:“你和黄行长要不惜一切办法,把参加游行静坐的人先带回来,总行解决他们的午饭。答应他们:明天上午一次过解决他们的问题。”

    这样,黄鹿交办王亚夫、许光马上到已经在深圳市政府门口,要把在那头开荒牛雕像旁边静坐了十来分钟的经警们如数带回市民银行总行。

    正在这时,深圳市政府总值班室主任,把电话打到了市民银行行长黄鹿办公室,秘书陈韵刚刚说了一句:“您好,我是市民银行行长室。”

    对方说:“我是市政府总值班室,请黄鹿同志接电话。”

    陈韵说:“好的,请您稍等。”

    黄鹿接电话后,着实被总值班室主任说了一通,说他们缺乏政治敏感性和全局观念。要求他们在十点三十分以前,不管采取什么措施,都必须把自己的人带回去。

    黄鹿不敢怠慢,忙说;“我已经布置下去了,马上就把人带走。”

    ……

    话说申一枫为了捞取自己的政治资本,不顾刚刚与经警签了一年的劳动合同,提前解聘他们,闹出事情后又故作矜持,不愿意务实地解决问题,终于让市政府不能省心了。而市委、市政府门前的深南中路是一条严管路,不少摄像头联接着内保部门的监控室,市民银行经警游行、静坐的一举一动也在监控室的显示器中反映并记录了下来。

    市政府总值班室打电话给市民银行后,申一枫意识到炒换经警这件事操作下来,与自己当初做政治秀的愿望相去甚远,有点事与愿违了,便以弄权者惯有的看风驶舵的本领,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前倨后恭,着手处理起善后事宜来。这样,他亲自主持了市民银行在狂炒经警后连续第四个晚上,也是最后一次的紧急会议。

    在这次会议上,终于定下调子:明天上午,总行正式答复:每一个被提前终止合同的经警一次性的补助由原来设想的每人1800元,增加到15000元。也就是说,这个金额已经等于:当事人在剩下的合同期限不用干什么活,而工资照样支付,而且提前一次性支付完毕。而一年的工资付完后,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这样,市民银行一次性付出了90万元,比原设想多付出80万元。也就是说,用可以请100个贵州山区的穷孩子在市民银行干一年的工资含量处理了第一期被提前解聘的60名员工的善后工作。接下来第二阶段要炒的40名经警也按此办理,全部事情处理完要多花132万元。

    那些领到钱的经警们,在市民银行大楼广场上兴奋地说:“这申一枫龟孙子,就是欠揍!早是这样,也不用我们忙乎几天,害得我们几个晚上的觉都睡得不踏实!”

    还有的说:“申一枫不得人心,市民银行肯定栽在他的手下,他注定是史罪人!”

    看官听说:申一枫为了自己的政治秀而心血来潮,上演的这一出扶贫闹剧对他来说并不合算,市民银行无端端地多花132万元不说,就是对他个人也是一次不小的损失。首先,在市民银行内部,原来只有行处级干部知道的申一枫大权独揽、刚愎自用、任性胡为的特征和劣根性,经此一闹更加表面化、公开化了,让不少普通员工有所见识。这样,使这个原本在普通员工印象当中通常不拘言笑、颇具亲和力的谦谦君子,失去了往日的魅力。其次,这一事件在造成一定社会影响的同时,也让市里的领导认为市民银行的主要负责同志,缺乏政治敏感性和掌控大局的能力,难当大任。而当这种认知慢慢在领导层形成主流意见的时候,任凭申一枫纵使每天上演一回秀,把自己打扮得比七仙女还漂亮,比董永还执着痴情,也是枉然,在官场上只能拾级而下了。

    哎呀,不要怪谁!要怪只能怪申一枫自己空有满脑子心计,奈何与深圳的现实不太搭界。深圳毕竟是讲业绩的地方,你秀得再好,就是秀不出成绩来,当然不能算作什么好鸟。这样说来,还真应该埋怨申一枫自己过往当闲官当得太久了,不用靠自己劳作,就能混个肚大肠肥。这真是应了武汉臣的元曲所云:

    教你当家不当家,及至当家乱如麻。

    早晨起来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未完待续。。)

三七三、对陈作业的戒勉谈话

    话说上回陈作业在主持支行行务会后,把夏天和许爱群两人留下,陈作业踌躇满志地说了一句话:“……明天董事长约我谈话,回来以后大家要大干的了!”

    因为接着而来的一个星期,被提前解聘的经警集中闹事,这申董事长躲在家里不出来,这次谈话也就改期了。

    申一枫用钱摆平了解聘经警的问题,并没有忘记找陈作业谈话这件事。这不,今天下午就叫秘书把陈作业约到行里,要跟他谈了。

    下午两点,充满期待的陈作业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就像怀里藏着一只小兔子似的,来到了申一枫董事长办公室的里间,陈作业点头哈腰问过安后,申一枫低声说了一声:“坐。”陈作业便像小媳妇似的坐下,谈话便开始了。

    只听申一枫小声说:“在湖贝支行,你与王显耀搭班子四年,应该比较熟悉情况的了。你看,要搞好湖贝支行,要从哪些方面入手?”

    陈作业一听申董事长的开场白,没有什么汤汤水水,直奔主题,很是激动。他马上打开笔记本,聚精会神地侃侃而谈。

    他谈到抓旧贷款的处理,也就是“两清”工作,将会有比上一年实绩的更大突破;谈到存款,牵着关系大户这个牛鼻子,不怕它不增长,少说也有20%的长幅;谈到用人,那更是小菜一碟,这几年王显耀还得征求他的看法,因为他的优势是从金融服务社时期就在那里当副老总,到现在已经是第六个年头了……。

    陈作业这话盒子一打开,说着说着,已经近乎吹牛了。

    申一枫倒也沉得住气,任由陈作业胡吹,就只听,从他脸上看也判断不出他内心的喜怒哀乐。而陈作业呢,好不容易有一次与董事长的近距离接触,生怕自己讲着讲着断档了,影响自己在董事长心目中的形象,进而影响到自己职务的提升。因此,他拼命地多讲。

    在这样的氛围下,过了四十分钟,陈作业好不容易把自己主政的理念汇报完。

    申一枫好象如梦初醒,问道:“你讲完了?”

    陈作业说:“是,请董事长指示。”

    申一枫说:“听得出来,你对湖贝支行的情况是了解的。去年,我派了高丽平到你们行里去任职,原来的考虑是想逐步把你或王显耀换出来的。你在那里呆了将近六年,王显耀呆了四年,工作确实辛苦,逐步逐步轮换一下,换换口味,调整调整心情,于公于私都有好处。”

    陈作业点头说:“是!董事长考虑得很周到。”

    申一枫又说:“但是,高丽平到了湖贝后,对支行的工作根本找不到北。除了能看到营业部几本帐以外,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还是你和王显耀懂啊!这样的话,我只好把她调到别的行去当行长,你们留下来继续干。没有想到,问题还是出来了,王显耀终于累倒了。据说得了个怪病,成了歪嘴和尚了?”

    陈作业解释说:“住进神经外科后,嘴上的毛病好多了。”

    申一枫装着很关心湖贝支行的情况,有点自言自语地说:“假如王显耀回不去,你们行怎么办?事情会不会像你刚才讲的那样乐观呢?”

    他说到这里,看了陈作业一眼,才继续说道:“我看未必。我对湖贝支行的看法是:成绩不大年年有,问题不小月月在。有些问题累积了几年不解决,到现在还真的不行了。所以,今天找你来,就是准备解决湖贝支行问题的戒勉谈话。”

    陈作业听他这样一说,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想道:“原来,这次谈话根本不是自己主持工作前,领导对我面授机宜,已经变了调子了。算我当初自作多情,以为要升官了。”

    这时,申一枫打开笔记本,看了一下后,缓慢说道:“从领导班子方面来说,你们行现在是因循守旧,缺乏创业的朝气和冲劲,也就是满足于‘成绩不大年年有’的小打小闹的状况。依我看,现在很需要来一个敢于打破常规、勇于开拓的行长到湖贝支行去搅浑一潭死水,来个不破不立,破了再立,以此打开工作新局面。”

    陈作业在心里盘算着:“原来他是要派人到湖贝支行当行长了。怎么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只听申一枫继续说道:“你们班子的另一个问题,我听总行业务部门的分析和你们行里的反映,两个行长,存款总量占了全行70%,乍一听,好家伙,你俩真有能耐,没有一个支行的行长能做到这一点。但是,稍做深入一点的分析,问题便出来了,别人会问:为什么全行其他人就弄不到存款进来呢?你们行长的存款靠什么进来的呢?答案是:支行绝大部分资源,包括人力、网点、费用都用在了这个关系大户身上,而好处呢,也就是存款奖励这块,则是理所当然地给了你们两个行长。”

    陈作业解释说:“不仅仅是行长有,还有从这个关系户调进来的三个员工,也是得这个存款奖励的。”

    申一枫抓住陈作业的话尾,说:“对,你们行长发动存款,还可以调动存款方的亲属进来,也在贷款给这些关系户。那么,其他人发动存款,有这个特权没有?说到底,这方面就是班子不当得利的问题。我刚来市民银行的时候,在大水坑财政招待所开了一个经营工作会议,就提出:班子若是把好处都占去了,那么其他员工为什么要给你拼命?所以,湖贝支行其他员工工作没有积极性,根子在行长身上。”

    一直忐忑不安听着申一枫讲话的陈作业完全没有料到今天的谈话会谈成这样,按照申一枫平时整人的惯例,这是对湖贝支行班子动手的先声,估计很快就要调整了。陈作业想:“现在的问题是,他心中的调整,会不会调整到自己头上?”

    于是,他试探地说道:“董事长批评得很及时,我在工作中注意改正。”

    申一枫矜持地说:“我今天找你谈了,无论你的地位怎么摆,你都要努力工作。深圳蛇口不是有一句着名的口号吗:‘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最近,在南山又有一句新口号:‘今天不努力工作,明天努力找工作。’小陈,湖贝支行的工作经不起拖延,你稍为放纵,就到了第三季度了,真的到了年终便不好说话了。”

    陈作业听后,稍为松了一口气说:“是。”

    ……

    从申一枫办公室出来,陈作业心里憋着一肚子懊恼之气,以致满脸通红。他原本以为要主持支行的工作了,前来接受一把手的教诲。没有想到盼了一个星期的迟来的谈话,是带有警示色彩的“戒勉谈话”。

    他开车离开了市民银行总行后,直接来到市红会医院王显耀住的病房,向王显耀介绍了这次谈话的内容。

    王显耀听后,感到在湖贝支行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他好像在安慰自己,又好像在对陈作业说:“这样也好,一了百了,那清收的事,那存款的事,那精简人员的事,那些是是非非的案子,就不沾边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作业,看来你还是要在那边过渡一下的,也不要出什么乱子。”

    陈作业说:“你放心,我会把握好的。”

    话说王显耀虽然嘴上说得有点超脱,但这毕竟是自己工作了四年的单位,要在自己新的工作岗位不确定的情况下离开,毕竟有点心酸。当天晚上,他思绪万千,竟然没有睡着。第二天,待医生查过房,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念想,向护士请了个假,开车来到湖贝支行。

    大家对王行长到支行来都感到很新鲜,以为他的病好利索了。但他不愿意与他人过多聊天,只叫韩小妞找了一套空白劳动合同,他自己签上乙方那栏和没有固定期限字样。然后,交办韩小妞说:“你尽快把它拿到总行人教部盖上章,办好后打电话告诉我。”

    韩小妞认真地说:“是!”然后又笑着问道:“行长,你以前都不签劳动合同,为什么现在那么猴急?”

    王显耀显得有点不自然,小声说道:“总行这帮小子,不按牌理出牌,我是怕到时候被他们整来整去,别把我的饭碗给整丢了。”

    韩小妞说:“谁敢让王行长没饭吃?”

    王显耀没有吱声。

    不一会,他关了办公室的门,回医院安心住他的院去了。(未完待续。。)

三七四、出差广州的话外之意

    一天上午,夏天、李朝阳坐上任尔为开的车,走北环路,上同乐入口,走广深高速公路,直奔广州。

    夏天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心里在思考着这次到广州的目的:到广州的东风路371375号“广州世界贸易中心”北塔查看一套151.9平方米的住宅,这套房产于1994年12月2日经李朝阳和徐东海操作,竟接受一家房地产评估公司所评的以每平方米40000元合计607.6万元的天价,设权抵押给湖贝金融服务社,贷款400万元,到现在欠本息合计732万元。夏天与总行资产防损部的陈山石商量,感到现在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如果拍卖的话,在广州的一家拍卖行挂了三次牌,以每平方米6000元都卖不出,假如顺利卖出也就是得款90万元,连清偿利息的零头都不够;不卖吗,若出租,不知道广州现在的租金是什么价位,如果合算,支行可以考虑以物抵债的方式拿回来,先出租,然后在合理的价位上再出售。

    夏天想到这40000元一平方米的评估价,又联想到在1989年,自己原来工作的所在县因为要在省高院与深圳的一家企业打一场官司,县里在云山大酒店后面买了两套共180平方米的商品房,一共才花了九万元,这两套房地产后来成为县里的招待所,夏天自己也在出差广州时住过半个月,房子还相当不错。这样算起来,每平方米才500元。这事联想开后,夏天很自然地把李朝阳做贷款的动机与这家名叫深圳港中亿有限公司的港资企业的法人代表,也就是卜一定当年据以栖身起家的深圳皇朝酒店的法人代表同为一人的,也是李朝阳的老乡吴尚银联系在一起。

    夏天想:这李朝阳只要单位有机会让他发挥,他就是一个为了自己有利可图,不惜把单位都吃掉的人。手段也粗到不得了,明眼人一看便看得出他在放水。你看,一个老乡拿来一套房地产,充其量也就是上百万原值,高估价值放出了贷款,利息分文没有收到,到现在搞到银行700万元没了。所以,银行用人不察,终归是一个大问题。

    任尔为开车走了一个来小时后,下了高速公路,拐向了广州市区,上午十点钟,三人上了广州世界贸易中心北塔的电梯,到了大厦管理处所在的楼层,跟一个姓温的小姐聊开了。三人了解到该中心现在的租价为:每月每平方米大约60100元之则,也就是说,如果出租,每月可以收到租金900015000元的样子,这也不够贷款利息的四分之一;如果自由买卖该房,大致比拍卖价高一点,最近成交的每平方米达到6500元。也就是说,如果有自由成交的空间,这套房地产可以卖得98万元。夏天斟酌良久,觉得进退两难。

    这时,刚好有一个先生前来向管理处提出租房意向,夏天看到他提供给管理处的名片写着是深圳的公司,便搭讪道:“你也是深圳过来的?我们也是深圳的。”

    那位先生显然是经常出门的人,马上与夏天三人聊开了。

    这时,大厦管理处的温小姐生怕她的中介生意被这样一个有房空着,一个想租房的两方联手甩掉,便不高兴地说:“你们也讲点道德,怎么当着我的面谈生意?”

    夏天马上意识到这小姐生气的原因,对她说:“温小姐放心,我们银行是大来大去的,就是要把房子租了也会让你办手续的,我们不插手。今天只是来看看这房子,分析出租的可行性。”

    放下心来的温小姐随即拿了一套租售委托书给夏天,夏天说:“我们回去以后,商量后再答复你。”

    然后,请温小姐拿了钥匙来到33层,查看原被法院贴了封条的房子,发现已经被人开启。四人走进房里,查看了一番。

    离开广州世界贸易中心,夏天带路,叫任尔为开车到了竹苑宾馆,把车停好后,三人到了旁边的小吃一条街,吃起午饭来。席间,夏天对李朝阳说:“小李,你对今天的活动有什么感受?”

    李朝阳不知道夏天问话所指,不敢回话。

    夏天看看他不吱声,喝了一口啤酒,平静地说道:“好在我们金融服务社经了两种法人体制,过渡到了市民银行,不然像今天这样的贷款,虽然说有抵押,但是,当事人还是要追究责任的。为什么呢?你看那个房产,能像我们深圳东门的一楼商铺那样卖个三万五千元一平方米吗?”

    李朝阳说:“听说他们当时买的时候就是那么多钱。”

    夏天说:“抵押人会这样说,不奇怪。奇怪的是,我们银行会相信。你们两个人看:我们从竹苑宾馆出去对面就是云山大酒店,那大酒店的后面都是商品房,1989年卖的时候是每平方米500元。虽然说,几年后广州的房地产价格也长了,但是,不论怎么样也没有长到深圳的房价呀!现在深圳有卖到四万元一平方米的住宅或写字楼吗?”

    任尔为附和着说:“没有。”

    李朝阳红着脸,不敢吱声。

    过了一会儿,夏天对任尔为说:“来到广州让我想起了一件事,就是宝安福利床业公司的案子经省高院公告执行也有一段时间了,回去以后要和中院抓紧落实,不要拖了。”

    任尔为说:“是。”

    却说王显耀在住院前一天两次找徐东海谈话,叫他处理好与夏天的关系。王显耀虽然态度极为温和,但还是引起了徐东海的高度关注。为什么呢?大至有以下几方面的原因,其一,徐东海和夏天一样,知道王显耀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当下决心要求你要做好的,如果不去做好,那就会失去他的支持和信任;其二,在王显耀的眼里,徐东海自己相对与夏天来比,王行长显然更加看重夏天的作用;其三,王显耀在言谈当中,虽然没有明说几件事是案件,但却多次表示问题的源头出自徐东海,而真理在夏天一边,或者结果证明夏天是对的。而夏天还退让了一步,如果再闹下去,好像就不对味儿了。其四,王显耀暗示安延公司的案子没有完,在这个多事的时候,没事找事,显然是不明智的。

    徐东海听完王显耀时断时续的劝说,觉得与夏天和解的机会稍纵即逝,心里想:“看来要在夏天和王显耀手里为自己的利益贷到款是不现实的,知不可为而不为,与其跟他们对着干,让我出尽洋相,不如顺着王行长伸出的杆子往下爬来得实在。”

    当他听到王显耀行长说,讲年龄你也比夏天小,自己主动一点,与夏天和好时,他立即向王显耀说:“我现在就找他去。”

    他从行长室走出来,真的敲了夏天办公室的门,看到夏天也是面带善意看着他,便对夏天说:“老夏,上年‘三防一保’的奖金可以领了,你这个部门的领了没有?”

    夏天说:“还没有呢,你的领了?”

    徐东海说:“我刚刚领回来。这是最后一年了,今年想要还不可能有了。”

    夏天会心地笑了笑。徐东海说的“今年想要还不可能有了”,指的是湖贝支行因为开春的时候丢了运钞车,被总行发了安全通报,全行的工作评价将受到一票否决,自然不可能有安全奖励了。

    第二天下午临下班时,心态已经宽松下来的徐东海,像往常邀请夏天打球一样,在自己的办公室将长裤换成了运动短裤,拿着乒乓球球拍,来到夏天办公室,对夏天说:“老夏,我们俩好久没有打乒乓球了,今天我叫了谭飞燕,三人练一练。今天下午,我刚刚听到总行工会说,过一段时间,总行要搞乒乓球比赛。听谭飞燕说,中兴支行的黄松兴在系统内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要过来和我们过招。”

    夏天愉快地说:“那好,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如果没有外出,就搞一个小时的体育活动,首先把自己的身体调整好。”

    从这天晚上开始,夏天和徐东海又恢复了乒乓球对练,直到他们双双离开市民银行。(未完待续。。)

三七五、群龙无首,打球为乐

    徐东海作为湖贝支行的工会委员,了解到市民银行工会要开展乒乓球比赛的信息是确实的。也不知道是工会早有的安排,还是经申一枫炒经警风波一闹,全行员工人心浮动,工会搞一点企业文化,为增加凝聚力而为之。不久,市民银行工会就下了文件,全行分为东西两区,进行预选赛,各区团体前三名进入复赛;在个人名次方面,分男女个人,各区男子前五名女子前三名进入复赛。

    自从这个文件下达后,各行还是动起来了。徐东海征得支行工会主席陈作业的同意,拿出一笔经费偕同谭飞燕、夏天到东门博雅商场为参加比赛的三人各购买了一块日本产的蝴蝶牌乒乓球拍,又到友谊城体育用品专柜选购了比赛用的运动服,准备即日开始训练。

    三人回到行里,夏天忽然想起来:陈行长虽然不参加比赛,但他也喜欢打乒乓球,购买球拍的时候是不是少买一块呢?于是对徐东海建议说:“最好也给陈行长买一块蝴蝶牌球拍。”

    徐东海也认为有道理,埋怨夏天说:“你不早说。”

    夏天说:“我也是刚刚想起来,觉得不买有点不妥。”

    徐东海说干就干,马上赶到博雅商场,为陈作业购买了一块乒乓球拍。

    却说号称市民银行乒乓球一号选手的中兴支行的黄松兴是一个喜欢中台拉弧圈球的乒乓球好手,但是,他的缺点是速度慢。一天下午,经谭飞燕穿针引线,他来到湖贝支行,与夏天、徐东海过招。夏天感觉他的整体实力高于自己,但是自己的优势一是快,二是把握大局的能力高于他,因此,两人还是有得一搏。

    当天下午,几人就这样,在湖贝支行会议室改作的乒乓球室里,大家兴趣盎然地开展了对练。黄松兴在夏天快速多变的球风面起,不得不收起中台进攻的套路,改而用旋转应对。只有这样,这个市民银行的第一名,才在夏天手上讨得些许便宜。而反观夏天,在相同实力的选手面前,他正手不进攻的缺点便成为失败的直接原因了。

    对练完以后,徐东海说:“哪有乒乓球选手不用正手的?老夏,你要在这段时间练正手进攻,才好参加比赛。”

    夏天笑着表示默许。

    话说陈作业自从被董事长申一枫作了一次戒勉谈话后,知道自己主持支行工作无望,充其量就是承担“看守内阁”的责任,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十分消沉。每天到了支行后,打开电脑后就在电脑台上忙开了,各部门有事的,前来说了能解决就解决一下,没事的话各忙各的,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夏天、徐东海主持的外勤部门要请示商量的问题比较多,每当向陈作业请示时,他也时不时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着实让夏天他们像仗二金刚摸不着脑袋,看着陈作业像“小孩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一会儿晴,一会儿阴,无所适从。而陈作业则颇多心计,心中藏着的事不愿与部下交流。这样,中层干部们对他便更加难以捉摸了。

    王显耀住院的半个多月时间里,夏天这个部门的“两清”工作还是干了不少事情的:他带着任尔为、李朝阳到了宝安流塘村查看汪氏公司的抵押物,到龙岗平湖看了抵押给揭鹏公司的吴兴旺的三栋厂房;到了广州实地评估深圳港中亿有限公司的抵押房产是租是卖还是以物抵债问题。然后,又与拟租或买原安延公司厂房,现已用以物抵债方式过户给湖贝支行的物业的客户万丰贸易发展有限公司谈了几回合作意向。但是,这些业务活动一旦向陈作业汇报后,碰到的冷遇便让夏天感到十分不爽。

    夏天在心里想:“也不知道陈作业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我在一线为支行的利益打拼,若是做好了,起码你行长脸上有光啊!用得着这样,这也不是,那也不可以吗?”

    夏天会有这样的感慨也是题中之议,怪不得夏天有想法。

    当夏天看完宝安流塘村的房产回来向他汇报时,陈作业说:“这事放一放。”

    当夏天汇报完平湖的抵押厂房,认为评估价偏低,是否叫法院适当调高拍卖价时,他说:“法院说什么就是什么,免得日后说我们的不是。”

    当夏天到了广州看了港中亿公司的抵押物,请他做决定时,他说:“不宜委托卖出。因为又委托拍卖,又委托管理处卖,佣金我们没有办法解决。可以委托出租,但要跟总行资产防损部汇报,以总行的意见为准。”

    后来,拟租原安延公司物业的万丰贸易公司的客人来了几趟支行,夏天有心把他们带给陈作业交谈,看着电脑的他,头也不回,冷冷说道:“你先跟他们谈好。”

    夏天离开他的办公室后想:“这不像陈作业固有的风格,他是什么事都要插上一手的人。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天上午,夏天左哄右劝陈作业离开电脑台,让任尔为开着他的轿车,三人到了宝安沙井万丰村,与万丰贸易有限公司的头儿商量租售原安延汽车城厂房问题。一个上午议下来,又到汽车城兜了一圈,双方达成意向:以购买的方式,首期付清15%20%,余款做10年的按揭。中午,三人在万丰酒店与对方共进午餐。

    回到行里,夏天他们很高兴,觉得这笔业务如果如愿达成,那么,作为湖贝支行首创的以物抵债的清贷方式便可以说实实在在收到效果了。一个下午,夏天就在这样乐观的氛围中度过。

    这时,徐东海来到夏天办公室,说道:“今天你去哪里了,这么高兴?”

    夏天说:“还不是动员陈行长到原来安延公司的汽车城走了一趟,考虑转卖的问题。有了点眉目,可能可以解决问题了。”

    徐东海说:“那么大的物业,建在那里,肯定是有人要的。”说完,他又说:“我跟你说一件好事。”

    夏天问道:“什么好事?”

    徐东海说:“黄松兴上午过来找了谭飞燕,说为我们找了一个五、六十年代广东省队当运动员的教练,要指点我们的球技。”

    夏天问道:“是吗?要不要钱的?”

    徐东海说:“没有说。倒是今天下午下班后,小黄与湖贝村委的张书记约好,叫我们三个加上他,与村委代表队比赛,比赛完以后,由村委请大家吃饭。”

    夏天说:“这个活动可以搞,去见识一下,对我们有帮助。”

    ……

    当天下午下班后,徐东海等四人依约来到湖贝村委文体室,于是,银行代表队与村委张书记领衔的村委代表队便捉对撕杀一番。

    真是应了“一物降一物”这句话,四人中实力最强的黄松兴对上村委一号选手张书记,仍处于下峰;而打不过黄松兴的夏天则可以对付湖贝村委的四大高手。而在女选手对垒方面,也是银行代表队的谭飞燕略占上峰。

    夏天详细看那张书记的球技,不见得有什么很强旋转,速度也不快,就是站好中台,四平八稳,眼观六路,手推两角,落点极好,不慌不忙,见招拆招,让黄松兴使尽浑身解数,也讨不到多少便宜。

    两队比赛期间,黄松兴说的那个当过省队运动员的教练,就在一旁观战,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后来,夏天了解到,他是湖贝村委为了打好城市运动会比赛而聘请来指导他们训练的。他每天还要赴几个场馆有偿培训乒乓球爱好者。几天后,他也到湖贝支行看了看,了解要不要聘请他当指导。但是在没有谈应聘的事前,他连一句话也懒得说,更不要说如何指点别人了。而夏天他们想,自己是为了业余时间锻炼身体,才恢复打乒乓球,纯粹是个人爱好,要掏钱请人指点,看来没有什么必要。于是,这个教练便自个儿找有人掏钱的活儿干去了。

    一天上午,陈作业把夏天叫到办公室,对他说:“老夏,我给你说三件事,第一件,王行长住院了,你们也不去看看?你们大家一点感情都没有?”

    夏天曾经带着几乎整个部门的人到医院探望过,不便说话,任由陈作业说什么。只是很诚恳地在听陈作业继续说下去:“下午总行挂点的乔主任和纪委沈书记要到医院看望王行长,我们行里组织中层干部去看一下,毕竟大家一起相处了四年。”

    夏天说:“好的,我一定去,多少点出发?”

    陈作业说:“我们一上班就去,如果我的车坐不下,你也开车带几个。”

    夏天说:“好的。”

    陈作业说:“第二件事,昨天下午你请假走了,你们部门到了四点钟便没有人了。要是总行来检查,出个洋相什么的够丢人现眼的。”

    夏天说:“这件事我先了解一下,看他们干什么去了,会不会去发动存款了?”

    陈作业没有再说这件事,而是说:“也是昨天下午,省高院审监庭把电话打到了我们行,说宝安福利床业公司的案子,已经由最高人民法院转下一件人民来信来访督办函,省高院决定再审。执行程序中止了,还要求我们派人到省高院补充主张。”

    夏天问道:“那你告诉郝律师了吗?”

    陈作业说:“我告诉她了,她说不怕的,再审也是这个事实,我与她约好明天上午来一下行里。如果我不在,你跟她谈,把要给省高院的主张一次提供上去。”

    夏天说:“好的。”

    随后,夏天又发表感慨道:“什么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看,弄上本地人的东西做抵押,就是320万元的贷款也缠上三年的官司,而且离奇古怪的事接踵而来、花样层出不穷。可以写一篇跌宕起伏的财经小说了。”

    陈作业不置可否。

    ……

    下午,陈作业如约带着湖贝支行的中层干部到市红会医院看望行长王显耀。在夏天开的车里,坐着谭飞燕和徐东海,三人有说有笑地谈论着行里的事。

    人们来到王显耀的病房,看到王显耀的心情和状态比入院前好多了,也许是他完全把湖贝支行的事情放开了的缘故,脸上竟然没有了往日的忧虑。看到同事们的到来,他以略带高兴的语调告诉大家,他已经能吃能睡了,最近也开始回家住了,只是早上要应付查房。人们听后免不了一番叮嘱的话语,希望行长快快好起来。

    王显耀不无幽默地说:“我是既来之则安之,工作上的事情有陈行长领着你们大家在做,我十分放心。你们就多努力、多费心了。”

    不一会儿,总行沈荣书记他们三人也来到了,看看病房的挤拥劲儿,许爱群看着陈作业:“陈行长,这……”

    陈作业会意地对王显耀说:“王行长,那你跟沈书记、乔主任叙叙?我们前客退后客?”

    王显耀释怀地说:“好,你们大家都有工作,抓紧回去吧!”

    大家离开病房,来到停车场,徐东海对谭飞燕说:“还有时间,怎么样,我带你到我住的那个小区练练?”

    谭飞燕的一对小眼睛闪烁出异样的光采,看了夏天一眼,笑着对徐东海说:“我跟你恋什么?大家都老大不小了!”

    徐东海说:“所以说你这女人,就是难养!我跟你练乒乓球,你想到哪里去了?”

    谭飞燕收住笑,说:“要打球不早说,干脆叫夏经理把车开到你那里去,三个人正正经经打一回。”

    徐东海说:“谁跟你不正经了?”然后把头转向夏天说:“老夏,就听一回谭飞燕的,开到我那儿去吧。”

    夏天笑着看着他俩打情骂俏,说道:“行。”

    于是,三人上了车,到了徐东海住的小区的楼下的文体室,打了一回乒乓球。

    夏天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想起这几个月与徐东海闹的别扭和最近他的回心转意,感到不是装出来的,心里也甚感欣慰。在心里想:“自己与他的斗争,完全不是出于闹意气的,是对一个同事的爱护和关心,当然,也有保护自己的成分在里边。现在,他回头是岸,不就很好吗!”

    他对自己说:可以说,与徐东海和解,我自己的胸襟就像李白写的《赠裴十四》诗中所云:

    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写入胸怀间。(未完待续。。)

三七六、郝文婷其人

    话说几个月前,宝安区工业村委向最高人民法院挂号寄出了《申请再审书》后,并没有收到最高人民法院的答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两个月后,反而接到深圳中院执行庭要求拍卖抵押房地产的执行通知。这时,工业村委又向负责此案的苏公安求援,苏公安与相关人员商量后,便以工业村委的名义写了一封催办信给最高人民法院院长,投诉最高人民法院没有接纳工业村委的再审申请,是不恰当的。言下之意,好像有点埋怨人民法院不作为。最高人民法院负责同志收到这封信后,向有关部门查询了一番,了解到当初因为再审申请程序不合,而未作处理。现在,仍作为人民群众来信来访的类型放着。这位负责同志便在该信的末端空白处批了几个字:“请经二庭跟进了解该案。并函复工业村委。”

    其实,当初经二庭的负责同志已经调看过该案的卷宗,认为判决没有大错。院长批示后,便将工业村委的来信作为人民来信来访的角度,一方面传真给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跟进处理,一方面给深圳宝安区工业村委写了一封回信。内容是:“贵村委给我院主要负责同志的信件收悉,院长已批转我庭跟进此案。我庭已将你们的意见转至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研究处理,请与他们联系。”

    于是,宝安工业村委派出律师到了省高院衔接再审事宜。接着,省高院决定由审判监督庭启动审判监督程序,对该案予以再审。1999年5月31日,省高院赵小姐将电话打到湖贝支行陈作业的办公室,并传真了工业村委的《申请再审书》。

    夏天看完这篇以工业村委名义上达最高人民法院后转至省高院的洋洋洒洒的大作,心里也是不能平静。在思考着,将与法律顾问郝文婷以什么样的措辞驳斥这些似是而非的言论,以还史的真实和银行的清白。

    却说市民银行湖贝支行聘请的法律顾问郝文婷是一个学有所成的法律专业工作者。这位小姐长得不算漂亮,但是聊起案子来总是轻声细语,用证据说话,她纵使有不同意见与人争论,也不会以过急的调门,穷尽嘴上功夫。与时下一些打官司的代理律师喜欢在语言上发表过激的看法,上纲上线相比,她的内敛正是信心的标志。

    其实,就郝文婷的性格特征来说,也成就了她在学业上胜人一筹的结果。

    郝文婷生长在号称马背上的民族的发源地内蒙古大草原,少年时代一家生活比较艰苦,整天跟着游牧家庭奔波劳碌,除了练就了她坚强的意志和健康的体魄外,也使得她的皮肤长得黝黑老相,因此,她不算漂亮的那种女孩子。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她在考取了北京重点大学的法律系后,也没有少女常有的那种喜欢打扮的嗜好,而是一头扎进书堆,如饥似渴地在知识的大海里遨游。因而其貌不扬的她,倒在学习上得到了同学们和老师的敬重,成为全系的佼佼者。大学毕业后,她也像她的游牧家庭一样,对参加相对正规的公务员队伍感受到被束缚而兴趣不大,不如当个律师更加写意,于是,便成了一个完全靠自己能耐吃饭的专业律师。

    那天下午,湖贝支行的陈作业约她于第二天上午到行里一趟,与夏天等人商量宝安福利床业公司贷款纠纷案再审的举证和主张问题。

    第二天上午,她依约来到湖贝支行,在陈作业办公室与夏天和陈作业见面,听了陈作业介绍省高院当初电话上所说的,看了工业村委的《申请再审书》,然后对陈、夏两人说:“我看问题不大。他们把《申请再审书》往北京送,在程序上已经错了一回了。别看他们在这个《申请再审书》里用了耸人听闻的字句,这要是在三十年前的文化大革命运动的时候可能会连累到像公证处公证员哪、贷款经办人哪、行长啊什么的,说不定在那个时候像夏经理这样也参与了贷款审批的人,难免被人拉上街,戴个高帽子游街什么的。但是,现在国家法制建设已经有了规模了,在法庭上,他们可以说他们的,我们可以说我们的,法官还是要靠事实采信的。”

    夏天问道:“郝律师,从法律的角度上看,你看他们这篇文章在哪几方面,还比较客观?”

    郝文婷斟酌片刻,说道:“对原先工业村委已经收了的100万元,这回只字不提,显然他们还是有顾虑的;另外,虽然口口声声说,贷款手续违法,但对银行和经办人员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指证,从这点来看,他们还是没有拿利差问题说事。因此,所谓的诈骗案件,如果成立,也只是在工业村委与陈连平之间发生,与银行没有关系。这点对我们十分有利。”

    夏天笑着说:“他们调查了四个贷款经办和审批人员,只是没有挖到对他们有利的东西。事实上,我们当初对这笔贷款的发放,真的想作为支持残疾人创业的角度上来做的,调查也做得比较到位,没有想到日后还搞成这样。”

    这时,陈作业问郝文婷:“你看,我们的答辩意见从哪几个角度下笔好一点?”

    郝文婷说:“我看举证的问题就没有必要了,现在要做的就是针对他们在《申请再审书》里提出的新观点驳斥一下就行了。第一,抵押是不是真实意思的表示,有村委证明和100万元的分贷款的事实为证。第二,贷款手续是不是合法?到现在也没有哪个执法机关否定其合法性。第三,这笔贷款纠纷,适用不适用刑事优先,移送给公安部门侦查的问题。我看话不在多,说到这里,其它问题由法官去判断、去下结论。”

    夏天听郝文婷说完,表态说:“我看可以。其实这就抓住了本案的核心。”

    陈作业说:“那就请郝律师辛苦一点,写出一个清样来,与老夏再推敲一下,然后,以我们行的名义送到省高院去。怎么样?”

    郝文婷说:“没问题,现在我还有点事,晚上我再抽个时间写一下。明天还是后天拿过来定稿,来得及。”

    夏天笑着说:“这要辛苦你了。”

    三七七、强硬应对工业村再审案

    几天后,郝文婷主笔的,经夏天等人推敲过的、以湖贝支行名义发送省高院的再审答辩辞定稿了,全文如下:

    关于对深圳市宝安区工业村民委员会提出再审申请的几点意见

    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

    我行诉深圳市宝安区福利床业有限公司(下称福利床业公司)及深圳市宝安区工业村民委员会(下称工业村委会)借款合同纠纷一案,业经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1997)深中法经初字第1170号民事判决书及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1998)粤法经二上字第170号民事判决书两审判决结案。两审判决结果均为:福利床业公司偿还欠款本金320万元及利息、罚息,工业村委会以其三栋房屋做为抵押。

    本案业经省高级人民法院终审判决生效后,我行已向原审法院申请执行。前不久,我行接到贵院审监庭电话通知后,派专人赴贵院得知工业村委会提出再审申请。对此,我行发表如下意见:

    一、我行与福利床业公司签订的《抵押贷款合同》及工业村委会为上述贷款合同出具的经过公证的《抵押声明书》均是合法有效的,对签约各方均具有法律约束力。两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

    工业村委会以本案抵押不是其真实意思表示为由,推论本案设定的抵押关系无效。工业村委会在二审上诉状及再审申请书中两次提到,1994年其与福利床业公司法人代表陈连平的另一公司签订了合作借资金的《合作合同书》,并为此向陈连平提供了法定代表人身份证明;法人授权委托证明书两份;《抵押声明书》一式肆份;《抵押登记申请表》一式两份和已盖章的空白信笺三份等法律文件。对此,我行认为:其一,工业村委会与陈连平的公司合作借资金的意思表示是真实的,其为陈连平提供了若干法律文件原件是客观存在的,至于以哪个公司名义贷款、贷多少款,工业村委会是放任的。其二,合作借资金是我国法律明令禁止应受处罚的行为,而工业村委会却将此违法行为作为证据,多次、反复使用,试图证实其所谓的“真实意思表示”是此而非彼,用心可谓良苦。其三,陈连平以工业村委会房产办理了抵押贷款,工业村委会是知晓的,本案中工业村委会递交的二审上诉状第二页第十四行中认可:(陈)只付给工业村委100万元。这一重要事实,工业村委会在再审申请书中避而不谈,其用意昭然若揭。

    工业村委会在再审申请中,一方面承认为陈连平出具了授权委托书,另一方面又称代理公证事项是陈连平擅自添加的,进而以此证明抵押无效。对此,最高人民法院《关于经济审判适用法律几个具体问题的意见》第16条规定,即使“虽无充分证据证明代理人已经被代理人授权,但其以被代理人名义,且使用被代理人公章、合同专用章或盖有被代理人单位公章的空白合同书与第三人签订合同的,除有足够证据证明代理人与第三人存在恶意串通情况外,不应因此而确认合同无效。”何况本案中陈连平是经被代理人授权所为的行为,由此而产生的权利义务,被代理人应当承担。

    二、工业村委会在再审申请书中提到的宝安公证处“显然存在疏忽和过错”、“该公证是显失真实的”。我行认为,公证是国家公证机关依法出具的具有法律意义的文书,是以事实的真实性、合法性为前提的。工业村委会出具的经过公证的《抵押声明书》上虽有几处涂改,但均经公证处加盖校对章,且该声明书上加盖的再审申请人单位印章及法定代表人张锦秀签名均为真实,这一事实不仅以公证文书的真实合法为证,而且二审法院庭审调查时工业村委会亦对其真实性予以认可。

    本案从一审、二审到目前的调查,时近三年时间,我行至今未见确认该公证书无效的法律文件。退一万步讲,即使公证书因公证处的过错而被撤销,亦应由公证处根据公证条例及公证程序规则承担责任,与我行无关。

    三、本案属经济纠纷案件,不适用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在审理经济纠纷案件中涉及经济犯罪嫌疑若干问题的规定》。

    最高人民法院的规定中明确指出,行为人盗窃、盗用单位的公章、业务介绍信、盖有公章的空白合同书或者私刻单位公章签订经济合同的行为才构成犯罪。本案中,陈连平所使用的多达12份法律文书原件均是工业村委会提供的,何以存在诈骗呢?

    综上所述,工业村委会之所以提出再审申请,一方面原因是福利床业公司在贷款办下来后只分给其100万元,未依承诺达到分给其约定的款额;另一方面是因为福利床业公司已无力还款,抵押房产执行在即。

    有鉴于此,为维护我行的合法权益,保障国有资产不被非法侵占,我行恳请高级人民法院依法独立行使审判权查明事实,驳回工业村委会的再审申请。

    此致

    深圳市民银行湖贝支行(印)

    一九九九年六月十日

    夏天对这份答辩意见很满意,印制成文后,交办任尔为开车送郝文婷到广州与省高院协调再审问题。夏天目送郝文婷上了车,小车随即在任尔为的驾驶下开出了支行的停车场。

    这笔数额不大的贷款为夏天带来了无尽的烦恼,甚至还在西丽湖会议后喝下了王显耀行长摆的“壮行酒”,好像就要进局子了。一年间,夏天尽在升官机遇与自身可能出问题之间徘徊,但在一波三折之后,又是安如泰山般傲立于是非潮头。

    夏天想到这些,一时为之心热,这时,古人韦应物诗句随即在脑海中荡漾起来:

    心同野鹤与尘远,诗似冰壶见底清。

    夏天在心里想:就我的心境和情况来看这诗,这“同”字变更为“如”字,“与”字改成为“离”字,“诗”字应该改为“事”字更为贴切一点,还应该加上一句:曲直是非终可鉴,喜嗔哀乐实关情。

    全诗可变为:

    心如野鹤离尘远,事似冰壶见底清;

    曲直是非终可鉴,喜嗔哀乐实关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三七八、许爱群涉案离岗返家乡

    这天下午,湖贝支行来了两批公安人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第一批来的是本市公安局的,前来查封南山区华侨城激光有限公司在湖贝支行开立的帐户,协查通知上写道:“该公司涉及诈骗案件,对该帐户予以立即冻结。”

    副行长陈作业接待了公安干警后,把当初协助开立该帐户的汪洋叫到他的办公室,接受公安人员问话。

    汪洋虽说在信贷岗位呆了几年了,但还是从来没有被政法机关问过话。到了行长室后心里非常紧张,不到十五分钟,就把怎么样发动这个客户开户,又怎么样经常从华侨城拿单到湖贝支行办理业务的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

    公安干警没有难为汪洋,说完后就让她出来了。

    接着,她来到夏天办公室,对夏天说:“夏经理,你看,我发动存款还发动出公安局对我问话了,昨天刚帮他们存进五十万,今天就沾上是非了!”

    夏天忙问道:“是怎么回事?”

    汪洋说:“听说这个企业诈骗了别人的款项。”

    夏天安慰她说:“他们企业之间的行为,不关你事,不用怕。”

    汪洋继续解释说:“昨天我帮他们转款时什么事也不知道。”

    夏天表示理解地说:“企业的行为对于我们银行来说,半真半假、似是而非的多了,不用介怀。”

    汪洋解释完,并得到夏天的同情后离开了夏天的办公室。

    送走汪洋,夏天习惯地走出办公室,看到正在楼梯角旁的陈作业拿着一份介绍信,与两名公安干警在交谈着,夏天以为就是刚才汪洋讲的那件案子,走过前去,两眼稍一瞥,只见介绍信的页眉上写着“湖北省xx公安局介绍信”字样。

    陈作业看到夏天走近,警惕地问道:“老夏,有什么事吗?”

    夏天机灵地答道:“啊!你正忙呢,我的事不急,你忙完再说。”说完,下了楼梯,到营业部去了。

    不一会儿,办公室主任许爱群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匆匆经过营业大厅赶到行长室谈事去了。

    夏天重新回到办公室后,恰逢韩小妞送文件进来,夏天问道:“陈行长那里又在接待公安局的人?”

    韩小妞小声说:“他们是湖北的,刚来的时候到了我那里,我看了介绍信,是了解许爱群搞的一笔存款,听他们说好像是什么赃款,有点洗黑钱的意思。”

    “哦?”夏天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心里表示怀疑:她还有这一出?

    这天晚上,夏天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后,正在看电视节目,手机响了。夏天接通了手机,说了一声:“你好!”电话里便传来许爱群软绵绵的、甜甜的声音:“夏经理,你好!打扰你休息了。”

    夏天说:“许主任,没关系,有什么指示?”

    许爱群说:“有一件事情要请您帮忙,是这样的:我因为老家有急事,明天要回老家,也不知道这件事忙到什么时候才算完,我向王行长、陈行长他们请了假以后就要走了。”

    夏天问道:“那么急吗?”

    许爱群说:“是,我怕党支部这摊事被耽搁,王行长又生病住院,我不一定赶得回来,在‘七一’前有陈行长的预备党员转正的事,可能要在你的主持下通过了。这样的话,我要把印章、会议记录什么的交到你手上,请您辛苦一下,来一趟行里?”

    夏天问道:“这事你跟王行长说过没有?”

    许爱群说:“我请示过他了,他表示同意。”

    夏天说:“好吧,我就来,请你稍等。”

    于是,夏天来到湖贝支行,从许爱群手中接过了有关印信。

    在回家的路上,夏天在想:“她走得急,下午都还没有决定,晚上就要走了;走多久,连她自己也说不好;难道在涉及洗黑钱的案子上,真的有她什么事?”

    一九九九年六月十八日,是中国传统的端午节。上午,夏天带着任尔为、李朝阳到布吉大靓村查看准备拍卖的一栋村民房也就是那栋抵押给信贷员李朝阳哥哥李阴乡的十八子公司做贷款,后来引起他人异议的魏群的房产。然后,到了罗湖法院与主办法官协商拍卖事宜。

    下午到支行后,夏天原拟轻松一下的,怎奈接了两个电话后,心里怎么也静不下来。

    首先打来电话的是曾经作为夏天在梅林金融服务社的领导,后因三千万元存款案受到牵连被追究领导责任而调到总行业务监督部当一般职工的洪鸣。她在电话里对夏天说:“总行员工的一个客户在你们支行开户,拟办理承兑贴现,你们支行能办吗?”

    夏天了解到她说的客户名称后,对洪鸣说:“我先了解一下这家企业的情况再答复你。”

    夏天放下电话后,迅速请营业部的吴冬梅调出了该企业三个月来的结算清单,认为还算比较正常。夏天将情况跟陈作业交换看法后,陈作业同意企业前来洽谈。于是,夏天迅速将情况反馈给洪鸣。不料洪鸣却说:“不是这家企业要办贴现,而是这家企业的关系户。”

    夏天说:“老领导的讲话我算听明白了。但是这样一来,就稍为有点难了。您说呢?”

    ……

    时间很快到了四点,这时座机电话又响了。

    这回打来电话的,同样是夏天的老领导曾经是市民银行信贷处副处长的易木子,现在还在福田支行当他的行长。他算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曾经与他在信贷处一起打拼的同事,大部分提为行处级干部后,有的调离了市民银行,有的昙花一现早早下台了,而他的年龄不大,但也算是硕果仅存的“两朝元老”了。

    只听易木子在夏天接了电话后的第一时间,先声夺人地问道:“夏天吗?我是易木子。”

    夏天不无调侃地说:“哎哟,易行长是大忙人,怎么还没有忘记我?”

    易木子也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是一个有特点的人,谁都可以忘记,就你不行。”

    夏天说:“谢谢你记得起我,请问:您有什么关照吗?”

    易木子说:“有一个事我想问一下,你知道深圳金凯歌发展有限公司在哪里办公吗?”

    夏天听他想找周凯歌,带着挖苦他的口气问道:“我说啊,易行长是不是有款贷不出去,要找他消化还是怎么的?”

    易木子说:“贷个鬼,你们湖贝金融服务社当初为他担保的500万元,到现在分文未还,他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这边的信贷部说,你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夏天没有直接回答易木子的问题,而是说:“易行长,你当信贷处长那阵子要一个劲地给他增加500万元贷款的时候,恰恰就是我们支行建议准备查封他在振奋大厦那40%股权的时候,当时这事我们单独向总行法律处汇报过;而你呢,也是鬼使神差,要一个劲地给他贷款,最后没有贷成不仅把是非尽往我身上说,还跟王行长说我固执,不听招唿,对不对?好在王行长比我更固执,才保了我的饭碗。现在看来,我这一固执,拖着没有给周凯歌的贷款出帐,让市民银行少损失500万元以上。但是,你们这一犹豫,便丢了振奋大厦的股权,让市民银行损失了上千万。不客气地说,我是看在眼中,痛在心上。现在的周凯歌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他要找你容易,你要找他则有点玄乎。”

    易木子放低声调说:“几年前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大家在磨合期间难免有这样那样的看法。你也给我出了不少难题呀,在支行信贷会议上公开跟我叫板,也让我出了洋相,啊?哎,我真的问你:怎么样才能找到周凯歌?”

    夏天说:“我没有把握。听说他在下梅林租了一套房子,整天就猫在那里。我对他印象不怎么的,没有去找过他。”

    易木子说:“那好吧,有消息的话,告诉我一声。”说完,挂断了电话。

    夏天稍加收拾,锁了办公室的门,回家过他的端午节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三七九、陈作业主笔赞夏天

    湖贝支行党支部的党员大会在会议室举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到会13名**员在夏天的主持下,围绕着民主评议合格党员、预备党员转正、评选优秀党员候选人等三个议题展开。

    会议开始的时候,夏天说:“我们支部这次开会,有点特殊情况,三个支委中,书记王显耀同志因病住院缺席,许爱群同志因事回了老家,那么,应了一句农村的俗话:‘耕田么牛,就用马’由我主持今天的会议。会议的议题,昨天发通知的时候已经跟大家交换过意见。现在是一项一项来。第一个议题是民主评议合不合格党员的问题,每一个同志总结一下从去年评议以来,自己这一年的情况,与党章的要求、上级党委的要求,有哪些做得好的,有哪些不符点,自己认为合不合格。总之,通过民主评议,达到向先进学习、促进提高自己、促进工作的目的。现在一个一个来?”

    于是,十三名党员轮流发言,在评价自己的同时,不忘评价支部的工作和其他同志。大半天下来,各同志表态,本支部所有党员均为合格党员。

    第二个议题是:关于预备党员转正的问题。首先由预备党员陈作业向支部大会汇报一年的思想、学习和工作情况,汇报完以后,夏天以会议主持人和他的介绍人的双重身份说道:“我们在去年这个时候,在支部会议上同意作业同志作为党的预备党员,转眼一年就过去了,我先以介绍人的角度评价一下。一年来,作业同志在学习上,按照党员八条标准要求自己方面还是做得比较到位的,开这个会前,我征求了另一个介绍人王显耀同志的意见,表示同意他转正为正式党员。作为介绍人,我们真诚希望作业同志日后要以党员八条和党员干部六条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尤其是要加强党性修养,在大是大非面前,要坚持原则;在为党的事业工作中,不论是处于顺境,还是逆境,都要坚定思想信念,要有刚性,努力做好工作。说到刚性、原则性问题,我最近看了一篇关于水的杂文,有人埋怨水没有原则性,好像成语就有‘水性杨花’一词,说水和杨柳的花一样,没有定则。有人又将‘水往低处流’说水没有原则性,但是,我的看法,这点正说明水的目的是一以贯之的、不回头的,是原则性的表现。你再看:‘水滴石穿’多坚定的意志与坚韧不拔的毅力!我个人的看法,原则性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是人格的体现,同时也是一个党员的党性的表现。现在,请其他党员同志根据日常看到的,都帮一帮作业同志?”

    因为陈作业的行政职务是支行的副行长,没有人敢说他的不是,都是一个劲地说他的好。这样,作为支部的意见,都同意他转为正式党员,报上级党委审批。

    在进入第三个议题:评选市民银行系统先进党员候选人时,按照通常的惯例,采用无记名投票方式产生。陈作业因为还是预备党员,没有投票权。这时,他便主动做起了发票计票工作。

    夏天拿到选票后,在心里想:“看来王行长是一定会离开湖贝支行的了,这四年,无论他的工作怎么努力,就是没有当过优秀**员,甚至在去年的支部大会上,我有意把他突出起来,也没有选上。今年就选他了。”主意一定,便在王显耀的名字下打了一个勾,将选票交到陈作业手中。

    不多时,选票统计出来的情况是:谭飞燕一票、戴友宾一票,王显耀五票,夏天五票。

    这时,因为涉及到夏天本人作为候选人得到了不少同志拥护,不方便说话,陈作业很主动地说道:“现在看来,候选人中夏经理和王行长是比较集中的,现在来个第二轮投票,确定一名人选,原则上在他们两个中产生,当然,也可以选其他人。但是只选一人,超过一人的,选票无效。”

    于是,党员们又开始了第二轮投票。这回,夏天仍然将票投给王显耀,但是,有趣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第二轮投票的结果是:夏天和王显耀各获六票。

    夏天自言自语地说:“有那么奇怪的?”然后,他立即对大家说:“这个候选人就让王行长当了!他在湖贝支行的四年确实不容易。”

    而陈作业则抢在其他人面前说:“我看这样,王行长没有参加会议,这个选举结果也涉及到他和老夏,我负责征求一下他的看法,大家看怎么样?”

    与会的不少党员竟表示同意。

    夏天想:“这是陈作业对我有点投桃报李的意味。你想,会议上不决定,若问王行长是报他自己作为优秀党员候选人还是报我上去,他会把自己作为优秀党员候选人报给总行党委吗?”

    夏天无奈地说:“那就散会了。”

    事情果然不出夏天所料,陈作业向王显耀汇报后,他马上表态将夏天的思想、政治、工作情况整理上报给总行党委,作为湖贝支行支部上报的总行优秀**员候选人。

    王显耀这样做有两层意思:一是夏天跟着他打拼了四年,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让他再一次在总行党委会议上成为讨论的焦点,看总行能不能起用他。要是这样的话,他多少也就对夏天有所交差了;二是王显耀现在不是要总行树先进的问题,而是怎么样全身而退的问题。在这个时候当上优秀党员就有点勉强了。纵使能当上,在党委会议上被人议论一番也是得不偿失的,还是不露脸的好。何况,自己确实住了一阵子医院了。

    有一句话说道:“成绩不说不知道。”陈作业有心总结夏天自去年民主评议党员到现在一年多的工作情况来,也是有板有眼的,在优秀党员事迹栏里写得密密麻麻,让人看了,还真是那么回事。

    只见他在往上报的夏天的事迹栏上白纸黑字写道:

    夏天同志是我行支部中党龄较长的**员。他具有较强的党性原则,在政治上与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积极参加党委开展的“三讲两提高”活动,并结合本行、本部门工作实际,团结带领广大员工锐意进取、奋力拼搏,较好地发挥了**员的模范带头作用,成为本行业务工作中不畏困难、迎难而上的先进典型,为支行打开工作局面做出了突出贡献。他的事迹主要有:

    一、以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和时不我待的主人公精神,积极配合支行中心工作,整顿队伍、建章建制、完善管理,规范工作手段,实现支行信贷管理工作达标升级。

    夏天同志善于把党的中心工作与支行日常业务有机结合在一起,从正面提高员工的工作积极性。首先,从提高全员素质入手,组织了四次较为系统的业务培训,对总行的规章制度不断学习、消化,以致全员顺利通过总行达标升级的考核。其次,客观分析在金融服务社条件下贷款形成的多种原因,努力组建团结务实、精神饱满、有积极进取心的信贷队伍,并创造性地建立了岗位工作原则,如临机处置原则、特例原则、协调原则、共同负责原则、尊重客观和辩证原则、临界原则等,并持之以恒地坚持以考勤考绩计分办法评价员工的优劣。在市委组织的调研组考察时,受到一致好评和肯定。其主管的信贷管理工作一直处于全系统先进行列。

    二、以坚韧不拔的意志,本着对史负责的精神,面对困难,想方设法,务实地改善资产结构,实现了史性突破。

    我行的老贷款,风险高度集中,资产质量差,导致目前运营困难,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棘手。夏天同志本着为支行走上良性循环的史使命感,不断激发本部门员工为实现每月阶段性工作目标的积极性。一年多来,他与支行行政班子一道,创造了包括以物抵债在内的多种清收方式,开创性地实现了支行“两清”工作的实质性突破。其主要贡献是:

    1、在清理家底中,善于分析金融服务社时期贷款形成的多种原因,并有针对性地因应对策、变通手段,清收本息。在他组织下,本年度成功转换了包括玉凤金龙大酒楼在内的13家5052万元贷款本金的风险,其中,清户11户,收回欠息2604万元。

    2、针对本行经营方面出现的问题,及时向支行、总行提出《关于调整我行逾期贷款利率的建议》,得到总行批准,支行在采取其建议中灵活运用利率机制,办理展期贷款或确认视同展期后,得到20多户老贷款户的响应与支持,相应组织协补1.77亿元定期存款,为支行缓解资金压力,走出困境,增加效益,立下首功。

    3、尊重史,努力与老贷款户平等协商,在积极清收的过程中,博得了新老客户的尊敬和赞扬,从而有力地推动了清收工作。

    4、所辖的资金计划工作有突破。在支行单笔进出金额高达八亿多元这种资金的大进大出的状态下,科学调度资金,积极参与系统内外拆借市场,其中拆进43笔,金额25.52亿元,拆出26笔,金额12.265亿元,全年做到无透支。

    三、夏天同志经错综复杂的新老贷款的发放与清收工作,保持原则性强、清正廉明的口碑,展现出一个受党多年教育的**员的风采,受到党内党外、行内行外的好评。

    综上所述,支行支部认为:夏天同志较好地发挥了一个**员的先锋模范带头作用,是我行员工队伍中的佼佼者,也是支部中的带头人。为此,支部推荐夏天同志为本年度市民银行系统优秀**员,报上级党委评审。

    陈作业写好后,特意叫夏天到他的办公室,拿给夏天看。

    夏天看后,不无疑虑地说:“会不会太过了一点?”

    陈作业说:“不会。我和王行长还是看到你的贡献的,就这样报上去吧。”

    也不知道陈作业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认为还是投机应对,过不了多久,支行新班子上任后,他说过的、写过的,便连他自己也不知所云了。在旁人看来,这无异于陈作业自己掌掴自己的嘴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三八〇、朴实村官主动和解

    话说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审监庭开庭再审了宝安区工业村委申请再审的宝安福利床业公司的贷款纠纷案,几经推敲,认为省高院的终审判决并没有什么错误,决定维持原判。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考虑到工业村委曾经组织上访和将材料上达最高人民法院这一特殊性,法庭单独约见工业村委负责人陈胜利和他们的代理律师,耐心做他们的思想工作,评价他们在再审申请中的举证和主张不被法庭接纳的理据。陈胜利和律师毕竟是比较有文化的人,能够听懂法官在说什么,双方意见交流下来,同意和尊重法院的判决。于是,省高院一纸裁定下来,维持省高院二审判决。旋即电话通知深圳中院恢复对该案的执行。

    这样一来,在宝安福利床业公司无力还款的情况下,工业村委将不可避免地以其已经抵押给湖贝支行的厂房承担还款责任。

    恢复执行的消息传到工业村,还是引起了村民不小的振动,不少人表示不满。但是,该村确实使用了以该物业设权抵押取得的贷款中的100万元达五年之久,粗算起来也不下200万元本息了。看来,要保住物业,不还一点钱给银行也是行不通的。而且要做到这一点,还得动点脑筋。

    在这个时候,深圳中院委托的房地产评估公司到了工业村实地查看抵押厂房,三栋建筑共3645平方米,以每平方米825元的评估价,评得该抵押物合计300.7万元。评估报告送达工业村委后,村里考虑以自己可以接受的价格自购回来。于是,对评估报告提出了强烈的异议。他们在发送给深圳中院的书面异议中,表明三点:一是评估过程不公开,市价与实际价值不符。二是该物业中的两栋已经被宝安国土局规划在扩建的市政大道红线之内,属拆迁对象,报告未予考虑。三是评估公司的资质证书已经失效,该报告无效。

    深圳中院执行庭收到工业村委的异议书后,看到他们所说的评估公司资质无效问题,也是大吃一惊,经办法官胡伟光马上叫来该评估公司负责人了解情况。原来,他们在接受委托的时候,公司正在换证,新证在办理之中,现在已经有了新证。

    法官听后稍感安心,问道:“工业村提出的另外两点好像也有道理,要不要调整一下?”

    评估公司负责人看着胡伟光法官,耐人寻味地说:“很少听到抵押人嫌评估报告书偏高的。”然后,才继续说道:“他们的要求当然可以考虑。”

    “那就给他们调下来吧!”胡伟光建议说。

    于是,评估公司人员将报告拿回公司,将现价调整为每平方米680元,总市值为247.86万元。

    话说工业村委的陈胜利拿到经过修正调整后的评估报告书后,看到其金额基本上达到了村委的底线,便对胡法官说:“这还差不多。”

    胡法官问道:“是不是村委想把这物业买回去?”

    陈胜利说:“这三栋物业买也不可能,卖也不可能。”

    法官看着这村官,不解地“啊?”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几天后,陈胜利带着村委一班人到了镇政府,吵吵闹闹请求政府作主解决村民的安定团结问题。镇长何文学叫来擅长做调解工作的镇法庭马丽庭长,请她出招协调深圳中院、工业村和市民银行湖贝支行的关系。

    这马庭长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她的脑子十分好使,办起事来风风火火,大有巾帼不让须眉的风采。她上中院,到湖贝,去工业村,又折回镇政府出点子。后来,回到她的法庭,写出了一份在内涵上看似有政府之实,而落款则是工业村委之名的《请求执行和解报告》送到了深圳中院执行庭领导的案头上。文曰:

    请求执行和解报告

    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

    深圳市民银行湖贝支行与深圳宝安福利床业有限公司贷款纠纷执行一案,关涉我镇工业村委以三栋厂房承担连带还款责任。对此,该村村民反应激烈,到处游行、上访,造成很大负面影响。镇政府一方面为了稳定社会大局,另一方面是为了维护法律的严肃性和权威性,同时,也考虑到债权人和债务人双方利益,愿意出面协助法院解决本案。请求法院暂不要将厂房拍卖,而在法院主持下召集申请执行人和被执行人协商解决还款事宜,如果双方能达成执行和解协议,本镇政府愿意一次性先行垫付执行款,以妥善解决本案。请法院予以考虑。

    此致

    敬礼!

    申请人:深圳市宝安区工业村民委员会(印)

    一九九九年六月二十一日

    “这是你写的?”在深圳中院执行庭庭长办公室,庭长问马丽。

    马丽说:“哎呀,有什么办法,镇长叫上我,还不是来个赶鸭子上架。不妥之处,请你这位大庭长指教。”

    庭长笑着说:“文中的口气和承诺是政府的,但是落款却是村委的。银行凭什么相信镇政府会解决这个事?”

    马丽说:“这好办,我来以前带了镇长的尚方宝剑,镇长说:‘为了表明我们的诚意,镇政府可以先划100万元过来押在市中院,然后请银行的同志来谈。’你看行吗?”

    庭长说:“这一招倒是灵的,可以,我就叫银行的同志过来,跟你见面。”

    于是,庭长马上打通了湖贝支行夏天的电话,约他马上到中院商量工业村抵押房产的执行问题。

    夏天带上任尔为便往中院赶去。

    下午回到行里,夏天正准备将商量的结果写一个请示给总行,韩小妞敲门进来,对夏天说:“经理,文件。”

    夏天还没有答话,韩小妞又说:“下午你走后,王行长也来到行里。”

    夏天觉得很突然,问道:“王行长他出院了吗?”

    韩小妞说:“出不出院我不知道,看来他的精神不错。但是,他来行里主要是清理文件,和处理他办公室里的东西。”

    夏天感到一阵不安,问道:“他说什么没有?”

    韩小妞说:“没有,他好像很匆忙,清理完了办公室,开了碎纸机,就走了。”

    夏天喃喃说道:“看来,他真的要走了?”

    韩小妞没有搭上夏天的话茬,转而说道:“这文件夹里有你被评为优秀**员的通知,听总行说改天要开大会表彰,你看完后抓紧退回给我,好往下传阅。”

    夏天说:“行。”说完,打开文件夹,看了起来:

    **深圳市民银行委员会文件

    深市民银党字(1999)a122号

    关于表彰一九九八年度先进党支部、优秀**员和优秀党务工作者的决定

    机关党总支、各党支部:

    为纪念中国**成立七十八周年,按照上级党委的要求,在民主评议党员的基础上,经过各基层党支部的评选和推荐,总行党委研究决定,表彰一九九八年度先进党支部三个;优秀**员二十一名;优秀党务工作者三名。希望受表彰的组织和个人戒骄戒躁,再接再厉,在我行的经营管理和各项工作中继续发挥党组织的战斗堡垒作用和**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再创佳绩。

    附件:《一九九八年先进党支部、优秀**员和优秀党务工作者名单》

    中国**深圳市民银行委员会(印)

    一九九九年六月二十一日

    夏天打开第二页的附件,在“二、优秀**员名单”的下面,以支行的顺序写着:

    “……湖贝支行党支部夏天。……”

    夏天看完文件,感觉并没有像一九九六、九七年度被评为市民银行优秀**员时那样的激动了。在“阅办人”一栏签上自己的名,便将文件退回给韩小妞。

三八一、陈作业话中藏玄机

    第二天上午,夏天将自己写好的《关于变通处理宝安福利床业公司贷款抵押物的请示》一文交由陈作业签发,心不在焉的陈作业并不太肯签发该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后来,虽经夏天苦口婆心劝说,很勉强地签了字,但在签字后却说:“老夏,我们也相处几年了,为什么不在外面找一份更好的工?按你的能力,怎么样也能混到一个月三、五千元的工资哪!要在这银行里一棵树上吊死?”

    夏天觉得很突然,没有什么思想准备,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算中的。当他再看陈作业时,陈作业已经不敢直面夏天的双眼了。

    夏天离开陈作业的办公室,将文件拿到机要室交韩小妞打印,自己回到办公室,关起门来思考陈作业说的话。

    他在想:“听陈行长的意思,是要我离开市民银行。现在有几个问题没有弄清楚:第一,这是陈行长个人的意见呢,还是他和王行长共同的意思?前几天他还跟我通气总行党委会议的讨论意见,好像上级党委对我的评价还是很正面的。第二,如果连准备离开支行的王行长都有希望我离开的意思,那么,他是从哪个角度考虑的?……”

    这时,前不久王显耀因为要解决徐东海与夏天的矛盾,找到夏天谈心的情景便浮现在他的眼前:当王显耀听完夏天的叙说后,王显耀漫不经心地说:“你也有一些事情没有跟我说。”当时,夏天听到王显耀如是说,抬头着意看了王显耀一眼,想判断清楚他说的“一些事情”究竟是什么。但是,王显耀的目光已经移开,在看着桌上的本子,不再言语。

    夏天接着想:“当时,王行长也没有把话说透。若是他也有此意,他俩是希望大家一起走人,来个一朝天子一朝臣,以退为进,让新领导找不到北呢,还是认为我在原来金融服务社时期做的贷款有质量问题,新领导要下决心追究责任?但是,我做的贷款从总户数算,三分之二已经清户,这在各金融服务社贷款中清户比例是很高的了,怎么说也是难能可贵的了!那么,是不是因为总行不用我,建议我别耽误了自己的前程而好心提个醒?当初我提出到笋岗办事处任职,就是考虑前程问题,而行长却不怕误我前程,死活不放。第三,会不会是行长估计我知道得太多了,日后会让他们下不了台,而让我成为张海第二:让我先行离开,到了后来,可以把一些事情一股脑儿推到我的头上?对呀,讲到张海,陈行长办的那笔拆借的判决书都还没有曝光,如果日后他对新领导说,是我所领导下的计划部门搞的,那就更难堪了。第四,会不会总行领导班子对湖贝支行的经营班子做了通盘的考虑,而自己处在比较尴尬的境地,而由陈作业出面暗示,让我知难而退?但是,这几年,我碰到那么多是非都挺过来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情会比纪委和公、检、法的专案更麻烦的?”

    夏天推敲再三,觉得自己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或将要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轻易离开湖贝支行对自己弊多利少。而且,自己作为湖贝支行的一部活字典,一旦离开,对于湖贝支行的“两清”工作而言将是一个灾难性的损失,纵使有陈作业仍在支行呆着,也不可能成就什么事情的了。从这点想开去,说明陈作业提任行长的事也没有什么希望了,这也就顺理成章地解释得通为什么这段时间他对“两清”工作始终没有什么兴趣,你就是再三请示他,他也爱理不理的不愿意发表自己的意见。

    后来,夏天对自己说:“这点邪,我是不信的。还是要看一看究竟出了什么事,非要我离开不可。就是总行要炒掉我这个优秀**员,也要让总行说出了口,我们共同明明白白知道将面临人见人怕的、历史形成的近十个亿的不良资产将收不回来的可能结局而离去,也不见得我是面对困难的逃兵了,到那时离开还有点理由。”

    夏天刚理出一点头绪,韩小妞拿着文件清样进来,对夏天说:“经理,你的文件清样,你审核一下,再退给我。”

    夏天接过韩小妞打印好的文件清样检查着:

    深圳市民银行湖贝支行文件

    深市银湖字(1999)第034号

    关于变通处理宝安福利床业公司贷款抵押物的请示

    总行:

    深圳市宝安福利床业有限公司于1994年12月27日以宝安区工业村委所有的粤房地字第267697e、267698a、223521g号房产作抵押,向我行(原深圳湖贝金融服务社)贷款320万元。因到期不履行债务,市中院于1997年11月3日以深中法经初字第1170号民事判决书判定两被告结清债务。工业村委不服判决上诉至省高院,省高院于1998年5月20日以(1998)粤法经二上字第170号判决书驳回上诉,维持原判。因工业村委不肯签收判决书和执行通知书,我行随即提请法院逐次依法公告。

    与此同时,工业村委根据村民意见,以借款企业及其法人代表陈连平诈骗工业村房产用于抵押骗贷为名,向政法机关呈报诈骗案并立案侦查。去年十月,工业村委向最高人民法院递交《申请再审书》,案经省高院启动再审程序,裁定维持终审判决,并于近期通知恢复执行程序。

    今年六月十五日,市中院公告上述抵押物拟予拍卖。六月十八日,引发工业村村民聚众闹事,区、镇政府迅速组织法庭等人员平息事件,并本着稳定大局的积极态度,由镇政府牵头组织镇法庭、镇财会所、工业村委组成协调小组到市中院执行庭和我行商讨执行和解的可能性。镇政府极具诚意地于1999年6月21日先行代垫100万元执行款划付市中院。同时,工业村委向法院呈报了《请求和解报告》和《对工业村三栋厂房评估报告的异议》。并提供了贷款抵押物的其中两栋处于规划中的市政大道红线的路网图。

    经协商,双方同意由法院委托中介机构进一步确认抵押物的价值。六月二十五日,市中院委托的房地产评估交易公司将原825元/平方米的报价,修正确认为680元/平方米,即:将3645平方米的厂房由原评估价300.7万元调整为247.86万元。

    六月二十九日,镇政府再一次前来协调,其基本意见是:在银行不支付任何费用的前提下,由镇政府代付实得清偿款200万元给我行,随即解除工业村委三栋厂房的抵押关系。对方一再表示,其代为偿付的金额不再让步。

    我行在协调过程中,紧紧抓住业已出现的有利于变现的政治因素,不断争取对我行有利的价格,但同时也考虑到以下因素:

    1、三栋厂房较旧,买方垫付费用多,以修正后价格拍卖成交的可能性不大;

    2、厂房为集资自用房;处在该村的环境中,且处于市政大道新规划的路网红线内,进入拍卖程序后。调价风险大。

    3、评估价247.86万元是含营业税、拍卖费、契税等费用的价款,与实际偿还额200万元,实际相差2030万元。

    根据以上因素分析,我行建议:当机立断,签订和解协议,迅速变现。

    妥否?请批示。

    附件:1、《评估报告书》一份;

    2、《请求执行和解报告》一份;

    3、《和解协议》文本一份;

    4、省高院判决书一份。

    一九九九年六月三十日

    陈作业在签署这份文件的过程中,表现出暧昧的态度,好像不太愿意那么快出现处理结果。但是,夏天觉得既然政府在帮助着变现比日后拍卖显然是有好处的,力主请总行定夺。于是,陈作业才很勉强地签了同意上报的意见。当天下午,夏天拿着这份用印后的文件,直接到了总行资产防损部,向沈丽霞汇报。沈丽霞有了第一印象后,答应尽快研究答复湖贝支行。并表示:就她个人的意见来说,倾向于支持这个变通方案。

三八二、闪光灯下的反思

    话说湖贝支行行长王显耀因病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后,身体已经无大碍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当他知道申一枫下决心让他离开湖贝支行的时候,他倒觉得无官一身轻:解脱了,不再有所思虑,身体好得飞快原来这病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虑而得来的。病根去了之后,他转而采用挂号住院的形式,一般在家里住着,上午到医院接受医生检查开药,完事后便回到家里疗养。一个来月下来,整个儿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心情好极了。

    后来,他从总行来看望他的同事当中,了解到申一枫、黄鹿准备调整湖贝支行的领导班子的细节,他原来寄予希望的陈作业并没有得到申一枫的赏识,甚至还对他来了一回戒勉谈话,那意思是说:你要是再不好好干,就连副行长职务也难保。害得陈作业表面唯唯诺诺,而在暗地里则完全放弃了对支行业务工作的领导,任由各部门自发地开展工作。

    有一天,总行纪委书记沈荣前来看望王显耀,他从沈荣口中听到湖贝支行新的行长人选可能在申一枫、黄鹿两人之间达成共识了,就差党委会议上还没有讨论。而对王显耀本人如何安排,则没有透露出半点风声。

    第二天下午,王显耀来到湖贝支行,对他的办公室彻底清理了一番,要拿走的东西悉数搬到轿车上运回家里,不拿走的信纸、稿纸、文字材料全部丢进碎纸机,花了半个小时,把它们打成了碎片。后来,王显耀检查了一遍,自嘲地对自己说:“就剩下这把办公室的钥匙还在我的裤兜里挂着,没有交出去了。”

    他说完,锁了门,迈着从未有过的轻盈的步伐,自个儿下了楼,发动了轿车,往自己的家里开去。

    而在支行临时负责支行工作的陈作业显然听到了总行即将派人上任的消息。一方面,他是心里极不平衡地消极对待工作,而另一方面,他也乐于看到新来的行长打不开局面,要像当年王显耀找他谈心时一样,重新倚重他。于是乎,到时总行也不得不看到他的存在和价值。出于这样的考虑,他甚至暗示夏天另谋高就,一走了之。

    七月五日下午,陈作业和夏天应总行资产防损部之约,到总行参加讨论宝安福利床业公司贷款抵押物变通处理的专门会议。两人到了六楼会议室,副行长沈意民、防损部总经理沈丽霞和陈山石、徐海涛等人已经到达会议室。大家坐下后,会议便开始了。

    在会上,陈作业表明了200万元变通处理抵押物价格太低的观点,而夏天、陈山石则认为:在村里面的旧厂房,一是变现难,二是可能没有人敢买,三是万一修路,变为拆迁补偿,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最后,由沈意民拍板,同意以200万元实得签订和解协议。

    夏天跟着陈作业步出会议室,到了沈荣书记办公室,看到挂点湖贝支行的乔铜也在场,几人聊了一会儿天后,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王显耀行长的情况,一番议论之后,便提出到他家去看一下。于是,夏天与陈作业各开一部车,载上沈、乔两人来到王显耀的家里。大家上了他那由深圳市住宅局早年建成的没有电梯的六层楼房里,年事稍高的沈荣早已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他见到王显耀时,嘴上喃喃说道:“哎呀,显耀,拜托你了,早点搬吧!上了你这六楼,今天中午吃的就不见踪影了。”

    王显耀听到沈荣诉苦,笑着说:“是要搬,这不,一住院,管不了装修队了,他们给我打马虎眼,到现在进场三个月了,还没有把钥匙交给我。”

    夏天是第一次到王显耀家里,看了他的房子,觉得也是挤了一点,问道:“王行长,这有多少平方?”

    王显耀说:“刚来的时候,政府分的,两房一厅加一个叫什么?啊,叫储藏室,一共75平米。”说完后,又问夏天说:“你的房子应该比我这房子大吧?”

    夏天笑着说:“大一点,但你这是政府的福利房。”

    这拨人说是来看望、慰问王显耀,但与当初住院时相比,大家已经没有了对他的身体的担心了。大家聊了半个小时的天,陈作业、夏天感觉沈荣可能还有其它事要与王行长聊,便先行告退,下了楼,上了轿车,往支行开去。

    夏天回到支行已经是五点钟了,刚刚进了支行停车场,看到任尔为开着信贷部的车就要出去,夏天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任尔为说:“这车老是打火有问题,我把车开去修一下。”

    夏天说:“你检查了电瓶水没有?看要不要加电瓶水了。”

    任尔为很不情愿地把车开回原来的车位上,与夏天一起,打开车头盖,看到真的是没有电瓶水了。

    夏天说:“两块钱一瓶的电瓶水,买它五瓶就够了。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把车交给办公室的黄蔓延去修,就行了。”

    任尔为心里不痛快,努着嘴,没有说话。

    夏天回到办公室,自言自语地说:“这任尔为估计我不回支行了,又想把车开回家去。真是改不了的毛病。”

    却说市民银行总行党委假座深圳大剧院召开“迎七一、庆行庆四周年”大会。全系统员工吃过晚饭后,由各部门组织到深圳大剧院集中。

    晚上八点,申一枫、黄鹿、冯老刀、吴清、沈荣、沈意民等总行各副行级以上干部云集主席台上,而夏天的老师、也是市民银行监事长的罗文虎则坐在沈意民与吴清之间的位置上。

    会议由申一枫作主旨报告,全面总结市民银行在四年前收编金融服务社后,全行员工团结一心、艰苦创业、奋力拚搏,为香港顺利回归祖国创造了良好的经济金融和社会环境,成功地抵御了亚洲金融风暴冲击的心路历程。说到动情之处,申一枫数次摘下他的老花眼镜,一再脱稿,感谢全行员工的无私奉献。这时,台下总是报以热烈的掌声。

    申一枫的报告作完后,作为会议主持人的吴清副行长请黄鹿行长宣读表彰全行21名功勋员工(湖贝支行得此殊荣的是刚入行一年的刘娣);然后在总行工会主席的组织下,请这21人到主席台上领取功勋证书并佩带大红彩带,照相留念。接着,重头戏开始了,吴清请总行党委纪委书记沈荣宣读本章上节已经收录在书中的**市民银行党委(1999)a122号文件《关于表彰一九九八年度先进党支部、优秀**员和优秀党务工作者的决定》。

    宣读完后,吴清宣布:请受表彰的单位和个人到台上接受颁奖。

    这时,深圳电视台的记者和报纸等平面媒体的记者一齐忙碌起来,会场上闪光灯闪个不停,好不热闹。

    话说被总行再一次表彰为优秀**员的夏天上到主席台,好像仍有些许惊场,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来到他的老师罗文虎跟前,嘴上说道:“罗老师您好!”

    这时,已经站起身的罗文虎握住夏天的手,连声说:“好!好!好!”

    在罗文虎两旁,同是站着的副行长吴清和沈意民也在与夏天等人打招呼,吴清笑容满面地指着罗文虎对夏天说:“他也是我的老师!”说完,与夏天握手。而另一旁的沈意民也主动与夏天握起手来,夏天握住他的手,说道:“沈行长好!”

    接着,夏天依次与主席台左边的黄鹿、申一枫、沈荣问好、握手,这一幕确实是温文尔雅的,只见人人都把笑意挂在脸上。一阵寒暄过后,上台之人个个奖状在手,免不了由电视台的记者照了个远景镜头。

    在主持人宣布散会前,台上的先进人物被通知,散会后要留下来与领导照个静态的合照。于是,夏天他们在散会后,留下了自大水坑经营工作会议与市民银行总行的领导照相后,第二张他与市民银行党政领导班子在一起的珍贵的合照。

    人们回想这张照片形成前后之事,禁不住发表一番感叹,有一首诗这样写道:

    闪光频频前后同,笑意盈盈冷脸红;

    台上艳艳留靓影,会后沉沉卧猛龙。

    话说当初,夏天被记者照相,看着台下一千多人赞许的目光和掌声,那个些许惊场是有道理的。

    他当时在心里对自己说:俗话说:光荣和名誉能使人身心肮脏,高显的地位可能更会给人带来很多灾难。正像嵇康的诗所说的那样:

    荣名秽人身,高位多灾患。

    冷静地想一想,荣耀不断向自己招手,也不见得上面在重用你,也许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一句名言如是说:上台靠机遇,下台靠智慧。君不见那柯少基离开梅林支行的时候,是假装喝醉了酒与那个喜欢与小姐逢场作戏的花心行长张鱼实实在在吵了一架为引子而走的;而眼前的王显耀行长则因为焦虑成疾不能工作,在家养病后不得不慢慢淡出的。而我呢,是不是因为不断当先进而不好意思抬起头来面对同事而不得不离开市民银行呢?

    看来,自己也许是到了应该考虑退身的时候了。但是,对本行清收贷款工作的牵挂还是揪心的,日后要怎样离开才能于心不忍?

    后来,夏天不无忧虑地吟起了杜甫《曲江》中的诗句:

    一片飞花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

    是啊!花红绿叶终有时,到了残红落地,风飘万点的时节,也就意味着风景宜人的春天已经离我远去了。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只是有一点是未知的:假如这次也是激流勇退,自己还能不能像上次急忙从特区总公司脱身,有官不当而重操旧业当起了信贷员时一样,最终再创辉煌呢?

    但愿能尽如人意。对了,那袁天罡的“称命格”不是称起我的命骨如是说吗:

    幼年运道未曾亨,若是蹉跎再不兴;

    兄弟六亲皆无靠,一生事业晚年成。

    “但愿能够在晚年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夏天在心中想道。

三八三、毛遂自荐的行长胡辉

    却说市民银行的一、二把手申一枫和黄鹿,在王显耀因病住院后,也在思考着把湖贝支行的班子换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早在去年年终,王显耀要求调离湖贝支行,介绍了副行长陈作业接班,但是他两人都认为,陈作业显然没有把握大局的能力,而总行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也许应了古人一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申一枫心目中属意的“敢字当头、乱中取胜”的行长人选,竟然不请自来,了却了申一枫的心头之愿。

    话说他们正在踌躇之际,一天下午,一个年近三十四、五的中年男子,不请自到,来到黄鹿的办公室。坐在前台秘书室的陈韵与之打招呼后,这男子说要见黄鹿行长。陈韵看着这汉子递上来的名片上的行头写着:“胡辉行长,深圳xx银行蛇口支行”,便把视线移向这位个头不是很高的中年汉子的头部端详着:

    这人的头脸长得有点富态,以致乍一看上去脸上堆了不少横肉,有点像是不很厚道之人。反观两眼倒是粗大,但是却像被人点了黑漆在眼眶之中一样,也就是说,那眼球的黑白并不分明,而是混浊不清,乍一看让人对其产生色迷迷的印象。嘴角水平横过与法令纹相交的右脸蛋外侧有一颗小指头般大小的黑痣,再往上推到右眼角下一点,也有一颗黑痣与其相对应,而左边的脸上则没有。

    陈韵看了这中年汉子的脸相,他猛然想起几天前刚刚看过的《金瓶梅》,书中说,当年西门庆请吴神仙为他自己看相、算过命后,又叫吴神仙为他的六房妻妾一一看相,那吴神仙对潘金莲的点评跃然脑际:

    举止轻浮惟好淫,眼如点漆坏人伦;

    月下星前长不足,虽居大厦少安心。

    陈韵想到这里,在心中对自己说:“按理说,这小子不是善类,但潘金莲是女的,而眼前这人是男的,男人毕竟比女人多半斤东西在身上挂着,吴神仙的点评不一定能对号入座。”这样一想开,他在心中油然生出的些许笑意便表露在脸上,问道:“胡先生事先与黄行长有约定吗?”

    胡辉说:“没有。”

    “请问,你找黄行长有什么事?”陈韵继续问道。

    胡辉看到黄鹿的秘书摆出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知道不能得罪他,便抓住机会说道:“我是深圳的老金融了,是现任支行长。原来也在深圳的大型国营企业当过财务部长,对深圳熟悉。听说市民银行到处挖人才,要找人当行长,我想找黄行长聊聊。”

    陈韵看到他是国有银行现任支行行长,还要来市民银行当支行行长,感到有点不可理解。但转念一想:这是黄行长和董事长找他谈话时应该了解清楚的,自己不可多嘴。于是,对胡辉说:“请你等一下。”

    陈韵到了里面的办公室,跟黄鹿低声说了几句。黄鹿说:“叫他进来聊聊。”

    于是,陈韵引领胡辉走进了黄鹿的办公室。然后,他退回前台,但也没有闲着,脑海里还在意犹未尽地想着刚才出现过的吴神仙的点评诗。后来,他随手拿起办公台上的签字笔,略思片刻,便在一张信纸上写下这首对胡辉的印象诗:

    脸堆横肉朱褐红,混沌色眼镶其中;

    令纹点墨心肠黑,纵能得计难善终。

    陈韵写完后,轻声读了出来。稍感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自言自语道:“是否合身定做,就要由时间来检验了。”

    却说胡辉与黄鹿第一次见面,一聊便聊上了半个多小时。

    在黄鹿的潜意识和印象中,一个已经在国有控股银行当着支行行长的人,愿意屈尊来当市民银行的支行行长,下这个决心是不容易的,就像自己当年从专业银行的分行副行长来当市民银行的行长一样,有很多考虑。从这点看来,应该鼓励他;至于他能不能干好,那是以后的事情。但是,如果马上答应他,一是申一枫那里不一定能通得过,虽然自己名义上分管着人事这一摊,而老申是一个雁过拔毛的家伙,大家都知道,现在的市民银行,一把手变成了“一把嘴”和“一把抓”,也就是说申一枫是“大事小事一把嘴”和“芝麻西瓜一把抓”什么都要他说了算;二是容易让胡辉觉得市民银行的官没有料道,很随便,日后漫不经心。

    于是,他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对胡辉说:“我对你主动请缨,来市民银行工作的积极态度很满意。这样吧,你的资料留下来,下午我跟申董事长商量一下,明天上午还是什么时候,你再来一趟,跟老申和我详细谈谈,双方交流我们准备用你的使用方向和你的工作方案,看大家能不能谈得拢。有一点你要有思想准备,在我们这里当行长,除了个人收入比别的银行高以外,工作上的压力更大,更难开展工作。这个道理不说你也应该懂,不然,怎么会有那么高的收入给我们呢?”

    胡辉说:“那是!那是!”

    他看到黄鹿这关不到半个小时就突破了,满心欢喜。与黄鹿、陈韵握别后,迈着轻盈的脚步来到电梯旁,下了楼,回到他按揭买下刚刚搬进的在福田区冬瓜岭商住房的家里,在做着他准备第二天见申一枫时的功课。

    胡辉躺在自己客厅的沙发上,对自己说:“目前,我对市民银行一无所知,如果不是在蛇口混不下去了,谁会到市民银行混饭吃?没有入门,就说如何开展工作的方案,还为时过早。现在要准备的就是恰到好处地向申一枫吹一通牛皮。但这吹牛皮的功夫是入门的最大本事,要把握得相当好。吹大了,像吹气球一样破了,那是白吹;吹小了,没有力气,浮不上去,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一个没有本事的人。那么,他也不会用你。所以……”。

    话说黄鹿将胡辉的资料拿给申一枫推敲了半天以后,申一枫眼前一亮,觉得自己要找的人已经赫然来到跟前:第一,从“一方水土养育一方豪杰”的角度上看,申一枫与胡辉虽然不是同一个省的人,但是两人的老家正是两省交界处,有着与老乡一般的乡里乡亲的感觉;第二,他原来就是国有银行的支行长,不用考察,在市民银行再当支行长,已经不是高攀。至于他为什么在原单位当得好好的行长不当,要到市民银行再当支行行长,只要他能顺利离开原来的银行,我们没有必要为他的过去背书。第三,从为我所用的角度看,聘用他与提升市民银行现有的人,或者从湖贝支行起用他人来比,显然是聘用他对自己更有好处。你想,从湖贝支行现有班底中用人,都是王显耀操持了四年之久的的人,就是不跟古丁力有染,也与王显耀有关。提起这样的人来会全心全意支持我吗?况且,过去许爱群、黄华林的投诉也说明一个问题,他们对我不是绝对忠诚的。

    申一枫推敲再三,决定聘用胡辉,剩下的就是怎样找他谈话的事了。还好,申一枫早年工作的单位与深圳的大中型国营企业还是有很深的渊源的。“对,谈话就从这儿开始。”申一枫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第二天下午,申一枫约见了胡辉。

    胡辉在一番寒暄之后,诚惶诚恐看着申一枫。而申一枫也看到了他的表情,对他说:“不要紧张,我看了你的简历,是湖南湘西人?”

    胡辉说:“是。”

    申一枫说:“湘西在中国革命历史上,出了很多革命家;再往前推,也是经常闹土匪的地方。”

    胡辉看着申一枫,听着他讲话,不知道他讲的话对自己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

    这时,只听申一枫又说道:“见凡在共和国成立前革命闹得很好的地方,也许就是历史上出土匪的地方。这种地方有两个特点:一来是,这些地方除了生产人以外,那土地贫瘠产不出什么好东西,经济入不敷出,人民生活潦倒、贫困。俗话说:头仰天躺在地上,有一块肚皮;俯身躺在地上,剩下的是一个屁股。家里上无片瓦,下无立身之地,除了自己一条命,身无长物。这样,他们就敢闹,大不了二十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所以土匪猖獗。二来是,这样久而久之,形成有酒大家喝,有钱大家分,有事一起闹的民风,让外人觉得十分彪悍,不敢招惹。越是这样,本地人就越是得意。我说的这些,你有什么看法?”

    胡辉没有正面回答申一枫的讲话,反而问道:“董事长到过湘西?”

    申一枫平淡地说:“很少。我在广东工作的这段时间,不少时候参加单位对广东的扶贫活动,让我产生了这个看法。后来,又让我联想到我们省出了100多位将军的红安县,看了江西、湖南等革命根据地,估计我这个想法不会错。”

    他看到胡辉不敢接话,继续说:“我找你来,谈这些,应该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看重你在这方面的背景,要用你的冲劲。”

    胡辉终于明白了申一枫讲这些话的用意,高兴地解释说:“要说土匪,我家从爷爷往上算,历代都是土匪。不能怪我的祖先人品不好,血管里流着土匪的血,俗话说:穷则思变,确实是因为家里穷啊!这话在文化大革命中不敢说,只拣合听的说,说成十代都是贫、雇农,历史特别清白。”

    申一枫接着说:“你如果到我们行里工作,我要你去的支行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比较多,工作较难开展的支行,原来的行长王显耀搞了四年,也不是说他工作不努力,但是他总是四平八稳地做着,也搞了一些存款大户进来,清收旧贷款也有进展。但从根本上说,不是我希望的那样,我的希望是大破大立、矫枉过正。加上他与总行原班子渊源很深,与我们尿不到一壶。”

    这时,胡辉立即说道:“董事长放心,人们不是常说吗:‘士为知己者死,’我是你招进来的人,一切以你的命令是从,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说上山我就上山,你说下海我就下海。绝无二心,不说二话!”

    申一枫听他说完,慢条斯理地说道:“这点我有信心。我想问你一下,你准备如何开展工作,或者说,总行要配合你什么呢?”

    胡辉知道,申一枫在征求自己意见的时候,就是端出自己要进人想法的最好机会,便说道:“我准备在到任后,用三个月的时间打开局面,甚至可能更短一点的时间。但是,我的要求是:总行要支持我调进一些核心人员。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一条篱笆三个桩,要打开局面就要用我的人,我准备带几个人进来,进入支行的信贷、办公室当骨干。要做好工作,中层干部甚至班子成员也要用拥护我的人。如果这点达不到,我就是再有能耐,也是纸上谈兵。这是我能够成为优秀行长的关键之举和经验之谈。”

    申一枫听他说完,犹豫了片刻。

    正在胡辉自以为申一枫可能对他的要求觉得为难,自己想委婉地重新表述之际,申一枫说话了他用平缓的语调低声说道:“有你这种看法和想法的人,在市民银行的行长当中不在少数。我之所以迟迟未作决定,就是对支行长一级没有读懂。这个人事权往下放是一把双刃剑,若是搞得好,对工作风生水起,一派朝气;搞得不好,便是矛盾重重,是非不断,对工作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包括引进你们这些人来当行长,市民银行内部在背后也有议论,说是饮鸩止渴。”

    胡辉说:“董事长放心,我只要进来了,就不会让董事长失望,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

    申一枫问道:“你在蛇口那边什么时候能离开?”

    胡辉说:“我那边正在搞离任审计,一般来说,这边若是马上用我,我可以两头走。”

    申一枫说:“那好。这事可以定下来,改天是上上会、走走形式,叫许光写一个文件,就行了。今天谈到这里。”

    胡辉站起身,十分庄重地对申一枫鞠了一躬,嘴上说:“谢谢懂事长栽培!”然后,快速伸出双手,与申一枫还没有来得及伸出的右手紧紧握在一起。

    胡辉走后,申一枫想:“要在班子会议上研究的还有人事改革文件,不要让别人产生因人设事、因人立规的口实,日后各支行的中层干部,总行就不要管了。”

    申一枫这一打破常规的念头,日后将会给市民银行造成另一次冲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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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啊孩子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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