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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肖远征     危险啊孩子txt下载     危险啊孩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五三、李一剑的华尔街梦破灭

    在市民银行总行综合会议室里,有关深圳建华公司系列贷款案的清收专项会议正在召开。总行资产防损部邀请了与该公司有贷款关系的湖贝支行、罗湖支行、梅林支行、福田支行、振华支行、宝安路支行的行长、副行长或信贷部主任参加会议。

    总行副行长沈意民介绍会议的起因时说:“我们行原来准备对深圳建华公司系列贷款问题,采取打包上市融回资金逐步还贷的策略,因此对建华公司多有迁就,这事一运作就弄了一年多才有眉目。但这个眉目一现,对我们来讲却不是好消息,而且祸不单行,最近几天接二连三在建华公司身上发现问题,有些问题还是很严重的。总行下决心请来在第一线打拼的诸位,共同制定一个方案抓紧实施,尽最大限度保障我们行的债权。”

    沈意民讲到这里,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首先,说说他们在美国上市的情况。前年开始,李一剑他们的思路是准备在美国买一家上市公司的壳资源,然后把它在深圳的小汽车营运公司整体打包注入这家壳资源公司里面,从而获得股价增值,产生现金流,还掉国内贷款的。后来,还真花了不少钱,请了美国的会计师事务所对这个事情进行策划和审计,我也去美国看了,当时信心很足,好像十有**可以搞成。现在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一是这家美国公司资产状况太差,本来就要停牌了,买下来也不一定能够维持上市的地位。那么。如果这个公司要退市,建华公司买它干什么?显然就没有意义了吗!二是建华公司如果把小车营运公司的资产和负债都整体打包。他们自己的各项指标也很难看,根本达不到上市要求。于是。李一剑请来了军师,说是要成立另一家名叫金建华的公司,把营运车牌等优良资产剥离到这家新公司里去,而贷款等负债则撇开,而且还要我们银行给他们的新公司出具《公司资产状况证明书》送到美国去。那么,这样一来,问题又来了:这些营运牌明明是我们的抵押财产,对新公司来说起码也是或有负债,却用我们银行的嘴。告诉别人说是他们的资产,新公司没有负债。这对我们来讲,日后会不会连带上民事和刑事纠纷?这也是大事,而且牵涉到国际上。总行考虑来考虑去,也下不了决心,因此不敢做。”

    沈意民逐一看了与会者,看到他们认同他的说法,在认真地进入会议角色,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于是。他继续说道:“其次,最近广州有一家信托公司在三年前借了4000万元给他们,建华公司写了一个书面的承诺书将200块营运车牌抵押给这家信托公司。三年多了,因为贷款没有还。现在在广州中院打官司,法院到深圳来查封建华公司的200块车牌,发现不少已经抵押给了我们。于是。这家公司找上门来,问我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么。我们手上抓着的营运牌有没有重复抵押的?有的话,有多少?我看要抓紧查清楚。第三个问题是。最近李一剑多次到总行,谈转贷,请问有谁敢给他转贷?现在,总行有三个思路:一是申请债权人会议;二是拍卖车牌;三是按计划给钱,换时间让他继续经营。总行没有固定的框框,究竟哪一条能行得通?盼望大家集思广益,产生最优方案。”

    沈意民讲完后,各支行参加会议的人员纷纷发表看法,普遍对总行拖了那么长时间不对建华公司采取措施颇有微词。

    福田支行由行长易木子亲自参加会议。当年就是他把建华公司系列贷款案集中在总行,原指望尽快出成绩的,没有想到两年了还没有动静。他不满地说:“当年我把建华公司集中到总行,是准备快刀斩乱麻,痛痛快快把贷款清掉,清多少算多少。我们能把李一剑这样的骗子说的话当真?他们的本事就是空手套白狼。对他们来讲,贷款的成本就是利差,第一次付完了这个利差,他的贷款成本便支付完了。剩下的就是怎样与银行打马虎眼。想不到我们自己还自欺欺人地拖了那么长的时间。”

    代表湖贝支行参加会议的夏天考虑到自己身份较低,加上王显耀与沈意民关系不错,有的是时间与他交换看法,没有必要在会议上发表偏激的言论。但是,内心还是同意易木子的看法的。

    最后,总行资产防损部总经理沈丽霞归纳沈意民点头同意的意见,说:“一、湖贝支行的在库车牌争议不大,可以先卖一小部份,也就是将芙蓉食品公司的10块车牌和414平方米的厂房先行拍卖。二、罗湖支行的抵押车牌没有办理手续,与深圳一家投资公司的法律文书共同主张债权,要抓紧处理,三、各行要积极与法院协调,争取有利于我行的执行方案。”

    也算沈意民没有再糊涂下去,他虽然由李一剑的深圳建华公司力邀到美国游了一圈,但在关键时刻还是不为所动,做出了正确的抉择。这样一来,日后沈意民虽然难免会被人议论在深圳建华公司的贷款清收问题上贻误了时机,但终归还可全身而退,继续做他的“金融高管人员”。

    第二天,夏天旋即派人到深圳市小汽车营运中心查询抵押登记情况,发现存放在本行的抵押物,在湖贝支行贷款前被他方先行登记的有八块,本行贷款时没有办理登记的有十一块。但是,所有建华公司系列的小汽车营运牌,都被第二次、第三次登记过,也就是说一牌多押,重复登记。那么,从性质上来说,这是诈骗银行贷款或诈骗企业资金。

    事情至此,吴维维为什么要离开建华公司的谜底便揭开了。(未完待续。)

三五四、寝食难安的先进工作者

    1999年2月10日晚,市民银行系统全体员工齐聚深圳会堂,总行隆重召开表彰1998年度先进集体、先进个人大会。

    在会堂主席台上,坐着董事长申一枫和接替已经退休的胡秀丽出任监事长的罗文虎,其他副行级干部也在主席台上坐成一排。

    深圳会堂对于市民银行的员工来说,并不陌生,当年市民银行第一届职工大会就在这里举行。当时也举行了颁奖仪式,二十个先进工作者走到台上要寻找自己的奖状,而颁奖的人则高声嚷着手中拿着的奖状上写着的人名,两眼在搜寻着获奖者,场面就像菜市场那般闹哄哄的。颁奖结束后,被到场参加会议的副市长吴斯斯讽刺批评了一通,说:“市民银行就是这水平!”让当时的行长古丁力的老脸通红,而且一直红到脖子上。

    当然了,经一事、长一智,自打那年开始,这种洋相便没有再在市民银行出过。

    这晚的会议,首先由董事长申一枫作上年的工作概述。他轻声细语、慢条斯理地讲了半个来小时。他讲完后,作为会议主持人的副行长吴清宣布:“现在,由沈意民副行长宣读表彰决定。”

    这时,只见沈意民在座位上站起来,宣读道:

    市民银行文件

    深市银发字(1999)第a138号

    关于表彰一九九八年度经营工作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的决定

    读到这里,沈意民扫视了一下会场,然后不急不慢地继续读道:

    各支行、总行营业部、各部室:

    一九九八年。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全行干部、员工团结一心。奋力拚搏,不仅有效抵御了‘海发’和‘广信’倒闭的负面影响及三次降息造成的经营困难。而且实现了保支付、上大机、早发卡、办公自动化的预期目标,为改善我行信贷资产结构赢得了宝贵的经营时间,为我行的生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难忘的一九九八年的艰苦拚搏中,全行涌现出一批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这些集体和个人顶住压力,不畏困难,全力拚搏,无私奉献,用自己的汗水和心血浇灌着深圳市民银行的企业文化之花;用自己艰苦奋斗的成果向全市人民证明:我们是一支敢打硬仗、能打恶仗、勇于胜利的队伍。

    为了总结经验,鼓励先进。激发斗志,再创佳绩,行党委和经营班子研究决定,表彰一九九八年度经营工作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如下:

    荣获98年度先进集体称号的9个单位是:

    市民银行湖贝支行;

    市民银行罗湖支行;

    市民银行总行营业部;

    ……

    荣获98年度先进个人称号的56人是:

    李召左、杨阳、……王显耀、夏天、戴友宾、……李森林。

    市民银行

    一九九九年二月十日

    “宣读毕。”沈意民说完,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沈意民慢慢回到座位上坐下。

    这时,主持人吴清说:“请先进集体的代表和先进个人上台领奖,按顺序每二十人为一批次,请大家鼓掌!”

    于是,领奖者以20人为一批次。按照宣布的顺序到台上依次领奖。湖贝支行是先进单位,而行长王显耀又被总行评为先进个人,他便叫陈作业到台上领取先进单位的奖状;而在总行工会评比的先进中,陈作业担任工会主席的湖贝支行工会又被评为先进单位。这样,陈作业便叫工会委员徐东海代他上台领奖。这样一来,王显耀、陈作业、夏天、徐东海轮番上台。也算各有曝光。

    领奖完毕,各人回到座位上坐好后。吴清宣布:“现在请黄鹿行长讲话。”

    当嘴快鼻快的黄鹿摸了一下麦克风,开始像打机关枪似的讲起话来的时候。王显耀看到从湖贝支行出去说是读博士学位的黄华林正坐在夏天所坐位置往后的第三排与他人窃窃私语,平易近人的王显耀勾过头去与他打招呼。也不知道黄华林是耳背,还是与人交谈着没有听到,害得王显耀重复了几声才听到黄华林的回应。夏天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知道他这个老部下读博的过程是到大学挂了一个名之后,又回来上班了,添文凭和挣工资两不误,也叫做“半工半博(士)、边读边搏(斗)”。这也许就是人们想象的:“活到老、学到老、做到老。”

    夏天看到王显耀与黄华林打交道的情景,心里想:“王行长就是这样谨小慎微,阳刚之气不足,导致现在像徐东海做错了事还趾高气扬。”

    这时,在台上讲话的黄鹿在拿湖贝支行说事了,只听他说:“在刚才总行党委和班子的表彰决定中,湖贝支行被评为先进单位。不容易呀!同志们!湖贝支行就是大家常常挂在嘴边的‘老五家’支行之一,要说它在金融服务社时期留下来的信贷资产质量,只能关起门来说;若说到它的存款,据说,从市民银行接管的第一天开始,透支、拆借、借无可借,面临支付风险便没有消停过。但是,大家看看1998年的湖贝支行,‘两清’工作完成的实绩,突破了一亿多元,累计吸收存款的数字也是让人叹为观止的,全年没有一分钱透支。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这个支行一班人的班长王显耀同志,为人正派,勤恳工作,善于团结同志,善于发挥集体的力量,加强管理,专于组织,以市民银行的事业为己任,乐于奉献、勇于开拓、敢于胜利。”

    这时,会场上爆发出一阵掌声。

    掌声过后,黄鹿继续说:“今天我把湖贝支行和王显耀同志亮出来,就是号召全行同志要向王显耀同志学习。湖贝支行能做到,其它支行就不行吗?话说回来,如果其它支行都做到了,那么,我们就有理由说:市民银行的春天便真正到来了!创办一流银行的工作就取得了阶段性的重大成果。因此,在新的一年,我拜托大家了!祝大家好运!也祝市民银行好运!”

    ……

    话说王显耀被总行表彰为先进个人,他领导的支行也被评为先进集体,而黄鹿在讲话中又号召全行员工向他学习,好像风光无限,着实让人羡慕。但是,王显耀本人却一点也激动不起来。个中原因,王显耀是清楚的。因为申一枫始终把他看作是上一任行长古丁力的人,虽然表面上没有动王显耀,但两人怎么也尿不到一壶,总是貌合神离。而没有动他的原因,主要还是申一枫担心王显耀一走,可能导致存款关系户立马调头走人。这样,湖贝支行便马上瘪下去了。

    这一点,在申一枫、黄鹿刚上台时是有类似的教训的,所以不能不慎重。

    而王显耀呢,恰恰认为鲜花和掌声过后,可能就是陷阱,前行的路更难走了。因为不可能什么好运都让自己一个人占了。月有圆缺才为之月,日复一日形成春、夏、秋、冬才构成年轮。加上支行那几档子事,只要一单处理不慎,就会出事。这样一来,他心中的焦虑较之前更甚了。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常常因为焦虑在梦中被惊醒,这样,睡眠质量也就越发差了,总是感到天天在透支着自己的精力似的,而直接的后果,就是精神恍惚、身体乏力。

    正是:

    ****焦虑夜夜愁,日复一日没尽头;

    茶饭不香睡不寐,阳亢阴虚两脚浮。(未完待续。)

三五五、夏天当面敲打徐东海

    湖贝支行的信贷部门这天要接待总行的两个对口部门:上午,资产防损部的调研小组前来落实新年“两清”任务的分解情况和分析完成全年计划的可能性;下午,则由总行信贷部前来了解上了信用黑名单的企业的贷款情况。

    上午九点半钟,总行资产防损部那位闹了一段情绪后刚刚被提升为总经理助理的陈山石偕同杨阳、徐海涛来到湖贝支行,陈作业与之寒暄后,叫上夏天与他们一起来到会议室,随即叫资金信贷部、产品开发部与清收工作有关的主管人员参加会议。

    在会议上,首先由陈作业做综合情况的汇报,谈到任务分解到两个部门,原则上由资金信贷部抓总牵头,并对上起承上启下的联络作用。接下来,夏天汇报了在资金信贷部直接管辖的具体到每一户的清收方案与可能取得的突破。到了最后,夏天说:“就我个人的看法来说,湖贝支行1999年的清收实绩,比1998年的实绩可能会少一些,但也不是无所作为的。我估计,完成5000万元的本息任务是可能的。其中,实现处理非抵押物清收‘两呆’贷款和表外欠息收回1983万元的任务可以完成。”

    这时,杨阳问道:“夏主任,你为什么对这块那么有把握?”

    夏天卖了一个关子,笑着说:“我也是估计。”

    陈山石说:“我与老夏也打了几年交道了,你绝对不是吹牛皮的人。没有把握的事,你不会说出口。就说说吧。是不是抓到了什么有油水的东西?”

    夏天说:“大家搞了几年清收了,还有什么有油水的东西?我们的建华公司的抵押车牌。本来早就要变卖的了,被你们收在手上拖了两年。前几天一查,等于是丢了19块。”

    陈山石说:“你是说那原来被别人先登记的8块和当初没有登记的11块是吗?”

    夏天说:“是。”

    杨阳说:“应该算损失11块才对,因为别人登记在先的8块,你们就是要求法院拍卖变现了,日后也有一个回转的问题。”

    夏天点点头,表示认可杨阳的说法。

    陈山石转而对徐东海说:“你们产品开发部也管理着清收企业,徐主任,你谈谈。”

    徐东海马上说:“我们行的‘两清’,主要是资金信贷部的事。我们主要搞新产品开发。”说完。不再说话。

    这着实让总行来人和夏天感到不快,夏天看了陈作业一眼,看到他没有什么反应,认为应该点一点徐东海,让他收敛一点。于是,夏天说:“我再向总行的同志介绍一下我们行的激励机制,这是我们行在湖贝金融服务社转制后,自从有了清收奖金就一直执行的制度,有些刚来的同志不清楚。听了也有好处,可以明白是非。”

    夏天说到这里,又看了一下陈作业,他仍然没有什么反应。

    夏天说道:“清收工作是一个很复杂的工作。不像存款奖励,你拉来的客户,弄来了100万元。按照万分之几的奖励打到你存扎上去就完事了。那么,‘两呆’奖金的复杂性在于:计算奖金的‘两呆’贷款本息收回额究竟是谁或者多少个人弄回来的?而在几个人弄回来的过程中。谁起的作用是最重要的?这就是决定分配奖金多少的根据。几年来,我们行里在上级核发了奖金后。首先在每一笔收回金额计算的奖金中,给直接清收人以60%的份额作为第一次分配,剩下的40%拿出来作为协补岗位者的奖励,也叫做第二次分配。而在每一笔清收数的60%里面,不一定是一个人所为,又还要细分。因此,这样折腾几回后,把每一个人所得各项分别相加,就是各人应得的奖金。当碰到不好再分的部分,便留给部门总结聚餐之用。几年下来都是这样执行的。应该指出的是,当一个部门搞清收的时候,是这样计算,那么多个部门搞清收的时候,也是根据每个部门清收回来的成绩按照成熟的方案计算奖金。各部门自己完全知道本部门应得的奖金额与实得的奖金额是多了还是少了。如果是多了,是怎么一回事?应该闹明白。当自己没有什么清收数,又得到了一大笔奖金的时候,实际上是沾了别人或者别的部门的便宜,就好像自己没有存款而在存扎上无端端的多了存款奖是同一个道理。这时,或者领导考虑到要给你一点动力促使你动起来,日后取得成绩后也会把给自己的奖励份额能分出一部分给别人。”

    夏天这话一讲完,两眼看着徐东海的反应,还好,他没有吱声。其实,参加会议的李国兰、徐东海、舒光荣和申平都听得出来,夏天是在批评他们。

    这时,只见夏天又说道:“奖金的问题是鼓励或者影响清收积极性的问题。几年来,我自己呈报的奖金是远远少于我的清收实绩的,结果每一次都由行长主持,把我的实发奖金提高,而我对各同事的奖金尽量从我的看法上做到合理。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合理’和‘不合理’的概念是说不清楚的。就说在座一个人站起来让大家看,他后面的人,看到的是他的背面和屁股,他前面的人,看到的是他的脸面,他侧面的人看到的是他的胳膊。那么,如果据此对人下定义就会有几个说法:一个说:‘人就是屁股,’一个说:‘人就是脸面,’另一个说:‘人就是胳膊。’没完没了,不一而足。分配奖金也是这样,一百个人可以有一百个说法,但是,只有相对合理。要多分奖金就只能抓紧时间、及早动手,自己干去。你收回来的奖金给你,我收回来的奖金给我。大家在同一片蓝天下、用同一个制度做事,都靠实绩说话,没有什么不合理的!”

    夏天说到这里,对会场扫视了一周,好像意犹未尽,继续说道:“什么叫做深圳?我们为什么来到深圳?我的体会是:深圳是一个能自主发挥自己主观能动性,实现自我价值的地方;我们之所以来到深圳,也就是为了更好地发挥自己,实现自己的价值。回想当年,在深圳,恰恰是因为蛇口招商局的开山炮一响,打出了‘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就招牌,那劈山运土的泥头车司机不再只领死工资,有了按每车提取多少分钱的奖金的改革措施,才使运输量突飞猛进;恰恰是因为早年的竹园宾馆敢为人先,炒掉了捧惯了铁饭碗、吃惯了大锅饭而不愿意奉献的部分国营企业员工,引起广泛争议,才有了深圳今天的用人机制的变革。就说我们吧,我们从服务社走来,大家说,存款奖合不合理?想当年,同样是信贷人员,有的一个月领到900元的工资,有的9000元,有的45000元,大家说合理吗?当时没有一个人敢说不合理,因为领的钱少就是自己无能哪!工资少的人有意见不敢说,反而偷偷摸摸去领工资。我是领过月工资9万元的人,但从历史的角度上来看,我认为当初是不合理的。为什么呢?因为这存款只有与贷款联系起来才能搞到那么多,而贷款呢,大家知道到现在都晾在这里,成了呆帐了!所以,不但不合理而且是有过错的。但是,历史让大家这么潇洒地走了一回,也不能过分地说谁对谁错,是环境造就的,就像我们在卡拉ok里经常唱的歌那样:‘往事不堪回首。’是不是这样?我要说的说完了!”

    话说陈山石也是金融服务社的信贷经理出身,对夏天说的很当一回事,后来也与夏天出过一回差,知道他是湖贝支行的关键人物。虽然不知道夏天在讲话中不少话是针对清收奖金的议论而做出的反应,但还是很赞同他的观点。因此,夏天讲完之后,他也根据在信贷经理任内的感受,结合清收工作,有版有眼地发挥了一番。

    夏天边听陈山石发表看法,边看陈作业的反应,不见得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夏天在心里想:“本来我这段话,是行长早就应该向徐东海说的,但是,看到徐东海的思想迟迟转不过弯来,我才硬着头皮跟徐东海碰硬了。”

    后来,陈作业看看到了十一点半钟了,便安排总行的同志和参加会议的人员到京鹏酒店要了一个房间,摆了两桌。其他信贷人员围成一桌,夏天、陈作业、徐东海、任尔为、汪洋和总行来的三个同志围坐一桌。然后,要了几瓶红酒,吃喝起来。席间,陈山石看到徐东海闷闷不乐,端起酒杯对他说:“来!徐主任,喝酒!”

    徐东海站起身,与陈山石就要干杯,只听陈山石又说:“祝湖贝支行在新的一年里‘两清’工作取得更大的成绩。”

    这时,徐东海说:“这酒我与你干杯,但是,湖贝支行的‘两清’工作是老夏那个部门。干!”话完酒尽,坐了下来。

    夏天冷眼看着徐东海的举动,在心里说:“这就是我与王显耀、陈作业的不同之处,要是我当行长,我只要听到像徐东海这样敢于在公开场合制造不同声音的部下,一定炒掉,何况是在上级对口部门前来检查工作的时候。”

    这时,杨阳站起来,对夏天说:“夏主任,我们俩干一杯。你老要注意身体哟!责任重大,湖贝支行的‘两清’就靠你了!”

    夏天说:“我有那么老吗?喝酒是对的,我建议海涛同志也一起来,我们三人干一杯。”

    于是,徐海涛站起来,三人干了一杯红酒。

    ……

    吃过午饭回来,夏天决定在春节前的部门会议上对徐东海的碰撞要加大力度,亮亮他的一些事情,他要是再不回头,那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了!看他还有什么脸面再呆下去?(未完待续。)

三五六、刚上黑名单,又拟增贷款

    1999年2月16日就是农己卯年正月初一春节。随着春节的临近,各单位一般都有年尾思想,但是,湖贝支行则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为什么呢?主要是因为行长王显耀前一段由于自己的岗位不确定,想调动工作而在一段时间没有下力气为新年工作铺路。现在看来调动不了了,那么,在春节前几天就要加把劲了,只有做好了开春的工作安排后,春节才能稍感安心。于是,他和陈作业分头落实,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督促,落实好支行经营工作会议下达的计划指标和执行措施。

    资金信贷部的夏天也在准备着在春节前召开最后一次部门会议的内容。

    会议要讲些什么呢?夏天思忖道:一是员工的思想,好象受到产品开发部的影响较大,有点波动,二是手头上的活做得比较好,但在组织存款,发展客户等方面完成任务比较差,三是有些员工的组织观念、纪律观念总是不太行。这不,昨天晚上任尔为又把车开出去和舒光荣干私活去了,这是老问题了,就是改不了。另外,新的一年任务分解也比较细,都是与工资福利挂钩的,计有:存款、同业存款、外币存款、国际业务结算量、卡交易量、不良贷款清收(其中单列呆滞贷款清收、表外欠息清收),这些项目的后面都是铁板钉钉的数字,而且分解到了四个季度的各个时间段,按月考核,据以计发工资。

    夏天自言自语地说:“可想而知,新的一年的工作是很艰难的。能不能达到预期效果,还在两可之间。现在的问题不是争这种官当,而是要在这种支行呆下去还要有足够的勇气才行。这点也不知道申一枫、黄鹿他们有没有恰当的判断。”

    这时,刘娣敲了一下门说:“夏经理,新文件。”说完,将文件夹放在大班台上,离开了办公室。

    夏天打开文件夹,看到其中一份是机构改革后的特区人民银行转发省人民银行分行的文件《关于在全省范围内通报列入信用黑名单的企业的通知》,在文件的附件中,罗列了长长一大串企业名单、营业执照号、法人代表等相关内容。

    夏天详细往下看,附件中赫然写着:深圳远大公司。原来,由于黄辉的远大公司收购了那家负债累累的国有企业,之后又把这家企业整体打包更名为远大公司。于是,它也被各家专业银行一级一级往上报,在省人民银行汇总后,便成了当之无愧的信用不良的典型企业了。

    夏天看后,在准备会议的提纲上写道:“要把远大公司的问题当成一个事,在会议上讲审查问题。”然后暗忖道:“也不知道两个行长看了这个文件,对当初审批远大公司贷款时的想法,有什么感想没有?好在我留有分寸,不搞人云亦云那一套。要不然,现在成了问题贷款,还不是对我说三道四?”

    这天下午,总行信贷部的郝见光来到湖贝支行,说是来分析上了省行信用黑名单的借款企业的情况,实则就是为那远大公司新增的500万元贷款的是非问题而来。他到来后在行长室先与王显耀、陈作业单独聊了几分钟,他要求:一是看看远大公司的房产,也就是原来老企业的办公地方,其实是早已抵押给别家银行的旧房子。二是要把远大公司的贷款档案拿回去推敲推敲,为什么要拿回总行去呢?因为这件事牵涉到总行副行长沈意民,最开始就是因为他的关系,而首先表态贷款500万元的。要让沈行长自己分析贷款档案上有没有对他不利的措辞,有的话,要尽早采取措施。

    王显耀理解了郝见光的想法,但是,也还惦记着能不能再增加200万元贷款给远大公司的初衷,便派陈作业、徐东海、李国兰带着郝见光到远大公司办公的童乐路看那房子;同时,叫陈作业直接从夏天手中领出远大公司的贷款档案预先放在轿车里,待看完房产后送郝见光回总行时给他拿回总行就行了。而夏天呢,就不用陪同了,因为本来也没有他什么事。

    于是,夏天在湖贝支行这回接待郝见光的活动中,乐得清静,只在汪洋填写好的贷款档案领出清单上写上:“同意”两字,就把这事了了。正是:

    少吃咸鱼少口干,平生谨慎避祸端;

    三思后行诚堪羡,棋看三招过五关。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有趣:曾几何时,深圳湖贝金融服务社筹办人庄宇、秦现虹拟设点于湖贝路,相中了湖贝村的商用楼,奈何该楼被黄辉为法人代表的深圳远大公司长包整租,然后作为二房东分租给零散商户,从中赚取租差,事经双方多轮讨价还价,湖贝金融服务社在支付了大额“顶手费”,并在合同上注明“租方同意开业后贷款500万元给远大公司”的条款后,取得一楼租用权,用作营业网址。开业后,被人们认为处理贷款相当随便的庄宇却对黄辉有所警惕,对500万元的贷款承诺,坚称要抵押物才能办理,以致双方在金融服务社大吵其架。后来,在夏天的协调下,以本社每月向其交付租金的可控额度,放出担保贷款270万元,余款便再没有下文。而改制后才到任、且被公认为谨慎持重的王显耀,以及向来控制新贷款甚严的沈意民、郝见光等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起增加贷款给深圳远大公司的主意,甚至在省人民银行分行明文将该企业列为信用黑名单后,仍然乐此不疲,挖空心思增贷。

    这件事让人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在于:一方面,因为深圳远大公司上了省人民银行的信用黑名单,曾经审批过贷款给它的郝见光、王显耀、陈作业担心连累自己,要仔细推敲贷款档案上的措辞能不能过关;另一方面,他们又念念不忘,当初申报700万元贷款总额,总行审贷委员会只同意贷款500万元,还剩下200万元未批准。当时,上面放下话来,说两个月后再考虑。这回,他们又在商量着怎么样重新核准增加200万元的事。

    究竟这200万元的新增贷款能不能如愿出帐,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

三五七、借力发力,撩动多人神经

    1999年2月14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大家仍在行里上班,夏天拟议中的会议在上午召开。

    夏天看着坐在自己办公室,手中拿着笔记本和笔准备作笔记的同事们说:“今天是腊月二十九,作为传统的春节的概念,进了腊月二十五叫做入年架,也就是进入了春节的范畴了,讲话不能骂人,大家准备年糕、油炸拐什么的,就很忙了。我们现在是进步了,不用忙那些东西了,加上工作关系还要来上班。我看明天就不用来了,考虑到有些话放到春节上班后讲不合适,要在年前讲完,所以腊月二十九都请大家来开会,好像有点太革命了。是不是?”

    夏天看了大家,都在善意的微笑着、附和着。夏天继续说道:“1998年要感谢大家,我们的部门分小了,好管理,出效益,实际付出的不比往年多,但是收获比往年大。这就是人少好办事的内涵。谢谢大家了!”

    夏天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说:“但是,我们这个部门也不是没有问题的,集中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就这么几个人,大家的思想也在不断的反复,有的同志甚至看到产品开发部的同事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十分羡慕,觉得我们管多了,管死了。有些同事的情绪时不时表现在工作上,实际上是不思进取的表现。二是,大家对手头上能出的活,都做得比较好,但是,对于组织存款,开卡、搞国际业务,组织同业存款等等,可以说做得比较差。到现在还有两个同志的存款降到100万元以下后,便再也没有上来。我要求,春节以后这个局面要马上改观。现在,我搞了一个任务表,从组织存款到清收贷款分了六个大类,每一项都与工资挂钩,长期完成不了的,便意味着考核通不过,大家要好自为之。三是,有些同志总是不断出一些小毛病,让人省不了心。像我们部门这部车,我不知道因为这车与许主任闹了多少别扭,我也不知说过小任多少回。但是,前几天晚上,小任你又跟舒光荣开出去了。我想问的是:你是不是用这部车炒更去了?”

    任尔为红着脸,马上解释:“是开出去了,不是炒更。”

    夏天说:“就按我这人的秉性,同一件事,我只说两次,但对你是破例了。你也应该想想他人的感受,收敛一点。”

    任尔为说:“我接受夏经理的批评。”

    夏天说:“好了,九八年的事情就说这些,现在说九九年的问题。这个春节过完,按照传统的说法:‘有吃没吃,玩到初十。’再闹上年宵,马上就进入三月份了,所谓的‘一年之计在于春’就将过去,剩下九个月要做一年的活,我看是够累的。每个岗位都要努力寻找自己的不符点,看到自己工作面临的压力大。只有大家的思想认识相互接近了,思想才好统一,劲才能往一块使。不然,抵触情绪大,讲了也是白讲。”

    停了一会儿,夏天接着说:“春节以后,我们的任务不会很轻松的,业务指标也下了,一般会降工资,但是为了尽量不影响大家的生活,我要求大家要努力做到如下几点:第一,支行下达的各项任务要尽最大努力去完成。譬如存款,像高尚、汪洋这样的岗位,在上午基本做完了案头工作后,可以出去拉存款,以保证任务的完成。我们三个以清收为主的男同志,先给你们两人打个招唿:我已经向行长建议:全行的清收全部拿回来我们一个部门干,以避免上次争奖金的是非再次发生。那么,要完成清收任务同样要另辟蹊径,对于这方面我已经心中有数。第二,我们每个岗位的工作要做细,说话、上报材料、写审查评语要留有余地。不知道的不要写成知道,自己很难同意的事情,不要勉强附和别人。要站在对史负责和对自己负责的角度掂量其中的份量。”

    说到这里,夏天停了下来,看了认真做笔记的同事,才继续说道:“我在内部说一个事:前几个月,我们这里不是贷出了一笔500万元的贷款给远大公司吗?这个公司的老总黄辉不就是欧忠诚的表哥,你们说他跟我打交道多少年了?起码五年了。他因为收购了一家国营企业向我们的上头要求贷款700万元,支行叫李国兰调查,她到了一趟汕尾便把这个公司吹得天花乱坠。材料到了汪洋手里,不敢下结论,和我推敲了老半天,认为现金流量不乐观,也就是暗示还款没有保障,写了可贷可不贷的意见,最后上面批了500万元。前几天,省人民银行把这个企业列入了信用黑名单通报全省。大家想,如果我们也把它吹得神乎其神,看到这个文件不就抓瞎了吗?所以,在这件事上应该表扬汪洋。”

    这时,汪洋插话说:“其实是夏经理对这个企业熟悉,有意留了一手。”

    夏天说:“还有一个事,也要跟大家通报一下,但是听完即止,不可以到处发挥。最近你们看到产品开发部的同志,尤其是老徐,好像对‘两清’奖金意见很大,造成两个部门很别扭。我的看法,奖金问题是一个方面,但我们回想一下,湖贝支行包括老徐当我的副手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发清收奖金的,而徐东海的奖金一直都是最少的,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他的业绩少,他能有什么意见?所以我说还有另一方面的问题,这就是他在不久前搞了一个安延公司的子公司来骗取支行2000万元贴现贷款,被我们及时发现并阻止了,导致他意见很大。讲到这笔业务,我再讲讲安延公司、岸尾公司的再审案,公安局把老徐叫去,他不但做了笔录说:‘安延公司的朱赤儿和湖贝金融服务社相互勾结大额放贷,然后转嫁到岸尾公司名下。’而且,他在每张借据上都亲笔签上‘这是假借据’。那么,他既然知道朱赤儿是骗子,而且在我面前多次很后悔地说:‘谁沾上老朱谁倒霉。’为什么老徐在政法部门向中央的报告中被点了名,而且有可能追究刑事责任的时候,还与朱赤儿藕断丝连呢?他向行长解释说:‘不知道是安延公司的企业。’行长跟我说后,我说这是假话。为什么是假话呢?在这笔送到行长手上的贴现业务之前的三个月,也就是刚过完国庆节,老徐已经用这家公司的母公司拿给汪洋做一笔贴现,我听了他的介绍以后,觉得很像朱赤儿的手段,劝他说:‘老朱的企业就不要去搞了。’他不以为然。材料报给汪洋后,我叫任尔为马上去查询企业的情况,发现果然是朱赤儿的企业。为了保全徐东海的面子,我找汪洋来,叫她点老徐一下,知难而退,自己把材料拿回去。我刚才说的,小任、小汪,有这回事吗?”

    任尔为说:“是,我去调查的。”

    汪洋说:“我是在你说的当天就跟徐经理说的。”

    夏天说:“好了,几天后,老徐把材料拿回去了。离这事三个月后,他与陈行长商量,拿了当初上报的这家企业的下属公司也就是朱赤儿的安延公司的孙公司,又来办贴现贷款。在此之前,老徐造了不少舆论,说什么贷款审查人员不可以下企业,‘贷款证、房地产证等没有必要送到资金信贷部随材料审批,要相信信贷员’等等,目的是什么呢?就是为了日后办理贷款时造假方便。他报上来的贷款证复印件和银行对帐单都是假的。说实在话,我与老徐一起干了五、六年,还是有朋友之情的。为了教育老徐,我又叫小任到工商局大范围调查朱赤儿的企业,在掌握了情况后,等待着老徐来说明情况。但是,他装模作样在你们办公室打免提电话问千汇公司与安延有没有关系?其实这都是做戏,他自己早就知道有关系,而且他知道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他要拿行长来压我同意这件事。他这样做的目的可能只有一个:就是临走时捞一把,留下擦屁股的事情由我们干,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这事对我们的经验是什么呢?那就是:搞经济工作,一切以制度为准,不论是领导、部下、同事、知心朋友,一定要坚持制度,小心使得万年船。”

    夏天逐一看完参加会议的同事,说:“我讲这些话,并不是我与徐东海有天大的矛盾,恰恰是以同事的感情希望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不讲出来,你们不知道他在闹什么别扭;我讲出来以后,你们就知道他闹的别扭是多么的无理!真的是无理取闹!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我执意要跟徐东海过招,把他的这些东西摊在总行监察室的桌面上,他会怎么样?如果我是湖贝支行的行长,我的中层干部搞了这么一摊子事出来,我会对当事人怎么处理?所以说,如果不是领导网开一面,他还能呆下去吗?但是,徐东海不是这样想,他利用产品开发部个别员工的情绪在不断搅事,前几天总行资产防损部前来调查研究,你们看到了他的态度,就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不是。我的想法是,九八年是支行的多事之年,自从过完春节刚上班就应付卜一定的经济案件开始,一年来,我也在穷于应付各种复杂的案件,我去宝安公安局说事的时候行长心里也是十分紧张和担心。而老徐在两个公安干警夹在中间下这个楼梯的时候,我刚从总行回来,正在停车场,当看到他脸色煞白、一步一回头,好像回不来了,我的心里也是酸的。事后,我还与徐东海交换了当时互相对望一眼的感受。但是,讲到审查贷款,我们就要认真了!现在不比金融服务社时期,贷款失误是要追究当事人责任的,我们不能不小心。所以,这事讲给大家听,是要从中吸取经验教训。我是点到为止,春节后就不要再提了。”

    夏天讲完后,大家也觉得事情不可思议。

    夏天在心里说:“在这些人中一定会有一个以上的人会把我的讲话转告徐东海,就看他怎么领会了。”

    散会的时候,夏天说:“祝大家春节愉快!”

    下午,总行领导分片带队到各支行慰问一线员工,到湖贝支行慰问的是副行长沈意民和信贷部主持工作的副总经理郝见光。他们来到湖贝支行后与王显耀、陈作业稍事寒暄,便到了资金信贷部、产品开发部、办公室、营业部与大家见面,后来专门来到笋岗办事处看望在那里坚守岗位的职工。领导拱拱手,道声辛苦了,这事就过去了。(未完待续。。)

三五八、再游西丽湖

    1999年2月15日,大年三十。

    吃过早饭,夏天还是开着轿车到湖贝支行去了。他来到办公室,看到要报头寸表的高尚仍然准时上班,而其他同志则没有来了。夏天表扬了她两句,其实从感觉上也认为她比熊自伦强多了,在素质方面看,也比汪洋高,有自己的政治主见。

    夏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没有其它实事可干,拿出了日记本,准备做一年的小结。他略加思索,提笔写道:

    △一九九九年二月十五日

    大年三十,作为虎年,今天是最后一天。

    总结这一年,磕磕碰碰、经波澜,还是走过来了。个中经,就像虎年大年初一在西丽湖宝塔寺抽的签文所云:

    东边月兔正婵娟,顷刻云遮亦暗存;

    或有圆时还有缺,更言非者亦闲言。

    全年比较大的波澜为:(1)在旧贷款案中,贵州招商(深圳)公司、宝安福利床业公司均被公安机关以经济诈骗立案侦查,其间涉及引存放贷,因为利差问题,导致专案组反复到支行调查取证,并数次把怀疑的焦点集中在我身上,而与贷款有关系的社会势力也乘机起哄伸手要利益。尤其是在看守所关着的陈连平还忘不了敲竹杠,写出信来,如此这般的索要一番。其情其景,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所幸当初我经办贷款时手续均比较清楚,虽经波折,仍是处变不惊,泰然处之,最终无事。(2)在深圳友邦实业有限公司上诉案中,由于上诉人所写的上诉状似是而非地罗列了耸人听闻的所谓‘三八公司犯罪分子与服务社之间相勾结,实施诈骗贷款’的偏激之词,让王行长一时之间在公开场合对我施加了极大的压力,作为反制措施,我立即放弃了对三八公司及其关联公司贷款本息实施清收的任何努力,表示回避,就让专管人员去碰。后来,这些上纲上线的语言,并没有被省高院采信,友邦公司毫无例外要承担偿还贷款本息的责任。(3)春节刚过,呈报行长助理职务被上面不了了之后,支行又报我为行级后备干部,这种为一个虚职而白忙活的事在市民银行竟成为现实,着实有点好笑。要知道,当年我是因为不愿意当正处级的公司总经理而立即来到金融服务社当信贷员的。在湖贝支行接管时,也不是没有机会提升,而是自己确实没有把握做好领导岗位上的工作而不愿意去赶考。到了现在,由于徐东海不太称职,行长又想叫我到产品开发部领衔,被我断然拒绝。(4)在机构调整后,我在资金信贷部,管的人少了,较好管理,心情也完全松弛下来了。但是产品开发部的同志(均为自己的老部下)不甘寂寞,在贷款程序上形成了一些又要我承担责任,又不能见客户的想法,最终上演了徐东海提供的安延公司的下属企业千汇公司和欢欣公司各2000万元贴现案。我虽然没有到企业调查,但是,以我曾经主持查处十余起经济案件的专案经验,还是不费吹灰之力查出徐东海暗渡陈仓的计划。事发后,老徐也着实惊恐了半个月。因为这不是小事,安延公司的法人代表朱赤儿已经骗取国家的商业信用和银行信用数十亿元,而朱赤儿本人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刑事拘留。况且我行的安延公司、岸尾公司贷款再审案还在再审程序过程中。现在,这事还没有结束,在行长的宽容下,徐东海还在水中搏击,好像在搞着以进为退的名堂。(5)在支行“两清”工作取得巨大成绩的同时,支行参与清收的人员得到了经济上的实惠,而我所占的奖励份额为全行的13%。可以看得出来,行长是肯定了我的努力的。(6)年终被总行授予先进个人称号。这是先进名额减少至三名之后的一名。可以说,被总行的认知度有所提高。

    存在的潜在问题是:由于工作越来越艰巨,日子将会比较难过。随着九九年指标的难以完成,岗位工作压力也很大。而存款、清收任务都是上了正式文件的。同时,行长为了平衡关系,在产品开发部、资金信贷部之间,好像在徐东海出问题后,还有点迁就和拉抬他的样子。这点要识趣了。看来,兔年不一定好混的。

    当然,人是要有自知之明的。俗话说,知耻近乎勇,既然知道自己的不足都能转换成勇气和勇敢,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呢?

    夏天写完,将日记本放进铁柜里,在周边办公室熘达了一回,看到真的没有什么事,便开了车,离开支行回家过年去了。

    下午,夏天在家里忙着春节的一些应景活动。按照计划,晚上全家到深圳迎宾馆吃年夜饭。

    晚上六点,夏天载着一家人到了深圳迎宾馆。训练有素的宾馆服务员把夏天一家引进二楼所订的席位,并招唿大家坐好。一家人在一派祥和的氛围中,开始吃起年夜饭来。

    大约到了近八点钟,家人很想赶回家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夏天在结完帐后引领着家人来到总服务台准备回去。这时,正好碰到市委张书记从一个房间走出来到走廊上与夏天不期而遇。

    夏天对张书记并不陌生,早年,夏天受命主持可行性研究的一个稀土开发项目,曾由当时主管广东工业战线工作的张书记亲自带领专家组到夏天工作的所在地进行项目论证,并支持上马。而在九七年七月,夏天也参加了市委廉政和党建工作座谈会,大家见过面。

    张书记似曾相识地停下脚步,两眼善意地看着夏天,意识上介乎在想打招唿但又想不起是什么名字的样子。这时,夏天主动上前一步,说:“张书记,你好!我是市民银行的夏天。祝新年好!”

    这时,张书记反应过来,伸出右手与夏天握手:“新年快乐啊!这是与家人吃团圆饭啊?”

    夏天和樊婷也笑容满面地答道:“是啊!张书记新年好啊!”

    张书记说:“谢谢!祝你们阖家幸福!要回去了?”

    夏天笑着说:“是,老母亲想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晚会,在赶场。”

    张书记把视线移向夏天的母亲,说:“好的!慢走,老人家!”说完,分了手。

    夏天一家人下了楼,坐上轿车,回家观看春节联欢晚会,不提。

    二月十六日是兔年的正月初一。

    中国的传统生肖学上,兔年与夏天生年的鸡年是相冲相克的,因此,夏天对这个年头也有点心理上的介意。

    大年初一早上九点多钟,夏天一家人吃了早饭,照例开车到西丽湖踏青游园。

    入了公园,上到宝塔寺,免不了又抽一回签。夏天看自己抽的那签,写着:“第五签,中签”,签文是:

    一锥草地要求泉,

    努力求之得最难;

    无意偶然遇知己,

    相逢携手上青天。

    夏天刚看完,太太樊婷的签也已经抽出,只见签上写着:“第四十九中签”,签文是:

    天寒地冻水成冰,

    何须贪婪取功名;

    只好守己静处坐,

    待时兴旺自然明。

    夏天刚看完夫人樊婷的签,儿子夏宇的签也抽出来了,正由寺里年轻的住持写在纸上。写完后,交到夏天的手上,夏天看那张纸上写着:“四十五上签”,签文是:

    温柔自古胜刚强,

    积善之门大吉昌;

    若是有人占此卦,

    宛如止渴遇琼浆。

    一家人看到夏宇抽了此签,兴奋心情不待言表。接着开始游园,夏天看到因为初春天气温暖而盛开的满园桃花,心旷神怡之感在心中油然而生,觉得十分写意。又多玩了一会儿,待全家人都觉得有点累了后,才尽兴而回。

    第二天,夏天开车载着一家从深圳返老家,一路顺风。430公里的路程中有四分之三还没有开通高速公路,也只用了七个小时便回到了老家。

    回到老家的第二天,夏天专程到上黄墩银行宿舍拜望他的长辈与启蒙领导、离休干部马士元老行长。夏天看到年近八十的老行长,掉了门牙还是风趣有加,乐观豁达,身体仍很硬朗,十分高兴。樊婷给了一个100元的红包给老行长,祝他老人家高寿。

    挺有趣的是:在任职期间从不收受部下礼物的老行长把这红包紧紧抓在手上,坐在沙发上端详起来。

    马士元的爱人对他说:“老马,起来泡茶!”

    此时,马士元像小孩子似的,嘟哝着他那没有门牙站岗的嘴,刚好让大家能听清楚:“你自己不会泡哇!”

    夏天夫妇看到此情景,不由得开心地笑了起来。

    ……

    很快到了初七,明天就要上班了。夏天和樊婷商量,还是要到仙湖去看看湖光山色,在******手植树旁取个意,这也是每年都有的安排。于是,一家人坐上夏天开的车,直接到了仙湖弘法寺正下方的竹林,夏天把车停了下来。带着家人,第一站便到小平手植树所在的草坪,在******手植树旁照相留影。

    夏天看到,几年下来,******手植树已经长得很高大,便对樊婷说:“我是在九四年你弟弟樊辉到广州开完公安工作会议后来到深圳的时候第一次看这棵树。当时,我正碰上梅林金融服务社那帮人争权夺利,面临是走是留的抉择,在西丽湖抽了一签,第二天我们和他一起来到这棵树前照相,当时小平手植树也就只有和人头一般高。你看,几年下来,这棵高山榕也长高了不少,也大了不少。”

    樊婷说:“多少年了,前后五年了。老邓逝世也有整整两周年了。”

    ……

    这一天,夏天一家在仙湖逗留的时间比较长,到了下午四点才回到家。(未完待续。。)

三五九、新年上班传来坏消息

    1999年2月23日,正月初八。是市民银行全体员工结束春节休假返工的日子。

    夏天吃过早饭,将三千元分装在三十个红包袋里,也就是一个红包一百元。然后装进公文包里,开着轿车出门了。

    夏天走在往支行的路上,在心里想:“据说**在自己的办公室接见党外人士的时候,会主动踏出办公室的门坎迎送党外朋友,表示对他们的尊敬;但对于党内人士,则不论何人都从来不踏出门坎半步。而我呢,在春节对于亲自来办公室拜年的人不论他结没结婚,不论是不是自己的部下,都给一个红包,但在办公室以外的,则一律不给。今年还要这样坚持。”

    夏天来到支行,领过王显耀行长给的开工利是,便径直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门窗,倒水擦了桌子。这时,高尚、韩小妞走了进来给夏天拜年,夏天笑容满面地各给了一个红包。

    接着,支行办公室的王卫、谢友和重新回到营业部上班的刘娣也来到夏天办公室给夏天拜年,夏天一一表示感谢,并给了红包。

    夏天的部下,还有三人汪洋、任尔为、李朝阳没有来向夏天拜年李朝阳则迟迟没有到支行,而前面提到的另两人则在信贷员办公室呆着,夏天也不过去看他们一眼。这时,财务室的莫成秀来到夏天办公室,笑着说:“夏经理新年好!听说有红包啊?”

    夏天笑着说:“行!新年大家红红旺旺。”说完,拿出一个红包给莫成秀。她刚刚走出办公室,产品开发部的申平和营销员黄和汉联袂来给夏天拜年,夏天也是各给了一个红包。

    话说夏天所管辖的四个计划信贷人员的思想都是比较复杂的,内部相互算计对方的功夫相当了得。高尚第一个向夏天拜年,但是回到办公室并没有告诉大家,而是在默默做着她的头寸表;任尔为则在春节前临放假时被夏天批评用车问题上毛病不改,心存抵触情绪而不爽,在表象上看到大家不与夏天套近乎,他也不想去。而汪洋则被夏天在徐东海提交的贴现审查问题上先扬后抑,实际上是表示对她不满,她也不愿意争这个先。

    而夏天的特点是,每年的第一天上班,都是在大家前来拜年拜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回家的了,因为那个时候手头上也没有多少个红包了,不敢再在单位呆着,以免别人两手一拱,说出一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其实拿不出而尴尬万分。

    上午十一时,正当夏天要回家的时候,汪洋再也按捺不住了,小跑似的向夏天办公室走来,并堵在门口,对夏天说:“夏经理新年好!”然后伸出右手,笑着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夏天笑了笑,顺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红包给了汪洋,随即锁了办公室的门,下了楼,回家去了。

    这时,呆坐在办公室的任尔为则显得尴尬万分。这不是口袋里多了100元还是少100元的问题,是一个部下对领导应有的礼貌问题。

    下午,一贯比较散漫的李朝阳看到夏天来到了支行,以第一时间十分隐秘地熘进夏天办公室,两手一拱:“夏经理新年好!上午我刚从老家往深圳赶,赶到支行的时候正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来晚了!”

    夏天笑着说:“好的!大家都好。新年要预祝你早生贵子?”说完,拿出一个红包给李朝阳。

    李朝阳谢过后,又对夏天解释说:“本来我是昨天要回到深圳的,我们老家的长辈说今天的日脚好,就定在今天早上八点出门。我们那边信这些。”

    夏天说:“我们家乡也会讲究这些。没有关系。”

    第二天上午,夏天接到总行两个对口部门的电话,首先是资产防损部的徐海涛来电称:“总行可能要对深圳建华公司采取更加坚决的措施了。因为总行担心搞得不好,它这家公司的系列贷款又会成为第二个深圳浩荡股份有限公司,可能要破产还债了。总行要求对没有疑问的车牌,抓紧拍卖。你们马上派人到深圳小汽车营运中心查清楚。”

    夏天说:“好的。”

    接着,总行信贷部的陈红给夏天打了一个电话,两人互相道了一声新年好之后,陈红说:“郝总叫我告诉你,再查一下远大公司有没有其它担保企业。”

    夏天问道:“再查其它担保企业的目的是什么?”

    陈红说:“郝总跟我说,原来这个抵押物不太足值,要再增加200万元贷款可能性较小,请你转告王行长。”

    夏天问道:“真的还想增加200万元吗?这家公司都上了省人民银行的信用黑名单了。”

    陈红笑着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挂了!”

    放下电话后,夏天暗忖道:“一方面是心里很着急,要查贷款档案,看看信用黑名单的影响会不会连累到各位头上,另一方面又念念不忘当初要增加的200万元贷款,以凑齐700万元之数。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以陈红的口气,要我转告王行长说‘可能性较小’,那么,是下面支行主动要求增加贷款的?但是,总行信贷部又主动出点子说‘看有没有担保企业’,言下之意是,如果有的话,可以增加200万元。据我所知,总行信贷部从来没有这么主动服务过。不论怎么说,说明那天拿档案前,两个行长还是要求给远大公司增加贷款的。这说明,他们有事情瞒着我。”

    因为有了这两个电话,夏天来到行长室向王显耀行长汇报。

    夏天也没有看到王显耀的心情有什么异样,当夏天汇报完要求任尔为要去营运中心查车牌时,王显耀嘟哝着说:“小任就不要去了,车也没空。支行的运钞车被人偷走了!”

    夏天吃惊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运钞车都会丢掉?”

    王显耀说:“昨天晚上,那个刚从总行调来的司机把车开到宝安区,听说停在路旁,自己就去朋友那里聊天去了。出来以后便不见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夏天说:“这车不是到了晚上要在支行放着吗?运钞车是不能动的。”

    王显耀说:“也不知道许爱群是怎么整的,年年说管理,年年出事。就是管不到位。你通知小任放下手中的工作,和黄蔓延到各个拖车场找找,看能不能找回,这也是大事,车没有找回来,说明我们行‘三防一保’不行。”

    夏天说:“行。”说完退出了行长室。(未完待续。。)

三六〇、梦里示警:淡泊名利场

    夏天回到家里吃过了晚饭,思忖着支行的运钞车在新年开门的第二天就丢了,这算是出了一宗较大的安全事故,对湖贝支行的全年工作来说也是一个不好的兆头。当然了,作为行长的王显耀更是首当其冲。

    夏天在心里想:“王行长比我大两岁,应该属马。算一算,看他去年、今年的运程如何。”主意一定,他便翻开《术数全书》,查到《相属逐年运程》一章。

    上面写着:“马人见虎年,其年白虎造临,财利不顺,多有破财之苦,灾难重重。交友注意,多患指背星,凡事不利,事业无成,沉浮不定,浑浑噩噩。”

    夏天在心里对自己说:“也不尽然吧?王行长评上了先进,钱财也进了不少,就是身体不是很好,工作调动没有遂他的心愿。”

    又往下看:“马人见兔年,其年天喜星驾临,事顺财丰,时欲床第之欢,惹花问柳。口舌是非,披麻戴孝,在所难免。凡事小心,四方可行;福星照临,百事可就也。”

    夏天看完,苦笑了一声,摇摇头,嘴上脱口而出:“胡扯!”

    接着,又翻开肖鸡的那页,只见上面写着:“鸡人见虎年,其年运行正财,生意兴隆,财源茂盛,凡经营求谋,势有千倍之利,决无亏破之忧,虽有小病小耗,无碍大局。大吉大利。”

    夏天未置可否,接着往下看:“鸡人见兔年,其年运行偏财,凡经营、合股、放债、摇奖、投资、买彩,无不可求。唯财不归,东来西出。或见破败灾杀,官非牢难,致成不幸,而遭失败。”

    夏天看完,独自沉吟良久,把书放回书架。

    这天晚上,夏天沉沉进入梦乡:他来到一座高山之中,在山上的石壁旁凝神仰望,石壁上刻着两句篆体诗。夏天认真辨认,好象是:“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只见在石壁旁边的古老的柏树下面,一个似曾谋面的寿仙翁坐在一个石墩上,用手捋着他那长的白胡须。他用两眼的余光看到夏天走近,嘴上念念有词:

    福如祸,祸是福,

    福是祸,祸如福;

    福变祸,祸转福,

    汝等一念转轱辘。

    寿仙翁说完,看到夏天在品味他的诗句,捋一捋他的白胡须,然后又说道:

    金生矜,矜聚金,

    而今有心便念君;

    君恃金,金滋伊,

    袅袅烟处利名熏。

    夏天怎么也听不懂,便走到寿仙翁跟前,很客气地说:“老人家,‘汝’字我没有学过,是什么意思?”

    这时,只见寿仙翁站起身来,唱道:

    汝字请你问三女,

    见到三女莫欢喜;

    女本是水又添水,

    滔滔之水难作为。

    夏天听到寿仙翁吟唱的是艰涩的诗句,一时半刻好像不懂其意,有心记下来慢慢琢磨,赶忙寻找笔记本,便用手在一个很大的书包里翻来翻去,也怪他急中难找,手在书包里被什么东西抓住,耳中却传来女人的声音:“睡觉也不老实,一双手摸来摸去!”

    梦中的夏天心想:“听声音,这一女不就出来了吗?”他想看寿仙翁有什么提示,便回过头去想问寿仙翁,但此时,寿仙翁已经不见了。后来不论怎么找,也不见寿仙翁的影子,便重重地“唉”了一声。

    不多久,随着唿噜声由轻而重的慢慢响起,夏天又进入了另外一个梦境。(未完待续。。)

三六一、远大公司被终止增贷

    一天下午,在市民银行湖贝支行行长室里,资金信贷部的全员会议正在召开,王显耀和陈作业都参加了会议。

    一个部门的会议之所以到了行长室召开,而且两个行长一个不拉的都来参加,一是表明领导对他们的重视,二是资金信贷部成了支行唯一的清收部门,要把计划落到实处,想不重视也不行。

    夏天在会议上说:“我们这个部门每一个同志要完成的计划任务已经打印了一张表,春节前也部署了一番,这是面上的工作。那么就点上的工作来讲,还是‘两清’的问题。我个人的看法,要完成‘两清’任务5000万元,处理非抵押物清收达到1983万元的任务,尽管有不少困难,但还是可以完成的。我们的工作思路是什么呢?我想,既然有了任务,而且这任务涉及到大家吃饭和工作业绩评价的问题,我们的思路和行动都要跟着新的任务走。而且在不同时间段上要分配得相对均衡。”

    夏天说到这里,看了两个行长一眼,看到他们没有反对的表示,便继续说道:“什么叫相对均衡?我讲一则故事大家便明白了: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也就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在农村当干部,那个时候大家都很穷,通常吃不太饱饭。在一年四季中,当农民养的鸭子长大了,或者谁家的狗仔要拿到集市上去卖的时候,干部们就会买下一只来,到了晚上把这狗仔或是鸭子宰了,买上一斤米酒,几个干部在一起聚一聚,吃上一顿,然后平均分配各自承担的费用,我们那边的家乡话叫做‘打斗(凑)聚’。别看我当时年青,胃口好,但在开始搞这种活动的时候,我老是吃不赢别人。后来,有一个从土地改革运动开始一直在村里当干部的老人笑着告诉我:在‘打斗聚’的时候,自己要练就吃一、挟二、看三的本事,才不会吃亏。我当时问他:‘怎么解?’他有点爱怜地反问道:‘孩子!这你都不懂?’然后解释说:‘吃一:就是挟在嘴里吃着一块,挟二:立即用手中的筷子挟着另一块,看三:在吃着第一块和挟着第二块的同时,两个眼睛不能闲着,要看着下一步挟哪一块,一旦这块被别人挟走后,你又要去瞄准第二、第三块准备挟的选择。这样,不就吃在点子上了吗?’我听后,顿时恍然大悟。”

    “哈哈哈哈……”随着夏天的故事讲完,行长室传出了一片笑声。

    夏天看到大家笑后匀过气来,继续说道:“吃在点子上,重要的是点子上。我们的工作也要干在点子上。‘两清’工作的所谓‘点子上’在哪里呢?第一,通过干这个工作让参与其中的人能有工资、福利、奖金,也就是有动力。第二,能找到可以收回贷款的清收源,也就是被执行人的财产,并排好轻、重、缓、急,近期、中期都有事可干,有成绩凸现,并实现可持续清收说白了,明年也还有事干。”

    这时,陈作业说:“老夏,你谈谈你的具体打算。”

    夏天说:“好,我的想法,一是短期方面,抓紧对在罗湖法院、宝安法院近十宗案件的结案工作,这样大致能收回1000万元的样子,可以应付一个季度的业绩量;同时对雄鹰公司的执行案也要抓紧协调,看看南澳国有银行以及它的上级行广州分行有什么好的办法把事了。二是在中期方面,对深圳建华公司系列贷款和安延公司已经查封的财产要尽快变现。这一块,只要及早动手,完全可以实现今年湖贝支行的清收任务,保障大家的工资、福利不低于去年。三是远期方面,也就是‘吃一、挟二、看三’中的‘看三’,我们对深圳安延公司的相关公司的财产也要着力加以挖掘,对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有关项目进行调查,再看看建华公司有没有其它油水。以实现日后可持续清收。在做好了这些工作以后,说不定抓到几个螃蟹还可以过几冬呢!行长的看法怎样?”

    王显耀和陈作业分别讲了话。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在公开场合并没有反对夏天的计划,也没有提出更好的计划。而是鼓励、附和夏天的讲话,要求大家要行动起来,努力完成各项任务。

    会议结束后,行长室只剩下王、陈两行长的时候,王显耀对陈作业说:“老夏讲的方案,说明他已经有了完成今年清收任务的设想,思路还是清晰的。但是有些方面我看要变一下,不要急于动安延公司和老朱,这案子还没有完,我们要看一看案件会怎么发展。可以改为动皇龙大酒店,现在家乐大酒店的区大郎不是与黄忠惠闹别扭吗?一方面在闹,一方面家乐大酒店也在分债权,我们把它们作为重点,看有多少现成的能捡回来。这样做还有另一个作用,也可以促促老夏。因为他是贷款经办人,让他承担着压力,这样,他也就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陈作业附和着说:“我同意你的意见。”

    过了一会儿,王显耀又问道:“那个远大公司增加200万元贷款的问题怎么整?郝见光说是抵押物不足值,可能性不大。”

    陈作业说:“我看就随他了,又不足值,又上了黑名单,再搞下去,也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样?”

    王显耀默然。

    看官!深圳市民银行要增加贷款给深圳远大公司的初衷,系因总行副行长沈意民向湖贝支行的王显耀行长提点办理。原来,沈意民升任总行副行长前所在的金融服务社有位关键股东是他在深圳赖以起家的重量级人物,而这位股东看好深圳远大公司在收购深圳市政府以“抓大放小”措施放弃的一家国有企业时,随同债权债务一起打包收在囊中的一块地皮。这块不小的地皮位置极佳,就在深圳儿童公园旁边。他们几经洽谈,协议共同开发,于是便有了向沈意民要贷款的举动。至于他们后来讹称汕尾建设电厂需要资金,那只是虚晃一枪、掩人耳目罢了。而市民银行一帮有权签字人在经办贷款过程中,何以一再甘愿以身涉险,顶风增贷?依小的看,估计是应了俗话所说的“无利不起早”的缘故。然而,他们中人究竟涉水有多深,则不好妄加猜测了!

    令人庆幸的是:好在王显耀、陈作业此时收住了手,要不然,他俩日后在这笔是非贷款的问题上便更加没有了回旋余地这是后话。(未完待续。。)

三六二、总行的新年新气象

    春节上班后,深圳市民银行总行各业务部门都感到第一季度一晃便过去了,要完成全年任务,还是要抓紧开展工作,于是,总行计划部、资产防损部、信贷部好像在你追我赶地把各支行的对口部门拉到总行来商量对策。而这些对口部门到了支行的口,不少便归在一个部门了,而重叠得最多的就是各支行的资金信贷部,以至造成了这样一个印象:资金信贷部的主任天天跑总行。

    首先发起这场你追我赶竞赛的是总行计划部。计划部总经理在会议上说:“我给大家通报一个信息,今年元旦以后,全国的资金形成一片宽裕,说明在亚洲金融风暴以后,资金的流动与往年不同。我国不少金融专家正在对这一现象进行分析研究,是不是国际上的热钱通过不同渠道流入我国,对我国的经济、金融的影响又会怎样。我们行从第一季度实际运行的情况也是宽裕的,只是最近几天稍为有点紧张。那么,形势变了,我们搞实际工作的,面对宽裕的资金形势要怎么样利用呢?这是一个新问题,我们请大家上来,就是请大家发表高见,看看有什么好招,在有钱的时候怎么样花出去,转换为实实在在的利益。”

    ……

    接着,总行信贷部也把各支行的资金信贷部主任、产品开发部主任叫到总行,也开起了动员会。此时的总行信贷部,虽然说有两个副总经理,一个是郝见光,一个是黄双华,但是黄双华只是把职务挂在信贷部,没有干信贷的活。于是,郝见光便是主持信贷部日常工作的一把手。

    在会议上,年龄不大、踌躇满志的郝见光眼睛里闪现着弄权者常有的阴尖之光,把担心业务发展不理想,影响市民银行的生存与发展,错过整合信贷资产上台阶的机遇等问题以表现自己权力欲的形式说出来,让在场人听了很不是滋味。

    人们只听见他说道:“自从总行去年出台了信贷质量考核办法和贷款责任追究制度以来,我发现各支行有一种苗头,就是不愿意去发展新业务,不愿意做新贷款,从一个季度、一个季度的实绩比较来看,新贷款业务呈萎缩之势。一个银行不做新贷款,就不可能达到可持续发展,别看短期可以过日子,但是,日后必然很难运作。我告诉你们:现在的人事制度规定,信贷部主任、产品开发部主任要提职的,要经过我这个部门同意,不去发展新业务的主任,你就是其它工作做得再好、‘两清’清收回来再多的旧贷款本息,为市民银行做出了再大的贡献,年年都是先进工作者,也别指望我签字同意提升。……”

    夏天听这郝见光的讲话,觉得比当年易木子更加**裸地以官压人、以权说事,不论他的主观意图是什么,一个行、处级干部讲出这种话,说轻一点是不成熟的表现,说得重一点,根本不配在权力岗位担任领导职务。

    夏天想到这里,又联想到市民银行的第一任人事处长邵云峰,掌权而不逞权,用权而不滥权,少说多看,时时注意慎用权。你看,他多稳重,这才是能掌好权的人,才是应该掌握权力的人。

    夏天开完信贷会议,开着车走在回家的路上,自言自语地说道:“像郝见光这种人,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逞大王’之辈。市民银行怎么老是拿这种人当宝贝看呢?就我而言,与他为伍都感到不爽,不要说怎么样与他拉近乎了。”

    而总行资产防损部的开年活动则采取内外结合的形式,规模更大,更有声势,显示出防损部总经理沈丽霞也有过人的一面。她在春节上班后,带着杨阳到深圳中院执行庭展开了“美女穿梭外交”,要求中院举行一次针对市民银行贷款执行案件的专案会议,并很快得到法院领导的支持和响应。为了把活动搞得有声有色,并且确实收到实际效果,法院和防损部首先召开了一个预备会议,邀请各支行主管清收工作的领导或信贷部主任先坐下来研究,对法院有什么要求,具体哪个案件的相关问题要如何解决,等等,先拿出预案。然后,准备召开指明一定要有各支行行长带队参加的“深圳中院对市民银行执行案件座谈会”。

    而在此时,市民银行的一、二把手申一枫、黄鹿也没有闲着,到市里参加完市委工作会议,便利用了一个星期六,召开“**深圳市民银行党委扩大会议”,参加的人员包括各支行的行级干部,支部委员,紧锣密鼓地组织贯彻市委工作会议精神。

    也不知道是市民银行的领导对与会者特别没有信心,还是这些有资格参加党委扩大会议的代表们平时懒散惯了,积重难返,喜欢中途离开会场,抑或是申一枫想利用抓住一、两个中途离场的典型说事,整顿纪律,在这个只有半天的会议上竟然派人点了两次名,看有没有人离开会场。

    人们听到,与会者在被点名时唱出的“到!”、“在!”等声音中,抑、扬、顿、挫,别有风趣。

    这次会议,总行党委纪委书记沈荣负责传达******、市委和人民银行驻广州特派员办公室有关纪检监察会议精神。接着,黄鹿结合市民银行的工作,穿插传达市委工作会议精神。

    黄鹿在谈到去年市民银行的工作实绩不理想时,解释说:“这不仅是我们行的问题,这是一个承担亚洲金融风暴的国际义务后的一个缓冲影响。大家知道,当九七年的亚洲金融风暴向我们袭来的时候,我们国家看到东南亚国家面临金融风暴的冲击,这些国家的经济面临灭顶之灾,中国政府为了支持他们度过危机,坚持人民币不贬值。但是这样一来,就使我国的出口带来了负面影响。而深圳的企业绝大多数又是外向型的,产品都向国外销售,这样必然影响深圳的经济指标。我是政协委员,我到市里参加两会,看到大家一个个把脸绷得很紧,就知道经济形势严峻,日子不好过。我们的老祖宗马克思说银行是什么?‘银行是经济的晴雨表’,当全市的经济都受到影响好像快不行了,银行不也就不行了吗?”

    ……

    作为市民银行董事长、党委书记的申一枫也不能不讲话,他接着说:“市委工作会议精神由黄行长结合我们行的实际传达过了,各支行回去要好好贯彻,落实在行动上。我现在把市政府副市长吴斯斯同志在春节期间到我行视察和慰问员工时,在我行办公室的讲话传达给大家。在充分肯定了全行同志一年的辛勤努力后,吴副市长说:‘市民银行要有一以贯之的毅力、十分的努力、百倍的信心、千斤重担一肩挑的主人翁精神,万众一心、抓住机遇、努力开拓,打开市民银行的新局面。’同志们!我们要把吴副市长的勉励记在心上,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在各自的岗位上发挥**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和党支部的战斗堡垒作用,把市民银行的各项工作做好。”

    ……

    无论是总行计划部、信贷部、资产防损部组织的会议,还是总行党委召开的党委扩大会议,湖贝支行的夏天都是不二人选,理所当然地参加了会议。(未完待续。。)

三六三、陈作业之猜想

    夏天参加完总行资产防损部和中院执行庭联合召开的专项执行预备会议后,按照会议精神和上次支行资金信贷部会议形成的共识,列出了湖贝支行拟向中院提出的将安延公司、建华公司和雄鹰公司三个案件作为重点,提交给陈作业研究拍板。

    夏天来到陈作业办公室,看到陈作业沉迷地看着电脑,满脸阴沉,知道夏天来后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夏天对他说:“陈行长,我根据昨天资产防损部召开的执行预备会议精神,列出了一个清单供你参考。”

    陈作业左手接过夏天递过来的纸,看了一眼,看到与夏天在会议上说的无异,便冷冷说道:“应该把皇龙大酒店作为重点,尤其是家乐大酒店。”

    夏天说:“当初皇龙大酒店房产拍卖时是以3800万元作为起拍底价的,这点我们和总行是发了正式文件给深圳中院的。现在房子卖掉以后不清不楚弄了个一千来万便没有下文了,这事还没有完。另外,家乐大酒店已经在召开债权人会议,我们已经向法院申报债权。现在评估的资产主要是合作方村委的房产,他们是以合作的名义组建的酒店,实际上是变相对区大郎收房租,不论怎么说,我看要把村委的房子变现还债是不可能的。”

    陈作业说:“现在的安延公司已经没有什么油水,弄不好还资不抵债了。我们去查他们的下属公司是白费劲的。所以,没有必要把它当作重点。”

    夏天感觉到,这回陈作业一是脸难看,二是说的话难听,三是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跟他说什么都好像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便应付了几句,马上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夏天发觉陈作业对待安延公司问题的态度已经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并完全否定了自己在有两个行长参加的部门会议上提出的全年工作思路。在感到意外的同时,也在这件事情上总结起教训来:“我是在按照与王行长打交道的方法,好心为他准备明天开会的材料,不料变成我多管闲事了。这就是俗话讲的:‘热脸贴在冷屁股上,’自讨没趣。说明陈作业有自己的一套,以后要注意,不要过分为他出谋划策,不要过界。”

    后来,夏天又在心里想道:“陈行长发表的看法,不再把安延公司当重点,究竟是与王行长商量过的,还是他个人的意见呢?当初一经发现安延公司的下属企业,他也是很兴奋的,又画图表又调查,不到两个月,就说没有油水了。是不是两个行长在安延公司的问题上还有其他什么事,而我不清楚的呢?”

    夏天对于安延公司的了解,从某种角度上看比两个行长还熟悉,因为接触的时间长,看朱赤儿的表演多。夏天不完全了解的事,只有两件:一是陈作业两次操作安延公司提供资金补利差的详细情况。但是,这方面当中纪委和北京市纪委调查组调查安延公司的时候,因为王显耀希望夏天出面接待,也向夏天透露了其中100万元资金的去向,说明还是知道一点端倪的;二是,王显耀当初很希望进了中山看守所的朱赤儿落实还款计划,后者在洪虎面前直接打电话给王显耀说,过几天会传真一份文件过来,王显耀很期待地与夏天说起过。但是,这份传真到了湖贝支行后,王显耀却对夏天噤若寒蝉,只字未提。后来,洪虎似乎漫不经心地说起安延公司有一千多万元资金对不上数和有人在安延报费用的情况。陈作业告诉徐东海,而徐东海也跟夏天谈过。难道这份传真里面有什么投鼠忌器的内容,让两个行长动弹不得?

    “还有一个问题,”夏天继续思考着:“就是陈作业的心情,为什么会坏到这个样子呢?”

    接着,他分析着陈作业可能会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官场失利吗?不太像,王行长还没有走,你急什么呢?是因为西湖春天证券经营公司那1000万元拆借案的判决书到了,判决的结果对支行不利,可能导致上面追究责任吗?

    “有可能。”夏天在心里说。但是,支行营业部已经由申一枫派来的行长助理高丽平主管了半年多,没有理由没查到的,也就是说,只要高丽平愿意,这事早已捅到申一枫、黄鹿那里去了。

    夏天想道:“陈作业在湖贝支行工作时做出的几单手尾是着实让人担心的,当然,他自己睡不着觉也在情理之中。”

    这时,夏天回想起陈作业刚从人民银行调到湖贝金融服务社当副总经理,被冻结的贷款业务刚刚解禁时的一次部门经理以上会议上的表现:

    当时,总经理庄宇的开场白刚刚说完,陈作业便迫不及待地插话说:“我补充两句,关键是信贷人员不能收回扣,这方面信贷经理要带头。我最近与董事会的股东了解了一下,他们对这方面意见也比较大。”

    陈作业的话还没有讲完,参加会议的人已经面面相觑。自己看了陈作业一眼,心里想:“这个陈作业太年轻,少不更事,难免被人利用。这种很严肃的话题,怎能信口开河地在会议上乱说一通?”

    后来,庄宇等人与自己一起议论此事。当时,庄宇问道:“人民银行一放开业务,我们又要忙起来了。你对陈副总那天在会议上的讲话怎么看?”

    我当时回答说:“说实在话,我自从成为国家干部后,长期在敏感岗位工作,几乎没有离开过管钱掌权的核心圈子;入党后,又经常成为单位查处经济案件的副组长,我说句过头话,我这个副组长实际上就是组长。我查处过几个当初职务比我高而栽了跟斗的人,在没有出事前,这些人高调一个比一个唱得响,出了问题以后,便更加得不到人们的谅解,要说他们多难堪,就有多难堪。因此,我有个看法,一旦掌握着实权的人唱高调的时候,就是他出问题的前奏。当然,也可能还有另外一个解释,就是因为他当了副老总故作担忧,没事找事。这就和宋朝辛弃疾写的《丑奴儿》对上号了。”

    我随即吟道: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吟完,我继续说道:“当一个人比较成熟以后,就不同了,说话便比较少了,尤其不敢说过头话。你们听,辛弃疾还有一说。”接着,吟出下半阙: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当时,我总结说:“大家看,从古到今,都不缺危言耸听之词……”。

    “说这话仅过了几年。现在看来,陈作业不愁还真的不行了!”夏天的思绪回到眼前,揣摩道。

    其实,陈作业在心里是另有盘算的:前几天,当他听了王显耀要将原来紧盯深圳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旧贷款清收,改为以清收皇龙大酒店系列旧贷款为重点,以给夏天施加压力的讲话后,心中一阵暗喜。他想:“夏天知道自己的事情太多,始终是一块心病。这样一压他,万一他受不了,提出一走了之,对我来说那是求之不得的。”

    陈作业正是在心里有了这个小九九,在夏天前来请示清收工作时,弄鼻子上脸,让他难堪。

    而夏天呢,也许没有揣测陈作业话中的深意,也许虽已悟出个中三昧,但仍像过往的想法一样:“在皇龙大酒店贷款问题上,我是坦荡无私的。我所做的,是尽到了责任的,抵押足值,手续完备。至于后来,近两万平方米的抵押物被贱卖,虽然事出有因,但我也是阻止过的。正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老陈你爱怎么整,我也不反对。”

    这样一来,陈作业对夏天所表达的冷脸,就这么白白冷了一回,什么作用也没有起到。

    第二天上午,夏天和陈作业分别从自己的家里直接到总行参加由资产防损部组织召开的中院专项执行座谈会。在总行大椭圆型会议厅里,中院执行庭的正副庭长和几位法官穿着制服准时来到总行,并在会场坐成一排,倒是市民银行各支行的参加会议人员有的早一点,有的迟一点,参差不齐地陆续来到会场。而参加的人员方面也是五花八门:有的只来了资金信贷部主任,有的是行长到会,而像湖贝支行是副行长与资金信贷部主任都到会。这说明各支行对清收旧贷款工作的重视程度不一。

    上午九点,资产防损部总经理沈丽霞宣布开会,然后请副行长沈意民讲话,沈意民高度赞扬深圳中院对市民银行工作的大力支持,并列出了一组数据,郑重其事地感谢中院法官的辛勤努力。接着,介绍这次请中院执行庭搞专项执行和召开会议的目的。沈意民讲完后,和沈丽霞商量了一下,笑着对执行庭的张庭长说:“请张庭长给我们作指示。”

    张庭长笑着摆摆手,说:“不作什么讲话,今天我们来的目的,刚才行长讲了,是市民银行案件的专项执行,是为市民银行服务的;另一方面,我们来开这个座谈会,也是请同志们发表意见和建议,给我们出谋献策,让我们找到破解执行难的方法,寻找开门的一把钥匙,从这个意义上说,是我们中院,我们这些法官要感谢你们!那么,我们也不是泛泛讲些理论上的东西,我们交流的平台,就是谈手头上的执行案,你们的看法,要求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取得效果?对!就这样,一个一个支行来,一个一个案子来。双方取得了一致意见,便同心合力去做。行吗?”

    沈丽霞看到张庭长讲完,高兴地说:“我们就按照张庭长说的,一个一个支行主动汇报,我看就按照座位的顺序,从左到右,抓紧时间。”

    于是,各支行开始在会上谈起自己要求中院重点执行的案件和执行要求。就这样,各支行谈了一个多小时后,夏天觉得就大家的发言来讲,有的支行准备得很细,在重点执行案件中,查找到的被执行人的线索都罗列得很详细,但也有的支行只是泛泛而谈,而对法院的要求却颇高。例如:有一个支行的副行长就直言不讳地要求:“中院要重视,不要让我们银行赢了官司亏了钱,赢在一张纸上。”

    这时,戴着老花眼镜的张庭长抬起头,平静地问道:“你要我怎样做,才是对这个案子重视?”

    先前讲话的那位没有什么准备,被庭长一问,怔在会场,人们只看到他的脸渐渐地红了起来。

    轮到湖贝支行汇报的时候,陈作业果然按照他自己的打算,把安延公司的问题放在一边,提出深圳建华公司、深圳雄鹰工贸公司和皇龙大酒店作为执行重点,尤其是将家乐大酒店的情况特意提出来说了一通,期盼法院能重视。

    不料,在他讲完后,先前在总行协调案件时,就佳木斯招商开发公司执行案与夏天敬酒时说过话的法官当即插话说:“家乐大酒店目前这种情况,其实没有必要列作中院执行的重点。它都在清盘了,合作财产又是村委会的,就让龙岗法院主持债权人会议,你们行能分到多少是多少。据我所知道,家乐大酒店的债权人多了去了几百号人。但就数你们支行的金额大,当然,分到的钱也相对会多一点。”

    在法官讲话的时候,夏天用眼睛的余光观察陈作业,只见他很不好意思,脸上开始红了起来,慢慢红到脖子上。

    夏天在心里说:“我私下提醒你不要报,你却以为我在做皇龙大酒店系列贷款的时候有什么猫腻。要是这样,你要怎么整就随你了!我做的这几户贷款,当初房产足值,手续完善,只是后来黄忠惠因为与某国有银行龙华支行私订房地产买卖合同,有分割抵押物的诈骗行为,而导致市民银行在处理抵押物的时候贱卖给了这家国有银行,才没有还清贷款。这几户贷款案,不仅经过法院的判决,还通过总行稽核处万人处长、资产防损部沈丽霞总经理现场查看,并形成了文件。更有甚者,还经了区大郎、李精伟之流黑恶势力的纠缠,到现在我都安然无恙地挺过来了,你陈作业还想怎么样去发挥一下?”

    上午开完会后,与会人员和法院的同志就在总行的饭堂,摆了几桌,总行略尽地主之宜,款待中院法官。席间,几个法官都分别来到夏天这张桌前,为日后的合作干杯。只见先前那个法官饶有兴趣地说:“夏经理,来,一如继往,干杯!”

    夏天早已站起身,笑着听他说完,碰了杯,把酒干完,然后一语双关地问道:“你对我还算满意吧?”

    这法官低声说:“都是朋友,就是这样。谢了!”

    旁人如坠雾里,不知所云,暗忖道:“法官怎么要谢他呢?”

    话说湖贝支行刚刚开始的决策和执行层对清收工作的相互猜忌和互不交底,对湖贝支行来说是一场悲剧,它最终将湖贝支行已经出现的大好的清收势头付之东流。而现在则是问题刚刚开始而已。

    有诗为证:

    做事最怕心不齐,上下多心费猜疑;

    同行同事不同心,虚以委蛇笑脸皮。(未完待续。。)

三六四、帮牌友引存放贷

    话说湖贝支行产品开发部主任徐东海一个春节过下来,除了游山玩水、打打麻将、会会朋友、吃吃喝喝之外,也在反思着一些事情。譬如,自己在市民银行是走是留的问题上,走好还是留好?走的话,去哪里?留的话,怎样打开局面?

    他在思考之间,自然想到了被夏天阻止了的深圳欢欣公司贴现案,他在心里说:“这夏天就是一头不会拐弯的蛮牛,有他什么事?行长都同意了,就他那关没过去。要不然,要留要走都方便得很:留吧,有一千多万元的存款垫底,说得过去;走吧,帮了朱赤儿的忙,还不弄个副总经理当当?”

    他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搏一回,关键是看有没有机会。

    一天,经常与他一起打麻将的牌友曾小强,在打牌时对他说:“老徐,我说你信贷经理也当了几年,听说对一个客户你就敢贷款一亿多元给他,我认识你的时候迟了,你到笋岗去当什么破主任。当然了,也是你到了笋岗的时候才能认识你,因为我姐夫的公司就在你银行的办事处旁边。你现在摇身一变,又当了能贷款的主任,能不能让兄弟我先富裕起来?”

    徐东海开玩笑说:“在深圳要想富还不容易?大街上到处是黄金,股市、楼市机会大把,就看你想不想富就是了。”

    曾小强说:“我是讲真的,你就当作玩笑话,枉了我们哥们在一起玩了那么久。我跟你说,我姐夫在你们那个笋岗办事处旁边的进达大厦租了一层楼,想搞一个饭馆,现在装饰工程已经投了两百多万,如果再有个100万或50万,我看便可以开业了。”

    徐东海一听,贷款数额倒是不大,作为朋友可以帮的话,也没有什么的。于是说道:“贷款数额倒不是很大,我看这样,我们那里做担保控制得相对比较严,如果有抵押好说一点,另外,若你姐夫的公司能到我们行结算存款就好说了。”

    曾小强说:“我姐夫的深圳达明实业发展公司不是在你那个办事处开了帐户了吗?”

    徐东海说:“开帐户有什么用,还是空的。这样吧,有朋友的个人存款也可以,到我们行来存,一样安全的。朋友的款不用,在工行存着也是存,在我们那儿也是存,到我们那儿存了给你做贷款,大家方便。一样安全的,弄个一、二百万来,其他事我负责搞定!”

    曾小强说:“那好,我去落实房地产证和存款,一旦有眉目了你就给我办了,不许撒赖!啊?”

    “一言为定!”徐东海说。

    却说湖贝支行的运钞车丢掉后,王显耀着实当作一件大事,派出黄蔓延带着四、五个人到深圳各拖车场、停车场东寻西问折腾了一个月,但还是泥牛入海般毫无运钞车的消息。这样免不了要上总行的事故通报了。另一方面,第一季度全行的各项指标也完成得差强人意,在总行的业务通报中,敬陪末座。

    几件不如意的事在王显耀的大脑中挥之不去,几天之后,他头上的病更严重了,表现在原来一天发作三、五次,每次持续的时间也较短,而现在,每天发作近十次,持续的时间也比原来长了一倍。他也想开一个行务会,但总感到精力不济。无奈之下,他来到陈作业办公室,与陈作业聊了一会儿后,打了一个电话给办公室主任许爱群,要求她通知中层干部:“每人写一篇开展‘三讲两提高’的小结,由许爱群收上来,交给行里看过后,开一次行务会,再行讨论第二季度的工作安排。”

    另外,他又交办陈作业说:“行里的事,请你多担待一些,看来我可能不太行了,弄不好要住院了。再过些日子看看。”

    陈作业利用机会,向王显耀汇报了资产防损部召开的中院专项执行会议情况。末了,陈作业说:“对了,老夏对不把安延公司当作清收重点而改为重点皇龙大酒店,有点看法,还提出皇龙大酒店房产拍卖款没有结清的问题。”

    王显耀知道夏天有看法的事情一时很难改变,对陈作业说:“说来也是,一个那么大的房地产卖掉了,也是要搞一个根据记入贷款档案,在我们内部才下得了台,我跟法院联系看看手续怎么整。”

    聊了一会儿,王显耀又说:“下午,我直接到总行参加防损部对深圳建华公司贷款问题处理协调会议,家里你看着。”

    陈作业说:“好!你还是要注意身体,不要勉强撑着。”

    王显耀说:“开会倒不怕,有老夏在一起,有个照应。”

    王显耀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在思考着:“难道老夏开始瘪下去了?对市民银行的工作再也提不起劲了?有情绪也不奇怪,但还是要疏导一下。现在是要看看他是不是有思想问题。”

    他看看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钟,于是,他科了夏天的科机,没有复;他又科了第二遍,还是没有复。这样,王显耀心中的疑团更大了。

    当天下午,夏天和王显耀行长一起参加会议,王显耀并没有说科机的事。

    第二天上午在行长室,王、陈、夏三人谈到清收工作时,对于昨天会议上争取到对建华公司清收数的成绩考核,按总行防损部与支行五五分的比例,王显耀说:“这个比例已经比较理想的了。老夏,你负责写一个请示,看总行四月份如何统筹处理营运小车牌。”

    夏天说:“好的。”

    王显耀看了看夏天,说:“我昨天科你三次,你也忙啊,没复机?”

    夏天着急地说:“有这么回事?我的科机两天都没有响过了!”说完,从身上取下科机,看到没有显示,便打开电池盒一看,不过好意思地说:“啊!没电了,对不起,误事了。”

    王显耀对夏天的解释不置可否。

    几天后,王显耀看了中层干部写的开展‘三讲两提高’活动的小结,组织召开了一次行务会,要求大家对各项任务指标要当作吃饭的饭碗一样高度重视,否则,就对不起自己了。这次会议之后,王显耀只是偶尔会来一下支行,更多的是往医院跑,治他那个怪怪的神经官能症去了。

    在王显耀不在行里的时候,总行不少部、室的电话很多打到了夏天的办公室,让夏天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不打给陈行长呢?”

    这天上午,夏天在电话上刚刚与总行防损部徐海涛商议完有关建华公司第一期拍卖设想,刚从总行办公室调到计划部任职的黄文省打来电话,了解资金状况。这电话絮絮哆哆地讲了半个钟头。夏天放下电话刚刚松了一口气,接着,他从未谋面的总行机构改革部门的孙滔又打来电话,询问王显耀的情况。夏天不知道对方问询的用意,只能说王行长工作很努力,虽然身体不好,但很多事还是亲力亲为,云云。

    这个电话打完后,夏天总觉得最近有些事情怪怪的,不知所云。

    受到发财梦的诱使,徐东海的牌友曾小强经过多方努力,终于从朋友那里联系到可以拿出房地产作抵押,而且也有朋友愿意将原来存在其它银行的存款转到湖贝支行。徐东海看了拟抵押房地产的复印件,是市政府早年建设的、位于深南中路的统建楼的一个单元,房地产的位置尚可,但属于旧楼,市值每平方米充其量是4000元左右,看这200平方米的房子,大致可以贷款50万元左右。于是,徐东海跟曾小强说:“这房子是旧楼,不怎么值钱,初算一下,只能贷款50万元,做还是不做?”

    曾小强说:“能不能多一点,搞个80万?”

    徐东海说:“你可以这样申请,如果贷个50万元我的把握比较大。如果是80万元来考虑的话,先来个150万元的定期存款,我们开始操作。”

    曾小强说:“拜托你!我说啊:尽量多一点,能多则多。”

    “这还用你说。”徐东海充满朋友义气地说。

    第二天上午一上班,徐东海便将这个企业的贷款意向跟陈作业做了汇报。

    陈作业听后想道:“最近,我们的业务是做得少了,存款也没有什么增长,王行长身体不好,工作重心慢慢转到我的头上了。还是要有所作为,不要让上面产生这样的印象:王行长不在,一个支行都不能正常运转。”

    考虑到这些,他对徐东海说:“做吧!”

    徐东海十分高兴,他想想,还是要给总行信贷部的头儿郝见光拉拉近乎。于是,又向郝见光请示一番。郝见光作为刚刚主持全面工作的部门负责人,对部下的尊重向来有特别的偏好,听完徐东海的请示,觉得几十万的贷款事前也郑重其事的请示一番,虽然有点小题大作,但还是很受用,连连说:“好的,好的,好的!你报上来吧,我给你批。”

    于是,徐东海便如此这般地与曾小强商量完善贷款呈报材料。

    几天后,150万元个人储蓄存款转进了湖贝支行并开出一年期定期存单,贷款呈报资料也由舒光荣、徐东海签字后送到了夏天管辖的资金信贷部的审查岗汪洋手上。

    徐东海对汪洋说:“小汪,这笔抵押贷款陈行长和郝见光已经同意的了,你签个意见,拿给老夏。然后,抓紧给我送到总行去。”

    汪洋听徐东海介绍说陈行长和总行郝见光已经同意,便做了例行审查,打了分,写了同意贷款80万元的审查意见,报给夏天。

    夏天看那借款企业是深圳达明实业发展有限公司,抵押方是广东跃华(深圳)有限公司,便对汪洋说:“这个抵押企业是省里面的直属公司,为什么愿意把公司的写字楼拿给一家民营公司作贷款抵押?省里面有文件规定要他们国有资产管理部门同意才行的啊!”

    汪洋说:“要不,我再问问徐经理?”

    原来,恰恰在这段时间,深圳市民银行因为有几个贷款纠纷案涉及到省属企业的房地产作抵押,官司上诉到省高院后被判抵押无效,导致市民银行追收无望。于是,总行资产防损部提出凡是涉及到国有企业房地产做抵押的必须要由国有资产主管机构出具核准同意的书面意见,才可以抵押。

    夏天对这笔贷款迟疑了几天,没有签字。(未完待续。。)

三六五、夏天逆风挽狂澜

    一天上午,夏天来到支行后,正在走廊里走着,迎面碰上刚刚上班的陈作业从二楼往三楼走来。他见了夏天,不是很高兴地说:“老夏,老徐那笔贷款,抓紧批了,报给我。”

    夏天稍感诧异,随即说道:“好。”

    夏天回到办公室后,一边审查着这笔贷款资料,一边想:“看来老徐是真的运动开了行长和总行,说明他还在跟我较劲。”

    也就是因为陈作业说的那句话,让夏天稍加认真起来,详细看了徐东海报上来的贷款资料。也怪徐东海学艺不精,平时懒散惯了,对客户提供的材料,看了跟没看一般,不甚了了,竟然让夏天看出一宗未遂诈骗案来。

    夏天推敲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后,提起笔,在资金信贷部主任审批栏上写道:

    该笔贷款呈报材料是以假公章、假材料、假签名为特点的骗贷材料。据此,本人不同意贷款。

    夏天,1999/4/5

    看官听说,夏天这回所写,已经没有像上次那样,以与行长商量的口吻讨论是该贷还是不该贷的问题,而是直截了当地提出否定意见。当然,行长也可以自行其事地否定夏天的意见,继续批准贷出该款,但是,日后若是这笔贷款出了问题,就要有独到之见的行长或者其他审批人承担全部责任了。所以,聪明的行长通常都不会写出与前一岗位相左的审批意见。

    为了让行长对夏天不会产生意气用事的印象,夏天觉得仅仅写着上面几个字是不够的,还要再说明清楚不同意贷款的详细原因。也要让行长心里觉得踏实。于是,他另附纸写道:

    关于深圳达明实业发展公司贷款审查情况

    一、借款方的不符点:

    (1)借款方经营情况较差。在我行笋岗办事处开帐户半年多仍无结算。为慎重起见,本部在审查期间告知调查员舒光荣通知该公司能否提供该公司在他行开户的去年12月和今年二月的结算清单,以示经营正常,也提供不出。

    (2)借款资料的逻辑性不足。其购销合同大致已经履行完毕,但在过去的“库存”中有大量的相同钢材,而“应付款”与合同供方无任何关系,说明不是最近的购销活动需要支付款项。

    二、抵押方的不符点:

    (1)抵押方广东跃华(深圳)有限公司对第三者抵押的权力受到限制。该公司章程第六章第二十八条云:“……董事、经理不得以公司资产为本公司的股东或者它人债务提供担保。”第二章第七条称:股东有下列权利:“……公司侵害其合法利益时,有权向有管辖权的人民法院提出要求,纠正该行为,造成了经济损失的,可要求予以赔偿。”

    另,该公司作为省属企业,广东省国有资产管理局、中国人民银行广东省分行联合发文(粤国资评(1996)30号《关于国有资产抵押贷款有关问题的通知》的规定也不能不重视。该文规定:“一、凡是国有资产占用单位以其依法占用的各项资产作为抵押物向银行或其它金融机构取得贷款时,须经县(区)以上同级(按财务隶属关系)国有资产管理部门批准。……五、未经同级国有资产管理部门批准擅自以国有资产进行抵押的,该抵押合同无效。未经批准并进行评估的国有资产抵押物,抵押失败时抵押权人不得处置。否则,由此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的,按有关规定查处。”

    (2)申报材料中好像两个公章交替使用,其边宽、五星、“实业”的“实”字明显不同。说明该公司有两个以上的公章,或一真一假,又或者在与我行打交道时用的两个公章都是假的。

    另,董事李一民与股东李一民的签字也有差别。

    三、贷款可能通过的条件:

    (1)借款方经营情况确实比较正常。

    (2)抵押方的唯一股东是省直属局,因此,广东跃华(深圳)有限公司是省局在深圳设立的全资、独资公司,应取得该局同意抵押的书面承诺,因为公司章程依法受到保护。

    (3)贷款呈报表中似不应引用旧手段“存贷挂钩”、“以贷引存”,避免顶风违纪。

    夏天

    1999年4月5日

    夏天写好后,看了一遍,认为还是比较客观的,甚至对呈报材料中的假公章、假签字也说成是有两个公章,并没有说诈骗贷款等字眼。目的是让行长能不带观点地看完内容后由自己去判断。于是,将该材料放到卷宗里。

    夏天叫来审查员汪洋,对她说:“老徐这笔贷款材料我审查了一下,看来还是有问题的。你看一下吧,看完后,你原来的意见要不要收回,由你独立考虑。”

    汪洋听到夏天的看法与自己的审查意见不一致,思想上十分紧张。马上接过卷宗,翻开夏天写的审查意见,一气呵成看完后,又按照夏天文中所述,比对了两个公章的模式,和李一民的签字清样,觉得夏天言之有据。便对夏天说:“夏经理,对不起,我粗心了,我把我原来的意见用涂改液涂掉!”说完,从夏天的大班台上拿了涂改液,把原来的同意贷款的意见覆盖了。

    夏天看那涂改液干了,笑着问道,“你敢签上不同意贷款的审查意见吗?”

    汪洋说:“有什么不敢!公章都是假的,要是同意贷款的话,日后不是追到我们头上来了?”说完便拿起笔写了起来,夏天只听见“刷、刷、刷”的笔声,不一会儿汪洋就把审查意见写好了。

    于是,夏天将贷款呈批表套回卷宗内,将整个卷宗交给陈作业。然后,立即离开了陈作业办公室。

    陈作业看到夏天和汪洋都写了不同意贷款的意见,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再翻开第二页,看到了夏天写的审查意见,转眼又成了有苦说不出的主儿。他在心里生气地想道:“这徐东海就是扶不起的刘禅,做一笔业务,出一回洋相,这样怎么当他的主任?”

    想归想,这事涉及到对部下的判断,他也不敢作主,要等到王显耀看了夏天写的东西后,商量出了正式意见,才敢找夏天或徐东海交换意见。要不然,会使局面搞得很复杂,还是让王显耀来处理这种事吧!(未完待续。。)

三六六、刚柔相济的王显耀落子

    第二天上午,王显耀来到陈作业办公室看了夏天写的审查材料,又看了舒光荣写的调查报告,对陈作业说:“这徐东海搞什么名堂,要在老夏面前出这个洋相,上次那笔贴现的洋相还没有出够吗?”

    陈作业看到王显耀的态度是支持夏天的,马上转弯说:“当初徐东海跟我说,有150万元存款,我出于好心帮他完成任务,没有想到借款户的公章都是假的,真的是会被他害死。”

    王显耀说:“贷款就不要做了,叫老夏来一下。”

    于是,陈作业拨通了夏天的电话,说:“老夏,你来一下。”

    夏天来到陈作业办公室,看到王行长正在拿着自己写的贷款审查意见,便与他打了招唿:“王行长也在这里?”

    王显耀说:“是啊!我和陈行长正在研究你写的东西,我说舒光荣也是的,在调查报告上还忘不了喝酒,说什么:‘装修饭店开业后,日后又是一个好去处。’这帮人整天就忘不了吃喝。”

    夏天听了王行长的讲话,抿着嘴笑了起来。

    王显耀继续说:“你的审查意见,我和陈行长都看了。我们都不傻,谁在为支行负责我心中有数。材料里面假公章的问题很明显,你看那个‘实业’的‘实’字的捺,一个是写成了点,而另一个是捺,就说明是假的。这笔贷款就不要做了,做了会吃不了兜着走。至于那个国有资产管理局的承诺问题,郝见光说,倒是不一定要。”

    夏天在心里想道,郝见光能管得了省高院判案子?或许他连省高院的大门向东还是向西都没有弄清楚呢!便对行长说:“我只提供意见给行长参考,行长也可以否决我们的审查意见。”

    王显耀说:“按理说我们有这个权,这回就这样定了。你还有其它什么想法没有?”

    夏天说:“没有。要是没有其它事的话,我出去了。”

    他说完,离开了陈作业办公室。

    王显耀看到夏天已经走出了陈作业办公室,对陈作业说道:“对徐东海,要严肃地找他谈。和上次那笔贴现一样,老是出这样的毛病是不行的,这方面不能出事。但是,对老夏这边也要控制好,不要把事情闹大。若是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对大家都不好。”

    陈作业说:“我同意你的意见。现在就叫徐东海过来?”

    王显耀说:“好!对他的谈话你先跟他说,看他的反应怎么样。”

    陈作业说:“好!”便开始打徐东海的电话。这时,王显耀站起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不一会,徐东海来到陈作业办公室,陈作业如此这般地埋怨他做事不认真,弄了一套假手续到行里来,被他累死了。而徐东海对这些假东西确实不知情,被陈作业一说,也很难堪,脸上现出十分难为情的表情。着急地问道:“哪里是假的?哪里是假的?”

    陈作业按照夏天的提点,一一告诉他后,他才服气地说:“我没看仔细。”

    接着,陈作业将夏天写的《关于深圳达明实业发展公司贷款审查意见》从卷宗内抽出留着,将包括夏天写了不同意贷款的贷款呈报表在内的全套资料如数退回给他。徐东海看了夏天的批办意见,感到又一次栽在夏天的手上。

    他回到办公室,马上打电话给牌友曾小强,叫他来一趟支行。然后,叫来舒光荣谈了这笔贷款呈批时出现的情况,叫舒光荣等会儿帮着说项。

    不到半个小时,曾小强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徐东海办公室,起初还以为贷款批下来了,有钱花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银行压根儿就不同意贷款。

    这时,好一个曾小强,立即怒由心上起,骂从口中出,对着自己的牌友破口大骂起来。反观徐东海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不敢出声,倒是舒光荣还不失为是个场面上的人物,左哄右劝,让徐东海感到宽慰。就这样,吵闹了二十分钟后,徐东海的办公室又恢复了平静。

    你道为何?原来舒光荣在劝说的过程中,口中念念有词说出一句合听的话来,顿时让曾小强续上了他那发财梦。于是,整个大脑继续做梦去了,便没有功夫再与徐东海吵架。

    当时,舒光荣说的是:“曾老板,没关系,我们行里不贷,我给你介绍到我们系统的上海宾馆支行去,一定搞掂。”

    人们知道,舒光荣的业务水平不怎么样,也没有多少事业心,但是他身上有的是江湖义气。这事,他真的介绍到他老婆所在的市民银行上海宾馆支行。

    话说这家支行的行长王耀武是一个有副高职称的学究,而舒光荣的老婆在该行营业部当主任,曾因为与行长关系过分亲密而在夫妻之间闹过别扭,可以说行长与她自然亲密无间,有求必应;而信贷部主任李清英则是王耀武的外甥,这舅甥二人因为血管里流的血液大部分相同,做起贷款来,配合倒还算默契。他们说干就干,就以曾小强送给湖贝支行的原套申报材料为根据,做了50万元半年期贷款给曾小强。

    这贷款到期后,几经催收,就是不见曾小强他们还款,上海宾馆支行把官司打到法院,应诉的抵押方当庭表示,广东跃华(深圳)有限公司的房地产没有拿来抵押,法人代表的签字不是他们提供的,公章也不是他们的。原来,除了夏天所发现的问题外,曾小强三人还凭着广东跃华(深圳)有限公司的房地产证复印件,搞了一本同一编码的假证,在国土局办了抵押登记。而经营“又是一个好去处”的深圳达明实业公司则是身无长物的皮包公司,这样,这事很快转为诈骗案处理,曾小强等人被请进了看守所。

    不久,《深圳特区报》在a2版刊登了大约30平方厘米的消息,报道该诈骗案开庭,涉案的三个不法分子受到了法律制裁。而上海宾馆支行行长王耀武舅甥俩也受到了查处。

    这时,介绍这笔贷款的舒光荣已经离开市民银行,算没有什么事。这是后话。

    看官:人们常说,一个好的领导,关键是要用对人。从上面这件事上,您也许能感悟出,为什么像王显耀这样过去从来没有涉足经济工作、半路出家的人,也不见得他有多大的魄力,却在临危受命当了湖贝支行的一把手之后,面对纷繁复杂和漫无头绪的局面,能够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来,把他领导的湖贝支行从落后变为先进?个中的关键就是认识人、把握人。就说他对夏天的任用吧,他也没有提夏天当什么官,只是维持了夏天在金融服务社时期的原有地位。但是,当他一旦分析透了夏天的品质后,任凭社会上、总行相关当事人,甚至政法机关的涉案调查对夏天说什么,在拿不出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还是对夏天给予必要的支持与信任。有几回,上面示意要他换了夏天,而夏天本人也多次表示不想当这个敏感岗位的是非官,要去笋岗办事处当主任,王显耀就是坚持不为所动。几年间换来的是,夏天全权为他在敏感问题上遮风挡雨,在是非问题上成了一个缓冲带;在工作质量方面,是一把闸门,几乎撑起了半个支行。就拿这笔贷款来说吧,如果不是夏天最后把住了关口,那么,在诈骗案中被追究责任的就不是王耀武,而是王显耀了。

    小的说了一段后话,还是把话说回当日。

    话说当日,王显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方面在等待陈作业与徐东海谈话的情况,另一方面却在思考着怎样解开夏天与徐东海之间形成的隔阂。

    他在心里想:“看来,自己是要走的人了,走之前还是要把这事处理好,安定团结为上,大家毕竟是同事一场啊!”

    而夏天回到办公室后,也在思考着:“听到王行长一方面肯定查出的假材料,一方面又问:‘你还有其它什么想法没有?’这话显然认为我有点多事的意思。他想当和事佬不假,但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得轰轰烈烈,只是是非要分清。上一回,就是因为两个行长没有对老徐给予必要的教育,才使他气焰更为嚣张,好像阻碍了他发财似的。因为行长不管,迫使我出面在会议上说他,给他造舆论,让他警醒。看到行长这样的态度,这回还是要给他下点重药,他才能好得快一点。”

    夏天在考虑着给徐东海开一副药方。(未完待续。。)

三六七、夏天不满行长骑墙手法

    话分两头,各叙一方。

    却说深圳中院开庭审理了岸尾经济发展公司主张的与湖贝支行的贷款纠纷再审案后,发现从朱赤儿处取回的原出帐于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帐上的原始借款借据的金额与湖贝支行主张的贷款金额少了350万元。深圳中院为了理清究竟在哪儿出错,要求湖贝支行补充证据。但是,事情反映到王显耀、陈作业那儿,大家也不知道这个证据要从哪儿补充到法庭去,人人都是一脸茫然。

    这也不能怪湖贝支行现任领导把这笔有一亿多本金的贷款不当一回事就放弃了,因为他们遇到的借款人朱赤儿是一个颇有心计的空空妙手中的佼佼者。照他自己的话来说,工、农、中、建四大国有银行都怕他。就连小的也认为,真是这样的。试想,你是一个借了钱压根儿就不还的主儿,见凡开银行的、放债收息的,就好像开饭馆的碰上一帮黑社会的白吃,不但不给钱,还要伺候好,谁见了不怕?而湖贝金融服务社方面与之打交道的庄宇、徐东海等贷款决策、经办人则是刚刚在开放的金融天空下,就像那啼声初试的小雀儿,他们在朱赤儿的教练示范之下干起了“存贷挂钩”发放贷款的业务,也是在他的要求之下改了安延公司的借款帐。所不同的是,湖贝金融服务社的改帐是真改,改完之后,把据以记老帐的凭证一股脑儿汇集在庄宇办公室里,而庄宇生怕这些凭证日后带来祸根,也是一股脑儿用碎纸机打得粉碎。然后,好像掩耳盗铃者一样,松了一口气地对自己说:“这事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而朱赤儿却在起事之初就不是这样想:在贷款出帐的时候嘴上说的是抵押,但实际是抵而不押,只把东西放在金融服务社的铁柜里,哄你把钱借出来给他花。以至后来说抵押的土地没有红线图;说抵押的汽车被海南岛的生产组装厂家来了六、七十个司机一熘烟开回岛上去了;当要改帐的时候,他也是嘴上天花乱坠说得如何如何的好,当金融服务社真的上了圈套,把帐改了,他在表面上也把安延公司的帐和岸尾公司的帐重做了一遍,好像与金融服务社的帐吻合了。而私下却把换下来的原来的借据偷偷地用牛皮纸包好,再外加一个塑料袋装了,捆扎结实了,拿到中山市保管起来。到了大家撕破脸皮要还钱的时候,他便拿出来派上用场了。这样一来,好了钱不用还了,当事人一个个都不清不楚,人人自危。这是所有当初参与改帐的人所始料不及的。

    话说深圳中院审监庭的孙萍小姐打电话给夏天催了几次补充证据,夏天请示行长得到的正式答复是不再举证,以此转告法庭后,合议庭根据“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认为:既然湖贝支行无法推翻岸尾经济发展公司的新证据,那么,就只能以岸尾公司的新证据确定贷款金额。据此判岸尾经济发展公司再审得值。于是,案经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开会讨论,形成了判决文书。择日通知当事各方领取。

    “汪洋,你来一下我办公室。”陈作业用内线电话通知汪洋。

    汪洋来到陈作业办公室后说:“陈行长,你找我?”

    陈作业说:“是,我要你写一份给总行电脑部的报告,请总行给我们行产品开发部设计一套新业务开发的管理程序。……”

    陈作业的话还没有讲完,汪洋不高兴地说:“这是产品开发部的事,他们有很多大学生,为什么要我写?我有很多工作,又有存款任务。”

    陈作业提高声调说:“汪洋,你们两个部门怎么分得那么清楚,多干一点都不行?”

    汪洋顶嘴说:“每个人的工作任务摆在那里,没有完成任务,不但没有工资,还被认为表现不好。谁愿意多管闲事?”

    陈作业气唿唿地说:“算了,我自己写!”

    汪洋知道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也气唿唿地离开了陈作业的办公室。

    这天中午,总行资产防损部的陈山石科夏天,夏天复过机去,陈山石要求湖贝支行要补充上报请求中院执行案件的相关内容。夏天根据昨天与陈作业交谈的结果,向陈山石汇报说:“登报查找财产的增加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拟审计的增加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

    下午,夏天回到行里,列出了安延公司的相关企业,向陈作业请示工作。不料,陈作业的想法又变回了协商前的态度,他对夏天说:“安延公司的企业可能已经资不抵债了,审计没有多大作用。”

    夏天说:“我是按照昨天我们两人商议的意见往上报的,如果安延公司没有什么了,那么,他那两家在别的行贴现了那么多钱的企业,总可以作为审计对象吧?”

    陈作业不耐烦地说:“那就报那两家吧!”说完后,他又说:“老夏,你们资金信贷部和产品开发部最近两个月好像分得太清楚,一张表也要部门领导批准了才做。你和老徐不要把界限分得太清楚吗!你看,今天我叫汪洋写一个报告给总行,汪洋都不愿意干。”

    夏天直截了当地说:“我看你是比较喜欢这样搞的。部门和部门之间有不和谐的声音好像对行长来讲不是坏事,这里哄一下,那里压一下,好控制。”

    夏天讲这几句话的调门并不高,语速也控制得比平时慢。但是,陈作业听出夏天话中有话,脸上霎时红了少许。

    夏天看了陈作业一眼,继续批评他说:“有些事不照路子,被人利用。”说完,离开了陈作业办公室。

    夏天这几句话,当天下午就传到了王显耀的耳朵里。

    第二天上午,夏天来到王显耀办公室,将写好的对深圳建华公司系列贷款处理建议交给王显耀审定。

    王显耀看了文稿,签了同意的意见后,将文稿退回给夏天。然后说:“老夏,我最近老是睡不好觉,一躺在床上左脸就开始似痛非痛的很不舒服。有时又好像阵发性地跟刀割了一样难受,但几分钟后又没有事了。原来一天就这么折腾两三次,现在次数多了,有时候刚刚入睡,又开始疼痛起来,就闹醒了。”

    夏天同情地说:“行长的身体还是要注意,你的病究竟是三叉神经的问题还是神经官能症?要是后者则很麻烦,我曾经碰到一个病友,是钢铁厂的工人,平时能吃能睡,但是只要一到厂里的高炉旁就不能工作了,人们说他是好吃懒做。后来,到了广州几家大医院,用仪器检查也没有查出有什么病,最后搞出了一个名词,叫做大脑植物神经紊乱,在中医院住着。我曾经看到过另一个病例,那是我在十八岁当农村干部管理大队合作医疗的时候,有一个干部也就是患这个病,发展到后来歪了嘴巴,最后还是医好了。当时在农村的干部,没有多少钱用于治病,他也没有花很多钱就医好了。怎么样,你敢不敢吃我开的药?”

    “可以试试。”王显耀半信半疑地说,末了又开玩笑说:“你也许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未可知。”

    夏天笑着没有再搭话。

    这天下午,夏天召开资金信贷部会议。会议一是对前一段部门工作的总结,二是对本月工作的安排。在谈到春节后的工作时,夏天说:“春节后大家是动起来了,都有一种愿望努力把工作做好,这是应该肯定的。在完成存款任务方面,增加比较大的是高尚同志,她利用工作的空隙发动存款,两次就挖掘到100万元的增量。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只要我们重视起来,还是很有潜力可挖的。另一方面,我们在贷款审查岗位上也取得了成绩,前几天我们又堵住了产品开发部报上来的一笔企图利用假抵押、假公章骗取贷款的业务,为支行的信贷资金安全做出了贡献,当然,也保护了经办人的安全。在这件事情上,老徐是有责任的。我要强调说一下,我们在这里把关,只要产品开发部再这样不伦不类地开发他们的‘新产品’,他开发一单,我就堵一单,绝不让这种目无法纪、唯利是图的案件在我的眼皮底下发生并成为现实。”

    夏天说到这里,板起脸孔,看了在座诸位一眼,只见汪洋红着脸,好像还为自己当初写了同意贷款的意见而内疚。

    接着,夏天谈了四月份的工作安排。

    会议行将结束的时候,夏天办公室的座机响了,来电的是深圳中院的孙萍小姐,她告诉夏天:“你们行与岸尾经济发展公司的贷款纠纷再审案的判决书已经出来了,你们过来领一下。”

    夏天说:“好的。明天上午,我派人过来,你在吗?”

    孙萍说:“在,派人过来取吧。”

    放下电话后,夏天对任尔为说:“明天上午,你到中院审监庭孙萍法官那里,拿判决书。”

    任尔为机灵的大眼睛闪了闪,问道:“岸尾公司的案子判下来了?”

    夏天平静地说:“判下来了。”

    散会后,夏天在会上讲的关于徐东海的内容正像夏天当初预料的那样,很快反馈到王显耀和徐东海的耳朵里。夏天乐得其所,在观察着他俩的应变态度。

    王显耀听到消息后,联系到昨天陈作业跟他说的话,觉得这事要处理了,如果再放任不管,支行就要乱套了。于是,他思考了几天,在考虑着从谁开始下手,怎样开始谈起。

    却说徐东海看到夏天与王显耀、陈作业这几天忙忙碌碌,在行长室进进出出,也不知忙些啥?想到自己竟然无事可做,炒股票吗,又没有行情,俗话说:不可逆市而为。这样,心中一股酸劲又上来了。他找了一个借口来到行长室,与王显耀套近乎。不料,正中王显耀的下怀,开始了调教徐东海的进程。

    起初,徐东海根据别人转述的夏天在两次部门会议上的讲话,在王显耀面前诉苦,说夏天诋毁他的名誉,要行长做主。

    王显耀听他发了一通牢骚后,对他说:“我总的要求是,你们两个不要闹矛盾,你这边的看法我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夏天那边我可以找他了解一下。然后,能不能在我主持下,你们都交换意见,把矛盾化解了?”

    徐东海无奈地说:“那最好。”

    王显耀说:“老夏有老夏的缺点,但是他做人的品德是得到全行员工公认的,这点你要向他学习。就说你弄的两单业务吧,我看了老夏写的东西,也还是很客观的。另外,我就弄不明白了,过去你做他的副手,他多次主持分配‘两清’奖金,你一点意见都没有。为什么上次你们整个部门、包括你,都是那么大意见?”

    徐东海说:“王行长,我们是少了一点。”

    王显耀没有再说他。(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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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啊孩子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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