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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啊孩子全文阅读

作者:肖远征     危险啊孩子txt下载     危险啊孩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八十七、此起彼伏的经济纠纷

    话说杨或然介绍的贷款户揭鹏公司,在夏天的一再催促下,也找了几个地方,有惠州的三星级宾馆,有农民房,最终经湖贝金融服务社同意的是本地村民吴兴旺所有的在平湖的三栋厂房。现在抵押手续已经办好,抵押方要求:在增加的500万元贷款中要有250万元要给他使用。

    一天下午,杨铭文和吴兴旺拿着办妥抵押登记的抵押合同来到夏天的办公室,夏天招呼他们坐下。

    大家坐下后,杨铭文对夏天说:“这个新增抵押贷款办下来,我补了800万元存款的利差,吴总又要分去250元的话,现在着急还有18万元的资金缺口。夏经理能不能帮人帮到底,临时帮我一把?我正在招商银行做贷款手续,待贷款下来后马上还给你。”

    这时,吴兴旺也说:“说实话,夏经理,我拿村里的三栋厂房抵押,也是要跟大家交代得过去的,抵押出去了连250万元现款也拿不回去,我没法交差。你说是吗?”

    夏天听后心里想:这半年也是难为杨铭文了,在500万新贷款中除了补存款利差,和给吴兴旺250万元,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了。这说明他纯粹为这笔贷款的手续好看而在做工作。

    夏天考虑再三,打通了一个朋友的电话,以自己的名义,向他借18万元应急,并要求马上送支票到湖贝金融服务社。

    不一会儿,支票送到。夏天叫杨铭文以深圳揭鹏公司的名义写了一张“借到夏经理一十八万元人民币,两个月内尽快归还。”字样并盖上公司公章的借条。

    然后,双方为该笔新增500万元贷款填写借据。夏天准备了两种借据供庄宇选择,一份是加上原有贷款共1500万元的,一份是只有新贷款500万元的。

    写好借据后。夏天拿了合同和借据到了庄宇办公室,正好秦现虹也在。夏天说:“庄总,揭鹏公司的更换抵押终于搞完了,花了半年多时间。”

    庄宇接过合同在看着。

    这时,秦现虹瞟了一眼借据,以平时很少有的口气说:“又要增加贷款,又要借新还旧?以后要集体研究了。”

    夏天有点不高兴地说:“人家拿出三栋厂房抵押,目的是为了完善老贷款手续,增加点贷款是情理之中的。”

    庄宇好像受到秦现虹说话的影响,选择在500万元的借据上签了字。

    夏天拿了合同和借据走出了庄宇办公室。心里想:“我想做得完善一点,把新老贷款捆在一个合同上。碰到秦现虹这样的人一搅和,日后还不是一样站不住脚?”

    这个担心,不幸被夏天言中。两年后,揭鹏公司的贷款正是因为出帐的借据没有与合同一致。而多打了一场官司,导致夏天当时的努力付之东流。

    这一天。对湖贝金融服务社来说。都是不好的消息。

    庄宇一上班,首先从秘书王花手中接过电话,一个自称叫何建国的人,称深圳锦绣贸易公司的总经理王军是个骗子,要湖贝金融服务社高度重视。云云。

    庄宇接完电话,不敢小看。马上通知秦现虹、夏天等人开会。

    这何建国是何许人也?原来就是当初与王军一起前来贷款的合作人。他与王军一起准备搞一个酒店,专门招待有军队背景的人们在来到深圳时的吃住。

    会议开始的时候,庄宇介绍了电话的内容,然后对夏天说:“你分析是怎么回事。”

    夏天说:“这人讲的是真是假。我不敢马上做结论。锦绣贸易公司借我们的300万元,能不能还清我也不敢打保票。他的情况可以说一下:第一,这个公司是解放军总后在深圳注册的公司,这点没有错。讲句不好听的话,日后如果这笔贷款没有办法还,也可能就算是支持军队建设了。第二,何建国正是与王军一起来到我们金融服务社吹捧这家公司的人,甚至连王军都没有吹过一句牛皮,而他则把锦绣公司吹得天花乱坠。第三,这个锦绣贸易公司,确实为我们的一些贷款户存了大额的存款,你看深圳环保机电专营公司在梅林金融服务社、在工行的贷款,其配套资金都是他的存款做的。所以,在我们这里做贷款,他连一杯茶都没有给我们喝的。给我的印象是比较牛。我与贷款户打交道,不怕人家牛,就怕他们没有料,所以给他公司做了贷款。”

    秦现虹说:“何建国为什么要这样说,值得分析。”

    ……

    下午,深圳中级人民法院调解中心的法官李建华来到湖贝金融服务社,送来了宝安石岩贸易公司诉深圳凝风实业发展有限公司的诉讼状,在法律文书中把湖贝金融服务社列为第三人。诉讼状一到庄宇手中,他如临大敌,迅速叫秦现虹和三个信贷经理到办公室研究对策。

    夏天从庄宇手中接过法院送来的传票、应诉通知和原告的《民事诉状》,看了徐东海、卜一定一眼,觉得他们有点得意的神情。

    夏天在心里说:“他们是想看我出洋相啊!别理他们,看诉状怎么说。”于是,夏天认真地看下去:

    民事诉状

    原告:深圳宝安石岩贸易大厦管理公司

    地址:宝安区石岩镇贸易大厦。

    法人代表:谢来运,该公司总经理。

    被告:深圳凝风实业发展有限公司

    地址:深圳福田赛格科技工业园四栋。

    法人代表:钟凝风,该公司董事长。

    第三人:深圳湖贝金融服务社

    地址:深圳罗湖湖贝路。

    法人代表:庄宇,该社总经理。

    诉讼请求:

    1、确认原、被告所签“委托贷款业务的协议书”为无效协议;

    2、撤销原告为被告贷款所提供的房产担保,原告收回房产证;

    3、本案诉讼费由被告承担。

    事实与理由:

    为解决原、被告流动资金困难,原、被告经协商于1994年12月9日签订了《委托贷款业务的协议书》,协议书规定:由被告负责联系贷款业务并办理一切贷款手续,由原告为贷款提供抵押担保。被告从银行贷款660万元。660万元中的46o万元归原告使用,其余20o万元归被告使用。贷款利息为年息27%,由原告付给被告。本金由使用方各自负责向银行偿还(详见证据一)。1994年12月21日,被告以原告的房产(房屋所有权证号码为粤房证字第19665930号)作为抵押物与第三人签订了《抵押贷款合同》,向第三人贷款540万元,月息为1.2078%。 94年12月被告取得第三人的贷款后;却拒绝将原告应得的款项支付给原告。被告以欺诈的手段骗取原告的信任,令原告为其贷款进行担保;却拒不按《协议书》的约定履行,且被告隐瞒事实真相,向原告收取超出贷款利息一倍有余的高额利息,其行为已严重侵害了原告的权益。

    根据《民法通则》第五十八条的有关规定。一方以欺诈胁迫的手段或者乘人之危,使对方在违背真实意思的情况下所为的行为是无效民事行为,从行为开始时起就没有法律约束力,原告与被告签订《协议书》及原告为被告贷款提供担保皆因被告采取欺诈手段,是原告在违背真实意思的情况下所为。故原、被告签订的《协议书》及原告为被告提供房产担保皆为无效民事行为,原告请求人民法院依法查明事实。做出公正判决。

    此呈

    深圳中级人民法院

    具状人:深圳宝安石岩贸易大厦管理公司

    一九九五年二月二十日

    夏天看完诉讼状。对庄宇说:“他们把我们作为第三人,就是与房地产证有关,但是抵押人不是原告,我们可以写一个答辩状,可以撤诉的。问题在于开庭的时候,会把我们金融服务社利差的事抖出一点。你看。为什么贷款540万元,却拿不出460万,被告就要讲成本,那利差问题不就出来了吗?”

    庄宇说:“他们在调解中心。最好调解解决,不要影响我们单位的名誉。也可以叫深圳凝风公司换抵押算了。另外,答辩书就由老夏写一下,到时送过去。出庭的时候委托你去处理。”

    夏天应承。

    1995年2月26日,是星期天,夏天在家里忙着写起了法律文书。他重新看了诉讼状和一些贷款资料,提笔写道:

    答辩状

    深圳中级人民法院:

    深圳宝安区石岩贸易大厦管理公司一九九五年二月二十日诉深圳凝风实业有限公司委托贷款协议纠纷一案,把我社列为第三人。现我社答辩如下:

    深圳凝风实业有限公司于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十六日向我社申请流动资金抵押贷款540万元.深圳宝安石岩贸易公司自愿为该贷款提供两栋评估现值合计1320万元的房产设权作押(房产证号分别为:粤房证字第19665930号、粤房证字第19666140号。)并由深圳宝安石岩贸易公司开具法人代表证明书和抵押声明呈送我社。我社派信贷员欧忠诚到房产所在地实地调查后,逐级呈报。本社与深圳凝风实业发展有限公司于一九九四年十二月签立贷款合同,并于一九九四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在宝安公证处办理合同公证,于一九九四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在市规划国土局宝安分局办理抵押登记手续。

    当时,借款方和抵押方称:粤房证宇第19666140号房产证因遗失,补办手续要登报一个月后才能办妥,借款方和抵押方同意补办后立即交我社保管.要求由市规划国土局宝安分局出具承诺后给以合同标的贷款。这样,借款方和抵押方于一九九五年一月十一日办妥市规划国土局宝安分局的业务公函,证明上述两本房产证均作为我社贷款抵押物,我社贷款抵押设权有效。本社于一九九五年一月十九日向深圳凝风实业发展有限公司贷款540万元。

    应该指出,贵院应诉通知书送达前,深圳宝安石岩贸易大厦管理公司与深圳凝风实业发展有限公司签具所谓的“委托贷款业务协议书”,本社并不知情。抵押方的法人为深圳宝安石岩贸易公司,与原告不属于同一法人。抵押方出具的有关证明文件和声明以及本社与深圳凝风实业发展有限公司签订的抵押贷款合同,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合同法》、《借款合同条例》和《广*省抵押贷款条例》等法规的规定,因而是真实的、有效的,理应受到国家法律的保护。本社强烈要求贵院本着“事实为根据,法律为准绳”的原则,依法确认抵押贷款合同的继续履行,并责成深圳宝安石岩贸易公司从速补办“粤房证字第19666140号”的房产证,并尽快交回我社,以切实保障广大存款户的权益和我社正当权益。

    答辩人:深圳湖贝金融服务社

    一九九五年二月二十六日

    夏天写完后详细推敲了一下,认为如果把湖贝金融服务社当成被告的话,这个案件就不成立。而在公证登记环节,石岩贸易公司的法人代表出了委托书办理抵押登记,那么,这个案子硬打下去还是很好看的。只有两个环节,原告可以抓住:一是原告将房产证与“委托贷款合同”连在一起,二是贷款成本的高低将揭示金融服务社违规经营。所以,湖贝金融服务社也有后顾之忧。

    几天后,夏天将法人代表证明、法人委托书和答辩状交到市中级人民法院调解中心。主办法官李建华看了夏天写的答辩状,觉得问题有点复杂。但是,正因为复杂才更需要调解成功,才能较易化解三方的问题。于是,法院征求了夏天对调解的态度,夏天说:“就我们来讲,不知道委托贷款这个问题,我们也不知道有个石岩贸易大厦管理公司,我们签署抵押合同的公证手续都是房地产所有人签了抵押声明的。但是,不管怎样,大家可以坐下来说,看对方说得怎么样。”

    李建华说:“你的基本态度很好,这就构成了我们调解成功的基础。这个案子只能说你们是第三人是有道理的。你们好像没有大错,但是,贸易公司的房地产证为什么可以给凝风公司抵押?这个前提就是有《委托贷款协议》,也是本案的核心。如果《委托贷款协议》被判决为无效合同,那么,随之而来的其他民事行为也就不太站得住脚了。”

    夏天说:“要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我看,如果调解不成功,我们这边官司还有得打。”

    李建华说:“官司可以拖时间,但你不一定拖得起,也不见得就有胜算。到了贷款到期了,你的官司还没有赢下来,对银行来说问题就大了。如其这样,不如现在采取主动,增加或者更换抵押来得有效。”

    夏天对李建华的分析是赞同的。但是,在后来的第一次调解中,因为石岩贸易公司的法律顾问申公豹靠她那没有经过多少世事的伶牙利齿信口开河,夏天听得脾气上来拂袖而去,弄得李建华花了更大精力做三方的工作,准备第二次调解。(未完待续。。)

八十八、再次作案后,邵敏溜之大吉

    转眼就到了三月了,湖贝金融服务社装修了半年多的新址终于搞好了。

    这两天,湖贝金融服务社停办正常业务,全员搬入新址办公。在新址,每个信贷部各有一间办公室,这样,一部有徐东海、李朝阳、汪洋,二部有夏天、欧忠诚、刘爱华,三部有卜一定、舒光荣、李国兰、刘苗苗。计划部新来了一位老人,人们叫他张顾问,他领导计划部的两名员工,一个是熊自伦,一个是袁爱平。在计划部与信贷部之间夹着人事和机要室,庄宇的第二任秘书王花调任人事专干,韩小妞在机要室干着她原来的工作——文件收发、打字。

    人们忙活了两天,各项业务就在新址正式开张了。这天早上八点三十分,庄宇和董事长杨或然来到营业大厅,每人从王花手中端着的盘子里拿来一把剪刀,将拦在营业大厅的红绸布剪成三段,大家给了一阵掌声,就算开张了。

    夏天刚与庄宇等人刚刚商量完答辩的事情,陈作业便怒气冲冲来到办公室,对庄宇说:“出案件了!”

    庄宇和在场人都非常紧张,不知道出什么案件,更不知道与自己有没有关系,急忙问道:“什么案件?”

    陈作业看了三个信贷经理一眼,然后说道:“邵敏骗取他人现金七十多万元。事主找上门来了!现在还在我的办公室里。”

    庄宇说:“陈总,请你讲得详细一点,究竟怎么一回事。”

    陈作业说:“邵敏利用在我们这里开的帐户,采取内外勾结的手法,这内,有我们金融服务社的周天红;这外呢。除了邵敏外,还有一个社会人员蔡文,以到布吉农批换现金为名,开出大额的空头支票,这支票交换到我们这里没有办法兑付,客户找上门来,不就露出马脚了?”

    这时,秦现虹问道:“陈总,这事你看要怎样处理好?”

    陈作业说:“问题出现后,我迅速查看了邵敏的帐户。发现还有65万多元,现在已经通知营业部进行内部控制,然后,叫有关人员坐下来看能不能内部协调解决。如果不能,就要向人民银行报案。进行帐户冻结。”

    夏天听后,感到于公于私都是十分侥幸。没有出大的差错。何故?且听小的慢慢道来:

    原来。夏天为了避开从业人员组织存款配套贷款而可能引发的麻烦,曾经有意借助邵敏帐户与存款户中转补利差。自从年前邵敏将存款户桑麻贸易公司的利差擅自转到布吉农批提现后,夏天觉得邵敏不太可靠,虽然还用了他组织的一些存款,但是,夏天在利差问题上已经看得更紧了。凡是贷款户划利差的支票,夏天都叫营业部立即转给存款户,剩下作为中介费的部分才给邵敏进帐。这样,在邵敏现有的帐上资金。与存款户就没有什么关系,也不用担心因为冻结他的帐户而影响存款户的利益。

    另一个值得庆幸的是:当时在人民银行的结算中心,还没有开通即时划付系统。要不然,邵敏在布吉农批骗到70万的同时,又把他自己帐上的65万划走,那就成了更大的一件事了!现在,湖贝金融服务社基本上还是可以把事情摆平。

    夏天想到的第三个问题是:邵敏接二连三搞这些名堂,说明他想最后捞一把后溜之大吉。夏天想:这是不是因为深圳凝风公司的贷款要上法院了,他担心引火烧身,要尽早全身而退呢?

    夏天回过神来,听到庄宇说:“我看就按照陈总的意见处理,老夏,你协助陈总一起把这事处理好。”

    夏天说:“好。”

    邵敏也真会选择时机,当湖贝金融服务社发现他骗现问题时,已经是星期六,这样隔着假日,稍拖一下,就是六、七天时间,有心的人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可以做很多事,也有利于他的计划实现。

    陈作业、夏天虽然与事主和周天红以及代表邵敏出面的邵敏老婆商量了半个下午,签了内部处理的协议,但是邵敏本人像上次夏天处理桑麻贸易公司存款问题一样,仍然没有露面。

    这天,夏天刚刚来到办公室,便接到一条邵敏发来的科机留言:“参加骗现的蔡文已跑了。”

    夏天对邵敏的手段已经有所了解,没有把它当一回事。然后将自己写好的法律文书交庄宇签发,并给韩小妞打印。

    庄宇、陈作业对邵敏骗现金案甚为头疼,整个下午也约不到邵敏。到了晚上,庄宇打电话给夏天,叫夏天联系上邵敏:明天务必处理好问题。夏天科了邵敏几回,就是没有等到邵敏的复机和回音。

    第二天早上,夏天刚刚来到办公室,与两个同事打过招呼,科机响了,只见字屏上显示:“请打开手提,准备通话。邵敏。”

    夏天在心里说:“他怎么搞成跟特务一样?”说归说,还是打开了手机。

    一会儿,邵敏打过电话来,夏天对他说:“老邵,你可能有点担心会有什么强制手段,我告诉你:到现在,我们服务社还是强调内部处理好,不往外捅。但是你要来呀,十点钟行不行?”

    邵敏终于答应:“十点,一言为定。”

    夏天打完电话,转告了庄宇和陈作业。

    这两人在办公室等待邵敏的到来。邵敏来到后,与庄宇、陈作业谈得很好,答应下午三时处理。

    下午三点后,邵敏打来电话,对夏天说:“喝醉了,叫人带了支票过来。”

    但是,陈作业左等右等,等到下班都没有消息。于是,便向特区人民银行报案。

    陈作业向人民银行报案后的第二天,邵敏在湖贝金融服务社的帐户被正式冻结。这时,邵敏的老婆表现出极大的热情,马上送来了一张65万元的支票,要求妥善处理事件。

    夏天在心里说:“邵敏就是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种儿,若是昨天把它处理好,还要今天这样兜圈子吗!”

    于是,陈作业向人民银行申请解冻令。得到的答复是:罚款3.5万元,另外,一次付清所骗的70万元。这个意见由邵敏的老婆反馈给邵敏后,邵敏不干了。

    邵敏这样放挺,对与之相关的人们来说,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邵敏既然不愿意解决骗现案件,那他就失去了在深圳的生存基础。从此,湖贝金融服务社再也没有见到邵敏的影子。

    的确如此,邵敏这一走省却了深圳金融界不少有为男女的牢狱之虞,因为放在他左上胸的微型录音机又在别的城市派上用场了。有诗为证:

    话说当年嘴尚书,用脑动嘴真功夫;

    轻巧赚了百万银,心肠歪斜脸面污。(未完待续。。)

八十九、低调处理钟凝风贷款手尾

    也许湖贝金融服务社搬到的新址并不旺财,在新址开张了十来天,金融服务社原来的存款就走了5000多万元。经营风险随之陡增。金融服务社头儿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使局面根本好转。

    这天下午,先前参加过对湖贝金融服务社检查组的人民银行的沈东平科长,带队来到金融服务社开展例行审计。沈东平来到夏天的办公室,主动谈起安延汽车城项目,夏天介绍了一些客观情况,但沈东平好像有事不太愿意说,似谈非谈。

    第二天,夏天向庄宇汇报引存款情况时谈到这个事,庄宇说:“沈科长是帮了我们不少忙的,别忘了他,看他有什么事,了解一下。”

    于是,夏天与沈东平单线联系上了,沈东平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指向,是年审的一般了解。”

    夏天说:“我们庄总对于你过去对我们的帮助一直记在心上,你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沈东平说:“暂时没有什么,哦,对了,明天是星期天,你们的车有空吗?”

    夏天说:“有空,你要旅行车还是要吉普车?”

    沈东平说:“吉普好。明天早上八点在我们宿舍门口给我就行了。”

    “好的。”夏天答道。

    夏天马上与庄宇商量,将秦现虹的小车加满油,明天早上由钟梅昌直接开到夏天住处,交给夏天开到沈东平家门口。

    上班后,夏天准备与钟凝风谈变换抵押物的事,还没有打通电话,信贷员刘爱华将泡好的茶端在夏天的办公桌上。好像有事跟夏天说,但又不便开口的样子。于是,夏天问道:“小刘。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刘爱华说:“也没有什么,今天早上大家吃早餐的时候说,卜经理弄了个女孩子进来当信贷员后,准备把李国兰调到我们这个部,李国兰本人也很高兴。”

    夏天说:“我不知道啊!是真的吗?”

    刘爱华说:“王花都在下面吃饭的时候说了,我担心你不要我了。”

    夏天说:“乱了套了,调人到我这里来,大家知道了,就我不知道!”

    其实,李国兰其人虽然初中毕业。但还算肯学习,比较踏实,也能吃苦,只是与卜一定不是很融洽,经常出现一些闹矛盾的花絮。夏天对这点倒是有介意的。另外,就是对庄宇和人事部门调兵遣将不征求自己的意见。有点不满。

    半小时后。王花来到信贷二部办公室,对夏天说:“夏经理,庄总说,李国兰调到你这个部。”

    夏天冷冷地问了三句:“你看我这里放得下她的桌子吗?你以为我这里是垃圾桶吗?人家不要的就往我这里塞?”

    王花没有估计到夏天反应这么大,急忙说:“这是庄总定的。”

    夏天说:“我不要!”

    王花没有办法,扭着她的柳腰到庄宇那里说事去了。

    不一会儿。庄宇给夏天打了一个电话说:“夏经理,你准备一套贷款资料,我们一起到我们的股东自然美实业发展公司,见见江总。他们想贷250万元抵押贷款。”

    夏天说:“好的。”

    接着,夏天跟着庄宇坐在车上,庄宇闭口不提李国兰调动之事。

    不一会儿,他们到了自然美公司,与江河总经理聊了一会,然后,见了他们的财务部长吴丽小姐,将贷款资料给她之后,庄宇对夏天说:“我与江总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夏天便下了楼,坐上钟梅昌的车回到湖贝金融服务社。

    而此时的庄宇则在与江河密谈湖贝金融服务社的股东关系和人事变动问题。

    在湖贝金融服务社,盛传市政府要接手全市的金融服务社的消息。

    夏天觉得自己的当务之急是要把深圳凝风实业发展有限公司更换抵押物的工作抓紧进行。于是,打通了钟凝风的电话:“老钟吗?我是夏天。”

    “夏经理,你好!”钟凝风说。

    夏天说:“钟总,你那个找抵押物的事搞得怎么样了?”

    钟凝风说:“原来不是请黄忠惠帮忙的吗?但是,黄忠惠在关键时刻也掉练子,不肯拿房子出来。现在真的难办。”

    夏天说:“又说你跟黄忠惠关系怎么怎么好,朋友都不肯帮一把吗?”

    “什么朋友讲到钱都是假的。就说打麻将吧,黄忠惠输了就是输了,如果我们输了要是不给钱的话,第二天早上他就派人过来收数了。你以为他有那么善良?”钟凝风说。

    这方面倒是夏天闻所未闻的,夏天说道:“钟总,我们朋友一场,你也在搞项目,我这里也要过得去。如果你搞抵押找不到物业,而又没有办法履行与石岩贸易公司的协议,我建议你就是找担保企业也要抓紧给我找来,把手续办了,不然的话,法院那里不好说,我们这里又不行,那你就是里外不是人了。”

    “好的、好的,夏经理,你这样一说,我明白了,我抓紧给你办好。”钟凝风说。

    夏天放下电话,刚开始认识钟凝风时的预感又浮现在眼前。夏天对钟凝风薄薄的嘴唇是最介意的,夏天在心里说道:“男人再丑都是美,就是不能薄嘴皮。不论男女,与嘴皮薄的男人打一回交道,吃一回亏。”

    5月4日下午,庄宇表现十分紧张,邀请夏天、秦现虹、王抗日一起到深圳自然美实业公司与江河进一步接触。

    庄宇在车上说:“江总总的来说还是帮我们的,但他是关键人物,我们要向他说明问题,在董事会上据理力争。”

    四人坐着奔驰轿车来到深圳自然美公司,公司财务部长吴丽见到夏天来到,也是十分高兴,她热情地请大家到会议里坐下。

    不一会,江河客气地与大家打过招呼,介绍了公司的创业史。夏天看得出来。在江河脸上表现出他在深圳稳打稳扎发展业务的自豪与幸福感。末了,江河问庄宇:“庄总,我们金融服务社现在听说到了大额支付存款的高峰期,你能挺过去吗?”

    庄宇说:“我今天下午来,一方面想听听你的高见。另一方面也是来汇报我们的做法。总的来讲,我在这方面是有信心的。”

    江河说:“庄总、秦总,我们进里面谈。”然后,江河对吴丽说:“小吴,你与夏经理把贷款的手续在这里办妥。”

    于是,吴丽、夏天、王抗日留在会议室。江河、秦现虹、庄宇在里面的小会议室密谈起来。

    ……

    第二天,湖贝金融服务社在庄宇办公室,召开资金计划会议,参加会议的成员十分奇怪,庄宇、秦现虹、陈作业、徐东海、卜一定、张顾问参加。

    会议开始以后。刘爱华看到办公室里只有她和夏天两人,便嗫嚅地对夏天说:“夏经理。你看。庄总那里开会,怎么不叫你参加?”

    夏天也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又有所释然:古往今来,“狐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是屡见不鲜的史实,也许庄宇觉得难关已过。用不上自己了也未可知。

    这情景,正是元人郑廷玉UU小说的楚昭公唱的:

    闲时故把忠臣慢,差时不听忠臣谏,危时却要忠臣干。

    但是,他还是很大度地对刘爱华说:“没有叫,就不用去。正好抽出时间办点别的事。不要觉得过意不去。”

    夏天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在这天时间里,他与欧忠诚完成了对深圳凝风实业发展有限公司担保企业的调查。

    下午,钟凝风与黄忠惠商量,由黄忠惠出面邀请庄宇、夏天到曾经由湖贝金融服务社拉一把才开张的玉凤金龙大酒楼吃饭。

    庄宇答应了黄忠惠。

    下班后,庄宇、夏天一起来到刚开张不久的玉凤金龙大酒楼,夏天不知道这酒楼开张后庄宇来过没有,反正夏天是第一次到来。两人看这酒楼像模像样,气势不凡,禁不住增加了对汪溜的几分赞许。

    夏天说:“看来,汪总还真是做事业的人物。”

    庄宇也是感慨地说:“一个这么大的酒楼,每天的组织协调工作也不容易做好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上到二楼。

    “欢迎光临!”站在两旁的迎宾小姐身穿旗袍,脸带笑容,比着手势礼引两人走过。到了总台,汪溜的得力干将刘经理看见庄宇和夏天前来,立即离开服务台,热情地与两人握手,问夏天道:“订了房吗?”

    夏天说:“黄忠惠先生订的。”

    刘经理十分熟练地查出黄忠惠订的是北京厅。马上和一个迎宾小姐一起,带两人到了北京厅,招呼他们与黄忠惠寒暄上后,刘经理对庄宇说:“我马上打电话告诉汪总,请他给您敬酒。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庄宇说:“不用客气,你忙你的。”

    不一会,黄忠惠与庄宇边吹边聊,开始忙他的绝活——点菜。

    酒桌上的闲事少聊。

    在大家吃喝得恰到好处的时候,整天都是笑咪咪的酒楼老板汪溜打开了北京厅的房门,出现在门口,接着轻敲了两下房门。人们听到敲门声,抬目看去,庄宇高兴地说:“汪总,你好!你看,我们又来光顾你的风水宝地了!”

    汪溜一边走着快步,一边笑着说:“财神爷,就是要来,就怕你不来!”

    两人握过手后,庄宇说:“我来介绍一下——”他把钟、黄两人介绍给汪溜相互认识。

    别怪小的多嘴,大家知道汪溜为了从庄宇、夏天手上取得赖以开业的最后一桶金,煞费苦心地在贷款前借地明珠酒楼为庄宇摆谱,但是,他的玉凤金龙大酒楼开张之日,却不见湖贝金融服务社的核心人员前来喝上一杯喜酒,这让旁人怎么也会产生些许联想。哎呀!当今信奉有奶便是娘的人多了,何止汪溜一个。

    后来,汪溜借酒与大家干了一杯,算是交了新朋友。客套一番,离开了北京厅。于是,庄宇、夏天与黄忠惠他们恢复了先前的秩序。

    席间,黄忠惠积极撮合,钟凝风极尽殷勤,为深圳凝风实业发展有限公司更换担保企业铺路。

    第二天上午,庄宇签署了深圳凝风实业发展有限公司更换担保企业的担保合同,夏天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当天下午,市政府委托审计局组织的审计组进入湖贝金融服务社,揭开了深圳市民银行成立的序幕。(未完待续。。)

九十、庄老总度日如年

    市政府委托市审计局组织的审计组,是要对深圳的金融服务社进行接管前的资产、负债、权益的真实性的审计,它是从股本结构上把金融服务社为单一集体企业股份转换为市属国有、集体等多种所有制股份制银行的综合评估审计。

    审计组到了湖贝金融服务社后,与庄宇等人见过面后,迅速按照信贷、会计的分组,有分有合地开展工作。湖贝金融服务社方面也被告知:要全力配合审计,问题要说清,呆帐要剔除,情况要真实。总的来说,部门经理以下的人还是十分欢迎市民银行接管金融服务社的。不说别的,就说整天被几个股东玩来玩去,也让人心烦意乱。

    这天上午,湖贝金融服务社的部门经理正在全力配合审计组的工作,庄宇通知:召开部门经理以上干部会议。

    庄宇看到大家到齐了,无奈地说:“本来现在审计组进来了,我也要求大家全力配合审计,但是,现在没有办法,是火上房,不能不急,叫大家来,就是一个议题:抓资金进来。下面请计划部的张顾问介绍资金形势。”

    接着,张老同志拿着写好的稿子念了起来。

    这时,夏天看着熊自伦送来的拆借报表,发现湖贝金融服务社最近还是分几笔拆出了6500万元大额资金,而且时间都是一年的,有的甚至还拆到了其他地区。这令人很难理解:是庄宇等决策人员看不到已经面临的支付高峰呢,还是拆出的资金有高于引进一年期存款的利差的高额回报?对于拆出资金的问题,夏天早在春节前的会议上就向庄宇正式建议过:要停止。现在庄宇还这样照拆,导致支付出问题了,不是自找的麻烦?

    张老同志介绍完形势后,接着说:“我们金融服务社只能进三个月的资金。其他存款暂时不能由金融服务社补利差。”

    没有等待张老同志说完,徐东海便生气地说:“你等着吧!当你划付不出存款的消息在社会上传开之后,你都没戏了,还轮得到你挑肥拣瘦?我看,老总们主要考虑怎样搞到利差,而不是定什么期限的存款才可进,我们三个月以后就关门了?”

    庄宇看到徐东海话中带刺,张老同志已经满脸通红,便急忙说:“正是考虑到我们的小帐没有多少钱了,才进三个月的存款。”

    徐东海说:“我们好像都做傻了!算算帐:一年、半年期的存款。大帐出的利息多,时间又长,相对还更合算。”

    这时,夏天也说:“说来也是,在深圳目前这样的气候条件下。存款要靠钱买,是不争的事实。我们的当务之急是:买存款的钱怎么来?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半个月以后。我们要开门就更难了。”

    ……

    下午,审计组查出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贷款的一些问题,要求到它的担保单位深圳金凯歌发展有限公司看看。

    庄宇交办徐东海、夏天带他们前往。

    因为要写对帐回执,深圳金凯歌发展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周凯歌敏锐意识到:财神又一次光顾着他。于是,他在言语上尽量满足审计组的调查问话,当调查组要求在回执上盖章时。他卖了一个关子说:“我这个公司的公章在办公室主任手上,我虽然是老总,但是也没有办法拿到,改天给你送过去。不耽误你们的事就是了。”

    于是,审计组一行离开了这个公司。

    进入五月份以来,庄宇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先不说董事会拟议中的更换领导班子的设想,那些基本上是过眼云烟,在瞎整。只是增加了庄宇的心理紧张程度而已。

    事实上,庄宇还有更担心的事儿。

    一是,前不久,湖贝金融服务社发现:贷给深圳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的贷款有800万元没有包括在人民银行核实的总数内,而是放在表外科目以岸尾公司的名义挂了起来。庄宇多次找朱赤儿要求他采取措施尽快抹掉这个洋相,但他居然不怎么配合了;该公司有一些贴现业务,也拿到发展银行去做了。

    原来,这位当初被湖贝金融服务社视为像模像样股东的大债务人,自从海南回来后,已经对湖贝金融服务社冷淡下来,几个月没有存款进帐。他目前正在开始运作他心中设计好的生产经营的“暗渡陈仓”和资产转移的“金蝉脱壳”计划,所谓“暗渡陈仓”,就是将原本只有一家深圳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运作的状况,改变为多家子公司同时运作,表面上深圳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仍在有效运行,厂址在慢慢建设中,因为工程在建,需要投入,所以拿不出钱还债,以此稳住借款银行。为此,他通过与四c省残疾人基金会接洽,以“自家出钱、后者出名”的方式,“合资”成立了仍由他当法人代表的深圳万安投资有限公司,通过这家新成立的公司与自己的老公司——深圳安延汽车城有限公司“共同参股”,在山东青岛成立了一家百货公司。接着,朱赤儿便以他的新公司开始了新的资产运作计划——在青岛与深圳来回往返的方式,办理大额银行承兑汇票贴现。朱赤儿所谓的“金蝉脱壳”的如意算盘是:将数年间笼聚而来的资产悉数转移到新成立的深圳万安投资有限公司名下,并参与笋岗路千汇大厦的建设与经营。接着,由该公司以控股和相互参股的方式再派生出多家二级、三级公司,而这些公司都不再由他自己挂法人代表,然后开展经营活动。然后,通过两、三年的过度,使老公司自然消亡。这样做的好处是:一是社会上知道朱赤儿仍然在大搞经营活动,不用担心他不还债;二是倘若债权人要来依法追债,他便成了除了在建的汽车城的资产外,俨然是一家宰没毛、割没血的空壳公司。

    打着这样如意算盘的朱赤儿,原来欠下的湖贝金融服务社的老债,他才乐得不理呢!

    二是,曾为安延汽车城项目担保了5900万元的周凯歌,又开始发难了,又向湖贝金融服务社要钱了。这个人的胃口也是越来越大,由原来弄500万元存款,到现在提出要反担保3000万元,或由湖贝金融服务社提供3000万贷款。真是的!这位东北大汉,什么话都敢讲,什么口都敢开。

    三是,湖贝金融服务社资金紧张的局面令人很头疼,所以,现在每隔两天就开一次业务会议,研究组织存款的问题。可惜的是:点子不多、办法不多,实效不多。而且信贷部门的组织方法和吸收存款的思路与自己常常拍不到一块,基本上是大家在耗着。

    庄宇有时候想:“这金融服务社耗了自己四年心血才开张,想不到搞了一年,就弄得这样险象环生。唉,当老总干点事真难啊!”

    这天是星期天,庄宇在家里吃过早饭,按照与秦现虹、陈作业的约定,来到了金融服务社,然后科徐东海、夏天前来商量事情。

    夏天到来后,看见上述四人已经到了。大家在一起研究处理在审计中发现的审计事项。

    研究完后,庄宇、秦现虹带上徐东海、夏天到怡景花园找到在此办公的朱赤儿、肖一林,商量协助湖贝金融服务社排除经营风险和信贷风险的问题。

    朱赤儿听庄宇把话说完,看了大家一眼后,冷冷地说:“我说的你们也不一定会听,我的意见是:将你们那里存着的中山供销社的1000万定期存款,提前支取,那不就有钱花了?”

    庄宇说:“这1000万元是贷款的抵押物,提前支取了,贷款不就空了?”

    朱赤儿没好气地说:“你担心空了,那就还贷款吗!”

    秦现虹说:“朱总,看在过去我们合作得很好的份上,现在我们金融服务社有困难,你无论如何都要伸出手来帮我们一把。”

    朱赤儿说:“又要马儿走得好,又要马儿不吃草,哪有这么好的事?俗话不是说了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们也要体谅我的困难。”

    其实,朱赤儿要庄宇将已经抵押给湖贝金融服务社的中山供销社的1000万元定期存款单作提前支取处理,是一出一箭多雕的连环计。善良的庄宇怎么也想不到:这张在湖贝金融服务社保险柜里存放着的存单,已经由朱赤儿和中山供销社的负责人拿着存单复印件,写了一张抵押承诺书,拿到北j某中汽公司换回了等额的汽车散件,成就了“一女许了两女婿”的勾当。这样一来,要是湖贝金融服务社将这张抵押(质押)存单提前支取,作清还挂在表外的800万元贷款的资金来源,那么,一是湖贝金融服务社违背了金融法规,把原来押实的抵押贷款变成了信用贷款;二是,一旦权当“二女婿”的北j某中汽公司在逾期收不到货款而采取法律手段追收或向公安局报案时,湖贝金融服务社就会沾上官非。三是细究起来,各方都在违法违规。这样一来,安延汽车城公司向湖贝金融服务社所借贷款的清收便是难上加难。这点,正是朱赤儿所乐意看到的。

    而同处旋涡中心的庄宇,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还在费劲地与朱赤儿这位自诩为“伟人”的成名角儿周旋着。

    这是一着多么危险的棋啊!……(未完待续。。)

九十一、陈作业的“帐务还原”

    星期一上班后,因为深圳特区人民银行一个干部介绍的深圳恒金商贸有限公司拟增加贷款45万元,夏天交办刘爱华办理抵押贷款手续。

    然后,夏天向各贷款户催收审计组发出的贷款余额确认函。

    夏天发现黄忠惠的转抵押贷款客户,除了他弟弟黄忠华的公司与黄忠惠的公司一起送来外,其他都没有送到。夏天有点着急,马上写了一封信,叫欧忠诚送到龙华皇龙国际大酒店。

    黄忠惠阅信后,答应马上去办。

    这些事情处理完后,夏天来到庄宇办公室,与各部门经理一起讨论业务问题。末了,庄宇说:“卜一定、老夏留一下。”

    这时,办公室里除了被点名的卜一定、夏天外,还有秦现虹、庄宇。

    夏天不知道这四人要研究什么议题。只听庄宇说:“我们来商量一下安延汽车城项目的问题。”

    夏天听后在心里想:“这是什么组合,要讲安延公司问题,信贷一部的徐东海还是要参加的,因为贷款是他做的。庄总昨天叫了他而没有叫卜一定,今天是不叫他而叫了卜一定,这样随心所欲自然不好。”

    夏天正在这样想着,不巧庄宇说:“老夏,你谈谈看法。”

    夏天不假思索,说道:“我看老朱的想法,是不愿意多掏一分钱了。他的意思,抵押着的存款单,我们金融服务社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没有意见,但要增加抵押或新的利差款帮我们,我看他是不干的了。……”

    夏天讲到这里,庄宇生气地说:“老夏,你听错了!”

    夏天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看看庄宇不高兴,自然不说了。

    根据市民银行筹备组的要求,从市民银行审计组进场审计开始,各金融服务社的新增贷款业务一律须经市民银行审批才能出帐。为此,湖贝金融服务社先前办好抵押登记的深圳恒金商贸有限公司拟新增贷款45万元,便上报到市民银行信贷处。

    5月17日市民银行总行批准了这笔贷款。考虑到这是与深圳特区人民银行扯上关系的贷款,夏天主动将借据拿给庄宇批示,然后交到营业部出帐。营业部出帐后,公司前来贷款的法人代表吴火孩提了部分现金,作为补充存款的利差付给湖贝金融服务社的小帐。

    半小时后。还在人事争斗中意犹未尽的陈作业,一方面觉得夏天给贷款出帐是不尊重自己,另一方面认为自己应该阻挡庄宇签批贷款的权威。于是,立即来到营业部,叫谭飞燕终止贷款。办理帐务还原手续。

    “帐务还原”——这对谭飞燕来说也是闻所未闻的新鲜事。而且,贷款户还使用了贷款。这怎么还原呢?

    无奈之下。谭飞燕来到陈作业的办公室,对陈作业说:“陈总,贷款户都支了现金了,怎么还原?”

    陈作业怒气冲冲地说:“怎么还原我不管,就是不能出帐。你告诉老夏。”

    于是,谭飞燕在陈作业办公室挂了个电话给夏天。说:“夏经理呀,你好!你刚才办理的那笔贷款,陈总说不能出帐。”

    夏天问道:“是不是没有办好手续?”

    谭飞燕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夏天说:“营业部出不出帐,我确实没有办法控制。其实这笔贷款我也不想办。只是与人民银行有点关系,我硬着头皮跑腿,你们看着办就行了。”

    两人放下电话都没有闲着:谭飞燕马上向陈作业转述夏天说的:这笔贷款与人民银行有关系。而夏天觉得陈作业阻挠出帐是老总之间的公开角力,应该告诉庄宇,便来到庄宇办公室,跟庄宇说了。

    庄宇没有特别激动,对夏天说:“明天开会时,我说说。”

    反而是陈作业,听了夏天的说法,觉得得罪人民银行的同事,日后必然吃亏,还真不好下台。就这样,他在忐忑不安的心态中在办公室走来走去,就是没有人来解套。

    其实,夏天对陈作业发展到现在这样业务上与庄宇打擂台是早有估计的,这就是为什么夏天向庄宇建议:老总们要协调关系的初衷。

    而夏天对陈作业的看法,不是毫无保留的,夏天的资历和根基也比陈作业厚实得多。对陈作业现在这种在人事争斗中使用的手段也曾经领教过:

    夏天在七十年代中期上山下乡(回乡)后,经一年多的磨练,在十八岁的时候,就被镇党委任命为一个大队(村)的主要干部,三年中深得农村父老乡亲的信赖,多次在乡镇的考核中名列前茅。这就急坏了他的顶头上司——大队书记,以至他在加入共*党组织的问题上被消极设绊,让镇党委又气又急。后来,夏天强烈要求参军,镇党委坚持不放人。这样,对夏天委以重用的种种传闻便成了干部们的茶余饭后的话题,这更使一些心计多端的人处处防着他。后来,夏天在改革开放的春天里,作为“七七届”一分子,春风满面地准备赴省城就读的时候,这些人则一个个异口同声、争先恐后向镇党委建议,要抓紧发展已经考验成熟的夏天入党。

    这多少让镇党委书记哭笑不得,他对这些前来说项的人说:“你现在知道他成熟了?我们早就知道了。问题是你们没有成熟,才弄成这样。”

    后来,镇党委负责任地写了一个公函给夏天就读的学院党组织,介绍他经党组织多年培养的经过,请学院加以重视。

    毕业后,到了工作岗位不到半年,夏天便被组织确定为单位第三梯队领导人选。在业务上,也在国家开展的第一次职称评定中,获得经济员职称。这多少让不少老同志心里难受,因为他们干了一辈子也不过如此,临到退休了就是弄了个“经济员”、“会计员”当当。更有甚者,夏天刚参加工作就被上级定为单位的候任领导人选的举措。无异于像一堵墙一样,挡住了一些年富力强、正当其时的中年干部的升迁之路。这样,本单位平时各自独行独往穿梭在人事关节中的中年干部们,在讲到夏天时,评价方向总是惊人的一致。就这样,夏天在人们的口水战中,凭着自的执着和毅力,入了党;1984年,在专业银行分行党组书记出面与其所在县委组织部协调后,提升为单位的中层干部。继续当他的第三梯队。

    奇怪的一幕总是惊人的相似。当夏天准备到深圳工作的时候,夏天的同事们如数家珍般地历陈他的优点、事迹、功劳、为人、能力,并写好了激情四射的组织鉴定,看那架势,评个烈士什么的都是够格的。问题只有一个:夏天还活着。原单位把组织鉴定密封好,挂号寄到夏天的新单位——深圳特区总公司。

    而夏天的原上级管理部门——地区分行则不肯放人。放出话来说:“培养一个干部那么容易吗?”

    夏天无奈。又通过省银行人事处协调才准予放行。后来,当夏天回到管辖自己人事权的分行办理调动手续的时候,人事部门仍极不情愿地办理调出手续,最后,在正而八经地收了夏天5000元“人才培训费”后,才开出了调令。

    夏天以市属一级企业中层正职备案干部的身份任职湖贝金融服务社也是绝无仅有的。何况他也是市审计学会的成员。就说陈作业原来工作过的人民银行,他也有不少人脉,足以可以与陈作业摊牌。但是,考虑到陈作业年轻。夏天想,有时意气一点也算属男人血性之举,让着他一点也未尝不可。

    因此,夏天当作没有事情发生一样,继续干着自己的事。

    在中国,若有人提起1995年5月19日,只要稍加提醒,人们也许会幸福地回忆往事。

    的确,据说这天是因为国家看到股市低迷,出台救市政策:国务院宣布暂停国债期货试点。消息一出,沪深股市引发了著名的“5.19”爆长行情,酿就了很多新的百万富翁。

    也许直到今天,这些当年的百万富翁和他们的儿孙们还在享受着这天股市爆长给他们带来的好运。当然罗,也许也有人因为这天的爆长,对股市情有独钟,以致进去了从此不愿说“再见”,不论熊市、牛市都端坐其中,赚了笑、亏了哭,成了股市悲欢离合交响乐的伴奏者。十年下来,有的人不得不说“再见”,以致凄凉地聊度残生。

    夏天的腰间戴着一个花了6000元买来的科机与股票机合二为一的中文机。但是,他既不是上面说的幸运儿中的一员,也不是那些不肯说再见的一族。不能说夏天不会炒股票,在t+0的操作环境下,夏天也曾经有过只打了两个电话,一买一卖,就在十几分钟内赚了五万多元的经历。

    事情很简单,这次没有赶上趟是因为湖贝金融服务社多事。

    这天一上班,庄宇通知部门经理以上干部开会。议题有两个:一是审计局的审计组发了传真,湖贝金融服务社的贷款户还有21个没有交回贷款征询函确认债务,如果到期不确认,就有可能不承担贷款,问题是很严重的,金融服务社要求各部办的贷款要落实好。二是鉴于金融服务社目前的困境,没有什么办法了,大家可以组织不同期限的存款进来,在大帐出利差,保开门为要,顾不了那么多了。

    会议开到行将结束的时候,庄宇对陈作业说:“昨天那笔贷款是我跟总行信贷处商量要出帐的贷款,营业部不要再堵了。你们不听我的,也应该听总行的吗!现在我们就抓紧进存款解决资金紧张的问题。”

    陈作业没有再吱声,谭飞燕红着脸点了点头。

    会议一开完,夏天迅速通知原来有意向要进存款的和豪、侯通知、陈善为和黄忠惠,在请他们办好转抵押贷款户贷款确认手续的同时,考虑组织存款到湖贝金融服务社。同时,也打电话建议一些近期到期的贷款户适当帮助引存款。这样,忙下来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未完待续。。)

九十二、刘村长发飚

    下午,石岩贸易公司的法律顾问申公豹敲开了夏天办公室的门,走进来说:“夏经理,我又来打扰你了。”

    夏天说:“不打不相识,打一场官司,也算朋友了。坐吧!”

    申公豹说:“夏经理,中院的调解书我带过来了,还要麻烦你将我们的房产证退还给我们。”说完,拿出一份法院文书给夏天。

    夏天细心地把这份《民事裁定书》看完:

    广*省深圳*中级人民法院

    民事裁定书

    (1995)深中法经调字第0181号

    原告:深圳宝安石岩贸易大厦管理公司。

    地址:深圳宝安石岩镇贸易大厦。

    法定代表人:谢来运,经理。

    委托代理人,申公豹,该公司法律顾问。

    被告:深圳凝风实业发展有限公司。

    地址:深圳福田赛格科技工业园四栋。

    法定代表人:钟凝风,总经理。

    委托代理人:罗加日,该公司法律顾问。

    第三人:深圳湖贝金融服务社。

    地址:深圳罗湖湖贝路。

    法定代表人:庄宇,总经理。

    委托代理人:夏天,深圳湖贝金融服务社信贷二部经理。

    本院审理上列原告与被告、第三人委托贷款协议纠纷一案中,原告以已与被告、第三人协商解决本纠纷为由,向本院申请撤回起诉。

    本院认为:原告与被告、第三人自行和解,符合法律规定,应以准许。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三十一条第一款.第一百四十条第一款第(五)项和人民法院诉讼收费办法》第二十三条第一款之规定,裁定如下:

    一、准许原告撤回起诉。

    二、本案案件受理费人民币48010元,减半收取即21506元,由原告负担。

    审判员:李建华

    深圳中级人民法院(章)

    一九九五年五月十八日

    书记员:王秀丽

    申公豹看到夏天已经看完裁定书。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收条,问道:“夏经理,你看我这张条子这样写行吗?”

    夏天知道申公豹问话是假,催夏天抓紧退房产证给她是真,但还是看了一眼,只见申公豹在一张印有“深圳宝安石岩贸易大厦管理公司便笺”的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收 条

    收到深圳湖贝金融服务社退还我公司用于抵押的房产证一本(号码为:粤房证字第19665930号),所有权人为:宝安石岩镇贸易发展公司。

    特立此据。

    深圳宝安石岩贸易大厦管理公司(章)

    一九九五、五、十九

    夏天认为没有什么不妥,于是,写了一个给营业部的申请退回房产证的办事单,来到庄宇办公室。请庄宇签批。

    庄宇批完意见,对夏天说:“晚上,你还要跟我一起找朱赤儿,周凯歌的金凯歌发展有限公司因为担保了岸尾经济发展公司5900万元安延汽车城的贷款,现在。他看到审计局要确认担保了,又来劲了。要3000万贷款。”

    夏天说:“有这样搞的?一次次开大口。庄总。你当初是怎么认识这种人的?”

    庄宇不好意思地说:“还不是朋友介绍的。对了,有一个朋友对我说,有一回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他曾经被东莞公安局抓住。抓住后要押上车了,他突然口吐白沫装死,弄得公安局都知难而退。”

    夏天笑着说:“有这样离奇古怪的事?那你就更不应该跟他深交了。”

    “哎!”庄宇叹了口气。解释说:“还不是停业整顿后,病急乱投医,搞成这样。”

    夏天觉得多聊无益,便对庄宇说:“我先走了。那边的女律师还在等着我。”

    夏天说完,离开庄宇办公室,到营业部拿出了房地产证回到信贷二部,对申公豹说:“小姐,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申公豹将房地产证装进包里,站起来对夏天说:“这件事给你添乱了。我知道你们有很多法律上的业务,有机会的话关照我啊?”

    夏天若有所指地说:“古语说:‘上山擒虎易,开口告人难。’你这口饭是要靠牙尖嘴利才吃得上的,总的来讲你是称职的。”

    申公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当你是我的东主的时候,吃我牙尖嘴利之亏的是对方,我不敢骂您,您放心。”

    “你说得有道理,应该这样。”夏天笑着送走了申公豹。

    下午下班后,夏天坐上庄宇的轿车,和庄宇、秦现虹一起来到东湖公园里面的东湖山庄海鲜酒家,准备与朱赤儿、周凯歌和刘森林村长商谈岸尾经济发展公司担保贷款的有关问题。

    这酒家设在能看见深圳水库湖景的山上,周围幽静有加,每当夜色降临的时候,配上或明或暗的灯光,远远看去,就像湖上的盏盏渔火,忽闪忽闪的,让人充满联想。因此,劳累了一天的白领们都喜欢到这里来舒缓一下压力。于是,这酒家的生意自然红火得紧要。

    庄宇一行当然不是来舒缓压力的。现在,他们吃饭时都还在为自己的饭碗到底能捧多久而担忧,自然没有什么心情看这湖光山色。他们走进酒家,看到朱赤儿、肖一林、刘森林已经到来。于是,大家一一打过招呼。坐下后,喝着茶等待今天晚上的另一个主角——周凯歌的到来。

    你别看刘森林村长长得土里土气,衣服也穿得不怎么地道,但这回还带了一个年轻的女秘书一起来到酒家。这不但使秦现虹、夏天大跌眼镜,就连庄宇也有点坐不住了。因为庄宇自从把王花安排做人事专干后,因为忙,招聘女秘书的事还没有落实下来。

    庄宇在心里说:“现在,连村官都走在我的前头,有模有样地带了一个姑娘出门。说是他的秘书,我这个老总不是有点失礼于人吗?”

    话说周凯歌是个会演戏的主儿,明知庄宇约的时间是七点,他的公司到东湖的距离与湖贝金融服务社到东湖的距离也差不多。但是,周凯歌就是沉得住气,八点不见他的踪迹,八点半还是见不到他。

    这时,平时老实巴交的刘村长突然拉长脸孔,咬着牙根大声说道:“什么老总,有本事的人我看得多了!哪个有本事的人会这样?担保了几千万就像个无赖一样!他若再不来。我就走了,老子不奉陪!”

    肖一林马上陪上笑脸,安抚着他说:“你老别生气,请庄总马上与他联系,看他到了哪里了。”

    说完后。肖一林真的请庄宇打通了周凯歌的电话。庄宇问:“周总,我们到了。你现在在哪里?”

    周凯歌在电话里说:“我马上就到了。啊。啊,找到了,看见酒家的招牌了。”

    庄宇放下电话,到了酒家的门外,看见一部挂军牌的黑色轿车徐徐驶来,停好后。从车上下来一人,整了整西装,拿着一部手机信步走来。庄宇脸带笑容,对周凯歌说道:“欢迎周总!你真是个大忙人。”

    “哪里。我忙的都是俗事、琐事。”周凯歌说道。

    两人在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包房,庄宇忙着向周凯歌介绍朱赤儿、肖一林、刘村长与之认识。当庄宇把周凯歌介绍给刘森林村长时,刘森林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竟然没有出声。

    肖一林看到气氛有点尴尬,便对大家说:“是不是大家围坐桌旁,开始边吃边聊?”

    庄宇说:“好!刘村长、周总,请坐上来吧!”

    于是,在一个大圆桌旁,最上的位子坐着刘村长,他的左手旁是他的女秘书,然后是秦现虹、夏天、钟梅昌;刘村长的右手往下算起,依次是:朱赤儿、周凯歌、庄宇、肖一林和朱赤儿的司机孙勇。

    这九男一女坐下后,周凯歌不阴不阳地说:“其实,我这人特简单,我跟庄总说:‘我担保了5900万元,借款人是谁都还不知道,有点滑稽,要求在有机会的时候认识一下。’这不,现在看到了做大事业的朱总,看到了富有的地主刘村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周凯歌说完,端起桌上服务员刚刚倒好的酒,站起来说道:“来,今天我是借花献佛,敬刘村长、朱总、庄总一杯。我先干为敬了。”他那拿着酒杯的手向左右比了一下,看到大家也站起来了,随即喝干了杯中酒。

    刘森林看到这时的周凯歌倒还识趣,会主动哄人喝酒,慢慢地也就没有和酒过不去,有规有矩地喝起酒来。

    席间,朱赤儿对周凯歌有点猩猩相惜的味儿,不断问他的企业、项目和融资渠道。周凯歌也是半真半假地对答着。朱赤儿保持他那不喝酒的习惯,周凯歌则一边喝着酒,一边装醉地对朱赤儿说:“朱总,你是做大事业的,我搞一个振奋大厦就让我着急到跳楼了!你还是要向我传授你的经验,同时,别忘了要拉我一把,啊?”

    朱赤儿笑着说:“好说,你要我怎样帮你?”

    周凯歌故作神秘地把嘴巴凑近到朱赤儿的耳朵旁,小声说道:“我跟庄总说好了,我向他申请贷款3000万元,只要这3000万投下去,我的振奋大厦就可以卖楼了。也就是这么一年的时间,你给我担保一下?”

    朱赤儿知道自己的公司在深圳已经很难成为担保单位,但这不妨碍他做个顺手人情。因为这纯粹是嘴上痛快,何乐而不为?朱赤儿继而又想:退一步讲,他真的在别的银行找到贷款承诺,敢用我的担保,我也不用过分担心。因为,我身上多3000万债务与少3000万债务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是,他对周凯歌说:“难得你看得起我,没有问题。”

    就这样,没有喝酒的朱赤儿,痛快答应喝了酒装醉的周凯歌。

    其实,真的如朱赤儿知道的那样,在深圳,敢赞同他的企业作贷款担保的银行不多,而庄宇任职的湖贝金融服务社就更不用说了,被深圳特区人民银行折腾过一回,就是打死他也不敢贷款给由他担保的企业3000万元的。

    而周凯歌说这话的目的,是让朱赤儿知道:我曾经的担保,还有既得利益没有兑现,现在是要钱来了。

    话说周凯歌与朱赤儿像兄弟俩一样聊得正酣的同时,秦现虹、庄宇也在不停地给刘森林村长挟菜、劝酒。

    一般说来,刘森林是个实心的人儿,被人哄两句就很受用,而且他是南方亚热带地区混了一辈子的人,不喜欢喝高度酒。况且他的酒量又不大,三杯下肚,脸上就有点扛不住了。以至他的秘书有时含情脉脉抢了他的酒杯,有时又寓爱于骂地说:“不能喝了!再喝就出丑了。”

    但刘森林也是男人,哪能让女人说不喝就不喝——尤其是在这么多男人面前。于是,他有时两眼圆睁,近乎生气地抢回女人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干完了杯中酒,然后才把大嘴凑近秘书的小耳朵上,小声对秘书说:“对不起!”

    当这群人酒醉饭饱准备离开的时候,周凯歌还是没有忘记向庄宇要好处,他可能真的醉了:走着碎步,把左手搭在庄宇的肩上,鼓捣着嘴上的硬舌,好不容易对庄宇说出一句话来:“庄…总,明天我…还要找…你,明…天下午!”

    庄宇看到他都醉成这样了,还不忘事,只能说:“好。”然后扶他上了车,叮嘱等在他的车上的专职司机把他送回家。

    正是:

    人心不足蛇吞象,南方无虎猴称王;

    软柿捏成摇钱树,三千余万血口张。(未完待续。。)

九十三、张科长忙里偷闲戏娇娘

    故事说到这里,应该回到开篇第五章说的:市政府高度重视中国人民银行深圳特区分行的意见,决定下大力收编深圳各家金融服务社。

    为此,市审计局根据市政府的指示,迅速组织了十多个审计组分赴各金融服务社,按照统一的标准进行审计,用了20天时间完成了全市服务社的改制审计。并协调各金融服务社与市民银行坐下来接受审计结果,签署了转制协议。

    接下来,市民银行稽核处组织熟悉金融服务社运作体制和内、外帐经营的工作组,巡回深入到各金融服务社开展查帐工作,进一步摸清家底。

    市民银行派到湖贝金融服务社的稽核小组是从五家金融服务社调来了各一名业务骨干,又从总行调集了五人组成的。这样10人组成的工作班子,是金融服务社各种业务的行家。按照市民银行的初衷,他们的工作与审计局的审计是完全不同性质的查帐。前者主要判断金融服务社资产的真实性,后者涉及到金融服务社内、外帐的效益评价、主要业务人员的问题评价、金融服务社资产质量评价等等,因而是更严肃的稽核。

    在计划和信贷组,除了稽核组成员外,市民银行计划处派出了李辉、信贷处派出了张鱼两个科长作为挂点联系人,随时掌握专业稽核情况。

    人们常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个稽核组开展工作的第一天,就让当事人感到了压力。他们分组后,将金融服务社记录小钱柜的内部帐并在信贷计划组审核。然后,向服务社计划部和三个信贷部负责人分别下发了《拆出、拆进一览表》、《国债、证券回购表》、《同业存放表》、《存放同业表》、《吸收存款稽核明细表》、《贷款情况稽核明细表》、《以存定贷明细表》、《应收利息审定表》,等等。当四个部门把上述报表报出来后,就等于堵住了他们的后路。日后改口不得。然后,根据内部帐收支利差的情况分析,就把主要业务骨干的个人品德和业务质量的高低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其实,这也不能怪当事人做得不严密,因为,当时金融服务社的小帐是服务社的高度机密,连股东和人民银行都是不可以知道的,掌握小帐的人也脱离了营业部管理体系,属于老总的亲信。谁能想到金融服务社弄了一年多要被市政府收编为市民银行的呢?谁能想到他们会这样把内外帐并在一起相互勾稽查帐的呢?

    更有甚者,查帐组每天下午都集中交换工作情况。向各小组提出相互协查要求,这样,查起帐来更显得事半功倍。只六、七天功夫,湖贝金融服务社拆借、同业存放、吸收存款高买低卖的问题就浮出了水面。

    从湖贝金融服务社小帐与大帐效益方面并帐的审核情况看,由信贷三部经常捣动的拆出、拆入。国债回购业务,对于湖贝金融服务社而言基本上没有赚钱。数据显示:同期拆入1.51亿元。拆出9850万元。证券回购5000万元。这样,进出的资金等量,核算下来竟然亏了200多万元,当然,这里面还有不同时间段上,不同资金成本的因素有待进一步分析。但有时在服务社资金非常紧张的支付风险集中期。也有不少拆出,甚至也是亏本的,这是什么原因呢?

    于是,组长万人处长决定组织谈话提纲。找主要经办人——信贷三部经理卜一定谈话。

    话说市民银行派来负责信贷部门协调工作的张鱼,是一个参加了几年工作的大学毕业生,市民银行成立前,在一家专业银行当信贷员,几年下来,觉得组织上对自己不怎么重视,便利用市民银行成立的机会,调动到市民银行信贷处,作为科级干部。

    市民银行刚成立,在总行机关也没有多少事,处长冯老刀担心年青干部会懒散坏了,便把他们几个都安排挂点,到下面去了解情况。张鱼来到湖贝金融服务社也是没有多少事情做。恰恰这个服务社的信贷人员事情不少,没有多少个人能与他聊上几句,但有一个情况是例外,那就是计划部两个小女孩,一个叫熊自伦,一个叫袁爱平,她们除了每天出一张头寸表外,也是没有多少事做。

    张鱼有时会在计划信贷办公室打盹。那个叫熊自伦的,有事没事都来与张鱼打招呼,倒让他生出些许怜香惜玉的情愫来。

    这不,熊自伦又敲开了张鱼的房门,右手拿了一杯白开水,嘴上甜甜地说:“张科长,喝茶。”说完,待张鱼说了一句:“谢谢!”她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张鱼,扭着腰身不紧不慢地走出屋去。

    张鱼看着熊自伦的背影,在心里说:“这么乖巧的女孩子要出来做事,真是苍天捉弄人!应该让她在家里呆着才是正理。”

    接着,张鱼在回忆熊自伦对自己笑容可掬的、带点甜味的语言,和她飘摆着的修长的两臂,苗条的身段,真有点切合古人对美人的赞美之词:

    千丝碧藕玲珑腕,一卷芭蕉宛转心。

    想着想着,他竟自生情愫,拿来一张纸,写下柳永的《八声甘州》中的名句:

    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

    写好后,他独自斟酌一番,觉得不是很切合自己看那熊自伦小姐的背影时的心情。于是,他用时下改革的意境、创新的情怀、澎湃的激情改起柳永的名句来。

    你别说他不自量力,有道是“诗情画意”,作诗最讲情,一句好诗不见得要读多少书才能做出来,最重要是上心、入情、动脑筋。你看那李清照写出幽幽怨怨的千古名句,仿佛就是她自己站在码头上天天盼望久违的老公扬帆归来,但就是天天不见伊人归。失望之余,回到家里,点上一根蜡烛。一边流泪,一边写诗填词抒发自己的幽怨之情。几百年下来,让多少情种为之鼻酸眼润?

    这张鱼也是因为熊自伦入了自己的心,好像到了有点古人说的“情急生智”的境界,只见张鱼写道:

    睇背影,倚桌凝思;梦几回,抱得美人归。

    开始,他有点得意地看着自己改的词,认为还是读了一点书的,觉得没有辜负父母亲千辛万苦把自己送到大学的初衷。后来。发现太露了一点。这感觉就像看一个少女:当她穿着三点式的时候,人们看上去多少还会想象一番,有点朦胧美的意境;但如果全露了,反而没有想象的空间了,甚至还多少令人有点失望。张鱼在心里说:“从这个意义上讲。不少古诗、古词真的是后无来者了。不信?你看清朝纳兰性德的《画堂春》写得多好。”

    张鱼情不自禁地哼道: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话说市民银行稽核组转眼便呆到了民间传统端午节的1995年6月2日。当时,这个民间约定俗成的节日还没有法定假期。但是,上班一族仍然将之视同年节,上班便是点卯画押般,来了就算,没有什么心思用在工作上。

    这天。张鱼也不例外,来到湖贝支行后,便找人聊天谈笑,喝茶抽烟。

    到了十点来钟。他正在一个人在办公室无所事事之时,颇有灵性的熊自伦伴着甜甜的一声“张科长”而不期而至,张鱼喜出望外,忙不迭地热情让座。

    待熊自伦坐下后,张鱼说:“今天是端午节,熊小姐还在忙?”

    熊自伦噘起小嘴,说:“有什么办法,哪像您张大人命水好?我的命是苦禄命!”

    张鱼动情地说:“说惯了嘴!你长得那么水灵,人见人爱,还苦禄命?”

    熊自伦乘机说道:“我有鬼要!”说完,两眼射出异样光芒看着张鱼。

    张鱼看了熊自伦一眼,顾左右而言他地问道:“你知道端午节的来历吗?”

    熊自伦对转移话题不满,快速答道:“不就是纪念那个投江的屈原吗!”

    “不对!”张鱼以学究的口吻纠正道:“屈原没有出生的时候,我国民间已经有端午节了。要不然,当年屈原投到汨罗江的时候,人们有什么粽子丢到江里去呢?”

    熊自伦对张鱼的谈吐十分拜服,由衷赞道:“还是您知识渊博。”

    张鱼谦虚地说:“渊博谈不上,我只是喜欢看一点杂书。”说完,两眼直视熊自伦,笑着说:“我昨天晚上看了一本杂志,其中一个故事挺有意思。”

    熊自伦急忙说:“什么故事?快说来听听。”

    张鱼先是“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说:“说的是端午节,有一位小姐一个人在家里,她只戴了一件文胸,没穿啥衣服就在房里走动,导致她豢养的宠物狗老是一边跟着她,一边昂起头看着她的上身。见此情景,这位小姐自言自语道:‘不就是没有穿衣服吗!害得要你这样动情?’说完,用右手中指轻轻打了一下小狗的头。这小狗又看了它主人的胸部一眼,然后‘汪汪’说道:‘不就是两个粽子吗?何必挂那么高,害得我老是昂起头也够不着!’……”

    “你……”熊自伦红着脸,看了讲完后哄笑着的张鱼一眼,小声说:“不正经。”

    张鱼说:“不会啊,我是看了杂志上写的告诉你。”

    熊自伦没有生气,反而平静地说:“我先回去了。拜拜!”

    与女人打交道颇有经验的张鱼,看着熊自伦慢慢离去的背影,在心里说道:“此妞可以上手了!”

    也许就是因为张鱼这几天呆在湖贝金融服务社时产生的一念之差,日后生出一段男欢女爱的波澜来,一个走南闯北的好端端的潇洒男儿,好不容易刚刚爬到处长的转椅上坐了几天,也没有人看见他坐在这大班台旁边,能转动的椅子上转没转过圈,竟就此黯然失去了社会影响力,从此销声匿迹,让好心的人们想多看他一眼也找不到北。有诗为证:

    天生尤物媚娇娘,初眸背影心慌慌;

    一勾一搭生情愫,处长顿成吊儿郎。(未完待续。。)

九十四、甄别谈话露端倪

    市民银行稽核组在找信贷二部经理夏天谈话。

    “夏经理,今天我们一起谈谈你在服务社里做的贷款。”市民银行稽核组的会计、信贷两个小组,在夏天的信贷二部办公室,对夏天如是说。

    夏天说:“好的,查帐组有什么疑问和看法,尽管说,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拿出了自己编制的信贷二部贷款台帐和存贷挂钩分析明细记录表。准备应对他们的疑问。

    这时,一向比较倨傲的王火炬对夏天说:“老夏,不用紧张,我们是同行,都是从金融服务社过来的人,知道你们的难处。今天就是聊聊。”

    夏天说:“好的。”

    话说王火炬是宝安路金融服务社的信贷负责人,市民银行成立后,他那个金融服务社也面临班子调整,王火炬担心与新的领导合作不好,拼命想往总行信贷部门调动。因此,他到湖贝金融服务社查帐过程中,总是心不在焉地没事找事,有时也是一惊一乍的,让夏天看了很不舒服。由于夏天的资历较深,几次想批评他,但都忍住了。

    后来,夏天了解到王火炬当时正想往市民银行总行挤,思想斗争很激烈,并旁观了他的升迁之途,觉得还是很值得同情的。久而久之,竟然有了与他共事的基础,后来两人协同作战,一起追收起两个单位共同的拖欠户的贷款本息来。这真是应了一句:“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是后话。

    言归正传。会计组的李宝儿小姐对夏天说:“我们看了你做的存贷挂钩分析清单,我们一致认为,你在存贷挂钩贷款或者服务社自有存款做贷款方面是很清晰的,这点我们没有什么怀疑。但是,在借据上。我们看到了你写的不同的批示,你是在写这些意见时有什么不同的想法呢(譬如,你是不同意的),还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夏天听了她的提问,笑了一下,说:“首先,我先介绍一下,我这个信贷二部做了40多个贷款户的贷款,现在还有30多户,贷款余额13405万元。我们二部主要做服务社关系户、老总关系户的贷款。这些贷款户的范围涉及军工、公安、股东、政府等各个层面,我们个人的客户很少。第二,一个信贷人员会在较长的时间段都做这些贷款,一般来说,有可能与老总关系比较特殊。或者关系比较好,或者说可以协调。因为。如果协调不好。信贷经理连一个月都很难呆下去。”

    夏天说到这里,对王火炬说:“王经理,你说是不是这样?”

    王火炬会心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夏天继续说道:“坦率地说,我对一些贷款是有不同意见,但只在会议上表达不同观点。当讲完后,如果组织上还是决定要做。我会办理,不会在借据上留下手脚或者尾巴用于日后开脱自己。有一些贷款,我确实有不同意见的,已经在贷款档案上有所表述。有些在会议记录中记载。”

    “问题是,湖贝金融服务社好像没有归档的会议记录本。”张鱼说。

    夏天笑着说:“我们从正规单位出道的同志,都知道参加会议会有签到本和记录本,至于拿不拿得出来,这就是领导的智慧了。”

    “另一个问题是,深圳宝安皇龙国际大酒店在小帐中还挂着一张支票,是怎么回事?”

    夏天不慌不忙地答道:“说到这个问题,还得先说说深圳宝安皇龙国际大酒店为什么会成为我们的贷款户。”

    夏天说完,看到大家都急于知道答案。于是,将呈现在脑际的当时金融服务社面临人民银行的检查可能停业整顿而急于找客户贷款的情形做了介绍。

    当时,大家找到皇龙大酒店所持的皇龙宾馆这样大的抵押物很满意,办妥3000万元抵押后只贷款了500万元,就被人民银行停止贷款权。再到后来,几经波折选择了几家企业变通贷款,共贷出2700万元。但是,贷款成本已经不是当初的月息两分三了,而是他们自己组织存款条件下的双重成本,算下来已经三分多了。原来的承诺和协议变成了双方扯皮的筹码,一度还准备对簿公堂。原来约定两个月后才支付的利差支票,自然成了跟当年取消供给制的粮票、布票一样的收藏品了。

    “但是,”夏天说:“皇龙酒店的法人代表黄忠惠对这张利差的金额到现在都是确认不讳的。”

    王火炬说:“你对湖贝金融服务社的拆借业务怎么看?”

    夏天说:“今年以来,我们服务社面临几次大的资金支付高峰,可以说面临关门的真正威胁,向别人拆进资金是题中之议。但对于资金拆出,我认为是没有条件的,这点我在春节前的业务会议上就建议过。我尤其反对像我们服务社今年这样的资金形势下开展三个月以上,半年、一年的拆出业务。”

    “你觉得这方面经办人员或者老总会不会有什么猫腻?”王火炬试探着问道。

    夏天说:“这方面,我没有接触过小帐,也没有拆出过资金,不知其中就里,没有发言权。”

    王火炬笑着说:“夏天不愧为夏天,耳闻其人不如眼见为实。”

    大家在笑谈中,夏天说:“我看王经理的经验,就很值得我学习。”

    ……

    市民银行稽核组与卜一定的谈话,则在湖贝金融服务社的大会议室进行。

    这次谈话与稽核组找夏天、徐东海谈话的最大不同之处在于:一是人多,从万人组长以下全部成员到场,以至要用大会议室才能坐得下;二是谈话前的问话提纲事先经过讨论,什么问题由谁发问也有分工。可以这样说,对于被询问者来说,这是一次很危险的经历。

    卜一定来到会议室,组长万人叫他坐下。万人说:“今天请你来。有一些业务上的事情要请教你,毕竟你在第一线呆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业务,我们要向你多学一点。”

    卜一定听到万人这样说,插了一句:“我是半路出家的,对银行业务不太董,做错了什么,还是请万处长批评。”

    万人问:“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卜一定说:“来湖贝金融服务社以前是搞人事工作,在此以前做过企业会计。”

    “啊,那算是一个多面手了。”万人说,然后他面向众人说:“现在开始吧!小王。你们有什么不懂的,要请教卜经理的,开始问吧!”

    王火炬接过万人的话,问道:“卜经理,你们三部。做了17个客户8495万元的贷款,其中。抵押的11户7200万元。担保的6户,1295万元。每户平均500万元。是吧?”

    卜一定说:“应该是。”

    王火炬说:“从贷款的现存数量和金额来看,你比一部、二部,都做得少一点。一部是21户,19665万元,每户平均936万元。二部是43户13405万元。每户平均311万元。”

    卜一定说:“庄总对他们比较信任。所以做得比较多。”

    这时,万人插话说:“不应该是这个原因吧?我看庄宇还是很重用你的。”

    “他在后期比较重视我。”卜一定解释说。

    “你觉得在服务社做贷款,与贷款户打交道,最难的在哪方面?”王火炬问道。

    卜一定笑着说:“应该说你是我们的老大哥。这方面的经验你比我丰富。”

    王火炬也笑了笑说:“你有你的经验,不妨说说看。”

    卜一定红着脸,觉得不说一点可能下不了台,于是说道:“照我看来,服务社的贷款客户,最难的就是与他们谈利差的时候,有时十来天谈下来,也没有鱼上钩。你是知道的,服务社是愁买愁卖的水火生意,贷款谈不下来真是急死人。”

    王火炬又问:“这个服务社的资金拆借业务,好像只有你一个人在操作啊?”

    卜一定迟疑片刻,答道:“老夏、老徐他们忙贷款都忙不过来,不愿意涉足这方面,计划部的两个小女孩更加不懂,所以就只有我一个人上阵啰!”

    “这方面你应该有成熟的经验向我们介绍?”王火炬笑着说。

    卜一定说:“我是奉老总之命瞎忙,有钱了弄出去,没钱了弄回来,就这样来回折腾。”

    这时,稽核组的另一个成员,原来在工会金融服务社搞资金计划的彭新慧问道:“从你提供的报表来看,你经手拆进了1.51亿元,拆出方面包括证券回购共1.485亿元,基本持平。这个数对的吧?”

    卜一定想了一下说:“应该对的。”

    彭新慧继续说道:“你们在拆出资金的时候有什么考虑,譬如说,我们想把钱弄到同业去赚钱,有什么标准和要求,要赚多少个点?又譬如说,在什么资金条件下,这钱不能出去,有这些条条框框吗?”

    卜一定面对几个问题,避重就轻地说:“没有听说过这个框框。”

    这时,王火炬插话说:“这样说吧,譬如今天服务社要支付3000万的存款,而备付金没有办法支付。这时,你向老总提出一个建议,黑河证券需要资金,月息两分,你和老总会同意拆出吗?”

    卜一定听完王火炬的问话,脸上一阵**辣的难受,估计是红了。他觉得王火炬不是泛泛而谈了,便小心说道:“这要看老总怎么考虑啰!”

    彭新慧说:“我们从大小帐的业务收入和支出的扎差中,分析了服务社的拆出拆入的情况,由于这些业务是你一个人经手的,我们也想请你帮我们分析一下:在你们基本持平的拆出拆入资金业务中,服务社大致亏损200多万元。这是为什么?你作为主要经办人,分析过这个问题没有?”

    卜一定知道,这个提问人同样是金融服务社拆借业务的高手,硬碰硬肯定要吃亏的。于是说道:“会亏那么多吗?我没有做分析。不过,拆出、拆进有个时间差在里面,成本是不同的。”

    彭新慧点点头,说:“没有错,是有时间差。问题是你既是搞信贷的,又在搞拆借。应该说,你对社会资金成本很清楚。但是,我们切在同一时间段上来分析,你拆出去的却低于存款进来的成本,这样,你和服务社老总又是怎样考虑的呢?”

    卜一定答道:“一般来讲,我们拆出的钱,是做存贷挂钩贷款剩下的30%的存款部份,这里的利差已经由贷款户支付掉了,我们拆出一分八也是有赚的了。”

    彭新慧说:“你说得有道理,这个有道理在于你用了‘一般来说’这个词,但你这里拆出的时候,没有这个‘一般’的情况,而是在你们资金非常紧张、也非常特殊的情况下,还是这样做的。我举个你做的拆借的例子。”

    说完,彭新慧翻开记事本,继续说道:“1995年5月,你向广*一家证券公司拆入三个月期的2000万元,年利率17.4%,你向我们服务社系统内拆入的就更高了,一年期的有21%的,甚至有一笔蛇口的2000万元竟达到年息25%,而你们向社会买入同时期一年期存款,年利率是23%,这是你们服务社实实在在支付了利差的。但是,你拆出的呢,同样是今年五月,甚至没有差多少天,当时也是湖贝金融服务社资金相当紧张的时候,你拆出1350万元在外地作一年期存款,年利率20%。就金融服务社系统来说,这个存款成本在深圳都买不到,而且从小帐记载来看,你在这期间搞进的200万存款,年息也不低于23%。所以,我们在想:连你自己都没有办法以年息20%的成本弄进存款来,为什么还要以年息20%的价格存到外地去?我不知道你和老总是怎么想的。”

    卜一定听彭新慧讲完,如骨哽喉,想解释又说不出话来。

    这时,万人组长说道:“是啊,我们把大小帐一道亮出来,情况就很清楚了。一方面头寸很紧,好像要关门了一样,不惜违规在营业部大帐列支利差,大额高价收购存款。另一方面,则暗渡陈仓,低价往外地拆出。这明眼人一看也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们的心里装着服务社的利益吗?”

    看到万人有点愤怒的讲话,卜一定不敢吱声,他拿着笔,装作在笔记本上写着、记着什么,而实际上什么也没有记。

    这时,万人对卜一定说:“我们稽核组有一个初步意见,请你对湖贝服务社开业以来调剂资金余缺的业务写一个总结。当然了,成绩和问题都要谈。有些情况也请你谈细一点,像今年你们服务社就碰到几次大的资金支付期,你们是怎么度过的?当时怎么还拆出资金,又马不停蹄地拆入的?你们的初衷是什么?等等。”

    万人说完后,看了卜一定一眼,看到他没有很大的抵触情绪,便问道:“写这玩艺儿,五天时间行不行?”

    卜一定估计这是稽核组在修理自己,不一定真要这个什么总结。但是,俗话说:“站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做还是要做。于是说道:“好的,五天交卷。”

    “那么,今天我们先谈到这里。”万人说。

    卜一定红着脸退出了会议室。

    他走在走廊上的时候,心里已经打开了小九九:“再协调协调看,万一不行,还不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拍屁股走人就是了。”(未完待续。。)

九十五、服务社初审过关转新制

    “我们对湖贝金融服务社进行了半个多月的审计,然后在局里又汇总了情况,现在请来市民银行筹备组的代表,和湖贝金融服务社的代表以及我们,一起来交换审计看法。”在湖贝金融服务社会议室里,市审计局委派的审计组长姚琼当着参加会议人员的面,作了会议的开场白。

    在湖贝金融服务社的椭圆型会议桌旁,坐着市民银行的代表李纳、李辉,湖贝金融服务社的代表庄宇、杨或然、秦现虹、陈作业、夏天;市审计局的代表中,除了审计组的全体成员外,还来了一个局领导:罗副局长。从上面参加会议的人员构成可以看出,各方对这个会议是重视的。

    姚琼组长继续说道:“我们在审计中尚有几个问题要讨论:一是岸尾公司是不是股东的问题,我们发现岸尾公司实际上没有注资,股本金是深圳浩荡股份有限公司打入,后来又以这个股本金抵押给这家公司贷了同额贷款,这在人民银行稽核的时候也提出过同样问题;二是建设安延汽车城项目的岸尾公司在表外挂着一个800万元贷款,这就成了一个问题:这个公司究竟现在的贷款余额是7700万元,还是8500万元。这个问题涉及到你们的股权价值问题。三是员工的集体人寿保险的返回冲不冲成本的问题,也要请市民银行表个态。”

    姚琼说完,看了罗副局长一眼,说:“罗局长,您看?”

    罗副局长说:“事情都由小姚说开了。我们审计局参与的目的,是判断金融服务社经营的真实性,当然啰。问题提出来后,大家可以发表不同看法,以求得客观的结论。李处长,你说说?”

    市民银行的李纳说:“我想听听湖贝金融服务社的意见。”

    这时,庄宇说:“总的来讲,我是感谢审计组近一个月来的工作,比较客观地判断了我们服务社的经营情况。关于股权问题,确实是岸尾公司的,这点我可以写一个补充说明。第二个是800万的问题,这点比较复杂。我们正在做工作,叫安延汽车城公司把贷款还掉。第三,关于保险返还冲成本的问题,我的意见是这样:返还的款项实际上是用在了发展业务上,不是哪一个人吃掉花掉的。这点估计李处长有同感,我看没有必要冲成本了。看看大家有什么看法?”

    罗局长看了李纳一眼。说:“李处长你看?”

    庄宇在讲第三个问题的时候。要拉出李纳做挡箭牌的目的,是想请李纳暗示人寿保险返还的钱进了小钱柜,也是在金融服务社的业务核算中。李纳处长深谙其意,对审计组说:“第三个问题,我看就算了,作为金融服务社体制下的产物。不计较了。前面两个问题涉及到市民银行的股东的真实性和资产的数量、质量问题,还是要搞清楚的。”

    罗局长说:“那么就请庄总辛苦一下,写一个说明,明天给我们。三天后,大家返回来签字。好不好?”

    “只能这样了。”湖贝金融服务社董事长杨或然抢先插话说。

    接着,庄宇也说:“好。”

    电话铃响过后,信贷员刘爱华接了电话,知道是找夏天的,递给夏天说:“夏经理,找你的。”

    夏天接过电话问:“你好,哪位?”

    “喂,夏经理吗?”电话那头说。

    “是啊,你是?”夏天问道。

    “真是贵人多忘事,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是冯人文,老兄。”冯人文说。

    “好,好,好!听到你的声音,就是听到福音,有什么关照?”夏天高兴地问道。

    冯人文说:“你就知道发财,我们不可以见见面,聊聊天?”

    夏天说:“好说,好说!你说到哪里吧,我请客。”

    冯人文说:“夏经理,我先讲正事啊!你老兄是名声在外,我们的老总童科想见你。”

    冯人文所在的公司是在深交所挂牌的上市公司,他的老总要见自然有好事,夏天很高兴地问道:“老总脑海中关于我的信息是你告诉他的?”

    冯人文说:“我们公司在你那里搞的业务是我推荐的,但是,我从他嘴里听到的好像他还了解你的为人什么的。”

    夏天说:“这就怪了,我以前跟他没有接触。对了,童科的为人怎样?”

    冯人文说:“这样说吧,在廉洁方面是没得说的,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还没有专车,就连董事会都过意不去。他也是市里的一个典型,这方面你不用担心。”

    夏天又问:“据你所知,他有什么意向?给我通通水。”

    “老兄,我们公司原来准备更新换代纺织生产线的,但现在形势有变,想停下来看一看,这不就多出了很多钱。大概也有三、五千万要给出路,现在各家银行每天都上门,但童总另有考虑。想来想去想到你,叫我与你联系,就看你有没有兴趣。”冯人文说。

    夏天高兴地说:“当然有!你们两个那么关照我,我当然愿意来。这样吧,请你跟他约个时间,今天下午,还是明天一天都可以。总之,见面的时间由他定,我随叫随到,好吗?”

    冯人文说:“我跟他联系后给你电话?”

    夏天说:“好的。”

    计划员熊自伦将头寸表送到夏天桌上,说道:“夏经理,这是最新的一期。”

    夏天看了该表一眼,问道:“怎么,又拆出去2000万元?”

    “是啊!”熊自伦说,“昨天刚走的,去了增城。”

    “这钱去增城干什么?”夏天问道。

    熊自伦笑着说:“你问我,我问谁?哪里有钱赚就到那里吗!”

    “说来也是。”夏天自嘲道。

    熊自伦走后,夏天拿出计划部提供的资金报表,分析了他们拆出拆进的资金往来,总是感到十分奇怪,在本月不惜违规用营业部大帐出钱买存款的情况下。竟然仍然拆出7000多万元,不少还是一年期的。这让夏天觉得庄宇在业务上的作为不可谅解,因为他无视湖贝金融服务社所面临的支付风险,在常人看来,事情到了这样的节骨眼上,根本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法人代表应该做的。

    夏天沉思道:“庄总和老卜在搞什么名堂呢?”

    庄宇在拆借上的做法,正像古诗说的:

    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

    庄宇在办公室踱着方步,在思考着怎样为深圳浩荡股份有限公司的暗股与岸尾村的明股做一个了结。免得日后误人误己,纠缠不清。

    庄宇想道:“原来发动大家参股的设想,现在看来有点天真。”

    庄宇又一想,这个问题还不能大张旗鼓地让大家知道,写好后叫夏天去处理就行了。

    他提起笔在信纸上写道:“深圳浩荡公司关于请求将我公司贷款和股权同时转移给岸尾公司的申请……”。

    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的陈善为真的想把集资的份额筹够。准备对三八大厦项目开工建设了。这几天,他不断到湖贝金融服务社来与庄宇、陈作业他们拉关系。

    如果说陈作业与庄宇在很多问题上谈不拢。但是很奇怪。两人却对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情有独钟,对他的融资、吸存都不反对。甚至在市民银行接管后的一年多,陈作业作为业务副行长,都对这个企业持支持态度——这是后话。

    下午,陈善为打来电话问夏天:“我准备和你们签署一个中长期的贷款和存款协议,以排除在建楼过程中还贷款可能带来的风险。现在市民银行也成立了,贷款也不受540万元限制了,我想把旧贷款重新办理手续,免得大楼建到一半的时候。贷款已经逾期两三年了,大家不好做。”

    夏天说:“我看你的想法是很好的,我问问老总们的态度。”

    其实,夏天也希望他重新办理贷款手续,以彻底解决当初湖贝金融服务社为了躲避人民银行监控而搞的“灵活变通”措施。但是,对于深圳三八股份公司的情况,夏天不像在内地搞信贷时那么心中有数,内地是:每一个企业都是看着它生产、销售乃至赚钱亏本,想瞒都瞒不成;在深圳就不同了,环境复杂、情况多变,企业诡计多端,让银行防不胜防。就说这个三八股份有限公司吧,虽然靠制药赚了点钱,但是它的办公地址变了又变,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开始,在金通大厦租了一层,过不了几个月,又搬到东门八角楼。后来,说八角楼车辆来往不便,挺别扭的,又搬到爱国路轻工大厦办公。

    不要说别的,就是这样搬家的举动,便让夏天看不太顺眼。但是,陈善为对银行的困难还是有很多帮助的,每当湖贝金融服务社支付困难时,他都愿意大手笔融资帮助解决头寸。这点,老总们也看到了。

    转眼间,一个五月就过去了。

    晚上,夏天在家里写着日记。他思考片刻,写道:

    “纵观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有四件事是做得比较及时,而免以误事的:一是深圳揭鹏公司和深圳凝风公司更换抵押物的工作,经积极协调,终于办妥;二是,皇龙大酒店的系列贷款,在贷款户前来查帐核对后,终于在审计局的限期前将《确认书》送到了审计局并经确认。三是,在湖贝金融服务社资金紧张的关头,还是进了数千万元大额存款,解支付于危情之中。四是,与社领导的关系有分有合、有顺有逆,服从而不盲从,不该做的不做,有分寸感。日后做事也应该尽可能慎重一些。”

    写完后,夏天觉得能表达自己的意思,收了日记本,喝起茶来。这时,科机响了,夏天用手机复过去,是市民银行信贷处副处长李纳科的,只听他说:“我是市民银行的李纳,你是夏天吗?”

    夏天说:“我是,李处长好。”

    李纳说:“我有几件事想问你。”

    夏天说:“李处长请讲。”

    接着,李纳问到了对安延汽车城公司贷款的看法和湖贝金融服务社的其他一些敏感问题,夏天一一作了谨慎而客观的回答。

    第二天,市审计局、市民银行和湖贝金融服务社的代表又坐在了一起,统一了对审计结果的看法。最后议定股东股权由每股一元增至一元二毛四分。于是,大家皆大欢喜。中午,杨或然提议:由湖贝金融服务社做东,在京鹏酒店二楼,请大家吃个“工作餐”。

    一顿饭下来,已近两点,人们回到湖贝金融服务社,有的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有的在会议室的沙发上打着盹儿。两点半钟,李纳的手机响了,他接到市民银行的通知:“湖贝金融服务社的股权价值最终确定为每股一元二毛二分。”这比上午说的每股少了两分钱。

    杨或然说:“少两分就少两分吧,没有什么关系。”

    于是,大家开始办理签字确认手续。

    签字的时候,庄宇写完了自己的名字,问道:“今天是多少号?”

    秦现虹说:“五月二十六号。”

    李纳笑着说:“庄总日子过得真是痛快,古时候人家是乐不思蜀,而现在你是乐而忘日。”

    庄宇没有搭理李纳的取笑,在三方的确认书上第一个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杨或然、李纳、姚琼分别签了字。(未完待续。。)

九十六、人品与心境在乱象中诠释

    话说夏天应了冯人文之约,拜会了深圳纺织公司的童科总经理。两人谈得很默契。正如冯人文说的那样,童科没有提出任何个人要求,只是要求夏天要以自己的名誉保证他们公司的资金安全。也就是说,童科对夏天的信任要高于对湖贝金融服务社的信任。

    夏天知道不确定因素很多都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但还是答应道:“在碰到非常情况的时候会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给童总。”

    后来,两人谈定第一笔先给1000万元,存期一年,年息18%就行了。夏天回去落实好了利差,就由公司结算中心办理手续。

    其实,这个利率在当时是相对比较低的,夏天十分满意。

    夏天回到湖贝金融服务社马上向庄宇和陈作业做了汇报。由于这笔存款利率水平低,他们两个也说不出不同意的理由,只是说小帐没有利差。

    夏天说:“我看金融服务社没有利差,就叫老贷款户补充一下就行了。我查了一下,深汕化工公司的贷款差不多到期了,我去跟他们商量,这1000万存款,正好补充他的650万贷款的头寸。你们看行吗?”

    庄宇说:“你先去跟他谈谈。”

    陈作业则说:“他展过一次期,我考虑一下。”

    这事过了一个星期天,深汕化工公司老总凌华倒是觉得贷款没有还,补一点资金进来帮一下湖贝金融服务社可以接受。于是,在展期手续没有办理的情况下,就在夏天的撮合下与深圳纺织公司结算中心签订了协议,将纺织公司的1000万元划进了湖贝金融服务社,转成了一年定期存款。

    而陈作业看到深圳纺织公司的存款到了。知道是准备给深汕化工公司贷款展期做配套的。他意气用事的毛病又犯了,有心设梗,要让这笔转了定期的钱存不稳,便私下对谭飞燕说:“像深汕化工公司这样的贷款,已经展过一次期,到期之后直接转入逾期,不用多考虑。”

    但陈作业这话,没有对夏天说。

    人们曾经看到陈作业日前交办谭飞燕对已经出帐的正常抵押贷款做“帐务还原”,如今又充满心计地对其心存芥蒂的深汕化工公司组织进来的相对低息存款表现出冷漠态度,应该不是一个负责任的领导人的态度。

    据说。在陈作业刚刚被分配到中国人民银行深圳特区分行工作时,踌躇满志的他经常做着往上爬的升官美梦,但又担心自己没有社会基础而难以成事。一天,他找了一个在江湖上俗称“睁一个眼、闭一个眼”的算命先生为自己判个准头。只见这位一个眼明、一个眼瞎的算命先生看了陈作业的身材相貌,摸了他的双手后。口中念念有词,说出一首打油诗来。陈作业听后暗叫晦气。

    原来。这位算命先生口中溜出来的四句诗是:

    头尖面削缺祖荫,三角蛇睛毒计生;

    五短身材难顶天,绞尽脑汁枉费心。

    却说夏天拿着深汕化工公司补了利差的存款单复印件和一整套贷款延期手续送到庄宇办公室。庄宇看后,也好像心有不甘,不想办理似的,对夏天说:“我要见过他的老总才签。”

    夏天回到信贷二部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给凌华,凌华放下手中工作,马上赶到庄宇办公室与庄宇见面。

    双方在交谈中,庄宇一直没有笑容。夏天觉得很奇怪。

    看官:你知道夏天奇怪什么吗?通常说来,银行的贷款逾期率高的话,便表明信贷资产质量不行,而质量不行的最后受害者就是行长。作为一个行长,一般考虑是:由于银行要经营下去,贷款户还是需要的。在一般情况下,只要企业能清利息、能协调,银行都会做借新还旧或还旧借新贷款给企业的。像深汕化工公司这样,接二连三地组织大额存款补充金融服务社头寸不足的企业一般是不多见的,像庄宇作为银行行长(金融服务社总经理)要感谢人家才对,哪有自己吊高来卖跟自己过不去的?而陈作业就不同了,他曾经在利差和存款奖金上得过深汕化工公司的好处,是个受益者。而现在进来的存款没有自己的好处了,有失落感,不愿意配合,尚在情理之中。又或是他还在人事争斗中不能自拔也未可知,虽然可以说他心眼小,人品不见得那么伟大,但旁人还可以理解。

    夏天从庄宇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坐在转椅上,心里在思考着这笔业务的情形,自言自语说道:“看来,庄总在总经理的位子上不会呆满三个月了。”

    下午五点多,夏天准备下班,忽然接到庄宇的电话:“夏经理,我想问你一件事。”

    夏天说:“庄总有什么指教,请讲。”

    庄宇说:“我们金融服务社现有一套集资房,你要不要?”

    过去,夏天参加讨论过几次金融服务社为部门经理以上干部买商品房分配的方案,但都没有成事,从来没有听说过服务社买集资房的事。听庄宇问起,灵机一动回答说:“关键是看帐怎么走。”

    庄宇说:“没有什么帐怎么走的问题,房款30多万元,你自己交清,房子就是你的了。”

    夏天已经明白庄宇说的是什么,马上表态说:“那我不要。”

    在深圳的金融服务社转换到市民银行这样两种体制交接的过程中,老总有老总们的考虑,他们在保权、升官、免职、离开的旋涡里打滚,在绞尽脑汁;部门经理有部门经理的考虑,一般说来,大多数人可以留用,但是当什么官、在什么岗位就很难说了。当然,也有的人可能觉得不适应新的体制,心里在思考着选择离开。想留、想走的人们必然在行动中有所表现。

    湖贝金融服务社的三个信贷经理也不例外。

    一部的徐东海自从做完了深圳建华公司系列的4000多万元的贷款后,基本上就充当着打打边鼓的角色,偶尔做一笔贷款,进点存款,以表明他这个人还存在。

    二部的夏天看到了湖贝金融服务社可能产生的支付危机,心里比较着急。因为他的打算是要在银行做下去的,因此,对贷款户的行为是高度警觉的。他总是觉得贷款户多了不好管理,因此,不愿多做贷款,想在原贷款户中选择好的客户群,做巩固和发展存款的工作。但是,他最近发现,自己组织存款的工作,也很难在老总中得到长效和比较一致的支持。

    三部的卜一定倒是在徐、夏两人不太愿意做资产业务的时候,有了用武之地,不但把拆借业务搞得风生水起,以至在金融服务社资金状况频频告急之时,还做了几笔颇有争议的贷款,以至后来居上,贷款余额赶上了一、二部。最近,曾经在春节后与黄忠惠、钟凝风一起喝酒才与夏天认识的深圳蛇口海陆运输贸易公司的法人代表施云里频繁地出入信贷三部;另一家有点背景的深圳雄鹰工贸有限公司也准备做3000万的第三者存单质押贷款。

    明眼人可以看得出来,卜一定采取这种人静我动的策略,正是他准备离开金融服务社前的举动。这也为日后留在湖贝金融服务社的夏天、徐东海增加了不少的清收旧贷款的工作压力。(未完待续。。)

九十七、洗手间里的许诺

    话说这天,由湖贝金融服务社股东蔡家公司法人代表蔡锦辉介绍的深圳福野贸易公司的贷款即将到期,夏天约到公司经理张华前来商量办理展期还是借新还旧手续。

    这张华虽然脸上长得不怎么丰润,看不出有多少财气,但在做人方面倒还是一条汉子。他带着他的老婆一起来到湖贝金融服务社找夏天。

    夏天提出了金融服务社的想法之后,张华说:“我公司干脆就来个还旧借新,说实话,我现在拿不出30万元,但是,我叫我朋友从福j打过钱来还掉后,你贷出来,我再划给他。”

    夏天说:“这样也可以。”

    接着,张华说:“夏经理,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去年我找你贷款的时候,是我一生中最危险的时候。当时,我和我老婆到了武夷山,得到得道高僧的点拨,给我写了四个字:‘遇夏而生’。我半信半疑来到深圳,真的就遇到了您,一口水没喝,一顿饭没吃,给了我30万,让我起死回生。说实话,当时做贷款的时候,我连请一顿饭的钱都拿不出。我讲的您要是不信,你可以问我老婆。”

    张华的老婆长得很老相,看到夏天听张华讲完将视线移向了她。她便看着夏天说:“真的,夏经理。”

    夏天礼貌地回应道:“有那么巧吗?”

    夏天没有觉得自己贷了30万元给他有这么大的功劳,反而觉得30万元只是例行公事罢了,能把事情做好一点就做好一点。于是,当场对欧忠诚说:“小欧,你把他的调查报告做了,处理一下。”

    夏天说这话时是星期五。当信贷二部要签字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周的星期二了。

    这天,张华一大早就来到湖贝金融服务社,本来,夏天也是准备给他办理借新还旧手续的。当夏天要签字的那一刻,想着要去洗手间小便,于是,夏天往洗手间走去。不料,张华也是跟着夏天来到了洗手间。当夏天小便时,跟进来的张华小声而神秘地说:“夏经理,贷款下来后。给您十万元劳务费。”

    夏天听后没有吱声,静静地等待那小便流完。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里想道:“一个贷款30万元的困难企业,可以拿出10万元来行贿。这贷款不用还了吗?不能上他的圈套。”

    于是,夏天当着张华的面打了一个电话给计划部问当天资金情况。然后对张华说:“今天。我们金融服务社资金可能比较紧张,我跟庄总商量后再给你答复。”

    张华面有难色地说:“这……贷款又还掉了。”

    夏天说:“还掉了是好事。没有什么不妥,你先回去吧。”

    夏天就是这样的人,他甚至没有把这个公司的借新还旧贷款手续送到总经理庄宇手上,也没有对任何人讲自己拒绝十万元“劳务费”的事,就断然拒绝了给张华的深圳福野贸易公司再出帐贷款。

    后来几天。不论张华怎样来找,就是没有松口。

    夏天坐在办公室里,想起上了一回洗手间就拒绝了十万元“好处费”,很自然地联想起自己的先祖《拉泡尿赚了二十四吊钱》的故事。

    那是夏天的三叔公在夏天小时候讲给他听的:

    夏天的祖先为了躲避战乱。像很多客家人一样,从a徽、河n等中原地带一路南迁,数百年下来,走过了湖n、福j、四c、江x、台w、广x、广d等大部分南中国版图,并一路开枝散叶,留下血脉,继续南移。他们每到一地,都要劈山造地,夯基建房。其中的一脉走到江x赣南的先祖,颇有经商意识,他看到那么多中原人往南方迁移,他们都要日求三餐、夜图一宿。这“一宿”就要有房子住。而建房除了木材以外,其它都与“土”有关:土地、土砖、土瓦,而这些恰恰又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力气活做出来的。他在心里盘算着:如果搞一个砖瓦窑生产砖瓦,不是很好赚?

    主意一定,先祖说干就干,挖了一个土窑,开始生产青砖白瓦。

    所谓青砖白瓦,年青一点的看官也许不解其中之意,那就让小的卖一回老,给你解释一番:南方人生产砖瓦,选择的土材是在山泉水长期浸泡下的稻田土,在制砖的时候,由于砖比瓦厚,一般放在窑的下面,由于接受窑火的力度大,烧出来之后呈青色,叫青砖;当年的瓦叫做百子瓦,是瓦匠取土后拉上黄牛一起在土上兜圈子不停的踩土,直至使土充满粘性和轫性,制成宽约20厘米,长约15厘米的一块弯弯土片。然后,放到窑的上层烧制而成。由于它在烧制过程中接受的热能是无烟无色的炭火,烧出来之后成为白色,人们叫它“白瓦”。盖房子的时候,把它放在预先钉好的瓦槽里,在一块瓦中压住十分之三,叫阴面,以防被大风吹走,露出十分之七,叫阳面。这样在瓦与瓦之间形成一个逐次往下的梯级,以方便雨水从上往下流。

    话说先祖做起了砖瓦的买卖后,生意十分红火,心里也是非常高兴。觉得靠自己的智慧和勤劳致富,真的没得弹。

    说话间已经到了年关,先祖看到还剩下一些百子瓦,就挑到集市去卖。在年关的时候,江x与广d交界的赣南地区的气候已经比较寒冷了,虽然不一定是天寒地冻,但也是临近“正月冻死牛”的季节,人们赶集都要穿着棉袄了。先祖把瓦挑到集市后,半个上午都没有人来问津,而自己则已经冻得瑟缩发抖。

    这时,有一个人因为自己的房子被大风掀翻了瓦片,急急来到集市看有没有百子瓦卖,以便修整好房子过年。当他看到街上只有先祖这一摊卖百子瓦,马上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神色,对先祖说:“你这瓦卖给我了。”

    先祖因为冻得嘴皮直打哆嗦,搓着两手并没有回话。买家又说:“我在平时价格的基础上加二十四吊钱,你卖不卖?”

    这时,先祖因为尿急,便不吱声,急急找那方便的地方去了。一泡尿下来,说了句:“舒服晒!”绑好裤子,不急不慢地回到集市。

    这时,买家还在那里苦等着。买家看到瓦商回来后,仍没怎么想把瓦卖给他的意思,心里一横,下决心不论多贵都要买的了!说道:“我再加二十四吊钱,你的瓦我全包了。”

    只在这时,先祖才说了一句:“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你给我银子,这瓦你就拿去吧!”

    当年,三叔公讲完故事后对夏天说:“从此《拉泡尿赚了二十四吊钱》的故事,就流传开了。”

    夏天在心里对自己说:“先祖因为内秀,不善表达,也有点‘沉默是金’的修为,多赚了二十四吊钱;而我呢?是因为为人的品德修养、职业修为,知不可为而不为,而拒收了张华的十万元人民币。我想,我与先祖有异曲同工之妙。”

    看官!至于古时候的二十四吊钱折合当今的人民币,究竟值多少?小的也是一个办事认真的人,在写这本书的时候,翻了很多资料,又不厌其烦地请教了人民银行的古钱币专家,但始终不得要领。加上没有一个像时下的人民币与外币行情兑换的对应表可以查考,因此,不得不对你说抱歉。

    其实,夏天不给张华续贷也觉得于心不安,或许一个企业就此完结。但是,张华为了增加续贷的胜算,不惜行贿于洗手间的行径无异于他自断生路。(未完待续。。)

九十八、领导驾驭部下的艺术

    1995年6月14日,市民银行召开信贷计划工作会议,夏天代表湖贝金融服务社参加。在开会前,夏天碰到了戴着一顶鸭舌帽的梅林金融服务社的总经理申虎,夏天对他说:“申老好!”

    申虎有礼貌地回应道:“小夏好!最近很忙吗?”

    夏天说;“不忙。申老最近身体好吗?”

    申虎说:“上了年龄,混混日子。”

    打完招呼,各自找了个座位坐下。两人谁也不会料到,这是申虎在有生之年最后一次与夏天打招呼。

    这次会议,市民银行行长古丁力、副行长罗艺、何人友、吴清一起亮相。古丁力行长首先讲话,他满怀深情地希望原金融服务社的同志融入市民银行的行列中来,一起为深圳金融事业的腾飞贡献力量。

    接着,市民银行计划处长、信贷处长分别作了讲话。

    信贷处长冯老刀在讲话中,如数家珍般地介绍他领导的三个科的科长让大家认识:“我这个处长能耐不大,要说我有什么优点的话,就是协调工作做得比较到位。我们处的工作都是三个职能科的科长们同心合力做下来的,我就像抗日战争胜利后的老蒋一样,只管从峨眉山跑下来摘桃子。我这个处有三个科:业务综合科,科长张鱼,大学本科毕业,有多年金融工作经验,是一把笔杆子;贷款审查科,科长易木子,是个留美博士,用现在的行话来说,是个‘海归’。他擅长风险控制与管理的研究,是我们行不可多得的人才,从这方面讲也是我的老师;贷款调查科。科长汪余,是国家最高学府培养的具有硕士学位的我国本产经济管理人才,并在内地金融部门锻炼了五年,有丰富的信贷管理经验。……”云云。

    与会人员初听信贷处长冯老刀说自己能耐不大,以为是他的自谦之词,在听他讲了一大段之后,才有所醒悟:要协调不同流派的高材生与管理人才,处长的水平应该不会低啊!

    其实,冯老刀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官油子,他正在按照自己的思路。设计着自己在官阶上更上一层楼的路线图。这些讲话,也是他的题中之议。

    接下来,就是各金融服务社汇报信贷资产和资金计划情况。一整天听下来,夏天觉得湖贝金融服务社是比较差的单位之一。

    回到湖贝金融服务社后,夏天将情况向三个老总做了集中汇报。在听完汇报后。庄宇说:“现在我们的资金又吃紧了,老夏。你要像以前一样。努力解决我们金融服务社的问题。”

    夏天若有所指地说:“我在金融服务社工作是作长期打算的。现在,我们金融服务社的一个突出问题是:政策没有连贯性,对策也是今天一个、明天一个。就说存款吧,有时月息一分八就说高了,有时两分六也觉得合适。这让下面的人很难办事,跟客户也不好谈。还有。贷款的逾期、展期也是一个很有学问的工作,大家都不能任性。你一任性,老贷款户不买你的帐,你就没戏了。这两点。老总们要考虑一个成熟的意见,不能过分人性化。”

    庄宇好像恢复了过去的虚心,对夏天说:“你的建议,我们商量一下。”

    于是,夏天离开了庄宇办公室。

    当老总们商量一阵散伙后,庄宇打电话给夏天,请他去一下。

    夏天来到了庄宇办公室,庄宇热情地叫夏天坐下,然后说:“今天我请你来,有一件事想叫你办一下。”

    夏天说:“庄总请讲。”

    庄宇说:“有一个宝安的企业,叫金稻米实业公司,想在我们这里做抵押贷款400万元,原由三部办的。但这个公司的老总向我反映:卜一定太傲慢,又向他们索要小车、回扣等等。现在关系搞僵了,我考虑,最好由你来办。”

    夏天对贷款户反映信贷经理的看法从来就比较敏感,听了庄宇的介绍,认为这个公司不论对与不对,都是一个“是非户”,是不能接手的。何况,最近庄宇老是在三个信贷经理之间玩着抬这个压那个的游戏,前天在研究安延汽车城公司的问题时,就排除了自己,只叫徐东海和卜一定参加。

    夏天听庄宇说完,平静地说:“庄总,我们做贷款,其实有很多不同的反映,不是在圈子中的当事人很难判断谁是谁非。一旦听了贷款户说不是,就换信贷经理做贷款很危险,我做了,难保他也在背后说我一通。何况,我们以前搞的玉凤金龙大酒楼的贷款,一部的信贷员调查、二部的信贷经理签字,现在都有点出洋相了。我说,这事最好不用我做。”

    夏天说完,偷偷看了庄宇一眼,只见他激动得满脸通红,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天看看不对,说道:“要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走了。”随即退出了庄宇办公室。

    且不说庄宇在夏天离开办公室后怎样气咻咻的喘着粗气,就是夏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心里也没有平静下来。

    他又回想起两个月前发生的另一件事:

    当时,也是庄宇把夏天叫到他办公室,夏天到后,办公室里已经坐着计划部张顾问和一家叫做深圳好男儿实业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吉告田。庄宇忙把夏天介绍给吉告田:“吉总,这是我们的信贷经理夏天。”

    吉告田说:“好的!夏经理,我就自我介绍了!我是张顾问的关门弟子,叫吉告田,庄总是张老师在年富力强时培养的精英。我和庄总师出同门,是同门师兄弟。现在来看望老师和师兄是想贷点款。我搞的项目是自动化立体停车库。这在国际上是很有前途的,在深圳我是第一家。”

    夏天微笑着听吉告田说完。觉得他是性情中人,但是也有点江湖人物的味道,没有必要主动揽下贷款来做。

    在一阵沉默后,张顾问说:“夏经理,告田的贷款资料拿来了,你能不能帮忙判断一下?”

    夏天说:“可以看看。”

    于是,吉告田从硕大的公文包里拿出了担保贷款的贷款资料。夏天粗略看了两个企业的财务报表,觉得要一时说个“行”或是“不行”都太过草率,也会引起庄宇的反感。便说道:“资料还是准备得很充分的。”

    吉告田接口说:“是啊,我办事讲究完美,能做好就做好,从不含糊。”

    当夏天准备不看下去的时候,庄宇关心地问道:“怎么样,可以吗?”

    夏天说:“能不能让我拿去研究一下,明天给个意见?”

    庄宇和吉告田都说:“好。”

    于是,夏天将他的资料拿到自己办公室看起来,另外,叫欧忠诚将两份财务报表进行评分。第二天一早,夏天给庄宇的意见是:“不适合做担保贷款。”

    庄宇对夏天这个意见不以为然,马上叫信贷三部的卜一定写贷款调查报告,几天后,200万元就打到了深圳好男儿实业有限公司的帐上。

    有趣的是,一年之后,深圳好男儿实业公司的办公场所因业主向人民法院申请了查封令而被查封,吉告田从此不知去向。不但市民银行追收这笔贷款找人无门,而且连庄宇个人也到处打听:吉告田人在何处?据说,因为庄宇个人当时也借出了20万元给他这个“同门师弟”发展业务,一样追讨无门。有诗为证:

    放贷一部二部三部,当思用谁最有好处;

    师弟使坏亏我钱库,遍寻未见揪心难受。

    但是,不用着急,夏天他们与吉告田的缘分还没有尽,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未完待续。。)

九十九、饮鸹止渴的存贷挂钩

    夏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计划部送来的头寸表,越看越心急:六月份还没有过去,就走了7000万元定期存款,七月份也不乐观,估计要走6000多万元。这存款一走,湖贝金融服务社将会是一个什么局面呢?也不知道老总们看了这个头寸表会想些什么?

    夏天手中比较能支持湖贝金融服务社度过难关的客户大至有三个:一是深汕化工公司,它用一个工业城抵押贷款1400万元,保持存款2000万元是可以办到的。二是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希望大额融资建大厦,组织存款也很大方。但这个公司背景复杂,有政府背景、政法背景、军工背景,弄不好也是很麻烦的事。三是深圳纺织公司,它有不少现金存款想保值、增值,但是,现在的湖贝金融服务社领导好像对它不太感兴趣的样子,让人很为难。

    夏天在思考着,庄宇打来电话:“老夏,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夏天回答说:“有什么好忙的?有点干着急。”

    庄宇说:“你来一趟我办公室吧!”

    夏天说:“好吧。”

    在夏天到达庄宇办公室的时候,信贷三部经理卜一定已经端坐其中了。庄宇说:“目前,我们金融服务社资金十分紧张,部门经理也是有责任的。你们都看了报表吧?目前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你们有什么看法?”

    卜一定坐在一旁不吱声。

    夏天思考了一下,带点挖苦的口气说:“如果用最省事的方法,那就是:没有钱了向市民银行总行伸手要,叫计划部跑跑腿就行了。”

    庄宇听出夏天话中带刺,但他装着没有听懂,说:“向上要钱。只能是权宜之计。现在你们手中还有什么门路?”

    夏天看到庄宇装傻,有点于心不忍,说道:“我们如果从源头上看问题,现在存款走了资金紧张,主要是贷款没有还。至于为什么贷款不还,这个原因就很复杂了,不见得就是哪一个信贷员、信贷经理的问题。有的要从金融服务社先天不足的体制上去看,我们是一种愁买愁卖的小规模金融组织,一年多来对贷款户常常拉郎配,这样贷款质量能高吗?好了。既然现实是这样,贷款不还,我们就要做活老贷款户的文章:你不还,能交利息,而你又愿意掏钱补充存款进来展展期。我们何乐而不为呢?难道我们金融服务社就是宁愿关门也不愿意退一步吗?”

    夏天说到这里,卜一定帮着说:“夏经理说的是合乎情理的。我们是要商量一个办法出来让大家操作。”

    庄宇仍在虚心地听着。

    夏天继续说道:“庄总。不是我事后发牢骚,就说深汕化工公司吧,你看它的《贷款证》,工行、中行都能贷款的企业。他那个工业城,我们两个也一起去看过了,人大副委员长题的名称。一个建好的工业城,抵押1400万元贷款,第一次给我们带进2000万存款,后来展期又给了2000万存款。上个月又向纺织公司买进1000万存款给我们金融服务社。我们大家知道,他们要把存款弄进我们这里,也是一次次几十万、几十万地掏钱买来的。我们想一下,我们现在有将近80个贷款户,有多少个愿意三次给你拉存款的?我们又分析一下,他如果不把存款补进来,你有更好的办法没有?没有是吧?好了,他组织的存款进来了,你和陈总都吊高来卖了,老陈私下叮嘱营业部把他的贷款弄进逾期里,而你则要求一定要见他老总的面,才如何如何。我告诉他后,他也算给我面子马上赶来见你。我说句实话,我求他买存款,连一顿饭都没有吃他的,说白了也不方便吃,因为要感谢他才对。但是,这事办下来的结果怎样呢?你看,深汕化工公司现在承担着双重成本:支付了帮你买存款的成本,又被你高额罚了逾期利息。我想,如果每个贷款户都被我们整得这样,我们还有脸面在社会上混下去吗?”

    夏天说完,庄宇的脸上已经渐渐红起来了。

    夏天知道,庄宇脸红自有它的规律:有时是因为激动,譬如,要发脾气的时候;有时是因为做错了事,也会因为紧张而脸红。但是,这次夏天管不了这么多了。因为刚才庄宇把资金紧张的责任往部门经理的身上套,这是一个是非问题,有必要说清楚。

    过了一会儿,庄宇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对夏天和卜一定说:“这样吧,度过难关还是要我们同心合力。你们处理老贷款户拉存款有什么好的想法,我们一起谈,越快越好。”

    夏天和卜一定答应着离开了庄宇办公室。

    下午,陈作业在办公室用座机电话科夏天。

    夏天用手机复过去,陈作业问:“你在哪里?”

    夏天说:“我正在三八股份公司与陈善为商量组织存款的事。”

    陈作业说:“如果你忙不过来就算了,如果赶回来早,来一下我的办公室,好吗?”

    夏天说:“我已经准备往回赶了,回来后,就找你。”

    陈作业说:“那我在办公室等你。”

    不到半个小时,夏天赶回湖贝金融服务社直接到了陈作业的办公室。陈作业一边叫夏天坐下,一边把门关了。然后问:“最近在忙些什么?”

    夏天说:“我看到金融服务社最近一期的头寸表,心里很难受,想叫老贷款户弄点存款过来。”

    陈作业说:“我也正是因为这个找你聊聊。”

    夏天说:“陈总有什么指教,请讲。”

    陈作业说:“像我们金融服务社这样的资金问题,不是一两个人能解决问题的了。我向你透露一下,这次市民银行总行准备换我们的班子了。”

    夏天问道:“怎么个换法?”

    陈作业说:“具体的方案还说不准,现在我是私下征求你意见,换班子后。会不会离开我们金融服务社?”

    夏天对这个问题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当一个单位危机四伏的时候离开不是君子所为。夏天说:“你可能看得出来,我在这个金融服务社里,无论说话做事,都从比较长远的打算而为的,内心还是想着把事情做好。但是,我们金融服务社目前人心涣散,我也很痛心。走吗,于心不忍。而且要在新单位打开局面也是要一段时间的;不走吗,也觉得工作上有阻力。现在是看一步走一步。”

    接下来,陈作业设计了新班子的多种方案,好像他有把握当一把手一样。

    这次谈话共耗费了两个多小时。

    1995年6月30日,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的陈善为来到湖贝金融服务社与庄宇直接面谈组织存款和一揽子解决建设三八大厦资金的长中期贷款计划。

    该公司愿意将下属八个企业融进湖贝金融服务社结算。另外,分两期组织6000万元长期存款。贷款4000万元。并还清所有旧贷款。

    这个方案实际上对湖贝金融服务社来说,大至多出了4000万元资金来源。庄宇、陈作业都表示赞同,要求夏天抓紧与市民银行总行做协调工作。

    1995年7月10日下午,庄宇带着夏天、卜一定来到市民银行。在信贷处,久呆官场的冯老刀处长说:“你们做这笔贷款我不反对,但是。在做贷款期间,资金必须保证。如果对方能出存款的承诺书,可以做。”

    庄宇听完冯老刀处长的讲话,心里就像吃了定心丸似的。立即安定下来。

    这时,冯老刀又说:“具体贷与不贷,我们处有三个科管着这事,明天叫三个科长去看一下吧。”

    庄宇说:“好,明天我派车来接三个科长到现场看看。”

    从信贷处出来,庄宇又到了计划处,也是与处长拉近乎,争取日后的支持。

    第二天,陈作业与陈善为一部车,夏天带上湖贝金融服务社的面包车,到市民银行信贷处接到易木子、汪余、张鱼三个科长,两部车往南山窝开去,看那拟建三八大厦的工地。

    半小时后,大家下得车来。听了陈善为一番介绍,他们对现场比较满意,但对作为贷款抵押物的土地觉得设权太高,认为不太理想。

    后来,市民银行的同志要求回到市民银行,于是,湖贝金融服务社的面包车把科长们送回市民银行。

    陈作业和夏天回到湖贝金融服务社后,与庄宇商量了一下,认为还是要做工作。

    虽然湖贝金融服务社方面对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的中长期项目贷款热起来了,但在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和合作建房的有关方面的内部却有不同看法。其中,有些合作方认为到招商银行贷款成本更小一点,从建楼的服务与管理上来说也更贴近一点。

    夏天了解到他们的想法后表示:“你们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是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起码对本社的老贷款的配套存款要做补充,一旦在别的银行把款贷下来,把我们这边的贷款还掉,就退回房地产证给你们。我看这样也是好的选择。”

    陈善为对夏天的看法不置可否,对最近进的存款表态说:“最近,珠海来的1000万元到你们金融服务社存一年,作为我对你工作的支持。”

    夏天表示感谢。

    话说深圳纺织公司有意向要在夏天所在的湖贝金融服务社存多一点定期存款,童科总经理亲自打电话给夏天,夏天一方面表示十分感谢,一方面又感到很头疼。为什么呢?因为湖贝金融服务社已经接到市民银行的通知,要前来考察领导班子了。这样,湖贝金融服务社领导都不愿意做这种不知为谁效劳的工作。

    而童科总经理也是个做事业的人,拿得起放得下,几家银行找他要存款,他偏偏不给,反而亲自跑到湖贝金融服务社找到夏天,在夏天办公室坐下后说:“明天,我叫结算中心给你1000万元,存期半年,年息18%就算了。”

    夏天暗暗叫苦,不得不实话实说:“你这个利率水平倒是很优惠,问题是我们金融服务社正在考察领导班子,大家不敢动。”

    童科说道:“他们不敢动你动,你看超过存款单利率的部分要多久能给我们公司?”

    夏天只好硬着头皮试探着问:“给我十五天时间怎么样?”

    童科说:“好!十五天就十五天,存款进来后,你写一个承诺给我们,就行了。我也不找你们的老总,他爱干吗干吗去。有你在就行。”

    夏天笑着说:“童总那么信任我,我不做好都不行了。”

    童科作为一家上市公司的法人代表,把公家的事办完,也没有坐多久就走了。第二天,他果然叫公司结算中心总经理黄新划来1000万元,存了半年定期,由夏天个人写了一个年息18%的承诺书给黄新带回去交差了。

    夏天翻开贷款户一览表,看到即将到期的深圳兆实达有限公司的400万元贷款,可以作为补充该笔资金的谈判对象。于是,开始分析其贷款成本,看能不能为对方接受。(未完待续。。)

一〇〇、虚怀若谷的人事考察组

    在市民银行稽核组进驻湖贝金融服务社查帐有了眉目后,总行组织的人事考察组也在七月中旬来到湖贝金融服务社考察班子,其主要内容主要是评价庄宇、秦现虹、陈作业三人称不称职的问题。

    考察组由人事处长邵云峰和总行纪检组长王显耀任正、副组长。他们来到后,按照既定方案找了部门经理和主要业务骨干谈话。与此同时,总行的两组人马每天通气,很快便掌握了湖贝金融服务社的基本情况。总的印象是:问题比总行当初想象的要严重得多,有些问题还迫在眉睫非解决不可,如果不抓紧解决,将形成日后难以收拾的局面。于是,邵云峰和王显耀不敢怠慢,准备返回总行向古丁力等领导做详细汇报。

    另一方面,由于市民银行的人来了,金融服务社老总们更显得充实和忙碌。一会儿开会,一会儿拉人办事,好像很有章法一样。这天上午,夏天一上班,庄宇打来电话说:九点钟,在他的办公室开会。而考察组则通知夏天:十点半考察组约谈他。

    在会议上,庄宇、秦现虹、陈作业异乎寻常地表示出一致意见:要下决心做成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的融资业务,不惜与其他商业银行争个高低。庄宇说:“我们不要请示来请示去,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做成。决定要做,就与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签个中远期协议,把存款套住再说。”

    老总们你一言,我一语,要求夏天抓紧与陈善为联系,过来签协议。

    十点钟后,夏天因为与考察组有约。便离开了金融服务社会场。

    由市民银行人事处长邵云峰和总行纪检组长王显耀任正、副组长的考察组是十分称职的外派机构。

    邵云峰长得魁伟端庄,是一个标准的北方汉子,讲话也不多,搞单位的人事、机要工作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他当人事处长算是市民银行选对了人。

    而纪检组长王显耀也是北方人,他有点北方人长成南方人的样子:相对矮小精干,人很随和,但也不是你说啥就是啥的人,在他的骨子里表现出少有的坚毅和刚强,也许还有一点点固执。他在考察期间在做着文字综合工作。

    考察组在湖贝金融服务社会议室约谈完没有参加会议的陈士清,在等待着夏天的到来。

    副组长王显耀来到信贷二部的门口。敲一下房门,很谦和地小声说:“夏经理,到那边坐坐。”

    夏天看到王组长亲自来叫,脸带笑容,急忙回答说:“好的。”随即拿了笔记本。跟着王显耀来到会议室。

    在场的几位同志与夏天打过招呼,让夏天坐下。邵云峰说:“很忙啊?上午开会?”

    夏天笑着回答说:“是的。面临支付高峰,好像不忙不行啊!”

    邵云峰说:“你是湖贝金融服务社的主要业务骨干,又一直在金融服务社里,你看我们金融服务社的主要问题是什么?”

    夏天回答说:“金融服务社的问题很复杂,首先,有体制上存在的根本问题。它成立的背景说是为了满足城市五小经济存、贷款和金融服务的需要应运而生的。但是,它从一开始就背离了这个方向,在用自己不对称的手段与专业银行争地盘、争资源,争存贷款客户。因此怪招齐出,必然是风生水起,险象环生。第二,各家金融服务社领导班子出于对董事会交考试卷的需要,出现很多短期行为。这些行为,最终将让金融服务社付出沉重的代价。第三,金融企业,不论是集体的还是国家的,因为它是社会公众企业,它们是利用社会信誉、国家信誉在经营,当它的社会信誉较低的时候,它要付出的经营成本就更大,这就使得金融服务社不堪重负,难有好的经营成果。”

    夏天讲到这里,邵云峰觉得他的观点很新鲜,也是他们找谈后见到的有点水平的人。于是,他话锋一转,说道:“看得出来,你不但有丰富的实践经验,而且还有一定的理论知识。这样,我们跟你的谈话分两个部分:下午请你谈谈这个金融服务社要怎样做才能走出困境,请你做好准备。现在,也就是上午,请你重点谈谈对金融服务社班子的看法。”

    夏天说:“好的。”

    邵云峰说:“一个一个来,首先谈谈对庄宇同志的看法。”

    夏天说:“庄总是北j人,也是建国以后国家培养的金融人才,他的同学据说有很多在各级重要岗位上。在广z读书的时候,我曾经非常崇拜他的一些同学。我与庄总共事一年多,总的看法是:庄宇同志本质不坏,他不是那种当了老总就想拼命地捞一把的人。他也急于想把金融服务社搞好。我的看法,正是因为这个‘急’字,让庄宇和湖贝金融服务社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并为此付出了重大代价。第二,庄宇同志的明显的缺点,是心胸不够开阔,容不下人和事,有时比较意气用事。譬如组织存款,有时这个人搞来的一分五不接受,而另一个人组织的两分可能都可以。这看起来不是很大的事,但容易使部下离心离德。第三,在业务工作方法上,好像在三个信贷部之间走钢丝一样,用得上谁就用谁。这点是有问题的。譬如,某个贷款户二部不同意贷就由三部来做;一部的信贷员做材料,二部经理来批,等等。第四,在判断金融服务社大的业务方向上,经常出现不应该的错误。譬如,面对我们金融服务社今年以来多次的支付高峰,这是可以提前判断得到的情况,我作为部下,建议过多次,今年不能拆出。当然,不是我说了,他不听,我就不高兴。但是。钱拆出去后,每一次支付高峰都要我们花更大的代价去救火,去保开门。结果是:拆出根本没赚钱,这就让人非常难堪和不好理解。这些是我对庄总的基本判断。”

    邵处长说:“好,陈作业怎么样?”

    夏天说:“陈总这人总的来讲比较年轻,还不是很成熟,从大的方面看,可能可以培养得更好一些,但还要时间。他有时也与庄总闹些别扭,可能两人站的位置不一样。陈总认为自己是人民银行来的,要承担监督的责任。他们两人的事,我看庄总应该负主要责任。作为一个年轻干部,我看陈总也有一些明显的缺点,但还算可以吧。应该给他认识自己、提高自己的机会。”

    ……

    上午的谈话结束后,夏天临走时。邵云峰说:“上午你谈得很好。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下午一上班,还是你谈,就是刚才说的题目,帮我们参谋参谋。”

    夏天说:“好的。”

    下午,还是王显耀前来敲了敲信贷二部的房门,用他那柔和的目光与夏天的目光对视后。轻声说道:“怎么样,过去?”

    夏天觉得王显耀这一句话说得很亲切,跟他走出了办公室。实际上,他的这一感觉竟然成为他们俩从此相处四年多的基础。

    夏天来到会议室。邵云峰笑容可掬地说:“今天下午就请你谈谈我们这个金融服务社走出困境的思路。”

    夏天说:“好的,我是抛砖引玉,引起讨论。”

    然后,他打开笔记本,边看边说:“首先,我对市政府采取断然措施收编金融服务社持完全赞成的态度。因为这一措施一方面化解了长期困扰在金融服务社方面的经营风险问题。另外,从小的方面来说,也使股东与经营班子拉开了距离,有利于业务的正常发展。一年多来,我所在的信贷二部经常做关系户的贷款,尤其是股东和股东推荐的关系企业贷款,常常是:只要一笔不同意,就被弄得满身是非,并经常被威胁炒鱿鱼。我们想想,在这种压力下,贷款质量能高吗?”

    夏天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的金融服务社搞了一年多,现在到了问题不断暴露的时间段。它集中表现在资金支付风险、信贷资产质量风险、经营成果风险,等等。为了有效化解这些风险,实际上市民银行比筹建一家新银行要花费更大的精力和智慧,才能搞好转制工作。我的看法是:一是要坚定不移地实行以人为中心的管理体制。”

    这时,正在做着笔记的王显耀问道:“以什么为中心?”

    夏天说:“以人为中心,也就是通常说的以人为本。人们常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豪杰。我们深圳不仅集聚了全国各地的英雄豪杰,到处藏龙卧虎。而且,来了不少手段高强的大大小小的骗子。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员工,如果发挥不出能力,没有工作热情,显然是没有办法胜任工作的。二是要切入市民银行的实际,看到我们的问题,寻找务实的工作方向。我曾经找过一个存款户,这个公司的法人代表曾经作为市领导候选人的培养对象。我和我的朋友找到他家,他非常热情,一番寒暄之后,我试探着挖他公司的存款到我们这里存。他听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怎么跟人家说呢,有专业银行不去,要去金融服务社;老银行不去,要去新成立的;在公司门口的银行不存,要走到几里外的地方去存?’我听了以后,默默的退了出来。这个问题说明什么呢?说明自己定位不恰当。也就是说,不切实际。第三个问题,还是认识自己的问题,寻找处理贷款工作的突破口。一年多来,我们金融服务社的钱贷给谁了呢?一般说来,大多数是贷给了没有办法还的人和企业了。这就是金融服务社信贷资产的现实情况。对于这一点,大家甚至不应该过分地埋怨信贷员、信贷经理。为什么呢?因为深圳是金融服务业比较发达的城市,银行不但对好的存款户争得很厉害,而且对好的贷款户也是抓在手中不放。试想,一个好贷款户在工行、中行都能贷到优惠利率或正常利率的贷款,他为什么要跑到金融服务社来贷两分多、三分多的贷款?因此,金融服务社的贷款户,通常说来是比较差的。从另一个角度看,由于金融服务社贷款户的成本相当高,这又为他归还贷款本息带来了风险。我做过分析,我们的贷款户,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比较容易还清贷款,那就是:当一个企业在专业银行取得了不少低息贷款,偶尔资金不足,向金融服务社借了一点,这样中和下来,资金成本仍然在企业利润率之下,那么它的还款才有保证。我说的这一段话的目的就是说,市民银行对旧贷款的捣动,必须冷静、客观、务实,要做到还贷款与协调补充存款相结合,做到软着陆,才能平稳过渡。”

    夏天把话讲开以后,考察组很感兴趣,他们没有估计到夏天把金融服务社系统的贷款质量评价成这样,说明金融服务社的风险比原先估计的要严重得多。

    后来,参加考察的人还与夏天讨论了诸如利差、存贷挂钩、大小帐等问题。

    夏天看得出来,参加讨论的人对自己的坦诚有好感。(未完待续。。)

一〇一、银行与三八公司签下长期协议

    1995年7月20日,湖贝金融服务社正在庄宇办公室召开部门经理会议,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的总经理陈善为应约来到庄宇办公室后,与会人员现场中断会议,马上与他签订中远期贷款合同。合同规定,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保证长期保持6000万元存款,湖贝金融服务社则应分期逐步贷款4000万元。

    签完合同后,陈善为说:“今天下午,我就从珠海汇过1000万元来,你们应该准备好贷款手续。”

    庄宇说:“我们互相配合。”

    在签订这份融资合同的过程中,湖贝金融服务社的三个老总——庄宇、陈作业和秦现虹表现得完全一致。

    在旁人看来,庄宇十分热衷达至融资协议的实现,应该顺理成章,他是把能带来大额存款的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和陈善为当作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予以礼待,而秦现虹附和庄宇也合常理。但是,一向与庄宇不和,甚至不惜在业务上与之制肘的陈作业也是一反常态,同声唱和,却是为哪般?

    原来,在城府颇深的陈作业看来,一是目前正是上级人事考核的节骨眼上,不能节外生枝;二是判断庄宇铁定下台,自己很有可能取而代之。要是这样的话,庄宇融进的资金,无异于帮了自己的大忙,何乐而不为?

    然而,也就是这样的投机心态作祟,一旦因为这笔业务出了问题,他必将比谁都洗脱得干净,生怕丢了自己的乌纱帽而断了三顿。

    看官若是不信,您再往下瞧。

    第二天上午,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引存的珠海汇来的1000万元定期存款终于由存款方代表宋先生操办下。转成了一年期定期存款。

    宋先生刚走,陈善为来到信贷二部,要求夏天马上做出600万元贷款。

    夏天觉得与原来的约定有差距,于是,带他去见陈作业。

    陈作业听明白陈善为的想法后,对陈善为说:“你原来的说法是上海有大额的资金到来。上海资金落实了,我们一边办贷款手续,一边进资金。而不是说进一个1000万,就贷款600万贷款。上海那边怎样?”

    陈善为当着两人的面,打了一个电话。好像询问上海资金落实情况,对方未答话。

    陈善为看见马上增加贷款无望,便向服务社要求预付组织这笔存款的利差,待日后贷款做下后一起结算还清。

    于是,三人来到庄宇办公室继续商量。

    庄宇和陈作业觉得他这个要求可以接受。便在金融服务社往来帐上借出50万元,作为这笔存款的利差。待日后贷款出帐时还清。这笔50万的利差借款由主管营业部的陈作业亲自拿到营业部出帐。将钱直划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帐户。

    不料,第二天,营业部的吴冬梅拿着已经出帐的传票来到庄宇办公室,对庄宇说:“庄总,昨天陈总拿来的这张传票,有您的批示出了帐。最好还要补一个经办人。”

    庄宇问道:“陈作业没有签字吗?”

    吴冬梅一边将传票递给庄宇,一边说:“没有。”

    庄宇看完传票,随口说了一句:“滑头。”然后又说:“我叫夏经理补签一下。”说完,打通了夏天的电话。叫他到办公室。

    夏天来到老总办公室后,庄宇向他说明原委。夏天看了传票,看见庄宇已经签批了意见,自己作为部下不好拒绝,便在庄宇批示的下方写道:“情况属实,夏天证明。”签字日期为当日,这样,夏天所写比庄宇的批示晚一天。

    庄宇和吴冬梅也不介意这日期,算是完善了手续。

    后来,由于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的贷款并没有做下来,这笔以帮助湖贝金融服务社组织大额存款为目的而借出的利差借款,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久借荆州”,长期挂在市民银行湖贝支行的往来帐上。

    几年后,湖贝支行的当事人还剩下陈作业、吴冬梅、夏天时,陈作业对此默不作声,不甚了了,任由夏天向王显耀和总行有关部门解释,好像没有他自己什么事一样。后来,当经办人和知道此事的只有陈作业一个知情人的时候,他便一推六二五,把责任往夏天、庄宇身上推个干净。再到后来,他在政法机关查案的当口,若有所指,将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的老贷款和这50万元利差借款一股脑儿往夏天身上推。害得深圳市政法机关为此几经折腾,最终才看出夏天在传票签字上留下的端倪,不作并案处理。

    人们从夏天处理签字的经过中,应该能感悟出:在敏感的权力岗位上当上他人的部下,也是不容易的——这是后话。

    话说回当时:离借出利差给三八公司两天后。人事干部王花来到信贷二部办公室,对夏天说:“夏经理,市民银行人事处通知,凡是共c党员的,组织关系在八月三日前要转到市民银行,可能要成立党委了。”

    夏天说:“好的。”

    这时,电话响了:“老夏,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打来电话的是陈作业。

    夏天在电话里说:“好。”

    夏天拿着笔记本往一楼的陈作业办公室走去。他边走边想:“这陈总最近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开始把湖贝金融服务社当成自己的家了,做每一笔业务都自然地把他自己维系在一起。如果早是这样,该多好哇!”

    想着想着,已经到了陈作业的办公室,夏天打开他办公室的门,说了一句:“陈总。”

    陈作业说:“夏经理,进来坐。我介绍一下,这是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的合作方,一起做大厦的孙总。”然后他又对孙总说:“这是我们的信贷经理夏天。”

    夏天看了孙总一眼,说:“孙总好!”

    孙总矜持地看了一眼夏天,说:“好。”

    陈作业说:“孙总这次来。是担心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与我们签的贷款合同不真实,我叫你来,三个人一起确认一下。”

    夏天说:“签了一个中长期合同是真实的,而且在会议上签署的,这点我和陈总可以做证明。”

    孙总说:“这样,我就放心了。其实,日后我们有大把合作机会。”

    过了一会儿,这个称之为“孙总”的人离开了湖贝金融服务社。

    其实,这个年过半百的自称为“孙总”之人,就是深圳三八股份公司贷款的抵押方——南山五达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申公博。申“孙”谐音。此时,他不以真面目示人,为的是日后能进退自如:“若是陈善为在湖贝金融服务社融资达到6000万元,成为不折不扣的建房合作方,那么本公司所有的深房地字第n101234x号地产就踏踏实实让三八公司抵押给湖贝金融服务社;如果陈善为没有办法贷到足额贷款。那么对不起了,我不管陈善为用这本房地产证抵押了多少贷款。我都要将房地产证收回。并且取消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的建房合作方资格。在这方面我已经预留了退路,不怕房地产证拿不回,大不了登报遗失,声明作废就是了。”

    申公博是在设局,让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和湖贝金融服务社往里钻。究竟鹿死谁手,还得假以时日。才能见分晓。

    晚上十一点钟,陈善为用手机科夏天,对夏天说:“三八大厦合作方开会,大家批评我不实在。存款进来了贷不到款,要求起码贷款400万元。”

    夏天说:“陈总,你这样就使大家很难办。我的看法很明确:双方签了合同,要做就痛痛快快地做,不做也无所谓。”

    陈善为说:“我再跟他们说说。”

    第二天,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等有关各方又来了四人,其中一人是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原会计之一。他们直接来到信贷二部,对夏天说:“我们公司想了解与你们金融服务社的贷款合同的真实性。”

    夏天听后觉得奇怪,说:“昨天你们也有人来了解这个问题,今天也是,你们公司究竟怎么回事?”

    来人似说非说,觉得没趣,有一个汉子头上的汗还没有擦干,便觉得呆不下去了,走了。

    他们走后,夏天则在办公室怀疑起来。

    话分两头:现在说说另一个主角——信贷三部卜一定在忙些什么。

    在市民银行来湖贝金融服务社考察期间,卜一定除了应付一些会议外,集中精力在做深圳雄鹰工贸有限公司和深圳蛇口海陆运输贸易公司的贷款。

    话说上述两个公司都不可等闲视之。

    深圳雄鹰工贸有限公司是有背景的公司,他是由国家某部委在深圳注册的公司,公司的法人代表李一华是享受国务院津贴的专家。这家公司成立后,其主管部门花了68万多元为它购买了位于黄贝路怡景花园的别墅一套,作为它的办公场所,几年间也没有发现它做了什么生意。有人说,它是收集国际电子信息的顾问公司。

    上个月初,李一华曾经在收集信息工作中认识的珠h当然有限公司的老总王峰找上门来,要借他的公司在深圳贷款。并告诉他:“你不用害怕,我弄的是存款单抵押贷款,万一我不还或还不了,银行支付存款单上的钱还贷款就行了。”

    可怜这个李一华在专业上是一个顶尖专家,但他稍为缺乏的是与骗子打交道的本领。自此经常抛头露面,频频出入湖贝金融服务社,为朋友张罗起贷款来。而王峰要的贷款却不是小数目,是3000万元。也许在科学家的脑海里,3000万与3万元是同一码事,也就是数字而已。

    “帮就帮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李一华在心里说。

    看官:小的还要补充说一句:珠h当然有限公司的老总王峰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骗子。他早年在国家公安、国安系统工作多年,甚至出国执行过任务。正是在国外灯红酒绿的环境熏陶下,多少有些耐不住寂寞,在改革开放之初,他辞职下海了。他下海后,老关系还在,这不,他来到深圳找到解放军总后驻深圳某单位,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咕叨一晚,一下弄来4000万元存款,准备存入湖贝金融服务社,作为他做贷款的引存款。

    而卜一定在忙活的另一家公司——深圳蛇口海陆运输贸易公司的法人代表施云里,住在蛇口花果山。读者对他已经有所认识,只是他在与卜一定打交道时比与夏天认识时的谦卑换了一个模样,他不断向卜一定暗示他有军队的背景,说他的老父亲是军委的高官,他与广z军区首长关系如何如何的好,军车运输牌照也是广z军区关照的,云云。说着说着,竟告诉卜一定说,他的“老头子是军委副主席”。

    施云里平日喜欢穿一身军装,因为他长得帅,穿上军装后,没有人怀疑他不是军人。平时,他开着一部右方向奔驰600轿车,在车上装了警用活动警示灯和扩音喇叭。每当他从蛇口出来,在深南路上开车碰到堵车的时候,这些东西就派上用场了。他就会用警笛叫上一阵,然后用扩音喇叭说:“让开、让开、马上让开!”

    其他车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般都会让他过去。

    就这样折腾了三年,后来听说深圳公安部门找上门去,说这部奔驰是香港的失窃车辆,很快便把他的车没收了。至于他喜欢穿的军服什么时候脱掉了,好像没有人记得清楚的日期。当然,这些都不是做贷款时发生的事,算是后话。

    卜一定以为找到了一个知心朋友,忙前忙后张罗着给施云里做贷款,他断然不会想到:日后像住在另一座花果山的另一个主人——孙猴子一样,把他闹得天翻地覆的,也是此君。(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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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啊孩子介绍:
说一声:芸芸众生,邀宠孔方兄,有谁为之折腰,有谁为之癫疯? 叹一回:朗朗乾坤,向商海搏击,多少人折戟沉沙,多少人实现成功? 本书洋洋洒洒150万字,通篇叙说芸芸众生追逐那人见人爱的孔方兄的故事,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人爱之如命,有人又爱又恨,有人敬而远之,有人斥为铜臭。危险啊孩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危险啊孩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危险啊孩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