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科幻灵异城管无敌TXT下载城管无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城管无敌全文阅读

作者:老老王     城管无敌txt下载     城管无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章、亚瑟王陛下提不起劲

    “……虽然在过去的三十多个月里,我们已经尽量以自保为主,尽可能避免参与那些危险的事情,但死亡还是接二连三地纷至沓来。不管我们如何小心谨慎,包括我的父亲在内,依然有十五个人相继遇难。

    这位是科考站的医生阿曼达女士,她在得知自己穿越到异世界的消息之后精神崩溃,吸毒过量而死;

    这位是机修工兼电工达克曼先生,他在冬天驾驶雪地摩托车外出的时候,很倒霉地掉进了冰窟窿里;

    这位是斯科特上士,他在试着骑马狩猎野鹿的时候,不小心从马背上跌下来摔断了脖子;

    这位是研究臭氧层空洞的伯纳德教授,他在放羊的时候不幸被一头野猪撞翻,然后滚下了山崖;

    这位是金小姐,她在田野里栽种土豆的时候被一条毒蛇咬了,当我们发现时候,她已经断了气;

    这位是奥哈拉先生,他在乘着橡皮艇侦察埃文河上游情况的时候,不幸触礁翻船,然后溺水而死;

    这位是米德下士,他在北面森林中一次抵御盎格鲁部落袭击的战斗里,被一块石头砸开了脑袋。

    这几位是苏妮女士、宾利小姐、斯宾塞中尉和阿希尔少尉,他们在夏季的一个晴天里结伴出去狩猎和钓鱼,然后再也没有回来,我们反复搜索也没有查出任何痕迹,只好在这里埋了他们的照片作为纪念;

    这位是工兵夏尔,他在独自去巴斯城泡温泉回来的时候遇到了狼群。在子弹打光之后被围攻而死;

    这位是科考站的临时站长兼厨师安布罗斯先生,他在我们刚刚降临的那一个春天,到野外去搜集野菜和可以食用的蘑菇。结果却不幸遇上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在荒野上被雷击而死,浑身都成了焦炭……”

    站在巴斯城教堂后院的墓地里,指着面前那一排白色的十字架,亚瑟对王秋如此介绍说道,“……然后,在这里。是我父亲尤瑟少校和加西亚下士,他们在埃文河的出海口附近驱逐一伙爱尔兰海盗,原本以为凭借手中的枪械。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想到敌人的破船上竟然装备着罗马帝国的远程弩炮……”

    说到这里,亚瑟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苦笑,“……虽然说起来可能有些窝囊。但仅仅是消极无为地守在卡梅洛特。避免一切不必要的战斗和冲突,一心等待着来自现代世界的救援,我们就付出了如此可怕的死伤,而且制式的军用弹药也已经快要耗尽,接下来马上就只能用信号枪和土豆枪来吓唬人了。那么,如果我们真的带着一腔雄心壮志,想要征服不列颠,乃至于重建罗马帝国。那又得死上多少人?”

    ——不得不说,不到三年的短暂时间。就出现了高达三分之一以上的死亡率,还是在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争的情况下……这帮养尊处优的英国佬们,在穿越到中世纪黑暗时代之后的运气还真是够糟糕的。

    当然,跟西方大航海时代的那些探险队相比,这点死亡率又算不得什么了——当年麦哲伦船队组织环球远航,出发时的两百七十号壮小伙子,等到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了十八个走路打飘的饿殍病鬼,连麦哲伦司令官都葬身在了东南亚……没有前赴后继的累累牺牲,又哪来西欧人全球殖民的伟大辉煌呢?

    “……更何况,即使我们真的击败了盎格鲁撒克逊人,降服了凯尔特人,我们又能够得到什么?盎格鲁撒克逊野蛮人的山洞和兽皮帐篷,还是凯尔特人的茅屋?”

    亚瑟撇了撇嘴,“……首先,我们不缺吃的,反而还有余粮可供出售;其次,来自埃文河下游的海产,来自山里的飞禽野兽和毛皮,取暖用的煤炭,建设和生活需要的木材,这些东西我们都可以用土豆来交换。至于其它更多更好的东西,这个时代的大不列颠岛上根本没有出产。这么穷的地方,谁会想要去征服?”

    ————————————————————————

    确实,在中世纪黑暗时代前期的大不列颠岛,正处于一个文明大崩坏的蛮荒状态之中。

    昔日罗马人遗留下来的几座城市,比如说伦敦、林肯和科尔切斯特,如今都是一片废墟。曾经繁荣昌盛的商业贸易和手工业生产,此时几乎完全断绝。很多地方甚至连陶器都无法出产,只能改用木器吃饭了。

    ——城市变成废墟,农田变成荒野,矿山、码头和作坊被废弃,文明之火在愚昧的黑暗中熄灭……

    雪上加霜的是,在哈德良长城以南的原罗马帝国不列颠尼亚行省境内,也就是日后的威尔士和英格兰,总共不过十五万平方公里左右的土地上,竟然分布着大大小小五十多个“王国”,凯尔特人和日耳曼入侵者的王国大致上各占一半。凯尔特人的阵营之中,比较著名的有南威尔士的德梅泰王国,北威尔士的格温内斯王国——日后曾经统治英格兰的都铎家族就发源于此,东威尔士的波厄斯王国,英格兰西北部的雷吉德王国,西南部的康沃尔王国等等。日耳曼入侵者的阵营之中,主要有东北部盎格鲁人的伯尔尼西亚王国和德拉王国、东南部朱特人的肯特王国,撒克逊人的埃塞克斯王国、苏塞克斯王国和威塞克斯王国等等。

    嗯,以“卡梅洛特”科考站为中心建立的“红龙王国”,或者说“潘德拉贡王国”,也算是其中之一。

    这些国家的统治者,都有着各自的好听名号,比如岩石王、风暴王、仁者王、烈火王之类。听上去似乎威风堂堂、不可一世,但说穿了。整个英格兰的面积还不如日本列岛的一半那么大,所以这些王国最大的不过占据了一两个郡,最小的干脆只有几个村子。比日本战国时代的大名们还要远远不如——日本在战国时代好歹已经有了至少一两千万的人口。而黑暗时代的大不列颠岛上,总人口却只有一百万左右。

    因此,每个王国能有两三万人口就已经算是不错了,人口超过十万就是超级大国。所谓的国王充其量也就是个暴力团头目,除非把扛着木犁的农奴也拉上凑数,否则麾下能打的小弟通常不超过三位数。

    其中,以朴茨茅斯和南安普敦为中心的威塞克斯王国。按照历史进程将在数百年之后最终统一英格兰。

    但现在这时候,威塞克斯王国的第一位国王塞尔迪克,才刚刚在公元495年带着整个部族登陆不列颠安家建国。整个国家的历史还只有区区五年,论资格并不比英国穿越者的“红龙王国”更老多少。

    言归正传,在这样分裂割据、战乱混沌的局势之下,整个大不列颠岛的生产力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对外贸易也近乎于断绝。如果说。继承了罗马文明遗产的凯尔特人,在英国穿越者的眼里也就和现代非洲国家的乡下人差不多。那么更加愚昧落后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就简直要变成东南亚热带雨林的食人族了

    因此,对于这帮穷困潦倒而又野蛮残暴的老祖宗,亚瑟和他的父亲尤瑟都只想着离他们越远越好,实在没有征服他们的心思——即使打赢了他们,也抢不到什么好东西,反而还要浪费宝贵的弹药。

    嗯?土豆吃腻了。想要弄些麦子和稻米来换换口味?

    ……这个……在黑暗时代的大不列颠岛,根本就没有任何水稻出产。至于麦子么……产量也低得吓人。

    ——在这个年代的欧洲。燕麦的平均收获量只是种子的三倍,所以收获后要留三分之一做种子;大麦和黑麦的平均收获量是种子的四倍不到,收获后要留四分之一多一些做种子;小麦的平均收获量是种子是四倍多一点,需要留四分之一少一些做种子。要是在中国……嗯,记得当年云南大旱的时候,曾经有农民拿着一棵长了三四颗麦粒的干瘪麦穗,对着电视镜头一脸悲怆地哭诉说,他们家的田地今年绝收了。

    这么看来,中世纪欧洲各国的农村,如果按现代中国的标准,那么差不多年年都是绝收的……

    更何况,就连这么可怜的产量,也还是正常年头的情况。如今由于西方世界进入小冰河期,气候更加糟糕,各种灾害不断,冬天偶尔还会有零下四十度的酷寒,各种粮食的产量就更低了。用土豆交换麦子倒也罢了,如果想要强行征收,那真是不晓得要惹出多少麻烦——既然如此,还为何要征服这些穷地方呢?

    ——当战争掠夺的收益远远赶不上贸易交换的时候,贸然发动战争就是傻瓜的愚行。

    确实,卡梅洛特科考站的发电机需要重油才能运转,而这东西是无法通过贸易得来的。但是,在大不列颠岛这个鬼地方,除了可望不可即的北海油田之外,想要搞石油就必须跑到欧洲大陆另一端的罗马尼亚——这显然是办不到的事情——即使他们想要学习二战时期物资匮乏的日本人,用熬松树根的土办法来炼油,这附近荒山上的松树也已经够多了,更何况他们也未必懂得熬松树根这种穷鬼的“代用品”制造技术。

    总之,既然卡梅洛特科考站这边有吃有穿,需要的外界物资可以用贸易来获取。至于那些通过贸易交换不到的东西,即使通过打仗也同样还是搞不到……既然如此,又何必还要流血赔命地主动对外开战?

    在现代世界,富国喜欢讨伐穷国,但在古代,却只有穷国喜欢讨伐富国——富国攻打穷国只会亏本。

    按照这样的逻辑,既然“卡梅洛特”科考站的生活水平远远高于周边的所有邻居,那么自然就没有了主动对外作战的意愿和动力:外面那帮穷鬼还有什么可抢的呢?

    因此,尤瑟.韦斯莱少校当权的时候。这个小小的“红龙王国”一直保持着安静无为、与世无争的“隐士作风”。而亚瑟在被推举为首领之后,似乎也没有改变这一消极做法的打算。

    针对亚瑟的上述解释,王秋想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那么女人呢?别告诉我,你们在这边待了两年多,都一直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从来没有想过要找个能暖床的漂亮姑娘?”

    “……你是说那些脸色抹着彩泥、终年不洗澡、浑身脏臭不堪的日耳曼女人,还是那些骄纵放荡,热情豪放。不知贞操为何物的红头发凯尔特姑娘?”金发碧眼的穿越版亚瑟王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如果是前者,我们可实在是没有那么好的胃口,您不妨自己去抓两个回来试试。如果是后者。我们根本不用打仗,就有一堆小姐贵妇愿意来卡梅洛特自荐枕席,还有国王想要把公主嫁过来哟!”

    说到这里,他的语调突然从得意变得有些古怪。“……甚至就连我的父亲。也在这儿给我找了个继母,还是康沃尔国王送的公主——虽然她的年纪比我还小,今年应该才只有十五岁……”

    “……是吗?”王秋略显吃惊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我刚才似乎没看到这样一个女人?”

    “……因为她没生下孩子,所以我父亲一死,她就偷偷卷了些东西溜走了,好像害怕我们要让她殉葬似的。”亚瑟不无郁闷地说,“……她把厨房里的菜刀、西瓜刀、餐刀和水果刀。几乎统统都偷走啦!”

    ——呃,这思想还真是够开放的啊。跟性解放之后的西方现代社会相比,好像也已经差不多了……

    ————————————————————————

    总的来说,古罗马人普遍生性粗野、放纵,他们常常是直爽地表露自己的**,追寻生动而强烈的快感。而且,他们既放纵**,也放纵其他方面的一切**,“酒、色、财、气”并举,有时简直放荡到了洪水泛滥的程度,巨大的角斗场和放荡的妓女节就是其中的证明之一。

    因此,在那些得到了罗马文化传承的国家,有一个很明显的共同特征就是饱暖思淫欲。譬如在不列颠行省已经被罗马化了的凯尔特人社会里,也到处可见穿着裸露,举止风流,毫不矜持的贵族小姐和贵妇人。

    根据亚瑟的说法,在大不列颠岛西部的凯尔特人和罗马遗民聚居地,那些贵妇小姐的作风全都颇为大胆泼辣,跟现代社会那些上网约炮的豪放女差不多。别说什么三从四德遵守妇道的封建礼教,连最起码的守贞观念都没有,私生子私生女那真是一堆堆的。上层贵族甚至还有用**来加深彼此交情的风气……

    当“卡梅洛特”科考站派出使者到处送礼拉关系,宣告自己的存在之时,某位凯尔特人国王看着这些晶莹剔透的玻璃器、花纹华美的瓷器、轻巧牢固的塑料器皿和银光闪闪的不锈钢刀具,一时间大喜过望,又深感无以为报,居然吩咐自己新娶的年轻王后给使者们轮流陪洗澡和侍寝,作为最高级的礼遇……

    此外,相貌英俊的兰斯洛特少尉有一次到埃文河的出海口,跟一支来自对面爱尔兰岛的王室商船队进行交易,看到对方的女王竟然也带着一帮侍女贵妇随船而来,就随手赠送了一些不值钱的现代小首饰,结果却让一众没见识的土著女郎们看得眼神闪闪发亮。然后在当天晚上,女王就带着她的两个妹妹钻进了兰斯洛特少尉的帐篷,颠鸾倒凤了一整夜,才被侍女们抬着回去——嗯,需要说明的是,当时的爱尔兰和不列颠一样四分五裂,而人口却比不列颠还要少得多,所谓的女王放到现代,也就是镇长级的女土豪而已。

    对于这样的放荡风俗,王秋一时间真是听得目瞪口呆——与之相比,亚历山大港那位只是因为天气太热而不喜欢穿衣服,经常在宫里裸奔的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七世,简直就可以称得上是贞节烈女了……

    言归正传,由于羡慕“卡梅洛特城堡”的“奢侈生活”,科考站的人们每一次前往其它的凯尔特人王国,跟他们的高级权贵接触的时候,都有很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甚至是妖里妖气的小男孩冒出来,百般献媚求包养——和清秀小男孩搞基,也是古罗马人普遍流行的淫风荡习之一……

    当然,像这样的豪放女,也不是人人都吃得消的。所以,闷骚的医疗兵贝狄威尔就搞了一个“萝莉养成计划”,从格洛斯特城的奴隶市场购买了一对看着很可爱的双胞胎萝莉。可惜截止到目前为止,才养了不到一年,两只萝莉还没满九岁,如果现在就拿她们来暖床,那就不是什么禽兽,而是要“以棒杀人”了……

    除此之外,想要跟“卡梅洛特城堡”联姻的君主也不在少数——用几个女儿换取一大批粮食和金属,怎么看都是很合算的。什么?要嫁妆?那好,再找几十个女人当陪嫁送过去,正好再减少几张吃饭的嘴。

    ——既然连女人都有主动送上门的,“卡梅洛特城堡”就更没有对外扩张的**了。

    也难怪新鲜出炉的“亚瑟王”陛下会完全提不起劲啊。(未完待续。。)

第十章、凯撒的求援

    艰苦的环境能够将一个庸人逐渐磨砺成一位勇士,而安逸的环境则会消磨掉一个人的斗志。

    在王秋看来,虽然“卡梅洛特”科考站的众人之所以处世消极、完全提不起劲,粗看似乎情有可原。但不管怎么说,没出息就是没出息,他们浪费了这么好的起步条件却无所作为,这依旧是毋庸抵赖的事实。

    虽然跟其他那些毫无准备就被抛到异世界的倒霉穿越者们相比,“卡梅洛特”科考站众人在穿越之后的生活条件确实优渥,但他们同样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付出了累累的牺牲,更可怕的是,在死了这么多的人之后,他们对这个世界依旧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几乎没有让这段黑暗的历史发生什么有意义的进步。

    假如是在那种小说里的无限流空间里,如果有谁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那么注定活不过几场。不能抓住一切机会强化自己,博取好处,就只能被“主神”不断提高的难度逼得疲于奔命,处处受限,直到败亡。

    但这并非残酷的无限流小说,没有一个养蛊的主神来逼着穿越者在一次次生死考验之中死命拼搏。

    因此,他们其实也只是一群浑浑噩噩的可怜人,竟然从来就没有想过如何运用手中的雄厚资本去改变历史,改变世界,让黑暗时代的大不列颠岛拥有更加光明的未来。他们知道自己应该为这个国度干些什么吗?他们了解自己该如何去选择未来的道路,该如何去为实现心目中的未来去奋斗吗?

    没有。他们只是可笑地坐在窗边数着星星,等待等待再等待。等待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救援。从来没有想过要为一个更加光明和辉煌的未来而奋斗,只是一味地希望能够这样过下去就可以了。

    责任感?他们或许有那么一点儿。但也只是针对“卡梅洛特”科考站的同伴,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拯救这个千年之前的祖国。信念?他们也有一点,那就是要在这个野蛮的时代坚持活下去。勇气?他们似乎也有那么一些,在遇到危险走投无路之时,也会奋力蹦跶几下,即使是柔弱的办公室女郎也能开枪杀人。

    但这些东西说穿了,也就是动物求生本能的应激反应。一旦生存危机解除。自然也就懒得动了。

    ——他们都不是什么有理想、有追求的人,至少在这个新的世界里,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救世主。

    自己应该如何活在这个蛮荒黑暗的世界上。如何在这个寂寞孤单的落后社会里过下去?

    上述这些大问题,这些偶然穿越到黑暗时代的英国人从来就没明白过,正如大多数活在冷漠的现代社会中的年轻人,如果做不到那就逃开。如果逃无可逃那就蹦跶几下。虽然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感觉很不好。就好像行尸走肉一样,简直快要腐烂,但只要能吃饱喝足,大多数人还是会继续重复着上班和生活。虽然过得既不幸福也不刺激更不精彩,但只要能有个容身之处,那么麻木地过下去又有何不可?

    所以,即使有着这么豪华的起步条件,这帮英国佬还是把自己搞成了穿越者之中的人生败犬。

    他们知道自己在这个黑暗时代的价值吗?不知道。

    他们知道该如何去实现自己的价值吗?也不知道。

    他们只是在这个风云激荡的大时代里。昏昏沉沉地苟活着,简直如同从墓穴中爬出的活死人一般。

    ——反正在穿越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引发虫洞。自己这些人以后总是会有办法回到现代世界的,那么还要在这个危机四伏的黑暗时代蹦跶个什么劲儿呢?难道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这些英国佬大概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没有理想,也没有志向,只有生存的本能。

    于是,这种根植于基础心态上的差异,最终决定了他们跟那些“英雄穿越者”在行动上的区别。

    ——事实上,就连小说里的荒岛鲁滨逊,也是把自己漂流的荒岛作为一个新发现的殖民地在经营的。但这些现代的英国人,却已经不再具备这种满世界插遍米字旗的大殖民主义心态了。

    遗憾的是,虽然并非每个人都拥有身为主角的命运,但也不是每一个荒岛鲁滨逊都能活到最后获救。

    当然,反过来说,那些自高自大、目空一切,认为整个世界都应该围着自己转的穿越者,恐怕还没等到虫洞出现,就已经因为各种极端脑残犯贱的作死行为,而在异世界变成不知什么水沟里的枯骨和腐肉了。

    ——将一群普普通通的现代人,一下子扔到一个野蛮荒凉的古代世界,这里面的一切生存法则都和现代世界截然不同,很难想象他们能够在极短时间内立刻冷静下来,一边规避各种死亡危机,一边挣扎求生。事实上,真正能够熬到虫洞打开,跟王秋他们取得联系的穿越者,都是心理素质极佳或运气极好的佼佼者。

    因此,“卡梅洛特”科考站保守无为的消极态度也不能说一定就错,只能说是人生路线的不同选择。

    可惜,人生在世,身不由己,在很多时候,就算你不想找麻烦,但麻烦却会自己找到你的头上来……

    ——————————————————————

    事实上,不仅是年轻的“亚瑟王”对征服不列颠的大业完全提不起劲,“卡梅洛特”科考站内的其他成员,更是迫不及待地一个个都要逃离这个黑暗时代的迷你王国,重返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

    甚至就连之前养了两只金发萝莉,整天腻在一起的闷骚医疗兵贝狄威尔。在得知通往现代世界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之后,也立即丢下了原本爱不释手的金发萝莉,屁颠屁颠地跑来要求王秋把他送回去。

    对此。王秋不得不非常耐心地坐下来,跟他们解释一下跨位面旅行对普通人而言的巨大风险性。

    “……梅林可能已经告诉过你们一些有关虫洞的常识,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再讲解一遍:首先,关于这些虫洞的本质和产生原理,目前世界上也还没能研究出什么结果,只是提出了一系列完全不靠谱的假说。但至少有一点是很明确的。那就是在每个虫洞的另一头,都有一个穿越者存在!

    总之,先要有穿越者引发的时空扰动。然后才会导致两个世界之间产生联系,从而被虫洞贯通。这中间存在着一个时间差。也就是说,穿越者必须在异世界待上一段时间,才有可能打开通往原来那个世界的虫洞。根据这些年来的统计。其中最快的可能只要等待几小时。最慢的却要等待十几年……”

    坐在卡梅洛特科考站的豪华餐厅里,王秋面容严肃地对他们说道,“……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你们这次穿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为什么连接你们这里与现代世界的虫洞,却只出现了一个?”

    “……因为这个虫洞是亚瑟引发的,而属于我们的虫洞还没有出现,对吗?”摩根小姐举手问道。

    “……没错。虫洞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王秋点头答道。“……所以,你们没法利用这个属于亚瑟的虫洞安全地回去,而是要冒着很大的风险——要知道,并非什么人都可以随便穿越虫洞,而是只有极少数觉醒了空间异能的家伙,可以安全地跨越虫洞,穿梭往来于不同的世界。

    而没有空间异能的普通人,想要穿越虫洞是很危险的,很可能会在此过程中不幸死亡,或出现终生无法恢复的精神失常。亚瑟如果想要回去,那么自然随时都可以,因为这个虫洞就是他引起的,而虫洞产生的目的也是为了把他从这个世界排斥出去,所以他是一个例外。但如果是你们的话……”

    他叹了口气,“……这个虫洞既然不是你们引起的,那么按照历年来的统计概率,你们使用它的时候,就得承受最少三分之一,甚至一半以上的死亡率——这个可怕的代价,你们能够承受吗?”

    “……那么,为什么梅林这个种大麻的家伙,却可以安全地回去?”兰斯洛特少尉不服气地问道。

    “……因为他本来就是职业的空间异能者和位面穿梭者,在觉醒之后就不再害怕虫洞的空间辐射。”

    王秋答道,“……而你们却没有这样的素质,所以必须冒这个险……此外,即使你们一直把亚瑟留下,这个虫洞也不是永久性的,一般短则几天,长则数年,即使穿越者一直待在异界没有回来,连接两个世界的虫洞也会逐渐消失——似乎是因为穿越者已经被那个世界逐渐同化,从而不再会产生排异反应了。”

    “那么,属于我们自己的虫洞,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又有一名英军士兵站出来问道。

    “……我不知道。”对于这个问题,王秋只能撇着嘴角摊了摊手,“……我不想说假话,下一个虫洞有可能出现在一分钟以后,也有可能需要耐心地等待二十年——这事儿根本没人说得准。”

    餐厅内的诸位英国穿越者一时间面面相窥,然后表情无比纠结地盯着悬浮在餐厅中央的小小黑洞。

    最后,在他们之中,终于还是有六个人站了出来,声称在黑暗中世纪的糟糕生活已经让人无法忍受,就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立即回到现代世界跟亲人团聚,而不是等待不知在何处的下一个虫洞。

    至于剩下的大多数人,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似乎是准备等着看一看这些先行者的结果再说。

    于是,王秋在再三确认了他们的想法,并且要求这六个人亲笔签署了一份风险自负的免责保证书之后,就把他们拉到虫洞旁边,推进两只大柜子里。然后发动异能,像对待货物一样,把他们相继传送了过去。

    紧接着。该位面的三天后,换上了黑西装的梅林,从虫洞对面的现代中国举着魔杖穿越了回来,并且带来了这批先行者的最终消息:两个人死了,三个人活着,还有一个人失去了记忆……

    其中,三位完全健康的幸存者已经住进了五星级酒店。并且正在设法跟他们的家人取得联系。两位死者已经被送往火葬场,准备在烧成骨灰之后,把骨灰盒打邮包寄回给他们在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境内的亲属。至于那位失去记忆的家伙。眼下正如同人偶般浑浑噩噩,只能送入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面对这样惨烈的结果,卡梅洛特科考站内剩余的十八名英国穿越者们,不由得对回家一事更加纠结了。

    然而。还没等王秋拿出一叠商务合同。通过如簧巧舌威逼利诱,劝说这些英国佬不要再急着冒生命危险回家,而是继续留在黑暗时代给自己打工,把卡梅洛特变成中国搜集木料的伐木场和倾销商品的贸易站……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却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节奏,同时也让他了解到了这个时空的某些秘密……

    一名风尘仆仆、满脸血污的骑马信使从北方赶到了卡梅洛特,送来了一条十万火急的战报。

    “……盎格鲁人联军再次发动西侵!凯撒陛下和他的御卫队迎战失败,如今被困于巴顿山!”

    在用拉丁语进行了一番简短的交流之后。梅林对目瞪口呆的王秋同学如此解释说,“……蛮族联军兵锋直指格洛斯特城。形势已是岌岌可危,如今正在向不列颠的所有文明势力紧急求援!而我们这个‘红龙王国’作为距离格洛斯特城最近的文明势力,自然是罗马凯撒第一个求援的对象……”

    “……怎么搞的?罗马凯撒?现在的西欧还有皇帝?西罗马帝国应该早就灭亡了吧!”王秋脸色有些古怪地问道,“……如果说是君士坦丁堡的东罗马皇帝……他怎么可能出现在欧洲另一端的不列颠?!”

    “……西罗马帝国虽然在上个世纪里灭亡了,但西罗马帝国的最后一位皇帝,十二岁登基加冕的弗拉维乌斯?罗慕路斯?奥古斯都陛下,可没有跟着殉国啊!”

    梅林耸了耸肩,对王秋解释说,“……关于这事儿,我们也是在穿越过来之后才知道的——他在公元476年被哥特人雇佣兵首领废黜之后,一度被软禁于南意大利坎帕尼亚的乡下城堡。但在几年之后,利用哥特人内讧的机会,他设法从软禁的地方逃了出来。接着,这位末代皇帝又一路辗转,在君士坦丁堡、西班牙、高卢等地流浪了很久,利用自己的身份拉赞助,最后终于抵达了不列颠……当我们穿越到这个时空的很多年之前,这位‘最后的凯撒’就已经在不列颠的格洛斯特城建立了行辕,拥有了大约一个郡的地盘。

    事实上,就连卡梅洛特降临的巴斯城附近地区,原本在理论上也是这位凯撒的直辖领地。只是由于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反复入侵,再加上一系列天灾**,导致凯尔特人和罗马遗民的人口不断剧减,根本无力再维持这么多的地盘。所以这位皇帝才下令放弃了巴斯,把残余的人口和兵力聚集到北面四十多公里之外的格洛斯特城……结果就让我们捡了个便宜——光是冲着这份人情,我们这次也应该帮他一把……”

    对于梅林的看法,王秋不置可否,“……西罗马皇帝在不列颠?这似乎跟历史上记录的不太一样……”

    “……没办法,因为有一只穿越时空而来的蝴蝶,在这个时代扇动了一下翅膀。”梅林耸了耸肩,“……在我们带着整个科考站抵达这里之前,似乎还有另一位穿越者来到过这个时空……”

    ——————————————————————————

    公元500年深秋,不列颠西南部,格洛斯特城

    大不列颠岛西南部的格洛斯特城,位于塞文河的入海口附近,古罗马人于公元前96年在此建立军营,然后又在军营周围逐渐形成了城镇。即使在进入黑暗时代之后屡遭磨难,但这座城市在眼下依然拥有一万到两万的人口——虽然这点人口还不如现代世界一个比较繁华的乡镇多,但在这个战乱频频、文明崩坏的黑暗时代,却已经是整个大不列颠岛上规模最大的城市了。

    尤其是在大不列颠岛东部的伦敦等主要城市,相继毁于蛮族入侵之后,作为岛上最后一座比较完好的罗马城市,从四面八方拖家带口涌入这座城市的战争难民,更是给格洛斯特城带来了一种畸形的繁荣。

    然而,随着盎格鲁人联军从东北方的不断逼近,这个最后的避难所似乎也快要走到了毁灭的末路……(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皇帝的追忆

    格洛斯特城郊外,巴顿山脚下

    一座座满目疮痍的庄园,熊熊燃烧着的大火,一股股浓密的黑烟冲天而起。满地的鲜血和尸骸,遭到焚烧和砸毁的房屋,被劫掠一空的残破教堂,无不显示出这里正在经历着一场可怕的兵灾。

    铅灰色的阴郁苍穹之下,这些跳跃着的彤彤火光,让被烟雾弥漫的天际染上了一抹艳丽而又残酷的红色。世间万物仿佛都沉浸在这残酷的暗红色彩里,如血、如火,令人悲痛、令人叹息。

    战火蔓延,整座村镇都在燃烧,火光在一座座木质的房屋之间跳跃,升腾,将之化作焦黑的残骸废墟。无数个平凡家庭的安宁幸福,也在烈火中化作了一团团滚滚浓烟。从而形成一幅如噩梦般恐怖的炼狱画卷。

    呛人的烟雾仿佛吃人的妖魔一样升腾扭动,覆盖了大半个天空,也遮住了阳光。但即使是灰沉沉的烟雾,也掩盖不住地面上横七竖八的累累尸骸,还有从尸身下涌出的粘稠鲜血。刺鼻的浑浊血水无声地流淌着,形成一滩又一滩的血泊。仿佛是大地默默地淌下的泪水。

    一具具焦黑的尸体,在火焰中燃烧、扭曲、蜷缩,从死亡前一瞬间最痛苦的姿势,逐渐被烈火烧灼成更加弯曲诡异的形状,在黑与红交织的鲜艳背景上,显得尤为触目惊心。一条条鲜活生命被剥夺时的惊恐与痛苦,仿佛还充斥在屠场里。无数冤魂在半空中萦绕,号泣,在哔剥燃烧的废墟中徘徊……

    死亡和黑暗已经笼罩了大地。但生者仍在挣扎。

    为了已经十分渺茫的生存希望,不管是从战场上败退下来,被围困在这个地方的罗马人和凯尔特人士兵,还是那些居住在这里,没有及时逃走的普通农夫,全都举起了盾牌和长矛,组成方阵拼死抵抗。

    而围攻庄园的敌人。则是一群外观颇为野蛮的壮汉,只见他们一个个身高体长,挥舞着巨斧或狼牙棒。肌肤犹若铜浇铁铸,浑身上下赫然散发着一股狂飙蛮横的可怕气息。他们的身上几乎没有像样的衣服,少数人穿得五花八门,似乎是从哪里抢来的衣服。大多数人只是用一些皮毛之类环着腰围。勉强遮掩着要害处。在他们的脸上和胳膊上。还普遍带着猛兽图案的刺青,粗看上去更加彰显出他们的狰狞和暴力。

    残酷的反复拉锯战之中,村舍和畜栏在双方激烈的交战和肆意的纵火之下,很快化为一片废墟。妇女和孩子卷着各自的行李,在两方战士不断交错的刀光剑影中仓皇奔逃……空气中弥漫的焦臭味、战士搏杀的嘶吼和伤者的哀鸣,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感官,将他们的思想驱向两个极端——弱者恐惧惊惶,强者则嗜血疯狂。就算是参加过千百场战斗的老兵,他们的血液也很难不因此沸腾起来。

    但是。无论他们战斗得多么英勇,多么热血,失败的结局都已经被注定——片刻之后,最后一个盾阵也被进攻者敲碎,仅存的几个生者则开始掉头奔跑,他们抛下一切,试图在火焰与浓烟中寻找到一条生路,然而,在这唯一的希望前面,杀戮者正在从四面八方围拢,将这最后的生机彻底截断。

    “……软弱的罗马人,你们的神也像你们的战士一样胆小无能!”

    被烧成一堆焦黑废墟的小教堂遗址上,一位裹着熊皮的盎格鲁人首领狞笑着注视着雕刻了耶稣的十字架,不屑地朝上面吐了一口痰液,“……被众神宠爱的勇士们,还等什么?快去寻找你们的快乐吧!”

    于是,伴随着野蛮人战士的一片欢呼声,一场罪恶与毁灭的盛宴就此开幕。

    一些蛮族骑兵策马冲进燃烧的庄园,以刀枪和狼牙棒打杀那些仍然胆敢反抗的农夫。有的骑兵却下了马,冲进那些尚还完好的房屋里,翻箱倒柜,不一会儿就提着各种包裹出来,后面如果有人哭叫着追出,便会被这些士兵回身一刀砍死,或者一棒砸开天灵盖,让嫣红的鲜血和白浊的脑浆一起飞溅起来。

    而另一些盎格鲁人战士在嬉笑着冲进屋里之后,就听见女人们一阵又一阵的哭叫声,显然是受到了侮辱。遇上反抗激烈的,有的女人只是被毒打一顿,而有的女人直接被一刀杀死。这些野蛮人在做这些残酷之事的时候,总是那么的嬉笑自如、轻松愉快,没有一点儿的犹豫和不忍。

    在烧杀劫掠、肆意放纵一番之后,这些蛮族士兵仍在毫不收敛地继续闹腾,开始将农舍中捉来的鸡鸭等物一律用绳拴了,挂在马背上。又有士兵赶头牛羊出来,喜笑颜开。而农舍中的任何细软,这些士兵也是一分一毫都不肯放过。哪怕是一件女式衣服,或是只是几根针、几块碎布,也都打包带走。而实在带不走的东西,就纷纷用刀枪将之砸烂,仿佛跟这些农夫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如此大闹了一阵之后,这些盎格鲁人蛮族士兵,又将许多农夫用刀枪逼到一处开阔的空场上,开始严刑拷打。有的用火把去烧他们的头发和下身,有的用鞭子抽打他们的脊背和胸口,有的把整个人用绳子倒吊起来,然后把脑袋浸入水缸或木桶中……一时间,各种怪招层出不穷,村民们的哭叫声惊天动地,却只引来一众蛮子的阵阵暴笑声。很快,一些农夫在酷刑之中撑不住了,开始招供出自家钱粮财物藏匿的地点。随即就有士兵嬉笑着去屋后柴棚里、草垛中、鸡窝后,甚至是水井下,搜出来钱币、粮食、腌肉、珠宝之类的值钱物事。看起来,这些士兵对拷问村民逼取钱粮的事情,早就是得心应手。稔熟无比。

    在被拷问出藏着的粮食与财物之后,村落中央的小广场上,这些一无所有了的村民们蜷缩着身体。匍匐着,畏缩着,茫然地看着这些凶悍残暴的野蛮人,看着一位蛮族国王指着自己高声呵斥:

    “……东西都到手了?那么就将这些懦夫统统干掉!前面还有敌人要打,现在没空去看管俘虏!”

    虽然由于语言不通的缘故,村民们无法听懂那些言辞中所谓的意义,但是随即逼近而来的锋锐枪尖。却让他们感受到了危险的迫近,一些女人和孩子害怕地尖叫起来,男人们徒劳无助地将孩子推向身后。可是等到下一刻之后,他们便无法再给予自己的孩子们任何的护冀——尖锐的长枪向前戳来,准确的刺进他们的肩头或大腿,在此起彼伏的惨呼声之中。犹如农夫割麦子一般。将村民们霎时间砍翻一片!

    霎时间,尸体倒伏、鲜血四溅,哀声四起。

    “……啊——”

    目睹了盎格鲁人的屠杀之后,残存的村民们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尖叫,但却没有任何的反抗,因为他们都已经被恐惧夺去了残存的反抗意识。在盎格鲁人血淋淋的屠刀面前,他们犹如案板上的猪羊一般无知无觉,形容呆滞。既不反抗,也不逃跑。只是呆呆地等待着,等待着最终既定的死亡命运降临到头上……

    仿佛是在哀悼这人世间的惨剧,一阵冰冷的绵绵细雨悄然飘落,逐渐熄灭了四处冒烟的火苗,冲刷着地面流淌的血水,却洗不掉这遍地的尸骸,以及笼罩在生者心头的绝望……

    ——————————————————————————

    深秋苦寒,冽风如刀锋划过,吹在身上,割得人脸上阵阵生疼。

    在距离村庄不远的巴顿山上,一座地势险要、防御坚固的堡垒里,一位身披鲜艳红袍,头戴金冠的中年人,正满脸愤恨地俯瞰着山下不远处的惨剧,那一双紧紧抓着护栏的双手上,连骨节都发白了。

    正在被蹂躏的是他的领地,被大肆屠杀的都是他的臣民,而他却被围困在山上,什么都做不了。

    铅灰色的天空中逐渐落下了小雨,起初不算很大,但却寒意十足,打在这位体格瘦弱的中年人身上,让他冷得浑身直哆嗦。紧接着,风又更大了些,雨似乎也更急了些。寒风从四面八方刺进来,裹挟着冰冷冷的雨水,让这位中年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从脸上一直冷到心里。

    插在他背后的雄鹰军旗也被雨水沾湿,蜷缩成一团,即使是猎猎秋风也无法让旗帜再次伸展开来。

    这是代表着罗马帝国的旗帜,而他就是西罗马帝国的最后一位皇帝,罗慕路斯?奥古斯都陛下。

    二十五年之前的公元475年,他以十二岁幼龄在罗马城被元老院推举登基。然后在第二年,也就是公元476年,他就被蛮族雇佣兵统帅奥多亚克发动兵变废黜,此后再也无人在罗马登基称帝。

    或许是看在他这位末代皇帝年幼无知的份上,在退位之后,罗慕路斯并没有像大多数前任一样遭到杀害,而是被流放到坎帕尼亚的乡村软禁起来。与此同时,西罗马帝国的御玺和徽章,则被自觉实力有限,不敢贸然称帝的奥多亚克,派人送到了君士坦丁堡,从此宣告了西罗马帝国法统传承的结束。

    ——第一个在罗马筑城的“狼孩”国王是罗慕路斯,最后一个西罗马皇帝也是罗慕路斯,罗马人的历史在这里画了一个奇妙的轮回之圈,犹如冥冥之中难以言喻的宿命……正如同东罗马帝国的第一个皇帝是海伦娜之子君士坦丁,东罗马帝国的最后一个皇帝也是海伦娜之子君士坦丁一样。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罗慕路斯?奥古斯都皇帝将会从此消失于史籍,默默无闻地终此一生,没有人能够知道他的下落。然而,一位穿越时空的旅人,却彻底改变了这位末代皇帝的命运。

    ——在罗慕路斯?奥古斯都被软禁的第五年夏天,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这位废帝居住的城堡轰然坍塌,变成了一堆废墟。然后。当正在海边钓鱼的皇帝带着仆人急忙赶回之后,就发现原本监视自己的士兵,已经被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家伙用“喷火的管子”消灭击溃。自己则成了送上门的俘虏……

    接下来的遭遇,让罗慕路斯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场不真切的幻梦——他和几个仆人被裹挟上一艘金属制造的神奇船只,并且跟这些怪人来到了地中海上的一座荒芜孤岛,共同生活了一段时光。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罗慕路斯终于弄明白了这些怪人堪称惊悚的来历——他们来自于一千五百年之后的某个欧洲国家,拥有无数在罗马人看来不可思议的战争兵器,然后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灾难。连同他们乘坐的船只一起,来到了罗慕路斯的时代……先前,他们之所以袭击自己在坎帕尼亚的软禁居所。则是为了绑架几个当地人,最好是有文化有见识的家伙,以便于进行审问,弄清楚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事实上。当他们知道自己竟然绑架了西罗马帝国的末代皇帝之时。同样也是震惊到了极点。

    最后,这些来自未来的战士,终于又回到了他们的时代。并且在临走之前,还把罗慕路斯送到了东罗马帝国的版图内,又把无法带走的那艘“铁船”作为礼物留给了他。

    接下来,虽然那些未来战士们留下的奇妙铁船,让东罗马帝国的百姓、官员和贵族全都震撼不已,但就罗慕路斯?奥古斯都本人而言。他的命运却没有立即发生什么很好的转变——君士坦丁堡的东罗马皇帝根本不承认他的皇位,只是像打发乞丐一样给了他一笔赏金。让他自谋出路而已。但是,通过之前这番奇遇给他带来的刺激,罗慕路斯已经不甘心再碌碌无为地终此一生,开始尝试着想要恢复自己的帝国。

    此时的西罗马帝国虽然已经崩溃覆灭,但在原来的帝国版图上,尤其是伊比利半岛、高卢、意大利等地,西罗马帝国的遗民人数还是远远多过他们的统治者——日耳曼蛮族。在诸多蛮族王国的夹缝里,依然残留着许多孤立的罗马遗民聚居地,继续打着罗马的旗号,艰难地保存着希腊罗马古典文明的一丝残光。

    因此,罗慕路斯在离开君士坦丁堡之后,便绕过正在追捕自己的意大利,从马赛港进入高卢,在巴黎和日内瓦等罗马遗民聚居地反复奔走交涉,试图利用自己的皇帝身份,纠集起一股复国的力量。

    不久之后,罗马帝国的最后一任高卢总督西格里乌斯,在跟法兰克人的战争中兵败身亡。他麾下的残兵败将则投靠了罗慕路斯皇帝,让这位末代皇帝终于有了自己的军队。

    然而,当时法兰克人的克洛维大王乃是一代天骄,法兰克王国的实力蒸蒸日上,称霸西欧的大势已定,而高卢境内的蛮族又实在太多,罗马遗民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没有了翻盘的可能性。

    正好,不列颠的凯尔特人此时正苦于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反复入侵,屡次派遣使者来欧洲大陆求援。于是,罗慕路斯皇帝就带着追随者应邀渡海,会盟凯尔特人诸国君主和岛上的基督教会,设法取得他们的承认与拥戴。然后,又与盎格鲁撒克逊人连番苦战,从他们的铁蹄下抢回地盘……最后,他终于在不列颠行省西南部的格洛斯特城扎根立足,建立了属于自己的一小块根据地——而这也已经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冰寒刺骨的冷雨渐渐地小了下去,但天空依旧是那样的阴沉,偶尔还会有闪电照亮远方的山脊。

    罗慕路斯搓了搓手,从嘴里哈出一团白气,虽然已经在不列颠生活了很久,但这片群山起伏、阴冷多雨的岛屿,依旧让他感到不怎么适应。而生活在这里的凯尔特人,则更是让他感到无比的失望。

    ——庶民怯懦无能,首领目光短浅。

    罗马帝国对这座岛屿的数百年统治,没能让不列颠行省的居民拥有罗马人的钢铁纪律与尚武之风,却反倒让他们充分学会了罗马人的放荡和堕落。

    当罗慕路斯在格洛斯特城竖起罗马帝国的雄鹰战旗之际,一度以为帝国复兴的大业已经有望,谁知却是泡影一场——不列颠的凯尔特人刚刚得到喘息的机会,就恢复了骄奢淫逸的生活方式,完全忘记了近在咫尺的灾祸,一心一意只顾享乐和蓄积。明明这些人在失去了罗马军团的帮助之后,连修筑石城的技术都遗忘了。却依然不管不顾地享受着片刻的太平,完全没有应付侵略的深谋远虑。

    因此,盎格鲁撒克逊人在充分明白了凯尔特人的软弱之后,很快又卷土重来。身为整个不列颠行省“文明势力”共同拥戴的盟主,罗慕路斯皇帝不得不成了对抗蛮族入侵的“救火队长”,到处疲于奔命。而他扎根立足的格洛斯特城等地,又是连接凯尔特人剩余半壁江山的交通枢纽,以及历次蛮族进攻的主要目标。

    更要命的是,盎格鲁撒克逊人能够源源不断地从欧洲大陆获得兵力补充,而罗慕路斯却几乎孤立无援。

    在一**无休止的蛮族入侵之中,他的帝国复兴之梦被证明只是昙花一现——在最初的短暂起色之后,频繁的战争就严重地破坏了社会生产,人民在减少、田地在荒芜、城镇被废弃、饥荒和疾病在蔓延……

    现在,盎格鲁人的五国联军又一次杀来,先是在野战中击败了他的军团主力,然后又一边劫掠乡村,一边把他围困在巴顿山上,与格洛斯特城失去了联系……接下来,莫非自己就要葬身在这里?

    望着漫山遍野涌来的蛮族军队,病弱的皇帝叹息一声,拔出了短剑:“……罗马人,准备战斗!”(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巴顿山之战(上)

    不列颠西南部,格洛斯特城远郊

    连日来,天际边低垂的乌云,越来越显得黯淡无光,有时候还会洒下一阵阴冷的雨水。阴寒刺骨的空气中,总是时刻弥漫着一股霉烂的味道,即使是最强劲的清爽山风,也难以将其完全驱散。

    崇山峻岭笼罩在一片灰沉沉的云雾中,被阳光遗忘的巍峨群山,仿佛被天神朱庇特驱逐的泰坦巨人们,阴森森地挺立在云端。而在这巍峨群山的脚下,一座陡峻的小丘坐落于沃野边缘,被潺潺流淌的河流环绕。

    它的名字是巴顿山,早在十分遥远的年代,征服不列颠的古罗马军团就在这里建立了边防哨所,拱卫不远处的格洛斯特城殖民地。之后,随着和平岁月的降临,巴顿山上的哨所一度被废弃,但坚固的石墙依然撑过了数百年风霜而屹立不倒。等到盎格鲁撒克逊人大举入侵的黑暗时代,这座堡垒又被再度启用。

    故而,在野战失败、后路断绝之后,罗慕路斯皇帝才能带着一小队败兵逃到此地,企图据险死守。

    此时此刻,从东北方攻来的盎格鲁人五国联军,已经对巴顿山上的这座堡垒,还有被困于此地的罗慕路斯皇帝,进行了整整十天的反复围攻,但由于糟糕地形的限制,始终是毫无进展。

    总的来说,巴顿山是一座面积不大的丘陵,三面都被河流包围,仿佛一个小小的半岛。在丘陵顶端的狭小平台上。隐约可以看到一座石砌的古罗马风格堡垒,而从这座堡垒所在的山顶平台一直到山脚下,山势全都十分的陡峭险峻。并且布满了零零落落的梯田和灌木丛,几乎只有山羊才能跳得上去。

    很显然,这样的地形非常有利于防守——山下是泥泞的滩涂沼泽,而山体则是险峻陡峭的危崖。山丘四面大多都是兀立的悬崖峭壁,惟有一条崎岖狭窄的道路通往山顶。进攻者必须沿着这条小路才能够蜿蜒而上,同时还有一路承受火力打击,而防御者却可以依托梯田、台地展开层层阻击。

    像这种耸立山巅的碉堡据点。在冷兵器时代甚至比深沟固垒的大城市还要难以攻打——山势陡峭,骑兵根本冲不上去;山道狭窄,无法一次投入重兵;地势崎岖。投石机和攻城塔也成了摆设。

    当初斯巴达克斯发动奴隶起义,带着六十多个人逃上维苏威火山,围剿他们的罗马军队就不敢冒险仰攻山头,宁可耐心扎营围困。想让斯巴达克斯等人饿死。最后被斯巴达克斯从一面悬崖上用绳梯逃出生天。

    在罗马帝国鼎盛时期,犹太人发动起义的时候,罗马军团远征巴勒斯坦平叛。结果九百名犹太人死守马萨达要塞,上万罗马正规军久攻不下、束手无策,原因就是这座要塞位于险峰之巅,罗马军团的兵力施展不开,一切攻城器械也是无用。在几次攀岩突袭的“特种作战”失败后,平叛的罗马军团迫于上级严令。只好硬是用古埃及人拉石头堆砌金字塔的办法,花了足足一年时间。冒着犹太人的石弹和弓箭拼死堆土施工,不知付出了多少牺牲,才在悬崖前面堆出一条宽大的土坡,将巨大笨重的攻城塔给推了上去……

    因此,眼下的蛮族联军,面对这样一座难攻不落的天然堡垒,也是一筹莫展。在巴顿山的陡峭山坡上,已经散落了许多满是血污的衣甲残片,以及曝露在外的尸骨残骸,让人看了就感觉到不寒而栗。

    ——如此陡峻的地势,再多的勇士也冲不上去;而连绵洒落的冰冷秋雨,也让火攻战术成了笑话;至于进行长期围困,等待守军粮食耗尽的做法,同样也是不可取的——因为盎格鲁人联军这一次是孤军深入,强行闯入凯尔特人势力范围的腹地,一旦拖延日久,凯尔特人的援军纷纷汇集,那么联军就非常危险了。

    诸位盎格鲁人君王在一番商议之后,只能组织优势兵力,试图用车轮战的方式把罗马人耗死。

    结果,这座小小的山丘,就成了盎格鲁人联军在这几天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伤心之地。

    此刻,在迷蒙飘洒的烟雨之中,仰攻巴顿山的盎格鲁人联军,就又一次遭遇了惨烈的失败。

    ——数以百计的盎格鲁人战士发出战斗的咆哮,沿着崎岖坎坷的山路艰难攀登,而守卫山头的罗马皇帝御卫队,自然也不甘心束手待毙。由于围攻日久,罗马人手里的弓箭和标枪都所剩无几,不敢再随意浪费,所以他们就一边呼呼作响地旋转着投石索,一边竭力把石块和树根之类的东西拼命往山道上推。

    由于不得不在狭窄的山路上用密集队形作战,走在最前面的盎格鲁人战士都举着笨重的大盾牌,一部分人还穿着从罗马人和凯尔特人手里缴获来的沉重铠甲。这样做虽然严重地牺牲了速度,但却可以大大减轻山上矢石打击造成的伤害。可惜,山势险峻、道路狭窄,仰攻山头的士兵还要肩负沉重的梯子,根本就无法躲避,一时间立即死伤累累,几乎丢一块石头下去就能砸翻好几个人,让他们沿着陡峭的山坡滚落下来——在一块一块狠狠砸下的巨石打击之下,再严密的防护也只是聊胜于无。

    更何况,在用一块块沿着山路滚落的大石头砸开蛮族士兵顶在头上的盾牌后,冰雹般的小石块又接踵而至——这是罗马人用投石索发射的,它们精准地砸向敌人没有被盔甲和盾牌保护的薄弱部分;有的更是直接落到他们脸上,让那些悲惨的士兵立刻变成了一个个五官模糊一团的血人,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或者干脆血流满面、耳朵嗡嗡响,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最后“咕咚”一声直接昏倒在了地上。

    依靠“卡梅洛特”南极科考站诸位英国佬传授的歹毒战术,罗马皇帝御卫队投掷出来的很多尖利石块,都特意在恶臭的粪尿里浸泡过。这些沾染着n种病菌的尖锐石块一旦划破皮肤,下场简直不堪设想——依照这个时代西方世界几乎落后到了极点的卫生医疗条件,即使他们一时所受到的伤害并不致命,但也很有可能会在不久之后因为创口感染发炎,又得不到任何消炎药物。最终只能极其痛苦地全身溃烂而死。

    德鲁伊的跳大神技术,对于如何把人咒死或许很有一套,但若是要他们救死扶伤。可就完全抓瞎了。

    总之,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击的窘态,显然是很考验人的意志的。一边苦苦忍受着头顶上如此惨烈而致命的打击,一边不断从被严重破坏的山道上哀号着跌落。很快。进攻者的队伍就支持不住了,连最勇敢的盎格鲁人都开始转身逃窜,原本还算有序的整个进攻队形,顿时变得极度紊乱。

    随行督战的蛮族酋长们赶紧跟了上来,用他们的喉咙竭力喊叫,向自己的兵士们哀求着、怒骂着,提醒他们注意自己部族的荣誉,希望他们能忍受如雨点般落下的石块。一鼓作气攻上山顶。

    但由于最上面的先头部队遭到愈来愈猛烈的攻击,因此只有极少数人停顿了片刻。看到其他伙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自然也不乐意吃亏送死,很快又愈来愈急切地向下面的行列挤去。

    这使整个队伍乱成一团,混乱的挤压开始了,前面溃败下来的士兵们完全失去了秩序,把后面还没有挨到石块袭击的战友们挤倒在地上,然后踏着倒下去的人的身体,拚命逃窜。盎格鲁人的酋长不得不亲自把守住山道入口,用鞭子和刀剑一通乱砍,逼着自己的士兵再次掉头进攻。

    在死伤累累之下,剩余的士兵终于被激发出了几分凶性,这一次,他们不顾铺天盖地的石块,也不理睬身边受伤同伴的凄厉痛呼,只管埋头拼死登山,前面的一人负伤倒下,后面立时有两人呐喊着补上,其攻势仿佛海涛澎湃,一浪高过一浪。前浪刚刚在守军的阻击之下崩溃瓦解,下一波后浪立即又汹涌而来。

    因此,踩着无数同伴的累累尸骸,提心吊胆的进攻者终于沿着山道推进到了堡垒门外,但却立即有一小队身披皮甲的罗马战士从堡垒里猛地冲了出来,挥舞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在布满石块的山路上跳跃着前进……在一番短兵相接之后,由于无法展开优势兵力,又不如罗马人懂得阵型配合,盎格鲁蛮族的部队再一次完全垮了,纷纷扭头朝山下狂奔。而困守堡垒多日的罗马人却还有些意犹未尽,居然趁胜奔出堡垒,追着敌人的尾巴猛冲出来——伴随着嘹亮的军号声,他们的口中“嗬、嗬”地叫嚷着,手里挥舞着长枪、短剑、镰刀、甚至缴获的狼牙棒之类乱七八糟的兵器,灵敏地在布满了石块、荆棘和尸骸的山路上跳跃着前进追击,不断杀伤着落后掉队的溃兵,从而引发起更大规模的混乱和崩溃。

    不时有某个步履笨重的盎格鲁战士,在泥泞的山坡上一脚滑倒,半天爬不起来,然后被追击的罗马士兵砍下脑袋,就抓住血淋淋的头发把它拎在手里,接着还有人兴奋地从尸体上剥死者的盔甲。

    确实,也有一部分溃逃的蛮族战士,在稍微开阔一点的山腰停下脚步,企图展开兵力,转身抵抗一下,可是呼啸而来的石块,又把盎格鲁人战士们当成了靶子:一条条投石器的绳索在敌人的头上不断晃动着,划出一个个圆圈,好像在山中打鹿一样,痛痛快快地朝他们投掷着致命的尖石……

    于是,好不容易提起的一点儿士气转瞬消失,可怕的溃败又进一步延续了下去。

    最终,盎格鲁人的整个队伍都陷入了混乱的推攘挤压,前面溃败下来的士兵,已经被惨烈的牺牲吓得肝胆俱丧,竟然把后面的战友挤倒在地上,踏着他们倒下的身体拚命逃窜。

    虽然蛮族君王再次督战队出动,用鞭子和刀背敲打着刚刚溃逃下来的士兵。企图逼迫他们扭头回去战斗。但即使溃兵们真的有这个心思,也根本不可能立即停下来——因为向前逃奔的人被后面的人推挤着,而后面的人又被更后面的人推挤着。最后面的人则是被罗马人用各种兵器在拼命地驱赶……

    更糟糕的是,这条极为陡峭险峻的山路,又使得他们下坡奔逃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所有人都被迫象雪崩般向下直泻,一直逃到了泥泞的河滩上也没停住腿脚,一路践踏而死者无数。

    似乎是想要给蛮族们更多的难堪,冲出堡垒的罗马士兵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继续站在山脚处哈哈大笑,用短剑拍打着盾牌耀武扬威,一连串极为难听的污言秽语脱口而出。

    对面的盎格鲁人虽然不怎么听得懂罗马人的拉丁语。但也知道必无好话,顿时一个个怒不可遏。一群高大的纹身壮汉随即咆哮着迎面冲出,这些人全都没有甲胄,甚至没有穿上一件外衣。索性在阴寒的冷雨中光着上身。露出一身的肌肉和刺青。这些壮汉一手执短矛,一手拿着标枪,飞速向前奔去,长长的金发在他们身后飘荡,宛如一个个耀眼的小黄点在泥泞的枯草地上移动。他们短暂地冲了一阵,随即突然停了一下,只见一声大吼之后,手中的标枪被他们齐刷刷地投了出去。接着又挺着短矛继续猛冲。

    这阵密集的标枪一瞬间就使一个倒霉的罗马士兵失去了生命,而紧接着的凶狠冲锋更是使皇帝的御卫队一时间有些慌乱。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敌人离自己还有些距离,又一次镇定了下来,在身披鲜艳红袍的罗慕路斯皇帝的指挥下,他们一边慢慢向山上后退,一边用投石器向这帮装备简陋的壮汉攻击。只是一会儿功夫,冲在最前面的赤膊壮汉就倒下了一片,一个个头上和身上血流如注,染红了他们身下的地面。

    但这帮家伙也确实悍勇,不论伤势如何都没有人哼一声,反倒仿佛是被激发了野性,冲得愈发勇猛了。一名在撤退时滑倒掉队的罗马士兵,就被他们一拥而上,刀砍矛戳,成了一堆烂肉……罗马人就这样一边投石一边后撤,没多久就又一次缩回了堡垒里,然后用巨大的滚石把对手重新逼下了山坡。

    看着这些彪悍的赤膊壮汉挥舞着滴血的矛尖,一边向自己叫嚣示威,一边从巴顿山下渐渐离去,罗慕路斯皇帝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至少今天应该又能够撑过去了。

    只要再坚持几天,来自各个凯尔特人盟邦的援军就会相继抵达,而盎格鲁蛮族也只能再一次撤退了。

    像这样的防守反击作战,在过去的十年里已经爆发了六七次,皇帝对此差不多已是轻车熟路。

    他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在刚才的激烈战斗中,盎格鲁人损失了至少六十名战士,而山上的罗马人却只付出了三个人战死的代价。这不仅是因为借助了极为有利的地形,也是因为军械上的巨大优势。

    ——罗马皇帝御卫队使用的刀剑和战斧,都是从“卡梅洛特城堡”,也就是皇帝遇到的第二批未来旅人那里,通过一些手段获得的“上等货”,不仅不容易生锈,而且锋利异常。尤其是那些造型古怪的战斧(消防斧和工程斧),更是可以一斧劈断拇指粗细的铁棒而不崩口。在跟那些连劣质铁器都很匮乏,以至于要拿镶嵌锋利石子的大木棒的蛮族展开战斗时,拥有这些“神兵利器”的皇帝御卫队自然是非常占便宜。

    可惜,这些精良的武器数量太少了,而且“卡梅洛特城堡”里也只是拥有一小批库存,却不懂得如何打造,即使有心相助,也无法向皇帝提供太多。格洛斯特城能够凑出的军队也同样不足,否则的话……

    罗慕路斯皇帝一边摆弄着手中的一把万用型瑞士军刀,一边无奈地默默叹气。

    与此同时,看到蛮族联军停止了攻击,开始徐徐后撤,激战多时的罗马将士们也都松了口气。但片刻之后,没等他们把一口气喘完,巴顿山上的所有人就都楞在了原地:

    伴随着一阵阵充满狂喜的高声呐喊,一层层的蛮族战士欢呼雀跃着向左右两边退开,一堆用绳索捆绑着的老弱妇孺被推了出来,跪在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其中竟然不乏许多熟悉的身影。跪在队伍最前边的,是一位被死死按住的中年妇人,即便此刻被五花大绑,原本华丽的衣服上沾满了血渍和污泥,蓬乱的头发一缕缕地散落着遮住了半张脸,却依旧难以掩饰其华贵雍容的气度。

    望着这一幕,皇帝霎时间浑身冰凉——格洛斯特城已经被攻破了,他的皇后落到了蛮族手中!

    下一刻,罗慕路斯皇帝又更加绝望地看到,一位蛮族战士从皮袋里倒出一个球状物体,戳在一根细长的杆子上,然后慢慢走到巴顿山的悬崖前,大模大样地摇晃着杆子炫耀——那是自己唯一的儿子的脑袋!

    于是,经过连日苦战、体力早已透支,又因为淋雨而受了风寒的罗慕路斯?奥古斯都皇帝,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在士兵们的惊呼声中两腿一软、双眼一黑,就这样在巴顿山顶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巴顿山之战(中)

    朦胧迷离的惨白太阳,在青黑色的天穹中一闪而逝,随即便被吞没在了无边无际的阴云之中。

    翻滚汹涌的连天乌云之下,三辆军用越野车正顶着绵绵细雨,行驶在从巴斯城通往格洛斯特城的罗马大道上,每一辆越野车的车头上,都插着一面代表“卡梅洛特城堡”的红龙旗帜,以防被凯尔特人误会。

    ——事实上,车队在一路上遇到的凯尔特人,只是一看到这么多钢铁怪兽隆隆逼近,就全都吓得远远躲开了,连沿途遭遇的牛羊飞禽都被惊得四下奔走飞腾,根本没人胆敢上前查问。

    即使是车队经过一座破烂村庄的时候,那些手持木矛和石斧的凯尔特村民,也只是带着一脸的震惊和恐惧之色,躲在村庄的篱笆后面屏息凝视,没有人敢不知死活地拦住这些“钢铁怪兽”的去路。

    更何况,随着连绵冷雨的不断洒落,愿意继续待在野外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在这个缺医少药的黑暗中世纪,因为一场淋雨导致的感冒而不幸丧命的倒霉蛋,可是从来都不少。

    十一月初的不列颠,虽然还没有漫天飘雪,但也已经非常寒冷了。被秋雨淋湿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一道强光划过天际,仿佛要把天空撕裂开来。随即震人心魄的雷鸣隆隆传来,让越野车的玻璃窗被震的啪啪作响。而出现了积水的路面也变得更加泥泞难行,让车内的几个人都感到屁股生痛。

    ——自从罗马帝国在近百年前放弃不列颠行省以来。罗马人曾经在大不列颠岛上修筑的公路网,就一直没有得到像样的养护,早已荒废不堪。几乎完全被茂密的野草覆盖。从巴斯城到格洛斯特城之间仅仅四十公里的路程,三辆越野车蹦蹦跳跳地开了三个小时居然还没走完……但不管怎么说,沿着公路行动总归要比走野地稍微便捷一些,至少不容易懵懵懂懂地把汽车开到什么悬崖峭壁旁边去。

    最前面那一辆越野车的后座上,王秋正和亚瑟讨论着这次盎格鲁人的进攻,并且对双方的投入兵力规模深感咋舌——当然不是惊叹双方的兵多将广,而是对这两拨人的兵微将寡。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真是不可思议……这位罗慕路斯?奥古斯都皇帝的手下竟然只有一百五十名军团士兵?他到底是凯撒还是百夫长啊?”看着亚瑟在地图上标注的大致兵力数字,王秋脸色有些古怪地叹息道。

    ——就他所知道的情况,就连国内一些中等城市的黑帮大佬。手下的小弟马仔也不止这个数目了。

    “……没错,在我们降临的时候,这位皇帝陛下的手里就已经只剩了一个中队的罗马士兵,而且由于战争造成的减员。这个中队还是不满编的。”亚瑟点头答道。“……在这个中队里,他和他的儿子分别率领一个百人队,轮流在城内驻守和出城巡逻——所以,这位皇帝陛下还确实就是个百夫长而已。”

    ——按照罗马军团的编制,每8名军团士兵为一个小队,又称同帐小队,共用一头骡子来打杂;10个小队称为一个百人队,拥有一名百夫长。掌旗手(平时兼任财务管理),号角手和副百夫长。一个百人队有80名士兵; 两个百人队称为一个中队,由两个百夫长中资格较老的那名统领;一个中队有160名士兵。 三个中队称为一个大队,拥有480名士兵,即6个百人队;十个大队再加上一些工兵、骑兵和文职人员,就组成了一个罗马军团,额定兵员一般在6000到8000人左右,因为骑兵和工兵部队的数量有多有少。

    在罗马帝国的鼎盛时期,罗马皇帝的麾下曾经拥有过三十多个军团,但到了此时此刻,罗慕路斯?奥古斯都皇帝却降级成了中队长……但考虑到他如今可怜的辖地,能养得起这点脱产士兵也已经不容易了。

    当然,按照古罗马帝国时代的战争惯例,罗马军团从来不是单独作战的——罗马军团大致上相当于现代的正规野战部队,通常只用于主力决战,至于日常的边防、治安、侦察,则交给辅助军团来负责。

    一般来说,每个罗马军团都会有一到两个配属的辅助军团,在出征时组成一个约摸两万人的混合战斗群一起开拔。而罗慕路斯?奥古斯都皇帝麾下虽然只剩了一个中队的军团士兵,但还是按照惯例凑出了两个中队的辅助部队,全部兵力大约500人——当然,辅助部队的士兵是不脱产也不用发军饷的。

    其中,皇帝的正规军、或者说御卫队,主要由跟着他辗转西欧的追随者和不列颠各地的罗马遗民充任。这些需要按时发饷的战士,是战场上的中坚骨干力量,都有着相当丰富的作战经验,通过长期的脱产训练才能培养出来,所以他们非常宝贵,战斗力也非常强大,死伤一个都是极大的损失,很难得到及时补充。

    而辅助部队就没有这么讲究了,他们只有一部分是罗马遗民,大部分是就地征募的凯尔特人,需要自备武器,有的人甚至只能用削尖的木棍来打仗。在平时也没有得到系统的训练,除了出征时的部分口粮和战后的赏金与战利品之外,基本没有什么成本可言——而这也是中世纪欧洲杂牌炮灰部队的常态。

    在王秋看来,这么可怜的军事实力实在有些悲催,但放在黑暗时代的欧洲,却已经称得上强悍——光是为了维持这么小的一支军队,就让罗慕路斯皇帝的财政收支经常无法平衡,不得不时常拖欠军饷了。

    ——目前,这位末代皇帝能够控制的版图。由于连年战乱造成的人口剧减和土地荒芜,已经萎缩到了仅有格洛斯特城一地。在格洛斯特城内大约有一万多人口,再加上郊外附属的村子和修道院。效忠于皇帝的总人口大约能够达到三万。城内的居民从事工商业和运输业,依靠海船跟不列颠各地、爱尔兰岛和高卢进行贸易,郊外的人们则需要开垦土地,种植庄稼,打鱼捕猎等,来为城市提供粮食、毛皮和肉食。

    这么一点儿可怜的人口,还不如现代中国某个比较繁华的乡镇。但在这个战乱频繁、城市荒废的黑暗时代,却已经是西欧地区少见的人烟稠密之地了——正是由于控制了格洛斯特城这座大不列颠岛上目前唯一完好的“大都市”,以及连接大不列颠岛西海岸各个残余凯尔特人王国的海陆交通枢纽。罗慕路斯皇帝才能以一城之地成为全岛盟主。而依靠海上贸易收到的一点商业税,也让他总算是有了能够发饷的金属货币——在欧洲的其它地方,由于商业流通的不发达,那些骑士都是靠封地而不是俸禄来过日子的。

    但不管怎么说。鉴于这个时代堪称悲剧的生产力水平。尤其是收获量不过是播种量四倍左右的糟糕农业,三万人口能够提供的税收还是极为有限的。而同样是由于文明的退化和生产力的落后,钢铁刀剑与铠甲在这个时代的价格变得异常高昂,一套包括了铠甲、头盔、马具、长矛、长剑和铁手套的骑士装备,通常可以换到一座大庄园,因此哪怕是装备一支很小的军队也花费惊人。而为了维持最起码的罗马人生活方式,皇帝的日常开销又很多,尤其是为了一些摆排场的事情。还不得不捏着鼻子往奢侈品开销上烧钱……

    ——别的不说,光是格洛斯特城内的那个罗马浴室。每年消耗的燃料和管道养护费用,就足以让其他的中世纪领主们叱骂为奢侈了——这座浴室是作为市民福利,一般不收费的。

    ——————————————————————————

    另一方面,这次从东北方入侵格洛斯特城的盎格鲁人联军,其阵容用现代的观点来看也堪称寒酸——根据那位求援信使的说法,五个盎格鲁人国王一起亲征,动员了他们麾下的绝大部分部族勇士,再加上随军的奴隶,才刚刚凑出了两千人!如果只算有名望的“勇士”的话,估计就只有两三百人了。

    王秋撇着嘴扳了扳手指,平均下来一算,每个国王好像才拉出了四百个小弟,其中比较能打的“红棍”才只有几十个——喵了个咪的,这哪里是五个国家联盟作战,分明就是五个村长在组织械斗吧!

    别的不说,在招揽了吸血鬼猎人协会之后,如今王秋能够通过虫洞拉出来到异世界干仗的穿越者,也有足足两千人之多了。这票人眼下正在埃及艳后的宫殿里吃闲饭和观赏裸女角斗,等到遇见盎格鲁野蛮人之后,只要让他们架起ak47扫射上几梭子,就绝对能让这帮“五国联军”变成“五国横尸”了。

    “……在这个时代,不列颠的一个王国确实是跟现代的一个大村庄差不多。”亚瑟挠了挠头发,对王秋如此解释说,“……整个不列颠只有一百万人口,却同时冒出了五十多个国王,此外还没算一些不服从任何君主号令的野人部落……平均算下来,每个国王能有一两万臣民就算是不错了,哪里凑得出多少军队?”

    ——事实上,这个时代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依然保留着野蛮时代的习俗,整个部族基本上全民皆兵。如果是本土作战的话,每一个能够干活的农夫和猎户都是兵员,一旦战争来临,就会进行坚壁清野,将家人送入堡垒或庄园避难,同时在酋长和长老的率领下拿起武器,一起迎战任何来犯之敌。

    但问题在于,本土防御是一回事,出境远征就又是另一回事了。从这支盎格鲁人联军集结出发的东海岸林肯郡,到西海岸的格洛斯特城之间,隔着大约两百公里的路程。以这个时代的行军速度,最起码要走上两个星期,甚至一个月……再考虑到战争持续的时间和返回的时间,哪个国家能够允许全国的主要劳动力集体外出闲逛两三个月之久?家里的活难道不用干了?在此期间就不用担心有其他敌人进犯了?

    因此。除非是整个部落自己烧了村庄集体迁移,否则一个中世纪国家能够动员出征的兵力都是非常有限的,光是路上消耗的干粮就能让人感到吃不消。一个拥有两万人的“王国”。能够动员四五百号壮汉外出抢劫就很不容易了——毕竟得要留下不少人看家——而作为战斗力核心的骑士,更是稀罕得好像现代的航空母舰一样。每个国王麾下拥有的骑士,通常连一个大厅都坐不满,绝对不是什么人都能充当的大路货。

    ——日后英格兰王国和苏格兰王国对峙的时候,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三世在一次统计中发现,当时全国真正能够动员起来的重装骑士数量,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五百个。剩下的都是花钱买了骑士封号的富商和庄园主,家里恐怕连盔甲都没有……而当时整个大不列颠岛的人口,已经是黑暗时代的最起码五倍以上了。

    在《亚瑟王传说》里。亚瑟王麾下的圆桌骑士,在最多的时候约有一百五十人。如果真有这样一位君王的话,那么他确实是非得统一大半个不列颠尼亚行省,才有可能凑出这么多骑士来。

    所以。现在大家经常从电视电影里面看到的。成建制的大群重骑兵漫山遍野进行集团冲锋的场面,在漫长的中世纪期间,是不太容易发生的,真正出现在战场的次数寥寥可数,而每一次出现都是青史留名的大场面。倒是几个骑士、十几个骑士互相单挑的事情,在中世纪的欧洲到处都有发生。

    由于中世纪欧洲的战争场面,跟动辄数十万大军出征的古代中国相差太大,所以。为了帮助王秋对中世纪欧洲国家的实力数据加深了解,小鸟游真白前首相以一个日本战国游戏资深玩家的身份。用较为相似的日本战国的一些概念,跟这个时代的大不列颠岛各“王国”军事动员能力进行了一番换算。

    “……按照日本战国时代的常见情况,一万石封地通常拥有五千人口,那么罗慕路斯皇帝就是一个六万石大名。其余那些盎格鲁撒克逊人和凯尔特人‘大名’的石高,一般在几千到五万之间浮动。如今最强大的肯特王国,也不过是十万石的领地,相当于织田信长从尾张国起家时的一半。整个不列颠的石高全部加起来约为两百万石,啧啧,仅仅相当于战国时代日本全境的十分之一,还不如九州岛多……”

    ——那么,“卡梅洛特”科考站拥有两千多农奴,大概勉强能算是五千石的小大名。王秋在心中想道。

    虽然黑暗时代不列颠的人口,仅仅相当于日本战国时代的十分之一不到,但大不列颠岛的面积,却跟扣掉琉球与北海道之后的日本列岛相差无几。这就意味着,不列颠的人口密度极小,在得到国王的征召令之后,农夫们需要自备口粮和长矛,走上相当于日本“足轻”们十倍的路程,才能跑到邻国去打仗……在战争中消耗的体力、时间和粮食都因此上涨了十倍,这仗可打得真是够辛苦的啊。

    正当王秋盘算着在这一次作战的时候要不要换上兽医的麻醉弹,以便于多捕捉一些免费的伐木工之际,又一道雪亮的闪电忽然划破阴郁的天空,紧接着便是一声霹雳巨响,震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随即在顷刻之间,便是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在黑云间翻卷炸响,夹杂着如注的暴雨从天边滚滚而来。

    一时间, 仿佛整个天地都已经被飞溅的雨花所包围,显得疯狂暴烈而又阴冷入骨。

    于是,眼看着天地间一片昏沉,车队根本没办法冒险前进,以防被山洪冲走,只得找了块比较高的结实平地,暂时停车休息。由于无事可做,大多数人都靠在座位上打盹。只有日本最强的超能力少女,小鸟游真白前首相的警惕性格外之高,跟猫儿似的瞪圆了眼睛,不停地来回张望,说是担心会有某个特别精明的盎格鲁人首领趁着暴雨偷袭,就像织田信长在桶狭间之战当中斩杀今川义元一样……

    对此,王秋嘴上称是,心中却是暗自嘀咕:这暴雨中的荒野都快要变成沼泽地了,战马还能跑得起来?

    又过了不知多久,待到雨势渐渐转小,天光重新泛亮,车队才再一次启程,随即很快就发现了战斗的痕迹:一个被杀死的男人,正躺在满是泥水的道路当中,失去神采的眼睛向外凸出,无力地瞪着天空,他被捅穿了的腹部有一个大洞,从那里流出花花绿绿的肠子,沾满了泥土和草叶,堆在他身下的草丛里……

    然后,伴随着驾驶员马彤小姐的惊呼声,王秋和亚瑟都隐约看到了前方道路尽头那几个正在激烈打斗的身影,并且听到了几声穿透雨幕的模糊尖叫和咆哮。

    于是,王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身上的防弹衣,又从腰间拔出手枪——战场已经到了!(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巴顿山之战(下)

    连绵的寒秋冷雨之中,荒废的罗马大道上,三名落魄的骑手正在策马飞奔。

    提奥法努公主一边眯眼注意着前方的道路,一边尽量低着头,尽可能地蜷缩在马鞍之上,不让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脖子淌下去,但还是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

    这座岛屿的秋天确实很冷,而下雨的时候则更冷,尽管提奥法努为了保暖,已经在衬裙外穿了两件罩袍,又裹上了一件厚实斗篷,可依然感觉很冷。座下的马儿则不停地抖动身体,蹄子在泥泞的道路上溅起不少污泥——实事求是地说,她并不精于马术,更何况是一匹烦躁的母马,而且还不是她骑惯了的那一匹。

    想起那匹被丢在马厩里的爱马,提奥法努忍不住叹了口气——它现在或许已经沦为蛮族的战利品了吧!

    一阵强劲的寒风迎面吹来,湿透了的衣服从她身上带走了更多的热量,这让提奥法努忍不住哆嗦着怀念起了爱琴海畔的明媚阳光,还有雅典城外点缀着橄榄树林和古老神殿的温暖海滩。

    跟小时候生活的希腊雅典城相比,这座总是笼罩在阴冷雨雾之中的偏远岛屿,实在是让人生不出好感。

    ——虽然在那里,她不过是一户普通小贵族家里的女儿,而在这里,她却是罗马皇帝的尊贵公主。

    当年,西罗马帝国末代皇帝罗慕路斯?奥古斯都,被未来穿越者裹挟着逃出意大利坎帕尼亚的软禁地。流亡到东罗马帝国的时候,虽然最初的处境不算很好,但他得到元老院推举的皇帝尊位。多少也还有那么一点儿的含金量。再加上被他带来的那艘巨大“铁船”——未来穿越者临走之前遗留的礼物——给东罗马帝国臣民带来的巨大震撼,也让罗慕路斯皇帝被披上了一层“天赐神佑之君”的神秘色彩。

    因此,当罗慕路斯在东罗马帝国到处奔走,推销他的复国计划之时,尽管顶级的大贵族往往嗤之以鼻,认为这是痴心妄想,但还是有一些人想要冒险搏一把。故而或是掏钱资助,或是派人加盟,算是远期投资。就连当时的东罗马皇帝。虽然不肯承认罗慕路斯的皇位,但还是给他提供了一些便利和资助——在西罗马帝国崩溃覆亡的同时,东罗马帝国同样饱受蛮族入侵之苦,如果有人能在别处分担一些压力总是好的。

    更何况。在早期的东罗马帝国。无论皇帝的内心之中到底是什么想法,“恢复西方失地,光复罗马故都”都是一件关系到“政治正确”的事情,就像是中国南宋和东晋时期的“北伐中原”一样。

    罗慕路斯皇帝现在的皇后布迪卡,就是东罗马帝国一位地方贵族主动献上的小女儿——虽然这位西罗马皇帝在眼下很是落魄,但如果日后他当真复国成功,那么有一位皇帝女婿的好处可就享用不尽了!

    在滞留东罗马帝国的几年时间里,罗慕路斯就这样一边结交权贵、招纳豪杰。一边谋求赞助,增强实力。最后。满心踌躇的皇帝登上了西去的海船,而把布迪卡皇后和一双儿女留在了雅典城外的海滨别墅。

    就这样,提奥法努和她的哥哥在雅典悠闲地渡过了他们的童年,直到一位信使从遥远的不列颠行省风尘仆仆地赶来,送来了罗慕路斯皇帝在不列颠行省复辟成功,即将派人迎接家眷的“喜讯”。

    ——在罗马人的眼中,哈德良皇帝在不列颠修建的长城,差不多就是世界的尽头。长城外面是一片穷山恶水,被罗马人视为不毛之地。而在长城南边的不列颠行省,也是罗马帝国所有行省之中最偏远、最荒凉、最落后的地方之一,在罗马帝国的权贵看来,只有被流放的罪犯才会喜欢去那儿。

    于是,他们一家子就同时怀着被流放蛮荒的沮丧,以及一跃成为皇族的喜悦,带着东罗马帝国诸多权贵赠送的礼物,乘船漂洋过海到不列颠去跟罗慕路斯皇帝汇合。而在抵达格洛斯特城之后,不列颠的生活条件也确实跟他们想象中一样糟糕:毫无美感的破旧城市,由军营改建的所谓“行宫”,枯燥无味的单调生活……大不列颠岛潮湿阴冷的气候,令习惯于地中海明媚阳光的兄妹俩感到浑身不舒服;而各种日用品的极度匮乏,更是让这些“奢侈”的东罗马帝国贵族子弟感到绝望——即使是皇族也穿不上丝绸衣服,连亚麻布都十分稀缺,只能裹着乱七八糟的兽皮来御寒;吃饭也没有香料,甚至连食盐都很缺乏……

    总的来说,与之前在东罗马帝国相对舒适的生活相比,来到不列颠行省之后的日子实在是太艰苦了。

    当然,如果只是生活条件艰苦一些,那么公主殿下觉得自己倒也不是不能忍受。可更要命的问题在于,黑暗时代的欧洲没有一寸和平乐土,西罗马皇帝驻跸的格洛斯特城,更是盎格鲁撒克逊蛮族的重点攻击目标,几乎每一年都要遭到几次入侵,劫掠、战斗和袭击永无休止,城墙之外就没有安全和秩序可言。

    在这样动荡不安的环境里,即使是提奥法努公主这样尊贵的女性,也不得不努力锻炼武艺,以求自保。至于她曾经在希腊学习的诗歌、音乐和绘画,在蛮荒暴力的不列颠行省,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用武之地。

    尽管父皇、哥哥和那些立志于恢复国家的罗马勇士,一直在舍生忘死地跟蛮族展开血战。但几年下来,被罗马帝国鹰旗覆盖的土地还是没有丝毫的扩张。蛮族入侵一波接着一波永无休止,频繁的天灾和饥荒还在不断削弱着“文明阵营”的实力……在连生存都很艰难的情况下,实在是没办法再去奢谈什么生活品味。

    ——虽然她不时还会想起在君士坦丁堡参加过的奢华宴会。欣赏过的戏剧、音乐和舞蹈……

    于是,提奥法努公主只好无奈地打定主意,准备在这片蒙昧蛮荒的土地上终老一生。谁知一座金属城堡却突然从天而降。里面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和更加奇怪的人,给了她许多难以言喻的新奇见闻。

    父亲说,这些人是来自千年之后的时间旅行者,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大能,但却并不可怕,而是更加懂得文明人的规矩。而格洛斯特城确实也通过父亲的斡旋交涉,从这些时间旅行者的手中得到了不少好处——新奇高产的农作物、美味甘甜的糕点、坚固耐用的金属刀斧。还有华丽炫目的布匹和小首饰……

    在得知自己作为罗马帝国公主的尊贵身份之后,那些时间旅行者之中的几个年轻人,甚至开始向自己献起了殷勤。有人在她的住所窗下弹奏乐器,有人用奇妙的小盒子播放音乐给她听,有人送来各种奇妙的礼物,譬如银闪闪的玻璃镜和精美的小手帕。还有人邀请她去卡梅洛特城堡做客。享受款待……

    虽然她从父亲的口中知道,这些“未来人”终究要回到属于他们的世界,所以一直没有接受他们的好意,但这并不妨碍她趁机给自己弄点儿好处——不得不说,千年之后的城堡还真是既漂亮又舒适。如果这帮未来人在返回他们的时代之后,能把这座城堡给留下,她一定要劝说父亲带着全家都搬进去……

    但是,正当她感觉在不列颠这片蛮荒异域的生活。终于稍微有了些趣味的时候,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却突然降临了——先是东北方的盎格鲁蛮族大举入侵。横跨整个不列颠行省直扑格洛斯特城;紧接着,没等他们来得及向凯尔特人各国求援,父亲率领的城防军主力就被击溃;然后,求援使者刚刚派出,大批蛮族骑兵就杀到了城下,偏偏她和母亲当时都不在城里,而是跑到了城外的农庄,指挥奴隶和劳工把今秋收获的粮食运进城市,以防在战火中遭受损失,而且身边也没带几个卫兵……结果当即就被敌兵冲散……

    一片混乱之中,提奥法努公主带着几个侍卫左冲右突,好不容易才甩脱了追兵,回头一看,却发现几处城门都已经被敌兵包围,母亲也不知下落……眼看着格洛斯特城只怕是冲不进去了,她只好拨转马头,朝着南方那个盘踞着未来人的卡梅洛特城堡疾驰而去——这已经是距离格洛斯特城最近的友好势力了。

    在逃亡的路上,一行人又遭到暴雨袭击,在电闪雷鸣中走散。此时,公主身边已经只剩了两个侍卫。

    “……我们距离卡梅洛特还有多远?塔西努斯?”擦了擦从额头淌下的雨水,提奥法努公主转身对自己身边仅剩的侍卫之一塔西努斯问道,“……这一段路我感觉好像不太熟悉……应该没有走错吧!”

    说到最后,她一边张望着四周的地貌,一边有些心虚地嘟囔道,嗓音也变小了许多。

    “……殿下……”塔西努斯跟着勒停了战马,刚刚张开嘴巴,想要对公主说些什么,谁知胯下的战马却突然嘶鸣着人立而起,将它的主人一下子从马背上掀了下去……

    随即,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提奥法努公主,就惊骇地看到了插在塔西努斯喉咙上的一支羽箭!

    紧接着,仅仅是几十步外,那些湿漉漉的草丛和灌木背后,出现了十几个身披狼皮、鹿皮或熊皮的粗壮男人,他们手中握着长矛或者战斧,其中还有几个弓箭手,在深秋的冷雨中依然毫不在意地光着膀子。虽然已经被雨水洗刷过,但公主还是能看出他们身上曾经涂着的赤红色图腾条纹——是盎格鲁人!

    “……殿下快跑!”另一个侍卫挥剑朝着提奥法努公主喊道,随即另一支箭便刺穿他的胸口,刚刚出鞘的剑也掉了下去。提奥法努公主强忍着悲痛猛踢马肚,让胯下战马快步沿着道路而去。

    霎时间,阴寒的冷风夹杂着雨水一下子扑面而来,让她不得不低下了头。望着马蹄踏起阵阵污泥。身后,响亮的喊声夹杂着垂死的哀号隐约传来,使人不由得感到一阵阵惊心胆颤……

    在马背上迟疑了一瞬间。出于心中的责任感,她粗鲁地咒骂了一句,然后还是勒住马头向身后望去。突如其来的惊愕之中,他已经跑出了两百多步之远,正好看到满脸恐惧的最后那名侍卫被一支长矛刺穿腹部,惨叫一声之后就再也没了声息……而三名裹着兽皮的盎格鲁人骑兵,还在紧随不舍地追上来!

    为了努力逃脱野蛮人的追杀。提奥法努公主不顾自己马术的生疏,硬是驱使马儿一再加速……偏偏就在这时,一支箭几乎擦着她的耳根飞过。突如其来的震惊顿时让她失去了平衡,一个踉跄就从马背上跌了下来,然后重重地摔在泥泞之中——她感到脊背撞上了岩石,左腿和腰际也疼痛不已。仿佛骨头都要断了。

    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昏了过去。但逼近的马蹄声却告诉她一旦昏倒就什么都完了……于是,尽管雨水依旧在敲打她的面门,剧痛依旧在从伤处传来,提奥法努公主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短剑,紧紧地咬着牙关,跟那三个已经跳下马背,准备把自己生擒的蛮族骑兵决一死战。

    ——之前在战场上的无数次亲眼目睹让她非常清楚。自己被蛮族捉住之后的遭遇,恐怕会比死还要惨。

    非常遗憾的是。跟这三位虎背熊腰、常年与猛兽搏斗的盎格鲁人战士相比,她这位弱质女流的抵抗实在太过无力——仅仅是一个照面,她的短剑就被敌人用战棍打飞。下一刻,伴随着蛮族战士们的得意呐喊和她的绝望尖叫,一柄锋利的短刀被抵在了公主的喉咙上,然后是一根绳子绑上了她的胳膊……

    突然,从那几个蛮族的背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声,其中一个人低声说了句什么,于是,那名正在捆绑她的士兵,就挥手狠狠地砸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提奥法努公主顿时两眼一黑,从此失去了意识。

    然后,这几个盎格鲁人士兵就转过头来,望向奇怪声音传来的方位……随即就一起愣住了。

    另一方面,在距离格洛斯特城不远的地方,王秋等人终于遭遇了来到这个时空之后的第一场战斗,并且轻而易举地取得了胜利——当他们驾驶着越野车一路直冲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三个裹着兽皮的蛮族士兵呆若木鸡地站在大道中央,嘴巴张得老大,似乎是被这超出思维能力的“钢铁怪兽”给吓掉了魂。

    而在他们的脚边,还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黑发女人,似乎是从格洛斯特城逃出来的罗马人。

    于是,为了抓活口审问,王秋收起了手枪,而小鸟游真白前首相则非常淡定地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摘下“邪王真眼”上的眼罩,给他们施展了一个“群体人类控制术”……然后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再接下来,亚瑟就发现地上这个浑身泥水和血污的狼狈姑娘,居然还是一位自己认识的熟人……

    ——————————————————

    似乎听到有人在说着什么,但提奥法努公主并不想睁眼。

    在方才的昏睡中,她又一次梦到了那片熟悉的海滩,温暖的海水抚摸着她的双脚,细腻的沙砾随着波涛在她的趾间流淌——这是希腊的雅典,她出生的地方,那个曾给予过她安宁童年的地方。

    又有人说了些什么,这一次的声音近了些。紧接着,提奥法努公主便意识到,他们所说的并不是任何一种自己懂得的语言,鼻端也没有闻到盎格鲁蛮族身上的臭气……她勉强睁开了眼,随即便感到头痛欲裂。伴随着微微的呻吟声,公主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软软的长椅上,而这长椅又被安装在一个略显狭窄的车厢里……陌生的环境让她感到有些紧张,想要寻找一些熟悉的东西来安稳心神。

    然后,她很顺利找到了。

    ——就在她的面前,正坐着一位金发碧眼的英俊青年,头戴一顶宝冠,手中端详着一把长剑。那精美的做工让公主不由得吃了一惊——锻造精良的剑身在两侧微微弯曲,形成一个优雅的柳叶形,钢质的表面比镜面还要光滑透亮,而镂刻在剑身上的金银两色华美纹路,更是把它从一件武器升级到了艺术品的程度。

    “……亚瑟!是你吗?红龙王国的继承者亚瑟!”片刻之后,公主立即用拉丁语欣喜地欢叫起来,“……你是来援救我们的吗?请快一点赶过去吧!我的父亲被围困在巴顿山,格洛斯特城现在很危险!”

    “……请放心,美丽的公主!你的城市不会有事的。”亚瑟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精致宝剑插进了更加绚丽奢华的蓝色雕花剑鞘里,“……我们已经距离格洛斯特城不远了,眼下正在集结军队准备进攻呢!”

    于是,透过这辆越野车敞开的车门,公主惊讶地看到许多穿着草绿色古怪衣服的人,隆隆奔驰的“金属怪兽”,甚至还有从头顶掠过的“金属飞鸟” ……(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格洛斯特城

    到了这一天黄昏的时候,阴寒刺骨的连绵细雨总算是暂时停了下来。

    在从云层缝隙漏出的夕阳暮光照射下,蛮族联军的阵容显得极其威武,一面面并列整齐的盾牌让队伍看起来厚重无比,一顶顶青铜头盔反射出片片金属的色泽,如同海洋的阵阵波浪;一根根枪尖上的闪耀辉光,仿佛要刺穿它们头上浓重的云层;在昏暗的天际不时会亮起一道闪电,那是雪亮战斧反射的骇人光芒。

    这些士兵在城外一番集结列阵,耀武扬威,并且破口大骂了一番罗马人的胆怯之后,就开始纵情作乐。

    ——被劫掠得一片狼藉的格洛斯特城郊外,燃起了袅袅的炊烟。包围了格洛斯特城的盎格鲁蛮族联军,一边吹嘘着各自的武功,炫耀着马鞍上悬挂的人头,一边将刚刚抢来的牛羊宰杀割肉,放在火堆上烧烤,同时大口畅饮着刚刚抢到的葡萄酒和啤酒。还有一些赤身**的被俘妇女,被刀剑逼迫着强颜欢笑,给入侵者们陪酒取乐,起舞助兴,甚至直接按倒在湿漉漉的草地上,不管不顾地当众野合起来……

    对于这场远征的前景,截止到目前为止,盎格鲁人五国联军上下全都感到十分的乐观。

    之前的荒原野战之中,罗马皇帝仓促拼凑的几百号拿着木棍草叉的杂兵,没几个回合就被盎格鲁人浩浩荡荡的两千“大军”给彻底击溃;接下来的城郊扫荡之后,他们不但俘获了滞留城外未归的罗马皇后。还击毙了出城赶来援救的皇太子……相信只要把皇太子的头颅和被俘的皇后一起押送到巴顿山,那位已经被连番围攻给打得疲惫不堪、油枯灯尽的罗马皇帝,肯定会再也坚持不下去。乖乖投降的。

    虽然在白天的突袭之中,他们没能趁乱冲进城墙内。但毕竟是劫掠到不少粮食和财富,还杀死了罗马皇帝的独生子,抓住了他的皇后……因此,此时的格洛斯特城内肯定已是群龙无首、一团乱麻。

    眼下城里还有不列颠尼亚大主教来主持防务,以及上千名可以动员起来的市民。但士气和斗志早已跌落谷底,而且珍贵的刀剑军械也已经在战斗中损失一空。只是在凭着惯性勉强维持局面罢了。

    因此,在接连两次早已惨败,连领导人都或死或俘之后。这座城市的抵抗能力已经十分微弱。只要再消灭掉被困于巴顿山的西罗马皇帝,这座“富饶”的城市就再也没有了继续进行抵抗的决心与力量。

    当然,如果城里的罗马人决心死战到底,那么他们也有足够的耐心。一点点地敲开这颗硬核桃。同时充分利用时间差。逐一击破四周各国凯尔特人王国可能派来的援军。

    ——按照中世纪黑暗时代的惯例,一场攻城战总是要持续很长时间的,有时候会打上一两年也说不定。

    不过,在此之前,这些长途跋涉而来的盎格鲁人战士,就需要在郊外扎营休息一阵子,以便于休养精神,纾解疲倦——对于这个时代的纯步兵部队来说。一场横跨整个大不列颠岛的远征,也是很消耗体力的。

    而且。在目前的阴雨天气里,想要收集木材,打造攻城器械,也是一桩令人头疼的麻烦事。

    在这个医学极不发达的时代,因为淋了一场雨而导致感冒发烧,最后导致一命呜呼的悲惨案例可不少。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无数穿着迷彩服的身影已经相继到来,距离他们近在咫尺了……

    ————————————————————————

    “哎呀哎呀~这个金发少女被绑起来了!哎呀哎呀~她怎么挣扎都挣不开呢!哎呀哎呀~衣服撕掉了呢!”

    透过军用望远镜的视野,元气萝莉蔡蓉同学一边大呼小叫,一边汇报着敌情,尤其是一名女战俘被蹂躏的现场报道——娇嫩的皮肤被掐来掐去,无数肮脏的手在身体游走,各种淫声笑语不断,女人尖叫哭泣只带来殴打与更不堪的对待,喊破喉咙都没有人来救助,满耳满眼都是蛮族男人可怕的样子……

    确实是很凄惨,可说是楚楚可怜……但这跟穿越者们的作战目标有什么关系?!

    “……别给我同情心泛滥地随便乱扯,你又不是传说中的圣母!”马彤没好气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城墙外的敌情到底怎么样?我军把他们一口吞下来的成功率怎么样?”

    “……大约一千多人,外加五百多匹马,跟之前抓住的那个‘舌头’的口供基本一致。”蔡蓉同学脸色有些古怪,似乎在憋着笑一般,“……还真是如他所说的那样,是一支‘规模空前’的‘大军‘呐!”

    ——之前在罗马公主的遇险地附近,又听说了那位盎格鲁人俘虏交待的敌方实力的时候,大多数现代人就普遍觉得,即使自己有一定演戏的功底,想要保持脸上不露出奇怪的表情也很难……

    首先,盎格鲁人蛮族们在这次战争之中投入的兵力规模不小!以五位名字长得要命的君主亲自统帅!

    即使在大不列颠岛上的所有盎格鲁撒克逊人势力之中,这次出兵的五个国王也是极有实力的上等诸侯,因为他们的武装实力,一向被认为是两大民族展开激烈拉锯战的重要支柱!

    总之,这五位国王所拥有的武力在整个不列颠的范围内斗非同一般,这次他们带着足足四十名骑士到达了战场!还带了足足五百多名步兵和三百五十多名随从!再加上弓箭手、仆人、奴隶之后,他们的队伍在战场上达到了两千人这个了不起的数字——大概和王秋曾经就读的中学的人数差不多一样。

    ——回想起昔日的那个见到区教育局长就得点头哈腰的中学校长,将其与被打上了“极有实力。民族支柱”标签的盎格鲁人邦国君主重叠一下,王秋就忍不住感到面部一阵阵扭曲抽筋,而肚里更是笑得发疼。

    “……不管怎么说。他们总算是送来了一批预备役奴隶……”王秋一边嘀咕着,一边发出了总攻令。

    然后,在不列颠大地的暮色下,一场短促的战斗毫无预兆地迅速开始,而随即又更加迅速地结束了。

    ——对于拥有领先一千五多百年的科技的未来战士而言,想要镇压和消灭这群野蛮人真的是太容易了。

    先是派出哨兵远距离侦查眺望,然后用无人机确定敌营要害之所在;接着。没等营地里一片混乱的野蛮人们争论出天空中飞过的“铁鸟”是个什么玩意儿,王秋紧急布置的107火箭炮阵地就已经全面完工,冒着连绵细雨。开始向敌营倾泻火力……一枚又一枚拖着橘红尾焰的火箭弹呼啸而至,霎时间,盎格鲁人用兽皮帐篷搭建成的营地,就化作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无数残肢断臂都在翻腾的气浪中飞舞……

    在这种完全超出本时空人类理解范围的狂轰滥炸之下。原本就是一票乌合之众的盎格鲁人联军,很快就彻底崩溃了。哪怕再彪悍的勇士,再坚固的皮甲,在火箭弹轰击的火焰、热浪和弹片飞舞之中,都显得那么脆弱……残存的盎格鲁人丢下了战马、武器和战利品,哭喊着逃出了已经沦为地狱的军营,在旷野上四散奔逃,但却迎面遇上了上千名穿得花花绿绿的怪人。举着“喷火的金属武器”朝他们迎头狂扫!

    ——冷兵器对热兵器,古代人对现代人。而武器落后的一方还没有兵力优势,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短剑和战斧只有面对面才能杀人,而五六式自动步枪的子弹,在三百米外就能把人凶猛地射倒。

    因此,不到二十分钟之后,格洛斯特城外的一千多名盎格鲁人战士,就被同样数量“不务正业”的吸血鬼猎人给打得一败涂地。即使是想要骑马逃走的家伙,也被奔驰的越野车不断追击,一个个射落马下。

    虽然有些大能的蛮族德鲁伊念诵咒语,把自己变成了野猪、狗熊之类的猛兽,看上去似乎十分威猛的样子。但在瓢泼大雨一般狂扫过来的子弹面前,狗熊的毛皮并不比简陋的皮甲更加结实耐打。

    格洛斯特城的守军见状也是一片欢腾,赶紧打开城门出来助战——由于之前已经见识过几次“卡梅洛特”科考站的英国佬用枪狩猎,他们对热兵器的接受能力倒是稍微要强一些——当然,等到城内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兵们,拿着棍子和斧头冲入战场的时候,他们的任务就已经只剩下了打扫战场和抓捕俘虏而已。

    这对于生活穷困的格洛斯特城居民来说,乃是非常难得的捞外快机会——死人身上的衣服、兽皮、头盔、甲胄、刀剑、箭矢、首饰和干粮,被炮火惊散的马匹,都是很不错的财富。至于那些哼哼唧唧的伤员,则需要看情况而定,轻伤的壮劳力用绳子绑起来充作奴隶,重伤的赔钱货则割喉一刀人道毁灭……

    “……这些奴隶挺壮实的啊!就算挖矿这样的技术活可能做不来,组织他们去砍树伐木总还是可以的。”

    望着这些垂头丧气、五花大绑,但却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的盎格鲁人战俘,王秋摸着下巴评论说,“……可惜刚才被火箭炮炸死和被子弹打死的家伙太多了,又没能及时组成包围圈,让很多敌人趁乱逃走了……眼下只有不到五十个手脚完整的俘虏可以当做奴隶来使唤,剩下的重伤员都只能人道处决了。哎,对了,亚瑟,在这座城市的罗马人里面,应该有懂得如何调教奴隶的家伙吧!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

    “……你是要把这些人当做奴隶来使唤,为你的国家采集资源吗?这给我的感觉还真是复杂。”

    弥漫着硝烟味儿的战场边缘,亚瑟拄着那把由马彤学姐从动漫大展上淘来的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由温州小五金工厂生产的日本动漫周边产品——望着遍地的横尸与血泊。满脸忧郁地说,“……他们虽然愚昧而又落后、残暴而又嗜血,还信奉着活人献祭的野蛮异教……但毕竟是我们的祖先啊!”

    “……呃。抱歉,似乎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亚瑟。”王秋撇了撇嘴,发现自己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

    事实上,对于降临到另一个世界的穿越者来说,当他们需要在古代的祖国选择阵营站位的时候,确实是经常会遇到一些很纠结的思维困扰——举一个本国的例子。要是某个非常有节操的中国人穿越回上古洪荒年代,面对黄帝、炎帝、蚩尤的三家纠缠,恐怕也会感觉自己头顶一脑门的官司……嗯。如果遇到某种情况,需要帮着蚩尤对付黄帝的话,那么到底算不算是汉奸呢?哎,这可真是一个令人感到纠结的问题。

    “……都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了。有些事情就不用那么计较了吧!”王秋想了想。又劝解说道。

    “……作为一个外国人,你怎么可能理解我的心情!王先生!”亚瑟有些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假如你下次来到某个异世界,遇到一位穿越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日本阵营,并且混得不错的家伙,你会因为这个人提出的要求而帮助那个时空的日本征服中国,以此来获取各种高利润的资源吗?”

    “……这个……就只能看情况再说啦!”王秋敷衍着说道,“……有些事情是需要集体决策的……”

    又过了一会儿。眼看着夕阳西沉,战场已经被粗粗打扫一遍。而俘虏也都被押送到城内奴隶市场的囚笼里……于是,总人数超过一千的穿越者们,就在提奥法努公主的邀请下,进入了格洛斯特城接受款待。

    ——这也是王秋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进入本时空土著的城市聚居地。

    ——————————————————————

    不要说以现代人的观点,即使在提奥法努公主的眼中,格洛斯特城也不是什么适宜居住的好地方。

    在古罗马帝国的时代,西方的几座大城市已经发展到了很先进的程度,拥有供应几十万人日常用水的高架水渠和地下水道,还有集体公寓、公共浴场、竞技场、图书馆等福利康乐设施。但遗憾的是,随着蛮族的入侵和西罗马帝国的崩溃,罗马人的城市相继遭到毁弃,大半个欧洲又重新堕入了黑暗的蛮荒之中。

    因此,当提奥法努公主远离了雅典的优雅古朴和君士坦丁堡的喧嚣繁华,辗转来到不列颠行省西部这个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之际,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巨大反差带来的窒息感。

    ——终年阴暗潮湿的狭小房屋,常年青苔积垢的斑驳墙壁,总是污水横流的坑洼道路,再加上不列颠终年雨雾萦绕的湿冷气候,就算是最为温暖晴朗的夏季,皇帝的行宫里也有一些房间会长出蘑菇来。

    假如你想要打开窗户眺望街景,那么必须提前掩鼻以防臭气——从各家各户楼上随意倾倒的排泄物,让全城各条街道上的烂泥永远不会干燥;曾经规划严整的居民区,因为下水道的荒废失修,被粪便和各种废弃物环绕;嗡嗡叫的蚊蝇只有在最寒冷的冬季才会暂时消失,一到雨季,空气中总是充斥着各种腐烂的恶臭气息;狭窄曲折的街道经常被各种杂物给堵塞起来,到了天晴的时候,又会变成新的火灾隐患。

    哪怕在城墙内的街区里,大多数人也和牲畜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时常可以看到不着片缕的孩童,赤脚趟在泥水里与猪和羊群一起玩耍。街道上的行人走着走着就会变得满腿是泥。四面漏风的茅草棚子是工匠们的居所,商人的店铺则稍微好一些,有亚麻布做成的帷帐,但对小偷总是防不胜防。

    破破烂烂的小酒馆里,总是充斥着醉醺醺的酒鬼和暴力分子。那些粗俗大胆的嫖客,与完全不知廉耻为何物的酒吧女郎,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羞涩地**寻欢。

    格洛斯特城的大教堂是全城最好的建筑之一,但也只有墙壁和基座是石砌的——古罗马帝国时代建筑圆形穹顶和三角拱顶的技术,在饱受蛮族摧残的不列颠尼亚已经完全失传,而罗慕路斯皇帝只从高卢带来了军队,没有带来建筑师。因此,在从蛮族手中收复了格洛斯特城,不列颠教会也只能在石砌墙壁的基础上,用木梁和木板搭盖起教堂的天花板。由于采光不佳,教堂内终日光线昏暗,在白天也不时需要点灯才能看清楚东西,而油脂和蜡烛燃烧的烟雾,又让空气变得格外污浊……几扇从东罗马帝国的叙利亚等地进口,颜色鲜艳绚丽的镶嵌玻璃窗,差不多是教堂中唯一的亮点所在。

    ——技术在退化、公共设施在荒废、人口在减少、贸易在萎缩、道德在沦丧……这就是公元500年整个不列颠行省最繁华的城市格洛斯特,也是黑暗中世纪早期,大多数逐渐被毁弃的罗马城市的常态。(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罗马人的妓院

    在希腊罗马古典文明崩坏的西欧黑暗时代,不仅城市日趋破败,居民也在变得越来越愚昧和堕落。

    ——罗马帝国不列颠行省的凯尔特人,本来就是整个帝国诸多民族之中文明程度最为落后的族群之一,除了拥有马匹和铁器之外,基本上也就是跟大航海时代的北美印第安人差不多。

    好不容易得到罗马帝国四个世纪的统治和教化,让这些凯尔特人终于初步摆脱了蒙昧,知道了什么是文明,什么是国家,什么是秩序和法律,什么是基督教和上帝……可是,随着西罗马帝国的崩溃,不列颠的“独立”和日耳曼蛮族的入侵,这一切根基十分薄弱的文明成就,也是以惊人的速度地随风而逝。

    事实上,对于某些既缺乏自保之力,也难以自力更生的民族而言,贸然摆脱自己的压迫者和教导者,强行从一个殖民帝国内独立出去,往往并非好事。

    比如说,原本在加勒比地区最为富饶,有“糖岛”之美誉的海地岛,经过独立之后整整两百年的反复动荡,外加水利设施和贸易网络的同时崩溃,最后硬是把自己折腾成了全世界最穷的国家之一,老百姓普遍需要用泥土做饼干来欺骗肚皮……

    而到了二十世纪中叶,西非加纳共和国的领导人恩克鲁玛在争取到国家独立之后,面对着极度猖獗的贪污**、连年滑坡的国民经济、急剧下降的人民生活水平、还有让人发疯的通货膨胀率,也是完全的束手无策。只得高声哀叹:“……自由啊,这东西有时候像小鸟一样欢悦,有时候却像沥青一样凝重!”

    同样的道理。在脱离了罗马帝国的统治之后,凯尔特人的命运也是一路坐上了向下疾驰的过山车——5世纪早期,不列颠各处主要城市的制陶工业被明显废弃,百姓开始使用自制的粗陋木器;到了大约420~430年左右,货币在不列颠停止了流通,商业倒退回以货易货的原始水平;再往后,由于丧失了包括农业技术在内的罗马时代诸多宝贵遗产。各种农田水利设施的崩坏,让原本就十分可怕的天灾变得更加不可抵抗。大不列颠岛的总人口从罗马帝国统治时期的四百万,迅速暴跌到了区区一百万……至此。频繁的饥荒和战乱,以及饥荒与战乱之后的大规模疾病和瘟疫,在黑暗的中世纪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

    随着城市的荒废和秩序的崩坏,很多偏远地区的凯尔特人也深受从德国来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影响。再一次退化到原始氏族部落社会。变得不知婚姻为何物,仿佛马和驴一样过着极端放荡的生活。罗马人喜欢洗澡的健康生活方式,也被蛮族唾弃为软弱的表现,所以他们总是常年不洗澡也不洗衣服,并引以为豪。

    ——想要区分这个时代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和凯尔特人,有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闻一闻谁的身上更臭。当然,即使是凯尔特人。由于条件限制,很多人的身上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幸好。在不列颠行省西南部罗马遗民聚居的格洛斯特城,总算还保留着如今岛上最后仅剩的一座大型公共浴室,并且作为市民福利向全城居民开放,所以市民身上的异味还不算太重,没让王秋一进城就被熏晕。不过,光是那几条遍地人畜粪尿的脏脏街道,也实在是够他受的了。

    城内基本没有什么可看的风景,虽然格洛斯特城是由古代罗马边防驻军营地扩建而成,因此整体布局设计还算规整。但街道依然十分狭窄,两侧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店铺,仅有的几座古代雕像也是破烂不堪。再加上,污水横流的石子路面,满地都是牛羊鸡鸭的粪便……随着市政设施的逐渐崩坏,曾经井井有条的罗马军事据点,已经几乎变成和任何一个野蛮人的聚居地一样肮脏混乱。

    港口旁边倒是有几处规模不小的古代神庙和祭坛,但是在经历了凯尔特人军阀混战和盎格鲁撒克逊人入侵的浩劫之后,如今已经只剩下一堆年久失修、荒草丛生的废墟,以及几根孤零零的高大雕花廊柱。在廊柱的下面,有一些胡乱搭建的破烂棚屋,那些比较穷困的市民就在这种贫民窟里生活。

    随着蛮族的屡次洗劫和入侵,城内原有的高架水渠被拆得七零八落,作为攻城战或守城时的石弹来使用,下水道也被淤塞荒废多年,新的统治者暂时还没有钱财和余力把它们修缮起来。

    而且,由于盎格鲁人进犯的缘故,为了收容郊外各处农庄里的战争难民,使得城内人口在短时间内暴涨了一倍,街边到处都是拖家带口、衣衫褴褛的凯尔特人农夫,几乎堵塞了道路。而城市中心唯一的大广场上,也是乱七八糟地搭满了棚屋和帐篷,此刻,他们生火做饭的烟雾已经笼罩了街道和宅邸,几乎让所有人都咳嗽个不停……总之,就是让城内原本就很糟糕的生活环境,变得进一步大幅度恶化了。

    因此,进城的未来战士们很快就丧失了逛街的兴趣,更是对走几步就满腿泥巴屎尿的烂路深恶痛绝,只想要尽快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由于连市中心的公共广场上都挤满了战争难民,作为女主人的提奥法努公主,为了给这一千多人提供住处,想来想去只能为他们开放了城内的大教堂和皇宫。

    王秋等身份较高的“贵客”自然是入宫接受款待。不过,这座由军团长官司令部改建而成的“皇宫”,也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地方——坍塌的凉亭,斑驳的墙面,被虫蚁啃食得坑坑洼洼的柱子,还有破损到已经看得见天空的屋顶,无不诉说着这地方的岁月悠长和年久失修。

    虽然宫里有青石板铺的路。但是比起现代城市的水泥路来,这青石板既不平整,铺的又凌乱。而更多的地方是没有青石板的。直接露出了泥土,甚至生出了半人高的茅草。花园里也不见灌木鲜花,而是被见缝插针地种上了洋葱、萝卜等蔬菜,还养了不少鸡鸭和猪羊,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最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尽管已经比外面干净了许多,但是在宫里的路边。在墙脚下,在犄角旮旯,总有那么些人类和牲口便溺过的遗留物痕迹……总让人有种自己在住牛棚的错觉。

    在王秋看来。这位末代西罗马皇帝罗慕路斯陛下的行宫,看上去似乎还不如1453年末代东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在金角湾畔那座形似码头仓库的东罗马皇宫——寒碜归寒碜,狭小归狭小,但君士坦丁十一世的房子至少还不漏雨。而且用的石料也不错:旁边就是君士坦丁堡的大废墟。不管要什么石头都有……

    房屋已是如此破旧,床榻就更是无法置办——整个宫殿里总共只有不到十张床,剩下的宫女卫兵都只能睡干草堆。因此,王秋等人只好在宫殿里搭起了帐篷,铺好了睡袋,进行“宫中野营”。

    ——事实上,如果可能的话,王秋真的很想让所有人都通过虫洞带回现代世界去休息。但问题是,由于虫洞两边高达数十倍的时间流速差异。假如真的让他们回到现代世界去休息,那么只怕是才合上眼睛,就得再赶紧穿回来准备迎接第二天的战斗了!

    接下来的晚宴也同样让人失望,虽然提奥法努公主竭力想要张罗一顿盛宴出来,款待自己的救星。无奈条件实在有限:主食除了喝起来好像米糠粉的粗粮麦片粥,就是仿佛石头一样坚硬,可以充当武器把人砸死的黑面包。主菜是木头一样的炖煮风干肉,外加洋葱、韭葱、胡萝卜和碎肉末等煮成的肉菜浓汤。

    什么?看上去好像还挺丰盛?嗯,首先,这面包其实是西式羊肉泡馍。必须从面包上掰下一块,蘸汤蘸到面包吸足了汤汁变软,才能放进口中咀嚼,否则就有崩掉牙齿的危险。其次,炖肉和浓汤在烹饪时都没放盐,那口感真是……珍贵的精制盐末被放在餐桌中央的一只船型银器里,需要由用餐者自己添加。

    如果是在东罗马帝国的大都市,那么宴会的餐桌上或许还会有银质的精美胡椒罐,但在不列颠尼亚这样的偏远边陲,又是在帝国崩溃的黑暗时代,可不会有香料商人漂洋过海前来光顾,也没有这个消费水平。

    端上来作为饮料的葡萄酒和啤酒里,则总是带着一股馊味儿,还漂着许多没有过滤干净的渣滓。

    至于更奢侈的古罗马美食,比如说类似现代越南鱼露的古罗马鱼酱,用蜂蜜浸渍的烤鱼,还有烤孔雀、腌蜗牛、生牡蛎等等,在君士坦丁堡的盛宴中或许经常能见到,但在格洛斯特这样的边陲小城,可就根本搞不出来了——平时还有点海鲜可以打牙祭,可这两天兵荒马乱的,谁还顾得上去捕鱼啊!

    唯一还比较合现代人口味的东西,就只有作为饭后点心的黑布丁——这东西其实是一道咸味菜,由屠宰好的动物留下的血,主要是猪血,加上牛奶、洋葱、肥肉制成,吃着有点像猪血糕。

    最后,对着这些粗糙饭食实在无法下咽的王秋等人,只好自力更生——虽然没准备在这个时空待上很久,但他们还是都在背囊里装了几天份的军用口粮——各自架起一次性简易加热器,把真空包装的蛋炒饭、肉丝炒面、蛋饼、午餐肉罐头等食物拿出来食用,并且还慷慨地分给诸位作陪的罗马人享用。

    结果,这些现代美食立即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让诸位没吃过多少好东西的不列颠居民们瞬间化身为吃货——这些美食不管口味如何,里面通常都放了很多在这里花钱都买不到的珍贵香料——提奥法努公主更是先一口气狂吃了三份速食牛肉土豆洋葱咖喱饭的野战口粮,又撒娇卖萌讨走了两盒巧克力糖。

    但是,像这样对客人连吃带拿的。她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就眼珠子一转,想出了新的一招……

    ——————————————————————

    “……现在……好像已经是深秋了吧!难道她们不怕冷吗?”

    望着眼前这一群白花花赤条条的全裸躯体。王秋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好半天才挤出这样一句话。

    “……没事的,对面的屋里有火炉呢!墙壁同样修得很厚实,而且窗户开得这么小,冷风也不容易吹进去。”提奥法努公主满不在乎地说道,“……更何况,做这一行的女人。又怎么能怕冷呢?”

    ……密室、火炉……咳咳,这个……这似乎很容易导致一氧化碳中毒来着?

    王秋摸了摸青筋直跳的额头,从墙上凿开的巴掌大小的窗洞前移开双眼。感觉自己快要风中凌乱了。

    此时此刻,他们正站着城内最大一家妓院的门外,透过临街墙壁上召开的小洞,看着里面的全裸姑娘们搔首弄姿。发出一阵阵诱人遐思的放浪吟哦……其中大多数是红头发的凯尔特姑娘。但也有一些金发碧眼的日耳曼女人和黑发的罗马人,甚至还有一个黑人姑娘……透过墙上的那几个小洞,不仅可以看到她们在灯火之下影影绰绰的躯体,还能闻到一股热浪伴随着骚味儿扑鼻而来,可见这里似乎用不起香水……

    ——由于在住宿和饮食上实在招待得不怎么样,甚至还被客人们反过来请了一顿美餐,深感歉疚的提奥法努公主就决定在饭后娱乐上花些功夫……而在这座偏远的小城市,像样的夜间娱乐似乎就只有**了。

    可问题是。居然由堂堂帝国公主亲自跑到妓院给一群大兵拉皮条……这感觉也太囧了吧!

    你身为未婚少女的羞耻心呢?身为帝王之女的风度仪表呢?都到哪儿去了?

    ……好吧,以罗马帝国塞维鲁王朝的少年皇帝在街头当男妓揽客卖屁股。查士丁尼王朝的熟女皇后在首都酒吧大跳脱衣舞的无节操放荡习俗,这位提奥法努公主没有亲自下场,脱了衣服跟诸多精壮的未来勇士们“野地浪战”,似乎就已经算是很矜持、很羞涩,很有节操了。

    事实上,对于“性工作者”这种行业,作为一位思想开明的现代都市青年,王秋是没有什么特别歧视的。而且,他也很清楚自己麾下的武装力量,并不是纪律严明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而只是一帮为钱打仗的乌合之众,其中不乏一些从监狱里放出来的人渣中的人渣……因此,为了维护军队的战斗力,在依照合同按期发放薪水和分红之外,适当地给这帮憋久了的士兵提供某些发泄欲火的渠道,也是必不可少的福利。

    但问题是……这些罗马人的妓女也实在是太敬业了吧!居然直接**出来招揽生意?!

    后来,通过提奥法努公主的解说,王秋才知道,在古罗马帝国,青楼妓馆这种行业也是分成三六九等的——这在全世界各地似乎都一样——最上等的妓院往往由神庙兼营,造得金碧辉煌,妓女也都衣着华贵,甚至会穿上价值连城的丝绸长袍。中等的妓院其实类似于现代的俱乐部和特种酒吧,妓女往往由女招待和歌女、舞女客串,身上穿着类似现代比基尼的清凉装,只是用绣花的布带裹住胸部和下体罢了。最后,到了那些比较下等的妓院,姑娘们索性连清凉装也免了——干脆全裸上阵,彻底不用穿任何东西了!

    嗯?为什么古罗马下等妓院的姑娘们不穿衣服?不是她们特别发骚,只是为了尽量节省成本而已。

    ——众所周知,卖身的妓女要打扮得漂亮才有人肯光顾,但古代的纺织技术落后,丝绸细布的价格极为高昂,贫穷的下等妓女根本买不起,与其穿着一身毫无美感的破衣烂衫丢人现眼,还不如脱得光溜溜的,直接晃着丰乳肥臀全裸做买卖,拿**做广告,又赚钱又省衣裳。而吝啬的嫖客也可以全方位地仔细挑选“货物”,免得看着某个妓女的头脸还不错,直到脱了衣服才发现对方的身材实在对不起观众……

    所以,罗马帝国面对底层劳动人民的廉价妓院,差不多就是个半封闭的密室,在沿街的墙上凿开一排小窗口,让卖肉的姑娘在里边站着,全身赤条条一丝不挂,通过小窗户露个脸在外面,一边光着屁股自摸**卖弄风骚,一边隔着墙壁跟嫖客讲价……嫖客谈妥了价钱就“挺枪”进去,操上一炮潇洒而去,几分钟就能做成一笔皮肉生意。这样一来,妓院方面不仅节省了置办衣服的费用,还节省了穿衣服脱衣服的时间,大大提高了妓女们的工作效率——在这种地方工作的姑娘,基本上一丝不挂的时间比穿着衣服的时间还多,吃的精比吃的饭还多,根本用不着购置什么衣服,只要光光的等人上就行了。

    当然,如此高频率的“流水线计件卖肉”,显然会严重损害从业女性的健康……所以这种地方的女人基本上属于消耗品,再加上那个年代的平均寿命也短,进了这种地方的姑娘一般都活不了多久……(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罗马浴场

    很显然,地处于不列颠行省边陲,常住人口不到两万,并且连年征战、百姓穷困的格洛斯特城,是支撑不起太高的消费水平的。因此,这里的罗马妓院,似乎全都是面对底层劳动人民的全裸天体营类型。

    说真的,虽然乍看过去,这一屋子肉光孜孜的裸女似乎挺令人心驰荡漾,但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她们普遍都**下垂、皮肤粗糙,还有冻伤和淤青,容貌一般也不怎么样——毕竟古代人生活条件差,衰老得早,某些年纪才只有二十几岁的妇人,就已经像是三四十岁的大妈了。而且在不列颠行省这种穷乡僻壤的妓院里,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绝色佳人:开妓院的老鸨根本买不起这么贵的姑娘。

    总之,虽然感觉很囧很别扭,但王秋还是往两处营地里通知了一声,说是城里的妓院为了接待他们已经被包场下来了,让他们如果有兴趣的话就自己过来看看,**费用则让他们自己随便掏一点儿零碎来支付——这年头的不列颠社会已经退化得连钱币都消失了,**费用只能直接给粮食、布匹或者其它的小玩意儿,比如漂亮炫目的手机挂件和钥匙串……结果很多吝啬鬼直接拿了罗马人送来当晚餐的黑面包来抵账。

    出乎预料的是,虽然大多数人在看清楚这些妓女的容姿之后,一个个乘兴而来、败兴而去。但还是有不少人欣然入内,很高兴地脱裤子打炮——由于这票裸女们做生意的时候也从不避讳旁人。所以王秋亲眼看到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骑在一位貌似五十多岁的**大妈身上驰骋——嗯,听说有些西方的重口味年轻人好像就是特别喜欢跟老年妓女厮混来着……当然。王秋自己就对此敬谢不敏了。

    除了类似天体营的全裸妓院之外,城里剩下的消遣场所,也就只剩下澡堂了。古罗马时代的浴场文化一向名声远扬、享誉古今,于是,王秋等人也很有兴趣地想要见识一番——在格洛斯特城内,目前有一座对市民开放的公共大浴场,还有两座分别属于教会和皇宫的私人小浴场。而王秋自然是在皇宫里沐浴。

    ——虽然格洛斯特城的宫殿十分破旧脏乱,但浴场因为经常要使用,倒是还算整洁。在摇曳火光的照耀下。整间浴场似乎总被笼罩在一团轻柔的热气中,很有一种如梦似幻的奇异感觉。换了浴袍之后,王秋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的浴池布局,就往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浴池走去——古罗马时代的浴场文化确实是相当发达。那一组圆形的浴池每一个的温度都不同。以便让有不同需要的人都能舒舒服服的进行洗浴。

    此外。同样让王秋感到不适应的,还有这个时代古罗马人特有的洗澡用品——因为搓澡巾和成块的肥皂还没有研制出来,所以他们的洗澡用具极其怪异:先是需要用长柄木斗从浴池里舀水冲洗掉身上的尘土,然后找一个温度略微有些热的池子坐下去。大概泡上十几分钟之后,再从池子里被叫出来,坐在离池子不远处的一个木制板凳上。由一位搓澡工把沐浴用的油脂涂抹到王秋的身上。

    当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被油覆盖过之后,搓澡工就会拿出一根造型奇异的扁铁棍——这东西就叫做除垢棒——从王秋的身上刮除污垢,下一步。还要进入另外一个温度略微高一些池子里泡起来,以便于把浑身上下的毛发泡软。然后由仆人进行刮毛——欧洲人的体毛儿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浓重的……

    此外,在罗马人的浴场里,已经有了早期的桑拿房。桑拿房的墙壁构造和用料和后世的陶窑有些雷同,都是一样的黄色拱形建筑。只不过空间比陶窑要大上不少。不过在进入桑拿房之前,必须穿上厚厚的木鞋。因为桑拿房的地板下面布满了热水管,在加热时地板的温度会变得很高,所以是不能赤脚踩在上面的,那样的话会让两只脚都被严重烫伤。桑拿房里面是一圈儿木质长椅,在长椅的中间有一个可以随时舀水泼身的水池。王秋就和亚瑟等人随意找了个椅子上坐了下来来,开始慢慢地享受桑拿浴。

    所谓桑拿,就是用高温把汗水蒸出来,然后从温水池里不时地舀水浇身,驱除那种黏腻的感觉。但尽管不断地往身上泼水,王秋还是感觉十分憋闷,于是,他就借聊天来缓解憋闷,跟另外几人慢慢聊了起来。

    他们首先要聊的内容,当然是刚刚结束的这一场战斗。在格洛斯特城郊外,王秋一口气投入了全部两千名战士,摆开牛刀杀鸡的架势,依靠无人机、火箭炮、军用汽车等现代武器,按照“先射击、后观察”的策略先进行一番狂轰滥炸,然后全军压上,对区区一千多名铁器时代的盎格鲁人部族勇士展开碾压式剿杀……这种搞法固然有铺张浪费之嫌,但这毕竟也是他手下这支特混国际雇佣军在异世界的第一次实战演练,而结果也还算差强人意:虽然弹药浪费得多了一点,俘虏抓捕得少了一点,也没抓住敌方的什么重要人物,不过终究是大获全胜,并且己方还是零伤亡——要知道,他的跨时空雇佣军可是没处补充人员的!

    当然,如果下一次打仗的时候,能够再压低一些作战成本,那么就更好了。

    其次,就是对大不列颠岛的资源开发——虽然跟埃及之战大肆发射昂贵导弹的铺张挥霍相比,目前王秋消耗在大不列颠岛战场上的军费并不多,毕竟火箭弹比导弹便宜得多,但也不能只有支出没有进账。

    为了从这片土地上尽量榨出些财富,除了遍布大不列颠岛的优质寒温带木材之外,著名的威尔士无烟煤,曼迪普斯的银矿和锌矿也都是不错的开发项目。但收集这些资源需要消耗大量的劳动力,而眼下的大不列颠岛偏偏又是极端的地广人稀,总人口才不过一百万,想要弄到那么多伐木工和矿工实在有点困难。

    为此,王秋和亚瑟又讨论了一番,最终决定利用这次西罗马皇帝遇险,凯尔特人各国援军即将汇集的机会,让穿越者势力乘胜立威,迫使各邦凯尔特人臣服,以便于从他们的国度里最大限度地抽取劳动力。

    最后,他们终于结束了沐浴,各自回到帐篷里休息,准备在第二天前往皇帝被困的巴顿山“救驾”。(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罗马皇帝的遗产(上)

    第二天清晨,休息了一夜的穿越者军队再次集结起来,在全城市民的欢送和期盼之下,列队开出了格洛斯特城,准备前往城市东北方的巴顿山堡垒,给被困在那里的末代西罗马皇帝罗慕路斯?奥古斯都解围。

    除了他们之外,提奥法努公主也竭力从城内征发壮士,召集了一支八十人的小部队随行。

    由于缺乏足够数量的交通工具,再加上道路条件恶劣,王秋这一次并没有让战士们乘着卡车或面包车前进,而是命令他们负重步行赶赴战场——也算是一次野外长途拉练的实战测试。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主要是防备盎格鲁蛮族可能的伏击,王秋早早地放出了无人机,初步确定过敌人的动向。还安排了一部分人坐着加装了机枪的越野车随行保护,以防战士们在长途行军体力耗尽的时候遭遇战斗。而王秋本人自然也不会同甘共苦,而是舒舒服服地坐在了一辆越野车的副驾驶座上。

    从这架无人机拍摄的画面来看,盎格鲁蛮族似乎被彻底吓破了胆,早就已经远远地逃离了格洛斯特城,几处被丢弃的营地都是遍地狼藉、空空荡荡,而巴顿山上的那座堡垒,倒是依然飘扬着罗马人的鹰旗。

    接下来,这支雇佣军几乎是一走出格洛斯特城,就能充分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孤寂与荒凉。

    ——从格洛斯特城到巴顿山的大约二十公里路程,只有城郊附近有一片不算大的耕地。零零星星地散落着几座农庄。而在接下来的路程之中,除了偶尔能看到一些飞禽野兽出没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烟。就算偶尔看到几条小道,通常也早就已经被淹没在杂草丛林之中,难以辨别清楚。

    放眼望去,辽阔的天地之间一片苍茫,广袤的原野荒草丛生,森林和草原全都渺无人烟。可见此时的不列颠实在是人口稀少,垦殖不广。荒野遍地……似乎很符合那些环保主义者的理想美景。

    但在王秋这个黑心殖民者的眼里,却是一番极端悲催的景象——明明自然资源这么丰富,却没有足够的人口来开采!这简直就是活脱脱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啊!

    当然,对于殖民开发来说,人口稠密有人口稠密的好处,人烟稀少也有人烟稀少的好处。不列颠这地方人烟稀少。也就意味着敌人难以集结起绝对优势的庞大兵力。用人海战术来淹没穿越者的先进军队。

    ——如果敌人的数量比你的子弹还多,那么小股探险队对大片土地的奇迹征服就很难实现了。

    而且,以这个时代的落后冶金技术来看,即使是穿越者招募的本地附庸军队(原则上只装备冷兵器)跟其它势力开战,也足以凭借武器上的绝对优势,在战斗中大占便宜。

    在开赴巴顿山的这一路上,王秋一直在把玩昨天缴获的一把罗马式短剑,并且为这件武器的做工之差、硬度之低而深感惊诧。他从前听说古代罗马士兵用熟铁做的铁剑打仗。结果在战斗的时候一刺就弯,要用脚踩直再刺。最初还不是很相信,但如今看看手里这把能够掰弯的罗马短剑,王秋终于不得不信了。

    ——根据他亲手做的实验,这种短剑居然可以用小斧头一击劈断!简直比砍树还要轻松!

    没办法,古罗马人一直没有能够很好地掌握鼓风机、熔炉、淬火和煤炭冶铁的技术,尽管建造了规模宏大的冶铁作坊,可以生产出成吨的铁钉与铁环,但钢铁武器的质量却实在不佳。

    得益于罗马军团的赫赫武功,古罗马短剑被称为“征服世界之剑”,但虽然有着这样一个响亮的名头,其实按现代标准来看,其质量是非常差的。首先,剑身都是未经淬火的,因此非常的软,并且普遍只有三四十厘米长——如果剑身太长的话,会很容易折断或是弯曲,根本没法有效的刺击。

    而且,由于古罗马短剑的材质不够坚硬,所以刃口也无法弄得很锋利,导致罗马短剑基本上只能用来刺击,像电影中那种一剑砍掉敌人脑袋的镜头,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当年罗马元老集体刺杀凯撒的时候,凯撒之所以挨了几十剑都一时没死,就是因为罗马短剑的不给力。

    想要提高武器的硬度,古人常用的办法就是淬火,也就是对铁器进行热处理。不过在淬火之后,武器虽然会变硬,但同样也会变脆,打斗起来很容易折断。古罗马人淬火之后造出的钢铁小刀和凿子几乎脆得像玻璃,只能放在作坊里给工匠用,根本没法拿上战场。

    罗马人为什么“偏爱”短剑也是这个原因:有人说他们一手执盾,所以剑不能太长,但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个原因——区区三四十厘米的剑身,即使拿盾也不够顺手,而且要刺杀只能贴身肉搏,这是很危险的——真正的问题是他们的铁太软,剑又是主要用于刺,所以不能做得很长。因为如此软的铁,如果稍微长一点就更容易刺弯,变成那种电影道具了。所以罗马人只能将就着用短剑了——越短越不容易弯嘛。

    但中国人却在战国时代就找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对策,那就是局部淬火——具体来说,就是将剑刃和剑尖淬火,而剑身则不淬火,这样既有足够的锋利和尖锐,但同时又不会破坏剑身的韧性。可惜欧洲人却一直没能摸索出这样取巧的办法……

    更可怕的是,中世纪欧洲人的钢铁武器,都是用手工锻打出来的,无法大规模批量化铸造!

    在春秋末期就学会了铸造铁鼎,战国时代已经大批铸造铁剑的中国人恐怕很难想像,欧洲人掌握铸铁技术居然要到十六世纪,也就是文艺复兴开始的两百年后,他们才学会高炉炼铁,用把炽热铁水倾倒在范(模型)中的办法一次性铸造大批铁器。从古罗马帝国到中世纪,欧洲人都没有见过明亮美丽的铁水。

    在此之前,欧洲人炼铁的方式,是把铁矿石和木炭放在炼铁炉里一起烧,烧出一个混合着熟铁与矿渣的金属团,这种金属团会被做成长棒形状,出售到铁匠手里,铁匠再耐心地用捶打的方式,去除矿渣,然后慢慢锤成各种铁器和钢制刀剑……这种去除矿渣的办法,完全要看铁匠的手艺好坏。可惜在文明崩坏,技术退化的中世纪黑暗时代,各种各样的二把刀菜鸟铁匠实在是有点多,以至于很多钢铁刀剑、战斧和盔甲里面,居然还夹杂着许多没去除干净的矿渣,用棍子一敲就能龟裂开来。

    虽然整个欧亚大陆都在铁器时代,但欧洲的铁器和中国的铁器,恐怕根本不能说是同一种东西。

    总之,在实际测试了盎格鲁人和凯尔特人的武器之后,王秋对这个时代的各种敌人就更加鄙视了。

    ——征服不列颠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件很容易的小事,难题在于如何保证在打完仗之后能够回本……

    ————————————————————————

    在经历了一整天的艰难跋涉之后,他们终于摆脱了一成不变的荒野景色,重新看到了村落的轮廓。

    但这并非意味着他们再次来到“文明世界”,而是代表着一片血腥炼狱即将在他们面前展开。

    这里就是巴顿山,西罗马末代皇帝罗慕路斯?奥古斯都陛下势力范围的边缘,以及罗马遗民在帝国崩溃之后,向失陷已久的不列颠行省东部再次发动反击的桥头堡。在过去的日子里,这里曾经被开辟出几个农庄和牧场,拥有一千多人口……可惜,如今这一切却早已化为乌有……

    ——尽管还隔着很远的距离,弥漫在空气中的焦臭味和血腥味就在刺激着每一个人的鼻子,除了寂静的树林和潺潺的流水,村庄的四周一片宁静,但是这绝对不是什么吉兆。

    然后,绕过一片稀疏的小树林,隔着一片被践踏得乱七八糟的田野,许多林立的农舍便映入了眼帘。

    在连年战乱的大不列颠岛上,这座村庄的防御能力其实已经算相当不错的了,在村庄周围有一圈石块构筑的内墙,外面还有一道粗木桩连成的外墙。两道围墙之外,还有一道灌了水的壕沟,即便通常的军营也不过如此。但由于地势平坦、无险可守,这座村庄在进行激烈的抵抗之后,最终还是被蛮族攻破。

    此时,除了天上盘旋的秃鹫,这里几乎是一片死寂,连狗吠声都听不到。村舍间的狭窄道路上,横七竖八的倒着许多具尸体,大多数是穿着粗麻衣服的农夫,但也有不少身穿红色军服的罗马士兵,提奥法努公主就在一堆血肉模糊的尸首之中,认出了皇帝的御卫队长,一个号称能空手打死野猪的勇士。几天前他还得意洋洋提着猎物向公主炫耀武艺,但现在却以这样一种悲哀的方式再次相见。

    而在御卫队长尸体背后的不远处,一个少女正瞪大着双眼倒在农舍门口,公主认出了这正是御卫队长的情人。她的裙子被撕烂了,早已凝固的鲜血混杂着尘土,在她的身体下面形成了一滩奇怪的图样……这让公主不由得心中一痛,但最终还是只得叹息一声,弯腰合上了少女那死不瞑目的双眼。(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罗马皇帝的遗产(中)

    全村至少一半的房屋被烧毁了,某些坍塌的房梁上,还残留着跳动的余焰在燃烧。越往村庄的中心走,地上的尸体就越多。那些男人的尸体,大多还保持着战斗的姿势,有的已经被烈火烧得焦黑,但是依旧没有放开手中的武器——身为一个男人,想要在这种黑暗时代生活下去,战斗到死是最起码的觉悟。

    提奥法努公主脸色铁青地走在最前面,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惨象,但她还是感到一种无法遏制的愤怒和悲哀正在胸口激荡。她想怒吼,想杀人,想为惨死的臣民报仇,但是却什么也做不到,敌人早就离开了,而仅仅凭借格洛斯特城的力量,现在还没有办法对盘踞半个不列颠的蛮族发动反击。

    他们丝毫不把罗马凯撒的威严放在眼里,提奥法努公主自嘲地想到,罗马城被蛮族初次攻陷的第一百年还没有到来,可是昔日曾经让半个世界为之发抖的罗马皇帝,甚至已经无法保卫自己宫廷附近的人民了。

    因此,她只能沉默地行走在凝固的血迹和飘散的灰烬之间,同士兵们一起寻找着任何生还者的痕迹,尽管每个人都知道这希望极为渺茫。数十位格洛斯特城的民兵成扇形在她的身后展开,手中的武器在闪烁着寒光——不需要任何命令,因为长年的战争已经使得每个人都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相反,随后行走在这片杀戮场上的穿越者们。倒是能够以一种局外人的观点,来看待这场残酷的屠杀。

    “……不管在什么时代,什么国家。战场的景象都是一样的残酷啊。”

    如果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富有视觉冲击力的场面,王秋或许会感到难受,想要呕吐,但如今他已经是穿梭时空身经百战,不仅在阿兹特克帝国大破西班牙入侵者,在拜占庭帝国屠灭了百万生灵,在本时空也经历了福岛、东京和伦敦的战火考验。早已是被锻炼得铁石心肠。反倒是已经在黑暗时代生活了两三年的亚瑟,虽然也参加过小规模的战斗,但对这样大规模的屠杀还是感到有些不适。

    “……唉。很多男孩子总以为战争代表着荣誉,但事实上,战争永远只会带来地狱。”

    王秋脸色平静地如此说道,而一旁的亚瑟则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但他很快又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现在可不是能够软弱的时候,他告诫自己说。

    紧接着,在村子中央的小广场上,众人看到了最悲惨的一幕:几个血肉模糊的躯体被捆在粗大的木桩上,全身上下除了表情扭曲的头部,几乎被剔成了骨头架子。一部分已经无法分辨的人体残骸,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即使天气依旧寒冷,仍然吸引了大群乌鸦前来盘旋啄食。

    几个心理承受能力不佳的人。见到这样的骇人景象,立刻就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这是……剥皮割肉?真是见鬼了!难道盎格鲁人居然还喜欢吃人肉吗?”

    王秋和亚瑟倒是没有呕吐,只是愣住了——估计是震撼得过了头。而提奥法努公主则是恨恨地把一柄战斧插进地里,“……盎格鲁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他们虽然不吃人肉,但却用人肉喂狗!”

    于是,王秋就用复杂的眼神回头打量了亚瑟一眼——日后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大英帝国殖民美洲的时候,似乎也经常用印第安人喂狗,有时候害怕狗狗挑食,还会预先把活人放在炭火上烤熟……莫非是遗传?

    在遍地血腥和尸臭的小广场旁边,是一座还在冒着清烟的小教堂废墟。一把连接着粗铁链的大锁,还紧紧地锁在残留下来的大门上。透过那些被烧塌了的墙壁,可以看见里面那一堆堆焦黑的人形残骸……

    “……敌人似乎没有带走俘虏,而是把他们塞进教堂里烧死了。放火的时间恐怕就在今天早上。”

    日本前首相小鸟游真白仔细观察了一下火灾现场,随后很有把握地说道——作为一名多次穿越历史时空,在现代也镇压过邪教据点,见识过活人献祭场面的超能力少女,她可不会见到几具尸骸就尖叫到吓晕。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亚瑟和提奥法努公主并肩走了过来,附和着说道,“……整个村镇的房屋大约被烧掉了一半,村长死了,绝大部分的村民也都死了,可能有一些逃掉的,但是暂时还没有发现。盎格鲁蛮族在临走前带走了所有的羊和猪,抢走了所有的小麦和面粉,村里只剩下一些零散的黑麦了。”

    ……也就是说,这个据点已经损失了几乎所有人口,等于是彻底的毁了……王秋有些惆怅地想道。

    ——根据提奥法努公主在昨夜的介绍,巴顿山下的这个村子,是罗慕路斯皇帝从沿海的格洛斯特城向内陆拓展势力范围的重要前进据点,也是皇帝在放弃了温泉之城巴斯一带——具体来说,就是“卡梅洛特”科考站那个“红龙王国”目前占据的地盘——之后,首府格洛斯特城下辖的唯一一座卫星村镇。

    从地图上看,巴顿山位于塞文河与泰晤士河之间,背靠着海边的格洛斯特城,扼守住了盎格鲁人从东北方诺森伯兰地区南下和撒克逊人从东南部伦敦地区西征的主要通道,进可攻退可守,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对于目前只剩下一座城市的罗马皇帝来说,这里既是保卫格洛斯特城的前沿阵地,也是日后东征北伐收复沦陷区的后勤基地。故而即使是在历次瘟疫、战乱和饥荒导致辖下人口剧减的情况下,依然在这里安置了一千五百多名定居者……然而。到了此刻,一切蓝图展望,一切宏图伟业。都已经化作了泡影……

    ——————————————————————

    望着人迹全无、尸骸遍地的废墟村镇,提奥法努公主失望地叹了口气,又跟着王秋和亚瑟等人,继续向着村镇后面修筑了简陋堡垒的巴顿山前进。从村镇到山丘之间的旷野上,依然倒伏着许多横七竖八的尸体,而在从山脚通往山顶堡垒的道路上,更是被残肢断臂一层层地铺满覆盖。其情状之凄惨,简直恍如炼狱……唯有一面象征着罗马人荣耀的残破鹰旗,还在昏黄的暮色中猎猎招展。看上去显得分外凄凉。

    然后,当众人踏着遍地的死尸与残破衣甲,终于登上山顶的时候,却愕然发现这座由原木、泥土和石块搭建的简陋营垒。也已经在战火中变得残破不堪。被撞开的大门两侧。层层叠叠地堆满了尸体。寥寥几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罗马皇帝御卫队士兵,气喘吁吁地拄着长矛和旗杆,望着公主带兵入内……却已经没了欢呼的力气。只有一名比较精神和有活力的御卫队士兵,背靠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低声地开了口。

    “……殿下!是您带来了援兵吗?”这名御卫队士兵喉咙嘶哑地说道,“……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是我,咳咳。这地方怎么弄成了这样?父亲和其他人如今又都去了哪里!”

    短短的几句话,提奥法努公主就感觉自己喉咙里堵得难受。虚弱的说:“……他们是不是在里面……”

    “……很遗憾,公主殿下!咳咳,请您务必保持镇定。您的兄长,皇太子安德鲁殿下已经战死了,我们都看到了他被挑在长竿上的脑袋。还有,您的母亲布迪卡皇后也被蛮族俘获,押送到山下来向皇上劝降。由于陛下严词拒绝投降,恼羞成怒的敌人在昨天傍晚亲手砍下了她的脑袋……”

    幸存的御卫队士兵摇了摇头,表情麻木地絮絮叨叨回答道,“……昨天晚上的攻防战打到最后,整个御卫队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人了。陛下躺在里面,伤得很重……我们不知道他是否还醒得过来……”

    听到这个噩耗,原本就精神焦虑,体力透支的公主,顿时两眼一黑、双腿一软,当场就晕了过去。

    “……不——不——”另外几名从城内赶来的罗马士兵,也都绝望地哀嚎起来,哭泣着跪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望着堡垒内地面上那个衣衫褴褛,浑身血污,头发和胡子搅成一团,怎么看都更像是乞丐,只有一袭鲜艳的红袍和身旁那顶精致金冠可以证明他是皇帝的中年人,王秋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位皇帝身上的伤势固然沉重,腹部插着好几根箭头,但在心灵上承受的打击,恐怕还要更加厉害吧!

    ——虽然因为现代世界穿越者们的凶猛搅局,气势汹汹而来的盎格鲁人五国联军这一次遭遇到了空前沉重的打击,在格洛斯特城外折戟沉沙、死伤累累,只得无功而返。但盘踞在格洛斯特城的不列颠尼亚行省罗马遗民势力,依然在这次猝不及防的蛮族偷袭之中,遭遇了一场堪称伤筋动骨的可怕惨败。

    在巴顿山一带的旷野会战之中,罗慕路斯皇帝多年来苦心经营的正规军和辅助部队,合计五百余人几乎全军覆没。接下来,作为前沿据点的巴顿山村镇也被彻底夷平屠戮,一千五百定居者尽数魂归天国。

    再加上格洛斯特城近郊农庄的扫荡作战,这座城邦仅仅是人口上的减员,就高达三千之多,相当于原本的三万人口一下子损失了十分之一。而且,死伤者还大多是作为主要劳动力的青壮年男性……

    更要命的是,由于当时缺乏防范,结果秋收的粮食和放牧的牛羊还有很多没来得及运进城内,最后不是被盎格鲁人劫走,就是在战火中被糟蹋……

    如果没法从别处弄到粮食支援,格洛斯特城在这个冬天恐怕就要发生饥馑。

    最为可怕的是,在这场突袭战之中,布迪卡皇后和安德鲁皇太子不幸战死。连脑袋也作为战利品被带走,日后他们的颅骨恐怕不是被蛮族首领做成酒碗,就是被磨成尿壶……这不仅是令人刻骨铭心的奇耻大辱。也是对皇帝在威望上的一次沉重打击,几乎是直接动摇了他的盟主地位。

    ——在政治学上有这样一种说法,那就是权力来自于信任,没有信任则没有权力。

    不列颠行省那些残余的凯尔特人小国,正是因为信任罗慕路斯皇帝的力量,觉得这位凯撒能够打败野蛮人的入侵,保护他们这些“文明人”的安全。才愿意再一次团结在罗马的鹰旗之下。而如今,这位皇帝却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好,甚至让他们的尸体遭到凌辱……他的权威自然会遭到很严重的质疑。

    所以。在巨大的耻辱、空前的悲痛和沉重的伤势,这三者的叠加作用之下,西罗马帝国末代皇帝罗慕路斯陷入了最深沉的昏迷,仿佛是想要摆脱这个令他憔悴和心碎的悲惨世界……

    ————————————————————

    ……冷雨……烈火……惨呼……呻吟……刀剑的撞击……战马的嘶鸣……还有揪心的绝望和痛苦……

    全身上下根本使不出一丝力气。仿佛天地倒悬般的不适感。几乎把思维和神经搅合成了一团乱麻。

    完全失去了活力的躯体,几乎变得冰冰凉凉的,连疼痛都渐渐地感受不到了,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听起来就像是死神在催促一样,而那此起彼伏的呼唤声,更是仿佛嗡嗡叫的蚊蝇一般,令人讨厌。

    ……内脏上好像破了许多个孔……哎……难道我就要死了么……

    不是死在坎帕尼亚阳光明媚的软禁居所,而是死在这位于文明世界尽头的不列颠荒野上?

    如果我死在这里。罗马帝国会变成怎样……如果我不死在这里,罗马帝国又会变成怎样?

    唉。西部帝国不是早就灭亡了吗?连罗马和拉文纳也已经成了哥特人的天下。

    至于东部帝国……那根本与我无关,那些希腊人有着自己的未来和命运……

    而且,唯一的儿子也已经死于非命,以眼下这副残破的身体,恐怕是再也不会有男性继承人了。

    呵呵,既然如此,我这么多年来的苦苦拼搏,与早已既定的历史和命运抗争,又都是为了什么?

    复国之梦终究是一场空,难道仅仅就是为了改变一下自己葬身之地的位置?这也太可悲了吧!

    命运就像是狂烈的风暴,人生就像是短促的烛光,谁也不知道风将吹向何处,烛光会在何时熄灭。

    啊,我已经太累了,好想就这样睡下去,让一切的斗争和迷失、痛苦和杀戮,都不会在梦中出现……

    “……振作些,陛下!!”“请醒来!罗慕路斯?奥古斯都!!”

    “……醒一醒啊,父亲!!呜呜呜呜——”

    一个听起来有些耳熟的嗓音,听在心力交瘁的皇帝耳朵里,不知为何竟然显得非常地飘渺。

    ……这是谁……是谁在叫我?哦,好像是亲爱的提奥法努……

    “……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公主殿下,试着给您的父亲来一针战场兴奋剂吧!!”

    “……这是什么东西?传说中能够起死回生的神药吗?”

    “……这可以暂时解除疼痛,不过,最终能否彻底恢复,就要看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和求生意志了。”

    伴随着一段听不懂的言语,麻木的手臂上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罗慕路斯皇帝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流到了他的血管里。在下一刻,撕裂的肌肉,充血的眼球就奇迹般地又一次恢复了功能,混沌的脑袋似乎被强行加入了无穷无尽的强大能量。这让他的感觉很不错,仿佛有种醍醐灌顶的冲击感。

    “……上帝保佑,似乎就要成功醒来了!你瞧,他的眼皮在动!”

    随着一针战场兴奋剂被注入躯体,奇妙的药物迅速驱散了脑海中的混沌,也唤醒了他尘封的记忆——这种含有吗啡的战场药剂释放速度极快,随着血液循环只要几十秒钟就能起到明显作用。药效释放的舒适感觉让重伤垂死的罗慕路斯皇帝几乎呻吟出来,而他的脑子也随着这美妙的清凉逐渐恢复了清明。

    然而,这种清醒并不是一种舒服的事——湿漉漉的泥地分外冰冷,让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背后的伤口仿佛又一次撕裂了开来,即使有吗啡的麻醉,也不能完全消除他浑身上下的剧烈痛楚。

    “……咳咳,我最亲爱的提奥法努,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坚强的罗慕路斯皇帝颤抖了几下,睁开了眼睛。紧接着,在提奥法努公主的搀扶之下,他艰难地撑着地坐起身来,用嘶哑破碎的嗓音嘟哝道。稍微有了一点力气的双腿蹬了蹬,却还是没法自己站起来。

    “……我们……赢了吗?”皇帝醒来后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向提奥法努公主问出这个问题。

    提奥法努公主擦了擦眼泪,凑在他耳边说了两句,罗慕路斯皇帝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原来是被另一批时间旅行者给救了吗?很好很好,虽然我们损失了几乎全部的军队,但凯尔特人也应该暂时不敢背弃盟约,而盎格鲁蛮族同样没有力量再次进攻了吧!呃?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他喃喃自语着,扭头望向山下的旷野,然后惊讶地看到了成百上千名穿着迷彩服的穿越者士兵,还有缓缓行驶的越野车,以及凌空盘旋的无人机……这个发现让皇帝的笑容立即凝结在了脸上——在这个文明衰颓的黑暗时代,尤其是在地广人稀的大不列颠岛上,几千名训练有素的武装士兵,就已经是一股可以横行四方的力量。更不用说是拥有无数可怕武器的未来战士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罗马皇帝的遗产(下)

    ——火箭炮,无人机,rpg,迫击炮,加装了机枪的军用越野汽车……

    上千名未来战士的浩大阵容,让已经两次遭遇未来穿越者的罗慕路斯皇帝沉默了片刻。

    紧接着,他又询问了提奥法努公主一些事情,然后才扭头打量着王秋,问道,“……年轻人,这就是你带来的军队?他们将要在这个世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对吗?”

    “……是的。”在听了亚瑟的翻译之后,王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这事情没什么可隐瞒的。

    “……那么,请对我说几句实话吧!”罗慕路斯皇帝叹了口气,“……我的伤势是不是没法治好了?”

    “……请你宽心,陛下,我们会给您最好的治疗。”王秋撇了撇嘴,对这个敏感的问题避而不答。

    ——连续多日的苦战,还有缺医少药的恶劣环境,给这位末代西罗马皇帝带来了累累的创伤。

    虽然冠着一个皇帝的名号,但他眼下其实也不过是个城主。即使在齐装满员的时候,这位皇帝麾下的兵力也不超过五百人,身为统帅想要坐镇后方挥斥方遒,根本就是做梦……因此在战争中,皇帝本人也不得不亲自策马冲阵,挥剑杀敌,激励士气。结果浑身负伤无数,头破血流,肚子、屁股、大腿还全都中了箭矢——其它的伤势倒还是小意思,真正的麻烦在于箭矢伤到了内脏,尤其是肝脏……

    事实上。如果是在现代世界的野战医院,拥有老练的医生和全套的先进医疗设备,那么即使是这样严重的内脏器官损伤。也是有可能治愈的。但问题是,王秋带来的这帮乌合之众可不是正规军队,根本没有真正的军医,几个在矮子当中拔高子仓促培训出来的所谓“医疗兵”,充其量也就是会一点包扎术而已。

    所以,他们在对皇帝进行了伤口消毒和绷带包扎,又打了一针战场兴奋剂之后。就无计可施了。

    至于接下来到底能不能撑过去,就要看皇帝的身体素质有多么健康,求生意志有多么坚强……但看着他面如死灰。眼神飘忽,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青筋都露出来了的样子,就知道情况恐怕并不乐观了。

    ——中年丧妻又丧子。苦心经营的军队一战覆灭。帝国复兴的大业化作泡影,仅有的一点基业也没了继承人,身上还带着这么沉重的伤势……只怕是不管换了谁来,也难以承受这样沉重的打击。

    似乎是从周围的气氛中察觉到了什么,罗慕路斯皇帝突然咧嘴微微一笑,“……呵呵呵呵,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厉害的客人呢!这么看来,罗马人、凯尔特人和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时代。恐怕都要结束了!要不了多长时间,不仅是我的格洛斯特城。就连整个不列颠尼亚,也会成为你们的土地吧!”

    周围几个罗马士兵脸色大变,纷纷退开几步,将王秋等人包围起来。而王秋带来的战士也举起了枪。

    “……不,不,罗马人啊,你们不可以为难这些可敬的恩人!他们的力量不是你们可以悖逆的!”

    皇帝十分理智地挥手喝止了部下的冒动,“……你们应该感谢他们对格洛斯特城的拯救,感谢他们让你们免于被屠杀和掳掠的命运!提奥法努!”他转头对自己仅剩的这个女儿低声说道,“……不必再自欺欺人地说假话,我身上的伤势只怕是好不了啦!接下来,城里的事情就全部由你来主持,咳咳……”

    罗慕路斯皇帝在这里略微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最后,倘若,倘若我无法挺过去,就把我的话记下来,告诉每一个效忠于罗马鹰旗的忠实臣民。尽量满足这些时间旅行者的一切要求。不要和他们发生争斗……互利互惠的合作总比自取灭亡的对抗要好得多。相信他们也不会完全不讲道理。

    如果未来人最终决定要统治这片土地,你们也不要鲁莽地抵抗,而是应该加入他们的文明,学习他们的力量。成为他们社会的一部分,但还是要牢记罗马人的荣耀……罗马人从来不是不懂得学习的民族……”

    皇帝絮絮叨叨地说着,听到这样全然违背罗马人荣耀传统的话语,提奥法努公主一时间感到满脸惊讶,但出于对父亲的敬意,以及对战败之后的残酷现实的认知,她还是低头应了下来。

    再接下来,又一件更加让众人吃惊,令公主羞涩的事情,在皇帝的主持之下发生了。

    “……亚瑟,能让我这样称呼你吗?南方‘红龙王国’的继承者,未来征服者的先锋官和代理人……”

    罗慕路斯皇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似乎是战场兴奋剂的短暂效力已经快要过去了,“……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亚瑟!”他艰难地抬起双手,从身边拣起一顶已经破损不堪的皇冠,和一只隐约雕刻着若干模糊图案的空心金球,郑重其事地交递到依然不知所措的亚瑟手里……这个举动立即引发了一阵惊呼。

    ——在罗马帝国时代的观念中,罗马人高于其他一切民族,因为整个地球的统治权都属于了罗马人,罗马的边疆永远不会后退。因此,在罗马皇帝的正规装束中,皇帝的手里应该拿着一个金球,那是个地球仪,象征罗马皇帝对整个地球都拥有主权——根据罗马帝国前期的希腊学者托勒密(ptolemaios)提出的地心说理论(也就是后来被哥白尼和伽利略批倒批臭的那个),太阳、月亮、各大行星和一切天体都围绕地球旋转,而地球表面的中心是地中海,地中海的中心是意大利。意大利的中心是罗马。这样一来,罗马不仅是地球的中心,也是宇宙的中心……所以。整个地球都应该被掌握在罗马皇帝的手里!

    公平地讲,这确实是一种很狂妄的说法,但同样也充满了帝国兴盛时期罗马人的自信、傲慢和霸气。

    而罗慕路斯皇帝现在交出金球的举动,就意味着皇权的转移——拿中国的政治术语来说,就是禅位。

    “……我把我的城市和女儿都交给你了,亚瑟,希望你能照顾好我的这些遗产。”皇帝一脸疲倦地说。“……很抱歉,罗马的皇位必须得到元老院的承认才算有效,而如今的西部帝国已经没有一个元老院可以给你加冕了。而同样能代表上帝加冕的罗马主教(当时还没有教皇的说法),跟我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咳咳,他们更乐衷于从蛮族之中发展上帝的羔羊。而不是追随一个古老帝国早已消逝的背影……”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不由得有些感慨,“……复兴帝国的梦想,我已经是无法实现了。亚瑟,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不管是称帝还是称王,或者给自己加上其它的什么头衔,都随你的意。但是,请务必答应我一件事,无论世事如何流转变化。都不要让文明被野蛮吞没……还有,好好照顾我的女儿……”

    伴随着最后一句几乎微不可察的嘱托。筋疲力尽的皇帝叹了口气,再次闭上了眼睛。而终于反应过来的亚瑟,则一边悲悯地微微点头,一边亲手把皇帝抬上一副刚刚搭好的担架,准备运到后方去治疗。

    “……安心休息吧……屋大维、尼禄和五贤帝的最后继承者,西方世界最后的罗马凯撒……”

    王秋将手静静地搁在胸前,向这位心力交瘁、理想破灭的皇帝致敬——在另一个时空见识了末代东罗马皇帝的疯狂之后,他又在这个时空目睹了末代西罗马皇帝的执念。在严重缺乏底牌和资本的情况下,他们都让自己背负了太沉重的职责,以至于为了帝国的复兴劳心劳力了一辈子,简直是到死也不得安心。

    不管怎么样,历史的车轮都在滚滚向前,消逝的帝国也不会再重现。无论是怎么样惊采绝艳的英雄人物,一旦逆潮流而动,都会变得举步维艰……所以,还是让已经消逝的罗马帝国,永远地变成回忆吧!

    ————————————————————

    在撤离巴顿山之前,提奥法努公主下令再次放了一把火,将剩余的建筑物全部焚烧殆尽——这里距离首府格洛斯特城太远,却距离蛮族的根据地太近。在皇室力量强盛的时候,自然可以充当进击盎格鲁人和撒克逊人,收复不列颠东部的桥头堡。但在此次大败之后,皇帝麾下的兵力、财力几乎损失殆尽,人口更是死伤无数,如今连格洛斯特城的劳动力都出现了紧张,根本没有富余的人口和兵力来填补这个无底洞。

    因此,皇帝已经没有力量再维持这个前哨据点,与其被遍地游荡的蛮族部落趁虚而入,盘踞为继续进逼格洛斯特城的巢穴,还不如自己烧毁这座据点,免得被敌人利用。

    ——我保不住的东西,宁可毁掉也不能丢给仇人……这是中世纪黑暗时代普遍通行的法则。

    接下来,在被人用担架抬回格洛斯特城之后,西罗马帝国末代皇帝罗慕路斯.奥古斯都陛下又在病床上反复折腾了大半个月,伤情时好时坏,神志也是有时迷糊,有时清醒,还引发了不少并发症……

    最终,当公元500年第一场冬雪落下的时候,这位十二岁登基,十三岁就被废黜,一生辗转流离,经历过无数坎坷与奇遇的罗马皇帝,终于在格洛斯特城行宫的床榻上吐出了最后一口气,享年三十七岁。

    与此同时,在不列颠西部大多数凯尔特邦国君主的拥立之下,亚瑟登基加冕为不列颠尼亚之王。

    ——凡是不肯参与拥立的君主,心狠手黑的穿越者都很乐意用火箭弹和机关枪去跟他们“谈谈心”。

    至此,罗马人的鹰旗从不列颠的土地上最终落下,而亚瑟王的红色狮子旗帜则在冉冉升起。

    再接下来,在这一年的圣诞节。年轻的亚瑟王安排完了皇帝的下葬丧事,就带着提奥法努公主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卡梅洛特,然后在科考站主楼前的草坪上。举办了自己的加冕仪式暨结婚庆典。

    中世纪黑暗时代的所谓婚礼,说穿了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亚瑟王的婚宴自然也不能免俗——上千只胖墩墩的烤鸡、堆得好像小山似的烤肉和烤土豆、一大盘一大盘的小香肠和司康饼、一碗碗拌了黄油的豌豆、一碟碟又浓又稠的肉卤和果酱,香喷喷的烤鱼和薯条,还有各色新鲜水果……

    按照亚瑟的要求,宴会菜肴尽量采用了英式风格,再加上大量的廉价烧酒、葡萄酒和啤酒,让前来赴宴的上千名凯尔特贵族和武士吃得十分开心。也畅饮得十分痛快,最后趴下了一地。

    ——从古自今,无论民族如何更替。生活在大不列颠岛上的人们就没有不喜欢喝酒的。

    而被抓了差的梅林,也不得不愁眉苦脸地穿上小丑的服装,为客人们表演一些小法术来助兴。

    为了烘托气氛,王秋还弄来了许多圆锥形的闪亮纸质拉炮。一旦拉响之后。除了喷出彩色纸带和纸屑之外,里面还有一些小塑料玩具和糖果,故而深受赴宴的妇女儿童们喜爱。

    “……啊,真是好欢乐呢!”看着许多脏兮兮的小孩子互相追逐着,争抢玩具和糖果,王秋忍不住笑道。

    在他的身边,亚瑟.韦斯莱则带着略显尴尬的表情,穿上了一身极为华丽炫目的袍服——金光闪闪、质地轻盈。镶嵌着彩色玻璃的七彩铝合金冠冕,滚着白色毛边的深蓝色羊绒大氅。外加一条加装了护甲的深蓝色战裙……这分明就是《圣杯战争》里面那位saber英灵阿尔托莉亚的cosplay服饰好吧!

    而如今的这位穿越版亚瑟王,虽然长相略微柔弱和秀气了一点儿,但好歹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好吧,在英国,男人穿裙子真的不是什么稀罕事,甚至可以说是凯尔特人的旧俗——苏格兰风笛手不就是都穿方格裙的吗?所以,亚瑟.韦斯莱穿着这一身“女版亚瑟王”深蓝色袍服,也只是有点尴尬而已。

    至于作为新娘的提奥法努公主,也是把自己尽可能地打扮得光辉灿烂——黑缎似的发丝在耳边梳成两个发髻,还包上了色彩鲜艳的红色头巾,身上穿着一条炫目的金色丝绸长裙,腰间系了一条绣着银线的深绿色腰带,脖子和手腕上都戴上了镶嵌人造宝石的首饰,虽然不值多少钱,但绝对吸引眼球。

    ——在各类化工染料大行其道的时代,色彩艳丽的布料往往被认为是俗气。但在古人们敲几百个贝壳才能染一匹红布的时候,一身鲜艳的衣服就是告诉所有人:这家伙非富即贵,身份非同一般!

    在很多中世纪欧洲背景的小说里,经常有某国公主身穿一袭白裙,然后飘飘然地不似凡间烟火。这种说法如果是在真实历史里的话,是相当不准确的——当时贵族的婚礼上,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会使用白色布料的礼服,因为那是一种平民的象征。大部分的贵族女子都会在婚礼上使用颜色最为艳丽的丝绸染锦制作长裙,这些来自异国的贵重布料和染料,对她们来说是一种无言的炫富方式。

    相反,由于染色技术的落后,所以当时大部分穷人的衣服倒是天然的白色,灰色,亚麻色或黑色。

    至于让新娘子穿白婚纱进教堂……这是到近代才养成的习俗。倒是中世纪欧洲北部的妓女,因为太穷买不起鲜艳的好衣服,而天气又太冷,没法像古罗马妓女一样**上街揽生意,所以一般穿价格便宜的白裙子接客——在那个时代,白婚纱其实是妓女的制服……这个事实很让人崩溃吧。

    这一对新婚璧人的艳丽打扮,很是吸引了不少男女宾客的眼球,然后,当一朵朵绚烂的礼花在夜空中绽开,引发当地人一片惊呼的时候,这场婚宴终于达到了欢乐的顶峰。

    然而,当几位醉醺醺的凯尔特贵族举起酒杯,向提奥法努公主高声致意的时候,王秋却忍不住惊悚了。

    “……等等,亚瑟,你老婆的名字应该是提奥法努吧?他们怎么管她叫做格尼薇儿?!”

    “……啊……提奥法努是她在东罗马帝国取的希腊语名字,而格尼薇儿则是她来到这里之后,先帝给她取的凯尔特名字,意思是胜利与毁灭——当时先帝刚刚在战场上取得一场重大胜利,彻底全歼了一个入侵的撒克逊人部落……”亚瑟一边如此说道,一边朝王秋眨了眨眼睛,“……我之前没有告诉过你吗?”

    “……这件事情我眼下还是头一回听说……”王秋翻着白眼,伸手挠了挠头发,“……天呐,这下子已经完全都能跟《亚瑟王传奇》的内容对得上号了……请问,我现在应该作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嗯哼——我想,你只要微笑就好了。”亚瑟促狭地露齿一笑,同时对王秋诚恳地答道。

    至此,岁月的车轮滚滚向前,不列颠的历史又翻向了新的一页……亚瑟王的时代来临了。(未完待续。。)

二十一、亚瑟王的时代(上)

    公元503年,不列颠尼亚西南部,卡梅洛特城堡

    一面面飘扬的红龙旗帜之下,一座规模宏大、气势恢宏的要塞堡垒耸立于小丘之上,气势庄严非凡。

    经过这几年的建设施工,“红龙王”亚瑟陛下驻跸的卡梅洛特城堡已经不再仅仅是一个毫无防御力的南极科考站,而是形成了一座具备军事价值的防御要塞。在原本的科考站建筑群四周,又新添了两道防御作用的高大石墙,还有林立的哨塔,以及一圈底部插着尖锐木桩的壕沟。除此之外,在要塞主体之外,还依托地势和山脉,建设了几座烽火台和辅助堡垒,用以拱卫卡梅洛特的“王城”。

    以现代世界的标准,这样的防御设施抗不过一轮火炮覆盖式轰击,但在冷兵器时代的黑暗中世纪,卡梅洛特城堡的防御能力,已经足以让数万大军望而却步,无功而返了。

    更何况,在如今总人口已经只剩下数十万的大不列颠岛上,根本没有人能够集结得起数万大军。

    伴随着一阵清亮的喇叭声,石墙上用铁链拴着的吊桥被缓缓放下,两扇银光闪闪的铝合金大门轰然打开,戴着王冠的亚瑟策马而出,而王秋则磕磕碰碰地骑着一辆三轮摩托车跟在后面——虽然已经在各个古代时空转悠了很久,但他迄今还是没能学会骑马,同时也不是很想学,因为这本事在现代时空完全没用。

    此时正值春光明媚,柔和的余晖泛着淡淡的华丽挥洒下一片金色光晕。让地处北方的大不列颠岛也进入了花开时节,山花烂漫,遍野芳菲,路旁清浅的溪水也被垂柳和野花所荫蔽。

    很可惜的是。亚瑟等人这次可不是来踏青的,面对这副生机盎然的春日美景,诸位不懂风雅的俗人们脸上反倒是毫无喜色——因为,点缀在这大自然山野风景之中的耕地和农庄,实在是太少了!

    自从亚瑟接收了末代西罗马皇帝罗慕路斯.奥古斯都的遗产,与皇帝唯一幸存的后裔提奥法努公主成婚之后,就下令彻底放弃了僻处北方。易攻难守的格洛斯特城,将剩余的两万多居民迁移到卡梅洛特城堡的附近——由于地处交通要冲,在大不列颠岛被从中央分割。凯尔特人和盎格鲁撒克逊人相互东西对峙的局面稳定下来之后,格洛斯特城就成了蛮族入侵的重灾区,频繁燃起的战火连年不休。尽管皇帝获得了很多次堪称辉煌的胜利,但自身的损失也不小。乃至于最后被熬得油枯灯尽。以至于只能把基业拱手让人。

    而且,虽然跨时空虫洞可以随意挪动,但卡梅洛特科考站却是没法搬运的,亚瑟和其他滞留在这个时代的穿越者们,都不想丢掉这个安乐窝,不愿意生活在一个没有暖气、自来水和电力供应的地方。

    对此,提奥法努公主也是深表赞同——作为在君士坦丁堡和雅典这些繁华之地见识过不少场面的东罗马帝国富豪后裔,她早就已经受够了格洛斯特城肮脏的街道、破旧的宫殿、贫乏的伙食、简陋的衣饰、单调的生活……父亲的火葬仪式(古罗马流行火葬)一结束。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钻进卡梅洛特科考站的舒适卧室,一边搂着毛茸茸的企鹅抱枕。一边听着组合音响的乐曲,躺在软绵绵的席梦思大床上打滚了。

    ——别说她这样的所作所为是不孝,毕竟古代罗马人和古代中国人的道德观念截然不同,简单来说,就是除了男女地位不平等之外,其它都跟现代西方欧美国家的开放风气差不多,甚至还要更胜一筹。像是丈夫在家里跟女奴乱搞,夫人在赛场上跟角斗士私通,好朋友互相交换老婆来加深感情,好基友在父亲坟前脱衣野合……诸如此类节操全无的怪事,在古罗马的历史上却是屡见不鲜,并且被众人习以为常。

    如果在罗马人的时代,真的有哪位孝子孝女穿上白衣,在父母坟前搭个草棚哭祭守孝,那么别人反倒要怀疑他们是精神病人,或者更夸张一点,认为他们是在搞什么黑巫术,应该要绑上火刑架烧掉了。

    由于虫洞两边七十比一的时间流速差异,当卡梅洛特这边过去了两年多的同时,王秋在现代世界却只过了不到两星期,不过,就几次见面接触的机会来看,亚瑟和提奥法努公主,或者说格尼薇儿公主,这对夫妻的婚后生活似乎还算和睦——亚瑟特地委托王秋,从上海的外文书店里弄了不少拉丁文和希腊文书籍,给格尼薇儿公主解闷,此外还搞到不少古罗马题材的影视节目,用科考站的录像室设备来放映。

    说真的,那场面看着还真是有够囧的——新鲜出炉的亚瑟王和西罗马帝国最后的公主,一边欣赏着《罗马帝国艳情史》和《斯巴达克斯——血与沙》,一边讨论提比略皇帝是不是像电影里一样变态,卡里古拉皇帝是否像电影里一样荒诞,真实的角斗士比赛场面又是怎样……

    嗯,总的来说,根据格尼薇儿公主的说法,电影里的场面似乎跟她所知道的历史有着很大的不同。

    此外,如果是普通的王位继承,亚瑟的身份恐怕会受到格洛斯特城旧势力的诸多质疑,甚至是叛乱和挑战。但如今在穿越者友情赞助的火箭炮、机关枪和手榴弹面前……那些野心家之流还是洗洗睡了吧。

    对于迁居到卡梅洛特的格洛斯特城市民来说,这场短途迁徙也不算太辛苦。反正他们也是身无长物,连郊外农庄的粮食都被蛮族抢光和烧光了。既然卡梅洛特这边管饭吃,还发衣服穿(战略物资储备库里囤积了三十年的旧军装),留在原地却是一无所有。他们自然知道自己应该作出什么选择。

    更何况,在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属于卑贱的农奴。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搬家迁居更是只能由主人说了算。还有不少是温泉之都巴斯城的居民,只是因为之前罗慕路斯皇帝收缩防线,放弃巴斯城的时候,才迁移到了格洛斯特。如今只是再搬回去,自然就更容易接受现实了。

    最后,这两块地方之间。其实只有四十公里的路程,现代汽车只要开上半个小时,即使是完全靠两条腿走路的话。一两天时间也就差不多,要说什么背井离乡的忧愁和悲伤,似乎也还不怎么谈得上。

    总之,在依靠穿越者们分发的救济粮和城内原有的粮食积蓄。勉强熬过了公元500年的严酷寒冬之后。格洛斯特城的罗马遗民和凯尔特人,就开始慢慢地向南方的卡梅洛特迁移。而盎格鲁人和撒克逊人也很识相地没来捣乱——虽然他们不管来多少都是死路一条,但消耗的弹药费用却足以让王秋感到心疼死了。

    在举国南迁之后,这些人小部分散居在卡梅洛特城堡附近,开垦田地,放牧羊群。大部分迁入了作为“城下町”的温泉之都巴斯城,恢复这座城市的往日繁荣,还有一些人分配到了埃文河的入海口。未来的不列颠重镇布里斯托尔港一带,负责跟原有的少量渔民一起建造海港。发展海外贸易。

    依靠穿越者提供的高产种子、农业化肥、优良家禽品种、先进耕作技术等等金手指,外加未来世界的完善地质水文资料,这个小小的王国很快就出现了一片欣欣向荣的兴旺景象。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公元501年的秋收时节,当刚刚营建起新家园的卡梅洛特王国臣民们载歌载舞、狂饮欢宴,喜迎土豆丰收、肥鸡满仓的时候。一场可怕的浩劫却悄然降临在了这片乐土之上。

    ————————————————————————————————

    “……在格洛斯特城的移民迁入境内之后,根据前年春天的统计数字,卡梅洛特王国的总人口一度达到29345人,此后还零星有几批凯尔特移民前来投奔。但是……”

    望着如今还有些空荡稀疏的村舍,捧着统计账簿的梅林巫师苦笑一声,“……自从第一次瘟疫爆发以来,王国人口不增反降,在第二次瘟疫爆发的时候,甚至出现过大规模的逃亡风潮——最后还是因为周边其它地区的疫情更加严重,而且没有特效药物的供给,这才渐渐遏止了逃亡的风头。甚至还有不少农奴和自由民,因为主人和领主病死而逃了过来。但总的来说,国内人口还是已经下降到了不足两万五千人……”

    ——在穿越虫洞**强闯女厕所,经历一番掉光节操的波折,终于成功回到现代世界之后,梅林原本已经不想再到黑暗中世纪的荒凉大不列颠岛去晃悠了,而是急着想要乘飞机回国去看看老婆孩子。无奈英国魔法部在得知此事之后欣喜若狂,内阁秘利.戈登先生亲笔写了公函,严令梅林先生坚守岗位,通过这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为大英帝国日后可能发展的跨时空殖民事业积累各种经验与教训……于是,为了许诺中的公职和日后的退休金,梅林先生只好不太甘愿重返亚瑟王麾下,尽到文官和巫师的本职。

    “……瘟疫,又是瘟疫!好像不管我们穿越者走到哪里,哪里就会不断爆发瘟疫似的!在中美洲的阿兹特克帝国是这样,在东罗马帝国的君士坦丁堡是这样,在亚瑟王时代的大不列颠岛还是这样!哎,如此一来的话,我们到底要从哪里去筹集开发矿山的劳动力啊!难道要放着银矿在地下睡觉吗?”

    对于这样已经不止发生了一次的悲剧,王秋同学眼下也是无可奈何——没办法,每一个现代人的躯体都是无数现代病菌的聚落,来到古代之后的生物性污染危险自然是可想而知。而这次一下子来了两千名未来穿越者,事先也没法检查得很严格,其中不少人都带着各式各样的现代病菌和病毒……

    最先出现的是流行性感冒,然后是肺结核和天花。还有伤寒、痢疾、鼠疫……最后甚至还发现了艾滋病——似乎是某个生活不知检点的吸血鬼猎人,在格洛斯特城“天体营窑子”里**的时候传染了过去,然后又以这些妓女为中介者。很快就波及到了一大帮人,上到凯尔特君王下到农庄女奴应有尽有……最后好像还通过商队和游吟诗人的脚步,让这可怕的艾滋病传播出了大不列颠岛,一路折腾到了欧洲大陆……

    哎,希望这种无药可救的致命性病,能够稍微改变一下罗马人和蛮族们荒淫放荡的可怕习俗吧!

    虽然穿越者在古代时空里,也经常反过来感染上各种古代病菌。但现代正规医院的治疗能力,可不是这些只知道乱发抗生素药片的穿越者可以比拟的——因此,在这场古今病菌双向交流之中。受伤害最严重的绝对是古代土著人,正如同十六世纪被西班牙人用天花毁灭的美洲印第安人一样。

    当然,若是自己治下的古代土著人染上了现代瘟疫,穿越者可以使用抗生素来给他们杀菌消毒。恢复身体健康。但抗生素毕竟不是万灵药。而且使用得一久,病菌就会产生耐药性。届时不仅抗生素失灵,本时空的那些原始草药恐怕也会一起失效——那样的话,就意味着又一轮黑死病狂潮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可问题在于,即使明知道滥用抗生素的危险性,穿越者们除了饮鸩止渴之外,也实在是别无办法——总不能看着这些宝贵的壮劳力一边祈祷上帝保佑,一边在无医无药之中挺尸等死吧!

    事实上。在眼下的整个大不列颠岛,亚瑟王的领地虽然是瘟疫的发源地。但由于得到了大量现代药物的供应,还采用了现代公共卫生专家提出的防疫建议,在历次瘟疫之中的人口死亡率已经是最低的了。

    而大不列颠岛西部凯尔特人的各个国家,由于尊奉亚瑟为盟主,在派人来求救之后,多少也弄了一些药品回去。再加上他们好歹也被希腊罗马古典文明熏陶了多年,学会了罗马人喜欢洗澡的习俗,比较讲究干净和卫生,所以死亡率也还马马虎虎——反正这年头天灾战乱饥荒没完没了,死亡率从来低不到哪里去。

    但另一方面,作为入侵者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可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这些终年不洗澡,浑身污垢和脏东西,好似一座座小型移动垃圾堆的蒙昧蛮族,固然皮糙肉厚结实耐打,但在微小的病菌面前,纵使是铜皮铁骨也一样无用。因此,随着瘟疫的反复侵袭,这些不讲卫生的蛮族很快就开始了大规模的集体死亡,就连德鲁伊的法术,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很多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部族和王国都因此而自行瓦解崩溃了。

    譬如说,在来势汹汹的复合式大瘟疫面前,曾经拥有十万人口的肯特王国,硬是一口气死得只剩了四万人。海峡对岸的法兰克人看着以为有机可乘,便挥师渡海前来抢地盘,谁知刚一登陆就染上了鼠疫和痢疾,然后只好灰溜溜地原路回去,顺便带着一堆现代病菌去祸害自己的同胞族人……

    总之,由于病死的人实在太多,想打仗也召集不到士兵,大不列颠岛上的战火在这两年平息了不少。

    但问题的是,瘟疫的泛滥也导致了海外贸易的断绝。虽然亚瑟王征发大批劳动力,在埃文河入海口修筑了布里斯托尔港,可远方的商旅似乎都对这座“瘟疫之岛”望而却步,即使有香料、瓷器和铁器作为诱饵都不够——眼下的布里斯托尔港,除了跟爱尔兰、威尔士和康沃尔半岛之间的短途海上贸易之外,连隔海相望的高卢和西班牙都没有商船愿意过来,至于更加遥远的北非和意大利这些地方,就更别提了。

    另一方面,似乎是因祸得福,出于对瘟疫和死亡的畏惧,以及对救命药物的渴望,盘踞在不列颠东南部的撒克逊人竟然主动跟凯尔特人缓和了关系,重新建立了商业关系——由于沿着泰晤士河逆流而上运输大批木材实在是很困难,所以撒克逊人一般用毛皮、黄金、白银、水晶和琥珀作为交易品,划着小船沿泰晤士河溯流而上,然后在上游舍舟登陆,走陆路来到巴斯城的集市换取药物和食品。

    事实上,为了获得救命的抗生素药品,撒克逊人已经是把自己的历年老底子都掏了出来,什么熊皮、狼皮、鹿皮都在往巴斯城集市上运,还担心卖不动。但在穿越者们的眼中,这点货物就算不得什么了——若是投放到现代中国十几亿人这么庞大的市场上,别说价格波动,简直连个水花都打不起来。(未完待续。。)

二十二、亚瑟王的时代(中)

    虽然瘟疫的阴霾总是在人们头上盘旋,但是土豆丰收的喜悦依然让人感到欢愉和畅快。

    “……有了你们的帮忙,土豆的去毒问题总算是解决了。否则还真得要担心日后的减产呢!”

    指着眼前这一片郁郁葱葱的土豆田,梅林微笑着说道,“……我们第一年播种的时候,每公顷土地还能收获十二吨的土豆,等到第二年,每公顷的产量就只剩下八吨了,第三年更是跌到了五吨半”

    “……天啊!产量这么低?我记得在咱们那边,每公顷土地的马铃薯产量,起码要达到三十吨以上,才能算是勉强过得去的收成啊!英国的土地难道就比我们老家贫瘠了那么多吗?”

    之前很少过来的马彤学姐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说,“……你们之前到底是在怎么种地的啊?”

    “……有什么办法呢?那时候我们既没有农药,也缺少化肥,不列颠如今的气温也偏低,光照条件同样不好,而且土质本来就比较贫瘠……”梅林叹息说,“……更要命的是,土豆的脱毒问题始终没法解决!”

    ——马铃薯,也包括红薯之类的块茎类作物,虽然有着适应性广,耐旱耐瘠,病虫害少等优点,但由于长期采用无性繁殖,在栽培过程中极易受病毒侵染,也就是通常说的马铃薯退化现象。

    然后,这些病毒就会在薯块或者薯苗内不断累积,逐渐破坏了马铃薯植株的正常生理功能。致使一部分马铃薯植株逐渐变得长势衰退、株型变矮、叶面皱缩,叶片出现黄绿相间的嵌斑,甚至叶脉坏死。直至整个复叶脱落等。接下来,由于制造养分的器官被病毒干扰和破坏,马铃薯的植株自然会生长失常,土豆的个头就会变小、畸形,品质严重变劣,最终导致产量大幅度下降。

    侵染马铃薯的病毒和类病毒有20多种,这些病毒除了能够单独侵染马铃薯植株外。还能与其他病毒复合侵染,即在同一植株上有两种以上的病毒侵入。所以,马铃薯种植的时间愈长病毒愈重。减产幅度愈大。

    在农业生产中常见到的情况是,从外地调来的种薯在第一年或第一季种植时产量很高,而把收获的马铃薯留种,再种植时。植株长势明显变差。产量下降至少一半以上,这就是一般说的马铃薯退化现象。

    一般来说,马铃薯只要连续种植六代以上,而不进行脱毒处理,那么产量就会下降到几乎没法看的程度。而卡梅洛特科考站在跨时空虫洞被打通之前,已经连续种植了三年的马铃薯。虽然在寒冷的大不列颠岛,土豆积累毒素的速度相对于热带地区要缓慢得多,但每年递减的单位产量还是令人愁得直挠头。

    即使是现在。马铃薯脱毒的问题,由于缺乏必要的设备和操作人员。在卡梅洛特科考站依然没有解决之策,只能使用最简单的办法——直接从虫洞另一端输送大批种薯过来播种。

    依靠着这些未来世界的“农业穿越神器”,卡梅洛特城堡治下在这两年里轻易解决了两万移民的吃饭问题。尽管只有四分之一的人口被投入农业生产,但产出的土豆不但足以自给自足,甚至还有余额可供外售。

    另一方面,在亚瑟王的国度里,大麦和小麦却依然使用了中世纪欧洲的种子,虽然在使用了堆肥和深耕技术,让谷物产量比原先有所提高,收获量达到了播种量的十倍,但跟现代农场相比,还是非常的悲催。

    “……你们这种的都是些什么啊?难道是狗尾巴草吗?我们那边随便哪个种子公司都能买到高产的小麦种子,为何不在这里推广呢?这样一来,你们不就可以不用再啃土豆啃到脸色发绿了吗?”

    看着田野里这些稀稀拉拉、干瘪蜡黄,明显长势不佳的麦子,马彤学姐又一次困惑地对其他人问道。

    “……难啊,跟在什么荒山野岭都能长的土豆相比,小麦伺候起来就要娇贵得多。好的小麦种子需要肥沃的好地,古人用的种子虽然不佳,但不用怎么施肥,土地就可以使用一代又一代地使用下去。

    但如果是现代世界种子公司那种亩产千斤的优质小麦种子,那么就意味着同一片土地的肥力,恐怕只能支持几年。过了这几年丰收的好日子之后,若是没有化肥的补充,这被高产庄稼耗尽了肥力的土地,就必须要休耕植草,蓄养肥力好些年头之后,才能再一次恢复耕作。

    这样一来,高产小麦种子的初次收成,或许看着十分可观,可后面的日子该怎么办呢?难道要为了今日的收益,断了日后的口粮?亚瑟的这个小国家里可没有化肥厂,而从现代世界转运过来的化肥,受限于运力瓶颈,也不怎么够用。至于古代就能使用的堆肥,还有河塘里的淤泥……嘿嘿,这点肥料哪里够用啊!这里不是得天独厚的的埃及,埃文河也不是尼罗河,没法给亚瑟的土地送来那么多不花钱的免费天然肥料!”

    王秋咂咂嘴,接下了话头如此解释说。高产小麦他也不是没有让亚瑟试着种过,但越是高产的作物就越是吃肥料,那些正规品牌的高产小麦种在没施过肥的田地里,简直是只长叶子不抽穗。

    事实上,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因为不好意思而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他在亚瑟他们这帮英国佬身上花的钱已经很多了!不愿意再把多余的钱丢进水里!

    目前,卡梅洛特王国农场里的堆肥,都是凯尔特人农夫在鞭子驱策下自己笨手笨脚地堆除了的,大多数还是只能依靠土地自身的恢复能力。再加上夏天里因为河水泛滥而造成的淤泥,这点肥料的数量,若是以古代标准还算马马虎虎。以现代标准就是杯水车薪。但王秋实在是舍不得多花钱去买化肥。

    ——反正种出来的土豆已经够吃了,至于跟本时空土著换取毛皮和木材的交易品,也都是从现代世界拉过来的各色工业品,不必耗费亚瑟王的粮库……所以要那么高的粮食产量干啥?

    ————————————————————————

    再接下来,王秋等人还去视察了卡梅洛特城堡附近的牧场和养鸡场,看了看饲养在那里的马匹、山羊、绵羊、耕牛和鸡鸭。由于跟真正的中世纪城堡不一样,亚瑟王的国度并不怎么看重骑士的作用。因此卡梅洛特城堡拥有的战马并不多,总共只有一百匹左右。倒是拉车的挽马数量不少。

    卡梅洛特城堡农户饲养的鸡鸭,也都是用了比较原始的散养方式。数量非常有限,因为穿越者无法提供足够的疫苗和抗菌药,所以没法像现代养鸡场一样搞密集饲养——那样一来绝对会爆发鸡瘟的。

    尽管如此,亚瑟王治下的农夫们也并不缺乏肉食。毕竟这年头的大不列颠岛实在是地旷人稀。全英国的人口才几十万——因为瘟疫又死了好些——还不如后世中国的一个大县那么多,所以在荒野上、森林里有的是野味。比如野鹿、野猪、野鸡、鹌鹑、熊,哪个不能吃?哪个不好吃?之前不容易打到猎物,是因为铁器金贵,农民家里凑不出长矛、弓弩和刀剑,如今有了穿越者资助,别的不提,至少金属是不缺了。

    为了推广新农村建设。在杨文理教授的劝说下,王秋也试着在这边盖了几个沼气池。总的来说使用起来还不错,既可以点灯也可以烧饭,但是这个时代的冶金水平太差,一些金属零件只能依靠现代世界来供应,一旦使用久了导致毁坏,又得不到补充,那么这些沼气池最后就只能是从此成为传说……

    总的来说,由于王秋在经过了几个时空沙场征伐的磨砺之后,已经练出了一副黑到没话说的铁石心肠,不比当初穿越中美洲时的天真善良、仁慈淳朴。所以,卡梅洛特的臣民过得远远没有美洲帝国的印第安人那么幸福。大多数乡下人依然住在东倒西歪的茅屋和木板屋里,没有救济金、养老金和育儿福利。条件好一点的家庭,能够穿得上积压仓库的旧军服、霉斑点点的破背心,还有各式各样现代世界里丢弃不要的旧货;条件差一点的家庭,尤其是刚刚逃荒过来的新移民,弄不好就只能披上一阵子的麻袋片了。

    ——当然,虽然卡梅洛特王国的臣民,放在后世也就是血汗工厂和黑煤窑的待遇,但是跟大不列颠岛上的其余国家相比,尤其是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野蛮国度相比,却已经幸福的好似天堂,至少他们能吃土豆吃到管饱。而在没有土豆这种高产作物的地方,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小麦收获量平均不过是播种量的四倍……

    如此低的谷物产量,让这些毫无人权的可怜农奴们,有时都没法生产出足够的粮食供领主食用,更别提养活自己了——所以,那些终年不洗澡也不洗衣服,浑身上下臭得**的盎格鲁撒克逊蛮族古代劳动人民,通常一个个都饿得脸颊削瘦眼窝深陷,而且很多都已经因为营养不良得了佝偻病。在谷物歉收的时候,他们时常需要啃青草果腹,结果导致牙齿磨损得很严重,刚刚三四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是满嘴的缺牙漏风。雪上加霜的是,由于饥不择食,很多本来就已经非常郁闷的中世纪欧洲农夫,还饱受麦角中毒的折磨,时常有这样的病号因为扛不住剧痛而倒地抽筋、一边吐血、吐胆汁、喷白沫……那场景真是凄惨得有如地狱。

    因此,就算卡梅洛特王国给农奴的基本待遇,只是披着麻袋片御寒,没油少盐的煮土豆管饱而已,依然吸引了不少穷汉饿殍前来投奔……可惜还是凑不够王秋希望中能够拥有的劳动力数目。

    ———————————————————————

    虽然卡梅洛特的农业生产貌似一派欣欣向荣之色,但对于王秋这个投资者代表来说。这些农产品根本赚不到什么钱,只是能够让亚瑟王的迷你国度能够维持日常运转,不至于在饥馑中崩溃瓦解罢了。

    ——如果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的划分。在“卡梅洛特”王国这个“中外合资股份制企业”之中,头戴王冠的亚瑟大概相当于是总经理,梅林**师是总经理助理,王秋的身份则是股东代表……至于这个国度里出产的高产农作物、蔬菜水果、牛羊家鸭之类,都只是用于王国臣民日常生活的“员工福利”。而真正能够给股东们带来分红和收益的东西,主要是木材、毛皮、金银珠宝之类的自然资源,其中又以木材为大宗。

    因此。在草草视察过卡梅洛特城堡附近的农场与牧场之后,王秋等人就沿着一条新近铺设的砂石道路,各自骑着马儿或摩托车。径自赶赴亚瑟王辖地内最大的人口聚集地巴斯城。

    几年的时间过去,巴斯城也从原本的破败废墟,到逐渐有了些人烟,最终随着格洛斯特城居民的迁入。变成了拥有上万人口的繁荣市镇。甚至超过了罗马帝国统治时期的旧观。那些一度被废弃的砖石房屋,又被再一次重新修建起来。淤积已久的水井、破败多年的码头,荒草丛生的道路,也都相继得到了修复。

    每当开集市的日子,南方和北方的凯尔特人,隔海相望的爱尔兰人,甚至是东方的撒克逊人入侵者,都会赶着自己的羊群、牛群、马匹。带着最近狩猎积攒的兽皮,来到巴斯城进行交易。而王秋等穿越者则通过巴斯城罗马遗民之中的代理人。销售那些甜美的糖果,晶莹的精盐,能让食物更加美味的香料,有助于日常生活的火柴、刀具、瓷器和玻璃器皿,作为奢侈品的绸缎,还有被称为“神药”的口服抗生素药片……尽管交易的场面堪称熙熙攘攘,可惜,如今整个不列颠的人口规模,大概也就跟现代中国的一个县相当。若是论社会总财富的数量,恐怕还不如现代中国的一个县——这么小的消费市场还真是让经营者感到绝望。

    不过,从好的方面来看,虽然欧洲大陆的商船如今还没有造访过亚瑟的小小国度,但据说东边撒克逊人已经开始在做转卖生意,将这些救命的药品和绸缎、香料、瓷器等“奇货”翻上几倍价钱,转卖给那边的法兰克人、维京人、哥特人……只要能够有效扩大销售市场,王秋并不介意这些二道贩子赚去多少利润。

    总的来说,这年头的集市基本上就跟现代的城郊结合部菜市场差不多,就是城市中央或边缘的一块被木墙圈起来的空地,里面基本上都是一堆堆的摊贩和装满货物的大车,可能还有几家棚屋式的店铺——其中尤其以酒馆居多,经常可见赤膊纹身的蛮族土著喝得酩酊大醉,在街上踉踉跄跄、东倒西歪。

    ——早在欧洲大航海时代,让土著人染上酒瘾就是许多贸易公司的惯用手法。因为很多文明程度较低的土著人,一般并不需要太多的奢侈品和生活用品,那些丝绸、瓷器、玻璃和茶叶什么的,在他们那里根本卖不动,而若是大量倾销步枪之类的军火,又会反过来威胁到贸易站本身。因此,那些黑心商人想要迫使土著经常来做交易,就只有在各种能让人成瘾的嗜好品上多动脑筋,而鸦片和烈酒都是很好的选择……

    由于抽鸦片比酗酒麻烦,而鸦片的价格也太贵,所以除了较为富庶的晚清中国之外,欧洲殖民者在其它地方一般以唆使土著酗酒为主。那些烈性烧酒一旦成瘾之后根本就戒不掉,所以土著一旦染上酒瘾,就成了西方殖民者可以肆意盘剥的可怜虫——酒瘾会逼着他们做牛做马,竭力收集一切能换酒的值钱玩意儿。

    因此,王秋从现代世界弄来了大量廉价勾兑白酒和红星二锅头,在巴斯的集市上交易金银和皮货。

    而更缺德的是,梅林**师还在巴斯城的集市上开了一家大烟馆,当然,卖的不是鸦片,而是他自己栽种的耐寒性大麻——英国这气候也没法种罂粟做鸦片——没多久就弄得到处都是一片乌烟瘴气。可惜大麻的种植技术实在太简单,而梅林也没有很好地保存他的大麻种子,结果没过多久就流传了出去。

    接下来,随着不列颠大麻种植业的迅速兴旺,失去了垄断暴利的“梅林大烟馆”也只好闭门歇业。但王秋每次看到那些身穿兽皮的山区蛮族,居然在怀里揣着干燥的大麻叶,走几步就随手撕下一块白桦树皮,包上烟丝点了火美滋滋地吞云吐雾的模样,就觉得自己心中某种很重要的东西似乎又掉了一次……(未完待续。。)

二十三、亚瑟王的时代(下)

    “……啧啧,这英国佬是不是祖祖辈辈都热爱着贩毒事业啊!当年鸦片战争祸害了大清不算,如今连自己的祖国也下得了手!弄出这么多抽大麻烟的……这可真是……唉……”

    看到巴斯城的集市上已经出现了各式各样的烟斗、烟枪和烟枪,而且满街都是吞云吐雾眼神迷离的瘾君子,初次看到这副情形的元气萝莉蔡蓉,也是一阵目瞪口呆——由于气候条件的关系,此时的不列颠是没有烟草的,这些烟具自然只能用来吸食最近刚刚开始播种的耐寒性大麻……于是就忍不住吐槽起来。

    “……梅林和亚瑟可不会认为这是在贩毒。”王秋有些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已经学习荷兰经验,将大麻这样的软毒品合法化了,并且由政府统一国营销售,从中牟取暴利,跟香烟行业没什么两样……更何况,即使没有梅林的大麻,这个时代的人们难道就生活得很健康吗?别忘了!罗马人自己早就在用各种铅制品祸害自个儿了!什么用铅皮做自来水管,拿铅餐具吃饭,往化妆品、葡萄酒和菜肴里撒铅粉,唯恐自己的血铅含量不够高!这一样样都是作死的节奏哇!”

    “……没错,确实是无限作死的节奏。”马彤学姐也点头附和说,“……但大麻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在这个饥荒动乱的黑暗中世纪,对于处境糟糕的欧洲人来说。抽大麻好歹也算是对苦难生活的一种安慰。就好像信仰基督教能够保存文明的火种,拯救他们的心灵,避免他们像玛雅文明那样沦落蛮荒……”

    “……合着按照这话。好像还贩毒有理了?”蔡蓉翻了个白眼。

    “……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还真的是这样。”王秋叹了口气,“……在我们的传统教育观念中,我们中国人总认为自己在近代史上是毒品泛滥的最大受害者,但事实上,在烟土最畅销的民国年代里,全世界最大的毒枭就是上海滩的杜月笙!听说全世界如果有十包‘白面’(海.洛因)。其中八包就一定是经了他的手的。只怕是‘大毒枭’三字也不能足以概述其权势之一二。而且,杜月笙的毒品买卖一般以外销为主,大部分的货都是通过走私的渠道运到法国。然后再慢慢的销往全世界。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这些炼制的更纯、更好的‘特货’,全部送回到了鸦片贩子的土地上,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爱国’了……”

    “……也就是说。民国时代的中国。在西方人心目中的形象,就相当于是如今罂粟花盛开的阿富汗、还有打着毒品战争的墨西哥?如果是那样的话,也难怪会有那么多的排华事件了……”

    蔡蓉再次翻了个白眼,“……唉,暂且不提这些无关要紧的事了,瞧瞧咱们如今到底做了些什么?殖民掠夺、武力恐吓、贸易站和租界、倾销工业品和毒品……这不就是典型的帝国主义殖民者行径么?”

    对此,王秋也是默然无语——在爱国主义教育之下,反帝国主义反殖民主义反了这么多年。最后却把自己搞成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策源地了……幸好,蔡蓉虽然比较天真。但却绝不善良,所以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不会像琼瑶小说里面那些只知情情爱爱,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女主角一样,一边自诩清高、仁慈、自由、平等,对地主、军阀或资本家出身的长辈痛斥着“你好黑心好卑鄙好残酷”,一边却又心安理得地大把花着自己家里的“不义之财”,还认为自己挥霍这些“脏钱”是在给长辈行善积德。

    事实上,真到了需要她动手滥杀无辜,比如说在东罗马帝国用核废料和细菌武器屠城的时候,蔡蓉也不会在乎有多少妇孺因此而丧命——凡是事业成功的穿越者,就没有一个不是杀伐果断、血债累累的。

    当然,这并不影响她在无关痛痒的时候,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稍微发上几句牢骚。

    “……山清水秀的自然环境,绿色无污染的天然食品,在我们的折腾之下很快就要全都没了……”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前面就爆发了骚乱。一位面包师傅被士兵们灰头土脸地从作坊里抓捕出来,罪名是往面包里掺了大量石膏和白——就是做粉笔的玩意儿——后面还跟着好些吃了一肚子粉笔的苦主。

    ——虽然卡梅洛特王国的粮食供应充足,但丰收的只是土豆,小麦、大麦和燕麦的产量依然不高。由于眼下这些凯尔特人还没鼓捣出将土豆磨粉烤成面包的技术,因此很普通的黑面包在如今的巴斯城仍然算是较高档次的食品——穷光蛋吃土豆,中等人家吃黑面包,上等人家自然是享用各色美食——所以在集市上就有一家面包作坊,然后黑心的面包师傅为了节省材料,就往面包里掺入了大量粉笔材料……

    由此可见,即使是在没有工业的中世纪,也不见得哪儿都有绿色无污染的健康食品。

    ——————————————————————————

    言归正传,虽然利用集市向外地部族收购毛皮乃是王秋这些“股东代表”的进项之一,但“卡梅洛特中外合资股份制公司”最重要的收益项目,还是要数埃文河上游的伐木场和曼迪普斯的银矿。

    ——为了从这个中世纪王国获利,在王秋的强烈要求之下,亚瑟不得不从国内和盟邦境内征发了五千多名壮劳力,携带斧头、绳索、火把和干粮翻山越岭,在埃文河上游的山岭中进行大规模的伐木,然后将砍伐下来的树木捆绑成木排。沿着埃文河漂流而下,最终抵达巴斯城,被守候已久的劳工们搬运上岸。

    除了冬天大雪封山的季节。这支伐木队每个月大约能给王秋提供三万立方米到五万立方米的木材,可惜名贵树种极少,再加上木材未曾经过蒸熏处理,因此该项经济收入一般不超过三千万元人民币。而伐木队本身的衣物、鞋袜、工具、粮食等开支,就在五百万元上下,再考虑到之前为了镇压山区部族而消耗的军费开支,还有卡梅洛特王国内部的各项建设费用……这点买卖的木材收入实在是有些塞牙缝的感觉。

    “……幸好没有让那将近两千号吸血鬼猎人留下来。否则的话,咱们可就要入不敷出了!”

    望着埃文河上缓缓漂来的木筏,还有喊着号子用绳索把木筏拖上岸的苦力。王秋不无忧郁地说。

    ——在中世纪黑暗时代的荒山野岭间伐木,其实是一项挺危险的活,在这个没有法律和秩序的年代里,谁都不知道黑暗的森林里究竟潜藏着多少蛮族和猛兽。因此。尽管王秋已经在资金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地提供了保暖衣物、粮食和盐,但伐木队里还是每个月都要死上最起码十几个人。

    至于银矿的情形就更惨了——银矿是个什么情形,王秋在几次视察的时候,都看得清清楚楚,并且感到自己仿佛受到了良心上的拷问:烟雾弥漫的山谷里几乎寸草不生,好似一道横亘于大地之上的伤痕。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的人群,赤着脚、披着麻袋片,背着沉重的箩筐。将矿石从地下挑出。凡是有胆敢偷懒的家伙,立即就会被监工们挥动鞭子一顿暴打。直打得满地翻滚,浑身鲜血淋漓,呼喊求饶不止。而其他人则丝毫不敢停下脚步,只能背着巨大的箩筐,排队缓慢地移动着……当然,作为一名已经适应了把女人当男人使,把男人当牲口使的黑心资本家,王秋更加关心他们的工作效率问题。

    “……曼迪普斯的银矿最近又塌方了!死了四十多个人,还有几个残废的!做活的人实在是不够!”

    听着一名灰头土脸的使者,对这个月银矿大幅度减产之事的辩解,王秋忍不住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气——劳动力瓶颈就像一座绕不过去的大山,始终困扰着亚瑟的迷你王国。

    现代中国人在上初中的时候就学过,价值量的大小决定于生产这一商品所需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的多少。不经过人类劳动加工的东西,即使对人们有使用价值,也不具有价值。放到这里来解释,就是矿山里的银子再多,挖不出来也是白搭。比如说,距离巴斯城不远的威尔士地区就盛产煤炭,还有全世界闻名遐迩的威尔士无烟煤,在甲午海战时代,曾经是全世界海军的标准燃料,如今也是值钱的化工原料。

    按照现代世界保存的矿产地图,在这个时空威尔士地区按图索骥勘探矿脉也不困难,可惜王秋如今根本没有人手可以用于煤矿开发,再加上煤的赚头太少,所以只能将其弃之不顾——如果没有人把煤炭挖出来,运出去兜售,那这一堆藏在地下的煤炭就没有价值……因此,劳动力才是第一重要的生产要素。

    可是,亚瑟的迷你王国就只有这么多人口,青壮年劳动力更是稀缺。各个凯尔特盟邦能够提供的农奴也是有限的,征发太多劳动力会导致其它凯尔特君王的极度不满——毕竟不能为了砍树和挖矿而耽搁了种庄稼——虽然在这个时代,奴隶贸易是合法的,但问题在于货源和运输能力:在偏远荒僻的不列颠,想要大批购买奴隶也不容易,至少王秋还没见过大规模的奴隶商队前来造访卡梅洛特王国。

    而在岛屿东边的撒克逊人手下,倒是有一些凯尔特人奴隶,但对于这些喜好狩猎与劫掠,视耕作为下贱之事的蛮族勇士来说,为数有些的奴隶是重要的农业劳动力,轻易舍不得出售。更别提在之前的瘟疫蔓延之中,这些衣食无着、生活困苦、身体虚弱的奴隶已经病死了好些,剩下的数目实在是不多。在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地盘上,甚至已经有许多耕地因为缺乏劳动力。而不得不废弃抛荒,最终导致粮荒和饥馑了。

    面对这样一副遍地劳工荒的人力资源紧张状况,穿越者们即使想要学习西方殖民者的故智。依靠奴隶贸易的利润诱惑,挑动不列颠的盎格鲁撒克逊人部落互相仇杀征战,以提供源源不断的奴隶“货源”,顺便间接削弱当地的反抗势力,也是行不通的——大瘟疫过后的不列颠行省土地太空旷,人口太稀少,聚居地与聚居地之间相距遥远。盎格鲁撒克逊人又不是游牧民族,即使想要大规模开战,后勤条件也无法支撑。

    因此。卡梅洛特王国即使用救命的“神药”去进行交易,这几年来也只是陆陆续续地从撒克逊人和凯尔特人诸国买到了区区一千多人而已,再加上跟盎格鲁人几次小规模交战获得的少量俘虏,恐怕还填不上矿难和瘟疫造成的人口减员。这样一来。在缺少了劳动力这一最关键生产要素的情况下。大不列颠岛的自然资源开发工作只能勉强维持现状——威尔士的无烟煤,北爱尔兰的金矿都只好甭想了。

    望着数以百计的劳工们将顺流漂下的木排拆散,在河岸的空地上堆积成垛子,王秋叹了口气,示意亚瑟将虫洞从行李中取出,移动到成堆的原木旁边,然后发动异能,将这些天堆积的木材分批传送过去。

    另一方面。当散发着幽幽黑雾的虫洞升起,河岸边堆积如山的原木眨眼间消失无踪之际。一位凯尔特人小孩望着悬浮在半空的虫洞,好奇地咬着手指问道,“……天上那个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爷爷?”

    “……那是连接乐园的通道,孩子!”白发苍苍的老德鲁伊注视着虫洞,用他能理解的话语解释说,“……在通道的另一端,就是传说中的幻想乡阿瓦隆,精灵们的美好国度,没有战乱、寒冷和饥荒的幸福之地……”

    ——————————————————————

    ps:看《情深深雨蒙蒙》看得快呕吐了,琼瑶剧的杀伤力好厉害,一帮极品脑残的闹腾真是太欢乐了。

    看看他们都干了些什么破事:带了两个姨太太从东北逃到上海,却把剩下的一大家子儿女丢在东北等死,之后连半点想念都没有;抱着猫强闯医院,用武力逼迫内科医生给猫看病,可人家明明不是兽医;在订婚仪式上当众抛弃未婚妻,去追求未婚妻的姐姐……就这样还敢说自己好善良好伟大?!还有那句最爆笑的台词——书桓表情沉重地说:“八年抗战就要开始了...”这个何书桓一定是穿越者没错吧!

    之前的穿越者大多都是男性和外国女性,这次准备弄个中国女穿越者,就是晋江文里的那种类型。

    所以,下一卷可能会试着写一写穿越民国三十年代,从东北逃到上海的满族文青女穿越者(清穿加民国穿),可以是满清皇族的旁系成员,比如某个亲王后代什么的。这样既是清穿女,又是民国风情,名字准备写爱新觉罗.奇娜,这是我的一个中学女同学的满族名字。不知道读者们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女主角预定身份是豪门大家族的原配弃妇:海外留学归来的教授老公在城里娶了个新式太太,却把老家侍奉公婆教养弟妹的原配(女主角)给一脚踢了,学习渣男诗人徐志摩办了离婚,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东三省沦陷的时候,也不关心老家亲戚的死活,上门投奔都不肯收留——具体性格可以参考《水云间》里面的极品人渣男主角梅若鸿,不过是成功版的。然后,在这里可以吐槽一下当时或许还没死的鲁迅,他就是一边跟许广平恩恩爱爱,一边在老家丢了个原配老婆守活寡还要侍奉公婆不管,最后连遗产也没啥留,逼得这个姓朱的原配老婆生活无着,在困窘之中对着一帮来参观鲁迅故居的进步青年大骂,“一个个都说要保存鲁迅遗物,保存鲁迅遗物!我也是鲁迅遗物,谁来保存保存我啊!”(历史事实)

    满族女主角在东北沦陷之前,想办法预先带着家人逃到关内,无奈一路颠沛流离,还有人被伪满洲国迷惑,以为在东北能够复兴八旗,有好前途,故而不肯走。最后只有公公婆婆和小叔子逃到了上海,谁知上海这边也不太平,小叔子被绑票又撕票,公公婆婆气得一病不起,只剩了女主角和她的五岁小女儿。

    然后,在母女俩痛哭流涕、同时又心中yy着要去寻求真爱的时候,虫洞和城管一起出现了……

    因此,虫洞发生的地点是上海租界——该写一二八事变呢,还是淞沪抗战?要不要仿照巴黎公社,弄个上海公社出来?嗯,似乎还可以让现代日本政府大量印刷那个时空的日元,给穿越者空手套白狼之用。有小鸟游真白出面,别说什么政府秘密档案,估计连天皇圣旨都弄得到,反正对本时空没影响。

    总之,这就是一个一帮无节操穿越者带着两千兵马和吸血鬼、僵尸、德鲁伊、巫师一起降临民国大上海,用最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把整个大上海搞得鸡飞狗跳,硬是让言情剧变成荒诞搞笑片的故事。

    嗯,不知道现代的岸舰导弹,能不能打得沉二战时代的战列舰?派遣吸血鬼趁夜潜入战舰放毒气如何?(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530/ 第一时间欣赏城管无敌最新章节! 作者:老老王所写的《城管无敌》为转载作品,城管无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城管无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城管无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城管无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城管无敌介绍:
城管、保安、拆迁队,乃是新中国当之无愧的三大强力兵种。就算是神,也要杀给你看!在苏格兰的荒野中迎战魔法师,在宇宙中的轨道空间站里体验失重。“……有什么好期待的,快把我那平凡而又幸福的人生还来啊!魂淡!!”这是一段新时代共产党员奋发向上的曲折历程……好吧,我承认,这是一个很黄很暴力的故事!城管无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城管无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城管无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