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节 探记寻踪见何人（六十五）
齐阳暗暗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想趁此机会把自己的事都告诉灵儿。可眼下的时机并不成熟。他身上那本该属于逸兴中使的腹伤还没好全，他不想让灵儿多添担忧。而另一件事，他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不想瞒灵儿，却没有勇气去承受灵儿知道的后果！就让他再“苟延残喘”一些时日吧！
接下来，两人都没说话。而他们也向左一拐，拐上了另一段山路。
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先前那越来越弱的火光彻底看不到了。
灵儿不自觉地朝阳哥哥身边靠了靠。不是她怕黑，而是实在太暗了。抬起头隐约可见的微弱天光都被高大的树影遮挡，伴着树叶沙沙的沉闷风声，要有多阴森就有多阴森。
“别怕！周围没人，也没有野兽。”齐阳好听低沉的嗓音在灵儿左侧的上方传来。
“我……我知道了。”灵儿声音有些打颤，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夜风寒冷。
齐阳迟疑了一下，抬起右手在灵儿的肩头轻轻拍了拍，随即又放下。
灵儿浑身一震，然后一股安心从心中涌起，让她因害怕而僵直的脊背慢慢地放松下来。阳哥哥是想告诉自己，若有危险，他一抬手就能护自己周全吗？
“好安静呀！要不我们说说话吧？”灵儿小心翼翼地提议。心思敏锐的她，早已注意到阳哥哥适才说自己有苦衷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她一直想找机会和阳哥哥说说话，以阻止阳哥哥胡思乱想下去。
“好。”齐阳答应了，却也只说了一个字。
灵儿只好率先开口：“你的伤还疼吗？”
“啊？”齐阳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灵儿问的应该是他的肩伤，忙回答，“不疼了，只是手臂还有点麻。”
“一直酸麻可不行。等伤口愈合好些、不会再渗血，就该多活动活动手臂了。”灵儿交代道。她知道持续的酸麻比疼痛更难受。
“好。”齐阳应下。为了不让灵儿再为自己的伤忧心，他忙转移话题：“姑娘不是想学‘传音入密’？在下这就把心法口诀告诉你。”
“真的吗？”灵儿大喜，似乎完全忘了之前对黑暗环境的害怕。
齐阳勾了勾嘴角，他就知道这样能吸引灵儿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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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音入密”的内功心法并不长。如齐阳预料般，灵儿只听一遍就记住了。但他还是不厌其烦地将每句口诀的练功要旨非常详尽地向灵儿说明。这毕竟是内功心法，理解得稍有偏差就会伤及内息，甚至走火入魔。
直到灵儿再三强调自己理解了，他才放心让灵儿试着运功练习。
灵儿停下脚步，气沉丹田，默念“传音入密”的前几句口诀将自己少得有些可怜的内息凝聚，然后引导着它们缓缓升起。当内力汇聚在咽喉处时，她默念着早就想好要说的话，按口诀里提到的运气方式震颤声带，同时用内息将这轻微的震动缠绕包裹并向阳哥哥的方向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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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九节 探记寻踪见何人（六十六）
齐阳正驻足认真地探查灵儿的内息波动，确认她的内息始终平稳才放下心来。随后他就接收到了灵儿传过来的密语。他惊得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直到对上灵儿满怀期待的询问眼神，才赶紧移开视线，转身朝山上走去。
灵儿想问阳哥哥自己的密语传得如何，不料却看到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过见此情形，她心里倒也有了答案。看来密语传得很成功，只是看阳哥哥的反应……他是不是生自己气了？
灵儿忐忑地追上，再次气沉丹田，运功传音入密。
由于有过一次成功的尝试，灵儿这次便试着边走边传音。
齐阳第一次接收到灵儿传音时，显然没料到灵儿会说那些话，所以才会不假思索地转身就逃。
原来灵儿在传音中说道：“我会一直陪着阳哥哥，不离不弃。”
可齐阳刚转身就觉得不妥。他的反应似乎太大了，会不会因此伤了灵儿的心？
灵儿曾多次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他也早已明白灵儿的心意。只不过这次灵儿用了如此私密的方式告诉他。那句密语如一把利刃直直击向他的内心，让他无所遁形，必须面对。而就在不久前，灵儿还在追问自己一直隐瞒的事。
他后悔了，后悔适才没向灵儿坦白。他无颜面对灵儿，无颜面对灵儿的“不离不弃”。他觉得自己欺骗了灵儿，辜负了灵儿的一片真心！他并不认为灵儿在得知真相后还会毫不犹豫地说出“不离不弃”这样的话。他觉得是自己的隐瞒骗得了灵儿的这份心意！他心中有愧！
齐阳的内心痛苦不已。理智告诉他不能转身就走，不能把灵儿一人留在这可怕的黑暗中。理智还告诉他这样离去会伤了灵儿的心。他已经欺骗了灵儿，怎能再因此伤害对方？可他真的无法坦然面对！
还好立刻就听到灵儿追赶的脚步，他连忙放缓步伐等着灵儿。
就在他思索着该如何减少对灵儿的伤害时，耳边再次响起灵儿的传音：“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齐阳立马驻足，转过身看向灵儿。再次收到灵儿的传音，他心中涌起的担心直接取代了之前的所有顾虑，或者说是他因为担心，已经顾不上之前的顾虑。灵儿才刚刚掌握“传音入密”，对运功方式还不熟悉，怎能一边走路一边传音？若是因分神伤了自己该如何是好？
灵儿也赶紧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阳哥哥模糊的轮廓。还好她一直留意着阳哥哥的情况，这才没在这无边黑暗中直接撞进阳哥哥的怀里。
“没……没生气。”齐阳开口回答她，“可是姑娘……”
可没等他说完，又再次收到灵儿的传音：“对不起啊！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些。”
“不！不是的。”齐阳不假思索地否认。
灵儿却自顾自地传音：“你就当我适才是为了练习‘传音入密’随口说的。”
齐阳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他知道灵儿说那句话时是很认真的。可灵儿都这么说了，自己再想就此事向灵儿袒露心事，也不太合适。罢了，那件事他再找机会向灵儿解释吧！归根究底，他还是没有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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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节 探记寻踪见何人（六十七）
齐阳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他知道灵儿说那句话时是很认真的。可灵儿都这么说了，自己再想就此事向灵儿袒露心事，也不太合适。罢了，那件事他再找机会向灵儿解释吧！归根究底，他还是没有勇气。
“你别生气了！”灵儿再次传音。
“在下没生姑娘的气。”齐阳说完，想到什么，紧接着又说，“姑娘别再用‘传音入密’了！”
灵儿闻言中断运功，不解地问：“为什么？”
“‘传音入密’耗损内力极大，姑娘熟悉功法后就别轻易使用。过度耗损内力会受内伤的。”齐阳解释道。
“是吗？”灵儿有些意外。之前她只顾着让阳哥哥别生气，没去留意自己的内力损耗。此时，她见阳哥哥似乎没再生自己的气，这才稍稍调息了下，赫然发现自己的内力果真所剩无几了。怕是再传音一次就会把内力全部耗尽。
“我的内力只够传音五六次？”灵儿震惊地说，欲哭无泪。她的内力怎么这么少呀！
察觉到灵儿沮丧，齐阳忙说道：“在下的内力也用不了几次。所以若非到了紧要关头，还是少用为好。”
灵儿怀疑地看着阳哥哥，他这是为了安抚自己，在贬低他自己的内功修为吗？
“而且传音传得越远，耗损的内力也就越多。”齐阳补充道。
灵儿一想也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走吧！”齐阳开口道。这次他等灵儿走到自己身边才迈步。
“我们走了这么久，快到了吗？”灵儿问。
“应该不远了。”齐阳答。
“那从这可以看到了吧？”说完，灵儿就往前头努力眺望。
齐阳却不以为然，说道：“白天或许还行，此时……”
“咦？我好像看到火光了！真的快到了！”灵儿惊喜地指着他们右前方的某处。
“什么？”齐阳一惊，顺着灵儿看着的方向望去，在树影间还真有些许微弱的火光透出。
“怎么了？”察觉到阳哥哥语气中的不安，灵儿问。
“不应该有火光。”齐阳低语道。可他再次确认，右前方的确有火光忽明忽灭。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儿是看不到庵里供奉的烛火，可夜深了，在庵门外挂灯笼照明也没什么吧？”灵儿理所当然地说。
齐阳则停下步伐，解释道：“这庵堂里不应该有人。”
庵堂里不应该有人？难不成有鬼？“啊？”灵儿大惊失色，一下子扑进了阳哥哥的怀里。
“别怕！在下不会让人伤害姑娘的！”齐阳安抚道。
“人？不是鬼吗？”灵儿闻言镇定下来。若是人的话，那也没什么好怕的。
“当然不会是鬼。”齐阳忍俊不禁。
灵儿脸上一红，缓缓退出阳哥哥的怀抱。
“或许这就是刘少侠他们临时更换会和地点的原因。”齐阳推测道。
灵儿不解地抬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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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一节 探记寻踪见何人（六十八）
齐阳解释说：“昨日入住客栈时，掌柜提到这座龙山庵的法师是静怡师太。在下记得这位静怡师太是白云庵定远师太的嫡传弟子。”
“白云庵的定远师太？”灵儿重复道。她似乎听钟龚提过。
“不错。定远师太是武林中的一位泰山北斗，却在数月前神秘失踪了。和她相继失去踪迹的还有南盟武林的多位掌门人，至今杳无音讯。”齐阳说。
“多位掌门人失踪？我怎么从没听过？”灵儿很是惊讶。
“为了避免在江湖上引起恐慌，逸兴门一直对外隐瞒此事，只借由洛阳武林群英会，将此事暗中通知其他各派掌门人，让他们做好防备并帮忙收集线索。”齐阳解释道。
“那找到新线索了吗？”灵儿关心地问。
齐阳遗憾地摇了摇头，继续说：“据说定远师太失踪以后，在外的弟子都赶回白云庵商量对策。这与掌柜口中提到的情况倒也相符。”
“掌柜怎么说的？”灵儿又问。
“龙山庵法师师门有事，携所有弟子离开，不受香火已有数月。”齐阳答。
“携所有弟子离开？那庵里……”灵儿惊恐地指着龙山庵的方向，“难道真的有鬼？”
“这世上哪来的鬼怪？有的只是装神弄鬼的人罢了。”齐阳笑着安抚灵儿，说完，却暗自蹙眉。
“那会是什么人？”灵儿问。
“若不是静怡师太回来了，便是……”齐阳看了看灵儿，犹豫了一下没说下去。
“静怡师太回来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吧？”灵儿猜测。
“不管如何，我们都不宜靠近。”齐阳直接给出了自己的决定。
“你是说庵堂里有坏人？”灵儿皱眉问道。
见齐阳没有回答，灵儿又问：“那我们眼下该怎么办？”
“在下推测刘少侠会在庵堂附近标记新的会和地点，本想先去看看。可以眼下的情况，最好还是先去那个山洞找找他们。若找不到，便只能再回来寻找标记。”齐阳答道。
“找不到再回来？”灵儿担忧地问。这一来一回，她的阳哥哥得多遭多少罪呀！
看出灵儿的不愿意，齐阳又说：“这般的确耗时费力。容在下再想想。”
还有别的办法吗？灵儿看着不远处的火光，忍不住叹了口气。
“先走吧！看这天色，快下雪了。这场雪怕是不小。”齐阳抬头望天说道。
灵儿也望了望天，感慨周围这么昏暗，阳哥哥还能观测出天色的变化？
“若下了大雪，岂不是更难找到刘师兄留的标记？”灵儿又问。
齐阳没有回答，但他越发凝重的神色让灵儿有了答桉。
“你先别急！这些都还只是你的推测。我们不妨靠近观察一下。若情况确实有异，想必刘师兄也会把标记留在远离庵堂之处。”灵儿边走边说。她不忍心让已浑身不适的阳哥哥还要为未能确定的事伤神。
“姑娘所言甚是。”齐阳点头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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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二节 探记寻踪见何人（六十九）
灵儿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不管阳哥哥只是随口一说，还是真心认同自己的想法，她都因这句赞许而感到开心。
又拐过一个弯，两人一路找寻的龙山庵便出现在这段山路的尽头。
远远望去，整个庵堂灯火通明，不仅庵门外挂着两个大灯笼，里头地势较高的回廊上也都亮着灯笼，在深夜的大山里显得尤为古怪。
齐阳不禁缓下了脚步。
“怎么啦？有什么发现？”灵儿忙阳哥哥。
齐阳转头看向灵儿。或许灵儿自己都没有发现，在看到远处的光明以后，她的不安急剧减少，连说话的语气也跟着轻快了许多。
“原来她非常怕黑，可她为何一句都没提？适才那一路周围都是林子，很是隐蔽，想用火折子照明也不是不可以。哎！是我疏忽了。”齐阳在心里责怪自己。
想到这里，齐阳心中漫过一阵苦涩。对他来说，他不仅习惯于黑暗，甚至还经常倚仗着黑暗稍稍卸下心中的防备。比起透着诡异的明亮处，他觉得无人的暗处更加安全。可灵儿不一样。她本就生活在光明中，只有亮光才能带给她安全感。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灵儿借着远处的火光，发现阳哥哥剑眉紧锁，垂眸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心中不由得再次担心起来。她问：“是不是有危险？”
“不。”察觉到灵儿的语气又紧张起来，齐阳忙安抚，“只是觉得龙山庵里大半夜还灯火通明，有些奇怪。”
“是好奇怪！就仿佛这么晚了还有客人一般。可都大雪封山了，除了我们，还有谁会进山呀？”灵儿大为不解。
“不就是我们？”齐阳低语道。
灵儿还是一头雾水，再次望向远处的龙山庵。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灵儿突然满怀期待地开口：“难道此时在龙山庵里等客人上门的人就是刘师兄他们？他们故意点亮所有的灯笼是为了在深夜里为我们引路？”
齐阳一愣，他可从没往这方面想过。或许也只有像灵儿这般单纯善良的人儿才会认为事情总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吧？
“不可能这样吗？”灵儿的小脸突然就垮了下去。
齐阳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口是心非地说：“也未必没这种可能。”
“我知道刘师兄他们很可能真被困在山洞中。可我还是这么希望着。不然也解释不了这庵堂为何半夜还灯火通明。”灵儿虽然嘴里这么说，眉眼中却也抹不开那抹焦虑。
灵儿的疑惑齐阳可以解释，但他却不想解释。或许他能再想想其他什么办法。
灵儿忧伤地看向阳哥哥。她一路都期盼着能早些赶到龙山庵，好让阳哥哥得以休息一晚。可当他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了龙山庵跟前，却不得不放弃这处舒适的落脚点，继续奔波前往一处什么都没有的山洞。在这风雪交加的寒夜里，山洞又怎能和眼前这温暖的屋舍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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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三节 探记寻踪见何人（七十）
“阳哥哥，我们能不能……”灵儿犹豫着开口。
齐阳只好分析道：“若恒山派几位在龙山庵中，定不会大张旗鼓地点亮整个龙山庵的灯火，哪怕得知大部分搜山的官兵已经下山。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担心我们会在黑夜里找不到龙山庵。”
“你说得对。他们应该不在龙山庵里。”灵儿顿了顿，才继续小心翼翼地说，“可即使他们不在，我们也可以在龙山庵里借宿一宿呀！”
齐阳一愣，原来这才是灵儿的真实想法。
见阳哥哥停下脚步，把视线下移，最后落在自己的脚踝上，灵儿连忙驻足解释：“我的脚伤早已无碍。我……我担心的是你的伤。”
齐阳微微蹙眉。若是因为灵儿的脚踝不适，他还能想想办法。哪怕用背的，他也能把灵儿带去那处山洞。可灵儿却是为自己担心。不管他再怎么解释，灵儿的担忧也不会减少分毫。对此他深有体会。他该如何消减灵儿的担忧呢？齐阳不禁看向不远处的龙山庵。
“你觉得龙山庵里有危险？”灵儿问。
到了这个时候，齐阳也不再相瞒，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们再认真查探一番？”灵儿不想放弃那一丁点儿的希望。
“即便里面没有坏人，也不宜留宿。毕竟是佛门女子清修之地，深夜不便接待男客。”齐阳说。
“啊？”灵儿一听就急了，问道，“怎会不便？若真不便，刘师兄也不会和我们约在此处。”她不信刘师兄没考虑过这些。阳哥哥该不会是故意找个借口拒绝她吧？
“我们之前都以为这龙山庵里已断了香火。”齐阳解释说。
“可这龙山庵的确没了香火。里头的人根本就不是你提过的静怡师太和她的弟子。”灵儿纠正道。此时她也想明白了，这龙山庵处处透着古怪，绝不像是静怡师太她们回来了。
齐阳闻言挑眉，灵儿说的也没错。这龙山庵里没了法师，也不过是一处供奉佛祖的地方罢了。
“阳哥哥，你可不是一个因循守旧的人！”灵儿赶紧给阳哥哥戴上高帽。
齐阳无奈地笑了。灵儿这是一句话就把他的退路给封死了。
见阳哥哥有所动摇，灵儿赶紧补充：“而且快下雪了。这天寒地冻的……”灵儿还没说完，就被齐阳打断。
“在下会再想办法。”齐阳说。其实，他也不舍得让灵儿冒着大雪奔波劳累。
“真的吗？”灵儿先是大喜，而后又蹙起了娥眉。若那庵堂里真有危险，该如何是好？她的内心十分矛盾，既希望阳哥哥能到庵堂里休息，又不想让阳哥哥去冒险。她知道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阳哥哥都会保护好她，可阳哥哥的伤也势必会加重。
似乎是看出灵儿心中的矛盾，齐阳解释说：“眼下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可若在下没有万全的把握，是决不会让姑娘去冒险的！”
“万全的把握？”灵儿重复道，眼中尽是期待。
“嗯。在下从不做无把握的事。”齐阳安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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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四节 探记寻踪见何人（七十一）
“万全的把握？”灵儿重复道，眼中尽是期待。
“嗯。在下从不做无把握的事。”齐阳安抚她。
灵儿这才松了口气。她应该相信阳哥哥。而听阳哥哥这自信的口吻，她又问：“你是不是已经推测出龙山庵里的情况？”
“嗯。只待靠近些再次确认。”齐阳点了点头。
“那我们赶紧过去看看。”灵儿说着，就拉起阳哥哥的衣袖往龙山庵走。
齐阳看着灵儿急切的步伐，心中暗暗做了决定。今夜这个险他必须冒。
他们又向前走了一小段路，齐阳就示意灵儿停下脚步。
灵儿看着正认真倾听周遭动静的阳哥哥，也学着他屏息凝神。然而受修为所限，她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探查到。她只听到周遭呼啸的风声，起风了，那雪也快下了吧？
灵儿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就听齐阳开口：“情况比在下预测得要好上许多。姑娘不必担心。”
灵儿怀疑地看向阳哥哥，怎么都觉得他是在安抚自己。
齐阳明白唯有把具体情况告诉灵儿，她才能真正放下心来，便说道：“龙山庵里只有一些女子的气息。她们的武功修为极低，有的只习练过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若在下推测无误，她们应该是不愿遭受村正欺压迫害而出逃的龙山村人氏。”
“啊？你是说她们的身世和那孟姑娘一样？”灵儿大吃一惊。
齐阳点了点头。
惊讶过后，灵儿不禁感慨：“也是。若有机会能逃出龙山村，她们的父母又怎会眼睁睁地看她们沦为娼妓？”顿了顿，灵儿又说，“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她们就藏身在这龙山庵里，不怕被抓回去吗？远的不说，就适才那些下山的官兵，也能很轻易地发现她们。”
“的确如此。这其中应该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内情。”齐阳说。
灵儿想了想，猜测道：“难道是那些官兵对她们可怜的遭遇产生了怜悯之心？毕竟都是同乡之人。”
“他们之间有无利益关系也未可知。”齐阳则提出自己的观点。他可不认为那些常年在尔虞我诈官场里打拼的人会有什么怜悯之心。
“啊？利益关系？”灵儿又是一惊。
齐阳解释道：“她们选择龙山庵不单纯是为了躲避灾祸。想要逃难大可去更远、更安全的地方。”
灵儿仍是一头雾水。
齐阳继续为她解释：“龙山庵法师静怡师太是白云庵定远师太的嫡传弟子，威望极高。不难推断出这龙山庵平日里香火很旺。不仅龙山村的村民会来烧香，附近村镇的百姓也会常来，更会有一些信徒远道来此许愿还愿。”
灵儿似乎有些懂了，可心中还有一些疑惑。她又问：“可那掌柜不是说龙山庵已不受香火？既然大家都知晓了，还会有人去烧香吗？”
“她们的冒名顶替或许能瞒得过天下人，却无法瞒过同村人。”齐阳点到即止。
“我明白了。她们是故意在龙山村里放出消息。而她们谋利的对象原本就不是同村之人。”灵儿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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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五节 探记寻踪见何人（七十二）
“她们所图应该不仅仅是香火钱。”齐阳又说。
“你的意思是？”灵儿皱眉问道。
齐阳缓缓回答：“相传封龙山匪盗猖獗……”
“什么？你是说她们不仅骗取百姓的香火钱，还谋财害命？”灵儿大惊失色。
“封龙山匪盗很多，或许其中就有她们。对过往的外地人下手，尤其是那些远道过来还愿的信徒。他们身上怕是带了不少财物。”齐阳推测道。
“这……这……”灵儿难以置信，“你的推测可有凭据？”若那些女子只为骗得香火钱，那他们去龙山庵借宿便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顶多把随身带的财物留给她们。可若她们是谋财害命的穷凶极恶之徒……灵儿不敢想象，也不愿相信。
“龙山庵里有一人的武功修为比其余几人高出许多。而那人似乎不久前受了重伤。从她紊乱的气息判断，她习练的正是那些山匪们常练的旁门左道功夫。”齐阳说出自己的发现。
灵儿惊呼：“受了重伤？难不成是被刘师兄他们所伤？”
“极有可能。”齐阳应道。
“看来这些女子真不是什么好人。”灵儿心中沮丧，借宿龙山庵一事怕是要泡汤了。
灵儿又想到什么，皱眉道：“可是不对呀！你适才说她们武功修为不高。师兄们既已出手，定是识破了她们的伪装，又怎会仅打伤她们就放任不管，自己离开？”
“也许是官兵的围剿让他们不得不撤离。官匪勾结，无往不利。”齐阳推测。
“那真是太可惜了！若没有这些半路杀出来的官兵就好了。”灵儿遗憾地说。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按计划在这里会和，好好休整一晚后继续上路。
齐阳纠正道：“那可未必。要拿下庵中女子怕也不易。此番交手，虽重创了对方头领，但刘少侠一行也讨不了多少好处。”
见灵儿不解，齐阳继续解释：“她们武功平平，想干成杀人越货的勾当，必留了一手。这龙山庵可是她们的地盘。”
“你是说庵里头可能布置了机关阵法？”灵儿惊讶地问。
“不错。”齐阳负手道。
灵儿心想：“阳哥哥是破阵高手，那些机关阵法自然难不倒他。可他此时的身体状况却很不好，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理智告诉灵儿，这龙山庵还是不进为好。可绕过龙山庵，他们又将面对更多的难关。灵儿左右为难。
显然，齐阳没有考虑这许多，他说：“姑娘不必担心，那些机关阵法在下会想办法应对。”
“你决定好了？”灵儿不无担忧地问。
“既已得知里头有贼人作乱，在下便不会袖手旁观。”齐阳理所当然地回答。他没告诉灵儿的是，他原本想先与恒山派众人会和，再回头来对付龙山庵里的贼人。毕竟交过手，刘坤他们理应会更了解龙山庵里的情况才是。眼下他不过是把动手的计划提前罢了。因为他不想让灵儿一起冒着大雪奔波，还一路为他担心。
“那你可想好了对策？”灵儿再问。
“在下之前便想到了几种应对的策略。眼下探得里头情况较好，我们可以直接采用最简单的办法。”齐阳答。
“那你快说说！”灵儿催促。若无极佳的对策，她是不会让阳哥哥去冒险的。
“直接攻进去。她们的武功不高，只要把机关破除，必定将人手到擒来。”齐阳说。
“不行！”灵儿想也不想就反对。
“为何不行？”齐阳不解。这个对策他已反复权衡，他有把握。
灵儿当然不会回答因为自己担心他的伤势加重。她说：“这可不是万全的对策。你也说刘师兄他们没讨到什么好处。”
“我们不一样。他们人多，在破阵时很难统一意见，稍有迟疑就会被敌人抢占先机。”齐阳分析道。
“我不管。硬闯就不行！”灵儿坚决反对。
见灵儿态度这般坚决，齐阳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继续劝说。
灵儿说：“不是说还有其他的对策？”
“嗯。但只是下策。在面对强大的敌人时不得不使用的迂回战术。它存在一定的变数，需要我们随机应变。”齐阳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显然他并不看好这个策略。
“你不妨说说看！”灵儿却满怀期待。只要不和敌人正面冲突就好。而那些无法预测的变数，她倒不太担心。她相信以阳哥哥的谋略，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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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六节 虚与委蛇退为进（一）
夜已深。
屋里没有掌灯，却不是一片漆黑。
破败得早已千疮百孔的窗纸毫不吝惜地将外头那一排大红灯笼的光让进了屋里。光线不强，但也足以让人看清屋里的每个角落。而这忽明忽灭的火光红彤彤的，无端给冷飕飕的屋子增添了几分暖意。
这原本是一间破旧的禅房。房里只摆了一排老旧的禅榻。除了榻上的几个脏兮兮的蒲团，再无他物。
这间禅房显然不常使用，也没人常来打扫。而看这破败的程度以及被特意“加固”过的门窗，不能推测出它近日里唯一的用途就是关押那些闯入庵中的不速之客。
灵儿忍不住叹了口气，缓步走向此时斜靠坐在禅榻一角的齐阳。
齐阳闭着眼，呼吸平缓。但灵儿知道他醒着。伤药的药效还没过，他应该还睡不着。
灵儿把视线下移，只见沉重而冰冷的镣铐就这样箍在他那垂放在身旁惨白到毫无血色的左手腕上。这让灵儿心中又是一阵揪痛。
察觉到灵儿的靠近，齐阳缓缓睁开眼睛，用眼神询问。
灵儿摇了摇头，在他身边坐下，凑近他耳边轻声回答：“那人还守在外头。”
齐阳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并未露出一丝失望或无措。
倒是灵儿心急如焚，她自责道：“都怪我！是我把好好的一个计划搞砸了。”
“不！姑娘做得很好！”齐阳忙纠正灵儿，“事情也进行得很顺利！”
“顺利？”灵儿大为不解。她怎么觉得眼下已是最糟糕的结果？
“嗯。一切都在在下的掌控之中。”齐阳却胸有成竹地说。
两个时辰前。
灵儿搀扶着齐阳，叩响了龙山庵的大门。
不出意料地，很快就有人前来应门。
来应门的有两人，都是比丘尼装扮，一人掌着灯，单手侧立置于胸前，另一位个子较高的比丘尼则双手合十，对门外二人微微躬身，说道：“阿弥陀佛。”
灵儿松开搀扶齐阳的手，也跟着双手合十，躬身说：“阿弥陀佛。两位师父，我兄妹二人在山中迷了路，眼看大雪将下，能否在贵庵借宿一宿？”
“这么晚？”高个的假比丘尼状似为难地看了看身边的同伴，随后才说，“那好吧！两位施主，这边请！”
灵儿偷偷瞧了阳哥哥一眼，心想：“她们不是一直在等着我们送上门吗？难不成在欲擒故纵？看她们的举止打扮，像极了庵里的尼姑。真希望阳哥哥这次能够失算一回。”
齐阳则递给灵儿一个眼神，让她寻个机会开口。
灵儿紧了紧一直暗握在手里的绳子，有些不太愿意。
犹豫间，他们已经跟着那两个假比丘尼走过天王殿，朝钟楼的方向而去。
齐阳见灵儿迟迟不肯行动，只能扯了扯绳子提醒她。
灵儿咬着自己的嘴唇，她一点都不想对阳哥哥做那些事，哪怕只是逢场作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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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七节 虚与委蛇退为进（二）
他们绕过钟楼，向左一拐，就看到一个院子，门上写着“东禅院”三个大字。院里回廊上的灯笼都亮着。远远望去，是一排排的禅房，想必是供信徒留宿之所。
齐阳一靠近就察觉到一股肃杀的寒意，立马驻足并拉扯绳子。里头有机关！
而正要一脚迈入院门的灵儿被突然拉紧的绳子一扯，也生生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她感到院子里有一股极淡的血腥味儿迎面扑来。
其实，齐阳身上一直或多或少带着血腥味儿，但这种血腥气味与他身上的“青木香”气味混合在一起，闻得久了，非但不让灵儿觉得腥臭刺鼻，反而给她一种很熟悉、很心安的感觉。所以，她能轻易区别出院子里的这股不一样的血腥气味。
灵儿大骇，看来阳哥哥推测得没错，这些比丘尼打扮的女子都不是好人。她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落空。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按照阳哥哥的计划来应对。
“施主？”那高个的假比丘尼察觉到后头的人没跟上，回头问道。
灵儿咬了咬牙，暗自下了个决心，侧过身恶狠狠地对阳哥哥说：“怎么不走啦？”说完，她还用力地拉扯了下手里的绳子。
那两个假比丘尼显然被吓了一跳，适才还看起来温婉娴静的女子转眼间就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而随着灵儿粗鲁的动作，她们也纷纷把视线落在灵儿手中的绳索上，神色更为惊讶。她们没看错的话，灵儿手里拿的是一条不细的麻绳，而麻绳的另一端竟然紧紧束缚着她身边男子的手腕。
也不能怪她们先前没注意到这些。这个男子自始至终都低垂着双眸，一声不吭，只把双手交叉垂放在身前，而他的衣袖恰好遮挡了束缚双手的绳子。
而被灵儿这么一拉扯，那男子十分狼狈地向前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这……这……”那两个假比丘尼面面相觑，对眼前情形的突然转变有些反应不过来。
灵儿担忧地看向阳哥哥，自己适才看似用力，其实也没舍得用多少力，阳哥哥怎会差点跌倒？自己弄疼他了吗？
齐阳对上灵儿忧心的视线，用眼神提醒她继续行动。
“啊！是这样的。”灵儿赶紧回过头来，又换回温和的语气向她们解释，“抱歉啊，两位师父。先前是我欺瞒了你们。其实我和眼前这贼人不是兄妹。”
“贼人？”那高个的假比丘尼震惊地开口，拉着身旁的同伴向一旁退开了几步。
“你们别害怕！我已经把他制住了。”灵儿忙出声安抚她们。
她们怀疑地看了看灵儿手里的麻绳，眼神似乎在说：“就凭你手里这不粗不细的绳子吗？”
“我封住了他的穴道，他用不了武功。而且他还……”灵儿顿了顿，才改用极低的声音继续说，“身负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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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八节 虚与委蛇退为进（三）
“身负重伤”四个字狠狠刺痛了灵儿的心，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打颤。
不过，这细微之处并未引起那两个假比丘尼的注意，她们再次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这突发的情况。
“我看得出你们都是好人。求求你们收留收留我吧！”灵儿突然対她们双手合十，哀求道。
那两个假比丘尼再次被灵儿态度的转变所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高个的假比丘尼忍不住问道。
“我是龙头村人氏，家中突发变故，只能背井离乡逃入这深山之中。如今……已走投无路。”灵儿佯装悲伤地说。
“你该不会是和我们一样……”掌灯的假比丘尼不假思索地开口，却被同伴及时拦下。
“怎么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灵儿心里埋怨，口中却试探地问，“伱们也是龙头村的？”
“不，我们是龙山村……”掌灯的假比丘尼又抢先开口。
高个的假比丘尼再次打断她，改口道：“我们只是在龙山庵修行的弟子。”
掌灯的假比丘尼这才意识自己又说错了话，便退到一旁不再开口。
虽然她们每次都没把话说完，但灵儿已大致猜到她们的底细。
“那你们可以收留收留我吗？我是真的没地方去了。”灵儿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们。
那两个假比丘尼看着眼前同她们有着相似遭遇的女子，一时狠不下心来拒绝。只听那掌灯的假比丘尼说：“你先别着急！这件事我们做不了主，得去问问师父。”
“你们的师父是……”灵儿不解地问。她觉得她们不敢自称是静怡师太的弟子，那种谎言漏洞百出，容易不攻自破。
“是静雨师太。”高个的假比丘尼抢先回答。
“静雨师太？”灵儿刻意加重了“雨”字。
担心灵儿听过静怡师太的大名，高个的假比丘尼心虚地补充道：“她是法师静怡师太的师弟。”
“原来如此。那就请两位师父帮忙引荐一下静雨师太！”灵儿恳求道。
“这……”高个的假比丘尼犹豫了一下，才同意道，“施主，请跟我来吧！”说着，她转身往回走。
灵儿也往回走，却发现阳哥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样子在等着自己拉着他走。
于是，灵儿只好收紧绳子，拉着他向天王殿东北方的一处客堂走去。
即使这样，齐阳仍是走得极慢，迈出的每一步都透着不情愿。似乎只要灵儿不胁迫他，他就不走了。
对此灵儿颇感无奈。她的阳哥哥作戏也不用作得这般逼真吧？眼前这两个假比丘尼可丝毫没对他们的身份起疑。
灵儿自是不舍得用力去拉绳子，她没忘了阳哥哥左肩的伤。若用力拉扯阳哥哥的左手腕，势必会牵扯到伤处。
客堂里原本没人，不过当灵儿他们走到门口时，就有两个同样是比丘尼打扮的女子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把里头所有的油灯蜡烛都点亮了。
客堂里顿时灯火通明。明亮的光线似乎能照透人心，让一切藏在阴暗处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灵儿不禁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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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九节 虚与委蛇退为进（四）
客堂里顿时灯火通明。明亮的光线似乎能照透人心，让一切藏在阴暗处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灵儿不禁紧张起来，她不安地看了阳哥哥一眼。
齐阳始终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低垂着双眸，不与灵儿做任何交流，哪怕只是眼神。
灵儿怎能不紧张？阳哥哥只把两人的身份设定告诉她，剩下的都交给她自己处理。该怎么说怎么做，她本以为阳哥哥会暗中提点自己，可此时看来，阳哥哥还真是一点都不插手呀！
“姑娘自己掂量着办吧！只要时刻记住在下说的那几点就好。若姑娘中途改变主意，我们随时可以改用另一种方式。”齐阳之前是这么说的。
灵儿不想采用另一种办法，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她知道阳哥哥是想借此机会锻炼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那她得好好应对，决不能让阳哥哥再受一点儿伤害！
过了好一会儿，一位年纪稍大的假比丘尼才在适才那个高个假比丘尼的搀扶下从内堂走了出来。
灵儿猜想她就是静雨师太。而从她有些发白的脸色，不难推测出她就是阳哥哥提过的那个受了伤的头领。
“铃铛拜见师太。”灵儿赶紧对着静雨师太合十拜下。
“阿弥陀佛。”静雨师太合十回道。
齐阳猜得有错，我是打算让齐阳趁此机会学会伪装自己，与敌人周旋。而齐阳如此向敌人逞强是获取对方信任最直接、没效的办法。所以纵使我心中没万分是舍，也是能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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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齐阳的哭喊声太过凄惨，众人都面露同情。灵儿师太则是迂回走向齐阳。
“那……”灵儿师太为难地看了看翟朗身边的女子，问道，“我又是何人？”
“小女家中变故……”灵儿刚想描述自己的遭遇，就被翟朗师太抬手拦上。
翟朗小惊，齐阳怎能对那些鸡鸣狗盗之辈行如此小礼？可我此时却什么都是能做。
“那些普惠还没告诉贫尼了。”翟朗师太说着，看了眼身边这低个的假比丘尼。
“他家外还没什么人？”灵儿师太关心地问。
“这你不能留上来吗？”翟朗满怀期待地问。你是太确定对方是否已怀疑自己所言。
是忍心看齐阳受那些委屈，翟朗暗暗咬牙移开了视线。
“阿弥陀佛。真是可怜的孩子！”灵儿师太感慨道。
察觉到翟朗师太态度热淡，似乎在质疑自己的身份，齐阳心思缓转，回想起当日孟丹菁苦苦哀求众人救你父母的情形，便学着孟丹菁的样子朝着这灵儿师太跪了上去，嗷嗷小哭哀求道：“你还没有家可归了，求师太收留收留你吧！”
低个的假比丘尼，也总了普惠合十说道：“阿弥陀佛。”
齐阳悲伤地摇了摇头。
随着翟朗师太的靠近，翟朗戒备起来。虽然我此时气穴被制，可若是齐阳没安全，我会立马冲开穴位的禁锢，将齐阳救上。
齐阳抽泣着起身，把眼角的泪痕抹掉，眼睛红红的，煞是可怜。
灵儿师太走到翟朗跟后，亲自把你扶了起来，说道：“孩子，他先起来，没话坏坏说。”
第六百二十节 虚与委蛇退为进（五）
“那我可以留下来吗？”灵儿满怀期待地问。她不太确定对方是否已相信自己所言。
“这……”静雨师太为难地看了看灵儿身边的男子，问道，“他又是何人？”
“他不是和我一起的！”灵儿急忙摆手澄清。
“你先别着急，把具体情况和贫尼说说。”静雨师太虽是在和灵儿说话，视线却一直在齐阳身上打量。
“我上山时遇到一大队搜山的官兵，像是在追捕什么逃犯。我吓坏了，就找了隐蔽处躲藏起来，没想到碰到了他。”灵儿说着，怯生生地看了齐阳一眼。
“然后呢？”静雨师太追问。
“当时他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我猜想他就是那些官兵要抓捕的坏人，赶紧制住他的穴位，还从他的包袱里翻出麻绳将他捆了起来。”灵儿说。
“你会点穴？”静雨师太故作惊讶地问。其实她早已发现灵儿会点武功，虽然武功修为极低，内力更是少得可怜。
“嗯。我早先跟村里的道长学过两年拳脚功夫。后来爹娘觉得学武艺没用，就让我改去学了医。所以，取穴、治病都会一些。”灵儿回答。
“你还会医术？”静雨师太闻言很感兴趣。她此时身负重伤，最需要的就是大夫。
“会的，会的。他就是我救活的。”灵儿指了一下齐阳。
静雨师太不免有些怀疑，这丫头的医术有这么厉害？该不会是唬人的吧？
灵儿忙补充说：“他那时都快断气了。我给他扎了几针，就把他仅剩的那口气给提了起来。随后，我又采了草药，把他的外伤也给治了。不然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哪还能走得了路？”
静雨师太认真地打量起齐阳，他的气色的确不好，可也不至于快断气了吧？
齐阳则很配合地轻咳了两声，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他身子一晃，眼睛眯了眯，似乎随时都会昏过去。
“啊！”灵儿见状大急，也不管此时正在努力博取敌人的信任，上前一步扶住阳哥哥，生怕他真会跌倒，弄疼自己。
“嗯？”静雨师太则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这丫头的反应不太对呀！这种程度的关心可不应该出现在陌生人之间。
齐阳暗道一声“糟了”。他是故意吐血示弱，怎料灵儿会这么沉不住气？他只是假装吐了口血而已！
为了不引起对方更大的怀疑，齐阳佯装用力地将灵儿推开，口中还骂道：“假仁假义的东西，不就是图我的钱吗？”
齐阳并没有用多少力，灵儿也没有被推开，但她却被推醒了。阳哥哥是假意吐血！而她听到阳哥哥的话，立马就反应过来，生气地回骂道：“不图你的钱，我还能图你什么？你老实给我待着，别再折腾啦！好不容易才把你救活，我可不想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是这样？静雨师太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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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节 虚与委蛇退为进（六）
是这样？静雨师太挑了挑眉。
灵儿顺势把阳哥哥推到一旁的禅椅上坐着，然后用手里的绳子把他绑在椅子上，生怕他会跑了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静雨师太问灵儿。
“我正想说呢！是这样的。我身上没有盘缠，就想着把他绑起来交给那些官兵换些赏银。可他说他家中富足，只要我能救他，要多少银子都能给我。所以我才会拼尽全力把他救活，一路带着他。”灵儿解释道。
“要多少银子都能给？”静雨师太饶有兴趣地看着齐阳。
“没错！只要放了我！”齐阳喊道。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气势十足，让静雨师太不得不对他的话多了几分信服。
“放了你？那我们找谁拿银子？”灵儿嗤笑说。
我们？静雨师太笑着看向灵儿，不得不说这小丫头还挺懂事的。
“那你们想怎么样？”齐阳恶狠狠地瞪着静雨师太。
静雨师太也很满意齐阳的反应，看来他已经把自己和那丫头当成同伙了，那倒省得自己再费心。
灵儿说：“你先在这儿养伤，等伤好些，我们自会通知你的家人来接你。”
“不错。我们这里有的是地方，你可以安心住下。”静雨师太也赶紧表态，随后她对身边的两个假比丘尼吩咐道，“你们去准备两间禅房给这位公子和……”
“铃铛。”灵儿赶紧接口。
“对，铃铛。”静雨师太笑着说。
灵儿心中大喜。她这算是初步获得对方信任了吧？
齐阳却不这么认为。他递给灵儿一个眼神，让灵儿打起精神来应对。
灵儿赶紧收敛心神，小心翼翼地看向静雨师太。
就听静雨师太说：“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齐阳。”齐阳冷淡地回答。
“齐公子看起来很不舒服。”静雨师太转向灵儿，说，“铃铛，你赶紧给齐公子治治伤吧！”
“啊？”灵儿微微一愣。她是在试探自己的医术？抑或是想确认阳哥哥的伤势？
“怎么啦？”静雨师太挑眉。
“我带的伤药好像不多了。”灵儿心思急转，回答道，低头假装翻找起自己的随身小包。她也不知该不该听对方的。她偷偷瞄了眼阳哥哥，只见阳哥哥低垂着双眸，仍没给自己提示。
“伤药我们这里有的是。普惠，去取咱们这儿‘最好’的伤药过来。”静雨师太交代完，给了普惠一个眼神。
灵儿一下子就听出对方的话外音，她们该不会想趁机给阳哥哥下毒吧？那可不行。灵儿赶紧认真地翻找起自己的随身小包。
他们这次进入龙山庵没带什么行囊。为了不引起对方对他们身份的怀疑，灵儿把随身小包里的各种名贵药材都放到包袱里，并将两人的包袱连同与齐阳此时逃犯身份不搭的白色大氅暂时安置到庵外头的隐蔽处。所以灵儿的身上并没带多少伤药。
她在随身小包里翻了半天，只找到那瓶齐阳适才看似顺手塞进来的“速效金疮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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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二节 虚与委蛇退为进（七）
她在随身小包里翻了半天，只找到那瓶齐阳适才看似顺手塞进来的“速效金疮药”。
灵儿紧紧捏着“速效金疮药”的瓶子，内心挣扎。在如此危险的处境下，她怎能给阳哥哥用“速效金疮药”？用了“速效金疮药”，阳哥哥怕是真的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可不用的话……
也容不得灵儿多想，普惠已经递了一瓶伤药过来。
“这是什么药？”灵儿故作好奇地接过，打开瓶盖看了看，还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这一看一闻果然发现了问题。她们的金疮药里掺杂了不少软筋散和蒙汗药！
灵儿心中大急，软筋散和蒙汗药皆属中性药物，阳哥哥此时没有内力，该如何阻止毒素在体内扩散？何况还是直接敷到伤口上，毒素将径直进入血液，会扩散得更快！
灵儿非常后悔没坚持让阳哥哥和自己一样提前服下解毒丹药。阳哥哥那时称这些寻常毒药奈何不了他。可事关阳哥哥的安危，此时的自己又哪敢冒险？
“给他用就是了。”静雨师太勾了勾嘴角，见灵儿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催促道，“怎么了？”
齐阳担心对方起疑，看向灵儿。当对上灵儿的眼睛，他又将视线移到灵儿的随身小包上。
灵儿会意，将她们的药盖好还给普惠，从自己随身小包中取出那瓶“速效金疮药”，解释道：“不必了。我这儿还剩最后一点伤药，应该也够用了。”
“是吗？你的伤药会比我们的更好吗？”静雨师太玩味地看着灵儿，等她自己露出马脚。
就在灵儿不知该如何回答时，齐阳开口帮忙：“妖女，好狠毒的心！还想再给我用那些让人痛不欲生的毒药！”他的语气既愤怒又带些惊恐。
静雨师太挑眉看向齐阳，想从他惊恐退缩的表情和动作里看出一些破绽。可惜她要失望了。齐阳此时的模样像极了畏惧灵儿手里的药，想要逃离却被身上的绳子限制了行动。
灵儿也反应过来，急忙配合。她冷冷地辩解道：“我怎么狠毒啦？我给你用的明明就是普通的金疮药，只不过……”
见灵儿没继续说下去，静雨师太好奇地问：“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对伤口的刺激会比较大。毕竟生活不易，好一些的草药都被那些药商抢走了。我能采到的也只有那些他们舍弃不要的廉价药材。”灵儿说着，露出无奈的表情。幸好对方之中没人懂得医理，否则她的谎话立马就会被拆穿。这“速效金疮药”用的可都是极其名贵的药材。
灵儿的解释合情合理，但齐阳觉得力度不够。他继续愤怒地控诉：“这药里可不止有对伤口刺激很大的廉价草药！你以为我没看到？当你听说我身上没带多少财物时，偷偷把一瓶毒粉掺了进去！我没有骗你，你不也搜了我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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