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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任国成     明末好女婿txt下载     明末好女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81章 痛斥钱谦益

    马车停下,车帘掀起,钱谦益缓步从车上下来,看着面前的麒麟门城门以及绵延无尽的外郭城墙,心情复杂之极。可开工没有回头箭,走到了这里已经再无退路。

    事实上在和追赶溃兵的余枫骑兵相遇之后,他便没有了选择。苏松巡抚陆明荣的标营被余枫勒令返回苏州,陆明荣守土有责无旨也无法入南京城只能带着标营回了苏州。

    唐王连同被钱谦益抓住的郑芝豹等人现在都被余枫的人看押,余枫对钱谦益这个阁老还算客气,给了他一辆单独的马车。

    “钱阁老,末将只能送您到这了,战斗已经结束,骑兵营必须回营交令。不过锦衣卫指挥使刘能很快就会过来,就由他陪你进入南京。”余枫对钱谦益道。

    “锦衣卫指挥使刘能!”钱谦益就是一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果然,没过一会儿,身穿飞鱼服的刘能带着大队的锦衣卫冲出了麒麟门,开始和余枫交接。

    把唐王以及一应人犯交给了刘能之后,余枫便带着骑兵向城南绕去,骑兵营的驻地在聚宝山一带。

    数辆囚车推了过来,郑芝豹、方名夏等人被押上囚车,钱谦益心惊胆战着,好在刘能并没有请他进囚车的意思。

    唐王也没有被押入囚车,毕竟是朱家血脉藩王身份,总不能丢了皇室体统。

    唐王朱聿键脸色灰白,身形却挺得笔直,看都不看钱谦益一眼,径直进入了头前的一辆马车,身边只有一个老太监相随服侍。

    “钱阁老,咱们也走吧。”刘能笑嘻嘻的走来,邀请钱谦益上马车。

    钱谦益点点头,上了马车,却把车帘掀开着,和刘能说话,试图探些底细。而刘能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谈笑风生,却半点也不透露有用的信息。马车跟着大队进入了外城,南京外郭圈起的空间极其辽阔,钟山神猎山等山脉均在城东,百姓尚且稀少,可是接近了京城城墙之后,人烟渐渐繁多了起来,大队的锦衣卫押着囚车又是奇景,百姓们避在道路两旁小心的观看着,有调皮的孩子捡起泥块砸向囚车,锦衣卫也不闻不问。

    人一多说话自然不方便,钱谦益放下轿帘,开始闭目养神。聊了这么久也不是一点消息没有套到,最起码钱谦益知道进京城的第一步要去齐国公府见陈越。钱谦益仔细思量着,一会儿见到陈越该怎么说。

    一行人是从通济门入城,囚犯自然押到北镇抚司大狱,而唐王和钱谦益却被请入了齐国公府。

    陈越于府门外相迎,唐王虽然是犯人的身份爵位却还在,钱谦益更是内阁大学士,从哪个方面说陈越迎接到府门外都不为过。

    “在下陈越见过唐王,见过钱阁老。”陈越笑眯眯的说道,目光更是放在了唐王朱聿键的身上。

    在另一个时空,对唐王朱聿键这个南明唯一的明君,陈越知道的不少,印象中应该是个英明神武的王爷。可是现在看去,却是一个头发斑白、面色灰白、瘦弱不堪的老者,四十余岁的朱聿键看起来年纪竟然和老头差不多,竟然和崇祯不予多让。

    不过想想朱聿键的一生,活了大半辈子,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在牢狱中度过,便是这才也才从凤阳监狱里放出来没有几个月时间。没有自由的日子过的久了,怎么可能还意气风发?

    而原本朱聿键被崇祯恢复了王位可以安逸的当个太平王爷,却不甘寂寞竟然和郑家刘孔昭搞在一起打起皇位宝座的主意,以至于落得现在的下场。这一世,朱聿键恐怕再也没机会当皇帝了,哪怕是短命的君王。不过他可以安安稳稳的呆在牢中,过完他的余生,也许这就是命吧!

    陈越只是想见见“赫赫有名的隆武帝”朱聿键是什么样子,并没有和他深谈的心思,而朱聿键心若死灰,更没兴趣和陈越废话。简单的几句话以后,陈越令刘能把朱聿键带走安置,先软禁起来等待朝廷的发落,不过以朱聿键此次的作为,多半逃不了圈禁凤阳皇家监狱的下场。

    “齐国公,下官糊涂啊,竟然为奸贼韩赞周和方名夏蒙骗,同意推举唐王为储君。幸亏齐国公您及时察觉了阴谋回师南京,挫败了唐王一伙儿谋逆之举。”

    客厅中,钱谦益语气诚恳的向陈越请罪,他知道自己陷入的太深,没有他的积极参与,唐王绝不可能被推上储君。若按他的作为,罢官贬值乃至杀头都有可能,一个叛逆的帽子扣上任谁也洗不脱。可是钱谦益仔细分析以后知道自己未必没有机会,关键是看陈越到底怎么想,若是自己对他有用,洗脱罪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毕竟自己不是主动抓住唐王还有郑芝豹了不是,也算是迷途知返、戴罪立功。

    “你糊涂?钱阁老,你可是比哪个都聪明,以本公看来,这满朝官员中就属你钱阁老最聪明!

    啧啧啧,算盘打的好啊!若是拥立桂藩乃至潞王,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并没有多大难度,可那样首功也是人家首辅史可法的,你钱阁老还是内阁老二,想超过史可法绝无可能。

    首辅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的好了势必名垂青史,哪个官员不想当?可是你钱阁老有污点,以前在福王的时候你人品丢掉的太多,想得到百官们的支持压在史可法的头上绝不可能。于是你便兵行险招另辟捷径,正好福建郑家不甘海贸受到我的打压,意欲杀出一条出路,而唐王也不甘寂寞,于是你们便一撮即合勾结到了一起。

    而你钱阁老身为东林党党魁,人脉深厚,再加上郑家庞大的财力,竟然真的被你们成功把唐王推举为储君。若是顺利发展下去,唐王监国,等到陛下驾崩之后登基,你因拥立之功深受唐王信任,必会超越史可法成为内阁首辅。

    钱阁老,这样看似不可能的事情竟然被你办到了,你不仅聪明,而且手腕能力都超凡脱俗!”

    陈越的一番话直说的钱谦益脸上冷汗淋漓,他感觉自己好像在陈越面前透明一般,以往做的事一件件一桩桩都在陈越的掌握之下,心中的惊恐可想而知。

第782章 彻底收服

    “齐国公,我,我…..”

    钱谦益张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心思作为全部被看透,这种感觉糟糕的很,想要辩解,却不知如何开口。

    “钱阁老,你不仅聪明手腕强大,而且胆子也不小啊,可谓是胆大妄为胆大包天!

    为了实现你的个人野心,为了把唐王推上储君的宝座,你们竟敢做弑君犯上之事。陛下不愿立藩王为储君的心思众所周知,但很多人却不知道三皇子还活着。为了拥立唐王,你们勾结韩赞周,得知三皇子活着后竟然派人暗杀了三皇子,然后由韩赞周把消息告诉疾病缠身的陛下,致使陛下中风昏迷。

    钱谦益啊钱阁老,弑君的事情你都敢做,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什么?”钱谦益震惊万分,惊恐的叫道,“不,我没有,三皇子的事情和我没有干系!”

    这下钱谦益是真的惊了,他没想到事情的内幕竟然这么深,更没想到韩赞周和郑芝豹他们胆子这么大,为了推唐王上位连三皇子都敢杀。还有,三皇子竟然活着,这是钱谦益绝对没有想到的。

    “哼,和你没关系,你看看这是什么?”陈越从桌案上拿起一叠纸张甩在了韩赞周的脸上。

    韩赞周顾不得愤怒,蹲在地上捡着纸张去看,越看脸色越苍白,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纸张上是韩赞周的审讯记录,在锦衣卫诏狱严刑拷打之下,很短的时间韩赞周彻底招供,把自己干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个清楚,包括把三皇子的下落泄露给郑家导致三皇子被杀的事情,以及郑家如何劝说钱谦益支持唐王,为此郑家给了钱谦益多少好处,当然这些事情是方名夏告诉的韩赞周。

    口供中虽然没有钱谦益直接参与杀害三皇子的事情,可钱谦益既然和韩赞周郑家搅和在一起,便也脱不了干系,追究下去一个弑君犯上谋反的罪名是跑不了的。按照大明律,罢官杀头家人发配为奴的下场绝对跑不了。

    我为什么不听从方名夏的劝说逃亡杭州逃往福建?这一刻,钱谦益陷入深深的后悔之中。

    “钱阁老,看清楚了吧,知道你自己有多胆大了吧,你是阁老,肯定熟悉大明律,你想想自己会落个什么下场?”

    陈越的话如同恶魔之音向钱谦益耳中传来,把他彻底击垮。

    “齐国公,救命,救命啊!”钱谦益跪在地上膝行几步,一把抱住了陈越的双腿,凄声哀求着,脸上泪水横流。

    什么进士身份,什么东林党魁士林领袖,什么一品阁老,这一刻全被他抛掉,死他并不十分害怕,更让钱谦益害怕的是死后遗臭万年的名声,以及全家人永世不得翻身的凄惨下场。和这些相比,尊严算得了什么,从他跪下的那刻起,内阁大学生的尊严早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刻的钱谦益全没了以往虽老却意气风发的样子,花白的须发,涕泪横流的样子,便是陈越看了也觉得心中惨然。政治斗争就是如此残酷,进一步万人之上,退一步万劫不复!

    “救你,你犯下了如此滔天的恶行,却让我怎么去救?”陈越冷冷的问道。

    “齐国公,您有办法的,您一定有办法的,只要您肯救我,从此我钱谦益唯您马首是瞻,从此我就是您麾下的奴婢走狗,您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尊严一被抛去,什么样的话语都能说出,此时的钱谦益完全抛去了他内阁大学士的矜持骄傲。

    “哈哈哈……”陈越终于满意的笑了起来,这便是他想要的结果。

    钱谦益陈越自然要用,可在用之前要先彻底打掉他的尊严,让他以后在自己面前只能唯唯诺诺,不敢生出丝毫其他心思。而现在手中捏着钱谦益的罪证把柄,也就彻底掌握的钱谦益,要他生他生,要他死他死,而通过控制钱谦益,又可以间接控制一大帮朝臣,如此控制朝堂不再是空想。

    “钱阁老,其实自我保着陛下入南京以后,咱们之间的关系着实不错,我也不忍心看到你落到如此凄凉的下场。

    嗯,你虽然参与了拥立唐王,可杀害三皇子的事情你却完全不知情,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你能主动抓住唐王,并把方名夏郑芝豹等人捉拿归案,也可以说立下了一功,功过相抵不是没可能脱罪。”

    “若是下官能脱罪,以后齐国公您指哪下官打哪,要是不听话便是小婢养的!”钱谦益指天发誓道。

    陈越微笑着把钱谦益扶起,“既然如此,以后咱们就是自家人,既是自家人那便一切好说,这事便包在本公身上。

    来人啊,端盆水来,让钱阁老洗漱一番。”

    在齐国公府外众多等着求见的官员们的目光中,钱谦益被齐国公陈越亲自送到府门外。入府的时候战战兢兢,出来时却一副轻松地样子。

    “看来钱阁老走通了齐国公的门路,此次应该不会下台。”有个中级官员道。

    “啧啧啧,拥立唐王犯下了如此大的错误,竟然还能得到齐国公的谅解,钱阁老不愧是钱阁老,道行深的很呐!”

    “攀附齐国公的人太多,轻易挤不进去,要不咱们走走钱阁老的门路?”

    ......

    “恭喜国公,收服了钱谦益以后,咱们算是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以后推行什么样的措施阻力都将大减。”顾君恩笑着道。

    陈越微笑着点头,“钱谦益已经无路可走,收服他并不难。唉,这大明的朝廷历来麻烦的很,陛下登基十多年就从来没有搞定过,派系争斗,内争,官员们整天忙着这些,空谈的多干实事的人太少。要不是实在无人可用,我真想把朝堂上这些人一扫而空!”

    顾君恩点头:“以后咱们得着手培养自己人了,只有朝堂上全是自己人,各种政策的推行才毫无阻力。可是要培养咱们自己的官员,科举是咱们的最大阻力,科举考进士考中的官并不会站在咱们这边。”

    “走一步说一步吧,先把战乱平定了再说,其他都可以慢慢来。”陈越笑道。

第782章 裂土封疆

    送走钱谦益没一会儿,突然宫中来人,说是坤兴公主召见。

    “公主找您,国公您快去吧,别让公主等急了,这些事情可以以后再说。”顾君恩催促道,眼中却露出古怪的笑意。

    陈越知道顾君恩想的什么,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便带着亲卫跟着来人径直出府而去。

    来传公主懿旨的是太监马翔,却是老相识,当初就是他前往九江传旨让陈越移镇武昌。宫中经过清洗之后,韩赞周的心腹都被悉数处理掉了,马翔不是韩赞周的人,再加上为人老实,被提拔了起来任司礼监随堂太监,时常随侍坤兴公主左右,算是坤兴公主信用的人。

    “马公公,却不知公主见我何事?”路上,陈越向马翔询问道。

    知道陈越和坤兴公主之间亲密的关系,马翔丝毫不敢隐瞒,恭敬的道:“国公爷,您喊我马翔或者小翔子就行,公主要见您是因为刚刚内阁首辅史可法去见了公主,因为一些事争执了起来。”

    在马翔的叙述中,陈越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却原来今日史可法去见坤兴公主,为的是明日坤兴登上监国宝座的仪式礼仪以及关于齐国公陈越的封赏问题。

    监国礼仪倒是简单,虽然说女子为储君从未有过,但坤兴毕竟是崇祯的女儿,以公主的身份监国相当于太子,可以按照立太子的礼仪进行即可。礼部拿出礼仪程序之后,史可法报给坤兴之后,坤兴一下子就同意了。

    可接下来便是陈越封赏问题,坤兴就任监国第一件事便应该是陈越的封赏,这也是史可法和陈越谈判时谈好的条件。

    按照达成的协议,陈越封王任大都督。礼部议了几个备选的王号,有武义王、宣威王之类,都是两个字的郡王,拿到坤兴面前统统被否决。

    坤兴公主言道,陈越本就是齐国公,直接封为齐王便是,而且坤兴公主还有一层意思,她以后要嫁给陈越的,郡王的身份和她监国公主并不匹配。

    郡王亲王虽然差了一层,实际差别不大,史可法也没有多做争辩便同意了,可谁知坤兴公主竟然要给陈越封地,要把山东齐地封给陈越,真正的裂土封王,这一下子便把史可法惹怒了。

    异姓不得封王这是大多数王朝的惯例,当然以陈越的功绩再加上现在特殊时期,大明江山风雨飘摇,没有陈越就没有现在的大明朝廷,外虏内寇,这些都需要陈越带兵平定,封个王爷奖励功臣激励士气也能理解。

    可是封疆裂土就不一样了,要知道即便是大明的亲王,却也是没有自己的封地的,说是封地多少多少,实际上只是按照封地享受待遇,由朝廷拨给其俸禄禄米,派遣流官管理封地,藩王本身并未任何权利。

    而坤兴公主要把山东封给陈越却是不一样了,那意味着山东从此便是陈越的独立王国。虽然说坤兴公主说山东现在还在满手中,封给陈越不过是激励陈越早日北伐收复旧土,拿现在不属于大明的土地封给陈越又有何不可?

    对此史可法自然不认同,引经据典说了无数封藩的坏处,在史可法看来北方的领土早晚会被收复,若真的把山东封给陈越等于以后山东便成了国中之国,从而会助长陈越的野心生出取代大明的心思。

    无奈坤兴公主执拗的脾气上来了,非要坚持封藩不可,于是便不欢而散,史可法怒气冲冲的走了。坤兴公主非常生气,便让人去喊陈越。

    陈越弄清楚原因后忍不住目瞪口呆,都说女生外向,古人诚不我欺,难道坤兴公主想把江山都传给自己不成?

    ......

    坤兴公主很生气,小嘴撅着,脸蛋鼓鼓的。

    “哎呀,谁惹咱的公主生气了,真是该死。”陈越笑嘻嘻的道。

    见到陈越,坤兴公主脸上的怒气才消失,却还是气道,“还不是史可法那老头,我早晚撤了他不可。”

    “您很快便是监国了,陛下只要不醒您便是一国之君,当然是想撤谁便撤谁。”陈越笑道,“不过史阁老吗,还是不撤的好,他在士林百姓中名声太大,若是连他都被撤职,朝廷再没什么威信可言。”

    “还是陈越你识大体,不像史可法这老头,顽固的很,食古不化。”坤兴公主皱了皱鼻子道。

    陈越苦笑道,“别喊人家老头,史阁老还不到五十岁,并不老。再说,他现在是首辅大学士,朝廷文官之首,你这样老头老头的对他太不尊重,传出去可不好听。”

    坤兴公主吐了吐舌头,“行了行了,人家以后不喊了,这不是被老,史阁老气糊涂了吗。对了,马翔和你说没说我和史阁老吵架的原因?”

    陈越笑笑,“马翔说了,其实史阁老说得对,封个亲王已经是破例了,裂土封疆历朝历代可都没有。”

    坤兴公主:“可是你立了这么多的功,以后还要继续为大明征战,不裂土我觉得对不起你啊!”

    陈越感动的握住坤兴的手,“我知道你对我好,要不这样,你把东番岛封给我算了,都是海外无人的荒岛,原来便不是大明的领土,这样史阁老和朝堂上的大臣们应该不会再反对。”

    “东番只是海外一座荒凉的小岛,这怎么能成呢?”坤兴公主犹豫着道,“你不是一直想打吕宋吗,要不我把吕宋还有琉球倭国统统封给你,以后你打下的的海外岛屿都是你齐王的疆土!”

    陈越哈哈笑了起来:“满还没赶走,大明的国土还未收复,我哪里有时间去管吕宋啊,再说你把那么多海外的岛屿给我,让我一座座去打是想累死我吗?”

    “我可不想累死你,”坤兴公主依偎在陈越的怀里道,“再说了,你打不完,可以让,让咱们将来的孩子去打呀。”

    “哦?”陈越用手挑起怀中坤兴公主的下巴,笑着问道,“我想请教一下公主,咱们怎么样才会有孩子呢?”

    坤兴公主顿时大羞,一把把陈越推开,“滚蛋......”

第784章 人生如戏

    陈越“滚蛋”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坤兴公主脸上现出丝丝的懊悔。

    “你说,我这样试探陈越是不是有些对不起他?”坤兴公主喃喃的道。

    蝶儿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史阁老说的也有道理啊,这天下是我父皇的,我即便当上了监国也只是替我父皇守江山,陈越他,他毕竟是外姓。可,可我也不想让陈越他不高兴,更不想我和他之间生出嫌隙来。”

    蝶儿终于忍不住答道,“公主,奴婢觉得还是您想的太多了。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您和齐国公早日完婚,然后生出一个儿子来,让他姓朱不就行了,这天下还是朱家的,也是您和齐国公儿子的,岂不是皆大欢喜!”

    坤兴公主眼睛一亮,却羞恼道:“你个死丫头,还未出阁呢,把生儿子这种事说的这么顺溜......”

    ......

    内阁,史可法脸色平静的坐着批示着各种文件,整个大明的各种事情都要往内阁汇总,先由内阁大学士进行批阅,然后才会送入内宫由皇帝披红盖印。

    阁老王铎主动上了乞骸骨的折子,已经不来内阁上班,现在的内阁大学士便只剩下史可法一人。不,还有刚刚回南京的钱谦益,不过在史可法看来,钱谦益这次在唐王事件中罪过不小,即便不会问罪,内阁大学士恐怕也要做到头了。

    这么多事物都压在一人身上,便是铁打的也受不了,所以无论从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必须得找人分担一下,内阁进人已经势在必行。好在明日坤兴公主就要即位监国,然后便可以把增添大学士提上日程。

    至于刚刚和坤兴公主的冲突,史可法并不太在意,因为他觉得坤兴公主会想通,即便想不通不还有陈越吗?史可法不相信陈越目光会如此短浅,吃相如此难看。

    “元辅,钱阁老来了。”值房的属吏来报。

    史可**了愣神,便见到钱谦益满脸微笑的走了进来。

    “元辅!”

    “牧斋公,昨日便听说你即将回京,却腾不出功夫前去迎接,牧斋公见谅。”史可法从书案后站起,把钱谦益让到待客的案几旁请其坐下,自有侍候的从人送上茶水。

    “我今日进的京城,和齐国公交接了唐王等一众罪犯之后回府洗漱了一番,便立刻来到了内阁。元辅您事物繁忙,我哪敢劳您大驾迎接,再说又不是做了什么光彩的事情。”钱谦益脸上露出了落寂的苦笑。

    “唉,”史可法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去说。

    钱谦益先是积极拥立唐王,等到陈越带兵攻到南京见势不妙倒戈一击,又把唐王卖了,如此反复无常的行为确实没法评论。史可法虽然不耻钱谦益的行为,可是想想自己也和陈越妥协,批评责骂的话又怎么说得出口。

    “我回来之前方名夏曾经劝我,要我保着唐王往福建拥唐王为天子和陈越决战。可是我一想,若是我真的如此,大明必将分裂,现在流贼未平,满占据了北京对南方虎视眈眈,若是我大明内部再出现分裂自相攻伐,恐灭亡之日不远矣。

    当初我拥立唐王,看中的是唐王卓越的能力、坚韧的性格,认为他是当皇帝的最佳人选。先是拥立,又把唐王抓住送来南京,恐在天下人眼里,我钱谦益已经成了卖主求荣、反复无常的奸臣。可若是我放了唐王,其必将前往福建,郑家和齐国公一直不和,必会拥戴唐王和齐国公对敌。那样的话我依然是大明的罪臣。

    所以,千错万错都在我钱谦益身上,我宁愿背负绝世的骂名,也绝不愿大明内部分裂。我宁愿朝廷追究我的过错哪怕把我千刀万剐,也要回到南京来领罪!

    元辅,我罪过如此之多,已经无颜再在朝堂立足,我离开之后,这大明就要担在您一个人身上了。齐国公鹰目狼视,现在对大明尚且忠心,那是因为陛下尚在,更因为公主,可谁能保证他对大明会一直忠心?我离开之后朝廷都全要靠元辅您维持了。“说着,钱谦益起身对史可法重重的一揖。

    “牧斋公!“史可法为钱谦益殷切的言语所感动,忍不住一把抓住了钱谦益的手,”牧斋公,可法误解你了!“

    史可法原以为钱谦益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官位才出卖了唐王,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原因,原来钱谦益竟然如此的忍辱负重,为了大明不顾自身的荣辱安危。在史可法的心里,钱谦益的形象顿时无比的高大起来。

    “牧斋公,你不能走,朝廷离不开你,你要是走了,我将独木难支,根本无法应付齐国公的攻势。你放心,我会设法为你洗脱身上的罪名,以后你还是内阁大学士!“

    钱谦益摇摇头,“元辅您有心了,可是现在齐国公权势太大,又掌握着锦衣卫,没有他的松口,我根本不可能留在朝中。“

    “齐国公,你刚刚不是见过齐国公了吗?”史可**了一下,随即恍然,陈越也是刚刚进京不久,锦衣卫现在肯定还未理清案子的细情,再加上钱谦益反戈一击把唐王送到了南京,事情暂时还没有牵连到钱谦益身上,所以陈越也没理由现在就把钱谦益抓起来下狱。

    既然如此,有的是时间上下运作,只要把钱谦益在其中的干系尽量撇开,为其洗脱罪名问题不是太大。

    “牧斋公放心,等到公主就任监国之后,我便会建议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把唐王一案的主导权从锦衣卫要过来,到时为牧斋公洗脱罪名不成问题!”

    史可法说着便把和高宏图的筹谋向钱谦益说了。

    钱谦益大喜,“若能洗刷身上的罪名,哪怕不当这个阁老,谦益都感激不尽!”

    史可法:“时事维艰,朝廷动荡,齐国公打仗勇猛无匹,却根本不懂治国,这朝廷这大明需要咱们这些人勉力维持。牧斋公,望你我同心协力,维持住朝廷的局面,使我大明早日恢复旧土,早日中兴!”

第785章 封王

    崇祯十九年五月十三日,坤兴公主于奉天殿就任监国。

    整个礼仪由礼部主导,严格按照立太子的程序进行,南京城内四品以上的官员得以与会。

    因为国事维艰,监国公主下旨,一切从简不得铺张浪费。再加上准备的时间很是仓促,想铺张也铺张不起来。

    于太庙祭奠过朱家列代帝王之后,坤兴公主回到了奉天殿,从此她便是大明的监国公主,千古以来唯一的女监国。

    坤兴公主一身明黄色的四爪龙袍,宽大的衣袖飘飘,腰缠玉带,满头的秀发隆起扎了一个男子发髻,发髻上带着九旌冠冕,每旌上五色玉珠九颗,下垂的旌珠遮掩了如玉一般的容颜,再往下则是天鹅般修长的玉颈。

    服侍完全是比照太子规格制作的监国服侍,穿在坤兴身上却显得身形婀娜,却也不失皇家的威严。

    文左武右,史可法和陈越各自站在班列之前,带领着文武大臣向监国公主殿下行三跪九叩之礼。

    陈越一边按照礼仪流程行礼,却不像其他大臣们那么老实,头微微抬起,一双眼睛在坤兴身上乱瞅。

    不得不说,女伴男装着实有些看头,坤兴公主这身打扮既英气勃勃又不失女子的娇媚,明黄色龙袍所代表的皇家威严和坤兴公主那张明丽无双的脸融合在一起,既高贵又明艳,让人不由得怦怦心动。

    仿佛察觉了一般,龙椅上的坤兴公主微移目光,在陈越脸上剜了一眼,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红晕,随即便收回目光,庄严的端坐着。

    礼成,文武百官起身分站左右。司礼监随堂太监马翔捧着一卷圣旨面对百官开始宣读。坤兴公主当上监国之后的第一封圣旨便是对齐国公陈越进行封赏。

    “奉天承运,监国公主敕曰:……”

    陈越跪上前来,听马翔宣读圣旨,先是一长段骈四俪六听得陈越晕晕乎乎,貌似都是夸耀他丰功伟绩的优美文字。

    一大段之后,终于听到了封赏的内容。

    “破虏大将军、齐国公陈越,受封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太保、大都督,开大都督府掌管全国兵马,进封齐王、参平章政事,齐王陈越有大功于社稷,特封舟山、东番、吕宋、琉球、扶桑等地为其藩国,建社稷、立宗祠,许与大明同终。

    另赐丹书铁券、袍服冠冕玉带,赏黄金千锭、白银千锭,念其功劳盖世,赐紫禁城走马、剑屡上殿!“

    随着马翔尖锐又抑扬顿挫的话语,殿内的文武一片震惊。很多人对陈越封王早有耳闻,却没想到监国公主给陈越的封赏如此优厚,开大都督府掌管全国兵马,意味着以后大明所有的军队都得听从陈越调遣。虽然说集中兵权有助于尽快剿灭流寇,进而驱逐满收复旧土,但也使得军权尽皆掌握于一人之手,对皇权造成很大危害。

    而异姓亲王整个大明也仅此一例,毕竟中山王徐达等都是死后追封,而陈越却是世袭的齐王、与大明同终,而且不是普通的封王,而是裂土封王,建社稷、立宗祠,这是真正的封藩,和周天子分封诸侯没什么两样!

    不过想想监国公主给陈越的封地,群臣们又觉得好笑,舟山也就罢了,毕竟是靠近大明的海岛,虽然贫瘠了一些却有普陀之美景海外仙山之誉,可东番却是荒无人烟的海岛,最好笑的便是坤兴竟然把吕宋琉球甚至扶桑封给了陈越,那可是属于人家的国度,而且琉球还是大明的属国,虽然已经好些年没有进贡,这意味着陈越要想真正建立自己的藩国,必须打下这些地方才行。

    拿别国的土地封给陈越,监国公主算盘打得实在是精,令人不得不叹服。不过也有深谋远虑之人多想了一些,认为坤兴公主此举很有深意,若是陈越真的能成功打下那些海外岛屿,必然能成为大明海外屏障,什么倭寇海盗将彻底从大明沿海消失。也许这才是监国公主的深意......

    在群臣复杂的目光中,陈越接旨谢恩,然后便有内侍引他到偏殿,换上亲王的袍服,红色的袍服,胸前是金色团龙的补子和两肩绣着四爪金龙,腰缠玉带,头顶乌纱冀善冠,陈越本人又身形挺拔面容冷俊,换上亲王的服饰往那一站端的是英俊不凡贵气逼人!便是御座上的坤兴公主看着陈越神采飞扬的样子,不禁露出了迷恋之色。

    坤兴公主的第二封诏书,则是给史可法的,以史可法稳定社稷之功由东阁大学士提升为华盖殿大学士,加太傅衔成为了正一品大学士,走到了文臣的顶峰。

    在朝廷群臣的眼里,凭史可法的资历人品官声,当得起这个荣誉,不过由东阁大学士提为华盖殿大学士,由少师提为太傅,从一品升为正一品,在品级上生了一级,不过权力还是那个权力,并没有多少改变。

    陈越和史可法,一武一文,在坤兴监国同一日得到封赏,以示文武并重。

    至于其他人的封赏,比如陈越麾下立功的诸将,还有在此次兵乱中立下功劳的兵部侍郎左懋第等,以后会陆续颁发诏书一一封赏。

    仪式和封赏结束之后,在文武百官恭送之下,监国公主退朝而去,文武百官也按照品级,陆续退场。而身为大明唯一异姓王的陈越,不管是超品亲王的爵位,还是一品大都督的武阶,都理应第一个走出。不过陈越还是退后半步让史可法先行,以示对史可法的尊敬。

    陈越身后,跟着的是保国公朱国弼,怀远侯常延龄,然后便是从扬州飞赶回来的镇北侯淮扬总督吴孟明,看着陈越英气勃勃的身影,吴孟明轻轻的叹了口气。谁曾想到,当初那个卖煤球的军户子,现在竟然成了大都督异姓王,而勉力维持大明江山的陛下却终于不支中风。

    “吴叔,咱们好久不见,今晚到我的齐王府,咱们好好喝上一杯。”出了大殿,陈越停下脚步,对吴孟明邀请道。

    “好!”吴孟明脸上露出了微笑。

第786章 天下形势(1)

    吴孟明恭喜了陈越答应上府饮酒之后,便先行离去,他要去宫中看崇祯,过两天还要回扬州。吴孟明很懊悔,因为三皇子被害便是在他的辖地淮安发生,他身为淮扬总督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已经向监国公主请求处分。不过坤兴公主并没有怪罪他,还是让他继续做淮扬总督。

    吴孟明走了,陈越却走不开,一大堆的官员围着他争相道贺,明眼人都能看到陈越现在如日中天风头一时无两,朝堂上唯一的王爵再加上大都督的官职以及和坤兴公主之间的关系,这大明的朝廷恐怕以后便是他说了算。

    当然看不起陈越骤然得志的也大有人在,都是些清流官员,这些人簇拥在史可法的身侧,向着人群中的陈越露出鄙视的神色。看着意气风发的陈越,史可法微微摇头,便带头离开了。

    面对众人的祝贺,陈越微笑着应付着,很长时间之后,众官员才各自散去。

    ......

    是日,齐王府大摆筵席,以贺坤兴公主荣升监国、陈越封王,有资格参加宴会的都是齐王一系的重臣大将,还有和陈越关系好的勋臣如保国公朱国弼、镇北侯吴孟明,同属勋臣的怀远侯常延龄则被朱国弼强拉了来,喝了一会儿向陈越敬过酒后便告辞离去。

    宴会过后,齐王一系的几个核心人物留了下来,开始了陈越封王之后的第一次会议。

    与会的有即将重新入阁的路振飞,恢复原职的兵部尚书王寅,齐王府长史顾君恩,锦衣卫指挥使刘能,除了远在东番的钱枫林以外,齐王一系的核心人物悉数到场。

    陈越率先道:“诸位,公主监国,以后的大明就是咱们说了算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咱们要议一个章程来。”

    众人相互看了看,由资格最老的王寅先开口,若论对现在大明局势最了解的,非位居兵部中枢的王寅莫属。

    “王爷,现在的国事可谓千头万绪,江西和湖广的西贼尚未剿尽,四川一省则完全被西贼盘踞,而襄阳以北则被顺贼占据,满鞑占据着北京以及北方数省,淮河以北的领土朝廷根本无力掌控。

    这半年多来,因为顺贼西贼合流出川牵扯了朝廷的全部精力,导致朝廷无法顾及北方,而幸好山东河北一带百姓反抗满清的起义此起彼伏,特别是山东,青州胶州登莱之地,义军牵扯了满清大部分的精力。所以朝廷无法趁机北伐,满清也没有精力举兵南下,双方算是相安无事。

    ......“

    王寅仔细的分析着天下的形势,明清双方眼下同样遭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西贼攻略湖广江西,四五十万贼军来势汹汹史致使大明的全部精力都被牵扯,靠着守孝的陈越夺情起用,才带兵于九江堵住了张献忠的大军,并战而胜之。可是匪首张献忠虽然授首、大部分贼军被俘,却还有十来万的贼军在张献忠义子张能奇、张定国的带领下流窜在江西湖广,迟迟未能剿灭。

    可以想象,数月的时间之内,恐怕朝廷都无法出兵北伐。

    不过运气的是,大明内部出现了问题,满清内部的问题不予多让。

    清军两路南下的军队被陈越击败之后,损失八旗兵数万,可谓是伤筋动骨。特别是对满八旗来说,精锐兵力几乎损失了三分之二,虽然还能从旗丁补充了,可战力却非短时间所能弥补。

    两路军队的将领阿济格、多铎都是摄政王多尔衮一母同胞的兄弟,多尔衮在满清朝廷的威望自然大降,皇太极长子豪格领兵回京,试图取代多尔衮,担心豪格获胜后回觊觎儿子顺治的皇位,满清孝庄太后勾结辅政王济哈朗,济哈朗多尔衮联合镇压了豪格。而此举也给满清朝廷带来巨大的伤害,很多英勇的宗室将领被杀。

    满清内乱的同时,山东百姓纷纷起来组建义军反对满清的统治,镇压了豪格之后,满清急忙派遣汉奸洪承畴统领汉军旗绿营兵前往山东镇压,在胶东半岛双方战事绵延达半年之久。胶东的山丘地形阻止了清兵的进攻,而为了震慑蒙古维持统治,满清朝廷竟然不敢再派满八旗士兵。

    三月的时候,青州起义将领赵应元终于被洪承畴指挥的数万绿营兵击败,青州失守,赵应元被杀,山东总督王永吉狼狈逃往登州。

    而胶州登州莱州三府光复已达半年之久,总兵吴平打着齐国公陈越的旗号,手下军官又都是陈越派去的老兵,又有胶州举人李彦直的竭力支持,早已稳固的控制住三府之地。

    而陈越在离开东番的时候早有交代,要全力支持吴平在山东的行动。在钱枫林的主持下,齐云商号源源不断的购买粮食各种物质,通过海运运到了登州。海贸赚取的大量银子,以及陈越以往查抄勋贵在扬州改盐制积累的银子如水一般花了出去,换来的却是吴平麾下的十万军队。

    在连年灾难的山东,普通百姓基本上活不下去,有粮食便能招募军队,而在李彦直的劝说下吴平的武力胁迫下,胶东的士绅们也都慷慨解囊拿出救命的粮食来换的全家前往安全的南方的资格,所以就兵源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吴平粮饷无虞,又有着东番系统的竭力支持,把三府所有青壮编制入伍,半年的时间编练了足足八万的军队,完全是仿造昔日平南军的练兵模式。这八万军队都是真正的青壮,根本没有老弱,虽然都是新兵,可除了没经过仗没见过血,其他比之以前的平南军差不了太多。而胶东半岛自古便是出精兵的地方,贫瘠的土地换来的是士兵们坚韧的性格。

    而吴平一直遵循陈越的吩咐,不贪功不冒进,牢固的扎在胶东半岛。朝廷派去的山东总督王永吉数次欲调遣胶东的军队,均被吴平挡回。

    不过青州失守以后,吴平不得不直面清兵的攻击,自三月份以来,双方在胶东一带反复拉锯,仗着船队往来补给支援,吴平也打出了水平,和清军互有胜负。而就在这时,顺军余部在李过等人的带领下突然通过明军放弃的襄阳经武关向关中进发。豪格带着八旗兵离开陕西之后,关中一带只有投降的绿营兵镇守,根本挡不住十数万顺军精锐的攻势,三月底,李过指挥顺军攻破了西安,整个满清大震,满清朝廷连忙下旨,从山东抽调吴三桂、姜两部,往陕西镇压顺军。为了鼓励这些降军,满清朝廷大肆封赏,姜、李成栋、高进库等人皆被封王。

    吴三桂姜部的军队被调走,也使得清军的攻势缓了下来,吴平守住胶东已经不成问题。

第787章 消除郑家之隐患

    总之,现在的局势是南明乱,北方的满清更乱,双方都是自顾不暇,根本无力向对方展开进攻。满清朝廷内部经历了豪格之乱,大明朝廷则是崇祯中风,唐王一党叛乱,到现在才算恢复稳定。

    “唉,若不是当初仓促北伐,若是能够忍到现在,若是朝廷一开始便不是让齐王您守孝而是夺情起复,凭着齐王您当初留下的平南军精兵,在王爷您的带领下定然能一举北伐成功,把满鞑赶出大明领土,恢复旧日山河!”路振飞懊恼的说道,为自己昔日失败的北伐懊悔无比。

    “现在也不晚啊!王爷,诸位,现在公主监国,朝廷已经稳定了下来,西贼虽然未完全剿灭,却也根本成不了气候,以地方军对付即可。

    咱们现在完全可以从江西抽调出咱们的主力来,多了不敢说,五六万军队还是能够有了,以五万军队北伐,足以收复河南威逼山东,策应山东的吴平。而若是能和吴平将军会合,咱们就有了十多万大军,如此的兵力便是和满清兵决战也没有问题!”

    兵部尚书王寅一直是坚定的北伐派,闻言忍不住说道。

    路振飞摇摇头:“上次便是仓促北伐这才失败,此次万万不可再如此。而且现在的朝廷远远未到稳定的时候。唐王之乱虽然平定,可是诸位别忘了,支持唐王的可是福建郑家,郑芝龙身为福建总兵,手中掌握着十多万军队,战船千艘,又通过海贸赚取了庞大的财富,郑家军队、财力均不缺。而现在郑家拥立唐王的阴谋破产,又背负着杀害三皇子的罪名,别的不说,监国公主绝对不肯饶恕郑家。如此焉知郑家不会铤而走险?做出背叛大明的举动来!所以我们不仅不能北伐,反而应该抽掉兵力,准备应付即将而来的郑家叛乱,随时做好平叛的准备!”

    路振飞如此一说,王寅等人火热的心顿时冷静了下来,是啊,大明内部远未到稳定的时候,内乱未平,又如何前去北伐?

    “诸位,福建郑家暂且不说,而在荆州还有着郑森的三万士兵,若是郑森带兵作乱,荆州又是再湖广腹部,事情将非常麻烦!”一直静静的听着的刘能突然提醒道。

    是啊,还有郑森的三万大军,诸人顿觉形势之严峻。

    “王爷,诸位大人,其实大家也不需过分忧虑,郑森虽然有三万人,其粮饷却掌握着朝廷手中,若是断了他们的粮食,用不了十日其军自乱,再加上有郝摇旗数万人在武昌牵制,郑森根本做不了什么。”顾君恩道:“而且,南京现在发生的事情荆州未必得知,只要以朝廷的名义给荆州传旨,令郑森叔侄离开军队回南京述职,同时派出将领接管其军队,说不定三万人能轻松掌握在朝廷手中。郑家虽然在福建根深蒂固,军中士兵也都是福建子弟,但他们更是大明的子民,郑家又有何能力令普通的士兵为之效忠?

    至于福建的郑芝龙,也可用同样的办法处理,朝廷可传旨郑芝龙令其进京觐见,同时命令福建巡抚张肯堂掌握住福建军队,而咱们也可派出军队经仙霞关入福建,配合着东番水师给福建施压,做好万一不成强行镇压的准备。

    郑芝龙在福建虽然势力庞大,可福建却还是大明的天下,福建的父老士兵未必愿意随之反叛朝廷。也许不用动刀兵,便能把郑家的势力铲除!”

    陈越点点头,“顾长史所言深和我意,诸位,我们现在代表着朝廷,有着大义在手,奉天子以伐不臣!大明现下虽然动荡不止,却也有着三百年的威严在,大明的统治深入民心,少数乱臣贼子根本无法动摇大明的根基。

    我明日便入朝和史可法商议,就按照咱们刚刚商量的思路来办,由朝廷下旨召郑芝龙父子进京。同时,我会令吕泰带着船队返回东番岛,会合东番的钱枫林从海上给郑家施压,别忘了咱们在东番岛还有数万的军队,经历了这半年的训练应该能拿出手了吧。若郑家胆敢反叛,则可以立即从东番发兵越海攻打泉州。

    同时我会令金声桓和金鑫全力追剿江西的张能奇,然后分出一部兵力从江西越过仙霞岭进入福建,配合福建巡抚张肯堂掌握住福建全境。”

    陈越把心中的打算缓缓说出,和顾君恩等人又商量了半天,终于形成了详细的计划。

    先平定郑家这个隐患,再在剿灭西贼的同时进行募兵练兵,等到秋后粮草充足士兵训练有素之时,再发兵北伐,收复河南河北山东等地,这便是齐王一系诸人的共识。

    次日一早,陈越便去了内阁面见首辅史可法,陈越头上有着参知政事的头衔,朝廷的政务均可过问,自然可以随意进出内阁。

    史可法很忙,却还是放下手头事务接待陈越,让过茶水之后询问来意。陈越便把对郑家会谋乱的分析说了。

    史可法疑问道:“齐王确信杀害三皇子的事情郑家参与了其中?”

    陈越点头道:”锦衣卫严刑讯问韩赞周,韩赞周已经招供,他透露了三皇子的信息给郑家的人,当时郑芝豹带兵正在南京,现在锦衣卫正在审讯郑芝豹,必能问出其口供。

    不过本王以为,不管如何,郑家在唐王事件中牵涉太深,其绝对有谋反的动机,郑芝龙掌握着十数万军队上千艘战船,势力太过庞大,若是其真的动起手来,必然祸患很大。

    故朝廷应该先发制人,把叛乱消除在萌芽状态!”

    史可法:“可是这样的话郑芝龙会来南京吗?若是贸然给其下圣旨岂不是打草惊蛇?”

    陈越道:“郑芝龙既然做出了拥立唐王之举,肯定有着失败后的打算,若是他肯听从朝廷的旨意来南京,一场祸乱便能轻易消除,若其不肯听旨回京,也不过是把祸乱早引发几日。我会命令军队进行准备,一旦郑芝龙真的谋反,大军便会从江西进入福建,同时水师从东番向西,水陆夹击福建,定能一举把郑家的势力铲除!福建虽然兵力众多,却都是没有到过仗的弱兵,如何能和我久经沙场的大明精锐相比,不出两月时间,便能彻底平定郑家之乱!”

第788章 可怜的小公主

    陈越言之灼灼,史可法自然相信,过往无数的战斗验证了陈越及其军队强大的战斗力。

    不过这么大的事情,身为首辅史可法必须得想清楚,刺杀三皇子若真的是郑家主谋,那事情就有些大了,在拥立唐王一事上,有着太多的大臣站到了郑家那一边,很难说他们牵扯其中有多深,若是锦衣卫大兴牢狱的话,对现在的朝堂来说便是一场灾难。

    “齐王,现在公主监国,朝堂趋于稳定,理应各司各负其责,前不久唐王一事涉及面太大,以本阁看来,应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锦衣卫从旁协助,如此才能保证尽快查清案情,不失偏颇,不知齐王以为如何?”史可法突然问道。

    陈越愣了一下,随即恍然。钱谦益已经把和史可法交谈的事情密报了自己,陈越已经明白了史可法的想法。这是要保钱谦益以及朝中的很多大臣了。想到这里,陈越嘴角露出丝丝的冷笑。

    “元辅说得对,现在大明内忧外患,锦衣卫探查敌情都顾不过来,确实没精力处理这些事情。如此,请元辅尽快促成三司会审。”

    该得到的口供已经得到,没必要再抓着这些人犯不放,既然史可法想要,交给他便是了,反正陈越也没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把朝中的大臣们都干掉。对现在的朝廷来说,稳定才是第一位的。而陈越手中掌握着诸多朝臣们的把柄,不怕他们不听自己的。

    “齐,呃?”史可法以为陈越会反对,正要反驳时才察觉陈越竟然同意了,竟然如此轻易的同意了!

    “齐王深明大义!”史可法叹服道。

    史可法答应便代表着内阁赞同此事,很快便拟好给郑芝龙父子的圣旨、以及给福建巡抚张肯堂的密诏,经监国公主盖上玉玺之后便会送出。

    “元辅实在辛苦了,”看着忙碌的内阁中人,陈越忍不住道,“如此多的国事压在元辅一人肩上,真是太过辛苦。”

    史可法叹道:“非是本阁揽权,原本还有钱阁老王阁老为本阁分忧,可是王阁老已经上折乞骸骨,钱阁老因参与唐王之事正在家听参……

    不过本阁已经向监国公主上书,请求增加内阁成员,等监国公主批示之后,便会立刻着手挑选入阁大臣。”

    陈越点头:“元辅想的周到。对了,路振飞路大人在随我剿灭西贼中参赞军机,立下很多功劳,以本王看来,路大人已经非比原来,若是能重新入阁,必能胜任!”

    史可法深深看了陈越一眼,知道这是和自己交换了,入阁必须经过三品以上的京官廷推才能产生,而以路振飞在朝中的人脉,若是自己不同意的话,想通过廷推着实有些困难。当然也可以由监国公主下中旨入阁,可是对很多大臣来说,非廷推入阁实乃耻辱,特别是已经入过阁的路振飞,性格是何等的自矜,若是没有通过廷推的话,其绝不会经过中旨入阁!

    “钱谦益钱阁老虽然唐王一事上有些过失,却戴罪立功,拿下了唐王以及郑芝豹等人,功足以抵过,以本阁看来,钱阁老理应继续留在内阁。”史可法缓缓道。虽然陈越无权决定内阁成员人选,可是以他对坤兴公主的影响,若其执意阻挠的话,只要坤兴公主不同意,谁也别想入阁。

    陈越想了良久,缓缓点头,而肚皮却要笑破了。

    “兵部尚书王寅,能力卓著,见识非凡,足以担任阁老!”陈越继续道。

    史可法冷冷看了陈越一眼,你还有完没完?

    “王兵部能力是强,奈何只是一个举人出身,而且入官场不过三年时间,能当到兵部尚书已经是邀天之幸,是陛下念在他不远万里从北京追随立下的从龙之功。

    至于入阁的话,即便本阁同意,恐怕也通不过廷推……”

    史可法淡淡的道,脸上却出现一丝忧虑,因为他知道即便王寅无法通过廷推,却依然可以由坤兴公主中旨入阁,而对举人出身的王寅来说,根本不会像路振飞那样在乎脸面。

    好在内阁有自己还有钱谦益以及自己会全力推入内阁的高宏图,人数比例依然占优!

    史可法如此说,陈越笑了笑不再多言,告辞出了内阁。

    权力之争是朝堂上永远也不会停歇的主题,史可法再怎么也不会拱手把权力让出。而陈越自己限于身份,根本无法直接过问朝政,毕竟以大明的体制,根本不可能出现摄政王这样的东西。而陈越自己也不愿把精力都耗在繁杂的朝政上面,所以培养朝堂上的代理人,便是陈越自己的打算。

    不出意外的话,内阁中会有路振飞、王寅这两个自己人,而被自己揪住小辫子的钱谦益很多时候也不得不站在自己这边,所以在内阁陈越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

    至于朝廷六部各衙各司,需要慢慢培养自己人任职,不过现在已经有一小部分官员选择投靠了自己,以后可以慢慢把他们推上位。总有一日,自己可以彻底掌控整个朝廷!

    从内阁出来以后,陈越“顺路”又去了一趟内廷,对这个监国公主的心上人,宫里自然无人阻止,一面派人飞报坤兴公主知晓,守门的太监一边笑嘻嘻的要引领陈越入宫。

    陈越却止步宫门前,坚持要征得监国公主的同意后才会进入。

    “要来便来呗,还非得本宫让人去请?”坤兴公主白了陈越一眼,又俯首在大堆的文档之中。

    现在的坤兴很忙,身为崇祯的女儿她身上自然遗传了崇祯的某些特性,她不愿做个摆设做个人形图章,而是决心要凭着自己的能力把大明治理好为父皇守住江山。

    当然坤兴公主也知道自己见识能力的不足,所以她在积极的学习处理国务,对不懂的地方也从不会指手画脚,而是会招来相应的大臣仔细询问。

    看着俯首文档上的坤兴公主,陈越脸上露出丝丝的怜惜之色,这样的年龄的女孩本来应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也不知道把她推上监国的宝座对她到底是好是坏?

第789章 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监国公主

    看着面前的小公主,陈越心里生出丝丝怜惜,轻轻挥挥手,一旁服侍的蝶儿脸上露出笑意,带着几个宫人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御书房。

    感受到陈越的灼灼目光,坤兴翻看的速度骤然下降,一朵红晕在脸蛋上出现,慢慢向耳根扩散。

    看着坤兴的羞态,陈越顿觉有趣,便一眨不眨的看着坤兴的背影。

    手一抖,一点墨水滴在雪白的纸张上,很快洇了一大团,坤兴没好气的把毛笔扔一旁,装过头气哼哼的看着陈越:“都怪你......”

    陈越哈哈一笑,上前拉住了坤兴的纤手,微微一用力,便把坤兴从座上拉起,伸手揽在了怀里。坤兴伸出拳头在陈越胸口捶了几下,便伏在陈越胸口不动了。

    室内顿时寂静了起来,一股旖旎的气氛在蔓延。

    ......

    “呀,快松开!”坤兴涨红了脸,一把把陈越退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椅子上,脸色通红的盯着陈越,胸口一起一伏的。

    陈越讪讪的也坐了下来,岔开道:“怎么样,看这些累不累?”

    坤兴悠悠的一叹:“快累死了,现在我才知道当初我父皇是何等的辛苦,我只是看看这些奏疏,并不批阅决断,便觉得头都大了,我父皇每日要批阅那么多。”

    陈越笑笑:“陛下精力充沛直追洪武爷,不过有些事陛下做的并不好。”

    坤兴鼓起了眼睛:“不许说我父皇坏话!”

    “哪有啊?”陈越委屈道,“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那你说说我父皇哪里做的不好?”坤兴瞪着眼睛问道。

    陈越道:“陛下勤政直逼洪武爷,但是有一点陛下不清楚,当初洪武爷推翻蒙元一统天下,其威势天下无人不服,洪武爷雄才大略,在一片废墟上再造华夏,制定各种制度一直延用到今天。

    而天下到了今日,各种规矩已经存在几百年,朝廷各部各司其职,大明的制度趋于稳定。只要没有内讧,只要不朝令夕改,只要制定计划之后按部就班的推进,大明再维持百年完全不成问题。

    而陛下登基以来,先是听信东林党人的规划,罢厂卫,信任东林君子,而丝毫没有意识到权力需要制衡,皇权若是没了厂卫这些爪牙,便只能任由文官们愚弄。

    而事实上便是如此,失去了厂卫失衡之后,文官们猖獗日盛一日,而陛下失去了耳目,很多事情只能任由他们愚弄。

    之后随着形势的恶化,陛下对文官们失去了信任,开始凡是亲力亲为,坚持自己处理每一件朝政,每天批阅奏疏到深夜,然而呢?大明的形势更加的恶化,朝臣们陷入永不止休得党争,陛下疲于处理朝政,天下形势持续恶化,于是内阁大学士走马灯的换着,没人能干上三年。

    皇帝视大臣们如草芥,大臣们视皇帝如仇寇,口里说着忠君,干的却全是为自己的勾当。等到顺贼挥师东下,一个个争着抢着投降。”

    “你,你,”坤兴公主指着陈越,眼睛通红,“你好大胆,这些难道都归在我父皇头上不成?”

    陈越叹了口气,“天下形势恶化到如今这个地步,当然不能全怪陛下。但是凭真心来说,陛下做的真的很好吗?”

    坤兴闻言默然,天下恶化到现在这个地步,要说父皇做的真的好,真有些亏心,可是,这些总不能全怪父皇吧?

    “当然不能全怪陛下,大明到了现在这种形势,就如一个老人,步入了老年,各种顽疾根深蒂固,若是能妥善照顾,当能多活些时日,若是像陛下这样行事操急,便只能加速死亡。”陈越叹道。

    “你的意思是说大明便真的没救了?”坤兴问道。

    “正常的形势确实如此,不过谁让有我呢,有我在便完全不同。”陈越笑道。

    “哼,不知羞!”

    “刚才我说的意思不是为了批评陛下,而是告诉你为君者该怎样,我知道公主你一心为了大明江山,为了完成陛下中兴大明的心思。但很多时候不是你勤政事情便一定会变好,你要学会放手,学会信任臣子。

    为君者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若是这样,要大臣们何用?

    为君者只要做到耳聪目明,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知人善任,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做到这些就可以了。至于繁杂的朝政,涉及到真正的大事才需要过问,像一般的庶务交由内阁处理便可。朝臣们做事不好,有督察院御史们查漏补缺,有锦衣卫为公主你盯着,所以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

    看着坤兴公主认真的样子,陈越生怕她变成另一个崇祯,便挖空心思劝诫着。

    听了陈越的话,坤兴公主仔细思考好久,这才点点头。

    “人家明白了,可是人家现在对好多事真的不懂,想尽快熟悉朝政啊。”坤兴委屈道。

    陈越笑笑:“熟悉可以,但不许太累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熟悉政务也得慢慢来,不能指望一日吃个胖子。”

    坤兴点点头,知道陈越是担心自己,为自己着想,乖乖道:“知道了......”

    “你刚刚说我父皇被朝廷那些大臣们愚弄是吗?你现在还让我相信他们?”过了一会儿,坤兴公主突然想起什么,疑问道。

    “愚弄很正常,相权君权之争历朝历代都有。文官们总想把皇帝当成一尊佛供起来,天下事才能任他们为所欲为。所以才有万历爷被大臣们逼的数十年不上朝。

    而一个皇帝若是能做到耳聪目明,便能明辨是非不被大臣们愚弄,才能掌控着这个天下。陛下错就错在一登基便废除了厂卫,等于是自断了自己的耳目,然后他听到的看到的都是文官们告诉他的,又岂能不受愚弄。

    而公主你却不同,现在锦衣卫掌握在咱们手里,而且锦衣卫规模会越来越庞大,又有谁敢愚弄咱们?所以和陛下相比,公主你的起点无疑要高出很多。

    对大臣们既要防范,又得信任,要不然这么多的朝政事务该如何处理?”

    坤兴公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不懂没有关系,有我呢,慢慢学就是。”陈越笑道。

    坤兴公主点点头,依偎在了陈越胸前。

    “阿越,这天下如此,难道真的是我父皇的过错吗?”坤兴公主还有些耿耿于怀。

    “有陛下的责任,更多的却是大明的固有顽疾。”陈越道。

    “你能不能详细说说?”

    “大明的顽疾很多,最大的顽疾便是朝廷百姓贫困,财富都集中在少数人手中。

    宗室、勋贵、士绅,这三批人占据了大明九成以上的财富,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百姓贫困不堪。若是平常年月,大家好歹能有口饭吃,日子还能过的下去。可是最近这几十年,天气越来越冷,北方连年旱灾颗粒无收,百姓们嗷嗷待哺。而朝廷非但拿不出赈灾的钱粮,反而为了对付关外的满人连年加征赋税,使得百姓们雪上加霜,才不得不铤而走险,于是便有了了陕北流民的暴动,持续了十多年之久,而大明也因此落到如今的境地。

    不过现在大明丢失了半个河山,封在北方的宗室大部分不复存在,南方的宗室本来就不太多,而北京的勋贵们大都不复存在,南京的勋贵两年前被我清洗了一番,现在也只剩下寥寥几个。如今三者中唯一存在的便是士绅,而偏偏在南方士绅们的势力根深蒂固。

    进者为官,退者乡绅,这大明与其说是你们朱家的,不如说是士绅们的,在这南方,士绅们控制着大明八成以上的土地,控制着大明九成以上的财富,朝廷的旨令仅仅能下到县城,而广大的乡村便是士绅们的天下!

    士绅们掌握着大量的土地,却不需要缴纳任何税赋,士绅们掌握着天下所有的生意,却从来不缴商税。南方的商贸发达之极,茶瓷丝绸棉布行销天下海外,可是朝廷每年收的商税寥寥无几,朝廷的收入只有盐税田税,殊不知真正的税收大头却是商税,可是这些生意都掌握在士绅们手里,而大明根本没有商籍,便是想收商税也无从收起。

    朝廷的税收都压在那些贫困的百姓身上,都说江南富裕鱼米之乡,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是每逢灾年,还是有无数的百姓卖儿卖女。

    士绅,便是附在大明躯体上的水蛭,一日不清楚,大明便一日不能康复!”

    “可是,若是没了士绅,谁来为我朱家管理天下?而咱们要真的对付士绅的话,必然满朝反对,处处烽火,不用满鞑打来,恐怕士绅们便能把咱们推翻。”坤兴公主疑问道,虽然她和崇祯一样,对着官员们本能的不信任,可是却也知道,大明离不开士绅。

    陈越赞许的点点头,很是为坤兴的聪慧感到高兴,“咱们自然不能轻易对士绅们宣战,至少现在不能。天下未定,咱们需要一个稳定的朝局,所以我在和史可法他们虚与委蛇,即便打入南京也没有动他们一人。

    只有咱们的实力达到一定的程度,等到咱们赶走了满鞑收复了江山,威望一时无两之时,才能真正对他们动刀。

    当然那时也不是把他们全部杀光,而是要推行士绅一体纳税,征收商税人头税。

    而且,咱们要培养咱们自己的势力,培养真正能取代这些士绅们的力量。

    士绅们仰仗的便是科举做官,非进士不得做官这个规矩,咱们要渐渐把这个打破。”

    “不考科举也能做官?”坤兴微微皱眉问道。

    “当然,谁规定的非得进士才能当官?那些读书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靠着熟读四书五经,靠着会些几篇文章便能当一县之主,可是很多人庶务一点不懂,即便做官事情也都是下面的胥吏们去做,既然如此,为何不能让胥吏们直接做官?这些胥吏都是世代为吏,若论熟悉政务谁能熟悉得过他们?可偏偏非进士不得为官这条规矩,使得无数的人才智不得施展,没有上升的途径,只能拼命的捞好处。若是给这些人打开一条出路,这些人未必不能做的更好。

    比如现在的江西巡抚阎应元,原本不过是江阴的一个典史,干了多少年立了很多功劳才升为主薄,若是没有意外他这一生也休想当上知县。可是在西贼攻入江西之后,那些县令知府们一个个或者降贼,或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城池被贼军打破,而只要这个小吏出身的阎应元,不仅守住了吉安府城,反而主动出兵击贼,击败了贼军大将,为我军牵制了数万贼军,若是没有阎应元,便是我想击败贼军也困难许多。你说说,那些举人进士出身的官员们,有几个能比得上这个阎应元?

    所以,我已经在江西做了试点,提拔这些有能力的吏员当官,辅以我驻军的军官,彻底改变江西的官制。

    现在江西湖广太多的地方沦陷,朝廷根本没有这么多的储备的官员,只能暂时同意我的要求。不过用不了多久,史可法他们肯定会上奏加开恩科,用新科进士取代我委任的官员,希望你到时一定要阻止他们。至少开恩科绝不允许。”

    坤兴公主点点头,“我明白了。”

    陈越继续道:“还有,我准备在南京开一座武备学堂,向天下广招学员,两年的学习期满之后一律进入军队。咱们大明的卫所军制早已败坏,只有改变军制,才能提高战斗力。

    同时,我准备以后再开始商学院、工学院,培养各种技术性人才,以后慢慢的以这些学院的学生取代科举进士们,逐渐改变大明的官制,等到北伐成功,等到咱们的力量积蓄到一定程度之时,便是和士绅们决战的时刻,我大明到时必然会中兴!”

    陈越的一番话令坤兴目瞪口呆,她完全没想到陈越布局如此深远,而听到大明必将中兴时,坤兴的呼吸局促了起来。

    大明中兴,这是崇祯一生的理想,也是坤兴公主以后的目标。而陈越的这番话,令坤兴公主看到了中兴的希望。

    ps:今天中秋节放假,回到老家帮着我爹收玉米,干了一天农活累的要死,九点钟才闲了下来,明天还得至少一天。但是想想现在时强推时期,断更会让编辑大大失望,更会令读者兄弟姐妹们失望,于是咬着牙写了四千字。

第790章 葫芦案

    一番长谈,陈越把自己的治国构思向坤兴公主和盘托出,坤兴公主由一开始的迷惑变得目光渐渐清澈了起来。

    “总而言之,大明要想真正中兴,不是剿灭了流贼、驱逐了满清这么简单,而是需要真正的国富军强,而不是现在国家贫困百姓更加困苦不堪。然而土地财富总是有限,士绅们占得多了,百姓们占得就少,所以士绅一体纳粮也是必然。

    不过现在大明内忧外患,不得不暂时安抚他们,不得不虚与委蛇。”陈越叹道。

    坤兴公主点点头:“没关系的,慢慢来就是,咱们都还年轻。”

    “可是有件事情我想请你谅解,便是郑家之事。

    韩赞周已经交代,是他把三皇子的事情泄露给郑家,导致三皇子被杀,所以郑家已经犯下了十恶不赦之罪,可是公主你也知道,现在的郑家盘踞在福建省,郑芝龙又是福建总兵,手中军队十多万,战船上千艘,势力庞大的很。

    若是公布了三皇子被害的真正原因,肯定会逼反郑家。

    郑家雄踞东南,水军强悍,想平叛并非容易的事。郑芝龙本就是海盗出身,若是其带着手下扬帆出海,再次为盗袭扰我大明海岸,其麻烦不亚于西贼之乱。

    所以我想密不公开三皇子的死因,把这一切都归在满头上,还请公主你能谅解。”

    对坤兴公主来说,最恨得当然是害死她弟弟导致父皇中风的人,韩赞周是一个,而直接害死三皇子的却是郑家,陈越不希望她产生误会。

    坤兴公主却很冷静,“阿越你准备怎么办?”

    “在陛下中风之前,韩赞周曾诬陷李国辅勾结满害了三皇子,咱们便按照韩赞周的说法,把罪名推在满身上,然后公布天下,如此郑家便和杀害三皇子的事情无关。

    而郑芝豹出兵与我交战本来就是奉史可法的命令,现在我既然和史可法和解,没必要再针对郑芝豹,所以过上几日便把郑芝豹等人释放掉,郑芝龙自然不会怀疑。

    虽然我和郑芝龙有些过节,那不过是海贸生意上的竞争,没到你死我活的程度,现在我已经封王,和你的关系有天下皆知,郑芝龙必然不敢再和我为敌,多半会想法和解化解掉过去的恩怨。

    等到恰当的时机,我会以朝廷的名义,召集天下所有总兵进京述职,到那时再趁机把郑芝龙拿下,然后以大军攻打福建,彻底摧毁郑家,为三皇子报仇!”陈越把自己的计划向坤兴公主合盘托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些时间本宫还等得起!”坤兴公主点点头,同意了陈越的计划。

    ......

    翌日,史可法向监国公主启奏,说眼下内阁只剩下他一人,请求监国公主同意,补几个阁臣好协助自己处理政务。经历了唐王之乱,阁老王铎心灰意冷害怕受到牵连,已经上奏请求致仕,坤兴公主见王铎坚持便同意了其致仕的请求。

    而次辅钱谦益因唐王之事,自感有罪,便止足家中,上疏请朝廷查明己过。而史可法的意思钱谦益有功无罪,理应继续入阁理事。

    监国公主准奏,派人去请钱谦益回内阁,同时同意了史可法再推选几位阁臣的请求。

    按照朝廷惯例,入阁大学士推举必须有一名三品以上的官员提名,再由六部九卿朝廷所有三品以上的大员进行廷推,只有得到半数以上大员们的同意,才有进入内阁的资格。

    前大学士路振飞、户部尚书高宏图分别得到了数名三品以上官员的举荐,这两个名额自然是史可法和陈越博弈后的结果。

    廷推的结果不出意外,路振飞和高宏图分别得到了半数以上朝廷大员支持。于是史可法便让人把廷推结果报给监国公主知晓,请求监国公主允诺。

    监国公主很快批复下来,同意了廷推上报的内阁增补人选,然而让众人意外的是,在路振飞和高宏图的名字后面,监国公主又增加了一个人名,却是兵部尚书王寅!

    廷推入阁是大明朝廷的惯例了,但除了廷推以外,还可以中旨入阁,也就是由皇帝直接任命内阁大学士,而监国公主代行皇权,自然有任命大学士的权力。

    当然,对于有骨气的大臣们来说,很多人以中旨委任为耻,遇到这种情况多半会力辞不做这个大学士。可是对王寅来说,他本身便只有举人的功名,按照明朝非翰林不得入阁的惯例,若是走正常途径,他这一辈子也别想入阁。而王寅本身也不在乎什么颜面不颜面,他紧跟着陈越之后早晚会和东林党这帮文臣们为敌,又岂会在乎他们的看法,于是便高高兴兴的进入了内阁,成为排在史可法、钱谦益、路振飞、高宏图之后的第五顺位大学士。

    内阁补足了五位阁老,各阁老各司其责,朝廷的政务也步入了正规。户科给事中熊汝霖上奏,针对唐王之事,应该组成三法司进行会审,共同厘定唐王谋乱之举。

    经内阁讨论之后,同意了熊汝霖的上奏,宣布正式组成三法司,由刑部、督察院、大理寺共同审理唐王之乱。而与此同时,锦衣卫也把抓捕的一干人犯唐王、郑芝豹、方名夏、刘孔昭等移交给了刑部,而意外的是,罪犯韩赞周在狱中突然暴毙,据传是咬舌自尽......

    于是便有御史上奏弹劾锦衣卫指挥使刘能,说锦衣卫草菅人命严重失职,致使重要人犯竟然死在了锦衣卫诏狱中,刘能却大大咧咧的反驳,称这些年来死在锦衣卫大牢的罪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死个鸟人算什么事情?更何况锦衣卫已经录过了韩赞周的口供,人是死是活没有多少干系。

    有了锦衣卫提供的口供,在加上三司会审审讯的结果,唐王一案是罪犯刘孔昭伙同韩赞周趁着崇祯病重之时,试图谋夺皇位。很多大臣们不明真相受到了蒙蔽,所有的罪名都由韩赞周和刘孔昭顶了,而韩赞周已死,刘孔昭下落不明,目前朝廷已经下发了海捕文书,全天下通缉刘孔昭......

第791章 江西巡抚阎应元的奏疏(第一更)

    内阁大学士增补之事让史可法等人颇不舒服,却也无可奈何,对王寅的入阁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了下来。事实上不承认也没有办法,监国公主代掌君权,有权利任命大学士,现在也不过是中旨任命了一个大学士人选而已。而王寅是陈越的人也是众所周知,没有人愿意因为此事惹得陈越不痛快。

    这些天来,一系列的事件证明陈越的态度还是很好的,对文官们也非常温和。带领军队进入南京之后,不仅军纪严明对百姓们秋毫无犯,便是陈越本人远没有以前的嚣张跋扈。除了韩赞周等少数人以外,基本上没有抓捕什么大臣,更没有抄家杀头之类,便是连曾经指挥军队和自己为敌的怀远侯常延龄都轻轻放过,丝毫没有追究的意思。

    而唐王一案的尘埃落定,牵涉唐王的一系列大臣一个没有追究,三法司会审的结果罪名仅仅由死掉的韩赞周和不知去向的刘孔昭担了,齐王陈越对此丝毫没有不满,更是让文官们放松了警惕,渐渐放下心来。而陈越这几天来也只顾处理军务,整肃京营,对朝政完全没有理会,这让史可法深感满意。

    现在的朝局和崇祯清醒时差不多,不,应该说比那时更好,毕竟崇祯清醒时喜欢所有事情都亲自处理,弄得内阁也不过是皇帝秘书而已,哪像现在,一切朝政大事都出自内阁之手,自己等人的权力达到了极限,一举一动都关乎这个国家的局势命运。公主监国,也没什么不好,史可法很是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自豪。若是那时自己做出了其他选择,现在大明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然而就在这时,一份来自江西巡抚阎应元的奏疏打破了朝局的平静。

    这是一个平静的上午,内阁几位阁老各自在自己的值房办公。五位阁老,各自负责一块的事务,最后所有的事务都在首辅史可法这里汇总,然后再呈报宫里披红。

    东阁大学士王寅是原本就是兵部尚书,在内阁也是负责和军务有关的事宜,因为史可法知道陈越别的不管肯定不会对军务松手,与其派其他人负责军务和大都督府发生摩擦,倒不如干脆就让王寅负责这一块儿。

    不过因为王寅和陈越关系太过密切,史可法一直在关注着他,对于王寅处理过的事务一般都会再亲自核实一遍,以防徇私。

    大明战事频繁,涉及到军务的事情实在太多,而军务又太过重要,便是史可法也不敢轻视,这不,今日他便从王寅派人送来的一大堆奏疏中核查出了问题。

    “王阁老,这到底怎么回事?”史可法当即就让人把王寅请了过来,指着奏疏问道。

    王寅看了一眼奏疏,淡然道:“江西巡抚阎应元上书,说是江西刚刚经历过流贼肆虐,大部分府县沦陷,官员们为之一空,齐王打败了西贼,收复了江西,为了解决治理府县官员不足,阎巡抚决定暂时委任地方胥吏、驻军军官充任府县官员,报请朝廷批准,我看过之后深以为然,便代表内阁同意了下来。元辅,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看着王寅一副无辜的表情,史可法简直都要气结了。

    “当然有问题,问题很大!府县官员任命权都在朝廷,阎应元区区一个巡抚,有什么资格代表朝廷委任?更何况委任的人选竟然是一些胥吏丘八,这岂不是把大明官员人选当成儿戏?”

    “元辅您多虑了,阎巡抚奏疏上说了,只是暂时委任而已,也就是说只是阎巡抚的建议,这不是让朝廷来决定是否同意了吗?

    江西刚刚经历过战乱,自然需要官员安置百姓、组织生产,阎巡抚这么做又有何错?”王寅冷然道。

    “哼,王阁老你现在好歹也是一个阁老大学士,难道不知道朝廷的规矩?府县官员代表朝廷牧守一方,责任何其重大,岂是什么人都能去做?军队里的丘八,衙门里的胥吏,他们懂得治国牧民吗?”史可法痛心疾首的训斥道。

    王寅脸顿时阴沉了下来,“在下是分管军务的大学士,我认为阎应元的上书很适合很恰当,理应同意。现在战乱频繁,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岂能抱残守缺食古不化!”

    王寅说完摔门而去,只把史可法气的脸色发青。

    非科举不得做七品以上文官,这已经是大明朝的规矩,岂能轻易改变?史可法断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遂坐下来在阎应元奏疏上打了个大大的叉,然后在后面详细写了自己的意见,让人和其他奏疏一起送往内宫。

    一般而言,首辅不同意的奏疏不必送到君前,可这封奏疏事关战乱的江西,又有着阁老王寅的同意,意味着内阁发生了分歧,必须得送进宫里交由监国公主决断。

    在以往,对史可法处理过的奏疏,坤兴公主基本没过反对意见,可是这次史可法却有隐隐的不安,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非比寻常。阎应元是谁的人史可法很清楚,若非陈越极力举荐,以阎应元小吏的出身哪怕立下再大的功劳又如何能够当上封疆大吏?而当时九江大胜,张献忠授首,崇祯高兴之余对陈越的举荐欣然接受,当时的史可法虽然觉得不妥,可面对兴奋无比的崇祯也无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阎应元是陈越的人,王寅更是陈越的人,阎应元之所以上书肯定是出自陈越的授意,以胥吏和军官充当府县官员,这些人必然以齐王陈越马首是瞻,如此江西便会成为齐王陈越的势力范围,江西上下从此只认齐王陈越而不知有朝廷。故这件事不是简单委任一些临时的地方官员那么简单,而涉及到关乎社稷稳定,史可法自然不敢懈怠。

    然而现在事情已经超出了史可法的控制范围,奏疏递到了监国公主面前,一切只有等监国公主决断。而监国公主会做出什么决断,史可法能够想象出来,因为他知道齐王陈越和监国公主之间的关系。

第792章 封驳与恩科

    史可法的担心不幸成为了事实,没过多久,监国公主准奏司礼监披红的奏疏便下发到了内阁,同意江西巡抚阎应元所请。

    “元辅,这种事如何能够同意,这可不是一个两个的官员,涉及到江西一省的官职,岂能儿戏!”阁老高宏图气咻咻的走到史可法的值房,对史可法道。

    “子猷,如此大事我岂能不知轻重,这个奏疏我根本没有赞同,是王阁老擅自在上面批复同意,我不得不让人送往内宫请监国公主定夺。”史可法也委屈道。

    “……“

    高宏图也傻了眼,他也知道史可法的无奈,内阁权力虽大,对国家政务有着处理权,可是在关乎国家的大事上又岂能代替皇权做主?而监国公主和齐王陈越关系众所周知,批准此事也能理解。

    “元辅,这样可不行,科举做官是大明的祖制,我辈读书人辛苦读书为了什么?若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官,还要我们这些人何用?若是传扬出去,更会令天下读书人大哗!这封奏疏绝对不能批准!“

    “不这样还能如何?难道咱们内阁一起反对监国公主的旨意吗?别忘了还有路振飞和王寅,他们绝对不会和咱们一心!“史可法皱眉道。

    “咱们内阁当然不能反对监国公主,可是元辅别忘了还有六科给事中,他们绝对不会任由如此荒谬的旨意发出!”高宏图冷笑道。

    在大明,设有六科给事中,虽然都是七品的小官,却有监察六部封驳圣旨之权,官虽小权却重。若是阎应元的这道奏疏被六科给事中看到,肯定不会放任不管,高宏图对此有着绝对的信心,因为阎应元所奏已经损害了所有文官阶层的利益!

    果然,在题抄奏疏后的第一时间内,六科给事中们群情汹汹。

    “阎应元区区一个小吏出身,因缘际会得任封疆大吏也就罢了,竟然妄图改变大明官职,真是胆大妄为!”户科给事中熊汝霖怒道。

    “以胥吏丘八们担任府县官员,这种主意不是阎应元能够想出,他也不敢如此妄为,多半出自齐王的意思。”兵科给事中陈子龙分析道,“齐王并非科举出身,不明白我大明的官职也可以理解,不过此事不能听从其妄为,我等理应行使封驳之权!”

    “对,封驳,如此荒谬的奏疏岂能任其通过!”

    ……

    齐王府

    “内阁无可奈何,谁想到六科却横插一竿子,谁给他们那么大的胆子,敢和我齐王府作对!”齐王府长史顾君恩气哼哼的道。

    “是咱们想的太简单了,以吏员军官做府县官员已经触动了全体文官们的利益,他们绝对不会任由此事顺利通过。”王寅苦笑道。现在的王寅几乎已经成为了文官之敌,很多官员把他视做齐王陈越的走狗,便是对面相遇也都不屑而去,有的人还往地上吐口水。

    “哼,和咱们作对,这些给事中胆子真大,王爷您可以去和公主说,咱们就让他们封驳,三次之后他们便知道监国公主的意志不可动摇,到时他们便不得不引咎辞职。到时换上咱们的人当给事中便是,这些天来有的是投靠咱们齐王府的文官。”顾君恩不屑的道。

    按照朝廷规矩,若是给事中们连续封驳三次皇帝的旨意皇帝还坚持下诏,他们便不得不辞职,毕竟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皇权大于天!

    王寅苦笑着没有说话,也只能如此了。

    陈越深思了一会儿,却摇了摇头,“不能这样干,这样会加大咱们和文官阶层的对立,得不偿失。”

    “可是若不如此,阎巡抚的奏疏就无法通过,咱们就等于输了啊!”顾君恩急道。

    陈越微笑着摇头:“咱们输了吗?江西还不是控制在咱们手里?各项事务还不是按照咱们的步骤进行,那些咱们委任的官员不过就差了一道朝廷任命的公文罢了,权力却一点不差。”

    “王爷您要知道,史可法他们不会任由这些事情发生,他们很快便会委任新的地方官员,便是现在没人,也会加开恩科,从全国的读书人中补录一批新的进士官,然后把他们派往江西担任要职。”王寅皱眉道。

    “呵呵,他们能通过给事中给咱们下绊子咱们岂能不会?横山公你在内阁,和路阁老配合,想法阻拦恩科的召开,即便不能阻止也要控制选中进士的人数。同时我会想法让那些投靠咱们的官员进入六科都察院这些要害部门。到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最起码能拖个一年半载的时间,一年之后江西早就牢牢掌握在咱们手中,便是朝廷派去几十个官员又能济什么事?”陈越冷笑道。

    六科封驳了之后,监国公主并没有坚持继续下诏,这让史可法长出了口气,他生怕监国公主和六科的给事中们来硬的,那会使得朝廷起悍然大波。

    好在监国公主还能听进去谏言,没有一味胡来。

    江西收复,仅剩的一部西贼在张能奇的带领下被赶到了江西和浙江交界的复杂山区,齐王陈越下令,派出手下大将萧冰带领五万整编后的新军前往湖广,追击逃走的张定国、白文选所部西贼。

    而历经西贼肆虐的江西湖广,很多府县为之一空,需要朝廷派出亲民官前去任职。可是眼下朝廷很多部门自己都缺人,拿六科来说,除了几个都给事中以外,只有寥寥十来个左右给事中,相当于每科也就两三个人,却要纠察负责所部的庞大事物。

    南京毕竟是留都,虽然六部完整,但其他衙门官员空缺很多,崇祯来到南京也就两三年时间,其中去年进行了一次科举,录了二百来个进士,可是面对庞大的帝国,这么些官员根本远远不够。所以,加开恩科已经成为必然,毕竟按照大明的规矩,下一次开科取士还需要两年时间,实在等的太久。

    然而恩科不是常例,什么时候开,录多少进士,这些都很麻烦。而内阁中王寅和路振飞还时时在这个问题上和史可法唱反调,导致此事拖延了达一个月之久,然后才最终决定下来。

第793章 张煌言进京(第一更)

    经过内阁讨论,征得所有阁老同意,并上奏监国公主批准之后,遂定于崇祯十九年十一月初九加开恩科,距离现在也就四个月的时间。

    加开恩科的公文由通政司传到各省各府县,地方举子知晓后再匆匆赶路前来京城,四个月的时间已经显得仓储。毕竟如云南距离南京四五千里,便是现在走路也需要四五个月时间,这次恩科多半会赶不上。王寅便以这个为借口,建议把时间推后到来年三月,可各处官员缺额严重,已经严重耽误官府运转,经过争吵相互妥协之后,史可法才把原定时间从九月推迟到了十一月,这样便是远在两广的举子也有足够的时间赶到南京,至于云南贵州的举子,实在顾不得了......

    云南距离南京数千里之遥,而距离南京只有几百里的江浙举子,时间则格外的充裕。

    朝廷的公差还骑快马行走在往两广的路上,鄞县举子张煌言已经看到官府张贴的公文,他甚至避过了最炎热的暑期,等到八月桂花飘落之时,才拜别致仕在家的父亲张圭章赶往京城。

    张煌言今年二十六岁,十六岁考上秀才,二十二岁中举,在考试时,朝廷以兵事”,令考生“兼试射”,而张煌言竟三发皆”,使在场者十分惊服其名声播于浙江数府。

    而一年前崇祯到达南京后举行的第一次会试,却因父亲张圭章病重,张煌言侍候在榻前未曾参加,没想到朝廷竟然加开恩科,又恰逢父亲病情好转,张煌言这才离家赴京。

    鄞县是宁波府府治所在,从鄞县乘船不过数日便到了钱塘,于西子湖边张煌言祭拜了岳武穆之墓,每到杭州张煌言都会来到这里祭拜一番,心中为这位前宋抗击金兵的英雄而扼腕喟叹。

    鞑虏未灭身先死,而且死在自己人之后,这便是岳武穆的悲哀!也是前宋亡于异族之手的必然。

    当一个国家连自己的民族英雄都不敬畏都陷害之时,这样的国家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祭拜了岳王亩之后,张煌言便乘船离开了杭州,顺着京杭运河北上到达镇江,然后转乘车马沿陆路抵达南京,进入京城时才九月初一。

    刚入城门,便有兵科都给事中陈子龙的仆人等在城门处,把张煌言接入了陈府。

    张煌言和陈子龙却是旧识,那还是崇祯十五年,陈子龙担任绍兴府司理兼诸暨知县,奉当时的浙江巡抚董象恒命令都抚标兵千余人平定活动在浙赣闽三省交界处的福建汀州人邱凌霄父子为首的山民暴动,名声播于整个浙江,翌年春,李自成起义军破承德,南京大震。陈子龙受董象恒委派负责筹划军备,在余杭等地筑关建台,整修城池,铸炮储硝。

    当时考上举人不久的张煌言便赴余杭拜见了陈子龙,二人相谈甚欢。崇祯十七年初,陈子龙因招抚浙江东阳县诸生许都暴动,张煌言也曾为其参赞,陈子龙对兼资文武的张煌言十分赏识,虽比张煌言大了十多岁却以平辈论交。

    而现在张煌言进京科考,陈子龙便早早的派家仆候在城门处,邀请张煌言进京后住在自己家中。

    而对陈子龙,张煌言是真心的佩服,不是佩服其官职,而是佩服其过人的学识!若论才情,出身“几社六子”的陈子龙名声远在什么复社四公子之上,复社四公子靠的是诗歌风流,更多的却是秦淮河上歌妓口中传出来的名声,而陈子龙却是真正的风流,其诗词自称一家,号为云间词派盟主!

    若是诗词厉害也就罢了,最让张煌言佩服的却是陈子龙在其他方面的成就,编撰《皇明经世文编》,文以明治乱、存异同、详军事、重经济为原则,包括政治、军事、赋役、财经、农田、水利、学校文化、典章制度等等,“上以备一代之典则,下以资后学之师法”,陈子龙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扭转“俗儒是古而非今,撷华而舍实”,不务实际的坏风气。

    陈子龙又整理了徐光启的农学巨著《农政全书》,“慨然以富国化民之本在是,遂删其繁芜,补其缺略”。从陈子龙早期喜欢诗词到后来编撰《皇明经世文编》,整理《农政全书》来看,陈子龙从一开始的文采风流到经世实用,其能力胸怀远非侯方域等只知道饮酒风流的复社公子所能比拟。这正是张煌言敬佩陈子龙的真正原因。

    对陈子龙的邀请,张煌言自然欣然听从,住进了陈府。二人相谈甚欢、抵足而眠,谈过论今,不知疲倦。

    张煌言谈及自己路过西子湖拜祭岳王墓,感慨道,“眼下的大明和前宋何其的相似,都是京师被破偏安于南方,都是内忧外患,处处烽火。南宋尚且有中兴四将在,而我大明却只有齐王一人勉力维持!而但愿齐王能得善终,不像岳武穆一样,常使英雄泪沾襟!”

    “齐王?”陈子龙摇摇头,“齐王不是岳武穆,其心机手段不是岳武穆能比,若比之曹孟德更为恰当。”

    “曹孟德?”张煌言一惊,“懋中兄,你为何会如此说?”

    齐王陈越的名声在大明民间很大,救驾、拒虏、剿匪,百姓们都把其当作大明救星。张煌言却没想到在朝廷官员眼里,却把陈越比作曹操那种奸臣!

    “你若是知道齐王这些天的作为,也就知道我为何把他比作曹孟德了!”陈子龙叹道,把这些时日在南京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陛下中风病重,理应立藩王为储君,齐王却不愿见到这样,悍然出兵回京,拥立坤兴公主为监国。女子监国,历朝历代何曾有过?而为了朝廷的安危,为了大明江山能够存续,史公等也不得不虚与委蛇,毕竟大明现在北有满鞑,内有西贼肆虐,稍有不慎社稷便有倾覆之危。

    不听朝廷号令擅自带兵回京,不顾大明祖制立女子为监国,其行为和曹操董卓何异?”陈子龙叹道。

第794章 分歧

    听了陈子龙的话,张煌言沉默良久,这颠覆了他对陈越的认识。在以往,张煌言以为齐王陈越只是岳飞那样的武将,武力强悍忠心耿耿,现在陈子龙这样一说,让他认识到了陈越的另一面。

    “若是只有这些也就罢了,可是齐王他在收复的江西擅自委任胥吏军官为府县官员,试图改变大明吏治,这已经超越了其勋贵武将的本份,齐王所图甚大。而为此六科不惜行使了陛下南巡之后第一次封驳权,驳回了监国公主下达的委任江西地方官员的诏书,这也是这次恩科开设的直接原因,官员必须出自科举,这是我大明的祖制!”陈子龙道。

    张煌言沉思良久,终于开口道,“懋中兄,您身在朝中知道的当然比愚弟我多得多,可是有一点您想过没有,齐王的所为到底是出自私心还是其为了大明?若是出于一己之私,那他之行为和曹孟德差不多,可若是齐王之举出自公心,是为了大明呢?咱们还能把他比作曹操吗?”

    一直以来,齐王陈越存大明救社稷的所作所为令张煌言真心感到佩服,陈家父子之忠心为国在民间广为流传。在张煌言的眼里,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齐王陈越是他的偶像,因为拯救大明中兴大明也是张煌言心中之愿,是他毕生的追求。他不愿看到偶像形象受损,本能的便想为其分辨。

    “公心,私心?”陈子龙慢慢咀嚼着,“玄著贤弟,你能不能说的更详细一些?”

    张煌言点头道:“是人都有私心都有自己的立场,只为一己之私不管公的便是大奸之人,若是为公的同时兼顾私也是情有可原,大公无私者则是圣人,这样的人实在太少!

    拿此次事件来说,站在咱们的立场,自然不会允许胥吏武夫这样的人当府县官员,说什么非进士不能做官是大明的祖制,事实上不过是咱们文人的利益受到了损害罢了,若是胥吏干得好便能做官,若是武夫立些战功便能做官,咱们这些人苦读诗书还有何用?所以说到底终归是利益之争,士人不愿放弃独占的利益罢了。

    而齐王他并非是读书人,自然不会站在读书人的立场上看问题,在他看来,读书人也好,胥吏也罢,哪怕是武夫,只要能绥靖地方,能使经过战乱的江西迅速稳定下来,谁当官没有什么两样!

    所以,在愚弟看来,齐王此举虽有安插心腹为官的打算,却也不能说完全出自私心,以此把他比作曹操很不恰当!”

    张煌言的话直指人心,言说根本不是齐王陈越有私心,反而是朝中的文官不愿自己的利益受损,为了自己的私心才污蔑陈越是曹操,这让陈子龙很难接受。因为若是这样的话,前些日子他作为给事中行封驳之权根本就是为了一己之私!

    于是,陈子龙绷着脸道:“若是如此,根本没必要开恩科,谁都能当官,大明施行了三百年的科举难道要取消不成?”

    张煌言叹道,“非常时期当行非常手段,江西初定,齐王委任地方官只是权宜之策无可厚非,再说他也不是没有建议取消科举不是。

    而且,科举为官,懋中兄您熟读历史,当知道科举为官也不过是从前宋开始才有的科举,科举无疑选拔了大量的人才,使得寒门也能进入朝堂。可是并不是所有读书好的人都适合为官,朝堂之外未必没有人才,拿浙江巡抚阎应元来说,不过是区区小吏,其功业又有几个读书人能够做到?”

    “你!”陈子龙脸色大变,指着张煌言道,“玄著,你别忘了你也是读书人,怎能说出如此的话来。野有遗贤自古都有,可科举才是选拔官员最公平的办法!若是都像齐王那样仗着权力肆意妄为,大明的官制岂非乱了!”

    “懋中兄,”张煌言苦劝道,“您编撰《皇明经世文编》时曾说,‘俗儒是古而非今,撷华而舍实’,现在又何必非要坚持科举一途,科举可以有,可也未必不能有其他当官的途径,现在大明正是风云季变之时,一些权益之计也未尝不可啊!

    以愚弟看来,齐王绝非只为一己之私之人!”

    “齐王不为一己之私?”陈子龙冷笑道,“齐王若非为了一己之私,如何会悍然挥兵攻入南京,为何冒天下之大不韪拥立女子监国?玄著,你不要为齐王往日的名声所蒙蔽,我敢断言,日后纂取大明江山者,非齐王莫属!”

    张煌言叹道,“愚弟刚刚说过,人都有私心,齐王非圣人也不能免俗,拥立公主监国自然能够掌握权柄,对齐王而言远比拥立藩王强的多。

    而对大明来说,没有齐王就没有现在的大明,这恐怕也是朝中诸君不得不和齐王妥协的原因。既然如此,懋中兄您何必再耿耿于怀?

    对我等读书人来说,治国平天下才是我等毕生追求的目标,至于是藩王是公主坐江山,又有什么区别?”

    张煌言心中有句话没敢说出,那就是只要有利于天下百姓,哪怕是齐王陈越当皇帝,又有什么不可?

    可是他现在所说的话已经令陈子龙很是不悦,便只能叹息着闭上了嘴巴。

    又坐了一会儿,张煌言便提出告辞,陈子龙稍加挽留便任其离去,话不投机再挽留也没有意义。

    出了陈府,站在南京街头,张煌言一片茫然,他刚才说的话都是内心苦思所想,却也知道必然不会为士林所容,果然便是好友陈子龙都不愿听从。

    可是,文官们坚持的东西真的都是对的吗?为何大明的局势越来越差?张煌言很是迷茫。

    距离恩科开考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按说这个时候便是读书文会和其他士子交流的事件,可张煌言却不愿这样。他决心利用这段时间去江西一行,要亲眼看到齐王陈越打下来的江西到底怎样,看看齐王委任的胥吏武夫官员治理地方比之文官们如何?

第795章 江西见闻录(1)

    从南京到江西四百多里,走长江水道最为便捷。可是张煌言却不愿乘船走水路,而是决定走陆路前往江西。

    只有亲身经历观看了沿途府县的情形,他才好做个对比。而西贼已经基本被驱逐出江西,从南京到江西还算安全,张煌言又自负粗通武艺,对自身的安全根本不担心。不过他还是脱下了书生的长衫,换上了更方便的短襟劲装。

    南京所在的应天府境内,因为毗邻南京,这里的百姓过得还算不差,哪怕失去土地的农民,也能靠着贩卖菜蔬、柴禾,以及给人帮佣过活。大城市就这点好,只要有把子力气,不愁找不到糊口的活计。

    而南京城外的官道上更是车马往来络绎不绝,穿绸衣锦者为数众多,虽也有百姓面带菜色,总体而言却是一番太平盛世的模样。谁能想到就在两三个月前,这里还是剑拔弩张大战将起。

    若是史可法等文官不妥协不肯拥立坤兴公主监国,恐怕现在看到的南京一带又是另一幅景象吧?而若是齐王没有挡住西贼,张献忠带着数十万大军顺流而下,恐怕这里已经是人间地狱!张煌言想到这些,突然有些不寒而栗,这大明可真是多灾多难!

    幸好,有齐国公在,幸好朝廷诸公为了大局进行了妥协,才有现在太平的局面。可是想想陈子龙等对齐王的猜忌,文武不和非社稷之福,张煌言举人身份本是士人一员,可却也不愿盲从,这也是他决定考察江西的原因。

    大明沦落到现在这个局面,内患实在太多,也该是改变的时候了,没必要抱残守缺,也许齐王能给大明带来另一番景象。

    出了应天便是太平府,因为数场战争都没有蔓延到这里,太平府还算太平,道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稻田,无数的百姓正在田里收割秋稻。

    咋一眼看去,一番祥和太平的景象,可若是细心去看,便发现田里劳作的百姓已经到了秋季,却穿着单薄的短衫,很多甚至光着脊梁,脸上没有太多的喜色,更多的是麻木。

    只是简单的询问了几句,张煌言便知道造成这种景象的原因。土地都是佃种士绅们的土地,收割了庄稼大半的粮食要交给主家,然后再交了皇粮赋税之后,归农夫所有的已是寥寥无几,劳作一年下来,连温饱都不可得。

    今年年成还算是好,太平府毗邻长江境内河流众多,灌溉不成问题收成不算太差。可是收成好了主家收的租子也多,农夫们并没有得到太多的好处。皇粮要折算成银子,把粮食卖掉缴纳皇粮赋税时,还得受到粮商的再一次盘剥。

    至于大部分农夫光着脊梁,那是农夫们害怕干活弄破了自己的衣衫……

    道路边也有穿着上好锦缎绸衣的人,这些都是主家派出的管家监工。劳作者破衣烂衫食不果腹,不劳而获者锦衣玉食,这样的情况千年以来便是如此,以后还将继续下去,根本难以改变。为政者尽量减轻这些小民的负担,让他们过的更好一些,能吃饱穿暖,没有时刻的生命危险,这便是极大的善政了。

    距离江西越近,张煌言看到的景象也越加的凄凉,到了芜湖时,能看到大片的田地荒芜,路边隐隐有了白骨,一年多前的大战,清兵攻到了芜湖,给这里带来了沉重的灾难,大量的百姓死在战乱中,至今尚未痊愈。

    而过了芜湖往西,这种情况更加的严重,张煌言甚至能看到一小队一小队的逃荒的流民,本来已经是到了秋收的季节,这些神情麻木的流民却在流浪。

    推着独轮车或者挑着担子,扶老携幼。而他们流浪的方向并非富裕的帝国京师,而是顺着长江往上游行走。

    一开始张煌言还担心这些流民和西贼有些瓜葛,然而这些人看到张煌言贵人的打扮只是眼中露出厌恶之色,却也没有做出其他举动。

    张煌言从包裹里翻出一块干粮递给身边的一位老汉,“老丈,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啊?”

    看到张煌言递出的干粮,老汉神色和蔼了许多,“还能去哪啊,去江西!”

    “现在不是秋收了吗,干嘛背井离乡去江西,是今年收成不好吗?”

    “收成还算不差,可收再多的粮食能留在自己手里的也没有多少,一年最少得有半年饿肚子。田地都是士绅老爷们的,收再多的粮食也得上交。

    听说江西那块儿刚刚经过战乱,百姓们死了很多,大片的田地抛荒,那里的官府发了告示,只要是百姓哪怕是流民,每家也分给二十亩上好的田地,收获之后三成缴纳皇粮,剩下的全部都归自己。正好俺们地里的稻子都收割了,一想,干脆变卖了家产去江西,哪里好歹能拼个活路!”

    “可是大明有户籍制度,你们私自离开家乡地方官府不管吗?”

    “官老爷倒是巴不得俺们这些穷人离开呢,那样青黄不接的时候再也没人捣乱。倒是主家们不愿放我们离开,我们走了就没人给他们种地,可是这种没有奔头的日子谁愿意去过?腿长在俺们身上,想走就走谁也拦不住!”

    老汉谈兴上来了,对张煌言说个不停,倒是一旁他的儿子警惕的看着张煌言,低声劝止着父亲。

    “怕个甚,这里距离江西不远,齐王的军队就在那里,谁还能敢怎么样咱们不成?”老汉大咧咧的说道。

    话虽如此,张煌言还是从他脸上看出隐隐的紧张,这么多的百姓逃入临省,地方士绅官府不可能没有反应。

    果然又行走了不久,一大堆的士绅们的家仆和县衙的差役追了上来,开始还好言劝着百姓们回去,后来劝说不成便要动粗,霎时间百姓们哭号,男丁们红着眼睛欲要和差役家仆打斗。

    张煌言欲摆出举人的身份劝止时,差役们却没人肯听他这个过路的举人老爷说话。

    就在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队持刀携枪的精锐士兵突然从西面奔来,双方顿时停止了争斗,百姓们若获救星一般脸上露出了喜悦,差役们却噤若寒蝉,却是江西的官兵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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