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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关     锦衣夜行txt下载     锦衣夜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50章 女主内

    飞雪飘零,末及落地便化了。

    空中的雪花,轻盈的就像少女的舞姿,随着微风,婀娜起舞。

    冬天的栖霞山,另有一番景象,比起春夏的苍翠,染了一层凝重。

    忽有笑语盈盈,几名殊丽的女子,轻罗飘飘,从山间精舍里走出来。这几个女子,身都罩着“一裹圆”,有的短些,称之为帔,有的长些,称之为斗篷,行在中间那个婉丽脱俗的少女,披的是一件虚设双袖的玄领长披风,头戴着昭君帽,脚一双鹿皮靴。

    这个女子本就生得秀媚靓丽,再被这玄领纹鹤的披风一衬,更显雍容尊贵。这是茗儿,时至冬日,山间已被一片萧索所取代,可是她一出现,栖霞春光似乎都凝聚到了她的脸,杏脸桃腮,春山浅黛,秋波宛转,如同海棠醉日,梨花带雨一般令人惊艳,几个月的爱情滋润和闺,把她浇灌成了一朵娇媚无比、含水凝露的花儿。

    在她身后,紧紧随着两个异族美人儿,金发高鼻,蓝眼深邃,肌肤如雪,身量颀长,比她高出半个头去,好象两个明艳照人的女保镖,这自然就是让娜和西琳两个龟兹美人儿了。

    余下几女也都玉脸素芋,苗条细腰,身姿婀娜、气质娴雅,俱都是人间绝丽,这几位就是夏浔的几位娇妻爱妾谢谢、苏颖和小荻了,梓棋因为有孕在身,渐显身怀,所以只在家中休养,不曾随之一起出来。

    小荻已经如愿以偿,成了夏浔的妾室而苏颖,现在业已长住辅国公府了。本来苏颖是每年过来住三两个月,其他时间自在岛居住,夏浔对她一向纵容也就允了,可是茗儿持家以后,岂肯容得这般散漫。

    夏浔本来还想和稀泥,但是茗儿却又不同的看法:

    “苏家姐姐算不算是夫君的妾室?如果不是,只是相公在外拈的野花惹得闲草,我不管你!可是这样女人,绝对不许再登我辅国公府的大门儿!府里头下下千多口人,岂能尽瞒他人耳目,传扬出去,于你是个什么名声?就这一条若被有心人利用,就足以弹劾得你罢官夺爵了,胡驸马前牟之鉴,你还不知自醒?人家不动手,只是你的帝宠正如日中天,不想轻举妄动罢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你能保证自己一生一世不历风雨坎坷么?

    若她是我杨家的女人独自在外,还带着两个女儿,倒底是你不尽抚养之道,还是她不守妇人规矩?你去向满天下的人一一解释么?春夏秋冬,四季祭拜公婆神主重阳、元旦,祭扫祖先坟茔,她是杨家的女人,都可以置身事外么?乱了规矩,杨家门风如何端正?”

    一连串的问话,问得夏浔目瞪口呆,这个时代,约束家庭、家族的整个传统道德体系,他了解的终究还是不够,或者说即便了解了因为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凡事自己做主,一直也就没往心里去。更是忘了这个时代对君子的要求“修身齐家然后治国平天下……”,他这点家事完全可以做为重大的道德暇疵被人当成把柄。

    梓棋出身江湖大豪人家,父兄长辈们养外室的也不少,她是不大当回事的,而谢雨霏其实于夏浔对苏颖母女的安排也早有微辞,只不过这是夏浔同意了的,她没有底气去管,如今茗儿入了杨家的门,做了杨家的当家主妇,这事她若置若罔闻,那就是内主失职了,她却不能不管。

    茗儿又问:“思浔和思杨是不是夫君的骨肉?你让她们随着母亲常年居住在海岛,这算是尽到了父亲的责任吗?现在她们还小,只图玩耍,那也就罢了。待得家岁稍长,岂能对你没有怨尤?再者,她们是女孩儿家,倒不必考举人中进士,却也不能不读识字,不学习琴棋画、女红厨艺?难道你的女儿长大了也做一对跑船行海的江湖人?”

    父母在,不远游,这是对男儿家的要求,对女孩儿家其实要求就更严格。别看茗儿这丫头性情温柔、人情通达,可是既然做了杨家的内主,在涉及杨氏家族的事务,不能通融的她绝不能通融。做了杨家主妇,可不是只管侍奉丈夫、生育子女,操持柴米油盐的家务事,这些都是后宅的事,她必须得负起责任,若只做个老好人,那就没有尽到为人妻子的义务。

    夏浔汗颜道:“可风……她执意如此,我也不想难为了她……”

    本来神情十分严肃的茗儿忽地嫣然一笑,柔声道:“相公也莫要为难,这是妾身该管的事,交给妾身便是了。”

    闺房之中夫妻恩爱的时候,夏浔让她叫好相公也罢、情哥哥也罢,茗儿是百依百顺,柔情似水,自称的时候也顺着他的心意叫自己“茗儿”,可在人前绝不肯胡乱称呼,用她的话说,这叫立规矩。丈夫现在有妻有妾,杨家人丁千余口,将来还不知繁衍成多么庞大的一个家族,没有规矩,家宅不宁,子孙后代也必然多出不肖,或为世俗所不容的悖礼狂人。

    夏浔仔细想想,茗儿所言不无道理,不能融入这个世界的人,必将为整个世界所排挤、抛弃。一直以来,他都在外奔波忙碌,对家里的事操心是少了,而梓棋和谢谢随着自己颠沛流离的,也没在这方面有所把握,自己和这几个女子都有很深的感情,这才维系着夫妻一直恩爱,家庭一直红红火火,若换一个人家,恐怕早不知闹出多少丑闻了,所以便默认了慕匕的主张。

    也不知茗儿与苏颖说了些什么,把苏颖和两个孩子从海岛接回来后,茗儿与苏颖单独长谈了一个下午,苏颖居然就此留在了杨府,不再长居海岛了。

    “咱家这千多亩田地,明春还是种稻米丝茶桑麻的确获利丰厚,可这千亩肥田,种植了这些东西,就有点糟蹋了一旦碰动荡不安时节,丝绸茶叶是远不及粮食用处的,想再伐树种粮食,那就不可能了。把沿山这一片儿坡地和山岭也都买下来,植桑养蚕栽茶树,可以在这坡地和山脚下。”

    茗儿对小荻吩咐道,小荻点了点头,杨家管理府邸、别庄、下院以及田地方面的事,一向都是由肖负责,现在小荻顺理成章便管理了杨家这方面的滞隙。小荻成了夏浔的人才只一个多月的时间,俏脸淡施些少脂粉,显得明艳而清丽,那眼神明净澄澈,似乎还带着些稚气,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可是比起小她四岁的茗儿,似乎茗儿更成熟一些。

    “山东那边,彭家已经趟开路子了?”

    茗儿扭头又问西琳,西琳答道:“是,夫人,彭家得了勘合,已经跑了两趟船,获利颇丰,路子也趟开了。”

    茗儿点点头,说道:“好,棋姐正有孕在身,这事且不着急,等禧姐生产之后再说。至于内销之事,老爷交待过了……要交由西门家负责,这事儿你再交待一下。”

    彭家如愿获得了勘合,跑了两趟朝鲜和日本,获利颇为丰厚。这条航道,只凭彭家的财力和人力当然吃不下,山东地面的豪族纷纷开始插手,辅国公府这么大,不能坐吃山空,光靠夏浔的俸禄也撑不起来,必须得另寻财路。

    其实豪门世家大多都有自己的生财门路,只不过手段极为隐秘,外人只看见这些豪门世家锦衣玉食……掷千金,却不知道他们的生财之道,若是没有自己的生财渠道,就算想做个大贪官,也禁不起这般折腾,何况朱棣反贪的力度丝毫不在其父之下,做一任贪官,赚个钵满盆满或还可以冒冒这死生之险,豪门世家可犯不着因小失大,再者,他们不是直接掌权作官的人,也收不了多少贿赂。

    夏浔有几千石的俸禄,以前不过是两位夫人,几十个下人,勉强养活得起,现在辅国公府千多号人,光是张嘴吃饭就得多少钱?更别提迎来送往的花销以及豪门世家该有的排场所需要的花费了,夏浔虽有一条走私渠道,可那是为了供应潜龙的经费,贴补不了自家多少,这持家理财的事,自然就要着落在茗儿身。谢谢听了茗儿的话,忍不住说道:“要说海市贸易,最兴旺的当属广东、福建、浙江,咱们为何独选山东呢,比起那几个地方,山东那边的海市贸易可差得远了。”

    茗儿微笑着解释道:“这话是不错,可是一个已经形成的局面,外人想插手,那就难了。要在这些地方打开局面,势必得动用相公的权力,而这些生意,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即便以咱家的势力,强行打开局面,断了人家的财路、抢了人家的生意,人家就肯善罢甘休?以相公今时今日的地位,不求暴利,只能求稳。

    山东方面则不同,那里只是刚刚兴起,只要发展起来,未来的空间也是最大的,而且有资本就可以加入,不需要动用相公的权力,有彭家和西门家做外围掩护,相公也能更加清白。这事儿,不能叫人知道有咱杨家掺和呀。”

    茗儿哈了哈小手,让娜马递过一个温着的水袋,茗儿接过来拢在袖中,又道:“皇帝从各省不断向北京移民,看来对这龙兴之地他是情有独钟,依我看,将来北京必成我大明数一数二的巨城大埠,无论是人口还是繁荣,都不会比金陵差多少的,咱们抢先占了山东的海港,逐渐向北京渗透,海运、陆销,大有赚头。这还没算在两广、闽浙经营长途运输过去的损耗和本钱呢。”

    茗儿用自己的陪嫁,在金陵城里也购置了多处店铺,经营各色商品,这些生意都是交给谢雨霏打理的,谢雨霏在杨家可以说是仅次于她的会持家的人,有她帮衬,茗儿可是省了不少力气。不过谢谢也有点急功近利,在这一点就不及茗儿着眼全局的眼光了。

    茗儿做任何动作,首先是求稳。一是求眼前的稳,这些事儿不能让杨家的人直接出面,大族世家,千百年来,自然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经营运作手段,简要地说,就是既要把财路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又绝不亲自干涉,一旦有事,随时断指,而不影响根基!

    二是求未来之稳,暴利但是有风险,会有可能影响杨家现在的生存或者给未来杨家带来致命打击的事情,不可以做。杨家现在的财富,足以让一家人一生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了。如此处心积唐,还不是为了子孙后代考虑,谁不想为子孙多积累些家业?自从成家立业、生育子女,这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做父母的人心中的一份责任。

    繁衍,不仅仅是生命意义的繁衍,这正是父母的伟大之处、祖先的伟大之处。做子女的,孝敬父母、缅怀祖先,也正因为,他留给你的,不仅仅是生命的传承。若仅限于此,飞禽走兽,乃至一花一草,都可以拥有人类对子女一样无私伟大的爱了。

    “咱们回去锦黄门内品!”

    茗儿把暧袋交给让娜,向谢谢回眸笑道:“眼看着要过年了,扫宅、祭祖、拜访人家,诸般事务,你还得多帮我想着点儿。”说完揽过苏颖的手臂,亲热地道:“慈姥山下的别庄正赶工起建着呢,等开春了,咱们一家过去小住些时日。那儿有山有水,思杨和思浔一定喜欢。”

    小荻听了开心地道:“那老爷也会一起去么?”

    茗儿把小嘴一翘,那副雍容优雅的神韵被娇憨和调皮所取代了:“那个懒家伙呀,游手好闲的,一天到晚没有事做,当起了甩手掌柜的,什么事儿都让咱们操心,叫他陪着咱们出去散散心,他还敢不答应,你说,咱们能饶得子他么?”

    “啊嚏!”杨家的甩手大掌柜打了个喷嚏,忙把披风裹紧了些。

    此刻,他正匆匆走在去往皇宫的路,他本来正跟朱能、徐景昌几人在家中吃酒,忽地一道急诏,便把他调出来了,这酒还没喝透呢,夏浔暗自寻思着:“眼瞅着就要过年了,皇能有啥急事。莫不是要问问大报恩寺的工程进度?偌大一座寺庙,不亚于一座皇宫,没个五七八年根本完工不了,皇急啥子嘛!”。兄台胸抬们,求保底月,还等啥子嘛,既无双倍,又不下崽,投就投了呗,矜持不是好孩纸。j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月,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551章 简单任务

    夏浔到了皇宫,依旧是谨身殿见驾,这儿是朱棣下朝后批阅回奏章、会见外臣最多的地方。一进大殿,就觉热流涌动,大殿两旁已支着好几口炭火盆儿,烧得旺旺的,红彤彤的炭火,似乎要窜起了火蒂儿。

    朱棣在北方落下了很严重的风湿病,而南方的冬天不算太冷,却又潮又湿,这是朱棣很难适应的,一到冬天,他几乎是天天都要经受病痛的折磨,所以殿里置了特别多的火盆,不但提升温度,还能让空气干燥一些,这样才能舒坦一点儿。

    “皇上,杨旭到了。”

    “叫他进来吧。”

    “遵旨黄门内品手打。!”

    木恩退出殿堂,对候在外殿的夏浔道:“皇上有旨,杨旭觐见!”

    夏浔进了内殿,赫然看见里边Q就有人了,这人夏浔有些面熟,似乎当初冒充山后国使节的时候,曾经在礼部见过。

    只听朱棣对那人道:“毒凤麟,行人司里,你的学识算是极渊博的,又是闽人,特别熟悉东南事务,此番南下,行人司司正特意举荐了你,联看过你的履历,你是洪武三十二年的进士吧?”

    那人三十出头,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颌下一部微髯,向朱棣躬身道:“皇上说的是,臣是洪武三十二年二甲二十九名进士。”

    朱棣微笑道:“嗯,出仕也没多久么,好好做,此番事情做好了,提你个司副还是容易的。”

    那黄凤麟连忙道:“多谢皇上。”

    行人司也就是外交部,行人司的行人都是外交官,一向唯有进士可以充任。掌管捧节奉使之事,凡颁诏、册封、抚谕、征聘诸事皆归其掌握。在京官中地位虽低,但声望甚高,升转极快。初中之进士,都以任此职为荣。

    “好了,你去做事吧。”

    “是,臣告退。”

    那黄凤麟飞快地瞟子杨旭一眼,向朱棣拱手退至殿门,这才转身行去。

    夏浔连忙上前见驾:“臣杨旭见过皇上!”

    “起来吧,赐坐!”

    论公,两人是君臣,论私,却是“连襟”,这不是朝堂上,无需太客气的,夏浔谢过了皇上,在一个小内侍搬过的椅子上坐了,笑问道:“皇上要遣派使节,去南方诸国巡游么?”

    朱棣道:“联让他去安南走一遭。”

    夏浔心中一动,他隐约记得永乐朝时,曾经跟安南打过一仗,便问道:“安南如今不太平么?”

    朱棣道:“安南王如今换了姓胡的,说是陈氏王族已然绝嗣,而今的安南王胡汉苍乃陈氏先王的外孙,故而受国民拥戴称王,如今派使节进囘京,向联求封,礼部认为事关重大,安南情况不明,不可听信一面之辞,详加考证之后才可予以赐封,联觉得言之有理,特意安排往安南一行,验证其言真假。”

    朱棣对安南王其实也没甚么好印象,汉唐以来,安南一直是我中国属地,五代以后,趁着中原大乱,无力约束,方独立称国。元末战乱……安南趁机发兵,一度超越元朝所立定界铜柱二百余里,霸占了丘温、庆远等五县。朱元璋称帝后,以明代远故,下旨令安南归还丘温五县。

    当时安南陈氏懦弱,本要应允,不过当时国相黎季麓掌权,他胁迫国王称兵拒命。朱元璋因为当时国内未平,战略目标主要放在北方,而南方烟瘴之地,大军摆布不开,如同泥沼一般的所在,轻易不敢两面开战,这五县之地就一直没要回来。不过安南国面子夫还是做得十足,新王登基一律向大明请封,以臣属自居,朱元璋也就忍了这口恶气。

    安南国内一直不太平,洪武四年,国王陈日坚被他伯父陈叔明逼死,因为惧怕明朝反对,陈叔明不敢篡位自立,就陈日坚之弟陈瑞为王,陈瑞在入侵占城时负伤战死,又由其弟陈伟继位。如此反复,王囘权更加微弱,整个安南以彻底落入国相黎季擎的掌握,他便杀掉陈弗,改立陈耳昆为王。

    建文元年,趁着靖难之役打响,中原大乱,无暇南顾,黎季麓又把陈日昆杀了,次年,灭陈朝,自称是帝舜的后裔,改国号为大虞,自己改姓为胡,名一元,这时他仍旧不敢自己称帝,因为儿子胡汉苍是陈明宗的外孙,沾了点血缘关系,韭氏已绝,外孙继位。

    胡汉苍登基以后曾经遣使来过大明一次,可朱允坟正被朱棣打得焦头烂额,没空理他,朱棣登基后,胡汉苍再次派人跑来朝贺,同时旧话重提,请求册封,虽然已经登基四年了,可是没有大明的承认,他们终究有点心虚。

    夏浔不是明史研究专家,对这段历史不甚了了,在他看过的东西里面,一般提到朱棣绩的时候,也只是说一句“曾征安南……”没有更详细的介绍,事关国家大事,他也不敢胡乱卖弄自己那点隐隐约约的知能力……便不再发表意见,只是小心翼翼地道!”削丝留经来……莫非…就是与安南有判……”

    朱棣摇头笑道:“那例不是,你正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时候,俺若让你去安南,一来一回还不得大半年么,茗儿岂肯饶俺?不过,确实是有点事情交待你去办。”

    夏浔连忙起身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皇上但请吩咐。”

    “坐,坐下说!”

    朱棣的神情严肃了些,说道:“西域极西之地,有一个王国,其国主叫贴木儿,你可听说过?”

    夏浔神情登时一震,贴木儿大帝的事,他当然听说过,他当年闲暇时候测览论坛,曾经见过不少比较贴儿帝国和大明帝力的贴子,假设两国如果真的交战,胜败谁属的问题,所以对这个极西之地的国家,他的确是知道一些。不过他知道的是未来的一些事,说到对这个帝国眼下情形的了解,他还是不如朱棣的。

    朱棣道:“这贴木儿本是无朝驸马,后立称帝,国都在西方的撒马儿罕,受群臣尊号曰‘成吉思可汗”其国家疆域极大,不逊于我大明,国中控弦之士七十余万,论兵力亦不逊于我大明,其势非同小可。”

    夏浔听得暗暗称奇,他本以为这个时代国与国之间消息闭塞之极,想那日本近在咫尺,大明却连对方谁是国王都不知道,可是如今朱棣说起极西之地的一个国家,竟然如数家珍,岂非咄咄怪事。

    朱林看见他神色,不由笑道:“你奇怪联为何对这贴木儿如此了解,是么?”

    夏浔道:“是,这个王国……臣也是南来北往的多了,偶尔听人提起过一次。平素在朝野间,几乎从不曾听闻过这个国家的情形,所以……”

    朱棣呵呵笑道:“联知道这个王国,是因为他们同我大明打过交道,那时你还年少,还在青州读书科考呢,自然不知此事。洪武二囘十囘年的时候,贴木儿就遣使来过我大明,西域王国之中,帖木儿是第一个承认我大明,并遣使纳贡的王国,所以太祖高皇帝对彼国很有好感。洪武二十七年的时候,他们第二次遣使东来……”

    朱棣在桌上翻了翻,抽囘出一封奏章,递给夏浔道:“你看。”

    夏浔连忙双手接过,却是一份贴木儿王再的国书,一看内容,夏浔便讶然道:“用汉文写的?”

    一般来说,各国国书都是用本国文字写的,李白醉酒、高力士脱靴的传说,就是因为在本国的行人司里找不到认识该国文字的通译,而贴木儿这封国书,是用汉文和该国两种文字写成的,在贴木儿身边,定是有精通汉文的人,说不定贴木儿对东方的大明帝国非常了解。

    朱棣显然也想到了,微微一笑道:“看下去!”

    这封国书是洪武二十七年的时候,贴木儿汗再次遣使来明时递呈的,国书非常客气,以臣子自居,国书中写道:“恭惟大明大皇帝受天明命,统一四海,仁德洪布,恩养庶类,万国欣仰。

    咸知上天欲平治天下,特命皇帝出膺运数,为亿兆之主。光明广大,昭若天镜,无有远近,咸照临之。臣帖木儿僻在万里之外,恭闻圣德宽大,超越万古……”

    夏浔看罢,抬头笑道:“这贴木儿对我大明倒也恭顺客气的很嘛。”

    朱棣哼道:“此一时,彼一时呀,到后来贴木儿伐灭西方国家无数,便日渐猖狂起来。洪武末年,我朝曾遣行人傅安到过撒马尔罕,贴木儿扣押了他,一路征战,都把他带在身边,遍历西方诸国万里江山,以夸其国广大。

    紧接着你都知道了,靖难之役打起来,朝廷无暇顾及对该国诘问惩罚,贴木儿以此认为我大明软弱可欺,今年,他们又派了使者来,竟然见驾不拜,托辞说‘该国无此风俗”只向联鞠了一躬了事。联若再置若罔闻,恐怕那贴木尔汗愈发嚣张,就要率兵打过来了!”

    夏浔神色一动:“皇上的意思是?”

    朱棣往椅背上一靠,似笑非笑地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不是带着傅安,遍历征服的诸国,已夸域疆域之广,武力之强么?联要你带着该国使节,也往各处走走,在德州再阅阅兵,叫他见识见识我大明之富饶、军威之强盛,联例要看看,他们回来的时候,是否还敢如此狂妄!”

    夏浔听了,心中顿时一宽:“这趟差使轻松啊,游山玩水地逛上一个月两月的也就回来了,这的确是个简单任务!”。不知道大家看没看过成龙的电影《简单任务》,嘿嘿附,看过的,求月票及推荐票!没看过的,求月票及推荐票!

第552章 觊觎

    沐浴之后,茗儿穿一袭湖缝睡莲花的睡袍,乌黑秀丽的头发随意在头上挽了个髻,露出欣长优雅的颈项,款款在妆台前坐了。流畅优美的身体曲线,丰囘腴粉囘嫩的腻白肌肤,身上有种沐浴之后的淡淡清香,好象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发散发的味道。

    成了婚,做了小妇人,她已经可以使用香粉一类的东西了。成亲已经两个多月了,在家里,她已经开始负起应当承担的责任,而且做得有声有色。得益于她在中山王府自幼耳濡目染的见识,一旦有了发挥的余地,这自幼积累的知识便起了大作用,许多在别人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探索掌握的东西,在她这样出身的女儿家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常识。

    当一个男人还未立业的时候,在他眼中,一个只知风花雪月扮可爱的女子无疑就是他最欣赏的伴侣,可是当一个男人立业成家身负责任的时候,一个只懂得风花雪月的女人无疑就成了他最大的负累!生活不只是卿卿我我,女儿家也不可能永远天真烂漫地做一个小顽童。

    自古传扬至今的女人很多,可是除了长孙皇后、马皇后、以及后来的孝庄这种有内在美,懂得持家佐夫,能辅助夫君干出一番事业来的女人,那些只拥有一具美丽皮囊的女人,她们生命的意义也就止步于她还青春年少的时候了。红颜如水,转瞬即逝,谁还记得她们容色渐褪之后的事情。

    在夏浔的夫人里边,智慧与美貌并重的,唯有茗儿和谢谢,但是在大局观上,茗儿无疑要比谢谢高明一筹,谢谢、梓棋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她们能对茗儿心悦诚服,不是因为她的出身,恰恰是因为她的眼光和能力,茗儿依旧是那个茗儿,但是在履行杨家内主责任的时候,她已成了夏浔的贤内助。

    房门轻启,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茗儿嘴角微微绽放一丝甜蜜的微笑,她没有回头,却伸手拔下发髻上的钗子,一头乌黑的秀发瀑布般滑落,披洒在香囘肩上,秀发掩映着一张俏囘丽的脸蛋愈发柔媚,一双眼波欲流的眸子,好象夜空中的星辰一般,闪闪发光。

    “茗儿!”

    夏浔的双手蒂在了茗儿的肩上,茗儿的娇囘躯向后靠了靠……依偎在他怀里,柔柔地道:“怎么回来这么晚,用过晚膳了么?”

    夏浔弯下腰来,在她滑腻如水的香囘腮上轻轻吻了一下,说道:“吃过了,去朱能家里打了顿秋风。”

    茗儿眸子微微一转,问道:“有事了?”

    夏浔道:“嗯,皇上委了件差事,陪贴木儿王国的使臣周游大明江山,见识见识我大明雄厚的实力。”

    “什么时候走?”

    “不急,怎么也得过完元宵。”

    茗儿嫣然一笑,轻轻“嗯”了一声,柔声道:“相公是一家之主,过年的时候迎来送往的事情多,你若不在,这个年可就不知怎么过了,既然要等过了元宵那就好办了,你尽管放心安排出行的事情,家里有我,还有霏霏姐和颖姐姐帮衬,不用你操心。

    只是,这一去怎么也得两个子月吧?禧姐姐快要生了,这一次,你这做爹的又要不在身边么?”

    夏浔眉头微微一蹙,说道:“这倒是个问题,走一步看一步吧。过了年她也就该生了,如果出行之前就生固然好,如若不然的话也不打紧,我这一趟出去,准备从南直隶一路向北,至北京而止。等梓棋生产的时候,我的人怕是还没出南直隶呢,赶回来一趟也就是了,那几个番邦鸟人,还有我的孩子重要么?”

    “嗯,这样也成!”

    茗儿微微侧了头,把脸颊贴在丈夫按在自己肩上的手背上,凝娣着镜中的自己,朱颜真真,楚楚动人。

    “相公呵,思浔、思杨、思雨,都生得好可爱呢,你说咱们两个的孩子,会不会也是一个可爱的小宝宝?”

    “那当然啦,我们的小宝宝一定兼具茗儿的美丽和相公的智慧。”

    茗儿眼珠一转,促狭地笑道:“哦?相公人很聪明么?”

    夏浔道:“唔……”那就是兼具茗儿的智慧和相公的美貌!”

    茗儿“噗哧”一下笑出声来,说道:“臭美!”说着轻轻转过身来,环住夏浔的腰,仰起盈盈的俏囘脸,有些热切地道:“相公,我也好想赶快有个自己的小宝宝。”

    夏浔吓了一跳,忙道:“不要吧,你还小呢,再长开些才好,要不然生产可是一道难美。”

    茗儿撇嘴道:“谁家不是这个年龄成亲呐?怎么就小了,我就要,我就要……”

    “嗯!那……叫声好哥哥听听。”随着有些气促的声音,一双大手探进柔软的丝袍,掬住了胸前一对水滴状优美的嫩囘乳。

    女孩儿的典糕也有此急促了,不过比夏浔粗重的呼吸要诱囘惑假劳型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叫道:“好哥哥……”

    大手伸出来,又抄向腿弯,将小囘美人儿打横儿抱了起来:“叫好叔叔!”

    “可恶,要不要叫你老爷爷?”

    “好吖,好吖!”

    “我咬死你!”茗儿嗔笑,一口银牙轻轻囘咬在夏浔的胸口。

    “宝贝,咬错地方了喔!还要往下一点点……”

    “大、坏、蛋!”

    娇憨的声音仿佛一个八囘九岁的小萝莉,萌得人囘兽血沸腾……夏浔登囘床上榻,放下帷幄,大呈淫囘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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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胪寺礼宾院里,贴木儿帝国使者阿尔都沙的房间里,坐着三个人。

    一个是贴木儿手下的大将盖苏耶丁,一个就是乌囘兰巴日,曾经在北京城想要引爆火囘药,炸平燕王府的希日巳日的二哥。他们分别负责搜集有关大明的政治、军事、经济、城池建筑各个方面的详细情报。

    他们搜集恃报的目的,不是供贴木尔大帝评估是否对明开战,而是为战争胜利做准备,这些年来,贴木儿汗从未放弃过对大明的了解,也从未放弃过征服大明的愿望。

    贴木儿以恢复成吉思汗帝国所有疆土为人生最大目标,他自封“成吉思可汗”,具的也在于此,元朝灭亡之后,大批曾在元朝任职的蒙古族、回囘族官员,流囘亡到中亚、西亚各国,这些人比较熟悉大明情形,而且分仇视大明,这批人的加入,更坚定了贴木儿的决心。

    不过他的志愿,并没有在漠北蒙古族人中得到共鸣,虽然贴木儿口口声声以成吉思汗的继承人自居,但是对黄金家族来说,他不过是个自己家族里卑微的牧马人,根本没资格代表成吉思汗,他吞并几个黄金家族的汗国的事情,更使漠北蒙人视之如寇仇,对他的敌意甚至更甚于对大明的敌意。

    这就注定了他只能孤军奋战,他不可能与鞑靼或瓦剌联手,除非他肯放下囘身段,躬身臣服,向这两个国家表示效忠。而这对日益强大的贴木儿汗来说,同样是死都不能接受的事情。不过,贴木儿在西方战无不胜的经历,使他的信心也无限膨囘胀了,他并不惮于单独与大明一战。

    朱棣攻克南京的时候,差不多与此同时,贴木儿刚刚击败绰号“闪电”的奥斯曼帝国苏丹巴耶塞特,并把他俘虏,然后便放下他的手下败将土耳其和埃囘及,回师中亚,休养生息,准备发动中国远征了。他的计扑是,首先征服大明帝国,然后据此锦绣江山,再征服漠北蒙古,只有一统蒙古和中国,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全蒙古的大汗。

    得知朱元璋过世以后,贴木儿还有些失望,因为能把大元朝廷逐回漠北的朱元璋,在他眼中才是可堪披敌的对手,那个养在深宫的朱允炽,他并不放在心上,想不到等他的使节到了东方,朱允坟以一个刚刚接乎的完整统一、兵力强大的帝国,居然败在了只有北平一隅的一个番王手里。

    这令使节团大吃一惊,他们不知道是几十年的太平生活,让大明军队的战斗力急剧削弱,还是因为这个燕王是一个军事天才,所以他们需要对大明再做一次深入的了解,以便能保证大汗做出正确的判断和部署,一战而克犬明,保持贴木儿汗战无不胜的英名。

    “我们带来的那些‘商人”已经得到大明朝廷的准许,赴各地采买去了。”

    一脸大胡子的阿尔都沙严肃地说道:“对大明的城池、河流、道路,这些年来我们已经基本摸清楚了,现在由于他们换了皇帝,我们需要对他们的兵囘力囘部囘署和战斗力重新做一个评估,同时还要了解一下,这个新皇帝治理之下,他的帝国拥有多么强大的实力。”

    阿尔都沙对盖苏耶丁和乌囘兰巴日道:“其他方面,让这些‘商人’去了解,大明的军队实力如何,就需要你们两个带过兵的人来评估了。等明国人过了新年,他们会派一位公爵陪同我们去游览他们的帝国,并在一个叫德州的地方检阅一下他们的军队,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盖苏耶丁微笑道:“宰相大人,您放心好了,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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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3章 兖州府

    商人,尤其是从异域他乡而来,乍到彼国的商人他们有充份的理由可以前往任何一个角落,接触任何环境,除了官囘府衙门和军事禁区。如果他们抱有其他目的,也可以很容易地把自己的真正目的掩饰其内,除非你不允许他经商,否则他尽可以通过他接触的人或事,了解到足够的有关地形地貌、政治局势以及经济发展等各方面的情报。

    夏浔在了解到自己将要打交道的对象是贴木儿帝国的使节时,就留了心,回头便安排人去打探他们的消息,然后便去成国公朱能府上,谈了下年会带贴木儿帝国使节游历各地的事情,所以才回家晚了。

    这次带着贴木儿帝国的使节出去,主要是炫耀武力,通过军威恫吓敌手,这事当然得跟五军都督府的人先打声招呼,朱能是前辈,地位相同,资历却比他老,得去亲自招呼一声以示恭敬,兵部那边就不用担心了,茹常和他现在几乎算是忘年之交了。

    不出两日,夏浔便得到回报,阿尔都沙此次来大明,一共带了百十个商人,现在请得大明皇帝恩准,这些商人已然分赴各地采买大明商品去了,夏浔一听这消息就觉得有些蹊跷,这个时代的人对非战时的情报战显然还是太不重视,以致竟然无人发觉其中的诡异,反而觉得这是一个让异域他邦了解我大明天朝的好机会而欣然应允。

    他们大老远的从西域来,对大明竟能这般清楚,知道哪些地方是大城大阜?或说采买大明货物,还有比大明国的帝都更好的地方么,天下商品还有比这里更齐全的么?尤其是打听到这些商人所去的地方之后,夏浔心中更有底了,这些人去的都是偏西、偏西北、偏西南的地区,而此时大明的经济中心是以金陵为中心辐射整个东南沿海的,什么商人不奔着富裕的地方去,偏要往穷荒僻壤跑的?不过夏浔并未对此采取什么干涉,这是皇帝点头答应了的,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他不能凭着猜测要求皇帝下旨约束这些异国商人的行动。再者,他们能够打探到的情报,包括山川地理,河流走向,都是明摆在那儿的除非你连路都不让人家走了,否则你遮也遮不住。贴木儿曾裹挟大明使臣陪他走遍被他征服的万里江山,炫耀他的兵威,永乐皇帝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大明岂能藏头露尾弱了自家威风?如果该藏的不该藏的统统都藏起来,那现代世界各国也不需要盛大的阅兵式和先进武器的展示了,有的时候,是只能以堂堂正正之师来征服敌人的。

    所以夏浔只是会同礼部、兵部、工部和五军都督府的官员,就游历路线和需要采观游览的项目以及在德州举行盛大阅兵式的筹备做了些安排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过大年了。

    走访拜年,接受别人走访拜年,迎来送往的是个力气活儿,现在和皇室攀上了亲戚,皇家和徐家也要走动走动一圈儿下来,把夏浔转得晕头转向。好在,有茗儿和谢谢两个鲁多星早就打点好了一切,否则让夏浔一个男人家,光是拟定都要走访哪些人家,分别送些什么礼物,就能把他折腾疯了。

    夏浔本打算正月十八出门,带着阿尔都沙等人到处转转……梓棋很争气地在正月十五那天就顺利生产了。

    古时候生产对母子双方来说都是一道生死关,其实主要原因就是当时怀囘孕的女孩儿家大多还未成年骨囘盆还未完金发育成熟生育时容易形成危险,梓棋现在才生育,倒也不是坏事,一则她已经二十出头二则她是自幼习武,身体素质极好。

    茗儿从京城里找了四个接生经验最丰富的稳婆结果都没用上,人家梓棋气沉丹田,一个新生儿便呱呱降世了。还是个女儿,长得很可爱,这是夏浔亲自守着诞生的孩子,希罕的不得了,于是他不顾梓棋的强烈抗议,坚决给自己的第四个小宝宝起了个小名儿,叫做“争气”。

    夏浔觉得这个宝贝女儿能在自己出公差前顺利诞生,省得自己来回的折腾,是很给她老囘子争气,可杨家的女人们却不这样以为,就连茗儿都有点着急了,本来她也盼望着梓禧这回能给相公生个儿子,多子多孙才是兴旺人家呀,结果一连生了四个都是丫头,莫非自家相公是天生的“岳父命”么?就为这,杨家的几个女人没少忙活,占卜算命,延请名医,神神道道的,夏浔却没有为子嗣着急的觉悟,眼见几位娇妻如临大敌的模样,他反而觉得非常好笑。不过回头仔细想想,夏浔隐约记起以前在网上胡乱洌览时看过的一些东西,好象里边有论及生男生女的。

    那些内容很多,夏浔当时还未结婚,也没往心里去,记得不多了,只隐约记得生男生女的概率好象和饮食及行囘房时间有关,似平所摄食物偏酸性,就容易杀死能孕育男孩的SY染色体的精囘子,这个似乎是有一定道理的。一

    因为夏浔从另一篇报道上看过,由于现代食物及水源的污染,今后生女孩的机率将大大超过生男孩,似乎带有W染色体的精囘子更加脆弱,容易被杀死。另外就是行囘房时间和自事期的间距,也可以增加生男或生女的概率。

    夏浔想起来后,便把饮食习惯和行囘房时间可能与生男生女概率有关的消息和茗儿随口说了两句,他没往心里去,茗儿可是记住了,回头就把这消息告诉了谢谢,谢谢又把这消息告诉了梓棋,苏颖又告诉了苏颖……

    等家里几个女人全都知道的时候,潜龙秘谍就得到了一项非常神圣的任务,连夏浔也不知道的任务:调查儿子生得多的人家夫妻敦伦时间以及日常饮食习惯。

    一场很另类的人口普查开始了。

    这对神通广大的潜龙来说,也是一件异常艰巨的任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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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浔与几位贴木儿帝国的使节上路了,出应天囘府,入镇江、常州,到人间天堂的苏州,再从水路到淮安府,转凤阳府,北渡黄河进入山东,拜谒孔庙,这一路上,对中原的风俗习惯、地理环境,贴木儿帝国的几位使节都有了充分的了解。

    夏浔对此并不以为意,贴木尔帝国在西边,他们如果真的要来,只能骑着马从西边来,越过沙漠和黄土高原,而不可能从海上来,让他们了解一下沿海地区的形势完全无妨,而且这里是大明最富庶的地区,参观这一区域,也符合永乐皇帝宣扬国威的要求。

    到了山东曲阜,拜谒了孔圣先师之后,一行人便又去了兖州府。在兖州府住下之后,阿都尔沙等人便要自己上囘街走走,这一路下来,每到一处城阜,几位使节都要找借口独自离开,游历地方,努力获得一切可以得到的情报,夏浔悉听尊便,并不禁止。

    一则,他没有有力的借口阻止对方的行动,二来,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在他的记忆中,贴木儿那个跛子大帝是在东征的路上病死的,他的帝国,完全依靠他强犬的个人魅力而存在,他一死,立即分崩离析,帝国忙着内斗争权,对大明已经完全不构成威胁。有了这个原因,他还在意阿都尔沙等人的小小伎俩么?

    阿都尔沙等人逛街去了,夏浔则整囘肃停当,赶去兖王府拜见兖王。山东如今有两个王爷,一个是青州齐王,一个就是这位兖王了。王爷低天子一等,对百官来说,也是君,所以既然进了城,夏浔这位国公也得入府拜见,以全君臣之道。

    兖王倒不敢怠慢了这位皇上身边的宠臣,齐王、周王、宁王都与辅国公有深厚交情,当今皇帝四哥是辅国公的连襟,兖王哪敢在他面前摆架子,忙大开府门,亲自把夏浔客客气气地迎进府去,就在银安殿上摆开酒宴,召集藩王囘群臣,盛情款待夏浔。

    这时,陈都尔沙、盖苏耶丁、乌囘兰巴日刚从一家书店出来,那掌柜的追到洋口,向他们热情地招着手:“三位客官,欢迎再来啊!”

    三人后边,跟着几个胡服大汉,其中有人拖着一辆小牟,牟上堆满了书,这些人每到一座城市,不管有用没用,各色书籍都要划,拉一遍,统统都要买上一套。他们来的时候带了大量的黄金,在京时已兑换成了大明宝钞,只要买得到,连价钱都不讲的,当然极受欢迎。

    乌囘兰巴日是三人之中唯一一个懂汉语的,而且对大明比较了解,他和陈都尔沙低语几句,便独自走开了。阿都尔沙和盖苏耶丁大摇大摆地搜刮其他地方去了,乌囘兰巴日则独自问着路,走向兖州知府衙门。

    “劳驾,请问邸报在哪儿出囘售?”

    乌囘兰巴日拦住一个衙门里出来的人笑问道。

    邸报从西汉时期发明,就成了世上最早的报纸,由于传抄手段落后,上边传过来一份邸报,下一级地方的官员士伸想看邸报,只能照着母样再誊抄一遍,所以从宋朝时起,就有了专门誊抄邸报贩卖营利的人,这样的人大多在衙门口儿附近设个小铺子经营。

    邸报是公开发行的,有钱就可以买,上面记载的都是最近发生的朝野大事,从这上面得到的消息不但是最新的,而且涉及的方面最广。

    乌囘兰巴日到了那专门贩卖邸报的小铺子里,细细问了一番,不但买了当期的邸报,就连已经过期的还没有卖出去的邸报也都一并儿买下来,揣在怀里,急急向驿馆赶去……推荐票,月票,拜票拜票!

第554章 看你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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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浔在鲁王府待的时间并不长,鲁王对他其实是挺客气的,明初的藩王大多很骄横,哪怕你有朝堂上权力再大,也改变不了君与臣这个现实的区别,他也不需要奉迎你什么,可鲁王不是这样一个王爷寻▲:新世纪▲淼▲说▲网▲【】

    这位鲁王……才十四岁,刚刚继承王位,并且由皇帝下旨赐以护卫。

    上一任鲁王人也不错,聪慧儒雅,斯知礼,对地方上从无滋扰之举。不过上一位鲁王比齐王更喜欢仙道一类虚无缥缈的东西,一直想着成仙得道,所以请了一些炼丹士,整天在府里练丹、服丹、打坐练气,结果刚满十岁就让丹药给毒死了。

    千幸万幸,他当时已经有了一个正妃一个侧妃,正妃当时尚无所出,侧妃倒是给他生下一个儿子,那时还没满月呢,这个孩子就是如今这位小鲁王了。今年年初,小鲁王刚刚受了永乐皇帝的金册御印,继承鲁王之位,今天还是他头一回迎接夏浔这等品秩的朝廷大员,他甚至比夏浔更加的诚惶诚恐,生怕失了礼仪。

    小王爷受了母后吩咐,没敢喝酒,只能以茶代酒,所以才把鲁王府的臣僚都找来做陪客,夏浔举目望去,一个也不认识,这酒又怎能喝得畅快?可鲁王府的臣僚们都已来了,他又不能马上就走,所以只好耐着性子坐着,磨了一个多时辰,看看时机差不多了,这才起身致谢告辞。

    鲁王挽留再三,这才亲自起身送客,起身之际,小鲁王也偷偷地松了口气,对夏浔来说,这种款待是个煎熬,对他又何尝不是。鲁王送到二门,夏浔便躬身致谢,请鲁王留步了,君臣终究有别,鲁王再往前送,那夏浔就算是僭越了,一旦被御使察知,是要弹劾他的。

    鲁王止步,尤嫌礼仪不足,眼前这位国公可是皇上跟前炙手可热的红人儿,自己是皇上的侄子,他是皇上的连襟,论起私谊来那是本家的长辈,所以便派了王府护军的右千户徐亦达护送夏浔返回驿馆。这位徐亦达徐千户三十出头,生得高大威武,候得夏浔上马后,这位右千户便也扳鞍上马,领着百余名护军,护送夏浔浩浩荡荡返回驿馆。

    徐亦达策马靠近夏浔,殷勤地道:“国公爷,多年未见,国公爷英朗如昔呀。”

    “哦?”夏浔睨了他一眼,奇道:“将军与我可曾谋面么?”

    徐亦达连忙客气地答道:““当年皇上还在北平潜邸的时候,末将是燕王府的一个护卫,那时候曾与国公有过几面之缘,此后,末将也时常听起国公的名字和种种事迹呢。呵呵,国公贵人多忘事,想是不记得末将了,可是国公的形貌,末将却一直铭记在心呢。”

    夏浔听了恍然大悟,没准这徐亦达当初就是燕王府的一个门军,自己出来进去的,与他的确是有过几面之缘。自己救下燕王的事旁人不知道,燕王府的人可是都清楚,他能记住自己模样,便也无甚希奇了。不过……皇上昔日的亲卫,如今竟做了兖王府的护军千户,看来皇上对诸王也是有所警惕的呀呀寻

    夏浔暗暗寻思着,没有说话,那徐亦达有心巴结,见夏浔笑了一下便沉默不语,忙又找起话题来:“末将听说德州一线正在集结精锐之师,准备候着国公您去操演武艺呢,据末将所知,异国使节来我大明,朝廷为此大动干弋,演军习武的还前所未有,如今这般炫耀军威,莫非是有仗要打了?”

    夏浔似笑非笑地瞟他一眼,问道:“那又怎样?”

    徐亦达兴奋地道:“国公爷,末将有个不情之请,若是国公能挂帅出征,可千万莫要忘了末将呀,末将本是一个武人,如今做了这王府护卫,清闲倒是清闲,可是闲得骨头都疼,末将还是喜欢冲锋陷阵,战场厮杀,国公若是挂帅出征,千万要给末将一个机会呀,纵是做一马前小卒,末将也心甘情愿。”

    夏浔笑道:“朝自有骁将,如果真要打仗,也未必轮得到本国公啊。”

    徐亦达喜道:“这么说,是真的有仗要打了?哈哈,有仗打就好。国公何必自谦呢……”

    他的声音放低了些,说道:“昔日若非国公有勇有谋,整个燕王府都要被炸平了,哪有今日天下、哪有今日的皇上啊,国公您功勋卓著,最受皇上宠信,前番五省总督,剿倭战绩可圈可点,若真要西征,没准儿这大元帅就是国公您的!”

    夏浔哑然失笑,打个哈哈道:“不可能的,德州阅兵,并非是要打仗,你不要胡思乱想啦,就算贴木儿王国真的要打,也不会……”

    “真的打到咱大明边境上来”这句话尚未说出口,夏浔的声音忽地嘎然而止。

    徐亦达刚刚说到北平燕王府险些被炸的事,这时又提起贴木儿,一个古怪的念头便不可遏止地浮现在他的心头:“如果没有我,朱棣早在北平就炸死了,北平永远也变不成北京,世上再无永乐大帝,现在依旧是朱允炆当国,那么……,贴木儿大帝东征,半途暴病而卒的事,是一个必然还是一个偶然呢?”

    夏浔并不记得贴木儿大帝东征的准确时间,他想的是,如果因为自己的出现,让历史出现哪怕一点小小的偏差,比如说……促使贴木儿东征的时间提前,本该半道暴病身亡的贴木儿还会在半道上就病死吗?

    如果贴木儿东征提前一年,那么他的大军就能杀到大明边界,双方必有一番血战,将有多少将士战死沙场,大明帝国将蒙受多么重大的损失。如果自己的出现促使贴木儿将东征时间押后,那又是一个怎样的局面?不等贴木儿东征,他就病死了,贴木儿帝国内乱,战争危机迎刃而解。

    本来夏浔担心的只是自己的出现,改变贴木儿东征的时间,由着这个想法延伸开去,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另外一个疑问:““贴木儿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他从一个弱小的部落酋长,渐渐吞并金帐汗国,东征西杀,比起“灭国四十”的成吉思汗来,战绩也毫不逊色,最终统治了西亚、亚、和南亚无比广袤的领土,这是一个雄才大略的英主。

    为了东征,他从洪武初年起,便不断派人赴大明纳贡称臣,实则窥探虚实,东征之前,又做了十分充足的准备,先大肆营建撒马尔罕,稳固自己的大后方,然后以七十万之众,驱数百万牛羊为军粮,浩荡东来,这样一个既大胆又谨慎的统帅,如果他的身体已经病弱不堪,他真的敢以倾国之力冒此奇险?

    他如此慎重的安排,分明是把大明当成了他最强劲的对手,这样一个人,应该明白他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征服大明,应该明白如果他这个最高统治者在东征途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哪怕是重病不起,都足以引起多么严重的后果。

    如果他在东征之前已经有了病重之兆,一个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一个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是会好好的守在撒马尔罕,确保他的政权顺利交接,他的王国继续下去呢,还是会像史学家们那诗人般的浪漫想法所言:什么垂垂老去的雄狮必欲谋求最后辉煌而执意东征,哪怕他的所有精锐葬送在东方,他的一生基业付之流水?

    一丝阴影,悄悄地爬到了夏浔的脑海里:“如果贴木儿没有半途暴病而卒,那么他一定会兵临大明国界。鞑靼和瓦剌不会成为贴木儿的盟友,却也不会援助大明,很可能他们也要发兵南下,分一杯羹。狮虎肆虐之下,大明就算能胜,那得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

    夏浔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贴木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由此,夏浔忽然想到了与贴木儿极其相似的成吉思汗,成吉思汗的死因同样有着重重迷团,元人修的史书说,成吉思汗是打猎的时候堕马跌伤,当夜便高烧不退,暴卒。从幼年时就生长在马背上的成吉思汗会堕马受伤?好吧,就算是堕马受伤,顶多流血过多,再不然就年纪大了,摔个骨折,怎么会当夜便高烧不退?

    明朝修《元史》,方孝孺的师傅大儒宋濂只用二十个字交待了一代天骄的死因,“秋七月壬午,不豫。己丑,崩于萨里川啥老徒之行宫。”说他病重而死,一句“不豫”了事,死因还是不清不楚。

    出使蒙古的罗马教廷使节约翰普兰诺加宾尼在其所章则说,成吉思汗可能是被雷电击身亡的,不知道这种说法宗教意味是不是重了些。

    马可波罗则说成吉思汗是了西夏人的毒箭而死,照理说,当时成吉思汗已经十多岁,再加上那种地位,不太可能亲自冲锋陷阵了,箭的射程又有限,这种说法有待商榷。

    至于最后一种说法,则根本不载于史,正史上没有,野史上也没有,而是流传在蒙古人间的一个口口相传的传说,说成吉思汗征服西夏的时候,俘虏了西夏王妃,见她年轻貌美,便要她侍寑,结果被这位刚烈的王妃害死。

    这位西夏王妃害死成吉思汗的手段又有两种说法,一种说她是下毒,另一种说她是侍寝的时候一口咬掉了成吉思汗的生殖器官。就算成吉思汗自己的妃子,侍寝时也是要赤身**受到检查的,何况是被俘的西夏王妃,两手空空的西夏王妃下毒一说不太可能,她最致命的暴力手段恐怕只剩下“咬”了。

    成吉思汗的确有每征服一处,启航更新组]便霸占那里君主女人的嗜好,被后代史学家戏称为播种机,据估算,目前世界上有一千百万人与成吉思汗有血缘关系。在成吉大汗的大军征服的王国之国,西夏国受到的屠戮也确实是最严重的,整个王国的一切几乎都被破坏殆尽了。而且这件事虽不载于史,却偏偏在敬畏成吉思汗如天神般的蒙古人间广为流传。

    所以夏浔一直觉得,很有可能,这才是真正的事实真相。只不过,在一个帝王身上发生如此难以启齿的大丑闻,当然能瞒被瞒。历史的真相,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粉饰的面目全非。现在夏浔想到的,是一个让他不能不想,又不敢去想的话题。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诞,很疯狂,却又不能不去想:“贴木儿,还会不会像历史上一样死去?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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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国有五岳,泰山乃五岳之首。立于泰山之上,东望大海,西襟黄河,汶水环绕,前瞻圣城曲阜,背依泉城济南,以拔地通天之势雄峙于东方,故而又被尊为‘天下第一山’,自古帝王,封禅天地,都要到泰山上,在山顶祭天,报天之功,在山下祭地,报地之功,此乃封祥之地!几位贵使,看这风光如何?”

    阿尔都沙站在山顶,眺望着锦绣山河,无限陶醉地道:“美,真是太美了,好象人间仙境一样!”

    夏浔微微一笑,说道:“各位尊使身居遥远西陲,此间景致,怕是没有机会再看一次,就放下心怀,四处逛逛,好好欣赏一番吧,请……”

    阿尔都沙等人向他拱拱手,便四散开来,夏浔依旧站在玉皇观前,向一个靠拢过来的侍卫打扮的人低声问道:“德州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

    “是,遵国公吩咐,尽调各地精兵,德州军营每日操演,战阵已然纯熟,只候国公前去了。”

    “好,离开济南之后,我们便赶赴德州。”

    夏浔此番陪着贴木儿帝国的人出来,本来只是打酱油来着,皇帝对这个西方的强大国家十分看重,他却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的想法里面,大明和这个在西方正如日天的大帝国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但是现在他改变想法了,他要尽展大明军威,对贴木儿帝国的“军事考察团”以强大心理威慑,将贴木儿帝国东征的时间无限押后,直至贴木儿病死在撒拉儿罕。

    如果,跛子大帝依旧如期东来,他倒想看看:“贴木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锦衣夜行

第555章 军威

    德州,十二连营,只屯jīng兵十万,专候辅国公陪同贴木儿帝国使节阅兵

    这一天,盖苏耶丁也期待了很久了,他是贴木儿麾下勇将,追随贴木儿东征西讨、屡立战功,是一名智勇兼备的将领,贴木儿派他做副使,正是看了这一点。??⑤????阅读本书最新章节▲:新世纪▲小▲说▲罓▲尽管阅军很大程度上带有表演xìng质,可是军队武器的配备上、行伍军纪的训练上,以盖苏耶丁的眼光,自然能评估出大明军队的战斗力,这一点瞒不了他这样身经百战、见识过无数国家战法战术的大行家。

    三月初,早chūn天气,江河刚刚解冻,大地方才复苏,柳枝头才吐出一点新芽,演武阅兵在德州校场隆重开始了。

    参加军演的有从京师的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jīng心挑选出来的士兵,有从戍守边防的将士chōu调出来的武士,也有从山东、河北、河南各地chōu调的战士,还有广西、云南、四川调来的“土狼兵”、白杆兵以及山东地方的民壮团练兵队伍。

    这些,俱都是jīng况,站在高高的观武台上,盖苏耶丁亲眼见识到了大明军队骑兵包抄、步兵突击,步骑合击、冷热兵器配合作战的种种战术战法,那步调如一的行止、军容严整的气势,让此前一直心怀轻蔑的贴木儿帝国三位使节大吃一惊。

    “啪啪啪,轰!轰!”

    沙场上枪声炮声不绝于耳,浓烟随风而起,弥漫了大半个天空,前方做靶子的一派木偶人已经被打得稀烂。

    这样犀利的火器,盖苏耶丁还是头一回看到,神机营成立以后,火器匠作已经在传统火器的基础上又陆续发明了多种火器,五huā八mén,远攻近战,达数十种之多。

    神机营通过实战演习,挑选出了一些威力较大、运输、cào作、使用也便利的,做为了常规作战武器,虎威炮、骑兵专用的火龙枪、大明朝的卡秋莎火箭炮“一窝蜂”、火龙车、抬枪火说……

    火妩队一队shè击,二队装备、二队装弹的三段式shè击,让枪弹如急风暴雨,雨骤不绝,配合着虎威炮震耳yù聋的咆哮,盖苏耶丁不由瞿然变sè,他当然看得出这样的火器杀伤力何等可怕,甚至那枪炮声发出的巨响,都是决定战场胜负的关键因素。??⑤????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盖苏耶丁脑海里已然出现了这样一副画面:他率领着成千上万的贴木儿铁骑,拔出锋利的弯刀,骑着雄骏的阿拉伯战马,像一阵狂风卷过来,突然前方弹石如雨,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那些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巨响的战马登时luàn作一团,自相践踏,干军万马未等冲到敌人近前……便自相蹈踏,死亡无数。

    盖苏耶丁抚着胡须,暗暗转着心思:“yù与大再为敌,必须得让我们的战马适应这样的轰鸣声才行……”

    “呼~”

    一阵冲天的火焰弥漫了前方十余丈远的空间,盖苏耶丁的手僵滞在胡须上:“这……怎么和魔鬼的希腊火一般可怕?遇到这样的火焰战车……该当如何抵挡?唔……”如果野外作战,这样的战车行动不便,完全可以利用骑兵优势拖垮他们。不风……我们一旦进攻,大明就是守方,倚仗着坚固、高大的城池,如果再加上这样的喷火车……”

    盖苏耶丁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一时之间,他还想不出用什么样的武器来应对这样的先进武器。

    随后,土狼兵、白杆兵表演了步兵劲弩齐shè、长枪步兵刺杀拒敌的训练项目,盖苏耶丁的眉头皱得更紧,方才他已经见识过大明的骑兵了,单就骑兵来讲,无论是马术还是战马本身,都比他们这个马上民族要略逊一筹。

    这是正常的,一个农耕民族的骑兵队伍,如果骑兵的整体素质比他们游牧民族更高,那就真的太逆天了,可是如果配合着这种劲弩和长枪兵,完全可以抵消他们贴木儿帝国战无不胜的骑兵的厉害,不只是轻骑兵,如果大明军队在长枪兵劲弩兵和骑兵间再配备几mén重炮,恐怕重骑兵也……

    盖苏耶丁和乌兰巴日jiāo换了一下眼神,俱都心凛然

    阿尔都沙是个臣,不通武艺,站在台上只能是外行看热闹了,眼看着明军盛大的军威,阿尔都沙不禁对盖苏耶丁用他们的语言感叹着道:“明军衣甲鲜明,军容齐整,如此威势,在可汗所面对过的敌人,是前所未有的。??⑤????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盖苏耶丁听了顿时心头一凛,他方才也看到了,却并未深思,此时阿尔都沙的一句感慨却触发了他的感想,他注意到,这些明军,近十万的明军,高矮胖瘦都是几乎差不多的,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大明有着充足的兵源,这些演武的军队不是随意从哪儿就调拨过来的一支军队,而是从不同的军队选拔出来的。

    其标准不仅仅是勇武善战,还要符合高矮胖瘦的要求,所以眼前的这支军队固然骁勇,却未必代表着明军的最高战斗力,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儿,是需要符合体型这个统一条件的,依此推算,大明拥有多少善战的军队?再看他们服饰衣甲,都是崭新锃亮的,如果大明没有充足的国力,能随时提供十万套全新的战服和盔甲么?哪丁心凛凛,从这此表象卜的数据不断估算着大明真幽的军事实力,阿尔都沙又道:“方才,辅国公说这是十万人马,对吧?大汗对‘闪电’巴耶塞特一战时,是动用军队最多的一次,骑兵、火枪手和战象部队,一共也不过十五万人,大明仅仅用了一个月,就能动员十万大将汇集到这里……”

    盖苏耶丁再度默然,做为军事将领,他比阿尔都沙更清楚,除去必须用来守卫本土的军队,大汗能够动员的最多军队上限只有二十万人左右,再多就得chōu调负责农耕和放牧的青壮劳力,那些可是维持国家基本生存需要的力量。

    事实上后来贴木儿东征,军队数量也就二十万左右,剩下的几十万人是后勤人员和牧民,因为他还驱赶着数百万头牛羊呢。

    当那些极具尚武之风的山东民壮也走上场时,眼看着他们整齐的队伍,和骁勇冲杀的英姿,盖苏耶丁的意志终于动摇了,他深思良久,在气壮山河的喊杀声,转过头,对阿尔都沙严肃地说道:“东征大明,将成为我们的噩梦,大汗战无不胜的英名,必将葬送在东方……葬送在大明军队的手里!宰相大人,我觉得,我们此番东来唯一的使命,就是劝阻大汗放弃东征!”

    阿尔都沙面有惊容,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是的,盖苏耶丁将军,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我们必须劝阻大汗,一定要放弃对大明的野心,否则我们将成为帝国的罪人!”

    乌兰巴日一听急了,连忙chā嘴道:“宰相大人,将军大人,大汗纵横天下,从未逢敌人,我们怎么可以被明军的一场演武cào练吓例,我们……”

    阿尔都沙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刮斥道:“我和盖苏耶丁将军说话,哪有你chā嘴的份儿!”

    扭过头去,阿尔都沙对盖苏耶丁若无其事地道:“这些从东方逃过来的人,只是想借助大汗的力量为他们复仇而已,真奇怪大汗怎么会宠信这样一个家伙。”

    盖苏耶丁耸了耸肩。

    德州太白居酒楼,乌兰巴日独居一桌,桌上一坛酒已经喝去大半,他的两只眼睛已经通红,醉醺醺的仍旧灌个不停。

    他没想到,阿尔都沙那个老hún蛋和盖苏耶丁这样一个徒具虚名的将军,在见识过大明军威之后,居然打起了退堂鼓,想劝阻贴木儿大帝放弃东征,耻辱啊!

    当年,他远离家乡,远赴西域,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离开那个懦弱的父亲,寻找一位英明的君王,为自己的长兄、为自己饱受欺凌的族人复仇,可是如今……贴木儿大汗是会坚持东征,还是听从这一一武两个近臣的话呢?

    乌兰巴耳心全无把握。

    另一桌,走过来几个壮汉,大声嚷着:“小二,好酒好菜只管端上来,快着快着!”

    乌兰巴日红着眼睛睨了他们一眼,虽然都是便装,不过看那行止气度,应该都是军武官,眼下德州兵营除了本地军队,又驻扎了不少外地赶来的军队,总数超过十五万人,这城闲逛的汉子,逾八成都是便服出来的军官。

    乌兰巴日没有理会他们,只管端起碗来,锦吧黄mén内品手打。又喝了一碗烈酒。

    就听旁边那桌几个汉子谈笑起来:“方犬哥,咱们两个可有日子没见了,自皇上靖难起兵,挥军南下之际,我就奉命守着北平,你老哥却随皇上南下了,如今要不是借着辅国公爷阅兵,咱们还没机会再碰头呢,今天可一定得喝个痛快,小弟请客,不醉无归啊。

    “哈哈,好好,哥哥听你的。我说徐兄弟,当初我离开北平的时候,你还是个小校,如今都做了总旗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呐。”

    “大哥你臊我是不是?你如今都做了百户了,能比么?你别看兄弟只是守在北平,似乎很清闲,可李景隆十万大军围城,兄弟也是几度死里得生啊,喏,你看看,我脖子上这道疤,嘿!我活下来就是命大。”

    又有一人道:“是啊,咱们兄弟几个谁也不容易啊,昔日追随皇上的人,哪个现在不是大变样啊。不过要说变化最大的,就是咱们这位辅国公爷啊,哈哈,我听说,当初辅国公爷要进王府都进不去,后来在大mén口儿扮做是皮裘店里送狐皮的伙计,逛了徐家的小郡主出来,这才进了王府,而人……鱼跃龙mén,一少登天呐!”

    接着便有一人笑道:“冯老三,这事你还别羡慕,人家辅国公那功劳,你没法儿比。当初辅国公为什么要骗mén入府啊?因为……”

    这人显然是知道详情的,他把夏浔救过燕王满mén老少的事儿细细说了一遍,引来众人啧啧赞叹之声,而邻桌的乌兰巴日早在听到希日巴日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竖起了耳朵,听到这里已是满腔怒火,一抹杀气顿时掠过他血红的双眸!

第556章 节外生枝

    乌兰巴日自撤马尔罕回来以后,还不曾有机会回漠北去王探望自己的亲人,一方面他的确抽不出身,另一方面他也是不想见到自己那个幼时倚为参天大树,成年后却视作一个懦夫的父亲,想不到今天竟意外地从明军的交谈得到了家人的消息。

    “老三是好样的”

    乌兰巴日暗暗攥紧了拳头:“如果不是那辅国公杨旭,老三一定能够成功地炸平燕王府,趁着北方大乱,引兵入关,造就一番耀煌事业。而今……,老三和那么多族人,都丧命在这个杨旭手里,杨旭啊杨旭,此仇不报,枉为人也”

    乌兰巴日忽地站起来,捧起酒坛子咭咚咕咚地大口饮了起来,旁边桌子刚刚上了几道酒菜,几个军官眼看他如此豪饮,都看呆了,那姓徐的军官忍不住喝一声彩道:“好酒量”

    乌兰巴日也不理会,将酒喝得精光,酒坛子往桌上重重一顿,从怀里掏出一卷宝钞往桌上一丢,便跟跟蹬蹬向外走去。刚给几个武官上完菜的店二走过来拿起那卷宝钞一看,扬声喊道:“客官,多了,客官,多啦”

    乌兰巴日也不理会,一双大脚踏得楼梯“嗵嗵地响着,便出乎太白居酒楼。

    “杀杨旭!杀杨旭!”

    杀意在乌兰巴日心头燃起,他的眼神直勾勾的,显得特别凶悍,街上许多行人看见一个魁梧的大汉满身酒气,双眼血红,都下意识地避了开去,乌兰巴日便直挺挺地往前走。

    德州城其实是一座驻兵城,没有驿馆,辅国公杨旭以及几位贴木儿国的使节都被安排在德州指挥使衙门。到了门前,看到那戒备森严的侍卫时,乌兰巴日的神志稍稍清醒了一些。如果杀了杨旭,他是必死无疑的,在大明的土地上,他逃无可逃,他并不怕死,不过,他的志向本不是为了报家仇,而是恢复大元帝国的辉煌啊。

    只因大元皇帝退回漠北后,一班权贵只顾争权夺利,把力量全都消耗在内斗上,不但没有重新夺回原江山的志向,甚至于对那些忠心于己的部落都只顾盘剥索取而不予保护,乌兰巴日才愤而远赴西域,投奔那个被漠北权贵轻蔑仇视的大元驸马贴木儿,现在如果只是杀了杨旭,报了兄弟之仇,似乎有些……

    掏出临时发给他的腰牌,让把守衙门的武士验看了,乌兰巴日径自进衙,绕过正厅,走向自己所住的侧院,踏过院门口,置身杨柳树荫下时,乌兰巴日的脸上已然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冷笑,他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他是贴木儿帝国的使者,而杨旭则是大明帝国负责接待他们的人,不管杨旭的护卫多么森严,却不会防着他这个伴同杨旭一路过来的外国使节,他有无数的机会接近杨旭,猝下杀手,置之于死地。之后,他就可以把授意他杀人的原因诿之于阿尔都沙和盖苏耶丁。

    杀人的动机不需要他去想,说实话凭他那简单的头脑也想不出来,只是……不管其有着多少疑窦,大明国公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死在贴木儿帝国使臣手这个事实无法改变,而且他又当众供出了阿尔都沙和盖苏耶丁两个主使,尊严体面受到挑衅的大明帝国别无选择,唯有杀掉阿尔都沙和盖苏耶丁。

    那么,当贴木儿大帝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会怎么样呢?

    想到得意处,乌兰巴日几乎忍不住放声大笑,家仇得报,还能给驱逐了他们逃回漠北的大明帝国惹来一个凶悍可怕的强敌,一箭双雕、一箭双雕啊!

    “从就觉得,兄弟三个里头,老三是主意最多的,如今看来,我也不差嘛”

    乌兰巴日兴冲冲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摸出一口锋利的短刀,用指肚轻轻一拭锋刃,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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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浔阅兵回来,便宴请参阅将士的各部主帅饮宴,贴木儿帝国的正使阿尔都沙和副使盖苏耶丁也都受邀赴宴子,唯有那个乌兰巴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只说身体不适,请辞先回了,他在使节团的职位低,只相当于一个参赞,夏浔也没太把他放在心上。

    席间,夏浔明显感觉到,阿尔都沙和盖苏耶丁与自己言谈时的举止,已经全然没有了平时那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感觉,不但变得热情了,而且透着尊敬,这当然是演武场上所展示的明军战斗实力所带来的结果,否则,你纵然再富有,在这些野蛮人眼也只是一口待宰的肥猪,他会对你垂涎三尺,却绝不会有一丝的敬意。

    夏浔顺利完成了皇帝交给他的这桩重大使命,心里也很高兴,席间多喝了两杯,与两位贴木儿国使者回了住处后,便返回自己居所,痛痛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轻袍出来,往逍遥椅上一坐,两个妞儿立即上前来,一个按肩一个捶腿,殷勤侍候起来。

    夏浔眯着眼睛品着香茗儿,心里那个美呀,顺利完成任务,不日就能回京了,怀抱娇妻,逗弄爱女,何等惬意。

    呵呵,恰逢三月好时光,正好带着一家老去慈姥山下刚刚完工的杨家别庄住些时日。嗯,接着,就该给思杨找几个老师了,分别教她认、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得聘个教养嫉嫉,教她言行举止,做个漂亮可爱的淑女……

    在乎女教育这一点上,夏浔是同意茗儿的主张的,他来自现代,家又没有长辈约束,可以不大在乎这些,可他毕竟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等到他的儿女长大,更是完全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如果他的儿女放任自流、不好好教养,那女儿长大了要嫁个什么人?

    这个世界的男人,可不见得像他一样包容。儿子更不用说了,豪门子弟,又不学无术,只怕比李景隆丶李增枝之流都远远不如,好歹人家也是幼读兵书的,虽然有点纸上谈兵。如果没有本事品性再差了,他这个做爹的可是大大的失败。

    想了一阵家事,夏浔张开了眼睛,一个十五岁的翠衣姑娘正蹲在自己面前,一双粉拳上下翻飞以一个快捷而均匀的频率轻轻捶着自己的大腿呢。啧啧啧,都说山东大汉生得魁梧瞧这两个山东大美妞儿,俊眉觎眼的,挺漂亮嘛。

    夏大老爷心情大好,便笑**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一副首长架势,就差叫一声“鬼了。

    捶腿的姑娘扬眸瞟他一眼,羞姜答答地回答道:“回国公老爷,奴家姓樊,名儿冰冰。”

    夏浔一口茶差点儿没喷出去,强行咽了下去,顿井咳嗽起来。

    “哎呀老爷,您怎每了?”

    正按肩膀的那个丫头赶紧扶着夏浔,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夏浔使劲咳嗽两声摆摆手,问道:“你姓井么呀?”

    “奴家姓陈。”

    “哦,不叫陈好吧?”

    陈姑娘眨眨美丽的大眼睛,满怀希冀地说道:“奴家不叫陈好儿,老爷认识奴家么?”

    “不认识。”

    “……

    “……

    “报,国公老爷,京里来了密使,有密旨给国公请国公马上接见。”

    门外侍卫一声喊夏浔马上坐了起来,心头顿时一紧:“皇上密旨,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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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挥手摒退了两个漂亮姑娘,夏浔迅速请进密使接了圣旨。

    圣旨有一道,随同圣旨还有几份誊抄下来的公函和奏报,夏浔没有先启开密旨,而是先把几封公函,挑出日期最早的一份,先看了起来,这是辽东道御使少云峰弹劾辽东都指挥使沈永的一篇奏章,看罢这份奏章,夏浔立即明白了:辽东出事了!

    北元分裂成软靶和瓦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靖难之役发生之初,北元还不知道明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忙着内斗丶分家,也没空搭理明国的事,不过后来他们渐渐发觉有异了,为了抢地盘、打内仗,有时候他们调动军队,也需要经过明国实际控制的关外区域,可是燕王朱棣居然不撩闲了。

    以前可不成,朱棣是个见到石头不言语都要跑过去踢三脚的狠角色,没少欺负他们。上一回,就因为在明国控制区域内不心丢下一个损坏的车轮子,朱棣便跑到彻彻儿大战一场,生擒孛林帖木儿,又不依不饶地杀到兀良哈秃城,吓得哈剌兀落荒而逃,这才骂着街的回家呀。

    这么一个得理不饶人、无理狡三分的大坏蛋,居然不惹事了?派人一打听,他们才知道明国也正闹内乱呢,那个喜欢撩闲的大坏蛋被他的皇帝侄子给撩闲了,于是领兵打皇帝去了,可这时候靶鞑和瓦剌刚分家,边界都还没划分清楚呢,自己打得不可开交,腾不出手来。

    如今两国终于算是基本安定了,本来内斗的两派,分裂成了两个**的国家,没有了内斗的消耗,尖际上力量反而比以前强大了,而朱棣大魔王又跑到金陵做皇帝去了,天高皇帝远啊,毗邻辽东的轻鞋胆子就壮起来了。

    这北元就像一个闷骚的半老徐娘,你撩扯她的时候,她一跑三千里,非得扮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死活不让你沾她一手指头;你不撩扯她的时候,她跟你挠首弄姿,挤眉弄眼的,非想要你对着她流。水。

    这不,眼看她的老恩主朱棣过黄河渡长江,跑到江南享清福,不再理她了,她又蠢蠢欲动了。于是,刚刚立国的鞑鞋,发兵攻打辽东了。PS:节外求票,貌似明天才正月十五,那就节内求票吧,大家吃元宵、汤元了没?元宵炸着吃,汤元煮着吃,我觉得是最棒最棒的。月票和推荐票一起投给俺,你就是最棒最棒的!!!(未

第557章 临危受命

    少御使的这道舂折,弹劾的是;辽东都指挥使沈永,鞑靼袭掠三万卫,三万卫千户裴伊实特穆儿率军抵挡,奋勇杀敌,身箭伤数处,力竭退守城池,向辽东都指挥使沈永救援,沈永畏敌怯战,不敢出兵,任由鞑靼劫掠烧卖杀,待鞑靼退兵后又想匿而不报。

    可沈永在辽东毕竟做不到只手遮天,少御使受沈永威逼利诱,表面答应与其一起瞒下此事,并收受了他的礼物,暗地里却派了亲信把事情经过详细说明一番,并附沈望永的礼单,密报京城。

    朱棣见到密奏后勃然大怒,辽东的兵马并不少,他从大宁城把宁王及其麾下八万精兵带进关内那是靖难二年的事,此后在辽东、大宁地区皆设置流官,兵马陆续得到补充,此时已经不比太祖时候为少。以这样强大的兵力,如果沈永不是畏战怯敌,哪怕他做做样子,多少打一仗,也不会造成那么大的损失。

    朱棣对此忍无可忍,可辽东毕竟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而且少御使密奏时,说鞑靼已经退兵,谁也不知道眼下又是一副怎样局面,所以朱棣急于派人去辽东了解情况,并主持大局百度锦衣夜行组黄门内品整理……

    而夏浔此时恰恰正在德州阅兵,他的资历、本领,在朱棣看来,足以承担这份重任,而且德州正有精兵十万,正好可以从中抽调部分精锐随夏浔一起出关,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辽东,奖惩将士、安抚军民、反击鞑靼的入侵,所以立即下了密旨,令人以八百里快递的速度,送到了夏浔手。

    密旨中授权夏洋可从受阅军队中抽调五万大军,随其立即北,委其辽东总督一职,赴辽东主持大局,至辽东后再变密旨为明旨:

    沈永贪生怕死,怯敌畏战,欺蔽天子,施以军法,诛杀。特穆尔乃女真族明人,洪武十四年率部族归顺大明,授封百户,此后屡历战事,累功升至千户,此番奋勇杀敌,力保三万卫不失,擢升为三万卫指挥佥事。同时诏谕沿边卫所,凡有草贼及虏寇声息,不即以闻者,镇守官以下,职无大小,罪与永同。

    夏浔拈着这份圣旨,陷入沉思之中,看来回家陪伴娇妻爱囘女的美梦暂时又要汤了,对此,夏浔例没有什么怨言。他从一介草民布衣,到如今荣华富贵、权倾朝野,既然享用着这一切,就该为天下、为百姓做点事情,否则何异于一只蠢虫。

    眼下能够及时赶到辽东收拾残局的、且以权势地位有资格去收拾辽东残局的,在黄河以北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正坐镇北京行五军都督府的丘福,一个就是他。论起对鞑靼的了解和战法,丘福要胜他一筹,不过此去辽东,显然还有安抚地方的责任,论起政务,他又胜丘福一筹,所以选择他是最好的结果。

    当然,其中也不排除皇帝心中还有别的打算,从此前的种种迹象看来,皇帝对于立储,显然是已经有了决定了,如果这时再度重用丘福,难免会给百官一个错觉:皇帝依然想立皇次子朱高煦,朝中党争必然愈发激烈,若是皇帝有这一层考虑,那他更得抢着出关才是。

    可是辽东局面如今到底怎样呢?只是收拾残局的话,用不着他这个级别的官儿,情形恐怕是不大妙啊。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凭心而论,在军事自己就是个半调子,前番刹偻胜利,主要是自己在剿偻莱略有着人所不及的先天优势,而具体的战来又有几员非常能干的骁将负责。辽东局势则与沿海剿偻大不相同,面对辽东瞬息万变的军事局面,没有成熟的策略可以直接拿来借鉴,照抄照搬,就成了纸谈兵的赵扩。

    辽东的军民关系、民囘族关系也必定错综复杂,就拿辽东道御使弹劾奏章所说的事情来说,拼命御敌的三万卫守将是女真族人,负责整个辽集军事的沈永是汉囘族人,沈永见死不救,这其中未必全然是贪生怕死,或许有些民囘族纠纷在内也说不定。

    就算以前没有,他这一次把女真人丢在前方守土卫国出生入死,自己却稳坐后方见死不救,势必也要引起一些内部矛盾。两族虽然都是大明子民,却是不同的民囘族,平时处理不好,尚且会有诸多冲突呢,何况眼下这种局面,而这也恰恰是最难处理的事情……

    夏浔正想着,门口又走进一个侍卫,禀报道:“启禀国公,贴木儿国使者乌囘兰巴日求见。”

    “哦?他来做甚么?锦黄门内品整理”

    “他说……有机密要事求见。”

    夏浔略一沉吟,收起桌的密函,吩咐道:“请他进来!”

    院门口的侍卫对乌囘兰巴日搜查了一番,从乌囘兰巴日怀中摸出一口短刃,乌囘兰巴日抗议道:“在我们的王国,就算面见大汗,身也可以佩刀,从来没有解除佩刀的规矩。

    这口刀是我的随身短刀,是切肉吃饭用的!”

    那侍卫冷冷地道:“规矩?这儿是大明,这就是大明的规矩。等你出来,自会还你,还耽搁你切肉吃饭不成?旁边几个侍卫都笑起来,乌囘兰巴日气恼不已,他那口短刀是淬了毒的,见血封喉,那毒在东方并不常见,就算有名医在左近,也无法对症下囘药,只要让他划哼破夏浔一丝肉皮儿,夏浔就休想活命,只是没想到夏浔这般惜命,警卫如此森严,连他这外国使节都要提身。

    乌囘兰巴日转念一想:“那杨旭看起来比我单薄的很,骤起发难,徒手我也杀得了他。我乌囘兰巴日可是角抵高手,还对付不了他这个养尊处优的国公爷?”

    想到这里,乌囘兰巴日便不再坚持,大步走进院去。

    到了夏浔居处的正堂,就见夏浔正站在堂,门厅左右各站着四名侍卫一个个双目精光闪烁,显然身手不错乙

    夏浔见了他,微笑道:“乌囘兰巴日使者,听说你有机密要事要与我说?”

    “是!”

    乌囘兰巴日左右扫了一眼说道:“还请国公摒退左右,此事极为机密,不宜再为他人所知。”

    “哦?”

    夏浔微微皱了皱眉,有些诧异地看向乌囘兰巴日,乌囘兰巴日压低声音道:“我国使者此番东来,本有极大隐情,乌囘兰巴日感于天朝威风,不愿与天朝为敌,是以想弃暗投明口小人接下来所谈,乃是极大的机密还请国公摒退左右。”

    夏泽抬手挥了挥,吩咐道:“你们下去!”

    八个带刀侍卫向夏浔齐齐一躬,肃然退了出去。

    夏浔道:“好了,乌囘兰巴日使者,你现在可以说了。”

    “是,小人这番话说出来,便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今后唯有托庇于大人,大人先应允了小人才敢说!”

    乌囘兰巴日说着,已然拜例在夏浔面前。

    夏浔忙道:“嗳,起来说话,若你所言,真有用处本国公自会给你安排一个前程。”

    夏浔说着,便走前来虚扶一把,说道:“起来起来,起来说话!”

    眼见夏浔走得近了,本来跪在地的乌囘兰巴日突然纵身向前一扑,两只大手闪电般抄向夏浔的腿弯。

    和汉囘族的武术不同,蒙古族摔跤先学习人体的支撑环节,人的下肢节点在膝弯,中节点在大囘腿,节点在肩膀这些地方都是容易使人失去平衡的地方。人的腿是两条根也是最大的一个节点,一旦让人刨了根,就像树一样要倒了。

    夏浔实未料到一个贴木儿国跑来告密的使节竟然在他的地盘贸然对他平手,对这种特别的打法也是头一回接触乌囘兰巴日向前一扑,只是刹那之间夏浔两个腿弯便被乌囘兰巴日抄在手中,夏浔反应也算极快,立即蹲身,稳定重心,双膝向前狠狠撞去。

    可是乌囘兰巴日自幼摔跤,抱腿时小心膝撞是每一个摔跤手自小就明白的道理,岂能被他双膝撞个满脸开花,双手一旦抄实,乌囘兰巴日立即借着前冲的余势,想用转体动作把夏浔摔倒。

    可是夏浔已经蹲下了,重心在下,而乌囘兰巴日正往前扑,这个提纵的动作没有做出来,转体的动作幅度也不大,所以两人拧成了一股麻花,一起重重地摔例在地,而且是侧摔。

    乌囘兰巴日立即用双囘腿绞住住夏浔的双囘腿,一纵身压到夏浔身,胯骨抵住他的小腹,一只手卡住夏浔的腰眼儿,一只手按在他的肩窝处,这两处要害受制,夏浔整个身子便无法使力挣扎了。

    “为什么?”

    夏浔一试,身子已被锁住,便不再反抗,而是直视着乌囘兰巴日,镇静地问道。

    乌囘兰巴日狞笑道:“你还记得北平燕王府的希日巴日?”

    “记得!”

    乌囘兰巴日双目泛赤地道:“那是我的亲兄弟!”

    “原来如此!”

    夏浔淡淡一笑,左肩猛地一晃,“咔”地一声手臂就掉了环儿,这一来整条左臂虽然使不得力了,却也不致于筋脉要害被制,浑身酥囘软无力,夏浔的右手就像蟒蛇一般从受压的胸腹部探来,被长期练刀磨砺得满是老茧的虎口重重卡向乌囘兰巴日的咽喉。

    这一卡不是掐住不放,而是重重地一推、一撞,这一下何止百斤之力,脆弱的咽喉如何禁受得起,要不是夏浔有意留力,只这一下,凭他的力量就能把乌囘兰巴日的喉咙撞碎。

    “啊……啊……”

    乌囘兰巴日的手脚就像触了电似的松开了,身子佝偻成一团,拼命地往嗓子里吸气,夏浔已然站了起来,右手扶住左臂,身子微微一晃,用力向一推,“嚓”地一声将手臂接好。

    乌囘兰巴日咳得眼泪鼻涕都下来了,那种难受的滋味还是挥之不去,他看见夏浔掸了掸身的灰尘,又听见他对几个刚被唤进来的侍卫吩咐道:“带下去,这个人所知道的一切,都让他吐出来,不过,要让他活着,我还有用!”。求月票支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558章 要权

    当天晚上,乌兰巴日没有呈现在他的居处,用餐时阿尔都沙才注意到乌兰巴日不在,顺口问了一句,可是连随从们也不知道乌兰已日去了哪里阿尔都沙有些不快,又叫人去向衙前的明军士兵探问,获得的回复是下午的时候,乌兰巴日曾酒气熏天地回来,也不知回去取了点什么工具,然后就醉醺醺地离开了。

    阿尔都沙得了这个消息便没敢再问,乌兰已日年轻力壮,比不得他年纪年夜了,或许是酒后起性,跑去青楼妓馆风流快活了也说不定,若真问清楚了,须与自己这个贴木儿帝国的年夜宰相脸上难看。当下纳口不言,只在心里发狠,想等那乌兰巴日回来,再好生教训于他。

    第二天早上乌兰巴日固然不在,可走到了中午,依然不见他回来,阿尔都沙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立即赶去面见夏绮,说明情况,要求夏绮协助寻找。夏绮固然满口承诺,立即当着他的面,唤来德州指挥使,令其派人年夜索会城。

    一时间青楼妓馆、酒楼瓦肆,展开了声势浩年夜的全城搜索,阿尔都沙正气愤愤地坐在厅上,夏绮含笑抚慰着,忽然有个阿尔都沙的随从跑进来告诉他,书店老板拉了一车书籍找上门来了。

    因为德州是军营,仅有的一家书店也不景气,书籍较少,他们去书店闲逛时,没有在这里看到比较可意的书籍,便说明了年夜致选择的标的目的,要那店东从别处紧急调运一批书籍来,不分良莠,他们一定会要,还下了订金,如令人家是送货上门了。

    阿尔都沙和盖苏耶丁其实不负责财务上的事,他们从撒马尔罕赶赴年夜明的时候,除带给年夜明皇帝的礼物,还额外带了许多金币,这些金币都在金陵城里兑换成了年夜明宝钞,都是最年夜面额的宝钞,叠起来年夜约有七八册书那么厚,都是由乌兰巴日掌管的。

    阿尔都沙便叫人去乌兰巴日住处取钱付款,不一会儿那随从又急急地来了,对他私语一番,阿尔都沙一怔,便起身对夏诗道:“乌兰巴日的行踪,还要劳烦国公代为寻找,我那里还有些事情,告辞一下。”

    通译说完,夏诗便笑容可掬地起身道:“阿尔都沙年夜人只管去忙,人是在我们的地面上丢的,你安心吧,就算掘地三尺,我也会把找出来!”

    阿尔都沙向盖苏耶丁使个眼色,两人便告辞离开,急仓促回了自己所住的院落。

    “阿尔都沙年夜人,您看!”

    立即有一个随从双手奉上了一封书信,必恭必敬地道:“这是小人在拿钱的时候,在乌兰巴日的枕下发现的!”

    阿尔都沙一把抢过来”取出那封信,信是乌兰巴日的字迹,流利的蒙古文字,乌兰巴日在信中说,他当初远去西方,是想在贴木尔年夜汗麾下建立一番功业,想不到此番东来,年夜汗身边的宰相和将军却都畏于年夜明的军威,无意东征,这让他很是失望。

    他背井离乡,离开自己的族人和亲人,没想到却获得这样一个结局,他不肯再回西方了,他要回北方草原,回到他的族人中去。最后,他还对贴木儿年夜汗的关照和青睐暗示感谢,请阿尔都沙和盖苏耶丁代他向贴木儿年夜汗致以高尚的敬意和亲切的问候。

    阿尔都沙破口年夜骂:“这个该死的畜牲,我就知道,这些叛变了蒙古年夜汗,逃到我们年夜汗身边的叛徒根本就靠不住!”

    那随从又道:“宰相年夜人,我们在他的房间没有找到一枚钱币,所有的钱财全都被他卷走了!”

    盖苏耶丁一听,破口年夜募道:“这个卑鄙的畜牲!太无耻了!”

    那随从干巴巴地道:“宰相年夜人,将军年夜人,那个书商还在衙门口儿等着……。”

    阿尔都沙的脸颊抽搐了一下,轻轻摸挲起自己的手指来,他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戒指是纯金的,又宽又厚,形如扳指,上边还镶着一块硕年夜的宝石,绿莹莹的美玉,晶莹剔透,价值连城。

    阿尔都沙颤抖着从自己的手指上摘下那枚戒指,对那仆人道:“去,把这枚戒指给那商人,叫他赶快滚蛋!”

    盖苏耶丁怒不成遏地道:“我去找杨旭,请他往北找,一定要把那个混蛋抓回来,我要把他的尸骨拖在马屁股后面,一直拖回撒马尔罕!”

    “站住!”

    阿尔都沙低喝一声,脸上阴晴不定地道:“你想让明人看我们的笑话吗?我们贴木儿帝国派出的使节,居然携带钱款潜逃,这件事一旦传开,势必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让我们英勇无敌的年夜汗为之蒙羞!”

    喝止了盖苏耶子,阿尔都沙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去见见那位国公。

    前厅里,夏诗正厉声训斥着德州都指挥使:“你这儿是一座兵城,要找一个人居然都找不到?你太失职了!如果不克不及把贴木儿国的这位使者找回来,那将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我会向皇帝陛下弹劾你的!”

    “国公恕罪,国公恕罪,末将一起…”

    那都指挥使刚说到这儿,陈尔都沙从外边走进来,对夏绮笑容可掬地道:“啊!我亲爱的公爵,乌兰巴日的事真的是太麻烦你了,这件事请不要继续追查下去了。”

    夏清听了通译翻译之后,一脸愕然地道:“怎么?乌兰巴日使者已经回来了么?”

    阿尔都沙的老脸又抽搐了两下,强挤出一副笑容,说道:“我们……看到了乌兰巴日留下的一封书信,已经知道他的下落了。

    “哦?”

    “是这样,嗯……,乌兰巴日原本其实不是我们则木尔帝国的人,他的故乡在你们年夜明的北方,因头一些特殊的原因,他才流落到西方,受到我们年夜予的收留。这一次,之所以让他加入使节团,其实)是因为……,他熟悉东来的路径,其实他其实不算是我们贴木儿帝国真正的使节,对,就是这样,他只是一个领路人。”

    “哦?”

    “现在,路已经带到了,这里距他的家乡很近,他起了思乡之念,很想回去探望他的父亲、母亲和兄弟,可是又担忧我们不允许,所以留下一封书信,悄然离开了。哈哈哈……,其实如果他想离开,我们怎么会不承诺呢,居然不告而别,真是的,害得公爵年夜人也跟着忙碌,真是太失礼了,太失礼了……。”

    “哦!”

    阿尔都沙欣欣然地道:“有孝心是一件值得赞扬的事,如果可能,谁不肯意生活在自己的故乡呢?我想……,我们都该成会他的一番心意,他只是个领路人,如今使命已经完成,就让他回他的故乡去吧。”

    军营里,一座牢房。

    乌兰巴日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身上绑满了松江棉的绷带,恍如一具木乃伊似的,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和一只嘴巴,鼻孔的位置被人用筷子挑开了两个黑洞。

    门打开了,一个军中的郎中挎着药匣缓缓走了出去。

    随后,房门便被再度关紧,门外,两个挎着刀的侍卫缓缓走到廊下,舒展着身子,将自己沐浴不光辉的阳光下。

    一个侍卫说道:“这人吃了熊心豹胆,竟敢行刺国公。应该抄了他的九族才是,那几个甚么铁;耳国的使都统统都不该放过,怎么国公只把他一个人秘密地扣起来,还使人给他治伤呢?”

    另一个侍卫懒洋洋地道:“要你做甚么,只管做甚么就走了,动脑筋的事,那是年夜人们的事,你能猜得透么?要不,怎么人家是国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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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都沙和盖苏耶丁重新返回金陵了,原订的行程中原本还有北京这一站,不过详细的行程放置事先并没有完全透露给他们,所以德州阅兵之后,这趟年夜明游便算是结束了。阿尔都沙和盖苏耶丁也无心再去参观北京城,他们此来东方,目的就是考察年夜明的实力,现在,他们已经获得了结果。

    辅国公杨旭没有陪同他们回金陵,据说,他的故乡在青州,难得回来一趟,他要回家乡去看看,因此委派了山东布政使陪同两位外国使节回金陵,两位年夜使对夏绮的“思乡”之情暗示了充份的理解。

    重新返回金陵之后,阿尔都沙和盖苏耶丁已击拿定主意,绝对不克不及与年夜明兵戎相见了,在他们看来,同这个东方的强年夜帝国连结良好的关系,才是贴木儿年夜汗最明智的选择。

    金銮殿上,阿尔都沙宰相和盖苏耶丁将军再次见到永乐年夜帝的时候,郑重地行了跪拜叩首礼,全然失落臂先前“我国无此风俗”的理由了。事实上,该国虽然也有跪拜礼,不过以他们两个的官职,即即是见了贴木尔,也不需要行跪拜礼了。

    阿尔都沙不单行了跪拜礼,还对他们赠送给‘明的礼物做了详细的解释,好比他们进献的一匹骏马,依照阿尔都沙的说话,这是他们的年夜汗南征北战时的御用坐骑,将它赠送给年夜明皇帝,是为了向年夜明皇帝表达他们君主最高尚的敬意。

    朱棣其实不算是一个穷兵默武的君主,能以武力威慑而屈人之兵的时候,他也不想策动战争,尽管有时候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可是他至少已经为此努力过了。

    朱棣欣然接受了贴木儿帝国进献的礼物,并给贴木儿汗回复了一封希望两国永结友的书信之后,两位使节便被请回了鸿胪寺,而朱棣欣然回到谨身殿后,山东布政使早已候在那里,一见皇上到了,立即便奉上了夏绮要他随身带来的一封密奏。

    朱棣展开夏绮的密奏一看内容,便禁不住失笑作声:只要让这个杨旭去做事,他总是在第一时间便开口要人、要权,这一回也不过如是。敢跟他朱棣讨价还价的臣子,放眼整个年夜明,也只有这个杨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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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 出塞(祝大家元宵快乐!)

    眼看着就要到了四月天了,草原上的野草已经长得十分茂盛,起伏不定的草原,时而一条河流,几丈宽的距离,哗啦啦地流淌着,在绿色的草原上蜿蜒出一条银色的玉带远近的山丘,都长满了扒木,天空湛蓝,朵朵白云因为空气的清澈,显得很是低,似乎爬上矮山就能触及。

    狍子、野免、野雉等各种野生动物被步队的行进惊扰了,突然就从草丛里窜起来,远程行军的将士们马上为之一振,有人趁着将官们不再眼前,飞起一箭射去,一旦打中了野物,就赶紧跑过去拾回来,伙伴们都掩护着他,一脸的兴奋,这意味着,下一餐的时候,就能开开荤了。

    中军里,一辆宽轴年夜轮的长辕驷车,由四匹枣红马拉着,正轻快地前进,车辕上插着高竿,上面悬挂着一面信幡,上书一行年夜字“总督辽东军务。”另一侧车辕上则是第二面信幡,上写着“辅国公杨”。

    车把式健壮魁梧,头戴一顶遮阳年夜帽,手持一杆蛇皮梢儿的长鞭,却其实不催促马儿,只是由着它们轻驰前行,就足以跟得上整个步队的行进速度。

    宽敞华丽的车厢里面,夏绮坐在软绵绵的褥垫上,将轿帘儿卷起一半,这样阳光正好洒进车内,又不致于太刺目。

    桌面上放着几份卷宗,夏诗正掀开一卷,仔织地阅读着,看一阵,想一想,有所了悟的时候,京从笔架上提起笔来,在旁边记上几个字或者做个记号。

    他正在恶补有关辽东的知识,对明初的辽东,他所知有限。他清楚,以他带来的精锐,解决眼前的问题很容易,他可以很体面地完成皇上交给他的使命,然后风风光光地回金陵去。至于之后辽东如何成长,乃到几百年后有什么转变,都不会才到他的头上,可是既然来了,他想切切实实地做j事情。

    如果他此来是做辽东巡抚,要在这儿做上十年二十几年的官,这么做无可厚非,就算不为千秋。业,也得为自己的政绩筹算,可是以他今时今日白地位,是不成能在辽东待太久的,皇上这次派他来,其实本意也只是解决眼前问题,夏涛不但着眼于眼前,而目虑及久远,确实有点自找罪受。

    不过他觉得世间万事,总是利弊并存的,这次辽东事件未尝不是一个契机,现在年夜明开国不算久,经营辽东的时间也不算长,如果他此来,能够纠正一些毛病、开创一些体例,以他在朝中的威望和地位,接手者轻易是不敢摆荡他的政策的,那么与他本人在辽东其实也就没有多年夜的区别。更新超快文字最多

    自年夜明开国到现在,历经三十多年的成长,辽东已经像一颗吐出了新绿的新芽,经由不合于本习历史的一些作为,就恍如是一套完全不合的施肥、浇水、修剪的过程,如此经营几十年下去,就会瓦成完全不合的成长,辽东将不再是历史上的辽东,如果这套模式是成功的,年夜明的掘墓人将不会再呈现在辽东。

    万物皆无不朽,年夜明也逃避不了“生老病死”的必定过程,最理想的结果,是由本民族内部来完成这个新旧交替和蜕变的过程,只要它的未来不是葬送在一群野蛮人手中,从而致使华夏文明全面乍退,在与整个世界的赛跑中远远落在后面,功莫年夜焉。

    车子忽地重重波动了一下,毛笔从笔架上滚下来,在桌上沾上几道墨迹,夏绮捡起毛笔重新搁巨去,卡紧,再合起卷宗,将轿帘儿整个拉起,车牙里马上明亮起来。

    探头向外望去,车子左右俱都是佩刀挎箭,身形彪悍的近卫武士,一个个都骑在高年夜雄骏的战马上,再往前去,是一片山麓,山坡上是疏落的树林,山坡下是一条溪流,地面上的卵石开始多起来,所以车子也开始颠得厉害。

    夏绮轻轻吁了口气:“快到辽阳了吧,这一路下来,根本就没看到几个村寨,也少有行人,还真是荒凉呃…”

    辽阳城,城外官道两侧开辟了一片土地,这是官兵的屯田,面积不是很年夜,因为这个时代的关外气候,不适宜年夜力成长农耕,士兵们开辟了一部分农田,主要是种植蔬菜,粮食也有种植,不过收成根本满足不了驻军的基本生活需要,他们的粮食主要还是依赖从关内运来。

    为了士兵、马匹和粮车收支便利,两片地离主官道还有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此刻这片空地上已经站满了衣甲鲜明、精神丰满的士兵,警卫从城外十里处开始,一直延续到城里的都指挥使衙门,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

    城门内外也都清扫干净了,牛粪马粪是绝对看不到的,连原本不多的出城进城的苍生也被轰赶到了其他城门收支去了。归正这城也不算很年夜,泥腿子绕上几里路也没甚么了不起的,今天满城将领都战战兢兢的,还能让苍生们来瞎掺杂么?

    侍立在道路两侧期待迎候国公年夜人的,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他们耸立在那儿,只见旌旗飞扬,两个方阵却是桩子一般纹丝不动,他们如此站立已经近一个时辰了,可见军法之森严。

    迎接国公年夜人的骑兵已经远迎出百里之外了,一俟接到国公,便会不竭有骑兵返回述说国公已经达到的位置,道路两侧静候的军队就是第一个骑兵返回报信时遣派出城的。

    这种几近于黄土垫道、净水泼街,远迎百里的排场,和接皇帝也差不多了,实际上辽阳城的武将们今天坐卧不安的,就是以接皇帝一般的敬畏心理来接夏绮的。

    夏绮是自年夜明立国以来,呈现在辽阳城的级别最高的一位官员,不摆出这样的架势,辽阳官员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迎接才是。

    并且,总督权柄极重,除都指挥使衙门的几个高级武官,总督对其他武将俱可以生杀予夺、廉价行事,如今这位总督又是国公的爵位,那简直连处断都指挥司的几个官员都不在话下了,这些拥兵自重、雄踞一方的土皇帝们岂能不坐卧不安。

    辽东都指挥使司下辖二十五卫,除有限的几个身处于鞑靼接壤最前沿的武将没有亲自赶来迎接,只派了副手代表之外,其他诸卫主座全都到了,如今正在城门楼子里喝茶等待。二十多位将领,把个城门楼子挤得满满铛铛,这些将领们平时彼此也难得一见,现在有了机会,性情相投的便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十分热闹。

    内中却有两个人,面上不见半点笑颜,其中一个就是坐在上首的都指挥使沈永,沈永四旬上下,皮肤白净,隆额直鼻,颌下三绺微髯,一身戎装甚是威严,只是他的脸色阴晴不定的,似乎满怀心事。武将们也有注意到他神色的,本想上前关怀探问几句,可是自他最亲近的下属沈阳中卫指挥使魏春兵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就没人敢上拼了,离得他近些的官员,与他人交谈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免得惹得年夜人不快。

    另一个不言不笑的武将,穿戴一身半新不旧的官服,颊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显得比较凶狠。这人也有四十多岁,一部络腮胡子,浓眉豹眼,双手按膝,直挺挺地坐在那儿,好象正跟人呕气似的,乃是三万卫的指挥使裴伊实特穆尔。

    沈永暗暗揪心着,鞑靼劫掠三万卫的事已经被他压了下去,他在辽东多年,心腹众多,自信还是能把这件事压下去的,可是辅国公杨旭突然总督辽东军事的旨意传来之后,沈永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虽然朝廷的旨意上说,自宁王内调,北方边防普设流官,改动比较年夜,皇上今番派遣年夜臣视察边防‘是想了解一下沿边情形,可是三万卫刚刚出了事,朝廷就以前所未有的重视水平派来一位国公,这也未免太巧了。

    “听说这位国公总督江南五省军务的时候,谈笑间便杀了一个都司,这一遭只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沈永想着,愈发地忐忑起来,他睨了特穆尔一眼,盘算着接迎国公之后,便立即把特穆尔打发还去,这厮只是被自己压制着,一直敢怒而不敢言,如今朝廷派来年夜臣,若是叫他在国公面前进几句谗言,结果恐怕年夜年夜不妙。

    正寻思着,一名小校急急闯进城楼子,抱拳禀道:“报!都司年夜人,辅国公爷已到辽阳城十里之外!”

    城楼子里马上一静,沈永霍地站起,环目一扫左右众将,沉声道:“诸位将军,随我出城,接迎国公!”

    号角响起,诸卫官长鱼贯出城,两边散开,各依品秩高下站定身子,步兵和骑兵方阵都打起了精神,刀枪闪亮,奋起精神,一眼望去,只见年夜旗猎猎颤栗,士兵们的队列庄严肃穆,不动如山。

    远远的,夏绮所率领的戎马浩荡而来,甲胄鲜明,鞍鞋整齐,年夜旗猎猎,其徐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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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投石

    夏浔出塞,带有五万精兵,虽然处斩沈永他未心就敢反抗,可辽东是极重要的所在,哪怕只是万一,也将酿成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带五万精兵坐镇辽阳,可以产生足够的威慑力,就算沈永不甘心赴死,怕也没有将领肯跟着他冒险了。

    夏浔的人马兵强马壮,装备更加先进,比起辽阳城外肃立迎候的官兵,整体素质又高了许多,前方是骑在雄健无比的高头大马的重甲武士,其后是军容严整的步兵大阵,到了辽阳城下,大军肃然而止,左右分开,一辆驷马高牟昂然而出。

    马车帷幕低垂,牟后四骑紧随,一直驶到辽东诸卫都司面前,牟把式插好大鞭,返身掀开轿帘儿,夏浔头戴珠玉宝冠,身穿麒麟公服,足蹬一双白帮乌面的官靴,一弯腰便从牟轿中走出来,手中还捧着一轴明黄缎面的圣旨。

    众人虽然早知这位辅国公年轻,一俟看见他的模样,还是不由得暗自惊讶。这位国公当真年轻,丰神俊朗,仪态威严,睥睨之间,自有一股夺人的气势,那英朗俊俏的相貌,足以迷恋无数深闺寂寞的贵妇名媛,久居高位犬权在握的历练,更沉淀出了让英雄豪杰为之折腰的威严气质。

    只是一个照面,在场的官员们便有一个感觉:这位国公,可不是一个承父祖余荫而袭爵的二世祖,瞧这样子,为人机警的很,确实如传言一般,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沈永更加心慌,连忙踏前一步,抱拳行以军礼,带头高呼道:“末将沈永,与辽东二十五卫都司,恭迎部堂大人!”

    夏浔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轻轻一松,心道:“他就是沈永?昏是一副好皮相!”

    夏浔自神踏上稳稳地走下地去,站定身形,朗声道:“圣上有旨,众将跪下听旨!”

    本来,天子诏命不入军营,军中只行军礼,夏浔着意点出要跪下听旨,沈永等人微微有些愕然,却也不敢反抗,夏浔取出圣旨,便高声宣读起来。

    这道诏书与朱棣给他的那道密旨不同,这是他北上途中,皇上依照他的要求,以八百里加急给他追送来的一道诏书,内容只讲他总督辽东,察勘边防事务,并未把处斩沈永、加封特穆尔的话写在里边。实际上只相当于一封委任状。

    夏浔宣罢圣旨,众将山呼万岁,夏浔却并不叫他们起身,只将双眼投囘注在沈永身上,说道:“皇上叫我来,还要查证一桩事情,听说前些日子,鞑靼曾劫掠三万卫,可有此事?”

    沈永心里咯噔一下,登时慌了:“这位总督果然问起此事,连城门都没进,他便问起此事,这回只怕要糟!”

    沈永脸色微变,勉强应道:“回部堂大人,前些时日,dǎ子确曾扰我边境,意图开原。”

    夏浔淡淡一笑,又问:“据奏,沈都司按兵不动,闭门不战,可有此事?”

    沈永心头剧震:“据奏,据奏?是谁向朝廷上了密奏,是了,一定是特穆尔,这个混囘蛋,我早该找个因由,把他一刀砍了才对!”

    满怀怨恚地恨着裴伊实特穆尔,夏浔的话却又不能不回,沈永只得硬着头皮道:“回部堂大人,末将并非畏战不出,实因路余遥远,dǎ子袭边只是劫掠子民财物,一沾即走,末将未及出兵,dǎ子就退了,这定是有人谣言惑众,中伤末将,还请部堂大人明查!”

    沈永一语未了,裴伊实特穆尔便气炸了肺,登时便跳将起来,冲上几步,夏浔左右侍卫立即横枪拦住,特穆尔抓囘住枪杆儿,双目喷火地叫道:“他说谎!部堂大人,沈永说谎!自辽阳至开原,不足四个时辰的路程,dǎ子前锋兵马刚到,末将就派人急报于他,末将率兵,与dǎ子周旋达两天两夜,之后因人单力孤不得不退守开原,又受dǎ子攻城一日,前后一共派出八拨信使求援,沈永若肯出兵,这么长的时间爬也爬到了!”

    说到这里,特穆尔热泪横流:“只因沈永畏战不出,开原附近饱受欺掠,村镇被劫掠一空,百姓被掳走千余口,我那女婿,镇守八虎道,力战而死,可怜我那女儿,也被dǎ子掳走,她已有了身孕,我那未出世的外孙啊……”这八虎道就是法库县,当时是三万卫的属地,是鞑靼入侵的最前沿要道,后世称此地为法库,实际上就是八虎的转音。

    夏浔冷冷地睨了沈永一眼,沈永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狡辩道:“部堂大人明鉴,裴伊实特穆尔守土不利,为了推卸责任,才夸张敌势,污陷末将。

    这些女真人平素只向朝廷索取,临阵不知向前,穷山恶水孕育,俱是一帮刁囘民,部堂大人可不要受他蒙蔽呀!”

    接迎辽东总督的时候,沈永就以军务紧要为由,不准特穆尔来见,只让他遣副指挥使前来迎接,可是这特穆尔不听邪,一听说朝中派来了大员,执意亲自来见,不想如今果然出了纰漏。dǎ子袭掠开原附近达三日之久,肆虐一方,烧杀掠夺无数,沈永始终未出一兵一卒,这事儿只要查下去,根本无从狡辩,所以沈永只得从族类上着手。

    在他想来,这国公爷总督辽东军务,时间必不长久,所以想在辽东有所建树,倚重自己的地方还多着呢。而特穆尔是女真人,当时大明朝廷对归附的少数民囘族部落施以羁縻政策,凡投靠归附的女真部落百姓,都会妥善予以安置,给屋给粮、柴薪、器皿甚至牛马等。

    但是政策是政策,一到下边就念歪了经,辽东的明人对女真人却比一些白人岐视黑人的现象还要严重,由于明人在辽东拥有统囘治地位,即便是归附之后做了官的女真部落头领,也很少被他们以同僚、袍泽对待,而是视之如奴仆。

    沈永对自己的罪责无法辩解,便只好拿种族关系说事儿,寄望夏浔会偏袒自己。特穆尔听得都快吐血了,夏浔却笑道:“沈永,弹劾你的那人,却与你一样,也是个汉人啊!”

    沈永一呆,失声问道:“是谁?”

    夏浔脸色一沉,说道:“你放心,你们会有对簿公堂的一天!来人,把沈永拿下,听候处治!”

    沈永惊呆了,他没想到夏浔一到一件事就是把自只谈个垂持订东军务的弄将拿下熙盟练等抗议,几个甲士已一拥而上,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沈永抗议声不绝,那卫士嫌吵,也不知从哪儿抻出一块乌漆麻黑的抹布,团了团塞进了他的钱巴。

    眼见这位总督大人如此威势,在场诸将都噤若寒蝉,那特穆尔跪地叩头,连声谢恩,其实他今天来就是告状来的,可是因为一向受人岐视,他压根没想过能告倒这个在辽东经营多年的沈都司,只是这口气实在憋不下去了,想不到辅国公一来,头一件事就是把沈永拿下,这一刻,特穆尔心中真是感激涕零。

    “辽东都司共有二十五卫兵马,共计十五万四千三百九十二人,现额十三万零六百七十七名,骡马共计五万三千四百四十二头,烽缝共计……”

    汇报的是指挥佥事张俊,本来这些事该由沈永汇报,可夏浔一来,就把沈永投进了大牢,张俊赶鸭子上架,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可他虽是仓促接替,居然对军务如此清楚,倒是个用心做事的人,夏浔认真听着,心中暗暗点头,已经起了栽培之意。

    帅堂上,二十多位雄霸一方的武将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如今的夏浔可不是初到浙东时的夏浔了,那时的他在军中毫无威望,只而倚仗皇帝的信任、王命旗牌的威慑,和双屿、巢湖、福州三卫的亲信鼎力支持,才能镇得住局面。

    而今则不然,他总督沿海五省的赫赫战功,就算是远在边陲的这些将领们也是清楚的,如今海宇一靖,朝廷北运的粮草大多是从海路运来,节省了大量时间和损耗,那些海运的船舰水乎对夏浔尤其推崇备至,经由他们之口,辽东兵马都对夏浔的事迹耳熟能详了。

    仅凭位极人臣的爵位,他是镇不住这些骄兵悍将的,但是凭着他的战功,却足以让人恭谨驯服。好一会儿,张俊才汇报完毕,夏浔点点头,对他夸奖几句,张佥事喜孜孜地坐了,夏浔咳嗽一声,又转向坐在首位的辽阳中卫莫都司,张俊汇报的是整个辽东形势,接下来这些武将还要就各自负责的区域、兵员、武备,辖区内的军事建筑、居民情况逐一汇报的。一直汇报到中午,才只汇报了九个人,沈永本来备下了盛宴,人虽然叫夏浔抓了,酒宴他倒是不浪费,坦然受之了,只是因为下午还要接着议事,一概不许饮酒,午饭之后稍事休息,到了下午夏浔便继续听取汇报,不时持笔把他感兴趣的要点在纸上记下来。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昏黑了,帅堂上点起了灯,夏浔依旧在认真地倾听,戍防训练、粮饷运输、军械武备,稍有疑问,便叫人停下汇报,认真问个清楚,绝不对任何一个问题含糊过去。

    等到各卫将官全都汇报完毕了,夏浔笑道:“开原雄踞辽东极北之地,孤悬塞上,乃六边统要无双之地,区区一座小城,就驻扎着两个卫的兵马呀,太祖高皇帝又封韩王藩国于开原,可见对此地之重视。由此观来,九边重镇,辽东为首!辽东诸塞,开原为首!”

    他霍地站了起来,诸将一看,齐齐站起,大堂上一片甲胄铿锵之声,夏浔肃然道:“明日总督官署将移驻开原,诸将有事,可往开原汇报!今日夜色已深,诸将可自行散去就餐、安歇,各位将军重任在肩,若无其他事务汇报的,明日一早便即启程返回吧,勿需向本督请辞!”

    众将闻言尽皆愕然,中午饭简单吃罢也就算了,晚宴居然也不了了之了,虽说那是为国公爷接风洗尘,可未尝不是与诸将联系感情的一个方法呀,这位国公爷做事还真是雷厉风行。

    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夏浔竟然把总督官署移到了开原,开原弹丸之地,却在东方、北方扼制着海西女真,向南扼制着建州女真,西方、北方扼制着蒙古,三面受敌,那是最危险、最前沿的所在,是战争的桥头堡啊,总督大人居然亲身涉险,跑到开原城去?

    这个地方既险要又穷困,太祖皇帝朱元璋分封诸子为王时,第二十个儿子朱松封为韩王,所封的藩国就是开原,朱松根本不愿意来,正好他身体不好,时常生病,所以就以此为借口一直拖着,等到朱元璋那个严厉的老爹过世,先是他的侄子恨不得把所有拥有藩国的王爷全都赶尽杀绝,再接着是他四哥也不愿意让诸王统领兵马,朱松更是得其所哉,一直待在金陵城里,拿着韩王的俸禄,就是不肯到开原就藩。

    偏是这辅国公爷,倒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呀。

    众将虽然意外,对这个年轻的国公却也油然升起几分敬意。

    众将遵令一一退了出去,夏浔舒展了一下手脚,也离开了帅堂,一出帅堂,便唤过一个武士来,这人虽是一身侍从打扮,可是如果有辅国公府的亲信家人在这里,却一定认得他,此人正是经常神出鬼没地出入辅国公府的左丹。

    “左丹,看紧了沈永,明儿去开原,把他也带上!”

    “是!”

    左丹应了一声,略一迟疑,忍不住问道:“国公,沈永久在塞上为将,心腹众多,反正皇上已经有了旨意,何不早早将他斩了,以绝后思呢。”

    夏浔微笑摇头:“沈永纵有心腹,我既坐镇于此,也是不敢造次的,只是他们若对我阳奉阴违,不免要坏了大事。

    辽东的山川地理、民俗风情,我已经有了些了解,可是我最需要知道的,是诸将之间的关系。你看着吧,我既说,诸将无事可一早返回……”明日必定有些将领是有事汇报的,如此,我就能摸清诸将谁远谁近谁亲谁疏,心中有数,我才能对症下囘药,对整个辽东如臂使指!沈永,现在是一块问路的石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用处的。、……喷嚏连天啊,总算坚持码完了,俺去连早饭带午饭,一块儿补充一下,求月票、推荐票!

第561章 拔凉拔凉的

    第二天,果然有几个卫的都司官没有及时返回他们的卫所,而是跑到夏浔面前来为沈永求情了。

    求情的手段各有不同,有人直来直去,有人拐弯抹脚,其核心意思其实只有一个,请杨总督放沈都司一马,现在正在说话的是沈阳中卫的都司魏春兵,魏都司说话就很有技巧,他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始终不曾直接替沈永求情,却是字字句句都在为沈永求情。

    魏都司只管辽东局势如何如何的错综复杂;女真诸部时而驯服时而生事”这般刁民如何的不好应付:又讲沈永掌管辽东军务多年,统治诸卫还算勤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国公爷想尽快了结辽东之事,回金陵六朝繁华之地享清福,有他相助可以事半功倍。

    最后又讲开原城的百姓主要是些由犯罪流放的汉人以及归附大明的女真、méng古部落组成,言外之意就是,那儿的百姓不是一些异族就是一些人渣,犯不着为他们舍生忘死,所以沈都司不发兵情有可原。夏浔只是微笑着倾听,始终不发一言,魏都司说到后来自己都觉得没趣”只好讪讪地住了。,怏怏地告辞离去。

    “魏春兵,沈阳中卫。”

    夏浔打开一个小册子,记下了魏都司的名字和所在的卫所,但凡为沈永荆青的,和沈永的关系就不同一般,这些人他要仔细调查一番”然后再决定如何处置。

    刚刚合上小册子,shì卫进来传报:,“禀报部堂大人,三万卫指挥使裴伊实特穆尔以及铁岭卫指挥使庆格尔泰求见。

    “哦请他们进来吧!”须臾,从外边脚步腾腾地走进两个大汉”俱都身材魁梧,长着一双很明显的罗圈tuǐ尼一看就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汉子,两人见了夏浔立即叉手见礼,声若雷霆地道:“卑职裴伊实特穆尔(庆格尔泰)拜见部堂大人!”

    夏浔站起身,微笑道:“两位都司此来”有什么事对我说么?”

    裴伊实特穆尔向他一抱拳,沉声道:“部堂,卑职不知道是哪位大人仗义执言,向皇上弹劾了沈永的罪状。卑职本来也是要告状的”

    只是一直找不着门路,如今部堂大人既然来了那就好了,卑职愿为人证,还请部堂秉公执法,严惩沈永!

    不瞒部堂,卑职那部落的百姓因为此事都快闹翻了天了,他们都说,朝廷既纳我等为明国百姓”为何只知索取貂皮人参、诸般税赋”一旦外敌入侵,杀我父母、jiān我姐妹朝廷兵马却置若罔闻?卑职一直在压制着族中百姓可若如此下去恐怕卑职也弹压不住了!”

    夏浔淡淡一笑,说道:“军纪严明,军法森严!先明,而后严。该当处置的本督自然要处置,此番亲往开原本督就是要拿到最直接的证据,诸般证据齐全了,沈永自当伏法。若是证据不全”却也不会因为你的族人愤懑不平便擅杀大臣。本督的刀,能御外虏,能杀佞臣,难道就砍不得乱匪?”

    对特穆尔的遭遇,夏浔也很同情,对他坚守开原的战功,夏浔也很是钦佩”对他今日进见所说的话,夏浔也能够理解。但是这一切,都不代表没有原则的包容,他此来代表的是朝廷,焉能任由属下威胁。特穆尔话里藏刀,夏浔马上就还以颜sè,特穆尔被他说得面皮胀得发赤,却不敢发作出来。

    一旁庆格尔泰见状,连忙打圆场道:“部堂大人奉圣谕巡抚辽东,总督军务,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总是要予以处置的。特穆尔,我知道你女婿被杀,大女儿被掳走,心中很是愤恨忧急,可是朝廷的法度规矩,也不能乱了。这件事,你只管耐心等着,部堂大人总会还你个公道的。

    庆格尔泰是个méng古汉子,元朝覆亡之后”他的父亲率所在部落投靠了大明”被朱元璋安置在铁岭附近,设铁岭卫,委任其父为卫指挥”

    如今子袭父职,是现任的铁岭卫指挥。同情穆尔一样,他也饱受其他卫所将领排挤,所以与特穆尔同病相怜,交情甚好。

    庆格尔泰安抚了特穆尔,随即向夏浔一抱拳,恭敬地道:“特穆尔心情忧愤,语气冲了些,还请部堂勿怪。部堂大人要往开原去,末将和特穆尔正与部堂大人同途,今来拜见,是想着护送部堂,同往开原。”

    夏浔微笑道:“好”那咱们就一起走吧!”

    辽东没有文官衙门,整个辽东,军政法司全部是由军队负责的”这就是一大片广袤的军管区,而沈永是辽东总兵,是这里实际上的土皇帝。

    辽东二十五卫”十五万大军,那么多的将领,三万卫受袭,沈永眼见烽火而不动,特穆尔几番请兵而不出,若非辽东道御使少云峰上了一道密奏,朝廷对此竟一无所知,可见,辽东一地纵不能说是官官相护一片糜烂,至少也是沈永一手遮天。

    这样的环境下,仅仅处理一个沈永,能做到万无一失、长治久安吗?所以对沈永的处理就不能像观海卫指挥常曦文一样草率。是官就有派系”夏浔要用沈永做饵,要了解都有哪些人是属于他的派系,然后对这些官员着重考察,尚堪一用者尽力争取”腐化堕落者或顽固不化者,就得一窝儿端了。

    夏浔和许多想做一番大事业的人采用的方法其实都一样,yù谋大事,先整顿吏后。因为你高高在上,就算生了七手八脚,想贯彻你的主张,也得依靠你下边的官员,他们不给力,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夏浔对沈永暂时留而不杀,就是把他当成了一块彻查各种**弊政的照妖镜,一块展现各方利益需求的试金石。

    现在,他基本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夏浔既要移驻开原”便得有大批驻扎辽阳的都指挥使衙门的官员随行,指挥佥事张俊、辽阳辽东道御使少云峰等人纷纷跟从,他们从辽阳带走了定辽左卫丁宇的一卫兵马,连同夏浔从关内带来的五万官兵,浩浩dàngdàng赶向开原。

    夏浔没有乘车”他骑在马上,与诸将一同前行,因为还有大量步卒,所以队伍走得并不快,好在两地也不算很远,夜幕降临前一定能够赶到。行军两个多时辰后,夏浔下令全军原地休息片刻”他带着众将驰上高坡,眺望一番”不由感慨道:“一路之上,难得见一处城镇,难得见几个行人啊!”

    夏浔在后世的时候,最头痛的就是不管到了哪儿,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简直是摩肩接踵,挥袖成云,可是如今走了两个多时辰了,看得人心里直发慌,全是荒山野地啊,哪有一点人烟。

    “是啊!

    张俊接口道:“辽东人口一向稀少,元末时候”整个辽东也只有人口五十多万”后来红巾军北进辽东,在此与元军交战四年之久”辽东一片糜烂,很多百姓都携家带口逃到朝鲜去了”元军战败后,掠逼许多百姓随他们一同北遁”这儿的人口就更少了。我大明接管辽东的时候,整个辽东各族百姓全加起来,不足十万人呐!”

    夏浔听了心里有点发凉,他想在辽东大干一番,什么都能缺,唯独不能缺少人,这个时代,人就是第一生产力”如果这儿没有人,那就什么也谈不上,什么也干不了啦”他抱着一线希望问道:“才这么点?

    嗯……如今已立国三十余年,辽东经三十年休养生息,应该大有增长吧?”

    张俊干笑道:“差不多……还是十万……”

    夏浔差点儿一头从马上栽下去,他失声叫道:“怎么还是十万?三十多年的时间,辽东百姓足以繁衍两代了!这三十年前,他们都不生孩子的么?”

    张俊道:“部堂有所不知”我大明立国之初,太祖高皇帝因为关外归附者与未归附者混杂,不易管理,又为了坚壁清野,避免北元余孽南侵,故此将北平府以北特别是山后地区(宣府至辽阳一带)的居民全部南迁山海关内了。

    前后三次,共迁走八万五千户百姓,亏得这些年来辽东百姓繁衍生息,又生了些人口,要不然,这儿已经一个百姓也看不到了。饶是如此,以辽阳来说,辽阳乃我辽东都司的治所”置兵屯戍的重要所在”照样是地阔人稀,有土满之患,其它地方更不用说了,宁远一带空旷如野,开原、铁岭居民寥落,凤城、草润更是山林野甸,路少行人。”

    夏浔听了,一颗心登时凉了一半。

    张俊接着说:“现如今,辽东百姓约有十万人上下,其中五分之四是汉人”其余的是归附我朝的méng古人、女真人,汉人之中一少部分是流放关外的罪囚犯官,其余大部分是将士家属”奈何,塞外生活坚苦”冬季气候寒冷,士兵及其家属往往不安其居。

    再者,塞外驻军,八成负责戍守边防,二成负责屯田种粮。

    屯田皆为朝廷所有的官田”屯田士兵荷戈执锄,辛勤劳作,所得收获,除去交纳子粒之外,所剩无几。所以负责屯田的士兵实在比地主家的佃户还要凄苦”因此他们根本无意于屯田”饶是朝廷户籍严密,还是有士兵携家带口不断逃亡。

    就算回不去家乡,他们宁可逃出兵营,寻一山谷野地,择地而居,也胜过在军中受苦,甚至有人干脆奔逃到了女真、méng古人的部落中去,军中早有,“生于辽不如走于胡”之语。唉,太祖高皇帝屯田养兵,本意是不滋扰百姓,谁知竟会有这样结果啊!”

    “这样一个,鬼地方没有人,有人也留不住啊!没有人,还能做得成什么事?”夏浔听得一颗心拔凉拔凉的,他此前并没有想到辽东的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这个严重,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内部。

    在他接触的资料中,有关民这一部分也是最少的,由此也可看出辽东对于民是何等的不重视。

    外部有鞋靶之患,内部有汉人和méng古、女真族人的冲突,汉人内部有不同派系的斗争,百姓与朝廷之间又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想做点1

    事,还要受到人力、物力诸多方面的限制,真是糟糕之大极,这么一个烂摊子”谁能管得了?

    夏浔恨不得拨马便走,草草了结辽东之事,然后回去陪他的媳fù抱他的娃”几百年后的世界……我的骨头都烂光了,管他洪水滔天?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动”只是策马站在高坡上,伫立许久,不发一语。@。

第562章 开原

    辽东东都司隶属山东都指挥使司,相当于一个大的军区……辖境南起旅顺口,北至开原,东临鸭绿江,西尽山海关,相当于后来的辽宁省的大部分地区,望青徐,引松漠,控海西女真,隔断méng古与朝囘鲜,北望奴儿干,犹如一只巨手,翼护着大明的东安方。

    这片区域,是洪武四年的时候元辽阳行省平章刘益投降大明才纳入大明领土的,开原没有三万卫、辽海卫两卫兵马,边关要塞设立两个平级并行的军政建制,在大明全国也是绝无仅有的。而且这两卫的兵力较之普通的卫所要多的多,普通的卫所大约有兵马五千六百人,分成五个千户所。

    而三万卫领千户所八个,辽海卫领千户所九个。各设掌印指挥一员,管屯指挥一员,管局指挥一员,经历一员,镇抚一员,仓官一员,库官一员,驿官一员,递运所官一员,掌所印千户八员。可见朝廷对这个地方的重视。

    实际上这里的驻军不只两卫,还有一卫兵马,叫做开元中护卫。自朱松受封韩王囘后,朝廷就从禁卫亲军中抽调精锐组成韩王护卫军,至开元设立开元中护卫所,并且在开原建造韩王府,迎接韩王的到来,结果韩王嫌这儿清苦,托病不来,中护卫就只得眼巴巴地等在这儿。

    此外,开原还没有开原兵备道,整饬兵备,主要负责开原城、中固城、范河城、懿路城、蒲河城、庆云堡、镇西堡等地兵备事务。可谓衙门众多,且又互不统属,军中情形十分的复杂。

    开原城中驻扎开元中护卫、开原兵备道,三万卫的衙门设在开原城西南角,自建一座土城,辽海卫设在开原城不远的罗城,两座兵城作为开原的卫城,成特角状,拱卫着这座其实并不大,但是军事位置十分重要的小城。

    夏浔到了开原,少不得开原地方的军政要员都要赶来迎接,开原城现有三千多户一万多人的百姓,汉人中大部分是军队家属,少部分是流放戍边的犯人,此外就是归附大明女真人和méng古人,他们大多并不住在城里,而在附近建立村寨,已方便游牧,不过日常交易往来,也要往城里去,所以这座小城还算热闹。

    开原的军政要员远迎十里,接到了夏浔,敲锣打鼓地往城里迎,开原城西门外就是罗城,罗城是开原城的卫城,同时也是开原城的老城,这是一座南北长约五百丈,东西长则不足四百余丈的土城,是当年辽国攻打渤海国时屯兵和安置俘虏的所在,历经辽金元明四代,不断翻修整固而成。

    整座城都是土坯筑成,城高三丈五尺,全城没有四门:东曰“阳和门”西曰“庆云门”南曰“迎恩门”北曰“安远门”。城墙之上没有四座角楼,城墙宽阔,可通马车。城外四周没有一道护城河,城中心建有钟鼓楼一座。

    罗城南门迎恩门毗邻大道,土城城门上方风吹雨淋的形成了一个土窝窝,一个蓬头垢面,穿着件破羊皮袄的守城老兵懒洋洋地半卧在土窝窝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在衣服里翻着虱子,找到一个用指甲一掐,丢进嘴里,便咔嚓咔嚓地嚼着。

    “国公爷来了!嘿!瞧人家那队伍的气派!啧啧啧!”

    “我听说,咱们这位国公爷和皇上娶的都是徐达大将军的女儿,是一对姐妹,人家和皇上是连襟呢。”

    “那就是皇亲呐,皇亲国戚也来咱开原城了,俺这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官儿呢!”

    “你现在也没见着,不就远远望一眼仪仗么?”

    “废话,这还不算见着?非得凑到眼跟前儿去?咱也配!人家那是大贵人!”

    蓬头垢面的老兵抬起头,扣了把眼屎,茫然问道:“国公?哪个国公来了啊?”

    一个守城的戍卒便道:“当朝辅国公啊!万头儿,听说过么?”

    那老兵脸颊猛地抽囘搐了一下,喃喃地道:“辅国公……”杨旭?”

    “嘘……”万头儿,小声点儿,国公爷的名字也是咱能直接称呼的?听说你以前还是个读书人,咋不懂规矩呢?”

    那老兵惨然一笑,埋下头去,继续认真地抓虱子去了,旁边的士兵站在墙头,对着远处轩昂而过的朝廷大军指指点点,〖兴〗奋异常,他连眼皮都不抬。

    这老兵姓万,叫万世域,他确实是个读书人,不但是读书人,还是洪武二十三年甲子科的头榜进士,外放福建兴化县丞,从基层兢兢业业,一步步升任福州知府的。只因在杨旭任沿海五省剿倭总督时,弹劾杨旭用滥用酷法,良莠并除,致使沿海一片萧条,百姓困顿,被永乐皇帝贬官流放辽东来了。

    如今,万知府是罗城卫吏兼南门的城门官,也就是连支书兼罗城南门传达室老大牟。

    混到今日这般情形,全拜这位辅国公所赐,一生宦海沉浮,混到今日这般境地,他却连恨意都懒得生起了。彼此地位本来就异常悬殊,如今更是天壤之别,土地爷手下的一个小小神差,混得再惨,还能恨到玉囘皇囘大囘帝身上去么?

    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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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浔到了开原城,受到了开原诸卫将领和兵备道的热情款待,酒菜的细致虽然不及关内饮食,不过老母鸡炖人参、飞龙汤、猴头菇,诸多关外野味,就用大锅盹起,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一遭,夏浔没有禁止诸将饮酒,宾主双方欢宴痛饮,兴尽而散,第二天夏浔也睡了个懒觉,日上一竿才起chuáng,洗漱停当,用罢早膳,就在临时辟为总督行辕的地方又接见了一番当地各卫武将,问询了一番开原情形。

    将至晌午,诸将散去,夏浔与随他前来的辽东道御使少云峰共进午餐,少云峰有些忐忑地提醒道:“下官明白,部堂受圣谕而来总督辽东诸务,事务繁忙,不逛……关于沈永一案,为辽东诸卫最为关注的事情,更是开原军民最为关注的事情,此事还当早日审结才好,如此方可严明军法,安抚地方,否则囘民囘怨沸怨,终是大患。要知道,这关外百姓,归化之心本就不够虔诚,一旦让他们心生怨隙,不免要为鞑虏所趁。”

    弹劾沈永的是少云峰,少云峰与特穆尔不同,特穆尔是一族之长,以族众之力而成武官,他和都司长官纵有嫌隙,别人轻易也动他不得,可少云峰不同,他在辽东势单力簿,一旦沈永东山再起,他必遭沈永黑手,要整死他这样的人,对沈永来说易如反掌,方法手段也多得是,眼见夏浔悠哉悠哉的,对沈永一案不甚上心,少云峰当然最为着急。

    夏浔明白他的忐忑,便笑着送了他一枚定心丸吃:“少御使,尽管放心。本督实话对你说了吧……”

    夏浔说着,声音放低了些,便向少云峰倾了倾身,因为两人各据一张小方桌,是分桌而食的,距离比较远。

    自商周以来,汉人吃饭就是分桌而食,夫妻也不例外。宋初,《韩熙载宴客图》上所绘画面,就是一人一桌,到了明朝时候,开始有两人一桌,酒菜也是分开的,如果是三五好友吃个便饭,也有用方桌四人一桌的,而且多是民间和酒馆,但那就是极限了,同一桌的人如果再多,就是很失礼的行为。

    只不过,很多〖中〗国人的好习惯,最后都在外面发扬光大,反昏被自己丢弃了。现在流行分食的欧洲,以前是不分食的,法国人喝汤,曾经是一桌人围着一个大盆子,一人捧起喝一口,喝完放回去,下一个再捧起来喝,大家伙儿轮着喝,连汤匙都不用。

    元末明初的时候,分食的习惯渐渐流传到欧洲,于是欧州人起而效仿,而汉人进入清朝以后,上层社会的构成主要是旗人,放人沿延草原上的习惯,主要实行会食制,渐渐的分食制就被华人所遗忘了。此时还是明初,夏浔又是国公,吃饭的规矩还是tǐng大的,自然要分食。

    夏浔侧身凑近了少云峰,低声道:“少御使安需担心,沈永已是必死之人!”

    少云峰一怔,急忙问道:“部堂的意思是?”

    夏浔微笑道:“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皇上的意思!沈永怯战不出,任由鞑虏掳我边民、掠我财帛,皇上龙颜大怒,已下了密旨,着令将他处斩,并晓谕九边,今后凡有怯敌畏战时、匿隐敌情者,一律依沈永之罪,斩!本督现在留他一命,只是想看看这趟浑水下边还藏着些甚么,懂么?”

    “啊!啊……”下官明白了!”少云峰又惊又喜。

    夏浔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安心吃饭吧。膳后稍事歇息,你我便换了便服去城中走走,皇上既然派我来了,总不能只斩了一个沈永便回金陵去。辽东与我大明十分重要,此地不靖,足以动摇我大明根基,本督既然来了,总得做些事情才好。

    “是是是,下官明白!”

    少御使本来食不知味,听了夏浔这话,顿时放下心来。

    他是辽东道观察御使,举凡吏政、刑名、钱谷、治安、档案、学校、农桑、水利、风俗民隐,无所不察。如今既然放下心事,便也坦然起来,夏浔再有所问,答起来也是认真细致,再无心神不定的现象了。

    两个人一问一答,这顿午饭倒也吃得踏实。@。

第563章 骑士

    午休芒后,少云峰便来寻夏浔一同出游,他只换了燕服,一身浅清色的道袍

    开原这处所,穿胡服和军服的比较多,汉人年夜多是军人家眷或流配的监犯,穿戴也多是曳撤或短褐,这身衣衫足以彰显他们在开原城不合一般的身份,却又不显张扬。

    夏浔有样学样,也换了身宽松舒服的道服,两人出门的时候又遇到了开原兵备道的楚潇和定辽中卫的丁宇,两人正从外边进来。楚兵备五十出头的人了,身材不高,精神誓烁,显得沉稳老炼。定辽中卫的丁都司二十七八岁年纪,这么年轻官至卫指挥,不消问,父祖辈里一定有年夜明的开国将领。

    这人身材健壮,朴直的脸庞,剑眉豹眼,虽然称不上俊俏,却也是英气不凡。一听说总督年夜人要上街走走,二人忙也换了衣服,随着夏浔一同走上街头,夏浔的侍卫们遵了嘱咐,也都换了便装,四下里散开,于黑暗护卫着。

    开原是一座军事重镇,军队在城里城外驻扎了许多,还有一部划分手驻扎在年夜罗城、‘笑罗城和三万城,城里居民其实不多,实际上开原城内加上郊区的部落村寒,一共才三千多户,一万多人,街头行人稀落便也不甚稀奇了。

    城里店铺也极少,除油盐铺子、粮米铺子、布庄皮货行,基本上没有什么了,茶社酒店更是罕见。夏浔没想到这开原城里也是荒凉一至于斯,不由摇头叹道:“这一路下来,村镇固然少见,烽燧和驿站也是极乒,交通未便,想不到这开原重镇,竟也如此冷落。”

    少御使道:“烽燧、驿站,每一任辽东都司任上,都在力倡增建,这些年来,确也增建了很多丶不过,…比起辽东这厂袤的土地来说,还是少得可怜,其中自有难处!”

    夏浔扭头问道:“怎么,可是钱款拨付不足么?”

    丁宇插嘴道:“部堂年夜人,修建烽燧驿站,虽需钱款,却也不是很多,如何就建不起来?主要原因不是钱款不足,说到底,还是关外人口太少。”

    他挥了挥手,说道:“自此直到北平,一路荒野,少有人烟,烽燧驿站建好了总得有人去守吧?可是一旦驿站、烽燧建好了,附近连个村寨都没有,百里之内罕有人烟,就连米粮都无法弥补,烽燧和驿站的平安更是无法保随,修缮也是年夜问题,因此,修路也好、修建烽燧、驿站也好,就全都受到制约了。”

    兵备道的楚潇笑道:“现在的情形比起以前已经好多了,以前这儿更加荒凉呢。下官听说,金州卫如今就热闹多了,似乎比咱们这儿还要热闹些,金州卫原来守着年夜海,只跟海盗打打交道,荒凉得很,自从朝廷改从海路运粮之后,船舶停靠之处就在金州卫。

    金州卫建了一处码头,朝廷的漕粮就从那儿卸船,再使车马从陆路一路运过来,码头附近已经有骡马行的商人建起的居处,他们雇佣了各族年夜批青壮,专司卸船运粮,漕船上的伙计自海上一路来,到了码头也要吃饭喝酒,玩耍消遣,便有精明的商人把生意做到那里。

    于是,妓馆娼寮、赌坊酒肆也就多了,这些处所一多起来,姑娘们需要的绫罗绸缎、胭脂水粉,便也有相应的商人出没,继之客栈、住宅便也陆续增加,这些工具都齐舍了,有些人便在那里长住了,接着住宅附近就开辟了些农田,既农且商。

    短短时日,原本一个荒凉的所在,现在俨然是一个富贵的小城阜了。随着从那儿往内陆来的商运车辆增多,从金州到复州、盖州,驿站、烽燧勿需催促,诸卫将官便自动自发地增建起来。”

    少御使马上不屑地道:“听说,那些漕船到了码头,总是空船返回,商人求利,自然不肯,因此多从陆上买些北方的山珍海货、貉皮人参带回内陆去,这些挟带,有很多就是诸卫将官家属销售牟利,为了保障财物平安,不为胡匪海盗所乘,诸卫将领自然竭尽全力。”

    楚兵备听得年夜皱眉头,生怕少云峰一语弓起夏浔关注,就此断了人家财路,连忙打个哈哈道:“传言不足为信,不足为信!”

    夏浔听了心中却是一动,似乎捕获到了些什么,还未及深思,前边忽地呈现一片极宽敞的所在,路边空子挺年夜一片处所,并没有建筑房舍,却有很多人和骡马牛羊,骡马牛羊哞咩嗥叫,那些人说话也是粗声年夜气的,显得十分热闹。

    夏浔见了不由问道:“这里是个什么所在?倒挺热闹的。”

    楚兵备微微有些不安,勉强笑道:“啊,这和处所,多是本地女真、蒙古族人以牛羊与城里汉人易换铁锅、食盐、布匹一类货物的所在。那些胡人粗野的很,部堂年夜人请这边走,无需理会他们。”

    这时,几个牵着牛羊的胡服汉子已经看到了夏浔他们,夏浔等人虽说是穿戴燕服,可是在这开原城里,也算是上等人服装了,一个人这样不稀奇,四个人都是这样,那就拉风的紧了,哪能不引起他人的主意。

    这几个胡人都戴着圆形尖顶毛皮帽,身穿交领小袖的齐膝长衫,脚穿高筒靴,腰间挂一口短刀,看来在胡人中家境也算是比较不错的,一眼瞧见夏浔几人,其中一个瘦些的汉子马上用胳膊肘儿拐了拐旁边一个,年夜汉,‘卜声道:“哎,雅尔哈,你瞧,这几个像是年夜主顾。”

    被称做雅尔哈的汉子抬头一看,两眼马上一亮,说道:“那个老头儿,不就是上次跟咱们买女人的那人么?”

    瘦子一怔,仔细看看楚兵备,犹豫道:“不是吧,上回那个买妾的老头儿,可是一身蒙古人服装。”

    雅尔哈嘿嘿笑道:“没错,就是他!瞧他颊上那颗黑痣,我还记得。“

    说着,雅尔哈便满脸堆笑地迎上去,热情洋溢地道:“几位买点儿什么,瞧瞧这边的几只羊怎么样?我雅尔哈养的羊膘肥体壮,羊毛羊皮羊肉羊骨那可都是好工具呀,几位客人买头羊回去,炖羊汤吃羊肉,可比关内要廉价数倍呀。

    楚兵备巧要说话,夏浔已然笑吟吟地问道:“你这儿都买些甚么呀,只有羊么?”

    因为这几人中楚兵备前些日子洲从他们手里买了个女孩儿作妾,算是老主顾了,所以这雅尔哈并没有戒意,一听夏浔这话,立即哈哈笑道:“那哪能呢,要看您买些甚么了。”

    他把声音稍稍压低了些,说道:“牛羊骡马,妇人童子,客人您想要什鼻尽管开口。”

    夏浔一听吓了一跳:“敢情这人卖牲口兼卖人丑啊!”

    他仔细瞧了瞧这个胡人服装却能说得一口流利汉语的汉子,问道:“你有几多只羊啊就只这三只吗?”

    雅尔哈一听年夜喜过望,听这人口气,果然是个年夜买家,他的态度立即更加殷勤起来陪笑说道:“那可不止,这几只羊,只是看个货色,您要看着满意,想买几多尽管开口,我家里光羊就养了两百三十多只,除崽儿,全都可以卖给你。

    只要你约个时间、地址我雅尔哈一定准时交货您要是要的更多,我还可以代您向我的族人们收购,要几多有几多,不过……您最好是拿布匹铁锅、茶叶盐巴一类的工具来换呵呵,我们拿了钱在这儿也买不到什么工具。”

    夏浔睨了他一眼,微笑道:“雅尔哈?嗯,看来只要我想买,一两千头羊,你是一定拿得出手的。”

    雅尔哈欢喜得声音都打颤了,拍着胸脯儿道:“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夏浔道:“若是三五十只羊,就算入了关价高十倍,怕也不值得折腾一回,可上千头羊,那赚头就不只一点半点了,你有这么多羊,怎不辛苦一些,联络一些族中兄弟,一同驱羊入关,岂不年夜获其利么?“

    雅尔哈听了笑道:“这位客人说笑了,此去路途遥远,一路又有胡匪出没,凶险处处,到了关口,没有门路,想要入关也是千难万难。再者说,若驱赶数千头牛羊远行,我族壮年男子不知要出动几多人,留下老弱妇孺,如何照应家门呐。”

    和菜的如果都自己直接进城卖菜,那世上就没有二道估客了,夏浔这一问,也只是因为听说他有许多牛羊,算是比较陈规模的,自行贩运的话可年夜获其利,所以这才问起,听了这个回答,夏浔点颔首,暗暗萌生了一个主意。

    雅尔哈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位客人,您是想买羊吗,不知道你要几多?”

    他洲说到这儿,就听蹄声如雨,远远一行快马疾驰而来,那马上的壮汉全都头戴翻毛皮帽,身穿窄袖胡服,腰系宽沿皮带,皮带上托一。长刀,马蹄翻飞,溅起一路灰尘。

    “糟糕!哈达城的人来了”

    那个瘦汉惊叫一声,探指入口,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哨,马上整片空地上的人乱作一团,那些胡人非论是正在谈生意还是正在以物易物,纷繁跳上骏马,落荒而逃,骡马牛羊能牵走的全都牵在马屁股后面一起带走了,拖慢脚程带不走的牲口干脆就扔在那儿不管了。

    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飞奔到夏浔身边,戛然勒马,雄骏的战马人立嘶鸣,一勒、一立、一展,尽显超卓的马上功年夜,这人身着年夜翻领对棋的窄袖短袍,腰系革带,足蹬小靴,十分的轻捷利落,英姿飒爽中透着一股子婀娜俊俏,竟然是个女骑士。

    弯刀闪亮间,女骑士已厉声叱呵道:“所有骡马统统没收!抓人!一个不成放过!“

    姜浔惊得目瞪口呆,眼见满目仓夷,狼烟四起,一时间有和时空错位的感觉:“肿么了,这是城管来了么?”

    (:!)

第564章 含而不露

    那女骑十一声令下,立即就有许多骑骑士策马追去又有人跳下马来,把那些被人丢下的牛羊牲畜都牵过来集中到一块儿口那女骑士勒着马缰,绕着夏浔四人转了一圈儿,一双年夜眼中满含些敌意,看她模样也就十六七岁年纪,生得十分秀丽,轻之汉家女子,显得矫健强壮一些口不过她的皮帽和衣服的翻领、袖口,都有一寸长短的“出风”,这雪白色的皮毛修饰,给她飒爽的容颜凭添了几分妩媚。中文网

    定辽中卫指挥使丁宇被她看贼似的看着,心头不由着恼,脱口斥道:“看什么看?”

    那女骑士哼了一声,微微扬起下巴,不屑地道:“规矩是你们汉人定的,偏又是你们汉人贪图小囘廉价!”

    丁宇年夜怒,喝道:“你说甚么?臭丫头,滚下来,这是谁的土地,轮获得你来嚣张?”

    夏浔伸手制止了他,对那女骑士笑道:“姑娘,我们可不是卖牲口的,也不是买牲口的,闲游至此随便聊聊口……”

    女骑士睨了他一眼,没有理他,显然对他的话只当是一种托辞,根本是不信的。这时陆续有骑士返回,其中一人摘下皮帽,辫发垂后,耳囘垂银环,额头微见汗渍,对那女子年夜声说道:“了了,这些人都油滑的很,四处一蹿,便逃之夭夭了。”

    那女骑士哼了一声,拨马道:“走,把缴获的牲畜拉回去!”

    一群人赶着牛羊扬长而去,夏浔望着他们背影,向楚兵备疑惑地问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楚兵备是本城的官儿,要说对这里的了解,四人之中也只有他知道了。

    楚兵备道:“从这慵形来看,这些销售牲畜的番人,都是抄小道避开了哈达城,潜进开原来的,于法不合,所以一见了有权整治他们的人,便只好逃之夭天了。”

    夏浔道:“这些骑士看样子也都足胡人,这城中雇佣了番人整顿坊市么?”

    楚兵备笑道:“非也,部堂有所不知,女真、蒙古诸部相继归附以后,常与我汉人进行交易,主通有无,结果这些人要么偷漏税款,要么受汉商欺骗、又有有语言欠亨而辄起纷争的、还有脾气浮躁而迭起冲突的、又有因因为民俗风情不合有所冒犯而年夜打出乎的,实在是不堪其扰。

    后来朝廷便想了个以胡制胡的体例,在女真诸部巾选择几个势力雄厚的部落作为管束夷人之主口如今的哈达城,就是由我年夜明指定的一处管束夷人的部落,他们在番人中素有威望,让他们居停和谐、控制马市、验放行旅,便省去了官囘府许多麻烦。

    同时,他们比咱们更熟悉各地番人部落的惰形,各个部落的胡人,与我年夜明是敌是友他们只消一盘问就知道了,如此一来,奸细秘探,很难有藏身安身之处c哈达城在广顺关外,乃广顺关、靖安堡之前沿,有他们挡在那儿,可以直接阻挡来自北方的来犯之敌,于我开原边墙广顺关、靖安堡的安危也年夜有助益c”

    “可是总有人想偷逃税赋占些廉价,又或者是来自于和我年夜明敌对部落的苍生,也需换些生活必须之物,却又不克不及见容于哈达城,就抄小路绕过哈达城,径入我开原城中与汉民进行交易,他们的货物比从哈达城购进要廉价些,故啊……”

    说到这儿,楚兵备哈哈一笑,说道:“刚刚那些逃跑的人,都是避过哈达城的走私客,那女子以为我们是来买私货的汉商,所以对你我颇有敌意口不过看我们是汉人,她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如果你我今日穿的是胡服,那就遭了,只怕要被他们押回去一并受罚了。”

    “哦?原来如此!”

    夏浔没想到近在咫尺处便有一处商贸富贵之地,要说这关外自有关外的山珍土味,都是极受关内苍生欢迎的,开原既是年夜明北方重镇,不该连这里的坊市也冷落一至于斯,原来此地只是当作军营,另有一处处所专门辟作交易之用。

    夏浔精神年夜振,欣然道:“好,有机会,我得去哈达城见识见识!”

    楚兵备与丁都司等人面面相觑,这位国公爷是奉旨总督辽东军务来的,可他到了辽东既不忙着整饰军备、也不急于严明军纪,更不主持演武练兵,这都在忙些什么啊?

    夏浔对辽东军务其实并不是漠不关心,他在赶来辽东之前,就已做了诸多查询拜访,从辽阳经沈阳到开原,这一路上也听取了年夜量汇报,对辽东军务已经有了个基本了解。在他看来,辽东各地的军队驻扎、军力的配备、军种的构成,都是经过持久战争检验的,纵然原来有些不合理处,在战争的磨励中也渐趋合理了。

    他夏浔其实不是行伍身世,难道还能比年夜明立国以来相继出任辽东镇守官的那些杰出武将们更高明?让他一个从没入过军校带过士兵的人,跑到这儿来指手扑脚一番,就能让辽东军队来一个天翻地覆的年夜转变,世上‘有这样的人么?

    夏浔之所以一直到现在,所承担的差使都能无往而晦气,其实不是因为他是个全才,而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晓得扬长避短。对自己确实不擅长的事惰,他只将将、不将兵……绝不指手划,脚,越过下边的官员直囘接囘干涉更低一层的事情。

    要改变辽东局面,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稳定需要军队来保障,军队的主要问题现在其实不是战斗力,现在还远没到明朝末期,驻屯士兵几近于普通农民,战斗力急剧削弱,一个da子能对七八个明军驻屯士兵的年代,现在年夜大都情况下,是明军追着da子的屁囘股打。就拿这次鞑觐袭掠三万卫来说,如果沈永能及时出兵,他们绝不敢攻打三万卫达两天一夜之久纵然沈永没有出兵,他们也是掠完了就跑,一气儿跑到几百里开外的处所,他们现在干的就是打家劫舍的马匪勾当还没必要当作势均力敌的敌手。

    朱棣敢把其实不十分熟悉军务、尤其是对北方游牧民囘族作战经验远不及丘福的他他派到辽东来,显然也是预见到了这一结果,所以如果夏浔只是想把这件皇差办得漂亮,很容易,他只要赶到辽东,斩了沈永,晓谕九边,严肃军纪,然后以他带来的五万精兵,再从开原附近抽调几路人马杀进年夜漠里去,烧杀几处da子部落,那就可以凯旋还京了。

    此事一经渲染、宣传,皇帝再妾奖一番,以后说起来,那就是辅国公杨旭剿倭寇、打da子,赫然年夜明一代明将!从这一点上来说,朱棣对这个连襟挺够意思的,此番出寨明摆着就是让他镀金来了,是一件很简单且很光彩的任务。

    夏浔是主动给自己增加了任务难度,现在辽东所展现的一系列问题,还不是致命的,也许还需要一二百年的时间隐患才能逐渐显现出来,而现在,明国正处于强势状态,鞑觐和瓦剌刚刚立国,也正是纠正这些辽东政策偏差的最好时机,此时去纠正它,事半功倍,如果比及崇祯那年头儿,换了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去坐崇祯的位子,怕也无力回天了c

    眼下的事也是需要考虑的只不过那其实不是夏浔心中的重点他已经放置给手下人去做了,一件事是查询拜访取证沈永见死不救、放任鞑靼掳掠的事恃,这件事有少御使的弹劾、有特穆尔的人证物证,其实已经足够了夏浔故意拖延,是想了解一下沈永在辽东有几多亲信是否到了可以对自己产生障碍的境界。

    另一件事就是了解劫掠三万卫的鞑靼部落惰形,摸清他们的准确所在,以雷霆万钧之势予以冲击,这是震慑宵小鼓舞民心士气的年夜事,只不过,他没需要把这些事惰都挂在嘴上,本地的汉蒙女真诸族苍生,看的是行动,而不是夸夸其谈的言论。

    夏浔回去之后,对潜龙又交待了一什专惰,了解哈达城的一切。

    潜龙原来在辽东的眼线其实不多,这里地广人稀,一个外人,纵然是经过惜竹夫人和谈谈的培训,个午都是精于伪装、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的秘探,要在这里站稳脚跟,并刺探到足够的恃报,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不过日渐成熟的潜龙秘谍还是给夏浔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才几天的功夫,他想要的资料就摆在面前了c

    他们探问到了那个袭掠三万卫的鞑靼部落的所在,那个鞑觐部落是一个两万多人的年夜部落,族中肯壮战士四千多人,鉴于鞑靼人不管老幼妇孺,都能上得马、开得子,此番明军是主动进剿的一方,在人家的家门口兵戈,所以夏浔把对方的军力预估为一万两干人,这已经是极数了。

    夏浔立即兴师动众,开始了详细摆设。辽东诸卫将领纷繁接到了总督钧令:命令他们立即率所部骑兵在约按期限前赶到开原城报到,逾时不至者斩!

    以夏浔从关内带来的五万精兵,要去进剿这么一个鞑觐部落,军力上来说足矣,何况还有开原三卫一兵备的军力可以调动,不过夏浔却了诸卫所有的骑兵,因为这一战,他的目的不是对仇敌击垮,击败,击退,追逃,而是要把这个部落完全从寨外抹去!。求月票、推荐票!

    书评区看到一书友发的“杨旭在辽东”小段子很好玩,贴上来年夜家一起笑一下:

    话说辅国公杨旭,在辽东整日里猪肉炖粉条子,要么就是关东煮,言必称“鳖犊子、玩意儿、找削是不?”

    然后他又迷上了东北二人转,回到金陵后来到朱棣面前,朱棣问其辽东之行有何斩获?

    夏浔道:“唉呀妈呀,俺跟你说啊皇上,那嘎达整个就一荒僻,站在城里任何一角落喊一嗓子陕北信天游,那回音儿回的啊……”然后就表演起了东北二人转,把不明真相的朱老四一顿恶寒,额头好几道黑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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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难削藩,迁都修典,五征蒙古,七下南洋,我无处不在,却无人知道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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