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灭明TXT下载灭明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灭明全文阅读

作者:蓝盔十九     灭明txt下载     灭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75章 为了你

    多尔衮得了“皇叔父摄政王”的头衔,心中好不得意,行事更加肆无忌惮,连布木布泰都不放在眼中,只要捏住了小皇帝,布木布泰便会任由蹂躏!

    皇上屈服,布木布泰屈服,济尔哈朗屈服,王公大臣们更是屈服!

    或许还有不屈的人,但他们只能屈身行事。

    实力才是本钱。

    宁远战败,两白旗伤亡惨重,必须增加人手,两黄旗是皇上的,暂时不能碰,两红旗是代善的,等代善死了再碰,只剩下两蓝旗了。

    多尔衮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向豪格的镶蓝旗下手,谁让豪格不在盛京呢,等豪格回到盛京,一切已成定局,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为了让事情合法化,多尔衮在朝会上提出:为了大清,上次两白旗伤亡很重,需要增补人手,从济尔哈朗的镶蓝旗中抽调五个牛录,加入他的正白旗;从豪格的正蓝旗抽调十个牛录,并入阿济格的镶白旗!

    多尔衮的话,比圣旨好使,另一个摄政王济尔哈朗都不敢反对,仅仅涉及到济尔哈朗的个人利益,别人谁会反对?

    朝会并没有坚持多久,事情久这么定下了,但重新登记人口的事,几乎折腾了一下午,一切安排妥当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多尔衮出了崇政殿,上了停在鼓楼大街上的豪华马车,用手向南一指。

    护卫长伊罗根觉得奇怪,“摄政王,这不是回府的路……”

    “本王暂不回府,”多尔衮冷冷地道:“肃亲王为了国家,远征蒙古苏尼特部落,本王体恤,前去肃亲王府慰问一番,也是朝廷恩典!”

    伊罗根顿时懵了,肃亲王为国立功不假,但肃亲王今日并不在府中,而是统兵南下了,难道摄政王要慰问肃亲王的大福晋?

    看到多尔衮冷冷的目光,伊罗根将所有的疑问放在心中,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他调转车头,朝着南面肃亲王府行去。

    多尔衮在王府正门前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眼门头上的大字,嘴角发出轻蔑的笑意,他让伊罗根和马车先回去,自己抬步向府门前走去。

    肃亲王府的府丁包衣没想到摄政王此时来访,摄政王最近被晋升为“皇叔父摄政王”,正当春风得意,他们哪敢怠慢,一面着人去通告大福晋,一面引导着多尔衮入了王府。

    大福晋杜勒玛听说多尔衮来访,也是十分意外,她来不及多想,慌忙迎出来,恰好在厅外遇上闲庭信步的多尔衮,“妾身拜见摄政王!”

    多尔衮拱手还礼,“都是一家人,大福晋何须多礼?”

    “摄政王此时来访,不知为了何事?”杜勒玛抬起眸子,心中稍稍有些不安,“肃亲王并不在府中……”

    如果豪格在府中,本王还不来呢!

    多尔衮看了眼杜勒玛的眸子,还是那般水汪汪的勾人,连着面上的迷茫,也是显得特别迷人,他微微一笑,道:“本王今日过来,一者肃亲王为国立功,本王代表朝廷前来慰问;二者……”说到此处,忽然停住话头,在杜勒玛的脸上轻轻一扫,道:“大福晋打算让本王就这么说话?”

    “妾身失礼了!”杜勒玛浅浅一笑,躬下身子,道:“摄政王清!”

    “大福晋,请!”

    两人进入厅堂就坐,杜勒玛着侍女奉上茶水,微微颔首,“妾身恭喜摄政王荣升‘皇叔父摄政王’!”

    多尔衮大笑,“哪里哪里,还不一样替朝廷效力?”

    “总是摄政王才智高绝,才会有此殊荣,”杜勒玛眼珠一轮,轻笑道:“摄政王还有何事?”

    多尔衮抬手挥退侍女,左右一扫,见正厅中只有他们两人,方道:“大福晋,此处非说话之地……”

    杜勒玛略一沉思,道:“肃亲王在府中的时候,常常在书房会见贵客,摄政王乃是最尊贵的客人,妾身便去书房……”

    多尔衮点点头,“大福晋,请!”

    “摄政王请!”

    多尔衮跟在杜勒玛的侧后,看着杜勒玛摇曳多姿的样子,脸上不禁露出会心的笑,追逐女人,不仅要得到她,更有意思的,是得到她的过程!

    杜勒玛以为多尔衮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引着多尔衮入了书房,随手闭了房门,又亲手给多尔衮奉上茶水。

    “大福晋,不会有人过来吧?”多尔衮虽然胆大,但豪哥亦非等闲之辈,手中还握着一个镶蓝旗,他不想太过招摇,别人怀疑起来倒没什么,只要不留下证据。

    “没有妾身的吩咐,任何人都不敢靠近书房,摄政王放心!”杜勒玛见多尔衮如此谨慎,知道是要紧的事,“摄政王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妾身一定会转告肃亲王!”

    多尔衮叹了口气,原本只觉得杜勒玛的一双眸子勾人,没想到举手投足之间,浑身散发出青春的气息,她的身上,成熟的韵味又浓了一些。

    难道这就是汉人所说的爱屋及乌?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不知道哪个词更能确切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思,反正是越来越喜欢杜勒玛了,甚至超过她的姐姐、自己的大福晋苏和巴拉,以及孝庄太后布木布泰!

    多尔衮从上到下,将杜勒玛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可惜胸部以下被木桌遮挡……

    杜勒玛感受到多尔衮眼神中的肆无忌惮,面上微微泛红,微低着脑袋,口中轻声道:“摄政王……”

    原来杜勒玛如此敏感!

    多尔衮心中蠢蠢欲动,哪怕用上摄政王的威势,今日势必要得逞!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他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本王今日来访,唯一的目的,就是慰问大福晋!”

    “摄政王以及说过了……”杜勒玛瞥了多尔衮一眼,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愁思,“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摄政王可以回去了!”

    “不,大福晋没有明白本王的意思,”多尔衮觉得,杜勒玛的眼神中并没有怒意,胆子更大了,她脸上微微泛出的红色,似乎是一种诱惑,明目张胆的诱惑,他豁出去了,“本王今日来访,一者是慰问大福晋,让大福晋放心,朝廷不会忘了肃亲王,更不会忘了大福晋;二者,肃亲王代朝廷出征在外,大福晋独守孤灯,本王仰慕大福晋,便自告奋勇,代表朝廷前来慰籍大福晋,所以本王才会选择临晚来访!”

    “摄政王醉了……”

    “本王没醉,看到大福晋,本王就醉了!

    “妾身是肃亲王的大福晋!”

    “那又如何?”多尔衮决然伸出手,抓住杜勒玛的一只玉手,感觉她浑身一颤,却并不理会,“本王看中的女人,管她什么身份?”

    杜勒玛呆了一呆,并没有抽回手,却抬起双目,眸子里升起一股魅惑的光芒,白皙的面色微微泛红,还给出一副笑脸,“摄政王真的不担心肃亲王?”

    多尔衮在杜勒玛的脸上看到万千风情,心中不禁一荡,原来她也是喜欢自己的……该死,让她等了这么久!

    他紧紧握住杜勒玛的手,面现冷峻的笑容,“肃亲王不过一蠢货而已,本王什么时候将他放在眼中?”

    杜勒玛“噗嗤”一笑,用小手将多尔衮牵引过来,另外一手向里侧指了指,“这里有卧房……”

    多尔衮大喜,心中的血液急速沸腾起来,如果找不到突破口,几乎就要崩裂了。

    一只大手打在杜勒玛的后背,另一手抄起她的腿弯,双手稍稍用力,将杜勒玛横身托起,起身走向里侧,一脚踢开房门,里面果然是一处炕铺。

    他将杜勒玛轻轻放置炕铺上,便要解衣上铺,杜勒玛轻轻按住多尔衮的大手,“摄政王,炕铺上凉,妾身去生两个炭火盆吧……”

    多尔衮哪里等得及,忙道:“又不是冰雪天气……本王一会让你浑身燥热、热血沸腾……”

    杜勒玛闭目浅笑,任由多尔衮将她剥成褪了毛的白羊,然后扔进棉被中。

    多尔衮快速褪下自己的衣裤,纵身一跃,上了炕铺,将杜勒玛紧紧搂在怀中……

    “急什么,到了此时,妾身还会跑不成……”

    “早一刻到手也是好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的热情完全释放,多尔衮从杜勒玛的身上下来,仰面躺在炕铺上,杜勒玛用手拢了拢发丝,乖巧地靠在多尔衮的怀中,“摄政王真的不担心肃亲王吗?这种事情,肃亲王迟早会知道的……”

    “就他?”多尔衮刚刚平静的血液,再次沸腾起来,用手轻抚着杜勒玛的脸蛋,食指还在她的眼睑上轻轻一挑,没有灯火,室内昏暗不清,看不到她的眸子,但可以感受到,用他自己的方式,“杜勒玛,你以为豪格还能荣华富贵下去?”

    “摄政王……”杜勒玛一惊,急忙睁开双目,“摄政王不能放过肃亲王吗?”

    “本王原本就不会放过他,为了你,本王就更不会放过他了,”多尔衮的语气,由恶狠狠转向极度的温柔,“豪哥死了,本王会正式迎娶你,正好和你的姐姐苏和巴拉做个伴!”

    “摄政王……”

    杜勒玛话未说完,已经被多尔衮伸手捂住嘴,他的血液再次沸腾了,只有杜勒玛才能让他的血液,在极度沸腾之后,再缓缓平静下来……

第1076章 杀戮与血性

    布木布泰听说多尔衮去肃亲王府慰问,过了子夜方才回府,心中悲愤,不觉爆了粗口:“天打雷劈!”

    但多尔衮掌控了朝中的大权,她虽然心中忌恨,却是无计可施,偷偷抹了眼泪,明日还要与这个无情之人虚与委蛇……

    豪格统兵离开盛京之后,如出笼的画眉、脱缰的野马、归山的猛虎,才刚渡过蒲河,便纵马狂奔起来。

    战马向前飞奔,狂风向后在耳边呼呼作响,犹如大江大河的潮水般向身后涌去,刚刚出芽的青草、只长出两片嫩叶的油菜,在他的眼中,都是黑点般飞逝而去。

    豪格一口气狂奔了数十里,直到身后有不少骑兵掉队,方才一拉缰绳,让战马降速。

    盛京太压抑了,多尔衮一手遮天,济尔哈朗、代善都是唯唯诺诺,连皇上的生母孝庄皇太后都是曲意逢迎,大清朝堂,都变成多尔衮一人的天下了。

    还是离开盛京外出好!

    没有明争暗斗,也不需要提心吊胆,更不会看着谁的眼色行事。

    只要有骑兵在手,可以尽情驰骋、杀戮,热血会让他忘了所有的憋屈和不满,也会让他体味到存在的价值,可惜,此处是大清的属地,暂时不能掠夺!

    豪格想了想,大清属地的尽头,便是蒙古科尔沁各部,依然没有劫掠的机会。

    他再次憋屈起来,还是以前跟着父皇自由自在,那时到处是蒙古人、汉人的土地,可以随便劫掠,特别是破坏边墙后,在大明的京师周围劫掠,到处都是牲畜、财物,还有小脚跑不动的女人,随手就可以捡到……

    豪格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或许没有意识道,自从父皇驾崩,这是他第一次微笑。

    恰好抬头看到亲卫,便传令道:“快些过去,过了科尔沁部的属地,我们就可以劫掠一番了!”

    亲卫以为听错了,“王爷,过了科尔沁部,前面便是西藏高僧的领地,称为曼殊希利库伦,由囔素大师锡埒图达尔汗绰尔济掌控……”

    豪格吓了一跳,囔素大师的来头太大,曾经随着哥哥阿兴希日巴在盛京传教,受到父皇的器重,最终划定这片区域供其传教,并掌管宗教事务,是该地的实际最高领导。

    怎么办?

    就这么放过曼殊希利库伦?

    这里距离盛京,毕竟很远了,讯息会不会传过去?

    豪格在盛京憋屈得太久了,如果不是这次出兵,他都忘记自己的腰间还有弯刀,好不容易逮住机会……

    如果放过曼殊希利库伦,他可以去更西面的柰曼旗劫掠,甚至不用劫掠,只要打出大清正蓝旗的旗号,柰曼旗就会乖乖地送上粮食、马屁、草料,可是,这些都不如劫掠来得痛快,大清的勇士,弯刀要常常见血!

    他甚至怀疑,这名亲卫的血管里,流淌的并不是满人的血液,他的爹娘,至少有一人是汉奴,只有懦弱的汉人,才会瞻前怕后,才会考虑劫掠的后果!

    豪格狠狠地瞪了亲卫一眼,“不劫掠哪来的粮食?告诉勇士们,每劫掠一处,不分老幼,一律屠尽,尸体就地掩埋,谁知道是我们做的,就是知道,也拿不出证据!”

    亲兵大喜,他并非不喜欢劫掠,只是害怕大清的军律,只要是满人,哪有不喜欢劫掠的?

    他迅速将命令传出去,骑兵们顿时欢呼雀跃,他们几乎忘记了刚才的疲惫,草草啃了牛肉干,换上备用的战马,又是一路疾驶……

    驻扎在广宁县的第三营主将李信,先后收到两份重要而又令他热血沸腾的讯息。

    第一份是汉清部北方司从北京传来的,皇上的亲笔手书:满清骑兵极有可能西征,根据满清骑兵的人数和前线的形式,适当牵制这股骑兵,不求聚歼,只要让他们有所顾忌,就算完成任务。

    李信对着这份讯息揣摩了很久,加上后续的讯息,方才明白,满清骑兵并不是冲着第三营,而是因为议政大臣图尔格死在蒙古苏尼特部落!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可惜,不知道满清骑兵何日动身,更不知道有多少人马。

    为了提前应对,他向边墙外派出大量的游骑,同时让第五师的骑兵快速向西面的边墙集结,做好随时出战的准备。

    李信唯恐人数不足,加上第五师操训的时间不长,战斗力没有得到检验,又让装备了步枪的第一师向边墙一带靠近。

    军事部署刚刚完成,他就接到汉清部北方司从盛京传来的讯息:镶蓝旗主、肃亲王豪格,亲率五千骑兵离开盛京,并无后续的援兵!

    李信大喜,只有五千骑兵,还没有后续援兵……奥,蒙古苏尼特部落,或许是一个小部落,人口少,壮丁不足,没有强大的骑兵,五千骑兵已经足够了……

    满清朝廷一定是这样想的!

    豪格,你知道华夏吗?

    李信沉思片刻,决定将虎骑兵、狼骑兵,还有第一营骑兵的军功,统统抢过来,有皇上的亲笔手书,到时候不怕他们闲话!

    豪格已经接近科尔沁左翼前旗的领地,不过,他没有停下军队,向旗主洪果尔索要粮草,而是悄悄穿过去,并没有惊动洪果尔。

    他暂时对科尔沁人没什么兴趣,和他们呆在一些,就是喝喝酒吃吃肉,与盛京一样了无趣味,还是快些离开科尔沁部为好。

    如果从苏尼特部落凯旋而归,倒是可以逗留一两日,向洪果尔讨杯马奶酒,或者睡两个科尔沁的女人。

    科尔沁盛产美女,大清的皇宫和王公大臣们的府中,收藏着不少科尔沁的美女。

    但不是这个时候,豪格的心思,不在科尔沁美女身上,而是前方的曼殊希利库伦,他在盛京被多尔衮压制得太久了,只有杀戮和血腥,才能让他的灵魂得以康复,让他重新找回自信和雄风。

    从科尔沁左翼前旗穿过,再渡过南面的柳河,前面数十里外便是曼殊希利库伦的地界了,不仅豪格,所以的骑兵都充满着憧憬,因为豪格让他们前去劫掠,只要手法干净就行。

    五千骑兵的动静不会太小,科尔沁左翼前旗的人肯定发现了,不过,大清的正蓝旗,不是科尔沁的敌人,而是盟友,是依靠,他们不必担心。

    按照惯例,大清的骑兵经过科尔沁各部,科尔沁人有义务为他们提供粮食、草料,甚至是女人,正蓝旗的人没有索要财物,他们已经谢天谢地了……

    豪格明白,在杀戮之前,要先填饱肚子。

    他一带马缰,让战马缓缓停下来,“勇士们,前面就是曼殊希利库伦了,吃饱饭,喝干清水,前面就是我们的粮草补给,不过,本王先说清楚了,谁要是手脚不干净,留下尾巴,别管本王不客气,便是回到盛京,本王也会夺取他一半的牛羊。”

    “遵命!”士兵们一阵欢呼,这个时候,每个人的脑中都是杀戮和血腥,谁会想起回到盛京之后的事?王爷是让他杀戮,又不是让他们救人……

    干这个事,满人最擅长!

    士兵们快速下马,就在路边喝马奶酒,吃牛羊肉干,战马也能休息片刻,甚至在小范围内自由自在地啃些刚刚长出的嫩草。

    科尔沁的季节比盛京稍稍早些,水草不仅丰盛,也很娇嫩,就像科尔沁的女人一样水淋。

    难怪科尔沁部出美女!

    豪格虽然咀嚼着干硬的牛肉干,目光却一直定在面前的牧草上,这个时候了,牧草上似乎还有金莹剔透的露珠!

    回头的时候,一定要让洪果尔送上两个科尔沁的明珠,盛京的日子非常压抑,整日窝在王府中造人……可是整个肃亲王府的女人,便是大福晋杜勒玛,也失去了以前的美貌和风韵,必须增加新鲜的美人……

    傍晚的时候,豪格赶到柳河南岸的十家子,这是曼殊希利库伦东南角的一处山洼,此处原本无名,因为大清国为了增加曼殊希利库伦的人口,从蒙古各部迁来了牧民,定居在此处的有十户牧民,所以山洼就叫“十家子”。

    十家子依山傍水,地势起伏很大,很难得地拥有换季牧场,一年之中,除了严冬,都有丰盛的牧草,所以牧民才会在此定居,但牧场的规模并不大,勉强能养活十户牧民的牛羊,他们的生活算不上特别富裕,却能自给自足,少了游牧、迁移的风吹日晒雨淋。

    此时正是牧民们收牧回家的时候,劳累了一日,回家喝些马奶酒,在干爽的床铺上休息一夜,明日还要劳作……

    豪格的到来,打破了山洼的宁静,不过,牧民看到正蓝旗,知道是自己人,也不慌张,有些好客的牧民,正预备将自家的晚餐送给远方的客人。

    士兵们看到这些人,双目顿时放出血红色的光芒,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第一批猎物,虽然猎物有些小,很难满足他们的胃口,总好过白跑一趟。

    急不可耐的士兵,已经开始摘下背后的弯弓,豪格扫了眼对面的蒙古牧民,冷冷地道:“除了女人,一个不留!”

    “杀!”满人的血性,在这一刻被完全激发出来,豪格亲自下达的命令,士兵们自然争先恐后。

    可惜,牧民们太少了,连同老弱在内,不过数十人,一阵箭雨,毡房外的牧民,全部倒在血泊中……

    血腥更加激发了士兵们的杀心,只有杀戮,才能体现满人的血性,血性一起,敌人都会进入地狱!

    没有人去想,对面的这些蒙古牧民,是不是他们的敌人,他们只是按照习惯,将这些蒙古牧民看多自己的敌人了。

    毡房外地敌人杀光了,士兵们收起弓箭,拔出腰刀,冲进毡房,一场乱刀,不该存活的人,竟然一个不剩。

    便有那急不可耐的士兵,向残存的女人扑去,豪格的亲卫长大声喝道:“瞎了狗眼,先让王爷挑选,便是王爷挑选过了,暂时也轮不上你!”

    豪格将肩背活动一下,淡淡一笑,抬步走向一间掌着灯的毡房……

第1077章 豪格疯了

    曼殊希利库伦城西南方向数十里的一片沙坨地里,李信看着脚下刚刚半尺长的嫩草,心中想了很多。

    这里是燕山山脉真正的北坡,地形落差很大,再往北去一二十里,便是与草原的交接之处。

    山间坡地并非真正的草原,稀稀疏疏不少碎沙,或许数百年之后,这里也和河西总督府一样,成为一片荒漠,但今日曼殊希利库伦的地表,却是沙土混合体,通风、透水,比黑土地还要肥沃。

    周围黑绿色的枯枝,完全将人马遮挡住,能长出如此致密又挺拔的植被,显然雨水充足,如果将这片土地开发出来,或许能种植粮食。

    皇上曾经说过,汉民族之所以无法在边墙之外立足,并非游牧部落实力过大,而是关外没有足够的耕地,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很难撑起生活下去。

    如果将这一大片杂草、荆棘砍伐了种上庄稼,能获得收成吗?

    李信忽地想到了曾经在河南出现的“美洲三农”,红薯、土豆、玉米对土地、水源的要求极低,或许能在这片土地上开花、结果!

    只要有足够的粮食,汉人就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将关内的汉人迁过来,或者将附近的游牧部落归化为农耕民族,效果也是一样。

    与曼殊希利库伦隔着边墙的辽宁省能种植庄稼,此处没有理由不能,最多收成低些。

    此处汉人难以控制,最大的可能,还是汉人担心游牧骑兵的骚扰,没有边墙的守御,汉人百姓又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只能白白放弃这片土地……

    李信知道皇上的性子,只要有一丝可能,皇上一定会通过移民、归化的方式,将土地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当年天命军还非常弱小的时候,就在兰州的西北建立了河西都督府。

    华夏已经一统,汉人内部问题基本解决了,皇上绝对不会无视这片土地,只要击退满清,皇上腾出手来,必定会对蒙古人下手。

    唯一不可预知的是,皇上是要屠杀蒙古人,还是归化蒙古人,让他们成为汉人。

    这次战斗结束之后,一定要好好思索这片土地的未来,急皇上之所急,想皇上之所想,才是合格的臣子……

    “哒哒哒……”

    一阵急促又单调的马蹄声,打断了李信的沉思,让他的思维暂时回到当前,一名游骑翻身下马,找到李信,跪拜于地,“将军,满清骑兵又屠杀了一个村子,还是一个不留……”

    “满清骑兵在哪?”李信忙打开行军地图,这份行军地图非常简单,不但比例不准,连山川河流都是歪歪扭扭,最北面的部分,除了两条黑线,尽然是一片空白。

    这是李信在辽东入驻后,派出游骑绘制的讯息,只有靠近边墙的部分,标注得比较详细,而远离边墙的地方,连他自己都不敢十分确信。

    “这儿,”游骑用手在地图上一指,“我们就是在这儿看到满清骑兵的,当时不敢太过靠近,但火光、炊烟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李信将豪格一路烧杀的行军路线链接起来,箭头指向曼殊希利库伦城,“看来,豪格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曼殊希利库伦城了。”

    第三营副将秦大年轻皱眉头,“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信没有回答,嘴角一阵抽动,道:“豪格这是疯了吗?为何要屠杀蒙古人?”他暗暗捏了把大腿,痛,不错,这不是梦,豪格的确沿途屠杀蒙古人!

    难道仅仅是为了那点可怜的财物?

    “将军,豪格已经屠杀了八个村子了,曼殊希利库伦城的东南,已经被屠了一圈,下一个目标,一定是曼殊希利库伦城!”

    “将军,我们要不要去救援……”

    “救?你说什么混话,那是蒙古人,又不是汉人,他们和满人狗咬狗,关我们什么事?”

    ……

    李信听着身边军官们的议论,竟是不发一言,知己知皮,百战百胜!但他弄不清豪格的意图,漠南蒙古各部,不是全部归顺满清吗,豪格为何要屠杀自己的百姓?

    难道是杀良冒功?

    也不像呀……

    还是曼殊希利库伦城附近的蒙古人生出异心?皇上不是来信说,蒙古苏尼特部已经生出了反叛之心吗,难道满蒙的联盟,出现巨大的裂痕?

    不管是什么原因,满蒙狗咬狗,对华夏,对第三营来说,都是不错的讯息!

    如何让这样的讯息,朝着对华夏有利的方向发展?

    第一师师长周凤梧,面上一片红润,见李信沉默不语,以为李信动了心思,要解救这些蒙古人,忙道:“将军,他们这是狗咬狗,与我们无关,不可让兄弟们冒险!”

    “冒险?”李信抬头看向前方,但前方被荆棘阻挡,只有刚刚发出新芽的枝条,此外什么也看不到。

    豪格屠杀蒙古人,的确与第三营有关,蒙古人死得越多,华夏的对手就越少。

    但他想到了皇上的来信。

    华夏动员了虎骑兵、狼骑兵和第一营的骑兵,就是为了拯救只有区区千人的蒙古苏尼特部。

    皇上的意思很明确:与满清争夺蒙古人!

    在华夏与满清的战争中,蒙古人虽然弱小得多,但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如果蒙古人倒向华夏,有了蒙古骑兵的帮助,满清距离覆亡还会远吗?

    皇上真是深谋远虑呀!

    皇上说得不错,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曼殊希利库伦地区的蒙古人不多,但他们被满清正蓝旗屠杀的讯息一旦传出去,所有的蒙古部落岂不寒心?

    苏尼特部已经生出异心,接下来会是谁?

    满清与蒙古之间的盟友关系,将不再是铁板一块,多米洛骨牌,土崩瓦解……

    皇上已经争取到苏尼特部,如果再增加几个蒙古部落,蒙古人自身就乱了,谁是谁非,不会有什么结果,但至少蒙古人不会追随满清,与华夏为敌了!

    “将军……”

    李信挥手,让游骑先离开,“再探再报!”

    “是,将军!”游骑行了礼,转过身上马,一溜烟去了。

    周凤梧道:“将军,我们的目的是要全歼这支蒙古骑兵,花了这么大的气力……如果救援这些蒙古人,必然会暴露自己,满清骑兵速度极快,很容易遁逃……”

    “我们原本是要聚歼豪格的这支孤军,本将也想杀敌立功,可是,现在情势发生了变化,”李信用马鞭轻轻掉打着左手,似乎这样自己更能集中注意力不走神,“如果我们能拯救这些蒙古人,比聚歼满清骑兵的意义更大。”

    “将军,为何?”秦大年也是不解。

    “你们或许认为,蒙古人的生死与我们无关,”李信道:“可是,如果我们拯救了部分蒙古人,让他们将豪格无辜屠杀蒙古人的讯息传出去……”

    “将军是说,让蒙古人与满清继续狗咬狗……”

    “对,是更大规模的狗咬狗,”李信笑道:“现在蒙古人一盘散沙,部落各自为战,或许他们不敢直接挑战满清,不过,我们可以给他们借胆!”

    “借胆?”

    “蒙古人一旦在草原上孤立无援,就会倒向华夏,”李信道:“如果有华夏在后支持,或许他们的胆子就大了!”

    “将军英明!”

    “英明的不是本将,是皇上,”李信摇着头苦笑,“你们现在知道,皇上为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援蒙古的苏尼特部?”

    “原来是为了拉拢蒙古人,拆散满蒙联军……”

    “如果皇上的战略成功了,将来的战场上,就会是华蒙联军,对付满清的骑兵,”李信的目光里,已经充满着遐想,“到了那时,有蒙古人的骑兵在前面打头阵,第三营就不会困在边墙之内无法向前推进了,根据汉清部北方司从盛京传回的讯息,满清的骑兵,满打满算,最多十万,还要在各地布防……”

    “将军说的是,这样看来,盛京最多五万骑兵……”

    “一旦蒙古人与华夏结盟,满清还要分兵防守西南,兵力越分散,我们的机会就越多,”李信笑道:“皇上说过,满清壮丁就那么多,死一个就少一个!”

    “死一个少一个,高,实在高见,”周凤梧微微点头,“原来皇上早就算准了满清的死穴!”

    “华夏立国,满清再也无法从汉地劫掠人员和物资补给了,死一个的确少一个,”秦大年沉声道:“即便蒙古人支持满清,满清也会灭国,只是早晚而已!”

    三人中李信年岁最小,职务却是最高,他看了眼秦大年、周凤梧,“干不干?”

    秦大年道:“干,为什么不干?豪格即便从这边逃脱了,到了苏尼特部,还有虎骑兵、狼骑兵和第一营,高一功、王俊卓、刘云水三个,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只要豪格敢去,他们自己不灭了豪格,也会鼓动蒙古人灭了豪格,让他们无法脚踩两只船!”

    李信一愣,姜是老的辣,如果逼着蒙古人灭了豪格,似乎能加快满蒙决裂。

    周凤梧顿了顿,道:“两位将军,既然决定干,咱们立即动身,否则,豪格可能将曼殊希利库伦屠了……”

    “豪格进兵,前方不可能没有游骑,我们这么多人,不可能瞒过满清的游骑,”李信道:“只有等天黑,方可向曼殊希利库伦靠近……”

    周凤梧有些担心,“天黑再进兵,时间上恐怕来不及……”

    李信笑道:“我们不是要解救曼殊希利库伦城内所有的蒙古人,只要解救出一部分,一部分就够了!”

第1078章 报应到了

    豪格是第二日巳时赶到曼殊希利库伦城的,连着两日的劫掠,都是只有数户、十数户的小村子,不但没有得到多少补给,也让他十分不爽,就像被太监折磨了一夜的小妇人,没有满足,只有无度的欲求!

    跟在豪格身边的士兵,刚刚被激发了所有的野性,却是无处发#泄,粮食不够,草料不够,马奶酒不够,连女人也就那么几个,才刚一小半的士兵爽了,她们就永远闭上了双目……

    豪格不得不将女人的年龄放宽:下至八岁,上不封顶!

    但女人还是不够,五千如狼似虎的骑兵,而每个村子的适年女人,不过十数人,最多不过数十人。

    士兵们为了争当新郎,都是勇往直前,大清勇士的称号,从来都不是虚的,无论是作战还是屠戮、蹂躏!

    豪格原本还有些犹豫,是不是要放过曼殊希利库伦城中的囔素大师,毕竟囔素大师在满人中的威望太高,前几次的屠杀行为,并没有泄露出去……

    但他知道,士兵已经红了眼,他们已经将曼殊希利库伦当做大明的京师了,这个时候要是让士兵放下屠刀,那还不如杀了他们。

    鲜血,只有鲜血,才能让勇士们回归理性!

    豪格派出游骑打探过了,曼殊希利库伦城中至少有上千人口,又是附近唯一的城镇,附近的百姓都会定时向囔素大师敬奉,城中一定有不少财物,除了牲畜、女人,或许还会有金银。

    行军的路上,豪格就告诉士兵们,曼殊希利库伦可以屠城,但不能放过一人,如果在城内得到足够的补给,暂时就不要劫掠了,等到苏尼特部的时候,才可举起手中的弯刀。

    听说是一座小城,士兵们顿时欢天喜地,以他们的经验,城内一定会藏着不少牛羊、女人、金银,这次入城后,必须将连日来的辛苦一并补上……

    豪格估计,白日的时候,应该有不少人出城放牧,加上攻城时会出现伤亡,所以并没有强行入城,而是派出亲卫,与城中的囔素大师协商。

    正蓝旗只是路过曼殊希利库伦,在城中休息一宿,明日清晨便会离开。

    囔素并不知道豪格的心思,他亲率城中的四个德木齐,将豪格的大军迎入城内。

    豪格装模作样,入城后严格约束士兵,只让他们在城中街心、主干道上搭建帐篷,一律不许惊扰百姓。

    囔素盛情款待了豪格,不过,他是来自乌斯藏的得到高僧,并不食荤腥,也不喝马奶酒,这让豪格十分不爽,便提出在城中逛逛。

    囔素便派出两名德木齐给豪格引路,半个下午的时间,将小小的曼殊希利库伦游览一遍,德木齐还要引导豪格去城外的山谷中转转,被豪格以“身子疲劳”为由拒绝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牧民们驱赶着牛羊回城,这些人都是在附近的山谷中放牧,日起出城,日落归城。

    豪格让亲卫们在四处城门内游荡,偷偷数了数,仅仅回城的牧民,便有二百余户!

    他心中暗喜,今晚的行动,总算不会辜负勇士们的弓箭、弯刀了,他不担心粮食,从城外回归的牛羊,应该足够勇士们支撑到苏尼特部,但愿城中能有足够的草料!

    初春的天气,黑得很早,便是回城的牧民,也是快速吃饭,然后躺倒各自的炕床上睡觉、休息。

    豪格虽然没有皈依佛祖,但佛祖在满人中影响很大,在动手之前,他学着囔素的样子,盘腿坐在自己的行军床还上,默默祈求长生天的原谅,囔素只是名头很大的异教徒……

    城西十里外,沙坨地被繁茂的植被覆盖,植被高过人马,已经长处新芽,既能将人马掩藏起来,又能阻挡外面的寒风。

    周凤梧压倒一片灌木坐上去,有些不耐烦地道:“将军,豪格上午便入城了,为何到现在尚无动静?难道他不打算在曼殊希利库伦制造杀戮了?”

    李信淡淡地道:“急什么,天才刚刚黑,或许豪格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动手!”

    秦大年将裹紧了身上的大衣,道:“万一豪格不敢在城中杀戮……”

    “如果豪格改变了性子,我们只好恢复原先的目标,”李信的眸子闪亮一下,“第五师的骑兵已经在城外张开了口袋,只要豪格出城……”

    李信话音未落,黑暗中忽然闪出一丝火光,火光延续了半泡尿的时间便熄灭了,然后又亮起来,如是者三,观察兵大喜:“报告将军,豪格已经在城内动手了……”

    秦大年道:“城内为何不见火光?依豪格的性子,每次屠村,都是杀人放火……”

    李信似乎听到了城内传出的乱糟糟的声音,隧道:“曼殊希利库伦地势极高,如果在城内防火,周围必能看到火光,豪格应该是担心被城外的百姓看到……哈哈,这一次,豪格只想着在城内闷声发财了……”

    到了此时,便是豪格没有在城中制造杀戮,李信也不会放过他,他带出三个团的枪手,加上第五师的骑兵,马步兵三万五千余人,步兵还是装备了步枪的精锐第一师!

    原本就是要围歼豪格的!

    出了豪格沿途屠杀蒙古人的事,不过是给第三营增加了一个王炸,城内的蒙古人要救,豪格的骑兵能灭多少是多少。

    李信并未打算救出多少蒙古人,如果蒙古人被豪格杀绝了,第三师恰好接管这块无主的土地!

    曼殊希利库伦距离边墙不过二百里,如果在此建立军堡,不但像一把尖刀深入蒙古人的地盘,后方的补给也不会太远,应该供应得上……

    秦大年侧耳倾听,风中似乎传来哭泣的声音,“将军,既然要救援蒙古人,那就事不宜迟!”

    李信点点头,道:“传令,各团按计划行事,各自攻打一座城门,如果有满清的士兵把守城门,便是用火药包炸开城门!”

    “是!”

    三位团长各自率军出发,分别攻打南门、东门和北门,只留下西门一条路。

    李信和秦大年的身边,只有数十亲兵,他们并没有等待,而是随着士兵们去了南门。

    豪格先分出士兵守住四面城门,然后才开始杀戮,他要瓮中捉鳖,一个也不会放过,也不能放过。

    如果正蓝旗屠杀曼殊希利库伦的事传至盛京,多尔衮一定会小题大做!

    为免火光泄露了屠城事实,引起西面蒙古人的警戒,他严禁士兵们防火:只准杀人、掠夺,绝对不许防火!

    数千骑兵舍了战马,按照豪格的指示,恶狼似的扑向各处民房,豪格听着女人、孩子传出的惨叫之声,比亲手宰了他们还激动。

    他实在说不清,自己为何要屠城?

    是因为苏尼特部背叛了大清吗?还是因为图尔格在蒙古各部募兵的事,一直不顺畅?

    豪格的右手缓缓按上刀柄,随时有可能拔刀杀人,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他并不仇恨这些蒙古人,包括来自乌斯藏的囔素大师!

    他的敌人,只有一个:多尔衮!

    是多尔衮将他逼疯了,他将曼殊希利库伦城的人,每一个都看作多尔衮了,杀了他们,就是杀了多尔衮!

    一声清脆的尖叫,让豪格清醒过来,他喝骂道:“这些蠢货,这都等不及了?只要杀了城中的青壮,女人还能飞出城不成?”

    豪格的判断是对的,男人除了城门,还可以用绳索从城墙上攀爬下去,女人只能绝望地呆在城内,要打要杀要玩,还不是由着大清的士兵?

    他的右手紧紧攥住腰间的弯刀,右臂用尽了吃奶的气力,缓缓拔出弯刀,他要亲自杀人,每杀一人,都是对多尔衮的诅咒!

    豪格自然不会去杀普通的士兵,他要去寺庙,他要亲手宰了囔素大师,囔素大师是曼殊希利库伦城内的实际头人,就像盛京城内的多尔衮。

    十余亲卫跟着多尔衮,向城中心的寺庙扑去,囔素大师应该在寺庙,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豪格赶到寺庙的时候,已经有数十士兵保卫了寺庙,但这里并没有战斗,士兵们虽然手握弯刀,却没有砍向寺庙中的喇嘛。

    士兵们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握着弯刀,一个个像被点了穴似的,都是呆呆地看着寺庙的门口发呆。

    “怎么回事?”豪格忽然有一种不详的感觉,难道寺庙的喇嘛真是佛祖的化身?

    “王爷请看……”

    豪格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他挤上前一看,门口坐着四个喇嘛,正是中午陪他吃饭的四个德木齐,在他们的身后,微弱的烛光之下,赫然便是囔素大师。

    囔素大师身披大红色袈裟,两手合十,双目紧闭,嘴唇翕动,似乎念念有词,而门口的四个德木齐,也是闭目等死的样子……

    豪格看到这些喇嘛,心中顿时升起一团怒火,“为何不杀了他们?”

    “他们说,他们呢说……佛祖保佑他们,我们会遭到……遭到报应……”

    “胡说!”豪格心道,如果真有报应,多尔衮早就下了地狱,还能继续把持朝政?他推开身前的士兵,弯刀一闪,一名德木齐的脑袋滚在一边,从颈脖的断口处喷出一股温热的血脉,溅了他一脸……

    尸身纹丝不动,等到颈脖处的血液几乎流尽,方才缓缓向后倒去。

    其余的三名喇嘛连双目都没有睁开,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报应,你会遭报应的!”

    豪格不信邪,又是一刀下去,这一次他想好了退路,颈脖处冲出来温热的血脉,几乎没有沾到他的身上,他看着剩余的两名德木齐,嘴角挂着阴冷的笑。

    报应的不是本王,而是你们,多尔衮的化身!

    豪格再次举起刀,弯刀尚未下落,便听到一声巨响,“嘭……”

    “怎么回事?”豪格停下刀,身后却是恢复了宁静,连回答的士兵都没有。

    一名德木齐的声音,打破了宁静,虽然声音不大,却非常?人,“报应,你们的报应到了……”

    多尔衮并不理睬那名德木齐,他并没有皈依佛祖,佛祖有多大能耐,与他没什么关系,“快着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报告王爷,大事不好了,进来了,攻进来了……”

    “谁攻进来了?”

    “华夏的士兵,数不清的华夏士兵……”

    剩余的两名德木齐,都是抬起头,双目圆睁,嘴角是说不尽的得意。

    豪格大怒:“便是佛祖来了,本王也要先杀了你们!”他一刀一个,将这两名德木齐割了脑袋!

第1058章 寸步不让

    李自成明白,要想让荷兰人屈服,并不是容易的事,南海舰队并没有绝对的军事优势!

    不过,李自成有必胜的信心。

    他没有欺骗布拉姆,华夏是以倾国之力支持南海舰队,打消耗战,华夏不怕。

    但李自成没有时间长期留在南方,京师的朝政,还有关外的满清鞑子,都不会允许他留在南方。

    他并非担心南海舰队,无论是战斗本身,还是后勤补给,他都不会担心,荷兰人虽然露出了獠牙,但獠牙并没有想象得那么锋利,以双方的战斗力来说,即便南海舰队无法击败东印度公司,但至少有一战之力。

    李自成唯一的顾虑,便是战后的和谈,荷兰人从遥远的欧洲来到东方,见识远远超过华夏的官员,在未来的和谈中,华夏处于见识、意识上的不利局面。

    他给驻扎在七星岩的周坤传令,密切注视着南面的荷兰舰队,防备狗急跳墙,此外,如果有可能,主动向荷兰人发起攻击,让荷兰人感受到军事上的巨大压力,以及人员、财物方面的伤亡。

    趁着布拉姆离开安化的机会,李自成派出运输船,让亲兵在当地官府的协助下,去广州寻找两名富商,让他们尽快带着银子来台湾省安化府,以便尽快接管当地的两家砂糖厂。

    李自成急着要回京师,但迪门比他还急。

    听说华夏已经与葡国签订了贸易协定,他一面召集人手,商讨对策,一面着人去濠镜,打探贸易协定是否属实。

    华夏的舰队来骚扰了两次,虽然战斗的规模不大,但这种骚让,让人不胜其烦。

    迪门不敢全力出击,每次都是都是派出小型舰队将华夏的舰队驱逐了事,也没有追赶,谁知道华夏会不会在途中伏下主力舰队?

    去濠镜的人终于回来了,结果让迪门非常失望:华夏果然与葡国签订了贸易协定,葡国在濠镜的人,已经被华夏的皇帝整合为华葡贸易公司,以施罗保为首。

    华葡贸易公司虽然与东印度公司不可同日而语,但在华夏的扶植下,未来极有可能飞速发展,如果让华葡贸易公司垄断了东西方的贸易……

    迪门坐卧不宁,虽然东印度公司内部尚有不少主战派,但他还是力排众议,决定继续与华夏和谈。

    可以做出让步,只要能保证东印度公司的贸易权!

    如果有可能,最好将这个华葡贸易公司扼杀了……

    布拉姆乘坐小艇,再此来到安化。

    李自成正在砂糖厂参观,听说布拉姆来了,坚持将砂糖的制作过程参观完毕,方才召见了布拉姆。

    双方心中都清楚,要想达成协议,需要双方的妥协。

    摆在双方面前,最复杂的问题,是战争的损失,这个实在难以界定、计算,实际上这不是双方的本意,但李自成和布拉姆,围绕着战争赔偿问题,直接交锋了很久。

    双方很难达成一致。

    战争赔偿不仅是银子问题,更重要的是战争的性质和战争的胜负,赔偿的一方,将要承担道义上的责任。

    李自成以休谈相威胁,布拉姆则是建议,双方暂时搁置争议,从别处着手。

    但在福摩萨(台湾)的归属、被俘或的台湾战舰问题上,李自成寸步不让,和谈再次陷入僵局。

    这一次的和谈,虽然没有达成任何协议,但李自成摸清了布拉姆的底线:荷兰人是真心希望和谈,结束双方的战争行为!

    华夏在下次和谈中,如何争取最大的利益?

    李自成独自靠在木椅上闭目沉思,便是外交部长南居益来了,除了替自己会谈,节约一些时间外,恐怕很难替华夏签订和约,荷兰人太精明了,胃口又大……

    华夏需要做出什么样的让步,才能让这份和约尽早签订下来?

    后世的时候,毛老大人、邓老大人是如何做到的?

    李自成将中央之国的历次战争,在大脑中捋了一遍,朝、越之战,都是被动参与,没有多少借鉴的意义,对印度的战争,因为国际环境不佳,以及后勤补给困难,在取得军事优势的情形下,被迫撤军,与当前的形势完全不同。

    邓老大人的历次战争,虽然有“以战促和”的性质,但终究与当今的华夏,正节节攀升的国力不符,在实力急剧增加的时候,合约必须对今后的发展有利。

    怎么办?

    他忽地想起了美国历史上第一次没有获胜的那场朝#鲜战争,毛老大人在明知道要和谈解决问题的时候,为了争取战后的利益,命令前线部队,将枪炮子弹都打光……

    和谈出现僵局,是因为战争处于僵局!

    和谈的基础,从来都是以军事实力为基础。

    李自成终于明白了根源,他立即给周坤传讯:利用黑暗的掩护,再来一次偷袭,尽量将荷兰人的舰队打残,不要担心“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所有的损失,战争结束后,都会补足!

    过了一日,广东终于来了两个商人,年龄都不大,不过二十出头,分别姓黄、柳,李自成估计,这两人应该都不是家族的重要人物。

    说到底,广东的商人根本看不上台湾。

    李自成偏偏不信邪,台湾是重要的贸易中转地,只要能生产出优质砂糖,还能没有销路?无论是从发展工业的角度,还是让广东的商人改变眼光,他都应该协助这两个年轻人。

    发现这两人都是家族的旁支,李自成心中更加有数了。

    旁支在家族中,未必没有能耐,而是缺少机会,他们来到台湾,正好可以施展自己的手脚,只要不是白痴……

    李自成协助两人接管了砂糖厂,分别更名为华辰砂糖厂、华星砂糖厂,又帮助他们在当地招募了一批生产工人。

    知道两人是家族的旁支,银子有些艰难,李自成直接将厂房、土地等固定资产白送给他们,技术人员以及全套生产技术,也是白送,只要他们今后支付这些人员的酬劳。

    砂糖厂原本就在生产,直接恢复生产线即可,技术人员、生产工人都不缺,马上就可以投入生产。

    生产出来的砂糖,根据原先的价格,结合华夏内地砂糖的价格,将直接由金凯贸易有限公司收购,广告费都省了,将来便是扩大生产规模,以金凯贸易有限公司的财力和贸易途径,也能全部吃得下。

    两人对皇上亲自过问砂糖厂的事,虽然不太明白原因,却都是感恩不尽。

    李自成没有接受两人的感激,他拍拍两人的肩膀,让他们自己努力,力争做出让别人、让家族刮目相看的成果。

    最后,他告诫两位年轻人,必须遵守国家的律法;平日相互帮助、相互提高,切不可内斗;优待厂内的工人,特别是技术人员,原本留在场内传授技术的荷兰人,可以留下来使用,如果用不上,将来再归还东印度公司。

    华辰砂糖厂、华星砂糖厂,或许是台湾仅有的两家现代工厂,但李自成相信,在海上贸易的带动下,会有更多的商人来台湾办厂,至少在销售上占据一定的优势。

    台湾,会成为华夏的另外一块富庶之地吗?

    虽然在工业生产上比不上江南等工业板块,但在贸易中转方面的优势,绝对不是工业生产所能比拟的,只要华夏与荷兰人的战斗结束,华夏就将正式给海贸解禁……

    李自成回到官衙,还在想着台湾的未来,甚至考虑开放安化,这时一名亲兵快速跑过来,“皇上,南海舰队急讯!”

    “南海舰队?”李自成忙接过讯息,回到临时书房,打开信息一看,脸上不觉升起一股迷雾,双目也是朦胧起来。

    他又将讯息看了一遍,方才丢下,踱了两步,又回身抓起讯息,不错,这次南海舰队偷袭荷兰人的舰队,伤亡三百余人,其中已经死亡的就超过百人。

    眼下正在与荷兰人和谈,这些士兵的伤亡,只是为华夏赢取更大的利益,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只是华夏对荷兰人的态度。

    寸步不让!

    值得吗?

    李自成也说不清是否值得,华夏崛起的过程,注定有许多人做出牺牲……

    这份讯息中,并没有荷兰人的伤亡情况,不过,根据周坤的估计,荷兰人的伤亡,应该不会比南海舰队更小,大量的开花弹,倾泻#在荷兰人的战舰上,如果不是及时收兵,荷兰人恐怕就要离开这处临时停泊点南下了……

    士兵们的血,不能白流!

    李自成用力握了拳头,他是向自己承诺,也是向将士们的英烈承诺!

    朕不会忘记你们,华夏更不会忘记你们!

    他忽然想起,要给这次海战中去世的将士们立一座墓碑,让所有的人记住,台湾的回归、富裕,是这些将士们用鲜血换来的。

    抚恤金要尽快发给将士们的家眷,修建墓碑的事,也是刻不容缓。

    这是南海舰队第一次大量伤亡,希望是最后一次……

    李自成即刻给安化府传旨,命令知府李长祥专门辟出一块土地,用于修建阵亡将士的墓地,墓地最好在交通便利的风景区,将来做为旅游景点,供所有人瞻仰……

第1079章 曼殊希利库伦城

    豪格杀了四名德木齐,室内的囔素大师却是岿然不动,无物无我,似乎外面发生的一切,根本与他无关。

    寺庙外并没有因为几名德木齐的死而安静下来。

    又有一名士兵慌慌张张跑过来,“王爷,王爷,打过来了……”

    豪格一惊,才刚听到声音,这么快就打过来了?“此处为何有华夏的士兵?”

    没有人能够回答。

    华夏的士兵不是在边墙以东吗?

    最近这两日,士兵们都是忙着屠戮、劫掠、睡女人,根本不知道华夏的士兵来了,便是游骑,也未传回任何讯息!

    豪格似乎听到了脚步声,还有“砰砰”的声音,他立刻明白了,这是汉人的火器,汉人是用火器攻下的曼殊希利库伦城,他挥动着手中的弯刀,急道:“快,立即迎敌,就算没有战马,我们也是大清的勇士!”

    “杀汉狗!”

    “杀汉狗!”

    满人或许是吃肉的缘故,也有可能是草原上比较空旷,需要大声说话才能听得见,嗓门都很大,人数又多,气势就上去了,连豪格也跟着热血沸腾。

    身边的亲卫提醒他:“王爷,囔素大师怎么办?”

    豪格回头看了一眼,此时顾不上囔素大师了,“留下两人在此看守,等杀退了汉人,回头再收拾他!”

    士兵们按照往常的习惯,返身便向前冲,手脚快的士兵,已经摘下肩背上的弓箭,亦有不少士兵握着弯刀,呼喊着扑向前方。

    并没有多少士兵本想马槽,曼殊希利库伦城太小,战马根本无法提速,除非是为了逃命。

    大清的骑兵,怎么可能会逃命?

    哪怕以前还是女真的时候,跟着大汗,哪一次不是将敌人杀得心惊胆战、屁滚尿流、尸横遍野、鬼哭狼嚎?

    豪格也没想战马的事,先杀退汉人再说,城内的蒙古人太少,许多勇士只是跟在别人后面炮,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现在汉人来了,恰好让更多的勇士们尝尝血腥味。

    他忽地有了新的的想法:既然汉人来到曼殊希利库伦城,那勇士们屠杀蒙古人的事,何不栽赃汉人?

    只要留下部分汉人的尸体,即便屠杀的事泄露出去,也能推到汉人头上……幸好来了汉人替死鬼!

    豪格一边跑一边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汉人出边墙二百里,肯定是一支孤军,正好可以吃了它……

    前方忽地“砰砰”之声不绝,豪格借助士兵手中的火把,亲眼看到勇士们纷纷倒下,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石墙。

    士兵的哀嚎之声,让豪格心中一动:这种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大清士兵的喊杀声,与对面的“砰砰”声纠缠在一起,有些士兵不甘受辱,纷纷射出手中的箭矢,然而,对面的汉人并没有进入弓箭的射程,虽然火光有些昏暗,但还是可以看到,箭矢距离对面的汉人还有很远。

    豪格基本上在队尾,并没有看清前面的状况,感觉士兵受阻,不禁大喝道:“杀,勇士门,用你们手中的弯刀,将汉人的头颅割下来,就像昨日对待蒙古人那样,只要杀退了这些汉人,蒙古人的牲畜、女人,任由尔等自取,本王一概不要……”

    “杀……杀汉狗……”

    士兵门明知道很难进入弓箭的射程,但还是拼命往前冲,一面呐喊着给自己壮胆,大清的骑兵,军纪非常严格,屠杀敌人者有奖,牲畜、财物、女人,什么样的赏赐都有,一旦战败、战死,或者不尊号令,在战场上轻易败退,处罚也是非常严重,不但会降职,还有可能被夺取牲畜财物,也包括以前赏赐的包衣、女人!

    大清的士兵,从出生之日起,就注定了他们的结局,没得选择!

    或者在战场杀敌,获得令人羡慕的赏赐,或者被杀,家中的财物、孩童、女人,被赏赐给有功的士兵……

    当然,还有第三条路,那就是从来不上战场,成为别人眼中的懦夫、胆小鬼,终身沦为权贵的奴婢,与汉人包衣差不多,真正的满人,极少走这一条路。

    豪格的军令传出去之后,士兵门迅猛往前冲,于是又有一波伤亡。

    连同围在寺庙的士兵在内,豪格的身边不过上百士兵,连着两次扑向阴影中的汉人,士兵们伤亡得差不多了,豪格的视线,已经穿透了前方的人群。

    怎么回事?

    形势不明的时候,他不敢随意下达军令,而是仔细向前观看,但前面只有淡淡的火星,以及影影绰绰的汉人士兵……

    城中究竟有多少汉人士兵,豪格并不清楚,但他已经感觉到,这边的勇士,快要打光了。

    勇士们应该用弓箭将汉人的胸膛射穿,用弯刀将汉人的头颅砍下来,可是现在……

    豪格忽地想起,对面是华夏的天命军!

    他不禁打个寒颤,当年在贺兰山西面的那场战斗……

    他差不多忘记了上次的战斗,但“砰砰”的枪声,迫使他开始回忆!

    难道这就是华夏的天命军?难怪多尔衮上次在宁远吃了败仗,损兵折将不说,连亲弟弟多铎都丢了性命……

    怎么办?

    这些天命军,火器的射程太远,勇士门的弓箭,根本不能起到任何作用……真是一群魔鬼,不,比魔鬼还要凶恶!

    如果让这些魔鬼与多尔衮这个魔鬼来个两两相斗……不,天命军比多尔衮还要穷凶极恶,在贺兰山,在宁远,多尔衮都败了,勇士门折损大半……

    就在豪格犹豫不决的时候,已经有士兵牵来一匹战马,“王爷,快上马……”

    豪格慌忙上马,却不知道从何处突围,城中似乎到处都有那种令人恐怖的枪声,而且,他的身边,如今只剩下不到十名勇士了。

    亲卫见豪格似乎吓傻了,忙大声道:“王爷,南门、北门、东门都有枪声,只能从西门撤退……”

    “撤退?”豪格顿时将双目瞪到最大,“本王岂可丢下勇士们独自……撤退……”明知道是逃亡,他却说不出这两个字。

    “王爷快走,迟了就来不及了,对面的天命军已经冲过来……”亲卫用手中的弯刀在马臀上一拍,“王爷放心,小人会让勇士门从西门突围,出城以后,再与王爷汇合……”

    豪格的战马已经开始加速,他只来得及说了句“战马”,便已经远远跑开了……

    那亲卫心领神会,忙快步跑向马槽,将数个马槽打开了,任由战马出槽乱窜,他自己抢了一匹战马,飞身上了马背,一边喊:“王爷有令,快快上马,从西门撤退……”

    “砰!”

    黑影中一颗子弹飞出,正中豪格亲卫的前胸,他的叫喊声戛然而止,在马背上晃了一晃,随即栽倒在地,战马由于惯性的缘故,还向前跑了三四步,感觉上背上一松,便放缓步伐,转了半个圈,方才看到地上的亲卫……

    城中乱做一团,到处都是屠杀,先是满人屠杀蒙古人,然后是汉人屠杀满人,在大部分士兵的眼中,满人与蒙古人很难区分,加上夜晚,火把的光线十分昏暗,很难在短时间分辨出来。

    所以,天命军入城后,便展开了地毯式屠杀,只要不是同伴,管他是满人还是蒙古人……

    李信带着亲兵从南门入了城,此时城中的战斗尚未结束,听到号令的满人,纷纷逃向西门,出城追随豪格去了。

    但更多的士兵并没有得到军令,或者虽然得到军令,一时却找不到西门在哪,没头苍蝇似的在城中乱撞……

    这正是李信最喜欢的,如果满清的骑兵集中起来,有些令人头疼,骑兵的速度是步兵万万无法比拟的,像现在这样的状况,满清的士兵散落成一簇簇,遇上第三营的百人队,正好一个个收拾……

    也有来不及收拾的,李信传令,用步枪将残余的满清士兵,一步步向西门驱赶。

    豪格已经跑了,城内并无主将,连传令的士兵都不见了得到命令的士兵,差不多都逃出西门了,到了这个时候,嗜杀成性的满清骑兵,已经成了乖乖的绵阳,再也没有反击的想法,要不等着被天命军射杀,要不凭感觉找到西门的生路……

    过了一个多时辰,城内的枪声逐渐平息下来,李信命令关闭四门,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还有满清的士兵留在城内,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天命军的士兵打起火把,先将伤亡的士兵清理了一遍现在根本无法判断他们是真死还是假死,连同伤兵,一并割下首级。

    士兵们随即在城中挨家挨户搜寻满清的士兵,这时候若是有幸存的蒙古人,倒是不用射杀,他们已经不会对天命军构成威胁了。

    直到子夜时分,城中方才渐渐平息下来,各路天命军纷纷向李信汇报战果:有猪尾巴的满人首级两千二百一十八具;城中剩余的蒙古人,几乎都是残缺的家庭,多半是年轻的女人;除了囔素大师,尚有四名小喇嘛……

    折腾了半夜,射杀了两千余满清的骑兵,效果还算不错,豪格的骑兵,已经在城中折损了一半,加上伤兵……

    曼殊希利库伦有来自乌斯藏的喇嘛,倒是令李信十分意外,怎么办,是杀了他们一了百了,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释放了这些喇嘛?

    还有,城内剩余的蒙古人怎么办?特别是年轻的女人……

    李信思索片刻,不管如何处置喇嘛和蒙古人,这个曼殊希利库伦城,将成为第三营的,皇上就是这个性子,每到一处,都会占据着土地,然后归化当地的异族!

第1080章 决不亏待

    李信连夜召见了囔素大师,军中并没有通晓藏语的士兵,幸好囔素大师熟悉满语、蒙语,便由幸存的蒙古人做了翻译。

    囔素大师双手合十,向李信行礼,“多亏施主相救,施主真是佛祖派到人间的使者!”

    “大师不必客道,”李信拱手还礼,让囔素在对面就坐,“大师来自乌斯藏?”

    “贫僧十四年前,随兄长阿兴希日巴来盛京传道,”囔素原本不太喜欢汉人,汉地虽有不少人敬奉佛祖,但那是禅宗,与乌斯藏地区的大宗原本就是对立的教派,但今日李信救了他,还救下了城中的部分子民,他心中由几分感激,“几经辗转,最后在曼殊希利库伦落脚,附近的牧民,在贫僧的感召下,逐渐改奉佛祖!”

    李信点点头,道:“大师,此番豪格在城中作乱,百姓被杀无数,大师有何打算?”

    囔素的双目敛了精光,看着李信,道:“不知施主可是信奉佛祖?”

    李信心道,老子就是信奉佛祖,也不是你这种喇嘛,皇上是天主教的教皇,正在全国推行天主教,老子岂肯向你低头?他淡淡一笑,道:“不瞒大师,本将是华夏的人,并没有改奉佛祖的打算,这次路过曼殊希利库伦,见不得豪格无辜杀戮,方才出手,可惜,城中绝大部分牧民,还是被豪格屠杀了……”

    囔素的眼珠微微一轮,很快便恢复原状,既然不肯归宗,那贫僧就不便献城了,“不知施主为何来到曼殊希利库伦城?据贫僧所知,曼殊希利库伦城与汉地的边墙,至少隔着两百里!”

    李信冷冷一笑,道:“本将驻扎在边墙以东,但有部分游骑在曼殊希利库伦城一带活动,本将从游骑的口中得知,有一支骑兵,打着正蓝旗的旗号,沿途屠杀百姓……本将看不过,这才调兵越过边墙……”

    “沿途屠杀了?”囔素的嘴角翕动了好一会,终是道:“妖孽,真是妖孽……”

    “本将并没有见过豪格,并不知道是豪格疯了,还是他奉了满清朝廷的旨意,”李信道:“所以本将才问大师有什么打算,本将只是击退了豪格,并没有全歼豪格的骑兵,本将无法判断,豪格是否回头报复。”

    囔素微微闭上双目,缓缓摇摇头,“应该不会,豪格这次征伐苏尼特部,只是路过曼殊希利库伦城。”

    “原来如此!”李信暗骂,原来秃驴知道豪格的军事动向,恐怕很难骗到了,实在不行,等会将这个秃驴杀了,连同这名蒙古人翻译,在杀囔素之前,他决定先试一试,“本将就不明白了,苏尼特部不是归顺了大清吗,豪格为何要征伐?”

    “这……”囔素起初不肯说,但想到李信不仅救了他,还救了城中的部分蒙古牧民,隧道:“大清议政大臣图尔格在苏尼特部募兵不成,却死于苏尼特部,所以皇上命豪格前去讨伐……”

    “真是这样吗?”李信冷笑道:“据本将所知,图尔格在漠南蒙古各部募兵,并没有得到漠南蒙古各部的支持,豪格为何仅仅征伐苏尼特部?难道真是为了图尔格的缘故?”

    囔素大惊,“施主的意思……”

    “本将没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大清朝廷的真实意思,”李信皱着眉头道:“本将只是将军,凡事都会从军事的角度来考虑,豪格如果是征伐苏尼特部,为何要在曼殊希利库伦屠城?”

    “豪格难道不是偶然原因……”

    李信摇头,“如果没有大清朝廷的首肯,豪格难道不担心泄露讯息?屠杀大清自己的属民,难道朝廷将来不会追究豪格的过失?”

    囔素嘴唇抽动了一下,道:“将军是说,豪格是奉了朝廷的旨意?”

    “本将不能确定,”李信悠悠叹口气,“豪格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要征伐苏尼特部,还是征伐曼殊希利库伦,甚至是更西面的柰曼部、敖汉部,是不是杀鸡儆猴,恐怕只有豪格自己知道!”

    “这……”

    “大师不必介怀,本将只是猜测,”李自成向囔素一拱手,道:“或许事情并没有这么坏!”

    “无论豪格、朝廷是否有这个意思,贫僧却不能冒险,”囔素合十,再次向李信行礼,“将军或许不知,因为靠近曼殊希利库伦,柰曼、敖汉二部有不少贫僧的信徒!”

    “奥?”

    “贫僧这就告辞将军,给两部传讯,让他们做好防范的准备,千万不要着了豪格的道!”囔素站起身,道:“事不宜迟,贫僧连夜出城,希望来得及!”

    “大师,”李信心中暗喜,无论豪格是否有征伐柰曼、敖汉二部的年头,只要囔素将豪格在曼殊希利库伦屠城的讯息传出去,二部必定心怀不满,最终与满清生出罅隙,“大师如果去传讯,本将军不好阻拦,不过,现在尚是子夜,豪格的骑兵就在城外,如果此时出城,恐怕凶多吉少。”

    “贫僧信奉佛祖,岂会看不透生死?”

    “对大师来说,生死本无差别,”李信道:“可是,一旦大师在城外遭到不测,何人去给柰曼、敖汉二部传讯?”心中却道,等到天亮,杨坤应该将城外的战场打扫了吧?

    囔素思索片刻,方道:“将军说的是,是贫僧过于计较了!”

    李信着人送囔素回去,仍然宿在原先的寺庙。

    等到天亮,囔素带着弟子们离开曼殊希利库伦,李信已经收到杨坤传回的讯息:豪格的残兵中了第五师埋伏,慌不择路,窜入道路两侧的荆棘丛中,被第五师追剿,得首级一千三百余,豪格下落不明……

    李信算了一算,城内城外的战斗,满清的士兵仅死亡就超过三千五百,剩余的士兵中,还会有伤重不治而死、连夜走失等,豪格的身边,最多只剩下千人。

    豪格还会去征伐苏尼特部吗?

    对第三营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千余骑兵,绝对没有胆量出现在第三营的属地上……

    他一面让士兵们聚拢城内的战马,并打扫战场,一面将所有蒙古人聚集起来,当然,家中没有男丁、只剩下年轻女人的除外。

    蒙古人被集中于神庙面前,可惜,他们一向最为信赖的囔素大师,已经离开了神庙,正在赶往奈曼旗的路上。

    李信看着面前惊恐不安的近百蒙古人,嘴角上显出一丝冷笑,在大势面前,原来游牧部落也会是羔羊,当初屠杀汉人的劲头哪儿去了?

    他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但看到这些蒙古人,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杀念。

    皇上让他出征辽东时,曾经对他说过,蒙古人当年入主中原,那是用人血和尸体堆就的道路,和女真人(满人)一样,游牧部落的血液里,从来都是流淌着杀戮的因子!

    或许是看出了座位上这位将军脸色不善,那名昨晚担任翻译的蒙古老人,双膝忽地跪倒在地,“多谢将军从正蓝旗手中救下小人!”他回身向后说了一句蒙语,后面的蒙古人哗啦啦都是跪拜于地,口中说着什么。

    李信虽然不识蒙语,但能猜出,蒙古人一定是感恩!

    他不需要蒙古人感恩,他也没有对蒙古人施以恩惠,第三营不是要拯救这些蒙古人,而是需要他们将豪格屠杀蒙古人的讯息传出去。

    现在这件事由囔素在做,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看着地上跪了不少老人、孩子,还有瑟瑟发抖的女人,李信暗中叹了口气,他实在传不出“斩草除根”的命令!

    “将军……”周凤梧缓缓将右手搭在刀柄上,只要将军一声令下,他第一个就会冲出去,他已经瞄准了一名蒙古壮汉!

    李信犹豫不决,但皇上的手书似乎就在眼前,皇上不但没有趁机屠杀所有的苏尼特部蒙古人,还不惜大动干戈,调动了近三万骑兵去保护这些蒙古人……

    皇上……

    李信明白了皇上的心思:只要满清未灭,蒙古人就是拉拢的对象,自己让囔素将豪格在曼殊希利库伦屠城的事传扬出去,不就是在满清和蒙古人之间制造裂痕吗?

    杀了蒙古人,在曼殊希利库伦地区可以一了百了,但此处是半山地形,又是处在科尔沁部、满清骑兵的威胁之下,暂时根本不可能大规模将汉人移民过来,难道要放弃这块土地?

    不可能,绝对不能放弃!

    从第三营入城的那一刻,李信就决定了,曼殊希利库伦将成为第三营的防区!

    城中可以驻军,周围的土地,需要百姓耕种,如果将这些蒙古人归化过来……

    李信快速思索着,不一会儿,便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主意,既能安置这些蒙古人,又能将曼殊希利库伦城置于第三营的控制之下。

    他的嘴角,已经挂着一丝暖暖的微笑,“起身吧!”

    “谢将军!”

    李信看了眼面前的那名蒙古翻译,“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必勒格,小人昨晚就告诉将军了……”

    “奥,是吗?”李信昨晚虽然用了这个蒙古老者做翻译,却哪里记得他的名字?

    “小人该死……”

    “其实,你已经为我们立功了,说什么该死不该死?”李信笑道:“难道本将军是恩将仇报的人吗?”

    “小人……小人多谢将军!”

    “必勒格,你帮助了本将军,本将军绝对不会亏待你,”李信话锋一转,道:“必勒格,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

第1081章 北岭军镇

    “打算?”必勒格哪有什么打算?他现在和这群蒙古人,就是待宰的羔羊,他的打算有用吗?

    李信忽地敛去脸上的笑意,道:“必勒格,你应该知道,屠杀你们的,是满人的正蓝旗,旗主可是豪格,大清的肃亲王!”

    “小人知道,”必勒格的眼神十分绝望,几乎涣散了,“小人也不知道,我们是如何得罪了肃亲王……”

    “哈哈,”李信冷笑,“必勒格,昨晚是你做的翻译,难道你还不知道豪格的目的?”

    “这……”必勒格嘟囔着道:“可是大清为何要屠杀我们蒙古人……连喇嘛都不放过……”

    “豪格一定是奉了大清皇帝的命令,前来屠杀蒙古人,除了曼殊希利库伦,还有苏尼特部,或许还有奈曼旗、敖汉旗,也有可能是所有的蒙古人,至于原因,可能是蒙古人杀了他们的议政大臣图尔格……”他故意将问题说得十分严重,以断绝必勒格的后路,将来知道也没关系,反正图尔格的确死在苏尼特部,就当传闻有误。

    “原来是为了这个?”必勒格的眼中生出极度的恐惧,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族人,忽地跪倒在李信的面前,“求将军救救小人的族人,小人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将军!”

    “必勒格,你先起身!”

    “谢将军!”

    李信看着必勒格,心中转了无数个年头,关键是第一句话如何开口,思索片刻,决定一步一步来,“必勒格,你昨日帮助了本将,算是立了功,本将可以保护你,甚至你的家人,不过……”顿了一顿,方道:“你的族人……”

    必勒格先是大喜,随后脸上变了色,“求将军保护小人的族人,小人情愿给将军做牛做马……”

    李信面现难色,“本将看在你的份上,倒是有心要拯救你的族人,可是……”

    “可是什么?求将军明示!”

    “必勒格,你也知道,本将是华夏的将军,只会保护华夏的子民,也就是你们眼中的汉人,如果违抗朝廷的命令,连本将也是要受罚的,那时不但无法保护你的族人,恐怕连你也无法保护……”

    “这……”必勒格再次叩拜于地,“求将军指条明路,无论如何都要救下小人的族人,将军如果不肯施之援手,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李信微微闭上双目,思索了好一会,方道:“本将倒是想到一个法子。”

    必勒格长身而起,拱手向李信施礼,“请将军明示,只要小人能做到,小人便是做牛马也愿意!”

    “必勒格,你先起身吧,”李信似乎很为难的样子,犹豫不决,迟疑了好一会,方道:“要想获得本将的保护,唯一的法子,便是‘入汉籍’、‘奉天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入汉籍’、‘奉天主’?”必勒格虽然不知道天主,但汉籍他是知道的,他们可以在汉人的庇护下生存,但要加入汉籍,背叛伟大的成吉思汗,他却犹豫了。

    “必勒格,你可以做出选择,或者加入汉籍,还能在曼殊希利库伦附近放牧,否则,你们只能离开曼殊希利库伦城,自己寻找牧场了,”顿了一顿,叹口气道:“如果本将收留了你们,必会遭到朝中大臣们攻击,如果你们入了汉籍,从此以后,便是华夏百姓了,那时本将护卫着你们,朝中之人自然会闭嘴!”

    “将军,我们即便不加入汉籍,也不会危及汉人的利益,为何要赶我们走?离开曼殊希利库伦城,我们又能去哪里寻找牧场?”必勒格已经习惯了在曼殊希利库伦城的定居生活,比四处迁移、追逐水草的日子,少了淋雨、严寒……

    “华夏的军队,已经来到曼殊希利库伦城,这曼殊希利库伦城就会成为华夏的土地,”李信冷声道:“当年蒙古人南下中原,问过汉人是否答应吗?这数百年年来,蒙古人杀了多少汉人,你们心有数,本将允许你们加入汉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如果你不识好歹,哼……”

    必勒格吓得一哆嗦,这位汉人将军,怎的说翻脸就翻脸?难道刚才的仁慈,都是假装的?

    李信缓了一缓,换上一副笑脸,“必勒格,两条路任由你选择,不肯归化,你们只能离开曼殊希利库伦城,至于你们是否寻找到新的牧场,途中是否会遇上狼群,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本将无关;反之,如果听从本将的劝告,你们不但可以继续在附近放牧,本将还会让你们过上更加富足的生活,便是遇上黑灾、白灾,有了华夏朝廷的支持,你们至少不会挨饿!”

    “这……”必勒格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和族人,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别人宰割了,不是大清,就是华夏……

    大清会屠杀,而华夏至少还能给族人活命的机会……华夏的这位将军,应该不会屠杀蒙古人,如果要屠杀,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何必多费口舌?

    他巴巴地望着李信,多么希望信奉的佛祖及时救救自己和族人,可是,佛祖,你究竟在哪?你看到你的子民遇到绝境了吗?

    李信盯着必勒格的双目,淡淡笑道:“必勒格,你应该知道,本将公务繁忙,如果不是为了你,本将绝对没有时间在此闲扯……必勒格,你明白本将的意思吗?”

    “这……”必勒格感觉天就要塌了,他的脑子,已经模模糊糊,但李信脸上的怒意,逐渐让他清醒过来,他必须做出选择,思索片刻,他向李信拱拱手,“将军,能否给小人一点时间,小人要问问族人的意思……”

    “可以,”李信冷冷地道:“本将给你一柱香的时间!”

    “多谢将军!”必勒格转身回到牧民之中,当着李信的面,将李信的意思传达给他的族人,起初的时候,不少人的脸上显得很愤怒,但经过必勒格的解释,他的愤怒逐渐变淡……

    李信并没有兴趣听必勒格劝慰他的族人,在大势面前,他完全可以忽略这些们蒙古人的感受,再说,他也听不懂蒙语。

    他微微闭上双目,已经在想着下一步的事情了,无论蒙古人是否愿意接受归化,曼殊希利库伦城必须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但曼殊希利库伦距离边墙太远,超过二百里,实在是一座孤城。

    在曼殊希利库伦和边墙内的义县之间,最好有一座过渡性的府县,才好控制曼殊希利库伦城……

    必勒格在一柱香的时间,就说服了他的族人:同意归化,接受汉人的身份!

    李信并没有多少喜悦,也没有强调“奉天主”的事,只要这些蒙古人接受了汉人的身份,将来毁了城中的寺庙,再建一所天主教堂,不怕他们不就范!

    到了这个时候,李信方才让必勒格告诉他的族人两件事:

    其一,汉人与蒙古人,原本就是兄弟,都是炎黄子孙,只是分居在边墙内外,时间久了,生活习惯、语言等出现了分化,又没有文字记载下来,以致互不往来;其二,蒙古大汗林丹汗,已经知道这件事,他在去世前就已经‘入汉籍’、‘奉天主’了,林丹汗唯一的女儿淑济,现在是华夏皇帝的华妃;

    不仅必勒格,其余的蒙古人也是唏嘘不已,既然大汗都入了汉籍……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李信给必勒格赐名李向阳,然后让军中的书记官给这些蒙古人登记姓名,每个人暂时保留蒙古名,但登记的文书上,每人必须都有汉名。

    李信回到军营,立即拟定了军报,飞鸽传书国防部,然后亲笔写了一封长信,着快马立即送往北京,交予皇上,等待皇上的批复!

    等到登记工作结束,李信再次召见了必勒格,也就是李向阳,让他出任城中的蒙古头人,属于他们的财产,包括城外的牧场,全部物归原主。

    曼殊希利库伦这个名字,不知道是蒙化还是满化,反正不是汉名,非常拗口,李信决定改名。

    他跟随皇上多年,知道皇上的性子,每次遇上这种情形,必定从汉唐的时代寻找。

    李信虽然读过不少书,但对曼殊希利库伦的历史并不熟悉,问了城内的牧民,他们都不识字,更别说过去的历史了,他们只知道先祖就生活在这块土地上。

    或许这儿原本就没有地名。

    李信决定自己给这座小城取名,这里将做为军镇,不可能再使用外族的名字,思索了好一会,觉得此处是燕山北麓,又是崇山峻岭之中,遂暂时称为“北岭”,如果皇上不满意,将来可以赐名。

    北岭常驻人口太少,暂时不立县,但需要尽快归化蒙古人。

    城内的百余蒙古人,虽然归化为汉人,但只有三四十户,实在太少,给士兵生产蔬菜都不够。

    豪格是从东南方杀过来的,东南方向已经没有人口,但西北方向还有不少蒙古人的村落,必须在李向阳的协助下,将他们归化过来,增加北岭城的人口。

    李信还要处置城内的蒙古女人,豪格将蒙古壮丁和老幼都屠杀了,只留下年轻的女人,准备让士兵们享用,没想到被李信解救下来。

第1082章 千里立府

    李信解救救下来的蒙古女人,足有三百多,比李向阳他们的人口多得多,他最初的想法,是在北岭城内设置水果楼,鼓励士兵留驻北岭城。

    但想到北岭城东南方向,已经是一片荒芜,便转了想法,他要让这些蒙古女人发挥最大的价值。

    李信将大部分军队撤回义县、广宁,北岭城内只留下一个团的士兵,同时知会义县知县刘之源、凌河知县祖泽润、广宁知县石廷柱、黑山知县凌明之,在当地广泛宣传:当地百姓中,凡没有成家立业者,如果自愿迁往北岭,官府给每人发一个年轻的女人,还有十只羊、两头牛,已经足够的耕地、牧场!

    他相信,有这样优厚的条件,当地的鳏夫必定会趋之若蝥,反正第三营也没有损失,土地、女人、牛羊原先都是蒙古人的……

    李信曾经听皇上说过,要想让异族归化,最快的速度是联姻!

    三百余汉人壮丁来到北岭镇后,虽然娶了蒙古女人,但她们的家人已经被屠杀了,仅仅归化她们并没有什么意义,关键是北岭镇周围的蒙古人。

    这些蒙古人虽然被迫归化为汉人,但心中多少有些不甘,第三营的士兵驻扎在北岭的时候,他们自然不敢有异动,一旦局势上出现变化,谁也不敢将后背交给他们……

    李信忽地冒出一个很特别的主意。

    利用这些蒙古女人,与周围的蒙古人联姻!

    实际上是一种交换,这三百余蒙古女人,不嫁给汉人了,让她们嫁给周围成年的蒙古壮丁,不拘年龄,迎娶这些女人,也不需要聘礼,唯一的条件,就是家中必须献出一个女人来,让献出的女子嫁给即将迁来的汉人壮丁。

    这样一来,即将迁入北岭的汉人,在当地就有了姻亲。

    李信的目的,既是让迁入的汉人有归属感,又让蒙古人有归属感,在与汉人的交往中,尽快学会汉话,真正成为汉人。

    或许当地的蒙古百姓不愿意用“换亲”的方式与汉人联姻,李信准备了两条法子:先是半强迫,凡是符合条件的家庭,着人在士兵的护卫下,前去做工作,泯顽不化者,以“拒绝归化”为由,或驱逐,或逮捕;凡是愿意甚至主动“换亲”的家庭,将得到来自华夏的种子,并且有专人传授种植技术。

    李信在北镇耽搁了半个月的时间,直到迁入的汉人全部在当地入驻,方才起兵回广宁。

    一路之上,他都在观测地形,在锡日塔拉河与伊玛图河之间,终于寻找到一片合适的土地。

    水源充足、土地相对平整,或许和一墙之隔的义县一样,可以种植庄稼,即便不能种植庄稼,也可以在此处立城,接应孤悬在外的北岭城。

    让李信看中这块土地,还有一个原因,此处在边墙西北北不过五十里,而锡日塔拉河、伊玛图河合流后,称为细河,流经义县,再与大凌河合流……

    有河必有路……

    李信纵马奔驰,将周围的地形查看了一片,然后让士兵们绘制出行军草图。

    入了边墙之后,李信扎下营帐,第一件事,便是给皇上上疏,又将行军草图复制了一份,一并着人送往北京。

    李自成再次收到李信的上疏,立即召见了政务院总理梁文成。

    梁文成给李自成行了大礼,笑道:“看皇上的脸色,应该又是某处传来大捷吧?让臣来猜猜,上次是辽东的第三营,这次该是西南吧?怎么样,张献忠去了哪儿?”

    李自成摇摇头,“文成这次猜错了,西南并没有讯息过来!”

    “难道还是辽东?”梁文成吃了一惊,“不会是李信冒险推进吧?”

    “李信的确是在推进,不过,也不算冒险,”李自成将李信的上疏推过去,“你自己看吧!”

    梁文成有些不安地接过奏折,他的心中非常忐忑,有一种预感,极有可能又是军事上的一次胜利。

    他担心的就是胜利。

    每一次取得军事上的胜利,都会刺激皇上的雄心,然后可能开展更大规模的战斗或者,要安抚收复的土地……

    以前的大明时代,在辽东的战斗中,哪怕只是一场小小的胜利,都会被大书特书,而华夏,朝堂似乎对胜利已经麻木了,不,皇上并不早朝,华夏几乎没有朝堂。

    如果再有一场胜利,皇上会采取什么进一步的行动?

    梁文成唯一的担心,乃是经济上支出太大,会将刚刚立国的华夏拖垮。

    上次在苏尼特部的战争,虎骑兵、狼骑兵、第一营合力,几乎全歼了豪格的余部,但皇上一直不肯撤兵,他就知道,皇上一定还有下一步的想法……

    他小心地打开讯息,一目十行,扫了一遍,幸好没有大胜的讯息!

    这份来自辽东的奏章中,李信几乎没有说到战争,而是希望掌控已经占据的北岭城。

    梁文成对照行军草图,再仔细看了一遍,不仅皱了眉头,“皇上,北岭几乎是燕山的北麓,深入蒙古部落两百余里,此处并无多少百姓,即便迁入百姓,也很难应对满清的骑兵……坚守北岭这座孤城,军事意义并不大,士兵人数少了,很难应对满清骑兵,人数多了,补给消耗又会很大!”

    “文成的意思,是要放弃北岭城?”

    “臣不敢……”

    李自成哈哈大笑,“文成,‘不敢’是什么意思?是心中反对,但不敢违逆朕的心思,因而不敢反对吗?”

    “皇上,臣有罪……”

    “言者无罪!”李自成摆摆手,道:“满清在数十年的时间内,是不是就是这样,一步步蚕食了辽东?现在李信反其道而行,一步步向北推进,难道有错吗?假以时日,最终不是收回整个辽东?”

    “皇上和李将军,战略上并没有错误,不过……”

    “文成是舍不得银子吧?”李自成用手指着梁文成的鼻子,笑道:“李信归化了上千蒙古人,又迁移了三百余汉人壮丁在北岭安家落户,一分钱没花,不知文成有何感想?”

    “这……臣实在佩服李将军!”

    “仅仅佩服,远远不够,”李自成道:“他向朝廷要些种子在当地试耕,这是千秋万代的事,一旦成功了,北岭便成为农耕之地,华夏在北岭的土地,再不会像汉唐那样,重新被游牧部落侵占!”

    “仅仅这些种子,臣一定照办,他要多少臣就给多少,”梁文成有些心虚,小声道:“可是,李信想要在边墙之外的锡日塔拉河立城……这就是不小的支出了……”

    “你也说过,北岭孤城难守,”李自成笑道:“朕查阅过了,锡日塔拉河的下游,便是流经义县的细河,这里曾经是大唐的属地,名为营州。”

    “皇上的意思……”

    “城墙肯定要立起来,”李自成道:“朕倒是有一个想法,此处既然地势可用,不但要立城,还要开展贸易,与蒙古人的贸易,让蒙古人彻底倒向华夏,奥,既然是贸易城,就会有赋税……”

    梁文成心道,与蒙古人的贸易,能有多少赋税?皇上还是要归化蒙古人吧?“皇上,即便蒙古人奈曼旗、敖汉旗参与贸易,想要归化他们,恐怕不易……”

    “只要奈曼旗、敖汉旗参与贸易,他们不但不会破坏营州,还会保护营州,如果满清出动骑兵捣乱,他们即便畏惧满清的实力,不敢公然与满清对抗,至少不会从后方捣乱吧?华夏至少少了一个敌人,至于归化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皇上……”

    “文成应该想到,豪格的骑兵已经被打残,朕为何没有撤回第一营,还有,虎骑兵、狼骑兵为何仍然呆在苏尼特部?”

    “难道有军事行动?”梁文成仔细思索,脸上忽地变了色,“皇上要对蒙古各部大规模用兵?”

    “不会是大规模用兵,”李自成笑道:“朕这次召见你,却没有同时召见牛金星,难道文成还不明白吗?”

    “皇上要在苏尼特部立城?”梁文成几乎不敢相信,“苏尼特部深入大草原,东西都是蒙古人,即便苏尼特部愿意归化为汉人,皇上难道要让虎骑兵、狼骑兵、第一营长期驻扎在此吗?”

    “又是担心银子问题!”李自成瞪了梁文成一眼,却从抽屉中抽出一份地图,展开在梁文成的面前,用手一指,道:“北京的正北,此处,便是蒙元的上都城,再向正北,便是汉代的上谷郡……”

    梁文成大惊,“皇上要在此处立城?皇上可知道,此处距离北京城多远?”

    “朕查阅过了,一千七百里,”李自成道:“可是,满清的都城盛京,距离北京有一千八百里,难道盛京就不要了?广州距离北京,有四五千里吧,广州还要吗?”

    “皇上,”梁文成急道:“北京与广州之间,沿途都是耕地,又有道路通行,而上谷郡却是深入草原,倒处都是游牧部落的骑兵……”

    “文成放心,你所说的问题,朕会一一解决,”李自成笑道:“首先,朕会修筑一条北京通往上谷的水泥大道……文成,你不用如此痛苦,修路的事,还早,朕知道现在没有银子,暂时不会修路,等到国库充盈的时候……”

    “……”

    “还有,游牧骑兵的问题,上谷郡,不,应该叫上谷府,将延伸至北方的大漠,大漠中没有道路,北方应该没有敌人;南方就更不用说了,那是华夏的土地;西面只剩下几个蒙古部落,他们能够自保就不错了……”

    梁文成思索片刻,决定让皇帝将心中的想法全部说出来,“皇上,还有东方呢?”

    “东方正是朕要说的,”李自成笑道:“文成可看清楚了,上谷府附近,阿巴噶将迁入上谷府附近,东部只剩下巴林、翁牛特、阿鲁科尔沁、喀喇沁各旗,以及更东面的奈曼旗、敖汉旗,蒙古各部早已一盘散沙,各自为战,如果朕出动骑兵,将这些部落扫平了,就会与第三营会师,满清将彻底失去漠南蒙古的支持!”

第1083章 国家稳定

    梁文成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同掉进冰窟,蒙古各部,与汉人激战了数百年,大明洪武、永乐,在国力最为强盛的时候,多次出征草原,尚未将完全征服,皇上……或许皇上比洪武、永乐更为英明,但华夏立国不久,南方的战事尚未完全平息……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定定地看着李自成,嘴角有节律地翕动着。

    李自成忙道:“文成这是怎么了?王廉,给梁大人上杯热茶!”

    “奴才遵旨!”王廉小跑着给梁文成重新上了热茶。

    梁文成喝了两口热茶,感觉胸口有了一些热气,打了两个饱嗝,喉咙中气也顺了些,“皇上,能延缓作战计划吗?”

    “文成,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李自成道:“满清再次受创,一时不会南下,这是难得的机会。”

    梁文成行伍出生,自然知道军事上的机遇,但第一营,加上虎骑兵、狼骑兵,不过三万余人,就想一劳永逸解决漠南的蒙古人……

    痴心妄想!

    梁文成觉得,这是对皇上的不敬,暗中“呸”了两口,方道:“皇上,有几成把握?”

    “至少八成!”

    在重要的战斗中,八成已经是很高的胜率了,不过,梁文成不知道,这个八成的胜率,皇上是如何算出来的,“皇上,臣请求……”

    “请求什么?放心,朕不会再增加兵马,消耗会降到最低。”

    “臣请求皇上不要亲征!”梁文成咬了咬牙,道:“臣愿意代皇上出征,皇上必须坐镇北京,为臣筹措粮草!”

    “文成是朕肚里的蛔虫,还真是了解朕,”李自成大笑,“这次出战,事关重大,朕必须亲征!”

    “皇上……”梁文成觉得,自己就快绝望了,总是不幸言中……

    “文成不用担心,朕自有算计,征服蒙古人,朕非亲征不可!”

    梁文成的声音都变了调,“皇上若是看不上臣的军事才能,可以让牛大人出征,或者选择其他人,只要皇上呆在北京……”

    李自成微微叹道:“文成,你太拘泥了,是想将朕圈在北京城内?”

    “皇上如果不愿呆在北京城,可以出城巡视,或者微服私访,哪怕去云南亲征也行……”

    李自成笑道:“文成只知道此战的凶险,却不知道朕亲征的优势所在!”

    “……”梁文成知道,这次恐怕无法说服皇上了,只得呆呆地望着李自成。

    “其一,朕亲自出征,将士们必定用命,便是后勤的粮草,也会通畅些;其二,朕之木妃,便是出自蒙古阿巴噶部,朕已经着汉清部的人,出关联络过阿巴噶部,”李自成继续道:“此外,朕之华妃,乃是蒙古大汗林丹汗的女儿,黄金家族最后的血脉,朕这次是以蒙古人姻亲的身份出征,这是别人无可替代的。”

    梁文成知道,皇上已经做出决定了,就像他自己所说的,这次只召见了他这个总理,并没有召见国防部长,并没有商讨战略的意思,“皇上,千万要保重!”顿了一顿,又道:“为了华夏!”

    “朕明白,”李自成心道,华夏现在还需要朕,朕还有许多目标没有实现呢!“华夏刚刚走上建设的正轨,太子也还小,这个时候,朕不能出事!”

    梁文成心中的石头并没有完全落下,在草原上,用骑兵战斗,那是蒙古人所长,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好在虎骑兵和狼骑兵,原本就是蒙古骑兵,他们不仅熟悉草原,更熟悉对手的一些技战法;第一营是最早组建的骑兵,士兵们经过了大量的战斗,他稍稍放心,“皇上,战斗必须要打吗?”

    “文臣,这次的战斗,对华夏及其重要,如果战略目标能够实现,则从苏尼特部至奈曼部的广大区域,蒙古各部都将归顺华夏,满清除了还剩一个科尔沁部,将彻底失去蒙古人的支持,即便归化城一带尚有蒙古人的部落,但他们已经失去了与满清的联络通道,”李自成道:“满清的骑兵,满打满算不会超过十万,否则他们就无法提供补给了,宁远城外的战斗,伤亡近万,这次豪格的五千骑兵被歼……我们总算迎来了战略上的对峙,至少汉人不再害怕满清的骑兵了。”

    “皇上,满清这些年,从汉地俘获了不少汉人百姓,他们会不会将这些汉人武装起来?”

    “朕倒是不担心,”李自成笑道:“临时组建的汉军旗,战斗力上与满清骑兵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皇上说得是,汉人百姓,最大的用处,还是为满清种地!”

    “而且,朕已经派出汉清部的人在盛京宣传,希望汉人能主动回来,”李自成道:“或许没有多少汉人能离开盛京回国,但满清朝廷必然对汉人产生怀疑,如果再有一次汉军旗反水……”

    “哈哈,”梁文成终于笑出声来,心脏真正回到胸腔,“皇上,现在臣需要做些什么?”

    李自成的脸上,依然是淡淡的微笑,“其一,朕不在北京,朝廷就交给你你了,该做什么,不需要朕强调吧?”

    “皇上放心,最重要的是稳定,”梁文成拱手道:“臣会竭尽所能,保持朝廷的稳定,也保持国家的稳定。”

    李自成点头,道:“此外,就是保证粮草的供应,这次是全骑兵出战,粮草可以劫掠一些,特别是虎骑兵与狼骑兵,他们已经习惯了劫掠,但第一营的士兵,恐怕不习惯草原上的肉食,粮食不能中断。”

    “臣明白!”

    “还有,华夏不能陷入多线作战,云南要减小作战的规模,哪怕暂时做一些后撤,朔方府、南海方向,只能保持守势,只要不是原则问题,我们可以做临时性的让步,等结束了这场战役,朕再逐个收拾。”

    梁文成赶到一些欣慰,皇上的大局观非常好,并没有穷兵黩武,“皇上放心,朕会与牛先生协商,将可能的战斗压缩,消化于无形。”

    “对,文成要学会打太极,必要的时候,就一个字:拖!”李自成笑道:“朕这次出征蒙古各部,时间无法确定,少则三四月,多则六七月,这段时间,北京就靠你了!”

    梁文成忽然道:“皇上,大明废除宰相,而采用内阁制,皇上建立华夏的时候,以臣为政务院总理,是否就是为了战争?”

    “文成以为,朕是因为亲征的缘故,才设置了总理一职?”李自成心道,朕还不是为了“还政于民”?不过,在甘肃的实验,不算成功,要想实现“君主立宪”、“三权分立”、“普选制”,还是任重道远,至少让国民的素质提高点,或者接触到欧洲的这些宪政。

    当前最重要的,除了通过报纸、教育等形式,提高国民的“国家认同感”,让国民明白,是“华夏”,而不是“皇上”,让他们逐渐有了幸福的生活。

    华夏在前进,国民的生活也会更好。

    要想保住更好、更幸福的生活,就得保持华夏的稳定!

    军事战争本身也能提高国民的凝聚力,如果边疆不断传来胜利的讯息,而汉民族的核心地带保持稳定的发展,国民才会以天命军为荣,以华夏为荣,以汉人为荣……

    这也是李自成不断对外征伐的原因之一,不过,现在尚未恢复大明时代的最大版图,边疆的几个要点,除了台湾,尚未真正掌控在华夏的手中,军队的建设,只能加强,不能削弱!

    梁文成看到李自成脸上的笑意,不禁奇道:“皇上,自古以来,皇权与相权之争……”

    “大明倒是没有皇权与相权之争,可是大明的皇帝,就能为所欲为吗?”李自成笑道:“这样的事情,恐怕数不胜数吧?”

    梁文成想想也是,别的不说,万历帝为了立太子的事,与大臣们就斗了数十年,万历帝一怒之下,最后数十年不上朝,将大明朝堂琐事甩手扔给大臣们,他只掌控不多几件大事。

    自己名义上是总理,相当于宰相,可是,皇帝要做什么事,却是根本限制不了,上次为了朝会的事,与国家法院院长陆之祺、国家监察院院长沈道共同求见,皇上不但没有采纳意见,还以“串通一气”相威胁……

    皇上实行的政务、司法、监督三权分立,并不是为了限制皇权,而是让百官互相牵制!

    政务院及领导下的十部,都是干的行政工作,国家监督院就是用来监督百官的,而国家法院,则是根据监督院提供的证据,最后对不法的官员进行审判。

    除了明面上的监督院,还有一个汉阳部,那是皇上私人的监督机构!

    梁文成越来越感觉到,国家法院、国家监督院,都是针对高官的,普通百姓无论是刑事案件,还是民事案件,都不可能动用国家级的审判、监督机构……

    李自成感觉到梁文成似乎在走神,不觉笑道:“文成在想什么,不会遇上什么难题吧?”

    “啊……没有,没有,臣在想,如果皇上离开北京出征在外,如果没有臣,国家会不会稳定……”

    “奥,文成在想这个?”

    “臣有罪……”

    “探讨问题呢,哪有什么罪?”李自成摆摆手,道:“文成觉得,如何才能让国家稳定、垂手而治?”

    “难道就是皇上所说的‘三院分立’?”

    “不,是制度,是律法制度,‘三院分立’不过是制度的一种,”李自成顿了一顿,道:“当然,这是理想的状况,实际上要完全做到‘垂首而治’,根本不可能,在现阶段,还要依靠个人的作用,假以时日,国家的律法、制度健全了,个人的作用就会减少!”

    “减小?”

    “对,皇上、总理的个人能力和性格,对国家的影响力就会减小,因为所有人都是按照律法、制度办事,”李自成道:“朕现在最着急的,不是边疆四境的安危这是迟早的事,朕最着急的,乃是律法、制度的完善,以及所有国民对律法制度的认同、接受和遵守!”

    “臣似乎有些明白了……”

    “这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或许朕一辈子都无法完成,”李自成悠悠地道:“朕初步研究过万历帝不上朝的事,万历帝不上朝,大明不是照常运转吗?只是,这不是朕所期望的那种……”

    梁文成若有所思,李自成的话,他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不过,对他来说,管好当前的事,让国家保持稳定,远远比考虑国家未来的律法、制度建设更为重要、更为迫切。

    皇上就要离开北京出征蒙古草原了,他是北京最重要的掌舵者!

第1084章 语言不干净

    李自成只准备了两日,便带着所有两个团队亲兵,以及李娜、李淑济离开北京,前往关外的苏尼特部落。

    李娜、李淑济都会些骑术。

    特别是李娜,自小和男子一样在马背上长大,后来又随着林丹汗东奔西走,骑术并不差,虽然比不得游牧骑兵,但仅从骑术来看,比汉人骑兵不会差上多少。

    林丹汗去世的时候,李淑济只有七八岁,操训骑术的时间并不长,但战马是草原人的腿,是草原人的速度,她在五六岁的时候,便开始练习骑马,后来随着李娜跟在李自成的身边,并不缺乏战马,她虽归化为汉人,但血管里还是流淌着草原上的血液,所以没少练习骑术,特变是思念爹娘的时候,常常一个人骑着马狂奔一段,将情绪发泄掉。

    汉地并没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李淑济并没有练习长途奔袭的机会。

    李自成考虑到这次行程甚远,便给李娜、李淑济准备了两辆娇小又豪华的马车。

    从北京向北行军,并没有那种特备平坦的水泥大道,不过,官道还算不错,过了居庸关,便转入山道,不过,这条官道从来没有废弛,虽然弯弯曲曲,但还算平坦,马车的速度并不比骑兵慢多少。

    宣府知府朱之冯在宣府城外接驾,但李自成过了宣府,来到张垣(张家口),方才明白,后世为什么在此举办冬奥会。

    张垣南通北京,西接大同,北方连着蒙古高原,实在是交通要道,如果用发展的眼光,府城应该放在张垣,而不是宣府,宣府是军事重镇,可以掐断北京与蒙古高原的通道,但经济地位不如张垣,地势也不如张垣开阔。

    华夏如果能征服北面的蒙古高原,宣府也将失去军事上的防御作用,将来最多沦落为一座县城。

    李自成心目中的上谷郡,应该在北京的正北方向,但由于燕山的阻隔,北京的正北方向并没有通道,而是走西北方向的居庸关、宣府、张垣,饶了半个圈出塞,距离上都城已经很近,不过,已经没有平直的官道了,或许原先有官道,但已经被时间湮灭。

    李自成并不看重上都城,一座废弛的古都而已,最多只是留下一个名称而已。

    他按照原先的计划,折向西北方向的苏尼特右旗,与第一营汇合。

    苏尼特右旗扎萨克滕吉思亲率主要的官员出城接应,向李自成行了参拜大礼,初步确认了双方之间的关系。

    李自成需要苏尼特右旗应付西面蒙古各部,所以并没有与滕吉思谈到归化的事,也没有要求苏尼特右旗畜牧、定居。

    形式不能少,李自成决定在苏尼特右旗立县,但北京的所有的典籍中,并没有查阅到此处在汉唐时代的名称,便是上谷郡,实际上还是靠近边墙的位置,并不是现在的苏尼特右旗。

    李自成从《诗经》中找出一个名字:维叶。

    苏尼特右旗更名为维叶县,由滕吉思出任知县。

    维叶县暂时并没有固定的衙门和办公场所,也不执行华夏的律法,除了换个名称,基本上还是维持原先的样子。

    维叶县的百姓,都是牧民,继续过着游牧生活,李自成要求滕吉思,尽可能将壮丁集中起来,防备西面蒙古各部趁虚而入。

    离开维叶县,朝东北方向行了两日,方才抵达苏尼特左旗。

    李自成与虎骑兵、狼骑兵汇合,高一功、王俊卓都是远远迎接,行参拜大礼,左旗扎萨克滕吉泰也是主动参拜。

    李自成对苏尼特左旗的处置方式,完全等同于右旗,立县,但暂不改变牧民的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并不要求定居,让他们继续保持战斗力。

    左旗扎萨克滕吉泰改任知县,和林图察伯台冈的扎萨克大帐,更名为高冈县。

    李自成并没有征调滕吉泰的骑兵,让是让他将壮丁集中起来,随时保持警戒,预备接应维叶县的滕吉思。

    离开了高冈县,向东约莫行了一百五十里,已经接近科布尔塞哩,李娜撇下马车,死活要骑马,李淑济也是下了马车,李自成只好将备用的小白马交给她们。

    “驾!”李娜翻身上马,也不管身边的李淑济,一鞭抽在马臀上,已是离弦之箭一般穿过队伍,远远突出在队伍的最前方,还回头看了眼李自成,一脸的挑衅意味。

    李自成待要追上去,李淑济的骑术差了一大截,或许是久未骑马,连上马都困难,便逼着她回到马车里。

    李娜就在前方,可能发现李自成没有追上来,兴致不是太高,稍稍放缓了马速。

    李自成待李淑济重新回到马车上,向前看了一眼,度量距离不算太远,便双腿夹紧马腹,大喝一声,一鞭抽在马臀上……

    何小米哪敢让皇上落单,忙把手一挥,亲兵们都是跟了上去。

    李自成再一次体会到纵马奔腾的感觉,凉风从耳边“嗖嗖”而过,地上的青草,模糊成一条巨大的绿毯,高速奔驰之下,竟然分不清地面是坦荡如砥,还是高低起伏。

    何小米担心战马失蹄,但皇上追逐木妃,正在行头上,他不敢打断了皇上的兴致,只能希望木妃的骑术不精,很快便被皇上追上!

    抬眼一看,木妃正在远远的前方,似乎与皇上之间的距离没有缩小,反而拉大了。

    他心中生出怨恨,这个木妃,也真是的,舒适的马车不坐,偏偏在草原上奔马,这么多年了,还是草原的性子……

    何小米发觉自己对木妃不敬,顿时吓了一跳,木妃可是皇上的女人……无论她做错什么,有皇上管着,皇上都不管,自己一个亲兵统领多什么事?

    他暗中呸了一口,抽鞭狠狠拍在马臀上,唯恐被皇上落下太远。

    草原看起来十分广阔,对并不生活在草原上的人来说,尤其如此,但一物降一物,有了战马,在速度面前,草原似乎渺小了不少。

    不一会的时间,至少奔跑了二三十里,李娜的额头上已经出现细密的汗珠,毕竟很长时间没有如此奔马,加上年岁不小了,体力已经大不如前,刚才发现皇上追过来的时候,她要让皇上明白,草原上的女人,应该生活在马背上,所以没有留力。

    等到精神稍稍松弛下来,她已经感觉到有些疲倦,夹住马腹的双腿内侧,热得如同火烧,完全就是初学者的模样,她稍稍放缓马速,等待皇上将她“俘获”了。

    李自成刚要追上李娜,没提防前方山坡的转角处,忽地涌出数十青壮牧民,骑兵看到落单的李娜,迅速将她包围起来。

    “他们是木妃的家人吗?此处距离科布尔塞哩还有多远?”李自成扭头问侧后方的何小米,对于前方出现的骑兵,他丝毫不以为意,还以为是李娜的父亲额齐格诺颜派人前来迎接。

    “皇上,有些不对呀,”何小米没有回答李自成的话,却是伸手向前一指,“木妃似乎不认识这些人……”

    “木妃离家多年,怎会认识这些士兵……”李自成忽地觉得不对,如果是额齐格诺颜派来迎接的人,不可能全部是普通的士兵,其中一定有李娜的兄弟姐妹,或是其他熟悉的人,但眼前的情景,李娜满脸通红,似乎在争吵。

    何小米把手一招,带着数百亲兵冲了上去,霎时将这些牧民围住。

    李自成在马背上抽了一遍,快马赶过去,牧民们忽地看到大量的骑兵,已经感觉到了危险,都停下动作,呆呆地看着李娜走出包围圈,回到李自成的身边。

    何小米等人都是手按刀柄,随时要拔刀的模样,他们并没有端起步枪,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根本来不及装弹,再说,双方的距离太近,不足十步的距离,步枪并没有明显的优势。

    “木妃,怎么回事,他们是阿巴噶部的人吗?”李自成将李娜接应过来,小声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不是阿巴噶部的人,而是附近的小部落,”李娜脸面微红,目光中明显是余怒未息,轻轻摇了摇头,道:“他们,他们……”

    李自成厉声道:“他们侮辱你了?”

    “皇上别在意,这里是草原,”李娜叹息一声,“草原上从来就是这样,如果遇上是年轻貌美的女人,便是被抢回家,也是常有的事……”

    这样一耽搁,不仅亲兵,虎骑兵、狼骑兵都赶过来了,只有第一营的骑兵稍稍落在后面,看到近万的骑兵,原先的那些牧民,脸色都是煞白,这个时候,连逃跑都不敢。

    “朕明白了,木妃貌美,这些人见到木妃,便生出非分之想,”李自成怒极而笑,道:“木妃的美丽,这是天主的恩赐,也是木妃自己的荣耀,与他人无关,这次朕来到草原,就是要整顿草原,像这种无视法纪、无事生非、随处游荡、倚强凌弱的人渣,朕要管一管了,朕要让他们明白,草原不再属于满清,而是属于华夏!”

    “皇上……”李娜感觉到李自成眼中的杀气,忙道:“他们只是语言上……也没对妾身做什么……”

    李自成冷声道:“语言上不干净?这还不够吗?”

    这是,李淑济也赶到了,她慌忙离开马车,从亲兵处问明情况,心中的愤怒完全写在脸上,她不仅替木妃出气,她更想到了以前……正是这些蒙古人中的败类,当日背叛了父汗,才导致父汗被迫远离漠南,在大草滩染疾身亡……

    “皇上,这些人一向无法无天惯了,如果不加以管教,草原还是和以前,到处都是争斗,到处都是战争……”

第1085章 多罗卓哩克图郡王

    李自成点点头,带着李娜和李淑济稍稍离开,回身却道:“小米,你们退下;一功,朕很久没看到虎骑兵作战了,朕要亲眼看看,对面这些人,你需要多长时间,奥,留下两名活口,让他们回去传话,让他们的首领赶去科布尔塞哩请罪!”

    “臣遵旨!”高一功虽是汉人,但常年与汉化的蒙古人在一起,性子上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又是游侠出身,干这种杀人不偿命的事,他最是喜欢。

    虎骑兵的确很久没有战斗了,士兵们就像是饥饿了很久的恶狼,现在最需要的粮食,不是牛羊肉干,不是马奶酒,而是血腥和杀戮。

    高一功一声令下,数百名虎骑兵的士兵,接替了何小米这些亲兵,将那些不期而遇的牧民,团团包围起来。

    士兵们先是站位,确保这些牧民不会从缝隙中逃走。

    人人手按刀柄,脸上霎时结了一层寒霜,目光中冒出冷凛的寒气,丝毫没有掩饰!

    牧民们已经感觉到危险,也是手按刀柄,死死注视着四面的敌人,但敌人不动,他们亦不敢拔刀。

    高一功扫了一眼,用手指向西南拐角,“两名蓝衫人留下,其余的人,杀!”

    “呕!”

    士兵们一阵欢呼,早有人拔出弯刀,催马向被围的牧民扑去……

    秋风落叶!

    没有杀戮之前的犹豫,刀光剑影之中,喊杀之声戛然而止,不过片刻时间,除了高一功要留下的那两人,其余的牧民都成为尸体,残缺不全!

    虎骑兵和狼骑兵杀人,都是蒙古人的性子,从来没有犹豫,从来不讲求单打独斗,从来没有冗长的江湖道义,他们追求的唯一目标,就是用最快最省力的方式,杀死对手。

    他们不会用猫戏老鼠的方式侮辱对手,甚至给对手留下机会,无论什么样的对手,在死亡之前,都是值得尊敬的。

    被围的那些牧民,本身都有刀,在受到攻击的时候,他们也曾反抗,明知是徒劳的,他们也会拼尽最后的气力,让对手流血,他们不是拼命,这只是一种习惯,深入血液、骨髓的习惯。

    但他们面对的是数十倍的对手,又有大量作战经验的虎骑兵,他们并没有多少机会。

    高一功看了眼两名伤兵,皱眉道:“还不下去包扎?”

    两名士兵对视一眼,胸脯一挺,用讨好的口气道:“将军,这点小伤……属下还能战斗!”

    “滚!”

    那两名士兵脑袋一低,乖乖地从人群中消失。

    剩余的那两名牧民,知道今日撞上枪口了,仅仅调戏了一个女人,身边的同伴都被杀尽……他们也曾负隅顽抗,但这些人并没有向他们动刀子。

    对面打的旗号是九颗星,不是大清,不是附近的某个部落,他们不认识,甚至从来都未曾听说过。

    他们是谁,似乎不重要了,来头肯定不小!

    就在两人发呆的时候,虎骑兵的一名士兵催马上前,到了他们身前四五步方才停住,手中握着弯刀,刀刃上的鲜血,反射出鲜红色的光芒,“回去告诉你们的头领,让他去科布尔塞哩请罪!”

    这两人原本已是攥紧了弯刀,没想到敌人却是放了他们,一时竟然呆愣住了。

    “还不快滚?”高一功大喝,要不是皇上要留下两人回去传讯,他真想一刀劈了这两个呆头鹅。

    两人这回听清楚了,也不敢回话,拨转马头就跑,一溜烟去了。

    李娜已经从血腥中清醒过来,她并不知道李自成要在草原上立威,却是用迷离的目光看着李自成,细声软语道:“刚才十分危险,这些人都带着弯刀,皇上千金之身,怎的率先冲上来,万一有个好歹……妾身还不被皇上的亲兵剐了?”

    李自成淡淡一笑,道:“你是朕的女人,你遇上危险,朕自然要第一时间赶到,否则,朕不但算不得皇上,连男人也算不上了!”

    李娜嗔了李自成一眼,羞羞地低下脑袋,这一刻,她不像是来自奔放的草原,而是江南水乡的小家碧玉,含苞欲放的那种……

    李自成笑看着李娜脸上的羞红,如果不是隔着马背,他真想伸手抚摸一番,他才不在乎身边的亲兵!

    李娜出生于蒙古,或许草原上的阳光不够毒辣,肤色不仅白,还非常嫩,年近三十了,还是二十岁的样子。

    李自成正在感叹的时候,高一功不合时宜跑过来,“皇上,任务完成,除了特意留下的两人,剩余的全部斩杀,兄弟们重伤两人,轻伤六人!”

    没有死亡就好,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李自成被高一功打扰,不觉瞪了他一眼,“不到一刻钟时间,顺风仗还行,不知道逆风仗怎么样?”

    “回皇上,虎骑兵不是那种随意拼凑的骑兵,”高一功朗声道:“他们受过臣的操训,又有完备的抚恤制度,只要皇上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会像猛虎一样扑出去,没有皇上的命令,他们绝不会退,直至将敌人杀尽!”

    抚恤?李自成的嘴角微微一动,虎骑兵、狼骑兵哪有多少抚恤?只有伤兵才会有抚恤,但抚恤并不是朝廷拨给,而是得到双份的战利品,像今日这般,虽然杀死了数十牧民,但并没有多少战利品,伤了就算白伤,怪自己学艺不精,如果因伤致残,军律中并没有具体说明,多半只有同伴的接济。

    阵亡的士兵,并没有抚恤,但他们的妻儿会得到照顾只要愿意,妻子可以改嫁尚未娶亲的士兵,由这名士兵代替他照顾妻儿,死者可以放心,他的妻儿不会挨饿。

    即便知道自己免不了战死的命运,士兵也要在战场立功,为妻儿积累牛羊,财物越多,他们战死后,妻子改嫁越容易……

    李自成将虎骑兵、狼骑兵交给高一功和王俊卓,一向很少与他们在一起,也就没有完善过他们的军律,这时候想起来,觉得有失公允,需要及时改变。

    但士兵们似乎很喜欢这些士兵军律,尤其是军律鼓励他们,在草原上通过屠杀、劫掠的方式,为他们增加财物……

    的确不需要完善吗?

    他看了眼刚刚参战的虎骑兵士兵,他们的眼中,并没有失望,似乎屠杀本身也是财物的一部分……

    高一功见李自成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心中有些不安,便讪讪道:“皇上,还有作战的任务吗?”

    李自成淡淡地道:“将这些尸体掩埋了,免得腐烂后传播疾病!”

    虎骑兵也是天命军的一部分,已经养成了习惯,每次作战之后,只要形势许可,都会打扫战场,尸体少了,直接掩埋了,如果尸体太多,只能一把火烧了,再掩埋残余的骨灰。

    高一功一挥手,早有数十士兵上前,将尸体拖向拐角处,一边在尸体上搜索着,一边寻找着合适的安葬地点。

    等到这一切安置完毕,已经快要午时了,李自成抬眼望天,和李娜一商量,决定去阿巴噶部所在的科布尔塞哩用餐。

    从山角处拐过,又经过一处土坡,前面忽地出现数十壮丁,领头的数人,都是鲜衣怒马,一定不是普通的牧民。

    不仅何小米,连虎骑兵都是紧张起来,刚才的规模太小,很多人只是砍了一刀,更多的人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战斗便结束了。

    机会再次来了,可惜,人数还是太少,根本填不饱虎骑兵的胃口。

    王俊卓用阴冷的目光扫视着对面,不知道这一次,是否轮到狼骑兵在皇上面前露露脸。

    何小米知道,有虎骑兵、狼骑兵在面前,亲兵绝对没有出手的机会,皇上的安危,才是亲兵们唯一的职责,他提醒兄弟们做好完全的准备,如果不是对面的士兵太少,他都预备给步枪上弹了。

    对面的来人,在百步外停了下来。

    李自成微微颔首,蒙古士兵弓箭的射程,通常只有五六十步,百步是绝对安全距离,对方应该没有恶意。

    对面忽地冲出一人,虽然没有犹豫、停顿,但速度不算太快,此人并没有携带弓箭,在大军前面数十步的地方停下来,对着这边大喊大叫。

    李自成听不懂蒙古语,并不知道他在叫喊些什么。

    高一功缓缓挤过来,正要张口说话,早有军中翻译道:“皇上,他说,他是阿巴噶部的人,问我们可是华夏的军队。”

    李自成点点头,道:“问他,带队的是何人。”

    “遵旨!”翻译转身回去,和那边一番交流,很快便回来了,“皇上,对面那人说,前来迎接的人,叫塞尔珍,奉了扎萨克多罗卓哩克图郡王之命,前来迎接华夏的大军……”

    李自成尚未说话,李娜已经惊叫起来,“塞尔珍?难道是大哥?”

    李自成出塞之前,已经知道了娜木钟的家庭状况,大哥塞尔珍,二哥都思噶尔,但不知这个扎萨克多罗卓哩克图郡王是谁,一长串的名字,记起来实在不容易,还是汉名好懂、易记,“木妃,这个‘扎萨克多罗卓哩克图郡王’是谁?”

    李娜摇头,“妾身也不知道,妾身离家已经很久了……”

    李自成这才想起,阿巴噶部已经归顺了满清,或许是满清敕封的什么官职,便点头道:“木妃,随朕前去看看,究竟是不是你大哥!”

第1086章 风烛残年

    李娜随着李自成来到最前方,将小白马勒住,冲着对面喊道:“我是娜木钟,让塞尔珍过来搭话!”

    “娜木钟?”来人显然知道‘娜木钟’这个名字,但他并不认识娜木钟,便向李娜这边行了蒙古人的礼节,返身回去了。

    不一会儿,一名年近四十的魁梧汉子单人独马出阵,同样在数十步外停下,向着这边张望,“娜木钟,你在哪?”

    李娜听到声音,忙在马背上挥舞着小手,“塞尔珍,我在这儿!”

    “你?”对面的汉子看着面前一身汉服的女子,心中满腹狐疑,却是不敢相认,“你是娜木钟?”

    “是呀,我是娜木钟,”李娜确信对面就是塞尔珍,便大声道:“大哥,你不认识我了?我就是那个百灵鸟……”

    李自成暗笑,原来还有这个称号,这些年没让她唱歌,是不是憋坏了?

    塞尔珍还有些犹豫,李娜向李自成道:“皇上,妾身过去……”

    “你能确认他的身份吗?”李自成道:“朕听说,有些人善于模仿他人的声音!”

    李娜白了李自成一眼,“妾身的大哥,岂能忘了?”她双腿一夹马腹,驱动小白马,向对面驶去……

    两人怔怔地打量着对方,过了好一会,方才发出声音。

    “娜木钟!”

    “塞尔珍!”

    李自成并没有等待多久,李娜便策马回来了,“皇上,的确是妾身的大哥!”知道皇上心中有疑问,又道:“那个‘扎萨克多罗卓哩克图郡王’,是满清给阿爹的封号……”说到此处,声音忽地有些哽咽,“大哥说,阿爹的身子不太好……”

    “奥?”李自成来到阿巴噶部,就是冲着李娜的父亲额齐格诺颜,如果额齐格诺颜的身子不好,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为何汉清部的人,没有将额齐格诺颜身子不好的讯息传出来?

    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或许额齐格诺颜的病是装出来的……

    刚才李娜与塞尔珍说话的时候,因为相距太远,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的真实心思,不过,既然已经来到了阿巴噶部,先走一步是一步吧!

    李娜可能想着额齐格诺颜的病情,面上便生出一丝悲切,原先想着回家,这时候却有“近乡情却”之感,立在马背上默然无语。

    对面的塞尔珍,已经从马背上下来,带着从人向这边缓缓靠近,十余步外,跪拜于地,“塞尔珍叩见华夏皇帝!”

    李自成听到这个称呼,心中有些不悦,塞尔珍还是将自己当作满清的子民,他没有下马,只是淡淡地道:“免礼平身!”

    “谢华夏皇上!”塞尔珍起身后,见李自成面有不悦之色,便道:“阿爹身子偶有不适,实在不能亲迎……”

    李自成淡淡地道:“头前带路吧,朕去看看郡王!”

    “是!”塞尔珍翻身上马,带着本部的士兵在前,不消大半个时辰,便赶到科布尔塞哩。

    已经是午时中了,塞尔珍询问李自成,是否先用了午膳,李自成摇摇头,“用膳的事不急,朕先看望郡王,”回身看着李娜,道:“如果看不到郡王,华妃恐怕也是心中不安吧?”

    李娜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微微躬身,“妾身谢过皇上!”

    塞尔珍已经在前面引路,李自成拉起李娜的手,“走吧,先看看情形,或许不是想想的那样……”

    李娜任由李自成握住手,与李自成并肩而行,何小米带着一个百户的士兵,紧紧跟在身后。

    塞尔珍掀开滚帘,并没有说话,只是做出“请”的手势。

    李自成知道,他是怕惊着重病在身的额齐格诺颜,便摆摆手,让何小米留在帐外。

    额齐格诺颜的大帐,是用粗大的桦树搭建骨架,外面罩着厚厚的雨布,既能挡雨,亦能遮风,使大帐内显得有些闷热。

    大帐靠里,有一张硕大的木床,床上躺着须发皆白的老者,身上盖着厚厚的皮被,连颈脖也在被口里,只露出一个肥胖又多#毛的脑袋。

    老者听到脚步声,微微张开双目,看了眼正面的塞尔珍,稍稍转动脑袋,目光转到李自成和李娜身上,面色一沉,上下眼睑眨动着。

    塞尔珍几乎是贴着老者的耳朵,声音并不大,“阿爹,华夏的皇上看你来了,娜木钟也回来了……”

    “华夏的皇帝到了吗?”老者将目光从李娜的身上收回,几乎是定在李自成的脸上。

    李自成看老者的病,不像是装的,忙拱手道:“朕就是华夏的皇帝,听说郡王身子不便,朕特意来看看……”

    老者自然就是额齐格诺颜,李娜的亲爹,满清的多罗卓里克图郡王,他挣扎了一下,却无法起身,便将双手伸向塞尔珍,“快,扶我起来……”

    塞尔珍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双手,扶着额齐格诺颜坐起,额齐格诺颜却是借着塞尔珍手臂的力量,翻身却要下床,“我要给华夏的皇帝行礼……”

    李自成明白额齐格诺颜的心思,第一次相见,自然要行参拜大礼,一者额齐格诺颜重病在身,二者额齐格诺颜是李娜的亲爹,算起来还是岳父,忙上前伸手按住他的双手,“郡王有病在身,就不用多礼了,”又回头看了眼满脸忧虑的李娜,道:“郡王,我们已经是一家人,朕只是来看看郡王,不须多礼!”

    额齐格诺颜靠着床头落座,喘息片刻,这才看了眼李娜,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好,好……”似乎被一口痰堵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塞尔珍慌忙捶背,折腾了半柱香的时间,额齐格诺颜方才顺了气,不觉摇头苦笑,“老了,老了就不中用了……”

    “郡王不必担心,谁还没个小病小灾……”李自成道:“华夏军中有良医,朕让他们过来看看!”

    “多谢……多谢皇上美意,恐怕……”

    塞尔珍见阿爹说话困难,便道:“阿爹,华夏的皇上尚未用膳……”

    “那你……还不带皇上……用膳……”额齐格诺颜挥挥右手,道:“快去……快去……”

    塞尔珍尚在犹豫,李娜道:“大哥去陪皇上用膳,我来陪阿爹!”

    “也好,我们好久没见了,正有……许多话要对你说,”额齐格诺颜看了眼李自成,又道:“老朽这身子……就不能陪皇上……马奶酒了,塞尔珍,替我多敬皇上……”

    “是,阿爹!”塞尔珍向额齐格诺颜点点头,又看了李娜一眼,方才起身来到李自成的身边,“皇上,请!”

    塞尔珍为李自成准备的宴席,基本上按照蒙古人的习惯,大盘牛羊肉,大碗马奶酒,让李自成有些意外的是,有一盘胡萝卜烧牛肉,和羊肉汤中的大白菜,是仅有的两样蔬菜。

    李自成不太喜欢马奶酒,但也不是第一次喝,勉强还算适应。

    三小碗马奶酒下肚,塞尔珍方才向李自成劝菜,李自成一边啃着牛羊肉,一边与塞尔珍闲聊着。

    从塞尔珍的口中,方才知道李娜离开后,阿巴噶部发生的一些变故。

    林丹汗在世的时候,因为要对付大金(大清),便用武力整合漠南蒙古的左右翼,隶属于察哈尔的阿巴噶部不厌其烦,被迫迁往漠北,直到大清崇德四年(公元1639年),额齐格诺颜才带着长子塞尔珍从漠北回来,归附了大清。

    额齐格诺颜行事谨慎,从漠北南下的时候,并不是全师南归,而是留下次子都思噶尔,所以,现在的阿巴噶部,丁口不足一千。

    崇德六年(公元1641年),大清诏授额齐格诺颜为‘扎萨克多罗卓哩克图郡王’,掌管阿巴噶部,阿巴噶也是正式立旗,有了固定与合法的牧场……

    难怪李娜不知道,很多事情,都是发生在林丹汗远遁大草滩之后,特别是这个扎萨克多罗卓哩克图郡王……

    李自成一面喝着马奶酒,一面想着自己的心思。

    午膳之后,李自成着随军的太医去给额齐格诺颜看病,军中倒有不少随行的军医,但他们一般是医治外伤,对于额齐格诺颜,还是太医合适,正好可以打探一些讯息。

    太医很快就回来了,他告诉李自成,额齐格诺颜并不是什么大病,而是战争旧伤复发,加上年老体弱……能不能撑过去,让身子复原,实在难以预料。

    太医问李自成,要不要给额齐格诺颜开些性子温和的补药。

    李自成觉得奇怪,既然看出病原,为何不开药?但瞬间就明白了,额齐格诺颜已是风烛残年,病情连太医都说不准,随时可能油尽灯枯,万一吃了药之后身亡,以蒙古人的愚昧性子,到时候恐怕有口难辩!

    这个太医有心眼。

    他点点头,道:“你先开出方子,暂时不用抓药,等朕见到额齐格诺颜再说!”

    “微臣遵旨!”

    太医走后,李自成想着这次来阿巴噶部的目的,额齐格诺颜病重,很难打理部落的事,塞尔珍又是不见人影,连李娜都不在身边,便让何小米整理马匹,他要出去溜溜马,感受一下草原的广阔,顺带着打探附近的地形。

    刚刚出了行军大帐,却有一名陌生的蒙古人汉子过来,“小人叩见皇上!”

    “何事?”

    “郡王着小人来请,让皇上移步他的大帐!”

第1087章 举棋不定

    李自成有些疑惑,却还是去了额齐格诺颜的大帐。

    额齐格诺颜已经起身,靠在木椅上,但大帐内生着柴火盆,已经是初夏了,科布尔塞哩也不算太冷,他的身子显然十分虚弱。

    李娜坐在额齐格诺颜身边的床沿,她用十分古怪的目光看了李自成一眼,似乎有话要说,却没有说出口,只是低下脑袋,两颊微微泛红。

    额齐格诺颜面目含笑,但脸上的坦然,显然是装出来的。

    李自成向额齐格诺颜一拱手,“郡王的身子好些了?”

    “好多了,好多了,多谢皇上挂念,”额齐格诺颜这一次没有气喘,“见到皇上,还有宝贝女儿,老朽的病,已经去了一半,老朽身子不便,礼节上多有不周……娜儿,去给皇上煮茶……”

    “是!”李娜并没有离开,就在大帐里煮起马奶茶。

    “皇上请坐!”额齐格诺颜用十分慈爱的目光看了眼正在煮茶的李娜,道:“听娜儿说说,她在科布尔塞哩遇上歹人?”

    “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而已,”李自成在对面的木椅上落座,“他们对木妃不敬,朕已经惩罚过他们了!”

    额齐格诺颜微微颔首,“应该是阿巴哈纳尔部的人!”

    “阿巴哈纳尔部?”李自成有些头疼,蒙古人的部落,不但多如牛毛,名记还拗口,“这是一个什么部落,他们驻扎在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比阿巴噶部人口还少的部落,在东南方向的昌图山一带游牧。”

    “奥,”李自成心道,一个小部落而已,“朕留下两人,让他们回去传讯,如果他们的头人不来请罪,朕就会用大军灭了这个部落!”

    “皇上,”额齐格诺颜面上堆满皱纹,双目眯缝起来,目光忽地变亮,“皇上可知,这里是草原,皇上要灭了阿巴哈纳尔部,但他们有战马,难道皇上有时间一直追下去?”

    “郡王的意思……”

    额齐格诺颜稍稍扭动身子,让自己尽量舒服些,“草原上向来服从强者,但是,”顿了一顿,方道:“皇上要给他们活路,以德服人,方能真正征服阿巴哈纳尔部……”

    “郡王说的是,”李自成心道,如果阿巴哈纳尔部肯主动归顺,朕才懒得动刀兵,华夏最大的敌人,乃是满清,“朕只是让阿巴哈纳尔部的头人来向木妃谢罪,如果他诚心来谢罪,朕自然不会为难他,依郡王看,阿巴哈纳尔部的头人会来吗?”

    “会,”额齐格诺颜补了一句,“一定会!”

    “郡王何以这般肯定?”

    “阿巴哈纳尔部的头人,叫做托克托伊达噜噶,因为牧场相邻的缘故,与老朽甚熟,”额齐格诺颜道:“托克托伊达噜噶即便不打算谢罪,为了伤亡的青壮,他也会来到老朽的科布尔塞哩!”

    “能来就好!”

    “皇上可知,阿巴噶部东南,尚有浩齐特部?”

    “浩齐特部?”李自成摇头苦笑,“这浩齐特部也是一个小部落?”

    “皇上说的是,”额齐格诺颜微微笑道:“浩齐特部的确是一个小部落,头人叫奇塔特昆杜棱额尔德尼车臣楚琥尔,驻扎特古哩克呼都克瑚钦!”

    李自成顿时头大,又是一长串的称呼,或许不能责怪汉清部的人,他们刚刚进入边墙之外,主要的目标,又是苏尼特部与阿巴噶部,这些小部落,来不及查探。

    不过,他对这些小部落兴趣不大,如果蒙古人分离出一千个部落,难道华夏要一个一个去征服?

    他含笑道:“郡王的意思……”

    额齐格诺颜也是笑,“老朽没什么意思,老朽只是将实情告诉皇上!”

    “郡王能否着人去传召奇塔特昆杜棱额尔德尼车臣楚琥尔?”

    “老朽试试,”额齐格诺颜道:“看在老朽的份上,他或许会来科布尔塞哩,不过,是否听从皇上的旨意,老朽就不敢保证了……”

    李自成点点头,迟疑片刻,终是道:“郡王可知朕的来意?”

    “娜儿已经告诉老朽了!”额齐格诺颜微微点头,“从皇上来到科布尔塞哩的一刻起,‘扎萨克卓哩克图郡王’已经不存在了……”

    “郡王的意思……”

    “皇上对娜儿好,老朽就放心了!”额齐格诺颜看了眼正在煮茶的李娜,笑道:“娜儿,奶茶怎的这么久?这些年来,手艺生疏了吗?”

    “来了,来了,”李娜双手捧上一小碗马奶茶,奶茶中尚有未完全消失的漩涡,“阿爹喝茶!”

    “娜儿越来越没规矩了,”额齐格诺颜微笑着道:“好茶应该先献给客人!”

    李娜心道,妾身已经是皇上的人,如果不是在您的大帐里,你才是客人!她浅浅一笑,扭身向李自成走来,“皇上尝尝我们阿巴噶部的奶茶,奶茶有些烫……”

    李自成看着面前的奶茶呈现乳白色,并没有汉人常用的茶叶,知道是蒙古特色,遂点点头,让李娜放在面前的木凳上。

    李娜又取来一碗,放在额齐格诺颜面前,“阿爹喝茶!”

    额齐格诺颜笑了笑,脸上纵横的沟壑,皱成落日黄昏,“皇上的心思,老朽明白,老朽今日身子有些不爽,能否等一两日?”

    李自成的大军已经来到科布尔塞哩,已经不用担心,再说,太医已经说过,额齐格诺颜并非装病,而是风烛残年,便道:“朕可以等一两日。”

    回到自己的大帐,日头已经挂在远山的山顶,万道霞光,给草原披上一层金色,李自成看着逐渐晚归的牧民,心中若有所思。

    翌日天明,李自成起床后,在帐外将手脚活动一番,并不打算跑步了,李娜端着一个托盘过来,微微低着头,“妾身给皇上做了早膳!”

    李自成一看,除了蒙古人常见的新鲜牛肉、烤羊腿、奶酪酥,还有一小碗麦糊汤,一碟白菜,荤素搭配,蒙汉结合,足见她非常用心了,“木妃幸苦了!”

    李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伺候皇上,是妾身的本分!”

    李自成学着蒙古人的样子,抓了烤羊腿,啃了一大口,“木妃是担心郡王的身子?”

    李娜缓缓摇头,“阿爹的身子,乃是旧伤,或许没什么大碍……”

    李自成将香喷喷的烤羊肉吞进腹中,道:“木妃回到家,似乎并不开心,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李娜摇头,迟疑了一会,终是道:“阿爹身子不适,有些事情……”

    李自成也感觉到,额齐格诺颜举棋不定,或许在搪塞着什么,但他想不明白,延缓一两日,或者更多的时间,难道会有什么变故?“郡王举棋不定,或许是留恋现在的生活吧?其实,一旦成为朕的子民,朕只会让百姓们生活得更好!”

    “妾身明白!”李娜忽地抬起头,“皇上今日有空闲吗?”

    “怎么了?”

    “妾身想陪皇上去草原上遛马……”

    “朕也想着去遛马,木妃,早膳之后,咱们带上华妃,一同去遛马!“

    李娜这才绽开笑颜,拼命点着头,也不等李自成早膳后收拾碗箸,行了礼转身便告退了。

    李自成早膳后,骑上黄鬃马,李娜、李淑济已经在小白马背上了,两人都是一身蒙古长袍,只是颜色不同,李娜是白袍,人马合一,李淑济是红袍,白马红袍,分外鲜明。

    李淑济毫不掩饰脸上的兴奋,甩出一个响鞭,颇具挑衅意味,“皇上,我们去哪?”

    去哪都无所谓,关键是遛马,李自成考虑到,科布尔塞哩以南,将来肯定有机会走过,便伸手向北一指,“那边!”

    “好!”李淑济不等李自成回话,便催动白马,又在马臀上抽了一鞭,李娜也是不甘示弱,双腿一夹马腹,也是纵马狂奔。

    这样的感觉,她们很久没有试过了。

    李自成行伍出身,一年时间,至少在马背上呆上半年,如果是蒙古骑兵,他倒不敢大意,但李娜和李淑济,他还不会放在眼中,让你们先跑一两里又如何?

    李淑济不见李自成,唯恐他追不上,扭头高喊道:“皇上,快呀!”

    李自成正看着两人的背影,李娜犹如一人高壮的雪人,却是身手矫健,移动迅速,李淑济伏在马背上,像是一团移动的火球,火球几乎沿着直线飞奔。

    李自成度量着差不多了,遂催动战马,狠抽一鞭,“驾!”

    身后的何小米等一众亲兵,也是纵马狂奔,皇上与妃子赛马,谁胜谁负他们管不着,但他们要保护皇上的安全,随时都要护卫在皇上左右。

    这次遛马,李自成只带了一个千户的亲兵,千匹战马全力奔腾起来,气势也是非常骇人,引得附近的牧民都是驻足观望。

    李自成一口气追了十余里,眼看着距离李娜和李淑济越来越近,李淑济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回头一看,不觉惊叫起来,“木妃,快些,皇上追上来了……”又在马臀上抽了一遍,小白马明显加速了。

    双方的距离并没有缩小,几乎保持着一里半的距离。

    又是奔跑了十余里,李娜已经微微见汗,遂暗暗放缓马速,李淑济年少的性子,虽然身子燥热,却还是奋力奔跑,不时发出尖叫之声,显然十分兴奋。

    李自成更加兴奋,他从来没有这样闲情别致地追逐美人了,李淑济的叫声,让他的血液逐渐沸腾,如果不是有上千亲兵跟在身后,他真想全力冲上去,将二女扑到……

    他留了几分力气,并没有全力。

    李淑济觉得不对,她和李娜的小白马,都是李自成送的,体型矮小,非常适合女人骑乘,但小白马腿短,爆发力不差,耐力却比不上李自成的黄鬃马。

    眼看着双方越来越近。

    李娜逐渐掉队,与李淑济已经有了两个马位的差距,这让李淑济十分不爽,不得不稍稍放缓马速。

    李自成猛地催动战马,半柱香的时间,已经从二女中间穿过去,“快呀,木妃、华妃!”

    李淑济有些懊恼,一拉缰绳,缓缓停下来,她要比速度,皇上却是和她比耐力!

    三人在一处坡脚停下来,李自成跃下战马,原本是要接应二女下马休息片刻,没想到踩着柔和的草地,心中却是一动,“木妃、华妃,此处怎的没有沙漠?”

    “沙漠?”李娜从小白马上跃下,一身白色的长袍,配上她白皙的皮肤,显得越发娇嫩,“皇上,此处是草原,哪有什么沙漠?”

    李淑济也从马背上下来,“是呀,皇上,大漠还在北方,至少还有上百里……”

    “朕说的不是北面的大漠,”李自成四处张望着,但到处都是一片青绿,根本没有荒漠,“木妃,除了北面的大漠,别处有沙漠吗?四处黄沙的那种……”

    “妾身没有亲眼见过,也没听说过,”李娜浅浅笑道:“皇上是来寻找沙漠的吗?”

    李自成蹲下身子,在草丛中寻找着,但青草下面,明明是黄土,哪里有黄沙?

    难道记忆出现错误?

    还是本地并没有沙漠化?

    沙漠化是一个过程,绝不是一两月之功,或许这片土地,现在还是草地,但数百年之后……

    过度放牧!

    李自成想,现在上谷府,除了管理即将归化的蒙古人,保护环境,保护蒙古人赖以生存的草原,也是刻不容缓!

第1088章 一枪毙命

    豪格带着上百骑兵,一路绕道而行,费尽千辛万苦回到盛京,等待他的,没有鲜花,没有掌声,而是多尔衮以皇帝名义下发的诏书。

    诏书给豪格定了三宗大罪:一、滥杀无辜;二、冲撞囔素大师;三、损兵折将。

    这三宗大罪,无论哪一宗,都足以革去豪格的正蓝旗旗主之位,包括肃亲王的爵位,三宗加在一起……

    恰逢削爵的原固山额真何洛会落井下石,状告肃亲王豪格,与两黄旗大臣扬善、俄莫克图、伊成格、罗硕私谋,欲要对睿亲王不利。

    多尔衮没有审判,直接谋逆之罪,将扬善、俄莫克图、伊成格、罗硕腰斩于市。

    何洛会告发有功,授二等甲喇章京,扬善、俄莫克图、伊成格、罗硕四人的财物、女人等,尽数赏赐何洛会。

    豪格毕竟是肃亲王,顺帝的亲哥哥,多尔衮不敢直接杀了,便交给刑部尚书索海,暂时关押在刑部大狱。

    关着也不是事,万一遇上大赦,或者豪格有立功的机会,将来还会东山再起。

    多尔衮召集阿济格和两白旗的人紧急商讨对策,有人主张直接杀了,有人主张公开审判,有人主张贬为庶人,并没特别的好主意。

    他立即休会,豪格不同于普通的将领,直接杀了肯定不行,如果公开审判,万一出现幺蛾子,将来悔之晚矣。

    多尔衮心事重重,回到府中依然愁眉不展,连牛肉干和马奶酒都没有兴趣。

    大福晋苏和巴拉心疼,便询问是否关于豪格的事。

    多尔衮并不想与苏和巴拉商量豪格的事,便苦笑着摇头。

    苏和巴拉淡淡笑道:“王爷有什么心思,不妨问问范大学士……”

    “范文程?”多尔衮大喜,范文程堪称朝堂第一谋士,皇太极在世的时候,如果遇上什么难题,就会讯问范文程。

    他搂着苏和巴拉,在她的脸上亲了口,“大福晋,你帮了本王的大忙……”

    “王爷,大白日的……”苏和巴拉白了多尔衮一眼。

    多尔衮已经顾不得了,他立刻传召范文程。

    趁着范文程尚未来到睿亲王府,多尔衮将豪格的事捋了一遍,等到范文程来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范文臣以臣子的礼节叩拜了多尔衮,“摄政王召见微臣,不知为了何事?”

    “知道先生是大忙人,如果不是大事,本王也不会传召先生,”多尔衮起身相迎,“先生坐,来人,给先生看茶!”

    侍女给范文程奉上茶水,多尔衮挥手,让她带上门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两人。

    范文程眯缝着双目,一副思索的样子,多尔衮拱手笑道:“以先生的睿智,应该不难猜出何事吧?”

    范文程半路上就猜到了,他微微张开双目,“摄政王召见微臣,可是为了肃亲王的事?”

    “先生不愧是大清第一谋臣!”多尔衮哈哈大笑,脸色恢复了惯常的自信,“依先生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范文程心中明白,多尔衮的心思,自然是如何处置豪格,扬善、俄莫克图、伊成格、罗硕四人因谋反被杀,连审判的程序都没走,多尔衮显然是要将谋反的罪名,加在豪格头上。

    多尔衮与豪格之间,因为争夺皇位的事,一向水火不容,以多尔衮的性子,一定是要置豪格于死地……

    谋反大逆,加上多尔衮亲口宣布的三宗大罪,豪格极有可能一蹶不振,就是被判死刑,也不是没有可能。

    关键在于,豪格谋反是否属实?

    仅仅根据清楚、明白的三宗大罪,豪格可能被夺取肃亲王爵位,包括正蓝旗旗主之位,但要宣判豪格死刑,显然比较牵强。

    所以何洛会才会出头检举两黄旗的将领谋反。

    明着是对付两黄旗,但两黄旗的人并没有被牵连,目标还是豪格。

    范文程可以确认,何洛会早就预备了材料,只等着豪格回到盛京,即便豪格没有多尔衮宣布的三宗大罪,也是在劫难逃!

    多尔衮见范文程一直在思索,还以为范文程遇上难题,“豪格谋反,证据确凿,依先生看,是否需要公开审判?”

    “万万不可!”

    范文程心道,豪格谋反的事,恐怕只有多尔衮的人相信,以豪格的脑子和胆量,他敢谋反,对多尔衮不利?如果证据确凿,多尔衮岂会杀了扬善、俄莫克图、伊成格、罗硕四人?他们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据!

    现在只有一个何洛会!

    多尔衮急急忙忙赏赐何洛会,至少告诉众人,豪格谋反的事,他是信了。

    豪格谋反之罪是否存在,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态度。

    多尔衮已经亮明了自己的态度,两白旗的人都是,自然会选择相信;代善、济尔哈朗这样的中间派,都会选择默认,他们不会与多尔衮硬杠,否则,豪格早就是大清的皇上,多尔衮根本没有出任摄政王的机会;多尔衮快刀斩乱麻,立即诛杀了扬善、俄莫克图、伊成格、罗硕四人,就是告诉两黄旗的人,他不会搞株连,让两黄旗的人安心。

    豪格究竟有多少铁杆?

    便是有铁杆,在皇位的争夺过程中,恐怕早就死心了!

    “先生的意思……”

    “豪格谋反,证据已经掌握在摄政王手中,”范文程道:“如果公开审判豪格的事,豪格必被斩首,那时,豪格的人,或许鱼死网破,摄政王虽然能掌控局势,但名声必会受损;如果冷处理,支撑豪格的人,还会有一丝希望……”

    “先生的意思,只关押,不审判?”

    “不是不审判,是等待合适的时机审判!”范文程道:“在这个过程,还能看出有多少人真正反对摄政王!”

    多尔衮神色一动,“如果有人要解救豪格呢?”

    “摄政王心中明白,即便有人要解救豪格,也不会是有分量的人物,”范文程道:“宫里不会支持豪格,两红旗不会明确支持豪格,两黄旗恐怕已经放弃了豪格!”

    “依先生看,应该关押到什么时候?”

    “到豪格自己觉悟的时候!”

    “嗯?”多尔衮似乎明白了,“先生是说……”

    范文程点头,“依微臣来看,短则三月,长则半年,豪格必会有所觉悟!”

    多尔衮思索片刻,猛地哈哈大笑,“有先生在,豪格不会没有觉悟呀,先生真是本王的良谋,汉人叫什么来着,先生是崇德帝留给本王最大的财富!”

    “微臣惭愧!”

    “先生不必自谦,”多尔衮起身,拍拍他的肩头,“有先生在,本王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范文程告辞离开,多尔衮食欲大开,喝了两袋马奶酒,二斤牛肉,还有大半个烤羊腿,一大碗羊肉汤。

    当晚,他哪儿也没去,搂着大福晋苏和巴拉滚了半晚的龙床……

    ………………………………………………………………………………

    阿巴噶旗,科布尔塞哩。

    李自成终于等来了阿巴哈纳尔部头人托克托伊达噜噶。

    托克托伊达噜噶是带着五百骑兵来的,那次释放的两各牧民,也随着来到科布尔塞哩。

    在额齐格诺颜的劝说下,托克托伊达噜噶勉强给李自成叩头谢罪,“在下未能教诲属民,致使木妃受惊,在下深表歉意!”

    “免礼平身!”

    “华夏的皇上,阿巴哈纳尔部现在炸了锅……”

    “为何?”

    “在下教诲不严……但属民罪不至死,死者的家眷,正在闹事,在下虽然弹压……”

    “是怪朕滥杀无辜吗?”李自成冷笑:“你的意思,朕应该赔偿他们的损失?”

    托克托伊达噜噶向李自成拱拱手,道:“皇上应该给个说法,在下回去,也好向属民们交代!”

    “朕需要给你一个什么样的说法?”

    “理由!”托克托伊达噜噶道:“难道属民们无意冲撞了木妃,就该被杀吗?他们的妻儿怎么办?”

    额齐格诺颜瞪了托克托伊达噜噶一眼,“有话好好说!”

    “郡王,在下也想好好说,”托克托伊达噜噶道:“但死人不会复活……”

    “死人的确不会复活,”李自成冷声道:“而且,死人也不会向朕讨要说法!”

    额齐格诺颜变了脸色,嘴唇翕动,却是没有说话,托克托伊达噜噶却是用手指着李自成,怒道:“华夏的皇帝,在下不是你是部属……”

    “说得不错,你不是朕的属下,你的属民,并不是朕的百姓,所以,朕不会关心他们的生死,他们的妻儿会不会饿死,也与朕无关,”李自成道:“不过,冲撞木妃的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托克托伊达噜噶大怒,“你敢!”

    李自成用手指着上次围堵李娜的两人,道:“上次放过他们,是让他们回去传讯,现在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是该伏法的时候了,朕已经让他们多活了几日!”顿了一顿,忽地高声道:“小米,将这两人拿下!”

    “是!”何小米一挥手,数名亲兵涌上去,托克托伊达噜噶的亲卫拔出弯刀,这边上百亲兵也是拔刀。

    李自成的亲卫有几倍的人数,外面虎骑兵、狼骑兵得到讯息,又是虎视眈眈,托克托伊达噜噶不敢硬拼,只得任由何小米他们将自己的人绑了。

    额齐格诺颜向李自成拱手道:“皇上,大家并不是敌人,无意冲撞而已……皇上能否看在老朽的份上……”

    “好!”李自成打断了额齐格诺颜的话,“既然郡王说了,朕就给郡王这个面子,不过,朕的爱妃受辱,如果就这么放了罪魁祸首,不仅朕的爱妃,便是的朕的将士们也不会答应!”

    额齐格诺颜:“……”

    李自成的目光,犹如一阵寒风,从额齐格诺颜和托克托伊达噜噶的脸上扫过,“本来朕是要千刀万剐了他们,看在郡王的份上,朕改为枪杀,三百步,一枪,他们能否活命,就看天主的意思了!”

    额齐格诺颜惊讶道:“三百步?”

    “对,三百步!”李自成看了眼额齐格诺颜,心道,这是给你的面子,“来人,将这两人带到三百步外,小米,准备枪手!”

    “臣遵旨!”

    额齐格诺颜眯缝着双目,道:“皇上是说,从三百步外射击?如果没有射中,就放了他们?”

    “郡王放心,朕一言九鼎,如果他们不该死,朕的臣民,也不会再有闲话!”

    “老朽谢过皇上!”额齐格诺颜心道,蒙古人的弓箭,射程通常在五十步上下,华夏的火器,即便比弓箭强些,一百步顶天了,三百步的距离,那是他的颜面,他向托克托伊达噜噶微微一笑,让托克托伊达噜噶安心,不过是做做样子。

    托克托伊达噜噶被李自成的亲兵当面擒了属下,心中郁闷,看到额齐格诺颜,知道他向着自己,心中稍安。

    李自成、额齐格诺颜、托克托伊达噜噶都是移步帐外,两名罪魁祸首被缚得跟粽子似的,一丝不能动弹,并肩立在前方,背对着枪手。

    额齐格诺颜的人测量过距离,任何人没有作弊的机会,何小米和一名枪手,立在三百步开外,端起步枪,各自瞄准一人。

    李自成面上含笑,托克托伊达噜噶一脸阴郁,而额齐格诺颜则是手捋着花白的长须,双目微闭,敛了精光。

    第一团团长卢阳临时充当发令官,他看向何小米两人,见他们微微点头,遂轻喝道:“射击!”

    “砰,砰!”

    两声枪响,前方出现两个拇指大的血洞,鲜血一点点向洞口聚集,直到从发丝中渗透出来,离得最近的人才能看到。

    两名做了错事的罪魁祸首,身子停顿了一会,然后“噗、噗”两声,直挺挺向前倒下,他们连一声惊叫都没有发出,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声音,就是倒地的“噗、噗”声。

    都是一枪毙命!

    全场一片寂静,周围的蒙古人都是惊呆了,像是被隔空点了哑穴,天命军的士兵也没有喝彩,司空见惯。

    何小米将枪口薄薄的烟雾吹散,转身向李自成敬了军礼,“报告皇上,任务完成!”

    李自成点点头,眉眼含着不易察觉的微笑,淡淡地道:“冲撞木妃的人,已经全部伏法,下面该是冲撞朕的人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5653/ 第一时间欣赏灭明最新章节! 作者:蓝盔十九所写的《灭明》为转载作品,灭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灭明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灭明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灭明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灭明介绍:
预感成真,魂灵出膛,被陷牢狱,红杏出墙,身心百孔千疮;壶芦登科,岁月匆忙,杀人劫财,远走他乡,困守边城弃疆;西贼北掳,惊破霓裳,一念之思,族群为上,明末风云跌宕。灭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灭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灭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