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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蓝盔十九     灭明txt下载     灭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64章 应声如雷

    攻城车竖立起来,城头上的守军顿时就傻眼了,这是什么大家伙?究竟有什么用?

    天命军的士兵有条不紊地开展自己的工作,上下攀登,运输手雷……每根立柱都有两名士兵扶着,以免剧烈运动时产生晃动,影响平板上的士兵。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战斗之前的辅助工作,已经全部完成。

    每部攻城车的顶端,站着两名身高体壮的士兵,平板上堆放着数十枚手雷,地面上的手雷更多,攻城车下方的士兵,随时可以讲这些手雷运上平板。

    杜成向城头扫了一眼,视线之中,一名守军都看不到,他知道守军一定是躲在城墙后方,面色一凛,大声喝道:“准备投弹!”

    站在顶部平板上的士兵,各自操起两枚手雷,拔出引线,左手搭着扶手。

    手雷开始冒烟,开始是一缕淡淡的轻烟,轻烟越来越浓,等到烟色开始变黑的时候,士兵们的双腿微曲,右手在身侧轮了半圈,身子猛地向上一纵。

    手雷脱手而出,飞向城头,随即传来“嘭、嘭”的爆炸声。

    响声过后,城头上一片混乱,哭喊、惨叫之声不绝,伤亡的守军显然不少。

    这些投弹的士兵,都是从第二团精挑细选出来的,投弹力量大、准度高,第一波投出的二十枚手雷,全部落在城头,弹点远近各不相同,有的贴着城墙爆炸,有的滑下城头后,方才发生爆炸,最多的还是在城头上爆炸。

    士兵们扔出手雷后,无暇顾及爆炸的效果,又重新抓起两枚手雷,开始下一波的投弹。

    每名士兵透出十余枚手雷之后,城头上的哭喊声反而渐渐沉下去,听声音,伤兵不但没有增加,反而减少了。

    杜成眉头舒展开来,把手向后一招,轻声喝道:“停止投弹,云梯组,开始攻城!”

    “哗啦啦……”

    数百名士兵,趁着城头没有动静的机会,抬着云梯,迅速向城墙靠近。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惊动了城头,观测兵知道大事不好,慌忙报告拜音图。

    拜音图呆了一呆,知道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

    前面的一切攻势,都是铺垫,目的是为了伤亡城上的守军,削弱防守的力量,甚至是恐吓大清的勇士,现在才是真正的攻城!

    天命军的火器太过犀利,又层出不穷,大清的勇士伤亡太大,骑兵守在城头,当作步兵使用,实在太憋屈了,如果有得选择,拜音图宁远选择出城作战,在战场上,用弓箭,用弯刀,与天命军来一场公平的决战,哪怕战死疆场,也是毫无怨言。

    可是,天命军没有给大清勇士决战的机会,依仗火器在射程上的优势,大清的勇士只能白白挨打!

    机会终于来了,天命军的火器再厉害,但士兵总归没有翅膀,要想攻城,只要沿着云梯爬上来,大清的勇士,终于等来了还手的机会。

    拜音图拔出弯刀,遥遥地指向天际,用最大的声音喝道:“勇士们,天命军要攻城了,用你们手中的弓箭,将汉狗射成刺猬,用你们手中的弯刀,将汉狗头颅砍下来,用汉狗的尸体,喂饱草原上的恶狼……杀!”

    “杀,杀汉狗……”

    拜音图抬腿便跑,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亲卫担心天命军的火器,紧紧跟在他的后面,数千满清的士兵,“嗷嗷叫”着扑向城头。

    天命军的士兵,已经攀上云梯,但攀爬的时候,无法双手瞄准、射击,便将步枪挂在后背,而是拔出腰刀。

    拜音图带着守军赶回城头的时候,天命军最前方的士兵,刚刚攀爬到云梯的中部,距离城墙尚有一段距离。

    清兵二话不说,摘下肩背上的弓箭便朝城下放箭。

    弯刀在手,天命军的士兵,根本无法打击城头上的敌人,只能绝望地用腰刀拨挡着弓箭。

    基本上就是徒劳,清兵弓箭的速度太快,又是从上向下射击,腰刀基本上不起作用,“嗖嗖”声响中,天命军的士兵,一个个翻滚着从云梯上摔下来,城下一片哀嚎……

    杜成急了,忙道:“点射,接应攻城的将士!”

    “砰、砰、砰……”

    枪声响了,清兵要向城下放箭,脑袋和身子都要探出垛口,恰好成了枪手们的靶子,一阵致密而杂乱的枪声之后,城墙的垛口处再次空荡荡的没了人影。

    清兵学乖了,不用拜音图吩咐,一个个都是躲到城墙的背后,天命军的子弹不会拐弯,城墙后才是安全的。

    趁着机会,伤兵被搀扶回来,在百步外的安全距离上接受包扎,尸体也被抬回来,暂时与伤兵停在一起,接受检查。

    杜成面上显出一丝冷笑,“伤我将士,还想跑?”他向攻城车的士兵一挥手,喝道:“投弹,将城墙后的鞑子灭了,为伤亡的将士们报仇!”

    “嘭、嘭、嘭……”

    数十枚冒着黑烟的手雷,飞向城头后,在城墙后炸开,火光、碎片、冲击波……城墙后一片惨叫之声!

    清兵越集中,手雷的效率越高,伤亡就越大。

    拜音图这才想起,城墙后也不安全,刚才就是因为这些“天雷”的缘故,勇士们才被迫撤出城头……

    怎么办?

    躲在城墙后,只能白白送死,如果撤离城头,汉狗们就会沿着云梯爬上来……

    难道没有第三条路吗?

    如此下去,盛京城必然难保,大清也将……

    拜音图打个冷战,脑子几乎懵了,幸好被手雷的爆炸声警醒,但他依然想不出守城的法子。

    这时候,长生天在哪?佛祖又在哪?

    拜音图轻轻摇头,或许大清的臣民,从信奉长生天,改为皈依佛祖,将两位天神都激怒了……

    谁之过?

    此时顾不得许多了,守城才是要务,但现在的城头,却是爆炸不断、勇士们伤亡不断,没有人会来帮助大清,一切只能依靠自己!

    都是白白伤亡,汉狗根本没什么损失。

    “大人,怎么办……”

    拜音图扫了眼城头上哭叫呼喊的伤兵们,面上凝起一层寒霜,他恨不得伤兵就是自己,如果受伤了,就不用做出抉择,被炸死了更好,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再也不用面对这令人绝望的局面……

    他抑制住主动出城作战的冲动,用最阴冷的声音道:“撤离城头!”

    甲喇章京遏必隆大声道:“大人,不能撤呀,汉狗就在城下,一旦勇士们撤下来,等汉狗攻上城头……”

    “撤!”拜音图的声音,斩钉截铁,“等汉狗攻城的时候,咱们再回来!”

    “是!”传令兵立即将军令传出去。

    “哗啦”一下,城头上清兵一下子跑得干干净净,遏必隆一看,城头上只剩他自己了,遂长叹一声,狠狠吐了口涂抹,也是追着大军下了城头。

    拜音图撤离城头后,知道南城形势紧急,忙着人向居中策应的阿济格求救。

    城头发生的事情,投弹的士兵看得清清楚楚,一名士兵们向杜成打个手势。

    杜成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继续投弹,压制鞑子,掩盖城下的脚步声!”然后回过头,向等待攻城的将士们道:“皇上说了,第一个攻上盛京城头,皇上赏赐一百两,外加一个年轻的鞑子女人,本将亦在此悬赏,谁第一个攻上城头,本将也是赏赐一百两!”

    “一百两,再加一百两,那就是二百两了!”

    “鞑子女人?”

    “我还没尝过鞑子女人的滋味……”

    ……

    一名年轻的军官拔出腰刀,大喝道:“想要鞑子女人,就赶快冲,迟了就被第一团拿去了……跟我冲……”

    “冲……”

    “抢鞑子女人喽!”

    数百士兵,拔出腰刀,一个个扑向前面的云梯,这样的时刻,士兵们才想起,早该多练练短跑,跑得快才会有机会……

    天命军的士兵,像是被打了鸭血,这些银两和鞑子女人,原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最关键的是,还是皇上的赏赐,别说他们这些士兵,就是朝中的大臣,能得到皇上的赏赐的人,恐怕也是不多见……

    百步的距离,在士兵们脚下,也就是眨眼的时间,等到城头上的观测兵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接近城墙了。

    拜音图得知天命军再次抢攻城头,只得硬着头皮将勇士们带过来。

    天命军的手雷继续在城头爆炸,要守城就得越过爆炸点,还要面对城下的步枪……拜音图悲哀地发现,大清的勇士,似乎配不上“勇士”的称号了……

    形势万分危急,勇士们却是磨磨蹭蹭!

    拜音图急了,拔出弯刀凌空劈出去,“大清面现在面临着生死存亡,保卫大清,就是保卫我们自己,大清一旦亡国,不但我们没有活路,我们的女人、孩子、牛羊、财物,都会被汉狗劫掠一空,勇士们,你们还记得大明京师外的惨状吗?如果盛京城破,我们的父母、孩子、女人,只能被汉狗凌辱,在汉狗的屠刀下绝望地哭泣……”

    “保卫大清!”拜音图的亲卫拔出弯刀,率先响应。

    “保卫大清,诛杀汉狗!”清兵士气大振,一个个抬腿向城头跑去。

    攻城车上的士兵,及时将讯息传给杜成,杜成用阴冷的声音喝道:“枪手们准备,保护攻城的将士!”

    “是!”枪手们不自觉加大了声音,应声如雷!

第1165章 一个也活不了

    南城的德胜门,卓布泰也是叫苦不迭,在与城外天命军的拉锯战中,勇士们伤亡惨重,加上因为鳌拜的死,被他屠杀的那些士兵,他的属下,已经伤亡过半了。

    最让他憋屈的是,这次的攻城战,根本就不是消耗战,天命军的伤亡,几乎忽略不计,如果说消耗,那消耗的仅仅是大清国的勇士们。

    手中不足两千士兵,让卓布泰担忧起来,万一城下的天命军开始攀爬城头……

    情急之下,他和拜音图一样,想到了阿济格手中的镶白旗,他派出传令兵,向多尔衮、阿济格求救……

    西城怀远门外,李自成带着数十亲兵在城外远远督战。

    第四师第三团的士兵,已经向城头发起了两次攻击,都被守军击退。

    罗秀娟随着李自成移帐至西门,她实在忍不住了,便将李自成的嘱咐放在一边,硬是求着罗玲一道,赶赴战场,找到李自成,“皇上……”

    “嗯?”李自成回头一看,不觉皱了眉头,“娟儿和玲儿?不是让你们呆在营帐内不要出来吗?战场上刀箭无眼!”

    “皇上!”罗秋娟将胸脯一挺,怒道:“大清已经将奴婢送来了,皇上为何还要攻城?”

    “华夏与大清之间的战争,与娟儿有什么关系?”李自成道:“这是战争,不可儿戏,娟儿快回去!”

    罗秀娟的脸上,却是满是愤色,“如果皇上撤军,奴婢今晚……不,奴婢现在就愿意伺候皇上……”

    何小米几乎笑出声来,忙用手捂住口鼻,扭头看去,身边的亲兵们一个个都和他差不多。

    李自成面色一沉,怒道:“娟儿以为,华夏与大清的战争,乃是因为娟儿?”

    “皇上接受了奴婢,就该明白大清的意思,”罗秀娟迎着李自成的目光,道:“皇上今日就不该攻打盛京……”

    李自成待要让亲兵将罗秀娟和罗玲押赴回去,想了一想,反正现在没什么事,遂换了脸色,淡淡笑道:“娟儿的意思,朕不该攻打盛京,应该将盛京留给大清?”

    “只有这样,大清与华夏之间,才能有永久的和平……”

    “和平?”李自成道:“盛京原本叫沈阳,是汉人的土地,城外有汉人百姓在耕种,城内有汉人官员进行管理,大清抢占了沈阳,更名盛京,难道朕要用盛京城来换取和平?”

    “大清不是将奴婢送给了皇上……”

    “如果一个女人就能换取一座城池,那大清从京师掠去了数十万汉人女子,就该交出数十万座城池,”李自成笑道:“大清恐怕逃到海上,也没有这些城池吧?”

    “你……”罗秀娟是不懂这些大事的,她只知道,大清送她来华夏和亲,就是为了换取和平的,最好华夏能立即撤军,她思索片刻,道:“皇上要如何才能撤军?”

    “撤军的条件,朕早已通过迟起龙告诉多尔衮了,”李自成道:“朕不妨告诉你两点:其一,归还侵占的所有汉地,包括盛京、抚顺、铁岭等;其二,惩治挑起战争的罪人……”

    “你……你是成心的……”罗秀娟几乎晕倒,这两个条件,无论哪一个,都有可能让大清灭国,大清绝对不会同意!

    “娟儿你看,连你都不同意,多尔衮又如何同意?”李自成笑道:“朕就知道,华夏与大清之间,不可能又和平,战争不可避免!”

    罗秀娟脸色铁青,“皇上为何提出如此无礼的条件?”

    “大清盛起,便实行铁血政策,不仅随意欺侮汉人,还杀我汉人、霸占汉地不还……”李自成道:“如今汉人崛起,大清就要和平……和平也不是不可以,但当时侵占的利益,必须还回来,被杀的汉人,必须救活……”

    “你……”罗秀娟气得说不出话来,汉人已经死了,如何能救活?如果用满人抵命,便是将满人杀光了,也不够汉人的数量……

    大清拓展疆土,难道错了吗?

    “还有,当年残害汉人的罪魁祸首,以及继续残害汉人的罪魁祸首,必须要严惩!”李自成道:“娟儿,你要和平,朕也要和平,但如果就这么和平,那不是和平,而是朕委曲求全!”

    “……”

    “如果不严惩凶手,让大清付出代价,一旦大清再次兴盛,是不是还要侵略汉地、残害汉人百姓?”

    “这……”

    “当年敢侵害汉地,就应该想到,迟早要付出代价,”李自成指着城下的伤兵,道:“娟儿看看,满人屠杀汉人,何时手软过?在满人的眼中,汉人都是两脚羊而已……”

    “皇上,”罗秀娟的胸口起伏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华夏真的不能与大清和平相处吗?”

    “能,”李自成道:“可是,在和平之前,咱们必须将旧账算清,如果不能将旧账算清,国人心中荆棘不除,便是朕同意和平,朕的臣民,还有那些冤死的百姓,他们也不会答应!”

    罗秀娟抬起失神的双目,看了李自成一眼,微微点头,“奴婢懂了,大清与华夏之间,从来都是不死不休!”

    “大清无法与华夏之间达成和议,应该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李自成从罗秀娟的双目中看到了什么,似乎她忽地长大了,心中有些不忍,“娟儿嫁给了朕,就是朕的女人,你已经是汉人了……这些军国大事,也就不要操心了,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和平很快便会到来!”

    罗秀娟看了眼盛京城,脸上一片怅然,“皇上,奴婢求你一件事,只要皇上答应了,奴婢……奴婢一切都听皇上的……”

    “何事?”

    “如果盛京城被攻破,求皇上不要为难奴婢的额娘……”

    “孝端皇后?”李自成思索片刻,道:“娟儿认为,这场战斗,华夏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奴婢是说如果……”罗秀娟低下头,心中却道:皇叔父摄政王一直以为,只要自己来华夏和亲,华夏就会与大清议和,战争就会结束……现在看来,皇叔父摄政王被算计,岂能赢得战争?

    “娟儿放心,朕从来没有认为女人是罪魁祸首,尽管有些女人也是暗中使坏,”李自成道:“一旦城坡,只要孝端皇后接受安排,朕绝对不会为难她,毕竟是娟儿的额娘嘛!”

    “奴婢先谢过皇上了……”

    李自成忽地想起一个问题,便道:“娟儿,崇德帝已经驾崩,你额娘不是太后吗,为何叫‘孝端皇后’?”

    “或许是额娘以前的威望太高,所以习惯上还是称呼‘皇后’,”罗秀娟幽幽地道:“还有一种可能,庄妃以前并非皇后,但她是顺治帝的生母,被敕封为‘孝庄太后’,但她希望抬高自己的身份,宁愿是‘孝庄皇后’,所以,所以额娘和孝庄,便都是‘皇后’了,反正顺治帝没有大婚,宫中并无正式的‘皇后’……”

    “原来如此!”

    罗秀娟向李自成福了一福,“皇上,奴婢回去了!”又向罗玲道:“我们走!”

    李自成看着这主仆二人的身影,心中若有所思。

    何小米等二人去得远了,方道:“皇上,第三团攻城不利,伤亡不少,要么臣带着亲兵去试试……”

    李自成摇了摇头,道:“西城原本就是佯攻,目的的牵制城内的守军。”

    “这……”

    李自成笑道:“小米,你听到南城与东城的炮声了吗?”

    “炮声?”何小米一愣,喃喃地道:“咦,刚才还有炮声,现在为何炮声歇了……”

    “炮声歇了,说明南城和东城,将士们都在攻城了……”

    南城的天佑门外,杜成看到第一批的士兵已经攀上城头,心中充满着期待,就像走在洞房的门口,还隐隐有一丝的担心,希望这些士兵,能将增援过来的满清士兵遏制在城头之外,接应后面的士兵继续入城。

    城头上已经在混战,城外的士兵就帮不上忙了,枪手、投弹手都停止了行动,投弹手的地势较高,将城头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可惜,他们却帮不上手,只能呐喊助威,心中干着急。

    杜成也是干着急,不过,城头上传来的零星枪声,还是提醒了他,攻上城头的士兵,现在最需要同伴的接应,哪怕瞅准机会,从云梯上扔出几枚手雷也好……

    他将手一挥,原先立在城外的第一排枪手,立即向各个云梯上冲去,奔跑的过程中,每人还顺手捡了两枚手雷。

    云梯上的士兵,不断将城头涌去,但城头上正在进行激烈的战斗,士兵们即便攀上云梯的顶端,也无法很快从垛口攀上去,必须等待机会。

    只有垛口处出现空隙,他们才有可能攀上去,加入到战斗当中。

    参与战斗的清兵太多,攻上城头的天命军士兵,只能用血肉护住身后的垛口,接应同伴们继续攀爬上来。

    在地面的白刃战中,清兵不仅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单兵的战斗力也是远远强于天命军。

    利用时间差冲上城头的数十天命军士兵,不但被砍翻了一大半,而且被压制在垛口附近,随时有可能被全歼,除非他们从垛口逃回云梯上。

    百户官马小伟一刀砍翻身前的鞑子,自己也被另外一名鞑子砍了一刀,剧痛让人反应迅速,他向侧面横跨了一步,避开下一刀,双目血红,整个脸都变得狰狞起来,口中骂道:“若是能拉开距离,用步枪,你们这些鞑子,一个也活不了……”

第1166章 镶黄旗溃败

    马小伟身先士卒,亲自挡住鞑子攻击的正面,无奈鞑子的人数太多,都是悍不畏死,他们完全漠视鲜血与死伤,就像是一个个杀人的机器。

    天命军虽然从云梯上得到补充,但补充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伤亡的速度,近身肉搏,步枪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天命军的优势,被完全压制了。

    马小伟不知道自己中了几刀,伤口根本来不及包扎,感觉到血液就要流干了,气力越来越小。

    最要命的是大腿上的伤口,疼痛几乎让他无法站立,他真想坐下来,这样被攻击的部分将大大缩小。

    不过,残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一旦坐在地上,失去移动的能力,很快就会死亡,不是被鞑子砍死,就是被鞑子踩死……

    马小伟真想一刀将面前所有的鞑子都劈翻,然而过多的流血,让他的气力越来越小,刚才挥刀隔开鞑子的弯刀,右腿不稳,险些被震翻,如果不是身边的兄弟相助,他恐怕已经被那鞑子踩在脚下。

    攀到云梯顶部的士兵,还是慢吞吞地向上爬,不是他们不想加快速度,实在是垛口内几乎没有立足的地方,残余的天命军士兵,已经完全被逼近垛口。

    “快,用手雷!”

    云梯顶端的士兵回头一看,递过来的手雷开始冒黑烟了,他顾不上多想,接过手雷,向鞑子的人数做最多的地方扔去。

    “嘭!”

    一声巨响,爆炸点涌起一阵火光,浓密的烟雾笼罩了一大片的鞑子……

    响声过后,城头上一片宁静,似乎万事万物都已沉寂了一般,刚才还要死要活正在拼命的双方士兵,都是瞪着眼傻站着,只有刀身上的血液,继续向刀尖滑动。

    “啊,我的腿……”

    “妈妈,我的耳朵……”

    短暂的宁静忽地被两声尖叫打破,一个鞑子趴在地上旋转着寻找自己失去的半条腿,另外一个鞑子,则是双手捂住耳朵,拼命在地上翻滚着,似乎一条小蛇从耳洞钻进大脑……

    十部云梯的顶端,趁机冲出十名士兵,飞身跃上城头,他们身后的空隙,迅速被后面的士兵代替。

    “嘭、嘭、嘭……”

    冲上云梯顶端的士兵,都是先扔出一颗手雷,然后越过垛口,加入战团。

    马小伟哈哈大笑,脸上刚刚结起的血枷都裂开了,“兄弟们,杀鞑子,抢女人!”

    “杀鞑子!”

    “抢女人!”

    最先攻上城头的那拨士兵,早已人人带伤,不过,想到鞑子的女人,他们霎时来了精神,似乎鞑子女人就是他们最大的动力……

    攀上城头的天命军将士,已经超出了伤亡的速度,城头上的天命军越来越多,逐渐将鞑子迫得后撤。

    垛口的方向,终于出现了一大片空隙,士兵攀上城头的速度越来越快,扔向鞑子人群中的手雷,也是越来越多。

    鞑子正遭受天命军和手雷的双重打击。

    此消彼长!

    拜音图觉得形势不对,站在队伍的后方大喝道:“勇士们,保卫大清,千万别让汉狗攀上城头,杀呀!”

    “杀呀!”应和的只有几名亲卫。

    原先士气如虹、顶着天命军的手雷、步枪低着头向前冲的场景,已经看不到了。

    拜音图的心中,已经生出一丝绝望,不过,他是镶黄旗的固山额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种小小的困难,他怎么可能随便就放弃呢?

    兵败如山倒!

    拜音图知道,士兵一旦集体退却,神仙也无法拦阻,他挥刀砍翻一名擅自撤退的士兵,口中喝道:“英亲王镶白旗的援兵到了,勇士们,杀!”

    “杀!”回应他的,还是那几名亲卫。

    不少士兵向后回头,城头下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哪有什么援兵?

    拜音图知道坏了,弄巧成拙,心中不禁暗骂阿济格:早就派人求援,怎的这么久尚未见到援兵?阿济格是不是又爬到哪个女人的肚皮上了?这种时候,哪怕一个百户的援兵也好……

    “谁敢后退一步,杀无赦!”情势危急,只能自己上了,他的弯刀向前一指,“勇士们,杀汉狗!”

    “杀汉狗!”稀稀疏疏的声音,士气低落到极点,但清兵还是随着拜音图重新杀回城头,妄想将天命军迫回去。

    靠近城墙垛口的地方,天命军的士兵越聚越多,因为与鞑子已经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不少士兵已经摘下步枪,开始远距离射击。

    马小伟满脸鲜血,双目被血水糊住,几乎睁不开了,右腿已经完全麻木,整个身子的重量,全部落在左腿上,兀自挥刀,没头没脑地乱砍,口中念念有词:“杀鞑子,抢女人……”

    刚刚攀上城头的一名士兵,从身后一把抱住马小伟,“兄弟,鞑子已经跑远了!”

    “放开,我要杀鞑子……”马小伟奋力一甩,几乎将那士兵甩开。

    一名身着军官的服的男子走过来,凝眉道:“怎么回事?”

    “回千户大人的话,马百户……他……他已经认不出鞑子了……”

    千户官在马小伟的脸上一扫,似乎不认识这个人,过了片刻,鼻翼翕动,嘴唇微张,终于道:“马小伟,睁大你的双眼!”

    “千户大人?”马小伟虽然看不清来人,却能听出他的声音。

    千户官点点头,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马百户,你的任务,现在是靠墙休息!”

    “不,千户大人,属下手中的腰刀还在,属下还能战……”

    “这是军令!”千户官的声音异常威严。

    马小伟迟疑了一下,还是行了军礼,“属下遵令!”

    千户官向抱住马小伟的那名士兵点点头,“现在正是入城的时刻,暂时无法医治马百户,你留下,先给马百户包扎伤口,好好照顾马百户!”

    “小人遵令!”那士兵将马小伟拖到城墙边,放在地上,让他靠墙而坐,马小伟将脑袋靠在墙上,抬手想要抹去双目上的血迹,手刚刚抬到胸前,感觉眼前一黑,手软软地垂下去……

    攀上城头的天命军,已经接近一个千户,他们迅速整队,背靠城墙,列出防守阵型,三排士兵严阵以待。

    千户官一声大喝,前方正在激战的士兵,迅速与鞑子脱离接触,转身向两侧逃跑,将前方的空间完全让出来。

    “砰、砰、砰……”

    数百支步枪,无数颗复仇的子弹,最前方的鞑子尚在发呆,已经一个个中弹倒下。

    第一排枪手是蹲在地上射击的,并不影响第二排枪手的视线和枪口,枪声刚落,受伤的鞑子倒地,第二排枪手就射击了。

    然后是第三排枪手……

    云梯尚在,天命军的士兵,源源不断涌上城头,加入到已经布置的阵型中,阵型越来越宽。

    为了更好地射击鞑子,后来加入的士兵,从两侧弯成弧形,对鞑子形成半包围的阵型。

    拜音图看着大清的勇士一个个倒下去,气得浑身发抖,思维几乎陷于停滞,没有新的军令传出去,士兵们只能一个个主动撞向天命军的枪口。

    亲卫实在看不下去,“大人,勇士们快要打光了……”

    “啊……”拜音图举目一扫,视线之内,士兵不过千人,心中大骇,忙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撤军,快,撤军……”

    “是!”亲卫已经等了很久了,拜音图话音刚落,他就跟着大喊。

    清兵听到撤退的军令,顿时松了一口气,也不管身前身后之人,转身往城下跑去,连拜音图都顾不上了。

    “鞑子要逃,增大射程,继续射击!”

    士兵们抬高枪口,快速将射程加上去,子弹追着鞑子的后背,呼啸着向前飞去。

    拜音图原本在步枪的射程之内,但亲卫用身子座盾牌,护着拜音图逃亡城下,眨眼间便不见了。

    “大人,追不追?”

    “盛京都破了,鞑子还能跑到哪?”千户官冷冷一笑,道:“打开城门,接应兄弟们入城,”又向前面一指,“快,分出人手,打扫战场!”

    战争尚未结束,天命军的士兵自然没有时间清扫血迹、对鞑子进行搜身,所谓的“打扫战场”,就是斩杀鞑子的伤兵,以免这些人逃跑,甚至继续作乱。

    天佑门外,一共有第二师的两个团,李信亲自督战,等到所有士兵全部入了城,李信分出第四团把守城门,并派出一个千户的士兵,沿着城墙向西搜寻,尽量接应西城外第四师入城;第二团并不打散,整团沿着城墙,向东进发,坚决消灭德盛门的守军,接应第一、第三两个团入城。

    杜成赶到德盛门的时候,城头上的战斗异常胶着,第三团刘见义部,已经有上百人杀上城头,但镶黄旗固山额真卓布泰,竟然守住了德盛门,又要为弟弟鳌拜报仇,城头上抵死不退。

    双方绞杀在一起,步枪根本无法使用,只能是白刃肉搏。

    杜成从侧后方出击,一番扫射,清兵伤亡惨重,卓布泰虽然红了眼,却也只能后撤,败下城头,向城中逃窜。

    南城的镶黄旗,两位固山额真拜音图、卓布泰都是溃败!

    杜成并没有追赶,甚至不及与城外的师长李牟会面,急急带着第二团向城东扑去。

    第一、第三两个团从德盛门入城,李牟留下第三团刘见义部把手城门,并分出部分士兵,沿着德胜门大街向城内搜索,自己亲率第一团,追着第二团杜成部的步伐,赶去东城增援。

第1167章 抢夺顺帝

    亲自镇守北城福胜门的多尔衮,因为城外的攻击并不猛烈,原本还自信满满,但阿济格向他传讯,南城、东城四门频频告急,他似乎醒悟过来。

    天命军在西城、北城,可能就是佯攻,主攻的方向,不是南城就是东城,

    不过南城镶黄旗驻守,总兵力七八千人,东城是镶蓝旗,郑亲王济尔哈朗亲自守在城头,兵力不下五千,短时间应该不会出问题。

    南城、东城为何告急求援?

    多尔衮的心中隐隐不安起来,他向其它的三城都派出传令兵,及时打探讯息。

    南城天佑、德盛二门先后失守,多尔衮第一时间就得到讯息,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才一上午的时间,镶黄旗接近八千勇士,又有城墙为依托,怎么可能守不住两座城门?

    天命军便是飞鸟,大清的勇士也可以用弓箭射下来!

    但不好的讯息一个接着一个,败兵带来了南城的详细讯息天佑、德盛二门,的确沦陷了,天命军已经入城!

    阿济格亲自赶到福胜门,远远就叫道:“皇叔父摄政王,不好了,都察院承政张存仁,领着府丁,还组织了部分汉人,反出都察院,专门诛杀满人……”

    多尔衮瞪着眼,几乎咬破了嘴唇,“养不熟的汉狗!”

    阿济格心中也是骂,却是更加焦急,“皇叔父摄政王,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臣带兵灭了张存仁?”

    正在这时,一名传令兵飞马过来,远远便道:“报告皇叔父摄政王,东城抚近、内治二门已经失守,郑亲王退往城内,天命军已经涌入城内……”

    “够了!”多尔衮打断了传令兵的话,挥手让他离开。

    阿济格大惊,“皇叔父摄政王,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多尔衮踱了两步,冷声道:“十二哥,你还看不出来吗,盛京完了,大清也完了,南城和东城被攻破,西城和北城还能久吗?”

    “皇叔父摄政王……”阿济格眼巴巴地向多尔衮望去,就像一条即将被驱逐的家狗,未知的世界,他实在有些害怕。

    “既然李自成要夺回盛京,那我们就给他,”多尔衮的目光,既冷森又落寞,“但大清不能亡国,退往新京,本王就不信,到了深山老林,李自成还敢追过去。”

    阿济格忙道:“皇叔父摄政王说得是!”

    多尔衮远远看向南方,那里是他的睿亲王府,是那叱诧风云的崇政殿,然后迅速收回目光,“阿济格,你速速领着人马杀回去,将顺治抢在手,然后来此与本王汇合,我们从北门杀出去!”

    “臣遵旨!”阿济格忽地觉得不对,“皇叔父摄政王,臣只要带走一个顺治吗,那我们的孩子,还有福晋们呢……”

    “不带了,带着他们,我们跑不远,迟早被天命军一锅端了……”

    “那城中的牛羊呢……没有牛羊,我们吃什么……”

    “不要了,什么也不要了,”多尔衮怒道:“只有勇士们在身边,哪儿没有女人、牛羊?”

    “皇叔父摄政王说得是,”阿济格刚刚拨转马首,又停下来,“皇叔父摄政王摄政王,那我们为何要带上顺治,将他留给汉人……回到新京,皇叔父摄政王来做大清的皇帝!”

    这个阿济格,怎么傻得可爱呢!

    多尔衮哭笑不得,只得柔声道:“本王知道十二哥的心思,但是否做大清的皇帝,不是现在考虑的事,如果将顺治留下来,万一郑亲王带着他突围了,岂不是又一个大清?如果李自成不杀顺治,万一在盛京扶植一个大清,我们又将何去何从?”

    “臣,明白了,臣这就去将顺治那小皇帝抢过来。”

    “他还是大清的皇帝,尽量客气点,”多尔衮摆摆手,道:“十二哥,天命军已经入城,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要快!”

    “是!”阿济格在马臀上抽了一鞭,大喝道:“勇士们,快,随本王入宫!”

    多尔衮见阿济格去得远了,方才令人给西面地战门的正蓝旗岳乐传令,让他做好一切住准备,随时准备出城突围。

    想了一想,又给镇守西门的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准塔传命,命令二人集结人马待命,随时准备突围,然后向北,与正白旗和皇上汇合。

    至于南城、西城已经溃退的镶黄旗、镶蓝旗,多尔衮觉得放弃了,有他们在城内顶着,还能延缓一下天命军的步伐。

    阿济格带着数千骑兵,一阵风赶到凤凰楼,正遇上从东城撤退回来的济尔哈朗,不禁奇道:“郑亲王因何来此?”

    济尔哈朗看到阿济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英亲王,东城告急,数次求援,你因何不发救兵?”

    “救兵?”阿济格的双目瞪着铜铃般大小,“半日不到,你就求援……济尔哈朗,你自己丢了东城,该当知罪?”

    济尔哈朗面显羞愧之色,阿济格说得不错,半日不到,东城就丢了,他的确应该承担主要责任,“天命军的火器太猛,勇士们伤亡惨重,本王的镶蓝旗,伤亡了一大半……”

    “你是主将,丢了东城,还有脸说这些?”阿济格怒道:“还不闪开?”

    济尔哈朗侧身闪过,将大道让出来,心中却是奇怪,“英亲王,东城已破,你不去阻止天命军,来到凤凰楼做甚?”

    “阻挡天命军?南城和东城都破了,天命军已经入城了,此时如何阻挡天命军?”阿济格催马前行,从济尔哈朗身边越过,回过头道:“本王要面前皇上!”

    “面见皇上?”济尔哈朗更加疑惑,阿济格不过是英亲王,求见皇上的时候,为何带着数千士兵?

    看着阿济格远去的身影,济尔哈朗越发感到不对劲,用马鞭指着身边一名镶白旗的士兵,“你是士兵,为何全副武装入宫,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小人不敢!”那士兵吓得一哆嗦,忙道:“英亲王知道盛京不保,要带着皇上出宫……”

    “出宫?出宫能去哪儿……”济尔哈朗忽地醒悟过来,阿济格这是要挟持皇上出逃!

    他顾不得那名士兵了,鞭皮鞭落在马臀上,“驾!”便向凤凰楼的方向冲去,后面镶蓝旗的骑兵,则是面面相觑,到底还是不敢进去。

    不一会儿,阿济格带着士兵从后宫冲出来,顺治被横搁在马背上,济尔哈朗单人独骑在后面大喊:“阿济格,你敢挟持皇上,做出谋逆之事……”

    阿济格头也不回,只是回了句:“盛京城被攻破,本王这是救皇上,何来谋逆一说?”估计济尔哈朗就在身后不远,忙道:“拦住他!”

    跟在阿济格身边的镶白旗士兵,立即分出数十人,拦住济尔哈朗的去路,“郑亲王,英亲王也是好意,你就别追了!”

    “放肆,凭你们也敢阻挡本王?”济尔哈朗勒住马缰,快速拔出弯刀,在身前晃了晃,“还不闪开?”

    “郑亲王,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济尔哈朗盛怒之下,不等那士兵说完,已是一刀劈去,正中那士兵的左臂,皮甲破裂,裂口处渗出血来。

    周围的士兵大怒,纷纷拔出腰间的弯刀,怒目而视,“郑亲王不要欺人太甚!”

    “本王今日就要欺负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的狗杂种!”济尔哈朗催马向前,又是一刀劈去,正中间的士兵侧身避过,举刀要看,到底还是忍住了,“郑亲王自重!”

    济尔哈朗知道,阿济格已经跑远了,那还顾得了亲王的身份,又是一刀劈去,正中了一名士兵的左肩,弯刀向下一压,那士兵坐立不住,被弯刀带下马,“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镶白旗的士兵实在忍不住了,纷纷向济尔哈朗还击,济尔哈朗虽然勇武过人,但双拳难敌四手,被数十镶白旗的士兵围在核心,一时脱身不得。

    济尔哈朗身中数刀,幸好士兵们并不敢伤害郑亲王,伤的都不是要害部位,并没有生命危险。

    镶蓝旗的士兵,刚刚都是在凤凰楼外等候,得知主子被围攻,再也顾不得宫中禁忌了,纷纷催马过来,“郑亲王……”

    济尔哈朗看到镶蓝旗的士兵过来,顿时大喜,“快,将这些谋逆之辈尽皆屠了!”他自己则是舍却了这些士兵,在镶蓝旗士兵的接应下,冲出凤凰楼,“勇士们,随我去救皇上!”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救皇上,只是感觉到,皇上被多尔衮兄弟控制在手中,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上前的镶蓝旗士兵,在济尔哈朗的率领下,追着阿济格的步伐,向城北疾驶而去,不一会儿,便看到城门处的阿济格,顺治还在马背上,可能吓傻了,连叫喊都不会。

    济尔哈朗怒发冲冠,快马伤加了一鞭,“阿济格,留下皇上!”

    多尔衮看到镶蓝旗的旗号,皱了皱眉头,分出一队士兵,“拦住济尔哈朗!”

    “是!”一队数百人的骑兵,调转马头迎向济尔哈朗。

    趁着机会,多尔衮命令士兵打开福胜门,放下吊桥,带着正白、镶白二旗数千骑兵,快速出了城门,沿着城门洞向城外的草地上驶去。

    只要出了城门洞,以大清骑兵的马速,天命军便是插上翅膀,再也休想追上。

    “嗖,嗖,嗖……”

    一阵乱箭,从城外飞向城门洞口,抢在最前面的数十士兵,一个个惨叫着从马背上摔出去……

第1168章 瓮中捉鳖

    多尔衮吃了一惊,忙勒住战马,难怪北城外的天命军,早已停止攻城了,原来他们料到自己弃城而走,早已在城外扎下防守阵型。

    阿济格拍马赶到,听到前方士兵的惨叫声,知道被天命军伏击,忙道:“皇叔父摄政王,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罗尔衮冷冷一笑,“盛京城已破,回到城内,天命军回放过我们吗?”

    “皇叔父摄政王说得是……”阿济格六神无主,只能指望多尔衮了。

    “还愣着做什么,杀出去,”多尔衮向城外打量了一番,不觉冷声道:“天命军的主力,都在城南和城东,此处只有数千步兵,难道他们也能阻挡大清骑兵的步伐?”

    “杀,杀出去!”士兵们跟着欢呼,不少士兵还摘下肩背伤的弓箭,开始向城外的天命军的阵型还击,“杀呀,杀汉狗!”

    箭矢如雨,笼罩着城门洞口,从此处突围的清兵人数太多,伤亡也大。

    多尔衮顾不得,这是唯一的生门,后方还有济尔哈朗在捣乱,一旦被他缠住,等到天命军的主力赶上来,再要脱身,可就难了。

    一眨眼的时间,城门洞口就是血水泛滥,无主的战马不安地摇着脑袋,连主人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城外的天命军,是第四师的纯粹的步兵,比较射箭,无论是力量还是准头,都无法和清兵相比,不过,他们环形阵的前方,是盾牌搭起的盾墙,伤亡倒是不大。

    阿济格惊魂稍定,也要冲出去,“皇叔父摄政王,臣领着镶白旗的勇士们先冲吧……”

    多尔衮摇头,伸手指了指晕倒在马背上的顺治,“你殿后,等到前方安全了,才能冲出去。”

    阿济格这才想起,原来马背上还有顺治,如果不是多尔衮的意思,他才不愿带着这个累赘……

    多尔衮见道路被伤马和无主的战马堵塞,忙吩咐道:“驱赶战马,让战马冲撞天命军的阵型!”其实城门洞口距离天命军的阵营尚有数十步,战马能否从吊桥上渡过护城河,还不一定呢,权当是打通道路了。

    身后忽地传来嘈杂声,阿济格急了,“皇叔父摄政王,济尔哈朗这个败类,从后面追过来了……”

    多尔衮心中暗痛,济尔哈朗追过来,那正白旗的数百骑兵,就是战死了,他们没有为国尽忠,却是死在镶蓝旗的手中。

    怎么办?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最让多尔衮害怕的是,千万不能让天命军的主力追上,以天命军主力部队拥有的火器,一旦被他们追上,正白旗的勇士,一个也跑不掉!

    唯一的办法,就是冲出城门洞,一旦进入平坦的草原上,就是大清骑兵的天下,城外的天命军,不过数千步兵,如果不是时间紧急,完全可以全歼……

    想到这儿,多尔衮大喝一声,“勇士们,快,杀出城门洞,只要出了城,我们就安全了!”

    正白、镶白二旗,在付出近半的代价后,方才突出城门洞,从天命军的大阵前,一溜烟逃了,真正快如风。

    北城的地战门,岳乐的正蓝旗,也是遭到天命军一个团的阻截,在城门洞丢下大量的尸体和马屁之后,只有不足千人突围而去,与多尔衮合兵一处,向东急行。

    多尔衮欲哭无泪,满清八旗,如今只剩下正白、镶白、正蓝三旗,骑兵总数不到五千……

    看着鞑子骑兵突围而去,城外的第四师的两个步兵团,并没有分兵追赶,他们虽然有战马,但要赶上来去如风的鞑子骑兵,根本不可能。

    将士们收拾阵型,迫近城门,将福胜、地战二门站了,连济尔哈朗也是关在城内。

    为免鞑子再次从这两座城门出逃,他们入城后,封死了城门和吊桥,然后各留下一个千户的士兵看守城门,其余的士兵,则是奔西城而去。

    西城的战斗尚未结束。

    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准塔,就没有多尔衮的好运了。

    他们接到多尔衮“突围出城”的命令后,分别打开怀远、外攘二门,但在城门洞口,等待他们的,是李自成的亲兵。

    李自成的亲兵,不仅是骑兵,也是枪手,全部装备了西宁步枪,每座城门外,都有一个团的枪手。

    谭泰、准塔的正黄旗,虽然伤亡不大,但因为分兵的缘故,每人手中只有三千余勇士。

    清兵在狭小的城门洞内拥挤着,一旦冲出城门洞,就会有天命军步枪的子弹招呼他们,便是冲出城门洞口,也走不出吊桥。

    前面的确有路,死亡之路。

    谭泰和准塔让士兵出击了五次,凡是出城的士兵,都被天命军歼灭,不是死于步枪,就是受伤后在护城河中淹死。

    士兵伤亡过半,却是连一步也迈步出去。

    谭泰、准塔心急如焚,迟延下去,迟早也是死,等到入城的天命军杀过来,他们将腹背受敌。

    怎么办?

    谭泰险些哭出来,大清的骑兵,何时如此窝囊?

    城门洞,聚集着上千骑兵,但没有一个人敢冲出去,大清的骑兵,已经不再是“勇士!”

    城外的天命军,保持着整齐的队列,一步步向吊桥逼近,何小米估量,已经进入步枪的射程,“向城门洞内#射击!”

    “砰,砰,砰……”

    城门洞内的鞑子,早已挤做一团,后方又被己方的骑兵堵住道路,想撤退都无路!

    鞑子像是钻进过水管中的豪猪,进退不得,只能等着挨枪……

    何小米异常兴奋,跟在皇上身边,一向都是保护皇上,根本没有多少作战的机会,像今日这般畅快,数年都难得遇上一次!

    鞑子一旦退回城内,还是会被歼灭,不过,总不如死在自己手上过瘾。

    何小米让士兵们保持防守阵型,缓缓向前移动。

    城门洞内,士兵、战马堵塞了道路,原本就是无路,伤马和无主的战马受惊,不敢向前冲,只能掉头往回跑。

    马头相撞,战马发出绝望的悲鸣,而马背上的骑兵,也是纷纷坠马,被战马的四蹄践踏成泥……

    何小米逼近护城河,唯恐鞑子骑兵倾巢而出,再不肯前进一步。

    步枪的子弹,已经覆盖了整个城门洞,城门洞的鞑子,再也没有生还的道理。

    无主的战马终于冲开道路,将城内的骑兵撞翻,然后扬长而去。

    谭泰回到城内,看着身边不足千人,心中一阵剧痛,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额真大人,不好了,天命军从后方追击过来了……”

    谭泰推开抱着他的亲兵,起身一看,果然有数千天命军的步兵,打着旗号从北面围过来,他顿时大怒,“虎落平阳,就连天命军的步兵,也敢欺负正黄旗的骑兵……勇士们,射杀他们!”

    “嗖,嗖,嗖……”

    马背上上的骑兵,纷纷张弓搭箭,机械地射杀着敌军。

    “嘣,嘣,嘣……”

    第四师的步兵,快速在身前搭起一道盾墙,大部分箭矢,都是落在盾墙上,只有零星的箭矢从盾墙隙缝中钻过去,但尾羽被盾牌阻挡,力量被卸,很难穿透天命军的铠甲。

    “嗖,嗖,嗖……”

    第四师的士兵还击了,因为前方是一道高大的盾墙,他们只能抛射,究竟能射杀多少鞑子,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外攘门内,罕见地进行一场射箭大战,第四师的士兵,无论是力量还是准头、射程,都比不上鞑子的士兵,但双方之间隔着盾墙,只能抛射、盲射。

    第四师的人数优势,逐渐体现出来,虽然是消耗战,但谭泰已经输不起,半支正黄旗,只剩下这一点种子了!

    看着身边的勇士们一个个从马背上坠落,他心如刀绞,草原之上,从来都是强者的天堂,勇士们战没了,即便能突围出去,将来还不是寄人篱下?

    外攘门显然出不去了,只能去其它的城门试试!

    谭泰用凶狠的目光看了眼前方的盾墙,忽地把手一挥,“撤,去怀远门!”或许准塔在怀远门已经打开生路,如果准塔也被围困,他实在不敢想下去了……

    谭泰沿着城墙向南撤退,不消片刻,赶到怀远门,看到正黄旗的勇士正从城门洞像城内撤退,心中不禁凉了半截:难道准塔也和自己一样,被困在城门处?

    准塔慌不迭从城门洞撤回来,没想到在此处遇上谭泰,不禁大喜,“谭泰,你是皇叔父摄政王派来接应我们的吗?”

    “接应?”谭泰的笑,比哭还难看,“准塔,正黄旗完了……”

    准塔一愣,随即道:“谭泰,难道你们也是被困,进退不得?”

    谭泰向身后一指,脸上霎时阴沉起来,“三千八百勇士,如今不足一千!”

    准塔回身一看,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笑?”

    “为什么不笑?”准塔敛了笑容,道:“我总算见识了天命军的火器,也见识了李自成的战术,败在李自成手下,不冤,我不是李自成的对手,皇叔父摄政王也不是李自成的对手!”

    谭泰撇嘴,“准塔,还是想着怎么逃吧,一会天命军追过来,我们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逃?”准塔望着这位难兄难弟,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这个时候,你还想着逃跑?从哪儿逃出去?怀远门?谭泰,你所镇守的外攘门,也是出不去吧?李自成还会给你留下生路?”

    “你……”

    准塔笑出泪来,“汉人有句话,叫做‘瓮中捉鳖’,谭泰,你我现在就是那只任人宰割的王八吧?”

第1169章 不要回头

    李自成比何小米还要激进,准塔的正黄旗士兵退入城内,他立即率领全团的亲兵,向城门洞赶来,想要趁机抢占怀远门。

    亲兵用步枪扫出一道火力网,沿着城门洞抢过来。

    听到枪声,谭泰已经吓破了胆,“准塔,天命军来了,快走!”

    “还能走到哪儿去?”准塔默默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面向东方的崇政殿,双膝一弯,软软地跪下去,以头叩地,“皇上,臣不能守住怀远门,又折损了这些勇士,殉城都不能赎去臣之罪过……”

    他忽地长身而起,抬头看了眼远方的崇政殿,手中的弯刀猛地一扬,刀锋从自己的颈脖处划过,一股血线喷薄而出……

    “额真大人……”

    准塔的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已经没了声音,瞳孔快速扩散,身子在风中晃了一晃,“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谭泰目瞪口呆,脑子一时懵了,一指没有醒过来。

    跟随准塔的士兵,尚有数百名,这时一个个跃下战马,学着准塔的样子,面东而跪,以头叩地,口中念念有词,随即一个个拔刀抹了脖子!

    谭泰看着新增加的数百具尸体,目光变得呆滞起来,直到有亲卫提醒他,天命军从城门处过来了,他才醒悟过来。

    准塔说得没错,败给李自成,的确不冤。

    他的心中,甚至还有更近一层的想法:天命军是不可战胜的!

    谭泰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向周围的士兵挥挥手,“你们是普通的士兵,不用殉城,向天命军投降吧,还能保住性命,”顿了一顿,又道:“正黄旗完了,大清也完了,你们千万不要想着报仇,好好地活下去……”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实在说不下去了,大清正黄旗的固山额真,竟然让属下士兵向对手投降,想想就受不了,可是,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保住勇士们的生命呢?

    谭泰扭头看了一眼,天命军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城门口,很快便要赶过来,来不及了。

    谭泰觉得,自己有许多话要交代勇士们,然而来不及了,他是大清正黄旗的固山额真,不能成为天命军的战俘!

    他最后看了眼远处影影绰绰的崇政殿,双膝一弯,叩拜于地,然后直起身子,用弯刀一划,准确、快捷。

    谭泰似乎看到自己的胸前,飞出一道血红色的细线,视线随即模糊起来,意识也在一点点消逝。

    他是脸上,始终挂着一丝安详的微笑,他最后的心意:李自成,你究竟是迟来了一步,我已经为大清尽忠了……

    准塔和谭泰为大清尽忠,顺治帝福临是不知道的,至少暂时还不知道。

    他还在阿济格的马背上昏睡着。

    多尔衮、阿济格、岳乐,带着五千士兵,从盛京北城逃出去,向东疾奔了二十里,来到浑河西岸。

    浑河原本是自东向西流淌,恰好正对着盛京城,似乎是为了避让这座满清的国都,在盛京以东二十里的地方,却是偏向西南,从盛京城南流过,然后再一次折向西南,汇入辽河。

    多尔衮来到浑河岸边,放缓马速,逐渐停下来。

    阿济格催马过来,“皇叔父摄政王,我们要渡河吗?”

    “渡河?”多尔衮望着波涛汹涌的浑河,却是问岳乐,“贝勒说说,我们要渡河吗?”

    “皇叔父摄政王,渡过浑河,南面恐怕都是天命军的地盘,以我们现在的这点人马,实在不宜与天命军缠斗,而是尽快回到新京,重新组建八旗……”

    多尔衮点点头,岳乐虽然年轻,却是比阿济格更有脑子,他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并没有烟尘,显然没有天命军的骑兵追过来,“勇士们激战了大半个上午,又狂奔了二十里,先休息半个时辰,补充肉干和清水,半个时辰后,沿着浑河东进,尽快赶回新京!”

    “是!”传令兵前去传令,多尔衮跃下战马,从马背上取出一块牛肉干和一袋马奶酒,心思重重帝独自啃着肉干。

    这次与华夏的战争,大清输得只剩下底#裤了,如果新京再被攻击,大清就得灭国,勇士们将失去自己的家园,除非他们愿意钻山沟。

    不过数年的时间,汉人变得如此强大,特别是他们的火器,简直就是大清骑兵的克星。

    为什么?

    难道上天真要灭亡大清吗?

    新京城墙不如盛京厚实,守军不如盛京人数多,除了地形,没有任何可以优势,天命军会沿着浑河追过来吗?

    以李自成的性格,恐怕不会放过大清……

    可惜了,白白送给他一个八公主!

    不过,盛京已经落到天命军的手中,如果李自成愿意,不仅八公主,就是九公主、十公主,只要李自成看得上,还不是由着他挑选?

    多尔衮想到盛京城内的睿亲王府,温柔多情的大福晋苏和巴拉怎么办?还有侧福晋杜勒玛,还有无数的福晋们,他们都要在汉人的胯下婉转承欢吗?

    东莪怎么办?她才九岁,李自成不会为难一个九岁的孩子吧?

    都是战争惹的祸,大清战败,财物、女人只能任由汉人揉捏……

    如果不能击败天命军,大清将何去何从?就凭手中手中的五千骑兵,想要击败华夏,势比登天还难……

    阿济格缓缓走过来,指了指马背,“皇叔父摄政王,他怎么办?”

    多尔衮皱了皱眉头,“我们半夜就能回到新京,让他饿一饿吧,一旦弄醒了她,恐怕又是麻烦!”

    “是!”阿济格遂不再问,而是忙着啃肉干。

    多尔衮正在沉思,忽地感觉到地面上不对,“咦,什么声音,地面似乎地震了……”

    岳乐反应过来了,“皇叔父摄政王,不好了,是骑兵……”

    “骑兵?”多尔衮对骑兵奔驰时的马蹄声太熟悉了,刚才只是一时疏忽,没想到天命军的骑兵此时才赶来,“上马,迎战!”

    阿济格恋恋不舍地收起肉干和马奶酒,翻身上了战马,“皇叔父摄政王,要不要全歼了这支天命军的骑兵?”

    多尔衮不知道阿济格哪来的自信,听到马蹄声,他恍若惊弓之鸟,“听马蹄声,似乎有万人吧?”

    阿济格顿时语塞,即便没有火器,满清的五千的骑兵,也不可能歼灭华夏的上万骑兵,何况现在又是士气低落的时候,“皇叔父摄政王,咱们跑吧,只要进入山区,华夏再多的骑兵,也很难发挥出兵力上的优势……”

    岳乐却是大叫:“皇叔父摄政王,英亲王,天命军是从西北方向的石人山过来的……”

    “西北方?”多尔衮吃了一惊,如果天命军的骑兵是从西面过来的,那就是切断了大清骑兵的退路,避开是不可能了……大清的勇士们,还有一战之力吗?

    没办法,只能试一试了,现在的生死存亡时刻,要么战斗,要么死!

    马蹄声越来越近,清兵渐渐不安,连战马都是不安地甩着耳朵。

    多尔衮已经听出来了,至少有上万骑兵,他的心中也是充满恐惧,不过,在士兵们面前,他是绝对不能露出一丝恐惧的。

    士兵们已经翻身上马,却没有要出击的意思,多尔衮将弯刀向天一举,大声道:“勇士们,天命军要截断我们的归路,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你们答应吗?”

    侍卫长伊罗根领着一众亲卫大声应和着:“不答应!”

    “你们说得很好,我们绝对不答应!”多尔衮明知道绝大部分士兵没有说话,却装作不知道,继续道:“天命军所依仗的,不过是火器,火器无法用战马携带,更无法在马背上发射,论骑射之术,大清的勇士,才是天下无双!”

    “天下无双!”

    “天下无双!”

    不少士兵开始都是跟着伊罗根大喊,士气比刚才明显得到提升。

    多尔衮暗喜,又是大声道:“勇士们,拿起你们的弓箭,拔出你们的弯刀,射穿汉狗的胸膛,割断汉狗的喉管,用汉狗的尸体,喂饱草原上的狼群……”

    “杀汉狗……”

    “杀汉狗!”

    ……

    “勇士们,让汉狗在大清的骑兵面前发抖吧,让佛祖看看,他的信徒,是如何将汉狗斩碎成肉末的!”

    “杀汉狗……”

    “杀汉狗!”

    ……

    “勇士们,汉狗用卑鄙的手段,攻破了大清的盛京,掳走了我们的女人和牛羊,抢夺我们的土地和财物,现在又要对我们斩尽杀绝,你们甘心做汉狗的奴仆,将自己的脖子伸向汉狗的屠刀吗?勇士们,告诉本王,你们害怕汉狗的刀箭吗?”

    “不怕!”

    “杀了这些汉狗!”

    “杀!”

    多尔衮见群情激奋,士气被充分激发出发,这才暗地松了一口气,赶紧趁热打铁,“勇士们,我们杀过去,杀!”

    “杀!”

    “杀!”

    “杀!”

    ……

    阿济格也是热血沸腾,他将弯刀一扬,大声喝道:“杀……”话音未落,双腿一夹马腹,手中的马鞭就要抽出去。

    “十二哥!”多尔衮急道:“十二哥慢行!”

    “嗯?”阿济格忙勒住缰绳,战马吃痛,身子急速打个回旋,发出一声悲愤的长鸣,险些被后面的一批战马撞翻,“皇叔父摄政王?”

    多尔衮一指阿济格的马背,“十二哥,你的任务,是保护好皇上!”

    “皇上?”阿济格这才想起,昏睡的顺治,还在马背上,他乖乖地留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士兵们一个个冲到他的前面。

    多尔衮冲着一边的岳乐点点头,“待会贝勒靠前,一旦勇士们冲出天命军的围堵,千万不要回头,一指向前冲!”

    “皇叔父摄政王?”岳乐不解,勇士们的士气不是被调动起来了吗?

    “大清骑兵新败,士气只有一时,一旦陷入僵局……”多尔衮道:“谁知道天命军还有没有援兵?我们只有回到新京,才能东山再起!”

    “臣明白了!”岳乐向多尔衮一拱手,“皇叔父摄政王,英亲王,你们保重!”他催动战马,猛地加了一鞭,快速向前追去,马蹄带起的扬尘,几乎飞到半空……

第1170章 紧追不舍

    满人控马的技术不是吹的,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便将马速加到最大,五千骑兵,犹如一支利箭,向对面的骑兵射出去。

    不出多尔衮所料,对面果然是天命军的骑兵虎骑兵和狼骑兵!

    高一功与王俊卓早就从马蹄声中判断出,对面大清的骑兵,不过五千骑。

    王俊卓习惯性地打头,狼骑兵紧紧随在身后,而高一功的虎骑兵,则是跟在狼骑兵的身后,不足百步,又是列出一道箭形阵。

    王俊卓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由正白、镶白、正蓝三种旗帜,却只有五千骑兵,这次的盛京保卫战,大清应该伤得不轻吧?

    第三师的战功一定不少,现在轮到虎骑兵和狼骑兵了!

    草原上作战,从来不用动员,尤其是骑兵占据人数上的优势,又是痛打漏网的残敌!

    王俊卓估摸着双方之间的距离,大声喝道:“战士们,摘下弓箭!”在双方正面接触之前,可以远距离攻击,每名战士,都有一次射箭的机会。

    战士们纷纷摘下肩背上的弯弓,又从背后的箭壶里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

    “哒哒哒……”

    双方的战马都是急速前冲,士兵们暂时忘记胜负和力量对比,战斗即将开始,谁也不敢分神,无数双血红的瞳孔,都是死死地盯住对方。

    多尔衮看了对面的旗号,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虎骑兵和狼骑兵,心中不禁紧张起来:这些都不是汉人,而是蒙古人,他们与满人一样,也是生活在草原上,自小接受骑射操训……

    对面的人数,足足是大清的两倍!

    怎么办?

    他在心中将蒙古奴才骂了一通,然后便骂上了李自成,为何让蒙古人充当炮灰?

    多尔衮想起十数年之前,他带着大清骑兵和漠南蒙古骑兵,围歼蒙古大汗林丹汗的情形……

    斗转星移,现在的蒙古人,已经加入道天命军的一方,成了大清的敌人。

    幸好没有恋战的打算,只要能冲破虎骑兵与狼骑兵的阵型,无论剩余多少人,都不要回头,尽快回到新京。

    希望岳乐能很好地执行自己的命令!

    多尔衮跟在队尾,并不知道虎骑兵与狼骑兵的阵型,不过,既然是冲刺,箭形阵是最好的阵型,草原骑兵不可能不知道。

    双方如果都是这种阵型,没有任何战法可讲,只能硬碰硬了,大清骑兵的人数……

    就在多尔衮心神不宁的时候,前方已经开始接战了,“嗖,嗖,嗖”,双方的战法完全相同,都是先射箭,然后扔了弓,拔出弯刀,向对面猛扑过去。

    两支骑兵,像两股迎面而来的大潮,没有任何试探,碰撞、挣扎、融合……

    弯刀挥舞,寒光冷影,发出“叮当”、“咕吱”的声响,砍在对方的刀刃、铁甲上,金属装击,响声清越,如果砍在皮甲上,甚至是斩断肌肉、骨骼,除了发出怪异的声音,还能带出一片鲜血……

    王俊卓砍翻对方的箭头人物,将大清的骑兵一分为二,战斗也就清晰起来。

    双方的骑兵都是来不及看清对方的面孔,一刀砍出,便是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去观看对方是死是伤,抽回弯刀又要面对新的敌人。

    根本不需要将对方的骑兵杀死,只要砍翻坠马就够了,伤兵也不会指望着医师来救治自己,马蹄比任何医师都率先露面……

    满清的骑兵被分作左右两翼,而狼骑兵箭形不变,从满清骑兵的两翼之间穿过,但箭形阵除了箭头,后面的两翼逐渐向外扩展,恰好在满清骑兵冲击的道路上,除了刀砍,战马也会发生剧烈的碰撞。

    残肢断臂,被撞翻的战马,还有满地的鲜血……

    都是骑兵,冲刺的速度很快,岳乐发现,自己很快就穿过了对方的整支队伍,他刚要让突出重围的骑兵不要回头,继续向前跑,却听得“嗖嗖”声响,猛一抬头,一片黑压压的箭矢飞过来。

    “啊……”岳乐用弯刀拨开射向自己的箭矢,这才发现,前面还有一支骑兵!

    对面的骑兵刚刚扔掉弯弓,一个个拔出腰刀,呼喊着扑过来。

    岳乐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骑兵纷纷坠马,不禁心如刀绞,不过,他心中明白,对面的骑兵是不会给他过多的时间感受伤痛的。

    他再次举起刀,大喊着冲向虎骑兵。

    岳乐再一次冲出虎骑兵箭形阵的时候,跟在身边的骑兵,已经大半带伤,他顾不得伤兵,更顾不上不知道还在哪儿的皇上、多尔衮,而是冲着士兵大喊道:“勇士们,不要回头,继续向前冲,回到新京,我们就安全了……”

    清兵越过虎骑兵的队尾之后,原本还想着返身回头再战,听到岳乐的喊声,顿时暗喜,一个个加速向前驶去。

    求之不得!

    岳乐唯恐虎骑兵和狼骑兵反卷回来,也是快马一鞭,追着前面的骑兵而去。

    狼骑兵穿过满清骑兵的队尾,果然反卷回来,想要再战,没想到遇上的却是虎骑兵,高一功一声大喝,虎骑兵立即向两侧分去,将中间的道路让给狼骑兵,狼骑兵马首朝东,正好追着大清骑兵马尾。

    等到高一功调转马首,顿时傻眼了,大清的骑兵,并没有回身决战,在穿过狼骑兵和虎骑兵的阵型后,一溜烟地向东而去。

    高一功明白了:大清的骑兵,这是夺路而逃!

    他没有时间耽搁,只是留下一个百户的骑兵打扫战场、收割伤兵,其余的骑兵,都是向东追去。

    不一会而,赶上前方的王俊卓,高一功挥舞着手中的弯刀,“老王,追,别让这些鞑子跑了!”

    王俊卓一刀砍断前方的马尾,哈哈大笑:“好久没有如此激烈的战斗了,本来以为能痛痛快快的杀一场,每想到多尔衮成了软蛋……”

    “追!”高一功一刀拍在马臀上,“皇上说,这是一指孤军,让我们一指追到抚顺!”

    “追!”王俊卓自然不甘落后,“好久没有追在大清骑兵的后面了,痛快,真痛快,大清也有落魄的时候……”

    虎骑兵和狼骑兵在高一功和王俊卓带领下,一直衔尾追击,多尔衮没法,只得分出一部分骑兵断后,主力继续没命地向东逃窜。

    战马每迈出一步,他的心就坠落一分,大清霎时被蒙古人追着屁股打了?当年将林丹汗赶至大草滩,今日似乎倒过来了……

    多尔衮同样没时间品尝痛苦,虎骑兵围歼断后的骑兵,而狼骑兵又上来了,他只能再次派出一部分骑兵断后。

    狼骑兵围歼断后的骑兵,而虎骑兵歼灭了原先的骑兵,又追逐过来了。

    两支骑兵,交互追击、歼敌,一直死死地缠着多尔衮的主力。

    多尔衮好不容易摆脱了虎骑兵和狼骑兵,回头一看,身边不足三千骑兵了,被虎骑兵和狼骑兵伏击,伤亡近半……

    高尔山就在前方不远处,只要逃入山谷,虎骑兵和狼骑兵就无法发挥出兵力上的优势,只要派出两个百户的骑兵,就能阻挡后面的上万骑兵,他们至少能掩护主力逃回新京。

    多尔衮伏在马背上,既是为了躲避身后可能的弓箭,也是为了减小风的阻力。

    岳乐马快,跑在最前方,眼看着摆脱了虎骑兵和狼骑兵,正暗暗高兴,忽地觉得不对,忙勒住马缰,身子左旋,战马正全力奔跑,突然被缰绳勒住,吃痛不住,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长的悲鸣……

    多尔衮心惊肉跳,忙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岳乐喘息未定,“皇叔父摄政王,抚顺城下,有天命军的步兵……”

    “步兵?”多尔衮知道,天命军的步兵都装备了火器,比骑兵的战斗力还要恐怖,他催马上前,“步兵在哪儿?”

    岳乐用手向前一指,“皇叔父摄政王请看,抚顺城下……”

    多尔衮顺着岳乐手指的方向向前一看,不觉倒吸一口凉气,抚顺城下,密密麻麻,至少有数千步兵,他用手擦擦双目,不错,是天命军,那巨大的九州军旗,毫无顾忌地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当日在二道坡,三千蒙古旗的勇士,被三千天命军的枪手全歼……现在自己的身边,还不足天命军步兵的一半,若是就这么冲过去,还不够天命军塞牙缝!

    抚顺城在高尔山下,扼守着通往新京的要道……

    多尔衮已经绝望了,新京距离盛京,骑兵不过一日路程,然而,这一日的路程,竟然是大清骑兵的死亡之路……

    虎骑兵和狼骑兵就在身后紧追不舍,他们随时可能追上来。

    天要忘我大清吗?

    多尔衮张开双臂仰天长啸,如狼吼,如猿啼,啸声有万般不甘!

    岳乐呆了一呆,随即清醒过来,“皇叔父摄政王,我们赶紧离开……”

    多尔衮的脸上,分明写着绝望,“离开?我们还能去哪?”

    阿济格缓缓过来,似乎明白了当前的困境,“汉人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青山?哈哈哈……”多尔衮几乎笑出泪来。

    阿济格实在不忍,忙道:“皇叔父摄政王,要不,我们向西北,去投靠科尔沁吧,科尔沁一直是我大清最可靠的盟友!”

    岳乐摇摇头,“科尔沁与大清结盟,是因为大清的强大……如今我们穷途末路,如果我们去投靠科尔沁,还不是被他们献给华夏?”

    阿济格瞪了岳乐一眼,“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在此处等死?”

    “北方,”岳乐向北一指,“北方,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多尔衮大喜,“对,北方,北方是海西女真,总归与我大清同源!”他用力将弯刀向北一指,大声道:“勇士们,向北,只要越过辽东边墙,就是广阔的草原,鱼归大海,狼行草原,那里就是我们的天下!”

    “哒哒哒……”

    数千满清的骑兵,折而向北,贴着高尔山西麓向北疾驶而去。

    抚顺城外,黄荫恩长叹一声,握拳的右手猛地向前一挥,“哎,陆战军的军功,就这么没了!这个多尔衮,咋就变成小白兔了……”

    “大人,鞑子离我们太远,步枪够不着,可是我们还有山地跑……”

    “对,山地跑,快开炮!”黄荫恩恶狠狠地道:“总要留下几具鞑子的尸体……”

第1171章 战争,与女人无关

    李自成在城门口全歼了正黄旗的骑兵,留下何小米和一个团的亲兵,把守着北城的福胜、地战二门。

    盛京虽然被攻破,但城内还有不少满人,城内的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或许还要延续很长时间。

    不出意外,城内的战斗,将是一场屠杀,汉人对满人的屠杀!

    这场屠杀中,死的不仅是满人的骑兵,亦会有不少满人百姓遭殃。

    其实满人亦兵亦民,兵民不分,没有单纯的百姓,所有的满人壮丁,手上都沾有汉人的鲜血,根本没有无辜之人!

    实在是无辜的人,那也权当是为他的亲人、族人赎罪了。

    李自成长叹一声,随他去吧,汉人总是要发泄的,今日的盛京城,或许就是人间地狱吧?所有的满人壮丁,只要不及早投降,都会成为将士们的军功……

    盛京城中的满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李自成带着剩余亲兵回到大营,刘秀娟和罗玲迎上来,面上都是充满忧郁,“皇上,盛京城破了?”

    “破了!”李自成知道,罗秀娟一定是为了满人担心,扫了她一眼,道:“娟儿,你已经是汉人,应该高兴才是!”

    罗秀娟的脸上,显得更加悲切,连白眼都忘了,喃喃地道:“这么快就战败了?”

    李自成微笑着摇头,都说女心外向,这个罗秀娟,根本并没有站在汉人的一边,完全是关心大清,难道是没有圆房的缘故?

    做为胜利者,他并不介意罗秀娟的心里取向,或许是母性泛滥吧?

    战斗已是接近尾声,结果不可逆转!

    李自成遥视着盛京城的方向,似乎看到了浓烟、杀戮,还有满城的血水,想着城中还有不少汉人百姓,便让亲兵给各营传旨:任何将士,无论有多少军功,都不得骚扰城内的汉人,汉人便是有罪,也要等到城内肃清后,再行定罪!

    他在城外立了很久,罗秀娟、罗玲早就不见了,这才回到自己的大帐。

    城内的讯息不断传过来,多半都是天命军的将士歼灭了多少鞑子,攻占了多少建筑物,李自成看过之后,都是默默无语。

    李自成不知道是否该为满人感到悲哀,但满人实在残忍、可恶,如果他们在战场上占据优势,破城之后,城中的汉人也会被送下地狱吧?

    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城内着人送来两个年岁都不小的女人。

    李自成让亲兵将她们带入大帐,两个女人虽是身着宫装丽裙,但头发蓬乱着,显得极度疲惫、紧张、惊慌、恐惧,脸上的肌肉也是严重变形。

    她们入了大帐之后,看了眼李自成,双双叩拜于地,“奴婢叩见皇上!”

    “免礼平身!”李自成淡淡笑道:“原来你们已经知道了朕的身份?很好,不用朕自己介绍了!”

    两女对视一眼,却是没有起身,“求皇上赐我们一死!”

    李自成淡淡地道:“一死?难道你们不想见到自己的亲人了?你们要为盛京殉城吗?”心中却道:真要殉城,还会成为战俘吗?似乎游牧民族没有殉城一说……

    年长的女人看了眼李自成,迟疑着道:“皇上……是要放过奴婢?”

    “战争,与女人无关!”李自成道:“满人这些年来,的确在汉地上造了不少罪孽,特别是对手无寸铁的汉人百姓,尤其不能原谅,不过,这些与女人无关,朕不会迁怒与你们,更不会为难你们!”

    年龄稍小的女人,面上显出一丝喜色,两女又是对视一眼,都是点点头,然后匍匐在李自成的面前,“奴婢愿意伺候皇上……”

    “伺候?”李自成吓了一跳,这么老的女人强者的臣服,相当汉人所说的“任你处置”!

    如果自己看上了这两个女人,她们应该不会拒绝。

    她们有什么资格拒绝,已经成了天命军的战俘……

    游牧民族果然只认同强者,哪怕她们的身份十分高贵!

    李自成用手指挑起那个年长者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你就是孝端皇后哲哲?”

    “正是奴婢!”哲哲的脸上,显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她不怕伺候李自成,盛京被破,大清就要灭国,伺候李自成这样的强者,是她的福分,在草原上,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丢人的,如果李自成因为她的身份,将她丢给士兵,无数的士兵,那才是她的灾难……

    “你不仅是大清的孝端皇后,还是八公主达哲的额娘,达哲已经是朕的女人,你就是朕的亲人,起身吧!”李自成在她风韵犹存的脸蛋上扫了一眼,缓缓抽开手指,“你不用担心,朕不会为难你,你和八公主,还有见面的机会,日常饮食用度,也不会少了你的……”

    哲哲这才想起,上次达哲和亲,嫁的就是李自成,自己当日还哭得死去活来,没想到却是因祸得福……不知道达哲在李自成的心目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更不知道达哲是否与李自成圆了房,她目光婉转,优雅地一笑,“多谢皇上!”

    李自成让哲哲在一旁就坐,这才用手指挑起另一个女人的下巴,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大名鼎鼎的孝庄太后,占据后世大部分清宫剧荧屏的名角,现在如同绵羊般跪在自己的脚下,任由自己轻薄。

    他淡淡笑道:“孝庄皇后布木布泰?”

    “正是!”

    “起身吧!”

    “谢皇上!”

    “你是大清崇德帝的贵妃,崇德帝和大清都不在了,但朕会怜香惜玉,随朕回京吧,入了华夏的皇宫,朕会按照华夏的礼仪,将你安置在慈宁宫!”

    “慈宁宫?”布木布泰不知道李自成的意思,一时不敢起身。

    “就是专门安置前朝和本朝先帝后妃的地方,朕是华夏的开国之君,所以慈宁宫中并没有本朝先帝的后妃,”李自成道:“不过,宫中倒有两名前明的妃子,你过去恰好做个伴。”

    布木布泰心中一冷,她现在就是大清先帝的妃子,因为是顺治皇上的生母,便以照顾皇上为由,加上孝端皇后不理政事,手中倒是掌握不少实权。

    偶尔还能密会多尔衮……

    如果入了华夏的慈宁宫,从此便要在高墙内了却残生,这和青灯古佛、孤苦伶仃的生活,又有什么不同?

    李自成看出了布木布泰的疑虑,抽开手道:“布木布泰,汉人太后太妃的待遇,不会少了你的。”

    布木布泰原本还想着能和哲哲一同伺候李自成,在大清的后宫,她们就是身份最为高贵的女人,如果能进入华夏的后宫,可以帮助华夏收服满族的人心。

    草原上从来都是这样,击溃一个部落,迎娶这个部落里最尊贵的女人,然后再收服部众,等到人心安宁,部落也就被吞并了……

    哲哲和她,年岁大点有什么关系,名分才是最重要的,皇上只要将她们迎娶入宫,晚上是否传她们侍寝,又有谁管得着?

    华夏的皇上,显然没有这样的心思……

    哲哲可以去华夏的京师,李自成迎娶的八公主达哲,就是哲哲的嫡女,便是去了盛京,也可以母女相伴,而他去了京师,则是孤身一人。

    她虽有三个女人,可惜都已经出嫁了……

    布木布泰几乎绝望了,早知道就不该让七公主这么早出嫁,便是许了人也没甚关系,八公主不也是许了人吗?

    她眉头一皱,心中忽地一动,忙道:“皇上实在不要奴婢伺候吗?”

    李自成摇摇头,“朕并不缺少女人,朕的女人,都在京师盼望朕凯旋而归呢!”

    布木布泰再次匍匐于地,额头几乎叩在地面上,“如果皇上体恤奴婢,奴婢有一个不情之请,求皇上成全!”

    “说吧,最好不要让朕为难!”

    “奴婢……奴婢请求皇上,将奴婢赏赐给洪将军……”

    “洪将军?哪个洪将军?”

    “大明原先的蓟辽总督洪承畴!”

    “洪承畴?”李自成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微微一笑,“这么说来,坊间传闻,孝庄皇后,也就是当日的庄妃,用美人计劝降了洪承畴,这一切都是真的?”

    “皇上明鉴!”布木布泰霎时脸色绯红。

    “哈哈哈……”李自成大笑,“布木布泰,你将当日劝降洪承畴的情形说说,朕要是满意了,方才给你们赐婚……万一洪承畴不愿意迎娶,朕总不能强迫洪承畴吧?”

    “皇上……”布木布泰顾不得羞愧,也不管哲哲就在身边,这是她唯一的机会!稍稍迟疑片刻,便将当日在都城隍庙劝降洪承畴的事,原原本本说了,“皇上不要笑话奴婢……”

    “你是大清的庄妃,为了大清的利益,不惜对洪承畴施以美人计,哈哈……”李自成心道,不知道皇太极当时是什么心情?

    “皇上,你取笑奴婢了……”

    李自成心中又道:洪承畴果然是被布木布泰拉下水的,这个女人,不简单!这么一把年纪了,说话还如此甜腻,难怪洪承畴当日起了必死之心,但最终还算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他扫了布木布泰一眼,“你这个故事,不够感人,你现在是天命军的战俘,只有为华夏立功了,朕才会给你们赐婚!”

    “立功?”

    李自成笑道:“就像你为大清所做的那样,做出一些别人不能完成的事!”

    布木布泰没有说话,目中若有所思……

第1172章 风风光光的婚礼

    晚饭之后,罗秀娟和罗玲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早早就钻进大帐,李自成淡然一笑,对着小账那边喊道:“玲儿?”

    罗玲迟疑片刻,看了罗秀娟一眼,“公主……”

    罗秀娟叹息一声,“盛京已破,大清就要灭国了,我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他既然唤你,你就快去吧!”

    “公主不去吗?”

    罗秀娟摇了摇头,“我心情不好,今晚就不去看你们热闹了!”

    罗玲装作听不懂,“那……皇上要是问起……”

    “他现在还会想到我吗?”罗秀娟幽幽地道:“也罢,万一他问起,就说我身子不爽,不想动弹。”

    “公主身子不爽,更不应该单独留在小账!”

    “真烦人!”罗秀娟恼了,“他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心思,不会让你为难的!”

    罗玲心道,给皇上脸色看,怕是不妥吧?知道罗秀娟起了公主性子,也不敢劝,“公主,那你自己小心,奴婢就在隔壁,公主若是有事,随时唤奴婢一声……”

    你这个丫头,就会嘴甜……罗秀面前挤出一丝笑容,“入了大帐,你还有时间挂念我?”

    “公主说什么话,奴婢永远是公主的奴婢!”

    “好了好了,你快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罗玲福了一福,然后出了小账,轻手轻脚地来到大帐前,暗中拍拍胸口,稳住神智,这才掀开滚帘进入,“奴婢见过皇上!”

    李自成斜靠在大床上,微笑着道:“玲儿今晚为何没有过来?娟儿呢?”

    “回皇上,公主身子不爽,所以……”

    隔壁的小床上忽地一动,李自成咳嗽一声,道:“娟儿上午还好好的,怎的现在身子不爽……”

    “这……”

    “朕明白了,娟儿是心病,”李自成笑道:“此病不用药,朕只要一句话,保准能治好娟儿的病!”

    “皇上……”罗玲吃惊地望着李自成,公主说得不错,皇上果然明白公主的心事。

    李自成向小床上一指,“玲儿看看,她们是谁?”

    小床上的两人,原本侧身躺着,背对着罗玲这边,听了李自成的话,都是坐起身,特别是哲哲,看到罗玲,目光如一柄利剑,“玛斯卡,你说公主病了?”

    “孝端皇后?孝庄皇后?”罗玲慌不迭行礼,被哲哲止住,“别顾着行礼了,玛斯卡,快说说公主的情形……”

    罗玲还是向二人福了一福,方道:“公主没事,孝端皇后不用担心!”

    李自成哈哈笑道:“朕就说嘛,公主上午还活蹦乱跳的,怎会突然病了?果然是心病!”

    哲哲这才放下心来,想到李自成称呼玛斯卡为“玲儿”,称达哲为“娟儿”,不觉奇道:“你不是玛斯卡吗,为何叫做玲儿?”

    “这……”

    李自成道:“玛斯卡既然陪嫁入华夏,自然要归入汉籍,朕给她改了汉名,罗玲!”

    “汉籍?”哲哲一愣,但看到玛斯卡面上春#情无限,又被李自成连夜召见,想来是收用了,便淡淡笑道:“也是,玛斯卡既然陪嫁过来,自然任由皇上处置!”

    李自成进一步道:“不仅玛斯卡,八公主也是改了汉名,罗秀娟,镶红旗多罗衍禧介郡王罗洛浑,归顺华夏之后,也是更改了汉名,罗文烽,所有归顺华夏的满人,都会入汉籍,用汉名!”

    哲哲不明白,李自成为什么让归顺的满人加入汉籍,但华夏的天命军已经攻破盛京,大清灭亡在即,只能由着李自成了,她现在只关心八公主达哲,奥,现在叫罗秀娟,“皇上,奴婢能不能见见娟儿?”

    “孝端皇后是娟儿的额娘,自然可以见,”李自成道:“玲儿,你去后面的小帐将公主带过来……不,你带着两位皇后去后面的小账吧,当着朕的面,她们就是有话,也不会说得畅快!”

    “是,皇上!”

    哲哲起身,躬身福了一福,“奴婢多谢皇上的恩旨!”

    李自成想到,自己是“皇帝”,而哲哲、布木布泰都是“皇后”,心中总感觉怪怪的,不行,她们必须回归“太后”的身份,华夏不是大清,不会再惯着她们,“孝端太后不用多礼,还是早些去看看娟儿吧!”

    哲哲一愣,虽然称呼上只有一字之差,却是一种婉拒,她原本就没想过要做李自成的皇后,如果能以婢女的身份伺候李自成,后半生也会有了依靠,不过,想到达哲已经是李自成的女人,心中也就释然了,她淡淡一笑,随着罗玲飘然而去,一点也看不出年老。

    李自成等三人都离开了大帐,面上露出一丝微笑,不知道哲哲见了女儿,今晚要如何开导她?

    他侧身靠在床头,暂时不去想女人的事,而是将城内的战斗,细细想了一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玲回到大帐,明明有话要说,看到李自成已经睡熟,又不敢开口,就在室内小心地逡巡着。

    李自成被轻微的脚步声惊醒,睁眼一看,只有罗玲一人,“玲儿,两位太后呢?”

    “皇上醒了?”罗玲面露喜色,“奴婢正是来问皇上的,两位太后,今晚要宿在何处?”

    “大帐小账,都有亲兵护卫,非常安全……”李自成寻思,自己既然对这两个老女人没什么兴趣,也就别让她们宿在自己的大帐,免得无故坏了自己的名头,“这样吧,你让两位太后宿在小账,你和娟儿,还是和往常一样,来大帐吧!”

    “奴婢遵旨!”罗玲福了一福,笑嘻嘻地道:“奴婢这就去知会两位太后和公主!”

    李自成摇着头笑,“这丫头,不是和往常一样吗,有什么高兴的?”

    李自成靠在床上等了好久,都不见罗秀娟和罗玲过来,已经恹恹欲睡了,方才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果然,两女掀开滚帘进来,“娟儿、玲儿,你们如此轻手轻脚做什么,难道是小偷呀?”

    罗玲嘻嘻一笑,“奴婢担心惊扰了皇上,所以……”罗秀娟却是脸上一红,微微低着头。

    李自成觉得怪异,难道罗秀娟的确偷了什么,被自己说中了心思?在军营中,她能偷什么,兵器?铠甲?

    难道是偷跑?

    也不对呀,军营四周,都是亲兵,如果没有战马,她一个女人,能逃到哪儿?再说了,她如果要逃,为何不早些逃?

    现在盛京没了,大清差不多也要没了,连多尔衮都遭到围追堵截,她一个女人,绝对无法逃走!

    就算她能逃了,她的额娘哲哲怎么办?

    罗玲笑嘻嘻地过来,“皇上要更衣吗?”

    李自成点点头头,“嗯,时候不早了,朕要休息了,明日恐怕一早便要忙!”

    罗玲笑得很诡,“皇上,今晚是奴婢伺候,还是让公主伺候?”

    “嗯?”罗玲这话,有些歧义吧,伺候仅仅是指更衣吗?他看了眼罗玲,这丫头果然抿嘴一笑,目光里说不出的兴奋。

    他看了眼罗秀娟,多秀娟却是坐在小床上,红着脸低着头,双手局促不安,不断地扯着衣角,“娟儿也不是没有伺候过朕更衣,今日为何……”

    罗秀娟的螓首更低了,下巴都贴到胸口。

    罗玲的小口悄悄贴着李自成的耳朵,小声地道:“公主今晚愿意伺候皇上!”

    “愿意?”李自成奇道:“难道往日公主不愿意伺候朕吗?公主已经嫁给了朕,伺候朕那是天经地义的!”李自成心道,如果不是罗玲的存在,恐怕娟儿每日都要伺候自己吧,至少要每日伺候自己更衣!

    罗玲瞥了罗秀娟一眼,笑道:“公主说,今晚伺候皇上,她是心甘情愿的!”

    “奥?”李自成盯着罗玲的双目,终于明白了,“是孝端太后的意思吧?”

    “皇上圣明!”

    “娟儿过来吧!”李自成以目示意,罗玲忙小跑着过去,将面红耳赤的罗秀娟搀扶过来。

    李自成从罗玲手中接过罗秀娟的小手,轻轻一拉,罗秀娟顺势上床,靠在李自成的身边。

    罗玲捂着口笑,比自己伺候皇上还要甜蜜。

    李自成坐起来,双手抱起罗秀娟,按在腿上,罗秀娟吓得闭上双目,却没有反抗,连半推半就都没有,“皇上,灭了灯……”

    罗玲腰肢一扭,笑道:“皇上继续……奴婢去灭灯!”

    “等等,”李自成轻轻摇头,将罗秀娟紧紧搂在怀中,在她是额头上轻轻啄了口,“娟儿!”

    罗秀娟只道李自成要在灯光下轻薄自己,便将螓首藏在李自成的怀中,小声地嘟囔一句,“皇上,娟儿害怕……”

    “怕什么?”李自成用手在罗秀娟的小脸蛋上轻轻刮了一下,“娟儿,朕已经说过,不到十五岁,朕不会和你圆房的……”

    罗秀娟浑身一颤,偷偷睁开眼,脸上万分失望,小嘴一撇,似乎马上就能哭出来,“皇上……皇上是看不上娟儿吗?”

    “娟儿不要胡思乱想,”李自成轻轻抚摸着罗秀娟嫩滑的脸蛋,“娟儿如此秀色可餐,朕怎么会看不上呢?朕还准备将娟儿带回京师的皇宫……等你长到十五岁,朕就会和你圆房!”

    罗秀娟闭上双目,“可是……我们满人,都是十二三岁就出嫁……”

    “娟儿,你已经是汉人了,”李自成知道,这中间的道理,无法和她说清楚,便柔声道:“忘记你是满人的过去,今后要遵守汉人的律法!”

    “奴婢明白了!”罗秀娟从李自成的怀中挣扎出来,满面羞愧地爬下大床,她真想钻进被单中,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但她不知道为何要哭,李自成并没有欺负她……

    在罗秀娟即将爬上小床的那一刻,李自成忽地道:“娟儿!”

    罗秀娟双肩一颤,停住脚步,却是没有回头。

    “娟儿,你是一个好姑娘,两年之后,朕想补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罗秀娟的内心剧烈震颤,她回过身,已是泪流满面,福了一福,“奴婢多谢皇上!”转过身迅速钻入被单中,小声地抽泣着……

    罗玲六神无主,看了被单中的罗秀娟一眼,还是向李自成走来,“奴婢伺候皇上……”

    李自成用手一指,“娟儿心情不定,你还是伺候她吧,更衣的事,朕自己来!”

第1173章 两个选择

    翌日,李自成起得很早,刚刚在大帐外活动了一会,李信就带着亲兵从城内赶过来了,“皇上!”

    “李爱卿这么早就出城,城内处置得还算不错吧?”李自成一面慢跑,一面笑道:“城内有什么斩获吗?”

    “这……”李信小跑两步,跟上李自成的步伐,“皇上,城内还是在清剿残余的鞑子,尚未来得及搜查府邸。”

    “奥?”李自成放缓脚步,道:“怎么样,有投降的鞑子吗?”

    “回皇上,除了在福胜门投降的千余正黄旗的鞑子……”李信迟疑了片刻,道:“尚未有其余鞑子投降的讯息!”

    李自成轻皱眉头,他心中明白,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一定有鞑子投降,应该是天命军的将士不允许他们投降!“现在大局已定,残余的鞑子,应该不会对天命军构成威胁,传令下去,如果普通的鞑子主动投降,暂时就不要杀戮了!”

    “臣遵旨!”

    “城内的汉人怎么样?”

    “回皇上,汉人起初比较恐惧,但臣派出宣传队伍,沿着大街小巷宣传,现在还算安心,都是闭门不出……”李信说到这儿,眼神忽地一亮,“皇上,臣在清剿鞑子的时候,遇上了张存仁……”

    “张存仁?”

    “就是满清的都察院承政,原先大明辽东的副将,”李信道:“盛京城破之前,张存仁带着府丁,还组织了一些汉人百姓,在汉清部兄弟的配合下,将范文程、宁完我、祖大寿等一批汉贼抓捕了……”

    李自成想起来了,上次汉清部的人在盛京城内联络汉人,似乎只有这个张存仁心有所动,等到天命军最后攻城的时刻,方才配合汉清部的人抓捕了几大汉贼,实在有些“骑墙派”的嫌疑,不过,总好过范文程他们泯顽不化、对抗到底……

    张存仁是满清的都差院承政,除了王爵的旗主,已经算是高官了,将来入城清算满清的余孽,或许还能用得上。

    他淡淡笑道:“这个张存仁,还算识得时务,他现在在哪?”

    “回皇上,张存仁和范文程、宁完我、祖大寿,四大汉贼……现在就在臣的亲兵当中!”

    “奥?”

    李信把手一招,身后一人急步过来,在李自成身前十余步外跪倒,“罪民张存仁,叩见皇上!”

    “武将出生,能做到都察院承政,也算是有脑子的人,可惜,才智用在帮助满清对付自己的同胞身上。”李自成抬抬手,让张存仁起身。

    “罪民知罪!”张存仁叩了头,方才起身。

    李自成道:“盛京城内,有多少汉人官员?”

    “这个……”张存仁楞了一下,方道:“罪民没有详细统计过,不过,据罪民估计,不下数十人……”

    “数十人?”李自成道:“都是从大明那边投诚过来的?”

    “大部分都是投诚过来的,”张成仁道:“不过,崇德年间,盛京、东京都曾开科取士,录取的汉人官员不下二十人……”

    李自成点点头,踱了两步,道:“这些汉人,对满清还算用命吧?”

    张存仁红着脸,他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只是现在才对满清反水,“汉人在满清这边,本就是低人一等,唯有用命,才有可能得到满清的信任……”

    “明明在满清这边充当奴才,却还是削尖脑袋往这边钻,”李自成愤然道:“真是汉贼!”

    张存仁不敢说话,皇上在骂汉贼,他也是汉贼中的一员,不知道皇上将如何处置他。

    李自成扫了张存仁一眼,脸色稍稍缓和,“盛京城内,还有多少满清的官员?”

    “回皇上,大部分满臣,都被天命军……”张存仁十分小心地道:“罪民带着府丁,只是将朝中主要的汉贼抓捕过来……”

    “能在破城之前,抓捕了城内的汉贼,斩断满清的爪牙,张爱卿功不可没,”李自成道:“张爱卿是满清的都察院承政,应该是监督百官吧,汉人官员中,有没有忠贞爱国,因为种种原因,被迫流落满清的?”

    “这样的官员,倒也有一两个……”

    “将这些人找出来,朕要亲自审问,”李自成喃喃地道:“是什么理由,让他们背叛了国家和祖宗……”

    “皇上,罪民这就去将名单整理出来……”

    李自成摆摆手,让张存仁下去,又让士兵们带上范文程、宁完我、祖大寿,在他的心中,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汉贼,死心塌地为满清效力。

    他扫了三人一眼,冷冷地道:“你们用自己的智慧,为满清出谋划策,残害汉人同胞,心中曾有过内疚吗?”

    范文程面色平静,看了李自成一眼,缓缓低下头,宁完我却是瞥了范文程一眼,道:“小人的确为满清出谋划策,可是……”

    “如何?”

    “都是为了汉人,先是大明,现在是华夏!”

    “奥?”李自成道:“请道其详!”

    “皇上,”宁完我拱拱手,“小人在满清为奴为仆,却还是替满清朝廷出谋划策,而不是隐瞒自己的才智,是因为小人明白,满清越疯狂,灭亡得就越快,毕竟,汉人的人口远超鞑子……”

    “……”

    “小人明白,满人对汉人越凶残,遭到汉人的抵抗就越强烈,满清也就覆灭得越快,”宁完我向李自成行了礼,道:“所以小人才向满清献计献策,目的就是激怒华夏,加快满清的灭亡,早日解救满清国内的汉人百姓,相反,如果满清对大明、华夏缓缓图之,逐渐积累国力,温水煮青蛙,未来的结果,小人实难预料!”

    李自成冷笑道:“如此说来,华夏倒要感激你了?”

    “小人不敢!”宁完我道:“小人本是汉人,能为汉人做些贡献,小人也就心安了。”

    “一派胡言!”李自成喝道:“鞑子的骑兵五破大明的京师,掳走青壮男女数以百万计,死伤不计其数,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为汉人做些贡献?”顿了一顿,又道:“用汉人同胞的鲜血,染红了头上的顶子,还要强词夺理,难道汉人的鲜血、亡魂,还没有让你醒悟?”

    “皇上,”宁完我用平静的声音道:“汉人的伤亡,除了京师,还有辽东,辽东伤亡的汉人百姓,恐怕比京师还多,可是……”

    李自成真正怒了,用两道目剑直射宁完我的心窝。

    “皇上,如果战争延续下去,以满清游牧民族的性子,伤亡的汉人会不会更多?”宁完我不动声色,道:“如果没有这些杀戮、伤亡,汉人就不会团结起来,最终攻破盛京,让满清灭国,将汉人所有的仇恨都报了……”

    “照你这么这么说,汉人不仅要感激你,还要感激在汉地烧杀奸#淫掳掠的鞑子,”李自成喝道:“为虎作伥,还要强词夺理!你扪心自问,在满清的盛京,你可曾唤醒过汉人百姓?”

    心中却道:满清的灭亡,乃是因为自己的横空出世,而后世真实的历史,满清在汉臣的协助下,实力一步步增强,最终抓住机会越过山海关,攻破京师,进而一统华夏,建立中央政权……

    “盛京乃满清的国都,轻易不可动手,”宁完我倔强地道:“小人为了汉人,问心无愧!”

    “多难兴邦,但制造灾难的人,绝对不是国家和民族的功臣!”李自成冷笑道:“宁完我,华夏不需要你这种只会玩#弄权谋的小人,你还是追随你的主子,去阎王那儿继续立功吧!”

    宁完我喃喃地道:“只有激起仇恨,汉人才会攻城略地,我本是汉人,不愿流落在外,如今愿望已经达成,虽死无憾!”

    李自成懒得跟宁完我??拢??换邮郑?们妆晡已合氯ィ?鹊匠侵邪捕ㄖ?螅?傺焊安耸锌诘敝谖收丁?/p>

    宁完我却是哈哈大笑,“皇上不是标榜依法治国吗,不经审判,一言就可以决定小人的生死?”

    “华夏的确依法治国,但你已经不是华夏的臣民,按理说你没有资格享受‘依法审判’,”李自成从容道:“不过,你放心,当众问斩之前,朕会将你的罪行公布于众,让华夏的百姓以你为鉴!”

    他一挥手,亲兵立即将五花大绑的宁完我押送附近空置的营帐里。

    祖大寿见李自成余怒未息,不觉暗惊,心中骂着宁完我,非要做出惊天之语,现在连带着自己可能要遭殃……

    李自成看了祖大寿一眼,“听说你投降了两次?”

    “皇上说得是,罪民……”

    “胜败乃兵家常事,没有常胜将军,大明的步兵要面对满清的骑兵,本来胜面就不足,”李自成缓缓道:“当日大凌河堡被皇太极包围,城中只有数日的粮食,而将军却是坚守了数月,粮食没了,杀马充饥,战马没了,就吃死人的尸体,最后不得已而降清……”

    “皇上……”祖大寿的眼泪,霎时夺眶而出。

    “以孤军守卫大凌河堡达半年之久,没有外援,没有补给,你已经尽力了,”李自成背过身,道:“战败不是你的错,而是朝廷缺乏统一的调度!”

    “……”

    李自成继续道:“即便如此,将军还是诈降,目的是为了脱身,继续与满清战斗,为大明守卫锦州城,”他顿了一顿,又道:“朕明白你当时的心情,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可是,你没有放弃与满清的战斗之心,”叹了口气,道:“武将的操守,胜过文官呐!”

    “原来皇上知道罪民的心……”

    “朕都明白,”李自成远远看了眼巍峨的盛京城,感慨地道:“便是崇祯十五年,将军投降满清之前,锦州城已经被满清围了整整一年,早已弹尽粮绝,士兵只能以死人的尸体为食,将军实在不得已,方才二次降清。”

    “皇上……”祖大寿泪流满面,双膝一弯,不自觉跪倒在地。

    李自成幽幽叹道:“万不该……万不该呀……”

    “罪民自知罪孽深重,所以……所以罪民投靠满清之后,从未曾上过一道奏章,从未替满清谋划过一件事……”

    “朕都知道,华夏的人,早就进入盛京城了,”李自成叹息一声,道:“将军当日如果殉了城,不失青史留名、万世流芳……”

    “皇上……”祖大寿以头叩地,泪水滚滚而下,“罪民……罪民恨未能早遇明主,罪民恨……恨啊……”

    李自成等祖大寿情绪稍稍平复,让亲兵松了绑,“两个选择:其一,自杀谢罪,朕不会为难你的家人,华夏允许你的家人认祖归宗,回归故土,未来的史书上,也会据实点出你投降时的无奈;其二,立功赎罪,为华夏立功,为汉民族立功,用满人的鲜血,洗去你身上的罪恶!”

第1174章 正黄旗索尼

    祖大寿双目一亮,但随即就黯淡下去,他抹了把眼泪,站起身来,目光从盛京的城头掠过,缓缓摇了摇头,“如果没有投靠满清的经历……罪民做梦都想为国立功,为国开疆拓土,哪怕马革裹尸而还,可是……”他再次摇了摇头,双目中是无限的不甘,向周围的亲兵一伸手,“拿刀来!”

    李自成点点头,一名亲兵将自己的腰刀递过去。

    祖大寿接过刀鞘,双手一顿,朝着李自成的方向再次叩拜,“罪民不能为皇上效犬马之劳了……”

    他叩了三叩,然后站起身,缓缓拔出腰刀,猛地向颈脖处一划,没有丝毫的犹豫……

    “慢着!”

    祖大寿的刀口距离颈脖处不足一寸,李自成突然大喝一声。

    祖大寿不解,“皇上……”

    “祖将军,你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果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做不到的?”李自成淡淡一笑,“如果就这么死了,你的罪名,将永远无法洗去,你的子孙后代,都会背上‘汉贼’的骂名!”

    祖大寿生出一丝希望,“皇上的意思……”

    “你不是要效犬马之劳吗?朕就给你一次做狗的机会,”李自成淡然道:“从今日开始,你是华夏的一条狗,是朕的一条狗,护国之狗,就是用牙咬,也要将残余的鞑子咬死,为华夏开疆拓土……”

    “皇上……”祖大寿一愣以后,慌忙叩拜于地,“罪民愿意做皇上的护国之狗!”

    “起身吧,”李自成向自己大帐的方向一指,道:“你先去朕的大帐休息一番!”

    “是!”

    李自成这才将目光投向范文程,“满清的第一谋士,范大学士好自在呀!”

    “罪民惶恐!”

    “临死之前,这是朕唯一召见你的机会,”李自成道:“范大学士就没有什么什么话要说?”

    范文程仔细地打量着李自成,微微点头,“罪民原本想着,如果有机会见到华夏的皇帝,皇帝或许会留下罪民为华夏建功,就像祖大寿那样。”

    “现在呢?”

    “没必要了,”范文程摇摇头,“罪民知道,以皇上的睿智,根本不需要罪民!”

    “嗯?”

    “罪民罪孽深重,自己都无法宽恕自己,还能指望皇上的宽恕?”范文程苦笑道:“罪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早早遇上皇上,否则,罪民可能也是从龙之臣!”

    “这个时候,还想着荣华富贵?”李自成笑道:“朕实在是佩服!”

    “罪民不敢!”

    “既然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当日为何投靠满清,为满清对付自己的同胞?”

    “皇上,”范文程深思片刻,道:“罪民投靠满清,原因有二:其一,罪民投靠大清,乃是因为在当地不受重用;其二,罪民坚信,大明早晚必亡!”

    “天下没有永恒的王朝,”李自成道:“难道因为大明必亡,你就可以投靠异族,让祖宗蒙羞?”

    范文程面上一红,他是北宋名臣范仲淹的十七世孙,投靠大清,的确让先祖蒙羞,“罪民如果早日遇上明主……”

    “这等见风使舵、数典忘祖之徒,朕便是早日遇上,亦不会重用,”李自成怒道:“你与祖大寿不同,你是主动投靠大清,目的是要发挥自己的才智,结果是坑害汉人同胞,如此没有节操之人,实在愧对读过的圣贤之书。”

    “罪民知罪!”

    “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李自成摇摇头,让亲兵将范文程押下去,与宁完我关在一起,等待处置。

    李自成让李信暂时回到城内主持大局,自己带着清兵回到大帐,祖大寿慌忙起身行礼,“皇上……”

    李自成摆摆手,让他落座,自己也在主位上坐了,“祖将军,盛京城破,满清的骑兵伤亡惨重,依祖将军看,天命军的下一步,将如何行动?”

    祖大寿心中一阵激动,皇上问计,显然是信任自己的,他拱手行了一礼,道:“皇上,依罪民看……”

    “不用拘束,有话就说!”

    “是,皇上,”祖大寿坐直身子,道:“盛京虽破,但满清残部未灭,顺治、多尔衮等酋首逃脱,迟早会卷土重来,天命军应该不遗余力,全力绞杀满清余孽……”

    “将军认为,多尔衮逃离盛京,将去往何处?”

    “向东,新京的方向,”祖大寿道:“当年老奴定都盛京,早就想好了退路,万一形势不利,骑兵一日可回新京。”

    李自成觉得,祖大寿还有点眼力,遂道:“如果此路不通呢?”

    “此路不通?”祖大寿吃了一惊,皇上能看出多尔衮逃跑的方向,不算太奇怪,关键是盛京的战斗如此激烈,难道皇上还能在多尔衮逃跑的道路上,安排一支伏兵?

    李自成淡淡笑道:“如果多尔衮不能回新京,他是向西进入蒙古科尔沁,还是向北,逃亡海西女真部?”

    祖大寿思索片刻,道:“多尔衮一定是向北。”

    “为何?”

    “西面的科尔沁部,实际上是蒙古人,虽然与大清是盟友,但草原上盟友相交,最讲求实力的,彼时科尔沁处于从属地位,乃是因为实力不济,但多尔衮带着残兵败将逃亡科尔沁,双方的实力发生对比,多尔衮一旦逃往科尔沁,便会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多尔衮不可能不明白,”祖大寿道:“而边墙的北面,则是原先的海西女真,毕竟是同族,已经被满人完全同化,是满清另外一个主要的兵员区,所以罪民认为,多尔衮唯有向北一条路。”

    李自成点点头,祖大寿的判断,与他完全相同,只是不知道,多尔衮是否有命逃出边墙,“祖将军,万一多尔衮逃往海西,我们怎么办?”

    “穷寇勿追!”

    “嗯?”李自成奇道:“将军刚才不是说,要全力剿杀吗?”

    “此一时彼一时,”祖大寿讪讪笑道:“罪民刚才以为,多尔衮逃往新京,那是满人的老巢,所以天命军必须追击,尽快绞杀,现在不同了,多尔衮逃亡海西,海西女真虽然与满人同族同源,但毕竟分开了很久,靠着老奴的武力,勉强征服了海西,但时间不过数十年,人心未必完全归附。”

    “将军的意思……”

    “如果天命军去海西追杀,海西女真为了自身的存亡,必定和多尔衮联手,”祖大寿道:“反之,如果天命军陈兵边墙,威慑海西女真,逼迫他们交出多尔衮,海西女人摄于华夏的强大,极有可能擒杀多尔衮,交给天命军!”

    李自成思索片刻,觉得祖大寿说得有理,遂笑道:“朕再加一把火!”

    祖大寿不解,“皇上……”

    “满清朝廷,可有来自海西各部的重臣?”

    “重臣?”祖大寿道:“罪民投靠满清之后,一向深居简出,与朝中的大臣交往不多……奥,罪民想起一人……”

    “谁?”

    “索尼!”祖大寿道:“索尼就来自海西女真哈达部!”

    “索尼?”李自成马上就想到满清康熙时代的四大辅政大臣,“祖将军说说看,这个索尼有什么来头。”

    “索尼来自海西女真哈达部名门赫舍里氏,其父硕色、叔父希福,因为他们兄弟父子全都通晓满文及蒙、汉文字,所以皇太极让硕色与希福一起入值文馆,赐号为“巴克什”,并授索尼为一等侍卫,崇德元年(公元1636年),清太宗皇太极改文馆为内三院,希福为内国史院承政,授内弘文院大学士,进二等甲喇章京。”

    李自成道:“如此看来,希福岂不是比索尼的威望更高?”

    “皇上说得是,希福深受皇太极的信任,曾制定部院官制,也常出使蒙古诸部,编户口,定旗制。”祖大寿道:“可是,顺治元年(公元1644年),与希福素有过节的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向摄政王多尔衮进谗言,说希福有‘构衅乱政’等等罪名议死,多尔衮命罢黜希福官爵、削世职,并抄家,此后希福不知所终,有人说他尚在盛京,有人说他回到哈达部故地……”

    李自成唏嘘不已,从出生名门来看,这个索尼,应该就是后来的辅政大臣了,“那现在的索尼呢?”

    祖大寿道:“索尼现在是正黄旗甲喇章京、吏部启心郎、内弘文院笔帖式!”

    这么多职务?李自成暗叹,应该也是一个文武全才型的人物,更重要的是,他精通汉、满、蒙诸文,更容易在汉人与满人之间充当会谈的角色,就像满清的迟起龙一样,但愿他没有死在盛京城!

    事不宜迟,李自成立即让亲兵去城内传信,让各营去正黄旗寻找一个叫索尼的人,找到之后,立即带过来。

    不一会儿,张存仁过来,根据记忆写出几个汉人的名单,并口头坐了汇报,指出他们当时有那些不得已的苦衷。

    李自成收下这份名单,让亲兵誊抄下来,然后将原件交给城内汉清部的人,让他们去逐个核对,如果确实是迫不得已,又没有做过严重的坑害汉人的事情,将来可以从轻发落。

第1175章 鞑子女人

    午饭之后,李自成在城外实在待不下去,便收拾营帐,带着身边的亲兵,开始向城内进发,罗秀娟、罗玲、哲哲、布木布泰,以及张存仁、祖大寿、范文程、宁完我等人,都是随行。

    行至怀远门,何小米将李自成迎接入城,“皇上,盛京城内,差不多已经安宁下来了。

    李自成点点头,道:“不过,鞑子一向凶残,把守城门的事,千万不可松懈,尤其是对于进出城门的百姓,一定要严查,以免鞑子漏网。”

    “臣明白!”

    李自成沿着怀远门大街前行,穿过武功坊,从大清门行来到崇政殿。

    崇政殿依然庄严、肃穆,门前的一对石狮子张牙舞爪,但缺少了人气,显得无精打采的,门口只有两名士兵守门,看到李自成,都是过来行礼,“皇上!”

    李自成向大殿内一指,“里面怎么样?”

    “回皇上,李将军已经着人搜查过了,大殿内空空如也,并无一人!”

    李自成顿时失去兴趣,也不下马,径自绕过崇政殿,向后面三层的凤凰楼走去。

    罗玲掀开轿帘,从马车中探出头开,不禁喜道:“公主,我们又回到皇宫了。”

    “皇宫?”罗秀娟也将脑袋凑过去,果然看到非常熟悉的殿宇,面上显出一丝惆怅,“他这是要住在皇宫吗?”

    “公主,大清已经没了……”

    罗秀娟这才想起,盛京城已经被华夏的军队攻破了,李自成是华夏的皇上,现在整个华夏都是他的,他想住在哪儿,还不是由着他?

    胜者为王!

    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但她的心中,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让她浑身无力。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罗玲搀扶着罗秀娟下了车厢,一名士兵告诉她,皇上已经入住了清宁宫,让她们都过去。

    罗秀娟走了两步,来到宫门前,守卫的士兵似乎认识她,并没有上前阻拦,任由她们进去,在宫门之内,却是看到两个女人,“咦,额娘,孝庄太后,你们也在?”

    哲哲的脸上,挂着安详的微笑,“是呀,没想到还能回到清宁宫!”

    李自成在宫里转了一圈,选了一间做为自己的寝宫,出来时恰好看到女人们,“你们自己挑选一间寝宫,这么熟悉的地方,就不用朕来分配了吧?”

    “是,皇上!”哲哲细声软语,向李自成福了一福,带着罗秀娟去了。

    布木布泰原先住在永福宫,也就十来步的距离,她迟疑着道:“皇上,奴婢也要住在清宁宫吗?”

    “你?”李自成想到将来可能将她赐婚与洪承畴,最好避避嫌疑,不过,已经住在一个营帐了,现在同住清宁宫,也不算太过分,遂道:“你也住在清宁宫吧,伺候朕也会便利些!”

    “是,皇上!”布木布泰没法,只得去找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寝宫。

    范文程、宁完我自然不能入住后宫,他们被囚禁在凤凰楼,祖大寿、张存仁也是住在凤凰楼,顺便看押着二人。

    布木布泰让留在宫中的侍女帮助收拾寝宫,自己来见李自成,“皇上,有没有被俘的满人?”

    “应该有吧,”李自成想起西城怀远门口的正黄旗降兵,便随口道:“朕刚刚入城,尚未见过这些满人。”

    布木布泰迟疑了一会,道:“皇上,需要这些满人为华夏效力吗?”

    李自成一愣,随即笑道:“怎么,你有办法让这些人心甘情愿为华夏效力?”

    “奴婢也不能确认,”布木布泰幽幽地道:“不过,皇上如果信得过,奴婢可以去试试!”

    李自成想到,布木布泰可以劝降洪承畴,或许真有什么办法,反正也不费事,便道:“如果你能招降城中的战俘,让他们为‘入汉籍’、‘奉天主’,为华夏效力,便算大功一件,朕便将你赐给洪承畴!”

    布木布泰情知李自成看出了心思,面上一红,福了一福,道:“奴婢多谢皇上,不过,那个‘奉天主’,究竟是什么意思?”

    “奥,天主是主宰人世间一切的大神,相当于你们满人的长生天,”李自成淡淡笑道:“既然入了汉籍,当然要改奉汉人的宗教。”

    “这个,恐怕很难……”布木布泰小心地道:“满人原本是信封长生天和萨满,后来不少人改奉佛祖……”

    “你看,满人就没有坚定的信仰,受到藏人的蛊惑,就抛弃了长生天,改奉佛祖,”李自成笑道:“其实,无论是长生天,还是佛祖,都已经无法照临人间,你看,盛京城破,多少满人被屠杀,现在的盛京城内,恐怕是鲜血和尸体的海洋,可是,你们长生天,还有刚刚改奉的佛祖,究竟在哪里?”

    “这……”

    “布木布泰,相信朕,只有天主才会照临人间,”李自成道:“朕也知道,让满人改奉天主,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唯因如此,朕才算你大功一件。”

    “那……奴婢试试吧……”

    “朕还告诉你一个事实,多罗衍禧介郡王罗洛浑,率领镶红旗残部,早就投靠天命军了,”李自成看着布木布泰迷人的眸子,充满诱惑地笑道:“如今这些人已经‘入汉籍’、‘用汉名’、‘奉天主’,被朕编为鹰骑兵!”

    “鹰骑兵?”

    “罗洛浑更名罗文烽,就是鹰骑兵的统领,”李自成道:“鹰骑兵所有的士兵,都已经完成了蜕变,成了真正的汉人。”

    “啊……”布木布泰大惊,她早就知道,罗洛浑帅率领镶红旗残部千余人,趁着护送八公主和亲的机会,出城后一去不返,投靠了天命军,没想到他竟然入了汉籍,死心塌地为华夏效力。

    “朕不妨告诉你,城中的满人,只有两条路,”李自成沉声道:“要么为华夏效力,要么死,朕没有多余的粮食养着废物!”

    布木布泰呆了一呆,方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劝说被俘的满人。”她离开清宁宫,袅袅娜娜地去往战俘营。

    李自成躺在清宁宫的大床上,感觉比行军大床舒服多了,刚刚在床上打了两个滚,便有亲兵来报:“皇上,铁岭急讯!”

    “铁岭?”李自成心中一动,忙翻身起来,“快,讯息拿过来!”

    亲兵递上讯息,李自成撕开封口,扫了一眼,不觉大喜:多尔衮逃往铁岭,遭到第五师伏击,伤亡过半,多尔衮带伤逃出边墙,随行的骑兵不足千人……

    多尔衮虽然命大,但没了骑兵,到哪儿都玩不转!

    李自成沉思片刻,道:“传令,第五师向北追击,越过边墙后,暂时不要进攻,但保持高压,做出随时进兵的态势!”

    “是,皇上!”

    晚饭之后,李信前来求见。

    李自成知道,一定有好的讯息,遂道:“李爱卿,城中的混乱也该结束了吧?”

    “结束了,结束了,”李信在对面的木椅上落座,笑嘻嘻地道:“皇上,城内清剿鞑子的行动,已经初步结束,一共俘获了一千五百余人!”

    李自成笑道:“这些都是青壮吧!”

    “不错,这些鞑子青壮根本不用操训,直接就可以拉出来做骑兵,是否让他们加入鹰骑兵……”李自成拍拍自己的脑袋,讪讪笑道:“或许兄弟们怜香惜玉,这次俘获的鞑子女人,竟然超过三万。”

    “三万?”李自成心中感叹,有这么多满人女子,大概也有这么多壮丁吧?可是多尔衮出逃的时候,带走的骑兵只有五千人……

    加上被杀的老人、孩子,满人至少损失十万人口。

    满人还是游牧民族,能有几个十万人口?

    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不是与汉人做对……

    汉人与满人之间的战斗,是谁挑起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最后只能剩下一个民族,既然满人比汉人的科技、经济、文化都要落后,注定要被汉人同化,或者像大汉时代的匈奴那样,永远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民族融合过程,是残酷的,也是痛苦的,不过,想到满人在大明的京师、辽东制造的罪恶,李自成的心中,并没有负疚感。

    就算有负疚感,他也不可能停止眼下的战争。

    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从来就不可能和睦相处,除非融合为一个民族,接受同一个政权的管辖。

    这个进程,很快就要结束了吧?

    李信见李自成的眼神非常阴戾,遂小心地道:“皇上,这些鞑子女人,要如何处置?”

    李自成心中盘算着,其实,加上在抚顺和铁岭的俘获,天命军手中的满人女子,快要四万了吧?

    这些女人不能白养着,她们应该是一种资源,促进华夏发展的资源!

    想到上次对第五师的承诺,便道:“先从这些女人中,甄别出镶红旗,也就是鹰骑兵将士的家眷,尽快发还他们,第五师活着的将士,无论是否残疾,每人发一个满人女子!”

    “是,皇上!”李信又道:“皇上,反正鞑子女人多,不如给鹰骑兵的将士,每人也发一个女人!”

    “雄鹰吃饱了,还会去觅食吗?”李自成道:“鹰骑兵将士的原配女人,尽快奉还,能否找到,只能看天主的意思了。”

    李信立即就明白了李自成的心思,鹰骑兵尚无战功,找到原配的女人,那是他们幸运,如果找不到,只能按照虎骑兵、狼骑兵的方式,自己去草原上去掠夺好了……

    盛京刚刚城坡,又要打仗了吗?

    不知道皇上的下一个目标,究竟是西北方向的蒙古科尔沁,还是东北方向的满清余孽……

第1176章 拓北团

    李自成品了口茶水,道:“李爱卿,城中的财物,可曾清查完毕?”

    李信的双目立即放出光来,“回皇上,到目前为止,臣才搜查了满清的皇宫、户部的国库、多尔衮的睿亲王府,所得的财物骇人……”

    “多少?”

    “满清的皇宫,金银倒是不多,也就价值百万两,但古玩、玉器、珠宝惊人,价值连城,”李信吐了口吐沫,道:“国库和睿亲王府,一共搜出价值九百六十万两的金银……”

    “这么多?”李自成也是惊讶不已,不知道这些银两,是不是从汉地抢夺过来的,如果将这些银两的效率充分释放出来,满清的国力,必然会大大提升,假以时日,说不定具备和华夏分庭抗礼的能力,幸好及时扼杀了这个怪物。

    “皇上,这些银两怎么办?”

    “暂时封存在睿亲王府,”李自成道:“还有其他的王府、重要大臣的府邸,只要是无主的府邸,或者主人要被惩处的,都要尽快查抄!”

    “是,皇上!”李信道:“臣估计,全部查抄结束,金银类财物,恐怕不下一千五百万两……”

    李自成心中暗叹,这是一个巨大的数目,放在整个亚洲,也就次于华夏吧?

    李信又道:“城中还搜出羊百万只,牛十万头,马十万匹,其中成年战马不少于三万!”

    “三万?”李自成心中一动,加上在二道坡的斩获,至少有五万战马了,这些战马如何处置?

    第一营已经有五个团两万五千骑兵,第二团将来增加至五个团两万五千骑兵,基本上就是极限了,只需要一万至一万两千匹战马。

    重新组建第五师,至少需要两万匹战马。

    还剩不到两万匹战马……足够装备一个师……

    “将牛羊的一部分分配给鹰骑兵,让他们自己放牧,剩余的牛马羊,暂时让满人女子去城外放牧,”李自成思索片刻,又道:“先将第五师的战马补足了,再给第二营留下一万两千匹战马,剩余的战马,朕将组建一支单独的骑兵,人数不用太多,三千至五千……就叫拓北团吧,等这边的战事结束,先组建起来!”

    “拓北团?”李信一惊,“皇上是要向北推进?”

    “满清余孽,尚未全灭,华夏不能松懈,”李自成缓缓地道:“今日打败了满清,收回盛京,不过,盛京以北,还是游牧之地,若不加以根除,迟早还会成为华夏的国患。”

    李信思索片刻,道:“皇上,如此下去,何日才是头呀?”

    李自成笑道:“怎么,大名鼎鼎的李将军怕了?”

    李信急道:“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顿了一顿,面色一凛,道:“皇上,臣愿意亲率第三营,将北方的土地打下来……”

    李自成笑着摇头,“爱卿错了,北方苦寒之地,暂时没有像满清这样的国度,百姓多半游牧、渔猎,短时间内不可能完全肃清,大军去了,不但供给困难,根本就找不到当地的土著,所以,朕才要组建拓北团,专门招募能适应严寒的将士,并给每人配备四匹战马,用于携带营帐、粮食等物。”

    “……”

    “这个拓北团,不但要熟悉战马,还要会使用步枪,就像朕的亲兵这样,”李自成道:“李爱卿,你将整个辽宁省,以及他们的征服之地,一步步占领了,在当地建立汉人的官府,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

    李信忙道:“臣明白,臣一定会掌控辽东,接应拓北团的兄弟。”

    “还要准备相应的物资,他们随时可能回来领取。”

    “臣遵旨!”

    李自成这才笑道:“刚才李爱卿问朕,向北拓展,何日才是头,朕现在就告诉爱卿,”他顿了一顿,方道:“爱卿可曾听说过华夏的奴儿干都司?”

    “皇上是要恢复奴儿干都司?”

    “不仅如此,”李自成笑着取出一份图纸,展开放在案桌上。

    李信一看,原来是大明时代的奴儿干都司地图,用目光扫了一遍,皱眉道:“皇上,奴儿干之北,尚有什么,为何图上只有一条直线?”

    “看到北山女真了吗?”李自成笑道,“此处有一横卧的山脉,谓之北山(外兴安岭),北山以北,还有好大一片陆地,穿过这片陆地,才是大海,如果华夏的疆域到达大海,北方再无游牧部落作乱了!”

    李信惊讶不已,如果说奴儿干都司的地图,是从京师寻找出来的,那北山以北,皇上为何如此熟悉?无论是大明,还是华夏,应该都没有当地的行军地图吧?

    李自成自然看出了李信的疑虑,淡淡笑道:“大明的疆域,止于北山,可蒙元是游牧部落,疆域曾到达北面的那个大海。”

    原来如此!

    李信释然,却是皱起眉头,“皇上,别说北山以北了,便是北山,与盛京也是隔着数千里,有没有大道相通尚不知晓……北方气候严寒,入秋之后,随时可能一场大雪……”

    “所以,朕才会组建专门的拓北团,”李自成道:“朕不会心急,向北发展,朕会一步步来,稳步推进,每至一处,土地、人口,必须掌控于华夏……”

    李信呆了半响,方道:“皇上,臣听说,大明时代,虽然设立奴儿干都司,在当地留下了大量的卫所,但卫所的军官,都是当地人担任,平日并未入住汉人……”

    “这种管理方式,的确能用最快的方式获得地方百姓、官员的认可,”李自成道:“可是,一旦国家稍稍衰弱,当地卫所的官员,必会脱离国家而独立,就像大明的奴儿干都司,当年的数百卫所,如今可曾留下一个?”

    “皇上说得是!”

    李自成又道:“北方暂时没有军事上威胁,华夏的军队向北发展,将这些苦寒之地纳入汉地,最终还是依靠经济动力。”

    “北方可有物产?”李信问过之后,方才知道错了,北山之北,一年当中,或许有半年下着大雪,能有什么出产?

    “李爱卿还真是问对了,”李自成笑道:“北方既然严寒天气居多,当地的土著,为何能生存下去?”

    “衣服……不,他们绝对不会有汉人的这种衣物,再说,汉人的这些衣物,到了北方,恐怕不能御寒,”李信思索片刻,忽地目光闪闪发亮,道:“毛皮,北方严寒,动物身上的毛皮就会厚实,穿在身上就会暖和……”

    “哈哈,爱卿的想象力实在丰富,”李自成大笑:“爱卿还真说对了,北方出产的这些毛皮,一定会优于蒙古人的牛羊毛皮,如果购买回来,再通过福建的金凯公司销往海外,利润一定会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

    “皇上是说,让商家参与进来?”

    “只要有利润,商家恐怕趋之若蝥吧?”

    李信思索片刻,忽地道:“皇上要向北修路?”

    “必要的时候,至少要向北修筑一条直道,方便士兵、官员、商人行走,直道两旁,栽植两排树木,不但能遮挡寒风和雨雪,大雪天气,还能指路,”李自成道:“除此之外,北海舰队,也会在开冻季节,沿着海岸线向北航行,接应拓北团!”

    原来皇帝一切都算计好了!李信一时心潮澎湃,又道:“臣愿意率军向北,为华夏开疆拓土……”

    李自成还是摇头,“李爱卿还是做好分内的事,尽快协助辽宁省的官员,将整个辽宁省,尽快纳入汉地,辽宁省因为位于边墙之内,土地上都是汉人,消化起来,应该不是难事!”顿了一顿,又道:“巩固辽宁省,使之彻底成为汉地,比向北拓展重要得多,而且,向北拓展疆土之事,现在只是规划,至于何日成行,现在尚未定论。”

    “臣遵旨!”李信还是心有不甘,“皇上,那拓北团……由何人出任主将?”

    “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李信思索片刻,道:“拓北团远离华夏现有的土地,朝廷难以约束,主将必为忠贞之人……”

    “爱卿的意思,主将一旦脱离朝廷的掌控,极有可能拥兵自重?”

    “皇上,不能不防!”

    “爱卿多虑了,”李自成道:“华夏国力强盛,凭着区区数千人,就想独立于华夏之外?如此一来,朕的大军,迟早会北上;其次,北方毕竟是苦寒之地,物产远不如汉地富庶,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习惯了富庶生活的汉人,谁愿意留在北方?”

    “皇上,虽然如此,不得不防……”

    “朕用人不疑,”李自成笑道:“朕心目中已经有了人选。”

    “谁?”

    “祖大寿!”

    “他?他可是投靠了满清……”李信忽地醒悟过来,“皇上是要给他立功赎罪的机会!”

    “爱卿认为,祖大寿是否会背叛华夏?”

    “皇上英明!”李信忙拱手道:“臣远远不及!”

    “不用给朕高帽,”李自成笑看着李信,道:“既然盛京城内的战斗基本结束了,说说看,下一步的军事行动在哪儿?”

    说到军事上的事,李信顿时双目放光,“皇上,盛京城内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文官们可以就职了,但边墙之外的军事行动,才是刚刚开始!”

    “爱卿请道其详!”

    “三个进攻的方向,”李信道:“其一,西北方向的蒙古科尔沁部;其二,北方原先的海西女真各部;其三,东方的新京,这是满人的老巢。”

    “爱卿是说,朕要三路大军同时出击?”

    “非也,”李信道:“这三部并非属于同一个政权,没有必要三路大军同时出击,应该逐个收拾,依臣看,应该从抚顺出兵,自南向北,先攻陷满人的老巢,将残余的满人彻底赶往北方!”

    “第一步自然是要攻打新京,将满清余孽彻底消灭,”李自成笑道:“不过,不是从抚顺出关,自南向北平推过去,将满人驱赶往北方,而是从铁岭出边墙,自北向南,将满人彻底剿灭。”

第1177章 大祸临头

    李自成将范文程、宁完我全家斩首于菜市口,尸体扔出城外喂狼。

    然后将盛京城改回大明时代的名称沈阳,沈阳成为辽宁省首府,由龚鼎孳出任沈阳知府,辽宁省长洪承畴,不日也会将省府迁来沈阳。

    除了原先宁远、锦州、营州、松漠四府,辽宁省的地域大幅度增加,辽南增加了海州、盖州、复州、金州四府;辽北方向,增加了沈阳、辽阳、抚顺、铁岭四府;辽东的鸭绿江口,恢复了大明时代九连、镇江二城,合并为九连府,九连府至沈阳虽有官道,但距离太远,官道中间,大明时代的威宁营,被改为威宁府(本溪)。

    新的辽宁省,共有十四府,比大明时代的辽东都司还要稍稍大些,地域上增加了辽东边墙之外的营州、松漠两府。

    新的辽宁省,与朝#鲜隔着鸭绿江相望。

    大明时代的辽东,已经全部光复,但战争并没有结束。

    李自成将尚未装备步枪的第四师留驻沈阳,协助文官们登记人口,划分耕地、牧场,监管放牧的满人女子,同时还与边墙之外的鹰骑兵协作,防备蒙古科尔沁部入侵。

    第一师和第二师抄近路,沿着官道赶往抚顺关,与北海舰队的陆战军汇合,然后沿着浑河出边墙,直驱满清的老巢新京。

    李自成亲率虎骑兵、狼骑兵,以索尼为向导,带着张存仁北上铁岭,从扣河出了边墙,与第五师汇合。

    三万骑兵逼近哈达河,与哈达城隔河相对。

    李自成扎下大帐,立即召集高一功、王俊卓、杨坤、张存仁、索尼商讨出使的事。

    王俊卓是急性子,抢着道:“皇上,哈达城不过是一座小城,臣率领本部的狼骑兵,一日即可攻破,何须多此一举?”

    “王爱卿差矣!”李自成笑道:“华夏乃礼仪大国,轻易不会动刀兵,只要城中交出顺帝与多尔衮,朕就会许他们投诚,绝不会为难城中的一官一民。”

    张存仁小心地道:“皇上,如果哈达城中向天命军投诚,也要实行‘入汉籍’、‘奉天主’吗?”

    李自成朗声道:“这是自然,‘入汉籍’、‘用汉名’、‘奉天主’,这是不可更改的铁律!”

    索尼本是海西女真哈达部的人,与城中之人有千丝万屡的关系,闻言脸上稍稍变色,迟疑片刻,拱了拱手,道:“皇上,哈达城中之人,已经入了满籍,如果逼迫过甚,恐怕生出事端,如果缓缓图之……”

    “索尼,朕不是求着他们,更不会惯着他们,”李自成知道,这些女真人一向自大,对汉人难免有蔑视,如果索尼不能说服城中之人,早晚还是要战斗,迟打不如早打,遂断然拒绝,“朕只是给城中的官民一次机会,能否认清形势,那时他们自己的事!”

    “皇上……”

    “索尼有话不妨直说!”

    “哈达城中之人,用汉话说,就是未曾开化之人,臣担心,他们没有眼光,恐怕会辜负皇上的圣意……”

    “朕不介意再打一仗,”李自成道:“朕这次兴兵攻破盛京,也算是为哈达部复了仇,如果城中之人与多尔衮藕断丝连,处事首鼠两端,那就怪不得朕了,”顿了一顿,又道:“朕心怀天下所有的百姓,却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

    索尼还想再说,做出决定的,是城中的官员,他们毕竟是满清的官员,但百姓是无辜的,看了李自成一眼,这些话终究没有说出来,战斗期间,谁还能管百姓是否无辜?他向李自成一拱手,“小人明白了!”

    “索尼,朕知道你出自哈达部,这才让你出使哈达城,朕是要解救哈达城呢,”李自成叹道:“可是,你也不要有心理上的压力,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已经是华夏的人,见识和他们不一样,”顿了一顿,又道:“入汉籍虽然有些难受,但总好过被歼灭!”

    高一功道:“是呀,皇上,臣在草原上多日,已经深深感受道:只有归入汉籍,纳入华夏的管理,草原上才会又安宁之日!”

    索尼迟疑片刻,道:“皇上,小人愿意归入汉籍,求皇上赐名!”

    “好好,索尼在出使之前归入汉籍,也算是给哈达城做个表率,朕心甚慰!”李自成笑道:“海西女真,靠近大海,便以‘海’为姓,海隼,如何?”

    索尼忙离座跪拜于地,“小人多谢皇上赐名!”

    众人都没有了疑问,李自成一言而决:张存仁为使者,海隼为副使,十名士兵随同护卫。

    次日辰时,张存仁、海隼带着十名士兵,渡过哈达河,来到城下。

    守城的士兵看到骑兵,立即封闭城门,等到张存仁他们靠近,一人在城上喝道:“你们是谁,为何来到哈达城下?”

    海隼上前两步,道:“我是索尼,奉命会见城中守将布库!”

    “你敢直呼额真大人的名字?”城头之人显然不认识索尼,并没有多少惊讶,“是谁派你来的?”

    海隼怒道:“军国大事,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守城兵能知道的?快快通报布库!”

    “我是守城官,”城上的声音道:“要想入城,就得求着我,还敢这么横,你谁呀?”

    “大清吏部启心郎、内弘文院笔帖式索尼!”

    “索尼?”

    “快去通报!”

    守城官骂骂咧咧,“一个吏部启心郎有什么了不起?大清的皇叔父摄政王都在城内……”虽然十分不情愿,他还是着人向布库汇报。

    海隼模模糊糊听到“皇叔父多摄政王”,心中不禁暗喜。

    不一会而,城头上传来一个洪钟般的声音,“索尼大人在哪?”

    海隼向城上一拱手,“本官在这儿!”

    “果然是索尼大人!”布库连忙还礼,“不知索尼大人来此何事?”

    “本官这次过来,是要拯救哈达城!”

    “拯救?”

    “布库,你先打开城门,我们当面再谈!”

    “可是你带着士兵……”布库迟疑着道:“本将守卫哈达城,职责所在……”

    海隼怒喝道:“布库,你的胆子被狼吃了吗,才十名士兵,就把你吓成这样?天命军的数万大军就在哈达河西岸,难道你不知道吗?”

    “数万?”布库立即抬头向前方一扫,并没有看到骑兵,面色稍稍轻松,心中却道,原本才一万骑兵,啥时又变成数万了?索尼不是在唬人吧?不过,对小小的哈达城来说,一万还是数万,似乎没有多少区别,他勉强对身后的士兵道:“开城,迎接索尼大人入城!”

    却又低声道:“注意那几名骑兵,保持戒备!”

    “是,额真大人!”

    布库还是不放心,唤过一名士兵,耳语几句,那士兵立即小跑着离开了。

    城门大开,张存仁一马当先,海隼带着六名士兵随后,却将剩余的四名士兵留在城外。

    布库迎上来,他显然知道,索尼出自哈达部,“是牛羊肉飘出的香味,把大人吸引到了哈达吗……大人有多久没有回到哈达城了?”

    海隼沉着脸,用手向张存仁一指,“这位是都察院承政张大人,张大人是出使哈达城的正使,本官是副使!”

    布库忙右手抚着左胸,行了满人的礼节,“属下布库,见过张大人!”

    “好说,好说,”张存仁却是拱手还了汉人的礼节,淡淡笑道:“布库,找个安静的地方,咱们慢慢谈!”

    “是,是,”布库伸手道:“两位大人,这边请!”

    张存仁、海隼两人,随着布库进入城内的一间军营,随行人员都留在外面,一名侍从给三人各奉上一碗马奶茶,便带上门出去。

    布库行了一礼,道:“两位大人,你们来到哈达城,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张存仁捧着马奶茶,显然没有说话的意思,海隼便道:“布库,你和哈达城,都是大祸临头,你还不知道吗?”

    “大祸临头?”布库脸现不悦之色,“索尼大人,属下在哈达城好好的,为何会大祸临头?长生天便是降罪,也轮不到下官……”

    “长生天是否降罪,本官不知道,”海隼淡淡一笑,道:“可是布库是否明白,天命军的数万大军,为何扎营于哈达河畔?”

    “数万?天命军?”布库双目眨巴着,“哈达河畔,不是只有一万骑兵吗,还是汉人的骑兵……”

    “哈达看不起汉人的骑兵?”张存仁忽地道:“你可知道,就是汉人的这些骑兵,攻破了盛京城,多尔衮只剩下数千残兵突围而出,成了草原上的孤狼……”

    布库脸上变色,“这……”

    海隼笑道:“张大人所言,绝非危言耸听,你应该已经听说了,盛京已破,大清完了!”

    大清完了吗?顺治和多尔衮不是还在吗?

    布库的目光阴晴不定,迟疑片刻,道:“难道哈达河畔的天命军骑兵……”

    “小小的哈达城,能阻挡天命军的数万大军吗?哈达城不会比盛京城坚固吧?所以,你可以理解为大祸临头,”海隼笑道:“当然,你还有一种选择,本官这次回到哈达城,就是提醒你的!”

    布库心中一动,忙道:“请大人明示,属下莫有不从!”

第1178章 枭雄陨落

    海隼看了张存仁一眼,见他微微颔首,便咳嗽一声,道:“其一,交出顺帝与多尔衮,擒拿他们的随从,当然,人手不够,我们可以协助;其二,哈达城及周围地区,立即归顺华夏,接受华夏重新编制,所有官民,一律‘入汉籍’、‘用汉名’、‘奉天主’!”

    “等等!”布库急道:“你们已经归顺了华夏?”

    海隼点头,“不瞒布库,本官和张大人,都归顺了华夏,张大人原本就是汉人,本官亦是入了汉籍,汉名‘海隼’,这次来到哈达城,就是代表华夏!”

    布库脸上煞白,用手指着海隼,“你……你们都背叛了大清?”

    “布库,你错了,”海隼道:“我们哈达部,并不是大清的人,大清依靠武力,吞并了哈达部,这些年来,我们向大清交纳了多少牛羊?为了大清,我们战死了多少儿郎?布库,这些你都忘了吗?”

    布库思索片刻,道:“那我们也不能投靠华夏……”

    “是华夏攻破盛京,击败了大清,让顺治和多尔衮落荒而逃,”海隼道:“没有华夏,你的哈达城,能击败大清,将满人赶走吗?”

    “这……”

    “本官出自哈达部,不忍看着哈达部再遭受战火,就像盛京城那样……”海隼道:“本官这才请求皇上,暂缓军事行动,让本官出使哈达,布库,你明白吗,本官这是在拯救你,拯救整个哈达城!”

    “这就是你说的拯救?”布库道:“归顺天命军,还不是忍受华夏的奴役?这和归顺大清有什么区别?”

    “布库,你又错了,”海隼笑道:“整个辽东,已经全部归顺了华夏,小小的哈达城,能抵挡天命军的步伐吗?不仅辽东,整个蒙古草原,现在都是华夏的了,华夏富有四海,虽然向各地征税,但华夏的赋税,是天下最轻的赋税。”

    布库冷言道:“索尼,只有你才相信华夏的这些胡话……”

    张存仁见布库冥顽不化,懒得??拢?安伎猓?烀虼缶??媸笨赡芏晒??锖樱?阒挥辛礁鲅≡瘢汗樗郴?模?怀鏊持巍6喽?颍换蛘哐?降降祝??锍怯胧14┮谎??钪昭?鞒珊樱?烀??瞥侵?眨??龉?锍牵??晌?蛔?沓牵?换崃粝乱桓錾?椤!?/p>

    “张大人是在威胁我吗?”布库冷冷地道:“张大人不是大清的都察院承政吗,这么大的官,却是替华夏说话?”

    张存仁面上一红,瞪了布库一眼,道:“我本汉人,不得已而降清……现在我已经回归华夏,希望布库不要执迷不悟,辜负皇上和海隼的厚恩,致使哈达城生灵涂炭!”

    布库思索,哈达河畔究竟是一万骑兵,还是数万骑兵,已经不重要了,大清的十万铁骑都保护不了盛京,哈达城还能抵挡天命军的千军万马?不过,就这么归顺了天命军,他实在心有不甘,“两位大人,哈达城的百姓,必须入汉籍吗?”

    “‘入汉籍’、‘用汉名’、‘奉天主’,”张存仁道:“不可更改!”

    布库瞪了张存仁一眼,“张大人别忘了,这里是哈达,不是华夏的京师!”

    “哈达城现在是你布库的哈达城,”张存仁面不改色,“本使只是奉命传达圣意,并不是和你商量,如果不是海隼要求出使,天命军的大军,早就渡过哈达河了……本使告诉你,如果本使和海隼副使在哈达城出了事,天命军绝对连哈达城的一犬一鸡都不会放过!”

    “你……”

    海隼见二人闹僵了,忙道:“张大人,布库,有话好好说!”

    张存仁冷哼一声,避过脸不说话。

    布库亦是冷哼一声,脸色极为难看。

    海隼看了张存仁一眼,“张大人,布库刚刚听到这样的讯息,总得给他时间考虑一下,”又向布库道:“天命军的骑兵,已经在哈达河西岸等待了多日,就是给你机会,给哈达城机会,如果顺帝和多尔衮在哈达城,必须立即交出来。”

    布库气呼呼地道:“顺帝并不在哈达城!”

    海隼皱了眉头,“嗯?”

    布库起身道:“属下虽是哈达城守将,但哈达城的事,并非属下一人做主,属下须得和他们商量一番,然后才能做出决定。”

    张存仁待要说话,海隼用目光阻止了他,却是含笑道:“布库要商量一番,也是人之常情,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了圣意。”

    布库离开后,张存仁小声地道:“我倒是担心,布库暗中放跑了顺帝和多尔衮!”

    海隼长叹一声,道:“天命军的大军尚在哈达河西岸,布库如果一意孤行,我们根本阻止不了他,哎,希望布库不要给哈达城带来灾难……”

    两人喝了好一会马奶茶,布库方才回来。

    看到布库的脸色,海隼的心里“咯噔”一下。

    布库先堆起笑脸,道:“两位使者大人,属下刚刚召集了城中管事之人……”

    张存仁道:“如何?”

    布库长叹一声,先是落座,然后才道:“人多嘴杂,亦是无法做出决断!”

    海隼冷冷地道:“布库,你千万不要害了城中的百姓!”

    布库皱眉,“索尼大人,这是何意?”

    正在这时,刚才留在城外的士兵,一人敲门而入,贴着张存仁、海隼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

    两人的脸上都是变色。

    布库奇道:“两位大人,怎么了?”

    张存仁泰然自若,海隼先是怒目而视,随即换上一副笑脸,道:“既然城中尚未做出决定,那我们留下亦是无益,我们先回去向皇上禀报,”顿了一顿,又道:“我们明日再来,无论如何,必须给我们一个准话!”

    “属下遵命!”布库道:“两位大人既然是为了哈达城,今日便在城中用过午饭再回去,索尼大人很久没有回来了,再尝尝城中的烤全羊和马奶酒……”

    海隼摇头,“布库,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入了汉籍,更名海隼!”

    “是属下的错,”布库笑道:“海隼大人!”

    张存仁和海隼离开哈达城,聚集留在城外的士兵,加上刚才入城传讯的士兵,只有三人,“还有一人呢?”

    “已经回去传讯了!”

    张存仁点点头,“刚才听到多尔衮逃跑的讯息,我恨不得杀了布库!”

    “谁说不是呢?”海隼长叹道:“多尔衮逃出哈达城,哈达城的百姓,就危险了……”

    张存仁心中一动,“海隼,多尔衮不是留在哈达城养伤吗,他既然受伤了,如果我们现在出发,能否追上去……”

    海隼苦笑,“张大人,就凭我们这几个人,追上去又能如何?”

    “多尔衮身边有数十亲兵,我们追上去,的确无法捉拿多尔衮,”张存仁道:“可是,皇上已经得知多尔衮从城中脱逃,岂能任由多尔衮逃走?天命军的大军,一定会追上来,只要我们缠住多尔衮……”

    海隼略一沉思,道:“如果张大人愿意追击,属下愿意带路,不过,万一皇上没有率兵追过来呢……最好派出一名士兵回去,再向皇上报讯……”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追过去!”张存仁立即派出一名士兵,回去向皇上说明情形。

    “哒哒哒……”八名士兵,加上张存仁和索尼,十匹战马,向北疾驶而去。

    追击了一个多时辰,前方一直没有听到马蹄声,张存仁皱了眉头,快马一鞭,赶上前方的海隼,“我们会不会错了路?”

    海隼稍稍放缓马速,四面看了一眼,“不会,多尔衮若是向北逃窜,只有这一条大道,除了这条大道,便是崇山峻岭,多尔衮伤重,绝对无法翻山越岭!”

    张存仁没法,只得再次向前追击,心中却是暗暗担心。

    行了十数里,前方忽地传来厮杀的声音,张存仁、海隼都是惊讶不已,难道有人在截杀多尔衮?

    应该尚未到达乌拉部的地盘,乌拉部的人,不会越界截杀,难道是多尔衮在抢夺财物补给?

    张存仁眼中冒出精光,“快,上去看看,无论是哪一部的人,现在都能帮助我们迟滞多尔衮的步伐,等待天命军大军前来围剿!”

    海隼出自哈达部,对哈达部的百姓,天然有一丝怜悯,忙催马向前。

    转过一片树林,喊杀声更加清晰了,张存仁忽地一惊:喊杀声中,似乎夹杂着汉人的声音!

    难道有汉人逃难到此?没听说过呀……

    爬上一道不太长的陡坡,前方的战场忽地出现在面前,战场上至少有数百士兵在混战!

    随行的一名士兵忽地兴奋得大叫起来:“九州军旗,那时我们的人!”

    “九州军旗?”张存仁向前一看,果然有一面巨大、鲜艳的九州军旗!

    他来不及看清领兵的将领是谁,拔出腰间的弯刀,大喝一声,“杀……”人已经催动战马,向下坡的战场扑去。

    “杀,杀,杀……”

    海隼和八名士兵呼应着,也是扑向战场。

    多尔衮被数百天命军包围,原本就是险象环生,看到后方赶来的骑兵,又着天命军的铠甲,顿时就慌了。

    伊罗根一看形势不对,忙大喝道:“分出三人迎击,保护皇叔父摄政王!”想想又觉得不对,便向多尔衮身边靠过去,“皇叔父摄政王,布库出卖了我们,赶紧突围吧……”

    “突围?”多尔衮看了眼尾随而来的天命军骑兵,脸上显出一丝苦笑,“伊罗根,本王伤重,已经无法突围了,本王阻挡一阵,你带着勇士们突围出去,告诉郑亲王和英亲王,赶紧向北,走得越远越好,天命军不会放过他们……”

    “不,”伊罗根大叫道:“小人是皇叔父摄政王的侍卫长,保护皇叔父摄政王是小人的职责,小人怎能留下皇叔父摄政王而独自逃走呢……”

    “好,不愧是本王的侍卫长!”多尔衮雄心顿起,猛地拔出柄上镶着宝石的弯刀,大声喝道:“既然天命军不放过本王,本王就与他们拼了,杀!”

    “杀!”

    应和的满清骑兵,只有寥寥数人,大部分骑兵都被四面天命军的骑兵压得喘不过气来。

    张存仁虽然年岁不小了,但他毕竟是武将出身,手中的弯刀并不称心,却也将当头砍过来的弯刀隔开,随后向下一划,割开鞑子的皮甲,在鞑子的弯刀尚未回到胸前的一瞬间,弯刀向前一送。

    “噗嗤……”

    刀尖划破皮甲,借着战马的俯冲之势,深深刺入那鞑子的前胸,鲜血顺着刀尖流出来。

    张存仁拔出弯刀,向回一收,一股血剑喷薄而出,正中他的胸口……

    海隼拍马赶上,“这个人留给我!”不等张存仁回话,已经向第二个鞑子扑出去,后面的士兵,则是联手扑向第三个鞑子……

    战团那边,多尔衮忘记了浑身的疼痛,将扑过来的一名骑兵砍翻,正要寻找下一个不知死活的天命军士兵,没想到身后窜出一柄长刀,正砍在他的后背上。

    “啊……”多尔衮一声大叫,从马背上向前摔落下去。

    海隼杀了拦阻的士兵,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禁勒马叹道:“一代枭雄多尔衮,就这么陨落了……”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除了数名鞑子借助快马逃窜,多尔衮、伊罗根,还有数十鞑子,都被隔了首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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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明介绍:
预感成真,魂灵出膛,被陷牢狱,红杏出墙,身心百孔千疮;壶芦登科,岁月匆忙,杀人劫财,远走他乡,困守边城弃疆;西贼北掳,惊破霓裳,一念之思,族群为上,明末风云跌宕。灭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灭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灭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