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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蓝盔十九     灭明txt下载     灭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44章 区别对待

    李自成接到宋文的上疏,心中是高兴的,汉清部的运作,实在超出他的想象,但仔细斟酌之后,还是维持原先的计划不变,命令第七营不得提前攻击哈密。

    既然叶尔羌汗国内部乱了,每日都有各种规模的战斗,何不让内战消耗叶尔羌的实力?

    战斗越久,叶尔羌汗国就越容易陷入分裂,将来天命军进入叶尔羌,根据具体的情形,可以打一帮拉一帮,也可以将两派一锅端了!

    在第七营进入哈密的初期,李自成主张拉拢黑山派,条件依然的“入汉籍”、“用汉名”、“奉天主”!

    叶尔羌人多是白种人与黄种人混血,更加接近白种人,与汉人在面目上有着很大的区别,加上他们对恐怖教虔诚至狂热的地步,占据优势地位的黑山派,短时间内很难按照华夏的要求入籍。

    这正是华夏需要的。

    天命军可以放宽条件,转而联合白山派,共同打击他们的仇敌黑山派,打击的方式,越严厉越好。

    被严重削弱的黑山派,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归顺华夏,要么被全部歼灭!

    可以想象,黑山派如果被迫归顺华夏,就会遵守华夏开出的全部条件,彻彻底底归顺华夏,实现西域地域的首次汉化。

    天命军转而要求白山派遵循同样的条件,否则,便会联合黑山派打击白山派。

    被白山派屠杀了大量信徒的黑山派,在天命军的支持下,屠杀白山派的信徒,会不会比原先更为残忍?

    李自成并没有对第四营和第七营做出统一要求,只是告诉他们,在彻底征服叶尔羌汗国之前,尽量联合弱者打击强者,当黑山派和白山派强弱发生变化时,他们可以根据战场形势临时做出改变。

    除非叶尔羌真正汉化!

    第四营第一师、第二师的征伐,一直不太顺利,直到十月底,方才征服了小勃律。

    拉达克、大勃律、小勃律的归属,又是一道难题。

    南原省本身已经太大,李自成曾考虑拆分为两省,但叶尔羌汗国所在的西域地区,地广人稀至令人恐怖的地步,总人口不过相当于东部发达地区一府之地,方才作罢。

    让拉达克、大勃律、小勃律三地隶属于南原省,显然也不太合适。

    最好的办法,就是立省。

    这个省恰好穿越象泉河,就叫象泉省,中部的大勃律,更名勃律府,做为象泉省首府,南部的拉达克地区,更名列城府,北面的小勃律,改用大唐时代的称谓,归仁府!

    象泉省只有三府,实在太少,不过,现在只是粗略的划分,将来根据山川河流,可以拆分各府,也有可能向西扩张一些土地,等到叶尔羌战争,甚至准噶尔战争结束之后,才会重点考虑。

    原缅甸省孟养知府汪兆麟,已经随军出征,将出任象泉省长。

    因为粮食问题,刘宗敏并不打算在归仁府休整半个月,休整的时间越短,额外消耗的粮食就越少。

    早在攻打小勃律城的时候,刘宗敏便与宋文约定,第四营第一、第二两个师,将于十一月五日开始,从西路向叶尔羌汗国发起攻击。

    根据皇上早先传出的军令,第七营提前半个月,也就是十月二十日,从东路开始攻击叶尔羌汗国。

    宋文已经等了很久。

    时间一到,第七营第一师、第二师,第四营第三师、第四师近十万大军,西出星星峡,正式西征叶尔羌汗国。

    越过星星峡外山谷、荒漠,东路军将兵分两路,第四营的第三师、第四师,走北路,攻占哈密后,将哈密建为屯粮之城,留重兵驻守,其余主力沿着天山南麓继续向西扫荡,拔除叶尔羌汗国的残余势力;第七营的第一师、第二师,走南路,沿着昆仑山北麓向西,与第四营刘宗敏部汇合。

    星星山是天山的余脉,沿袭了天山险峻的特点,“巨斧劈山肤,山灵骨筋粗”,因为长期的大风,山路怪石嶙峋,山道九转十八弯,更让人难以适应的,是荒芜,一眼望去,只有无边无际的漫漫黄沙……

    星星峡并非峡谷,而是一处隘口,口外数百里都是无主之地,是西域与甘肃省天然的分界线,有了这片荒山和荒漠,西域人不愿向东发展,华夏人也不愿向西开拓,除非有完全征服对方的愿望和实力。

    第四营的第三师、第四师,虽然在沙州见识了荒漠,但出了星星峡,进入哈密地界,方才知道什么是“沙漠”。

    贺锦与罗泰合兵一处,两个师有四五万军士,但在广阔的沙漠面前,就像是缓慢爬行的蚂蚁在行进。

    行了六七日,哈密城已经遥遥在望,田地间偶尔还能看到一两户百姓和茅屋。

    依着贺锦与罗泰的性子,百姓杀了,粮草收了,一了百了,反正他们现在还不属于华夏人。

    不过,考虑到整个西域都是非常荒漠,百姓稀少,贺锦与罗泰给了百姓一次生的机会:愿意“入汉籍”、“用汉名”、“奉天主”的百姓,只要给大军指路,就可以继续在原来的土地上耕作,大军不会骚扰他们。

    落单在的百姓,在数万大军,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除了个别青壮不长脑子,绝大部分都是按照天明军的要求归顺华夏。

    在大部分百姓的眼中,第四营第三师、第四师的军士,都是天朝上国的神兵,对百姓秋毫无犯,这样的军队,值得信任,哪像哈密城中那些官员,只知道搜刮百姓……

    一名四十出头的百姓,取了汉名韩乐,他感谢大军放过全家的女眷,主动为大军指路,一直将大军送到哈密城下。

    哈密城下,尘土飞扬,喊声震天,无数的身影扭做一团,远远看去,如同祭祀一般。

    韩乐顿时停住脚步,眼中恐怖到了绝望,如果不是跟在大军身边,他几乎要拔腿逃回。

    贺锦皱眉,“韩乐,城下发生了什么事?”

    韩乐长叹一口气,战战兢兢低地道:“还不是黑山派与白山派在争夺地盘、人口……”

    “黑山派与白山派?”贺锦搭起眼睑一看,城外的人群,果然一大半是白衣白裤,另外一小半,都是黑衣黑裤,他立即明白了,脸上不觉露出冷冷的笑意,扭头道:“罗大人……”

    罗泰摇头,“天作孽,不可活……”

    贺锦冷笑道:“罗大人,我们帮哪一边?”

    罗泰心中一动,在叶尔羌汗国内部,黑山派的人数和势力占据绝对的优势,天命军来了,应该首先帮助白山派才对,但哈密一带,却是白山派占据优势,“贺将军,此处是哈密,我们应该帮助黑山派才对!”

    贺锦点头,随即道:“第三师,包抄上去,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城外决战的双上,足足有上千人,走近一看,白帽白袍白裤者,三停占了两停,其余的都是黑帽黑袍黑裤,除了颜色,连款式都是一样,比华夏的僧袍还要肥胖、宽松。

    可惜,城头的士兵,已经看到了城外的兵马,急急关闭了城门。

    第三师上万士兵包围了正在决战的千余人,贺锦朝天放了一枪,这些人方才停止战斗,但刀枪依然指向原先的敌人,对于第三师的军士,几乎视而不见。

    贺锦几乎气歪了鼻子,难道天命军的将士都是空气?他真想枪杀两人立威,但为了大局,还是忍住了,“韩乐,告诉他们,华夏的大军到了!”

    韩乐战战兢兢过去,远远向信徒们喊话,虽有天命军的护卫,但身子还是不自觉发抖,显然对这些人心有余悸。

    对面黑山派与白山派的信徒,似乎对华夏这个天朝大国并不了解,不少人在窃窃私语,但丝毫没有敬畏之心。

    罗泰催马过来,“贺将军,怎么样?”

    “马撇,这些混蛋,似乎连华夏都不知道!”

    罗泰用阴冷的目光打量着被围在核心的叶尔羌人,“他们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贺锦用手向对面一指,“韩乐,告诉白山派的人,只要他们‘入汉籍’、‘用汉话’、‘奉天主’,本将就绕过他们!”

    “这……”

    “韩乐,你不用害怕,一切有本将做主!”

    “是,将军!”韩乐朝对面的叶尔羌人大喊了几句,或许叶尔羌人并不理解这几句话的含义,有人大喊大叫,韩乐不断解释着什么。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韩乐回头,“将军,白山派拒绝加入汉籍……”

    贺锦哈哈大笑,这是他最想要的结果,隧道:“告诉黑山派,从现在开始,华夏的天命军帮助他们消灭白山派,他们可以继续原来的战斗,白山派信徒如果反抗,天命军会格杀勿论!”

    “将军,这……”

    “韩乐,你尽管去传话,一切自有本将军做主!”

    “是,将军!”韩乐又将贺锦的话,对黑山派信徒说了,信徒们一时惊呆,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过了好一会,方才有人对着外围的天命军指指点点,一会看看对面白山派的人,一会看看外围的天命军,手中的刀枪微微颤抖,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

    罗泰急了,“这些笨猪,怎的还不动手?”

    贺锦笑道:“罗将军别急!”他招过一名亲兵,低头耳语几句。

    那亲兵用步枪向前瞄准,寻到最前方一名白山派的人,手中的弯刀正微微上抬,也不管那人是否有攻击的企图,立即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白山派的信徒手中纂住的弯刀应声坠地,他的身子微微一晃,随即“啪”的一声向侧后方跌倒,太阳穴上一个拇指粗的血洞,正汩汩地流出鲜血……

第1345章 除恶务尽

    无论是白山派还是黑山派的信徒,一时都是惊呆了,华夏的天命军,为何突然开枪?隔着这么远,竟然一枪毙命……

    城下一时陷入寂静,只有似有若无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山派信徒最先反应过来,不少人转过身子,刀枪指向天命军。

    贺锦冷冷一笑,“将最前方的几人射杀了!”

    “砰,砰,砰……”

    一阵杂乱的枪声,面朝天命军这边的十余白山派信徒,先后倒在血泊中,尸体堆做一团,尚未死绝的人,在尸堆中伸出被鲜血染红的双手,漫无目地乱抓。

    惨叫声并没有延续多久,伤者很快便追随他们的真主去了……

    贺锦见黑山派的信徒依然没有动静,便向韩乐使个眼色,韩乐立即大喊:“黑山派,为死难的兄弟报仇,杀呀……”

    “杀呀……”

    黑山派的信徒,似乎这时候方才醒悟过来,外面的这些天命军,原来专杀白山派的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况刚才有人喊话,天命军要帮助黑山派,灭了他们的敌人白山派……

    起初只有数人举起刀枪,扑向对面人数更多的白山派群体,但白山派的人,只要稍稍露出反抗的意思,便被天命军的军士射杀。

    黑山派的信徒完全明白了,华夏的天命军,的确是来帮助自己,他们所有的子弹,都是射向白山派的信徒。

    如果不是天命军及时赶到,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这边,恐怕已经落败了……

    这样一想,黑山派信徒的胆子更壮了,体内的血液上下翻飞,很快便沸腾起来,一个个举着刀枪,扑向对面白山派的信徒。

    面对汹涌而来的黑山派信徒,白山派信徒没有任何胆怯,他们暂时忘记了外围的天命军,在头领的喝叫声中,纷纷拿起武器迎战。

    虽然被天命军射杀了一些人,但白山派信徒的人数,还是远远超过黑山派,黑白相间的战场,白衣白帽的人,像是决了堤的洪水,逐渐将黑衣黑帽人包裹起来。

    信徒们对恐怖教的虔诚,简直可以用狂热来形容,他们悍不畏死的精神和气势,绝对不亚于战场上的刀兵。

    刀光剑影不息,残缺肢体乱飞,血液像是倾盆大雨,地面霎时又染上一层红色……

    贺锦冷冷一笑,原来白山派与黑山派的血液,都是红色的,混在一起,根本无法分辨!

    白山派依仗人数上的优势,逐渐取得战场商道主动权,战斗,正向着白山派所期望的方向倾斜,如此下去,全歼黑山派,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天命军参加了这场战斗。

    黑山派的信徒虽然英勇顽强,但毕竟人数太少,往往一个人要应付两三个敌人,渐渐不支,被白山派的信徒逐渐挤压过来。

    贺锦看不下去了,他要兑现刚才给黑山派的承诺。

    每当白衣人用手中的刀枪抵抗,甚至是还击的时候,都会遭到北京步枪的偷袭,特别是战斗的结合部,大量的白衣人被射死射伤。

    白衣人想要不挨枪,就不能抵抗、不能反击,不过,躲过北京步枪的人,却躲不过黑衣人的刀枪。

    明白过来的白衣人都死了,不是被射杀,就是被砍杀刺杀!

    白衣人浴血奋战,可惜,他们都是带伤作战,只要的手腕、胳膊有动作,就会被天命军的士兵盯上,接着便是步枪的子弹……

    黑衣人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们被白山派压制了数年,几乎每次与黑山派作战,都是以少敌多,大败几乎不可避免,有不少次都是被白山派全歼。

    今日不同了,华夏的天命军来了!

    他们难得能够扬眉吐气一会。

    白山派是猛虎,不过,现在成了病虎、伤虎,而他们依然是一头头不屈的怒狮。

    有数百头怒狮组成的狮群,正在撕咬、肆谑着一大群病虎。

    白山派的人数至少是黑山派的两倍,原本是稳操胜券,但天命军的加入,改变了战争的走向。

    看着己方的白衣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中,不少信徒明白了:这些人不是倒在黑山派的刀口下,而是倒在天命军的枪口,如果今日战败,他们不是败给黑山派,而是败给天命军!

    后方的白衣人,立即分出一支数十人的小队,扑向外围的天命军。

    但天命军的人数太多,已经将所有的白衣人和黑衣人都包围起来,白衣人的小队,只能选择一个突破点,希望将外围的天命军冲开一条口子,至少也要警告天命军,让天命军知难而退,像城中的军队那样,不要干涉他们与黑山派之间的战斗。

    “砰,砰,砰……”

    一阵杂乱的枪声,在这队白衣人面前组成一道致密的火力网,数十白衣人,先后扑倒在地,无一例外。

    天命军直接忽略了伤者,而是调转枪口,指向战场,重新寻找着各自的目标。

    不到半个时辰,原本占据人数优势的白衣人,只剩下不足五十人,明知道今日的战斗,已经没有取胜的机会,他们依然不会放下屠刀。

    真正的圣教徒,从来不会相对手屈服,就算是战死,也是为圣教献身!

    数十人背靠着背,围成一个近似的圆圈,刀枪指向四周。

    贺锦似乎明白了,难怪皇上一向厌恶恐怖教!他的嘴角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招手让韩乐过来,耳语几句。

    韩乐原先被战场商道血腥和残忍吓傻了,听了贺锦的话,脑子方才清醒过来,立即向着黑山派的信徒大声叫喊:“将军说了,白山派只剩这几个人,还要天命军出手吗?”

    “啊……”

    黑山派与白山派的战斗中,一向胜少负多,全歼对手的机会,从来不曾出现过,今日终于有了机会。

    机会是天命军给的!

    头领一声令下,所有的黑衣人嗷嗷大叫着扑向残存的白衣人……

    不到一刻钟,白衣人全部倒下,被血腥刺激的黑衣人,显然没有放过他们,伤者都被补了刀。

    横七竖八的尸体,汇聚成池的血液,还有散乱的肢体……战场一片狼藉。

    黑山派的信徒,终于长出了一口恶气,他们一个个欢呼起来,将手中的刀枪指向天空,似乎在向真主邀功。

    贺锦心中冷笑,本是同族同宗同教,只因教派出现了微小的分歧,竟然如此对待自己的同胞,真是该死……

    黑山派的头领伸出双手,用力向下一按,欢呼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他缓缓走向贺锦,距离战马前方十余步方才停住脚,微微躬身行了礼,“请问将军,你们为何帮助我们?”

    韩乐主动充当翻译,将那头领的话,原原本本传达给贺锦。

    贺锦神色平静,微微点头,“韩乐,问他叫什么,在城中担任何种职务!”

    韩乐与那头领交谈两句,回来道:“回将军,那头领叫吾尔开西,是城中黑山派的伊玛目。”

    “伊玛目?”

    “就是哈密城中黑山派的主教、掌教!”

    原来如此!贺锦心中一动,要攻破哈密城,就在此人身上了。他远远看了一眼吾尔开西,对他身上的黑袍黑帽非常不喜欢,看起来就像是心中藏着隐晦的人。

    不过,为了华夏,他还是忍了。

    贺锦让韩乐去告诉吾尔开西,华夏的皇上听说叶尔羌汗国内部,白山派与黑山派征战不休,所以出动大军来此,目的是结束双方的纷争。

    吾尔开西听了韩乐的传言,先是面现喜色,但很快就皱了眉头。

    汗国内部的斗争,黑山派占据上风,即便哈密、吐鲁番地区黑山派处于下风,那也是暂时的,只要和卓稳住叶尔羌城、莎车城和喀什噶尔城,就会向东部派出人手,甚至是军队。

    汗国内部是否纷争,他并不在乎,他只关心黑山派能否发扬光大,如果纷争能提高黑山派在汗国的地位,甚至能消灭白山派,吾尔开西倒是希望,纷争得越久越好。

    可是天命军来了。

    天命军会一直支持黑山派吗?

    如果天命军支持黑山派,就是黑山派的朋友,反之,不支持黑山派,就是黑山派的敌人!

    吾尔开西让韩乐传言,天命军意欲为何?

    贺锦心中不悦,天命军不但帮助黑山派打赢了这场战争,甚至还帮助黑山派全歼了他们的对手白山派,难道吾尔开西不应该感谢天命军吗?

    黑山派伊玛目都亲自出战了,应该是生死存亡的战斗,一旦战败,后果不堪设想……

    吾尔开西似乎看出了贺锦的不满,再次向贺锦行礼,“我再次感谢天命军,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

    贺锦这才明白,今日黑山派与白山派之间,并非是约战,而是一场遭遇战,黑山派伊玛目吾尔开西出城办事,被白山派伏击,如果不是天命军及时出现,黑山派连同伊玛目吾尔开西在内,极有可能被歼……

    即便哈密的黑山派不会被连根拔起,也是遭受重创,吾尔开西会如何感谢自己?

    果然,吾尔开西躬着身子道:“请将军明言,需要银子,或者女人,我吾尔开西一定照办!”

    贺锦不要银子,更不需要女人,甚至不需要粮食,需要这些身外之物的时候,他自己会去取,哈密城就在眼前,身外之物还会远吗?

    他思索片刻,道:“城内还有白山派的信徒吗?”

    吾尔开西目中精光一闪,忙道:“有,城内还有很多白山派的人!”

    “除恶务尽!”贺锦淡淡低道:“请伊玛目打开城门,我们要入城歼敌!”

第1346章 带头立功

    吾尔开西听说天命军要入城,顿时警觉起来,天命军有数万大军,一旦入城,整个哈密城,岂不尽属天命军?

    他的脑中,一时转过无数个念头。

    贺锦的脸上,明显露出不悦之色,微微皱起眉头,“伊玛目认为,本将军的数万大军,无法攻破哈密城?”这就是**裸的威胁了,如果天命军攻破哈密城,入城之后,恐怕不是消灭白山派信徒的事了。

    吾尔开西的脸上阴晴不定。

    一旦攻破哈密城,天命军有可能改为消灭黑山派,亦有可能将白山派与黑山派一并消灭了,彻底控制哈密城。

    和卓虽然掌控着千军万马,但毕竟远在叶尔羌城,等到和卓的兵马赶到哈密,信徒们的尸骨,恐怕都腐烂了……

    吾尔开西并不怕死,如果他的死能换来黑山派的兴旺,也算是为圣教贡献了生命,可是,一旦激怒了天命军,他们在哈密屠城,黑山派在哈密极有可能被连根拔起,那时候,他就是圣教的罪人,虽死不能赎罪……

    他的脑门上,已经现出细密的汗珠,不过,藏在黑帽里,外人应该不会看到。

    怎么办?

    吾尔开西知道,天命军的这位将军,绝对不是善茬,刚才屠杀白山派的信徒,可是异常果决……

    情急之下,他忽地有了想法,便躬着身子道:“敢问将军,入城后,会加入黑山派吗?”

    “加入黑山派?”贺锦心中一阵冷笑,如果加入恐怖教,无论是黑山派还是白山派,将来还不是被皇上活剐了?

    开玩笑,华夏的将军怎么可能加入恐怖教?大不了强行攻城,一个小小的哈密,还能挡住天命军的五万大军?

    “将军?”

    贺锦摇头,“伊玛目,本将明确告诉你,华夏的天命军,任何人都不会加入黑山派,当然,我们也不会加入白山派,不过……”

    “请将军明示!”吾尔开西显得十分谦恭。

    “如果伊玛目心怀华夏,本将一定会以诚相待,我们可以合作!”贺锦顿了一顿,又道:“本将提醒伊玛目,如果黑山派不愿与华夏合作,本将一样会入城,至于入城之后,伊玛目就没有说话的资格了……”

    “这……”吾尔开西思索片刻,道:“如果我帮助将军入城,将军会保证黑山派的利益吗?”

    “伊玛目错了,”贺锦道:“本将不是保证黑山派的利益,而是保证华夏与黑山派的共同利益!”

    “将军说得是!”吾尔开西心中暗喜,这位将军如此真诚,应该可以信任,如果他答应自己的一切要求,倒是不敢太过信任。

    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自己的帮助,以天命军的数量和令人恐怖的火器,攻破哈密应该不是难事,那时候黑山派的信徒……

    与天命军合作,黑山派还有生存、发展的机会,如果惹怒了这位将军,城外白山派的尸体,或许就是城内所有黑山派信徒的归宿!

    贺锦依仗着手中的近五万大军,自然不会将吾尔开西太放在眼中,“伊玛目,如何?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吗?”

    吾尔开西心中一哆嗦,如果不合作,天命军会像对待白山派那样对待黑山派吗?在天命军的数万大军面前,为了信徒,只能……

    他微微躬身道:“回将军,我愿意与天命军继续合作,也愿意帮助天命军打开城门,可是……”

    “嗯?”

    “城中的守将伊力亚,应该不会欢迎将军入城!”

    “说了半日,伊玛目是无法帮助天命军入城?”贺锦冷笑,“既然如此,那我们还谈什么合作?我宁愿与白山派合作,听说城中白山派的人数,远远多国黑山派……”

    “这……”吾尔开西心中一惊,他不怕城中的守将伊力亚,也不太害怕天命军的屠杀,天命军总不能将城中的百姓都杀了?杀光了百姓,谁给他们种植粮食?

    他唯一害怕的是白山派,白山派自从来到叶尔羌汗国,一直是黑山派的死敌,只要有机会,白山派与黑山派之间,从来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伊玛目?”

    吾尔开西情知推诿不得,忙道:“将军,不是我不肯帮忙,现在是白日,的确无法入城,等到晚上……”

    “晚上?”

    “将军先后撤军五里,消除伊力亚的顾虑和担忧,”吾尔开西道:“等天黑之后,南城的守将,是我黑山派的人,将军只要派出一支奇兵,可以接管南城门!”

    “果真?”

    “将军,要打开城门,我必须亲自入城,否则,守将不会轻易开门,”吾尔开西迟疑片刻,道:“我知道将军信不过我,不过,我就在城内,黑山派的信徒也会在城内,难道还会跑了不成?”

    贺锦想想也是,哈密不同于汉地,除了这一片绿洲,周围都是荒漠之地,根本没有稳定的粮食、淡水供给,便是偷偷打开城门,也不会逃出多远,最大的可能,还是饿死渴死半道。

    他的脸上堆起笑,“并非本将不信任伊玛目,而是本将刚刚来到哈密,并不知道伊玛目的为人!”

    “我的建议,将军以为如何?”

    “请便!”贺锦知道,强留吾尔开西不会有什么收获,如果他敢欺骗天命军,明日天命军入城,正好有了屠杀的借口。

    哈密只是一座小城,不会阻挡天命军太久,便是在城外耽搁一日,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让军士们向后撤退五里扎营,不过,为了今晚的入城,另外派出一个团的军士,去了南城的方向扎营。

    游骑眼睁睁地看着吾尔开西带着所有的黑衣人入城,贺锦却不以为意,让军士们吃过饭后,抓紧时间休息……

    夜半,天命军留在南城外的第一团任继光部,已经逼近南城门,军士们等了至少半个时辰,但南城门却没有一点动静。

    任继光靠在一座小土坡上,任由寒风吹在脸上,他微微闭上双目,过了一会,又十分不甘地睁开,“城门处还没有动静?”

    “回将军,没有!”

    任继光亲自看了眼,城头上一片黑暗,连灯火都没有,他收回目光,眉头凝成山川,两边眼角的鱼尾如同星星峡外的深川沟壑,难道吾尔开西欺骗了将军?早知如此,不如明日攻城,也省得晚上在寒风中受罪,沙漠中的寒风,干冷,阴冷,比京师的寒风,要冷凛得多……

    “将军……”

    “嗯?”

    “城头上有火光了……”

    “啊?”任继光几乎是弹跳起来,转过身向城头一看,原本暗黑的城头上,果然出现了一丝亮光,或许只有一个火把。

    这是与吾尔开西约定的暗号,城头的火光暗淡,为的是不要过早惊动城内的守军。

    任继光拔出腰刀,遥遥刺向长天,“兄弟们,入城!”

    “将军小心!”

    “哈密是一座小城,还能困住一个团的天命军?”任继光亲率第一团,以最快的速度扑向南城门。

    南城门已经打开,数十身着黑衣黑袍的军士,正在城门内列队等候。

    任继光顾不得多礼,立即分派士兵控制南城门,等到大局已定,方才向为首的守军施礼,“各位,幸苦了!”

    “不幸苦!”为首者还了一礼,“将军,遵照伊玛目的旨意,小人已经完成任务,小人这就告退!”

    “去吧!”

    任继光一边放焰火传告贺锦,一边命令抢占东城门,接应贺锦的大军入城。

    不到半夜时间,第三师和第四师全部入城,并控制了四面城门。

    贺锦立即展开行动,让将士们控制军营,解除城内守军的武装,敢于反抗者,立即诛杀,连守将伊力亚也被看押起来。

    天明之后,吾尔开西找到贺锦,“将军已经入城,是否可以……”

    贺锦淡笑,“伊玛目,城中有多少白山派的信徒?”

    “具体数字不详,”吾尔开西小心地道:“虔诚的信徒,至少还有一千,还有数目不详的追随者……”

    “一千?”贺锦心中一动,“伊玛目,城中有多少人口?”

    “这……”吾尔开西思索片刻,道:“城中人口总数,不下三千,加上守城的军士,应该会超过四千!”

    贺锦心中思索,白山派有一千虔诚的信徒,加上外围的追随者,至少达到两千,除了守城的军士,黑山派的信徒及追随者,不过千人,真正虔诚的骨干,也就五六百。

    他朝着吾尔开西点点头,“伊玛目,本将会派遣军士,协助你们去对付白山派的信徒,但仅限于虔诚的骨干,至于外围的信徒吗,一旦骨干不存在了,他们就有可能改宗换派,暂时不用惊扰。”

    “将军说得是,”吾尔开西暗喜,“希望这些人能改邪归正,早日改奉黑山派!”

    贺锦派出第二团赵应元部,在吾尔开西的指引下,分作三个小队,在城中捕杀白山派的信徒,赵应元并不会主动杀戮白山派,只有黑山派的人应付不了,他们才会出手协助。

    每次捕杀,赵应元都会主动留下年轻的女子,剩余的老弱和孩子,也被黑山派的人残忍地杀害了。

    一日时间,城中的白山派精锐几乎被屠杀一空。

    天命军除了得到数百年轻的女人,便是将被捕杀的信徒抄了家,银钱并没有多少,主要是粮食。

    晚饭之后,吾尔开西再次求见贺锦。

    贺锦又是让座,又是上茶,“伊玛目,今日之行为,还算满意?”

    “满意,满意,”吾尔开西端起茶水,感觉茶水太烫,又重新放下,“将军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

    “多谢伊玛目夸赞,”贺锦哈哈大笑,“伊玛目,本将协助你消灭了城中的死敌,现在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了!”

    “我们之间?”吾尔开西一愣,但很快便醒悟过来,“将军若是用得上黑山派,请尽管明言,粮食、女人、银子……只要我能办到,绝对不会推辞!”

    “如此甚好!”贺锦笑道:“哈密城既然归属华夏,就该按照华夏的方式治理,城内所有的百姓,无论老少男女,都要‘入汉籍’、‘说汉话’、‘用汉名’、‘奉天主’,伊玛目在城内的黑山派信徒之中威望极高,伊玛目,你能否带头为华夏立功?”

第1347章 黑白通杀

    “入汉籍、说汉话、用汉名、奉天主?”吾尔开西忽然觉得全身发冷,难道天命军入城,为了就是侵占哈密?侵占也就侵占了,为何要让所有的百姓皈依天主教?

    “哈密城外,韩乐已经解释过了,不需要本将再解释一遍吧?”贺锦笑道:“天命军与白山派、黑山派都没有仇恨,伊玛目也看到了,哈密城外,因为白山派拒绝了天命军的条件,天命军才会协助你将白山派的信徒屠尽!”

    “你……”吾尔开西用手指着贺锦的鼻子,“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为了骗取哈密城?”

    “如果为了哈密城,本将不用欺骗,难道本将的数万大军,还不能攻破哈密城?本将只是不愿多造杀戮!”

    “杀戮?”吾尔开西的手指微微发抖,“难道城内外白山派的信徒,不是你们杀的?”

    “不,不,”贺锦摆摆手,“是你要杀他们,本将军只是协助你们,遂了你的愿而已!”

    “卑鄙!骗子!魔鬼!”

    “骗子?”贺锦笑道:“本将何时欺骗了你?本将何时答应你,要光大黑山派?”

    “这……”吾尔开西语塞,贺锦的却没有说过帮助他发展黑山派,都是他想当然的理解。

    “本将只是与你合作,帮助你的白山派,”贺锦道:“既然是合作,当然各取所需,天命军的条件,从来没有变化过,本将看在曾经与伊玛目合作的份上,才会劝慰伊玛目归顺华夏,到目前为止,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依然存在!”

    “绝对不可能!”吾尔开西的右手抖动得越发厉害,“圣教徒是不会改奉的!”

    “在哈密城下,白山派的人也是用手指着本将,”贺锦冷冷一笑,“吾尔开西,如果你执迷不悟,现在轮到你了!”

    “你……”吾尔开西嘴唇翕动了半日,终于挤出几个字,“过河拆桥……卑鄙无耻……”

    贺锦冷笑不止,过河拆桥、卑鄙无耻又如何?为了华夏……只有皇上需要圣名,皇上的圣名,就是武将用过河拆桥、卑鄙无耻来维护的!

    “吾尔开西,本将并没有为难你,只要你按照华夏的要求与天命军的合作,本将与你依然是朋友,还能保你一世荣华!”

    “你做梦!”

    贺锦面色一凛,右手猛地向下一按。

    “砰”!

    一声低沉的枪声,吾尔开西的太阳穴上出现一个拇指粗细的洞穴,血液很快便填满洞穴,并且不断溢出,一条血路小蛇似的沿着脸颊不断下窜,没入黑袍的领口……

    吾尔开西奋力抬起手,想要摸摸血洞的大小,可是右手尚未起到脑门,便软软地垂下去,身子一歪,摔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声息。

    一名亲兵从灯影里走出来,边走边吹着枪口上淡淡的白烟,“将军,尸体怎么办?”

    “连夜拖出城外埋了!”

    翌日天明,城内先是停止了屠杀,但还快就传讯讯息:杀死白山派信徒的,都是黑山派 的人,天命军为了保护城内的百姓,已经诛杀了滥杀无辜的黑山派伊玛目吾尔开西……

    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传播讯息,不到一上午的时间,大街小巷就传遍了。

    下午,城内又传出新的讯息:城内所有残余的白山派信徒,只要“入汉籍”、“说汉话”、“用汉名”、“奉天主”,天命军不但不会为难,还会接纳他们为华夏的百姓,并且提供军事保护,如果与黑山派有仇,天命军还可以提供必要的帮助!

    被杀怕了的白山派信徒,顿时沸腾起来,纷纷打听讯息的真实性。

    与被杀的白山派骨干不同,残余的白山派信徒,对恐怖教并没有虔诚至狂热的地步,有些人加入白山派的时间并不长,真主在他们的心目中,并没有根深蒂固。

    他们加入白山派,多半是为了自保,希望在哈密城过着安分、自得的生活。

    并没有多少人想着报仇,他们只想着有一份耕地,依靠自己的劳动不会挨饿,有一幢属于自己的房子,全家人不至于受冻。

    如果黑山派信徒不来找他们的麻烦,天命军又能提供军事上的保护,那是求之不得的事,何必为了教派的事,到处杀人放火?

    他们对真主并没有狂热,如果有足够的力量牵引着他们,完全有可能改奉新的宗教,尤其在哈密城,一边是屠刀,一边是天命军的糖果……

    城内传出的讯息,之后都从天命军的口中得到验证。

    贺锦见白山派的信徒,都没有复仇的意思,心中稍稍有些失望,便让韩乐鼓动几户白山派的信徒站出来,先是控诉黑山派伊玛目吾尔开西的罪行,随后要求天命军替他们做主。

    哈密城,再一次血腥起来。

    这一次,天命军成为血腥的主力,大量捕杀黑山派骨干,除了年轻的女人得以幸存,基本上全是人口杀光、家产抄没。

    不过,像是约定好的,天命军只负责捕杀青壮,抓捕年轻的女人,没有战斗力的老弱幼小,都交给有复仇之心的白山派信徒。

    不过半日时间,哈密城内的血雨腥风便结束了,数百黑山派的骨干,连同他们的家人,被屠杀一空。

    城内空出了许多无主的房屋。

    与西门大街并行的一条街道,因为在大街的后方,又是民房,街道狭窄,且没有确切的名称。这条无名街道靠近中心街口的一侧,因为白山派的信徒被大量屠杀,街道两侧空出许多房屋。

    贺锦出动兵力,将靠近街口这一侧的半条街圈起来,每日十二个时辰,都有军士执勤,抓捕的年轻女人都被关押在这些房子中。

    天命军与黑山派合作,在城中捕杀白山派信徒的时候,共抓捕了千余年轻的女人,后来与白山派信徒合作,捕杀黑山派信徒的时候,又得到四五百女人,总数已经超过了一千五百。

    抓捕了一千五百年轻的女人,被捕杀的男丁大约也是这个数,不过,男丁都是死有余辜。

    活着的女人,需要为她们的男人赎罪。

    从第一批女人入驻之后,这一带就是贺锦眼中的水果楼,不过,时间太紧,房屋还是原先的模样,并没有改装,连门楣上都没有装上“水果楼”的匾额。

    天黑之后,第四师第三团安成部的军士,依次进入这片事实上的水果楼,明天,他们将离开哈密,继续西征。

    根据贺锦与罗泰的意见,离开哈密城西征吐鲁番之前,每名士兵都有一次进入水果楼的机会,第三团明日便要出征,今晚是他们唯一的一次机会。

    但第四师第三团并不是水果楼的第一批免费顾客,在他们之前,第四师第一团潘超部、第二团苗毅定部,于前日晚间晚间光顾了水果楼,第三师第一团任继光部、第二团赵应元部于昨日晚间光顾了水果楼。

    第四师第一团、第二团已经离开了哈密,正在出征吐鲁番的路上;而第三师的第一团和第二团,则在城外清缴恐怖教的信徒,特别的狂热的死硬分子,无论是白山派还是黑山派,只要不愿选择汉化,都是歼灭的对象。

    哈密城内外的百姓,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按照天命军的要求,彻底归顺华夏,成为汉籍华夏人;要么全家被杀,所有家产,包括耕地、房屋、牛羊、粮食等,被天命军没收。

    贺锦用了三日时间,在哈密城建立地方官府。

    哈密人口太少,覆盖范围太小,暂时立为县,将来是否立府,由皇上和朝廷决定,随行的文官曹子华为哈密知县;一直积极主动协助天命军的韩乐,被任命为税务官。

    在贺锦的协助下,知县曹子华、税务官韩乐,先是将城内的人口重新登记了,这一次,贺锦的态度十分强硬,无论原先是什么身份,一律登记为汉籍,改用汉名,汉话可以慢慢学,但必须立即皈依天主教,一人违反,诛杀全家,抄没家产,不,年轻的女人可以留下来。

    城内的清真寺,被改建为天主教堂,造型和结构基本上没有变化,只是更换了匾额。

    只要“入汉籍”、“用汉名”、“奉天主”,百姓的家人可以保全,耕地和一切财产也可以保全,但曹子华、曹乐将无主闲置的耕地、房屋、耕牛、农具等,暂时收归官府,等待朝廷的移民。

    城内的百姓登记之后,接下来才是城外的百姓。

    贺锦骑着马在城内的大街小巷巡视,每次看到大街上白白脸蛋的当地百姓,他的心情就十分不爽,如果不是皇帝有令,他绝对不会给这些人任何活下去的机会,反正这些人曾经都是恐怖教的信徒……

    但他知道,皇上是对的。

    如果将当地的百姓全部杀了,哈密城周围的耕地有谁来耕种?朝廷可以移民,但需要时间,而且,人数也不会太多,将当地的百姓归化为汉人,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生产,为天命军生产粮食。

    至于当地百姓与华夏人面孔上明显的不同,贺锦相信,如果他们与汉人通婚,经过数代人繁衍之后,白种人的特征会越来越弱……

    不过,最后一件事,贺锦的心中倒是有了快意。

    皇上允许在哈密城建立水果楼,所有的女人,都是被屠杀的白山派和黑山派信徒的家眷。

    但哈密城将要驻扎的第四师第四团贾路部,不过五千余人,城中拘押的女人超过一千五百,实在太多了,粮食供应也是个问题。

    经过仔细斟酌,贺锦决定,从能够这些女人中,挑选百名美女进入水果楼,其余的女人,经过军医检查后,如果身子没有问题,将离开水果楼,由官府继续拘押,留给第一批移居当地的汉人,或者由运粮队顺道带回甘肃省,出售给随军的商人。

第1348章 再传噩耗

    昆明的乾清宫。

    牛金星手捧着讯息,双手奉上,“皇上,第四营第三师和第四师已经攻占了哈密,还在城中立了哈密县!”

    “哈密城?”李自成沉默片刻,道:“算算时间,他们从星星峡出关,赶到哈密用了七八日,破城只用了一日!”

    “皇上……”牛金星心中一动,“皇上是说,征服叶尔羌,关键不在军事?”

    李自成点头,“塔克拉玛干沙漠北侧,天山南麓,并非是连续的的耕地,而是一些绿洲,多是沿着一些河流,与河西走廊有些相似,只不过绿洲更少、更小,荒漠化更加严重。”

    “臣明白了!”牛金星道:“每个绿洲,可以种植一些庄稼,养活少量人口,因为百姓的数量不够,因此,一般不会出现大城,每座城池,驻军不会太多,否则,军民都没有足够的粮食……”

    “所以,军士们行军途中花费的时间,远远多于作战的时间,而且,因为沙漠居多,很容易迷路……”

    牛金星对李自成佩服的五体投地,皇上怎的什么都懂?而且,军士们在沙漠边缘行军,最重要就是行军路线,“皇上早就让汉清部的人去叶尔羌查探地形……”

    “早在西宁的时候,那是还叫汉清局,便有人以行商为名潜入叶尔羌,”李自成幽幽地道:“为了华夏,他们在叶尔羌隐姓埋名多年……”

    牛金星抑制住心中的冲动,抬头道:“皇上,臣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粮食,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东路军的粮食供应,”李自成道:“只要粮食充分,第三师和第四师,才能攻无不克!”

    “皇上说得是,臣必回竭尽所能!”

    “不是竭尽所能,而是必须完成!”李自成道:“趁着运输粮食的机会,将八百壮丁,连同他们的家眷,一并带到哈密,告诉曹子华,这是第一批移民,一定要安置好,为他们提供一切便利的条件,另外,与当地的百姓杂居,就近监视当时的百姓!”

    “臣遵旨!”牛金星思索片刻,又道:“皇上,一个哈密县,就要移民八百,将来的叶尔羌汗国,需要多少移民呀……”

    哈密县?李自成思索片刻,后世的哈密,分明是“府”一级的机构,虽然哈密城不会太大,周围的耕地不会太多,能养活的人口实在有限,但哈密城控制的土地足够大,如果在哈密立县,府城应该立在何处?

    府城无论立在何处,距离哈密城都是太远,不容易掌控,还是在哈密立府吧,将周围的绿洲一并囊括进来……

    他淡淡一笑,道:“牛爱卿,哈密不是县,是要立府的!”

    “哈密府?”

    “对,哈密府!”

    “那哈密府隶属于何省?”

    “这个嘛,”李自成早就思索好了,“叶尔羌国在天山以南,就叫天南省!”

    天山以南?天南省?牛金星心中一动,那准噶尔部所在的天山以北,将来岂不是叫做天北省?原来皇上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不过,这是皇上和人事部要考虑的事,他微微点头,“皇上圣明,皇上,这屯粮的事……”

    “屯粮?”

    “哈密既然立府,屯粮地点是否就放在哈密?”

    “暂时放在哈密,”李自成道:“汉唐时代的西域,可以作为参照,不过,数百上千年过去了,原先的地形是否发生了变化,河流是否改道,甚至是否存在,等等,都要详查,沙漠之中,河流最容易改道,绿洲也会随着发生变化……”

    “臣明白了!”牛金星思索片刻,道:“屯粮地点,也是驻军地点,须得满足三个条件:其一,有足够的绿洲供给粮食;其二,有稳定的淡水供给;其三,位于交通要道。臣这就传令下去,着军士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北缘和天山南麓寻找合适的地点!”

    “还要加上一条,”李自成道:“还要位于天山南北通道上!”

    “南北通道?”牛金星立即就明白了李自成的心思,但还是有些担心,“皇上,天山以北,不是准噶尔部……万一……”

    “这只是暂时的,”李自成淡淡笑道:“所以,屯粮之所与屯兵之所,暂时要分开!”

    “臣明白!”牛金星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李自成虽然很少出乾清宫,但特别关注第三营与第四营在叶尔羌的战斗,简报用飞鸽传书,一日一报;详细的军报使用快马,三日一报。

    不过,快马仅限于东路军,西路军刘宗敏部如果使用快马传讯,必须绕道象泉省归仁府、勃律府、列城府,然后穿越整个南原省,路程实在太远。

    叶尔羌城。

    哈密失守的讯息,令汗王阿布都拉哈十分恐慌,华夏是要远征叶尔羌汗国吗?

    华夏是要收回大明时代的哈密卫,还是要征服整个叶尔羌汗国?他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便立即召集群臣,商讨应对策略。

    朝堂上炸了锅。

    谁也无法准确判断华夏的战略意图,叶尔羌汗国,从来就不是华夏的藩属国,从来没有向华夏称臣纳贡,更没有派出过使者,除了商业上的往来,叶尔羌的朝堂,根本不了解华夏。

    阿布都拉哈知道,朝堂上的这些人,只会在汗国内部勾心斗角,根本没有人了解华夏,他有些后悔,北方已经有了强敌准噶尔汗国,自己早该向华夏派出使者……

    怎么办?

    现在的叶尔羌汗国,早已失去了前几年的辉煌,不仅汗国内部矛盾重重,又数次遭到北方准噶尔哈国的入侵,早已风雨飘摇,如果华夏的大军西征,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大臣们都不了解华夏的战略意图,那就商讨对策吧……

    大臣们交头接耳,甚至当着阿布都拉哈的面,三个一群五个一党,开始商讨应对华夏入侵的对策。

    不过小半个时辰,朝堂出现三种不同的意见:

    以黑衣派和卓欧拜杜拉为代表的圣教派,主张放弃哈密,将哈密还给华夏,甚至还可以放弃吐鲁番,东部的两城,距离叶尔羌城太过遥远,又在准噶尔汗国的口边,防守起来极为不易,甚至还要运输大量的粮食。

    放弃两城,既可以向华夏示好,也可以将军力集中于西部的叶尔羌成附近,如果华夏的大军继续西征,战线就会拉长,粮食迟早会出现短缺,只要汗国实行坚壁清野,华夏的军队无法得到足够的补给,自然会退去,那时候,汗国的军队正好追赶掩杀,不费吹灰之力。

    欧拜杜拉除了老成谋国,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喀什噶尔城,汗王长子尤勒巴尔斯受到白山派和卓优素福的蛊惑,正在蠢蠢欲动,如果汗王从叶尔羌城抽调兵力东征,万一尤勒巴尔斯和优素福心生他念,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哈密、吐鲁番两城,都是白山派的老巢,百姓更加倾向白山派,便是城内的驻军,表面上保持中立,实际上是纵容白山派,几乎每次的争斗,黑山派都是损失惨重,新增的信徒,还比不上战死的信徒……

    黑山派得不到的东西,绝对不能留给白山派,哪怕丢给华夏也好,总好过白山派实力逐渐增强,将来与黑山派分庭抗礼。

    任何时候,最大的敌人,都是自己人!

    武将的态度,惊人地比较一致,都是希望阿布都拉哈立即出兵收复失地,哈密或许属于大明,但已经数百年前的事了,再说,即便大明在哈密立了卫,当地官员并非汉人,而是汗国的人,也就是说,汉人从来没有真正掌控过哈密。

    天命军对哈密不宣而战,明着是欺辱叶尔羌汗国,必须坚决制止华夏的错误行为,让华夏为今日的错误付出代价……

    文官明显出现了分化。

    与欧拜杜拉走得近的官员,基本上支持欧拜杜拉的主张,这些官员几乎占了文官的一半,另外一半,主要意见是介于欧拜杜拉的“弃土”与武将的“决战”之间。

    这些官员认为,华夏的战略意图不明,究竟是要征服叶尔羌汗国,还是仅仅为了哈密城,必须区别对待。

    如果华夏仅仅为了哈密城,倒是可以和解;反之,如果华夏是为了整个叶尔羌汗国,汗国必须坚决抵抗,为了汗国,为了圣教,军民会团结一心,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在所不惜!

    当前最紧要的是,必须立即派出使者,以劳军的名义去看望华夏军,摸清华夏的战略意图,然后相机而动……

    朝堂出现了不同的意见,阿布都拉哈必须做出选择。

    阿布都拉哈仔细斟酌,又询问了大臣们的想法,最后决定出兵。

    他的父汗阿都剌因,倾尽心血在哈密、吐鲁番经营数十年,方才有了现在的绿洲与繁华,他是从哈密、吐鲁番走出来的,这两地是他的根本,如今的吐鲁番总督,便是他的二弟阿不伦。

    绝对不能丢了根子。

    对他来说,哈密、吐鲁番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国都叶尔羌!

    和卓欧拜杜拉坚决反对,很多文臣跟着死谏,但阿布都拉哈不为所动,在武将的支持下,他决定两日后起兵东征,给华夏军一点教训,顺便收回哈密,最好将汉人赶回嘉峪关……

    退朝后,阿布都拉哈命令卫队抓捕城内的汉人商户,但令他沮丧的是,卫队扑了空,城内所有的汉人商户,前几日就消失了,连贵重的细软财物都带走了,显然是有预谋的。

    阿布都拉哈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

    仅仅过了一日,不详的预感便被证实,东边再次传来噩耗:东南方向,罗布城又失守了,攻占罗布城的,还是华夏军……

第1349章 战书

    罗布城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东南缘,北部有塔克拉玛干沙漠及东天山的北山,东南部和南部为昆仑山阿尔金山山地,扼守着汉地通往西域的第二条战略通道,曾经是汉唐“丝绸之路”南线的必经要道。

    罗布城的失守,表明华夏已经开辟了第二条攻击线。

    阿布都拉哈便是傻子,此时也是明白了:华夏绝对不是仅仅看中哈密,而是整个叶尔羌!

    叶尔羌面临灭国的危险。

    在生死存亡面前,他暂时放弃了国内的教派之争,不管黑山派还是白山派,能歼灭、赶走华夏军,就是汗国的有功之臣。

    阿布都拉哈更加坚定了与华夏决战的决心,生死存亡,汗国没得选择。

    既然华夏国用南、北两路大军征伐汗国,汗国必须用两路大军相迎,希望沙漠与高山,能阻挡华夏军的步伐,希望真主保佑叶尔羌汗国……

    阿布都拉哈急调阿克苏总督、三子伊斯玛业勒为北路大军主将,乌什总督、三弟伊卜喇伊木为副将,黑山派和卓欧拜杜拉为军师,起兵两万去救援吐鲁番、哈密;

    喀什噶尔总督、长子尤勒巴尔斯为主将,于阗守将曼苏尔伯克为副将,白山派和卓优素福为军师,组成南路大军,起兵一万五千增援扯力昌,并伺机夺回罗布城。

    此外,叶尔羌、英吉莎两城的军士,分别向阿克苏、喀什噶尔方向移动,随时准备增援两路大军。

    阿布都拉哈在传出军令的同时,还公开悬赏:哪一路大军先击败天命军,收回失去的土路,主将便会成为汗国的继承人,军师将成为汗国的国师……

    悬赏太过丰厚!

    南北两路大军行动非常迅速,尤勒巴尔斯、伊斯玛业勒要竞争汗国的继承人,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优素福与欧拜杜拉为“国师”一职而展开竞争,他们心中都明白,如果在这场战斗中胜出,不但成为汗国的国师,还极有可能将本派发扬光大,甚至让本派成为汗国的国教……

    不过,阿布都拉哈传出悬赏之后,并没有在叶尔羌城等来喜讯,北部的吐鲁番城失守,吐鲁番总督、二弟阿不伦战死;仅仅过了一日,南部的扯力昌又告失守……

    阿布都拉哈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叶尔羌在西部的核心区,主要有六城:喀什噶尔、叶尔羌、于阗、英吉莎、阿克苏、乌什,其中喀什噶尔、于阗、阿克苏、乌什四城的主力,已经向西增援去了,只有叶尔羌、英吉莎城还驻扎着数万大军。

    叶尔羌城的大军,是要维持汗王宗室家眷的,不能轻易离开,英吉莎城位于叶尔羌与喀什噶尔之间,是黑山派与白山派拉锯战的最前线,阿布都拉哈一向不太信任他们,不过军情紧急,现在顾不得了。

    阿布都拉哈命令英吉莎总督、次子努尔丁亲率一万白山派军士,前去增援南路的长子尤勒巴尔斯,又从叶尔羌城抽调一万军士,从北路增援三子伊斯玛业勒。

    南北两军,几乎是汗国的全部主力,北路大军以黑山派为主,南路大军以白山派为主,可是,叶尔羌城几乎是空城了……

    阿布都拉哈独自坐在王宫,目光无比阴厉,他希望,尤勒巴尔斯和伊斯玛业勒能不负众望,击退华夏的军队……

    原先还想着击溃华夏军,现在他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要击溃华夏的军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要将华夏的军队驱赶出汗国,已经是真主最大的恩惠了……

    万一尤勒巴尔斯和伊斯玛业勒不能抵挡华夏的军队……

    阿布都拉哈不寒而栗,但他安慰自己,自己和汗国,一向对真主非常虔诚,真主绝对不会抛弃汗国,抛弃自己……

    为免发生意外,他召见了黑山派和卓欧拜杜拉的长子、叶尔羌城的伊玛目舒艾布,让他带着秘旨前去吐鲁番前线,相机而动,如果不能击败华夏的军队,那就与华夏会谈,哪怕割让哈密、吐鲁番,也是在所不惜!

    刘宗敏亲率第一师赵烈部、第二师高禄部,历尽千幸万苦,终于沿着什约克河谷,穿越了喀喇昆仑山口,进入克勒青河。

    克勒青河是叶尔羌河的上源,只要沿着河流走下去,就是叶尔羌汗国的国都叶尔羌城。

    刘宗敏看着精疲力竭的军士,实在不忍心行军,便让大军休息了一日。

    按照原先的计划,大军翻阅喀喇昆仑山之后,将沿着塔克拉玛干沙漠沙漠南缘向东,与第七营第三、第四师汇合,但刘宗敏知道,第七营第三、第四师已经行了半程,并且拿下了扯力昌城,与他的大军只隔着一个于阗城。

    但叶尔羌汗国的重镇,基本上都是集中在北方。

    与赵烈、高禄紧急磋商后,刘宗敏决定,只派出一个团的军士,去攻打兵力空虚的于阗城,接应第七营的第三、第四师,自己亲率主力,先拿下叶尔羌汗国的国都叶尔羌城,然后走北路接应第四营的第一、第二两个师,尽快征服叶尔羌汗国。

    沿着克勒青河谷下行,沿途已经能看到一些绿洲,不过,这些地方只有普通的百姓,并没有叶尔羌汗国的驻军,只要百姓们不与天命军为敌,还能贡献一些粮食,刘宗敏暂时不会扰民。

    下山的时候,并没有宽阔的官道,但比起穿越归仁、喀喇昆仑山,已经算是坦途了,大军非止一日,前面的黄沙逐渐多起来,特别是傍晚,时常能看到黄沙漫天,稍不小心,沙子就可能钻进军士的眼中。

    行军途中,沙漠基本上是死地,既没有粮食供给,也很难找到淡水,但刘宗敏却是非常兴奋,沙漠就在眼前,叶尔羌城还会远吗?

    一路之上,虽然有不少耕作的百姓和放牧的牧民,但这些百姓似乎都很友好,甚至还有人主动与大军打招呼,一点也不怕。

    刘宗敏暗笑,叶尔羌的百姓,难道不知道要灭国吗?也许,灭国对他们并非坏事……只要百姓不是向叶尔羌城方向移动,他基本上不会干涉。

    大军行至叶尔羌城二十里外,城内的阿布都拉哈方才得到讯息。

    四万华夏大军,而且都列装了火器……阿布都拉哈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实在不明白,天命军为何如此迅速赶至城下,难道北路或者南路的汗**队,完全被击溃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刘宗敏是从西面翻越喀喇昆仑山来的!

    怎么办?

    阿布都拉哈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天命军以最快的速度赶至叶尔羌城,就是因为补给不足,所以,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攻城。

    城内的这点残兵,能守住汗城吗?

    阿布都拉哈虽然没有任何信心,却还是将军队分派至各座城门,能阻挡一时是一时。

    汗**队的主力,都是派往东部,便是没有被天命军击溃,想要回援叶尔羌城,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再说,派往东部的南北两路援军,都是面对强敌,他们要是撤回来,东部的战事怎么办?

    被天命军围困在叶尔羌城,绝对无法长久,即便天命军不能破城,城内也没有多少粮食,最近数十年,叶尔羌战乱不止,百姓的耕作受到严重的影响,城内根本没有多少粮食……

    万般无奈之下,阿布都拉哈决定向真主求救。

    黑山派和卓欧拜杜拉随军出征,伊玛目舒艾布也是去往东方宣读秘旨,城内威望最高的,只剩下欧拜杜拉的次子达尼亚。

    没办法,阿布都拉哈以汗王的身份,命令达尼亚作法,向真主求救。

    阿布都拉哈的命令刚刚传出去,守城的士兵便传来天命军的战书,战书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只给他留下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天黑之前,如果不能开城纳降,天命军攻入城内,将会进行屠城。

    阿布都拉哈气得浑身发抖,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无计可施,出城作战,简直就是送死,最好的办法,就是龟缩在城中,利用城墙与天命军周旋,受气没关系,只要天命军能撤军……

    一场不战,就这样向天命军投降,即便汗国能保存下来,他又如何向城内的官民们交代?

    阿布都拉哈给城外的天命军回信:战!

    刘宗敏接到回书,不但没有生气,脸上反而露出笑意,如果阿布都拉哈过早投降,他就没有屠城的理由了!

    赵烈似乎明白了刘宗敏的心思,“将军,叶尔羌的百姓本来就不多,如果屠城,将来谁给天命军生产粮食……皇上亲征的时候,从来没有屠城……”

    “赵将军,你不懂,”刘宗敏笑道:“皇上之所以为皇上……皇上的英明不,是我们这些武将所能相比的,再说,叶尔羌的居民,绝大部分都是狂热的恐怖教徒,如果没有杀戮,将来文官如何能镇守?”

    “将军……”

    “赵将军不用担心,一切有本将,”刘宗敏道:“赵将军难道忘了南原省的事?”

    “这……”赵烈这才想起,第四营在征伐乌思藏的时候,就曾屠杀过不少藏民,但皇上并没有责罚,当朝廷内大臣们指责将军滥杀无辜的时候,皇上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训斥一番……

    刘宗敏拍拍赵烈的膀子,“赵将军,不用想屠城的事,先想想如何破城吧,先让兄弟们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攻城!”

    “属下遵命!”

第1350章 南北都有边患

    第二日辰时,刘宗敏的大军准时向城下移动,到了城下,二话不说,直接包围了叶尔羌城,不过,主攻的方向是西城。

    两个师所有的山地炮,全部集中在西城外,另外三座城门外,各有一个团,其余的五个团,也是集中于西城外。

    刘宗敏并没有试探性攻城,先是用火炮猛攻,直到城头上看不到守军,然后炮火向城内延伸,连着轰炸了大半个时辰,方才使用步兵攻城。

    果然不出意料,城内的守军,不是伤亡于开花弹,便是被开花弹吓傻了,在步兵攀登城墙的过程中,竟然没有遭到抵抗。

    战斗比刘宗敏想象的还要顺利。

    叶尔羌城是刘宗敏进入叶尔羌境内拿下的第一座城池,有了叶尔羌城,大军算是在叶尔羌境内立下根基,必须好好经营,尽快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占领、汉化,做为大军的屯粮基地和依托。

    刘宗敏入城之后,立即传出军令:城中的守军,包括汗王阿布都拉哈和文武官员,一律诛杀!

    至傍晚时分,阿布都拉哈的汗王宫被攻破,百官和守军基本上被诛杀殆尽,幸存的士兵,早已脱下铠甲,汇入百姓之中,刘宗敏这才放下屠刀。

    刘宗敏知道,叶尔羌成是黑山派的老巢,在城内的影响力巨大,第二日一早,便传出新的军令:黑山派的人,因为协助阿布都拉哈守城,一律诛杀!

    凡是身着黑袍戴着黑帽的人,都是天命军诛杀的对象,除了年轻的女子可以幸存,男女老幼格杀勿论,家产抄没。

    城中顿时成了屠宰场,无论是王室的成员,还是城内的高官,基本上都是黑山派的人,军士们屠杀、抄家的时候,除了年轻的女人,还缴获了不少粮食和银子,这是离开南原省宛丘府之后,斩获最多的一次。

    一日之间,城中富贵之家被屠杀一空。

    第三日,刘宗敏又传出军令,城中的白山派,并没有打开城门,接应天命军入城,也是罪不可赦,论罪当诛,不过,只要他们愿意“入汉籍”、“用汉名”、“奉天主”,天命军就会饶恕他们的一切罪行,犹豫不决的人,一律诛杀、抄家!

    叶尔羌城内并没有多少白山派的信徒,但今日主要不是为了屠杀,而是在前两日屠杀的基础上,以威慑、劝慰为主,也是耽搁了一日的时间,不过,绝大部分白山派的信徒,都是归化为汉人。

    再一日,赵烈、高禄各率一军暗暗离开叶尔羌城,直扑西北方向的英吉莎、喀什噶尔,刘宗敏则是留在城内,继续归化残余的百姓。

    叶尔羌战场的喜讯,不断传至昆明,李自成召开临时朝会,正式将天山以南、昆仑山以北的广阔地域立为天南省。

    喀什噶尔更名喀什,做为天南省首府。

    天南省东部,哈密已经立府,吐鲁番更名火州府;

    火州府以西,铁门关峡谷扼守着东西方的通道,背靠霍拉山和库鲁克山,山前有一大片绿洲,早在大唐时代已经开发为耕地,又东临鱼海(博斯腾湖),无论是交通还是农业、水源,都有很大的潜力,被立为渠犁府。

    渠犁府是沿用了大汉时代的古国名,也是天南省唯一跨过整个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府,最南面靠近昆仑山的罗布城和扯力昌城,分别更名若羌县和且末县,都是隶属于渠犁府。

    不知道将来能否修建一条横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大道?

    从渠犁府向西,塔克拉玛干沙漠已经太过广阔,现有的交通工具已经无法穿行,只能在南、北缘分别建立地方官府了。

    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北面,叶尔羌的阿克苏城更名姑墨府,沙漠南部,设置了于阗府。

    再往西去,在天山南麓与塔克拉玛干沙漠沙漠之间,葱岭以东,设置了蔚头府,蔚头府特别之处在于,这块几乎全部为高山的地域内,生活着吉尔吉斯(柯尔克孜族),吉尔吉斯人的宗教非常复杂,既有信仰原始的萨满教,亦有信仰藏传佛教,但也有不少百姓开始皈依了恐怖教。

    在整个天南省的最西部,靠近葱岭,才是天南省的首府喀什,叶尔羌城更名莎车县,英吉莎城更名桢中县。

    按照李自成的习惯,天南省的首府,应该放在地理中心,这样可以更好地照拂全省,但李自成力主将首府放在喀什,明面上的原因,是喀什城周围的绿洲更大,能容纳的人口最多,实际上原因,他自己没说,朝廷很多官员都是心知肚明。

    天南省以“省”的身份回归华夏,历史还是第一次,比汉唐的“都护府”之类,前进了一大步,只要朝廷腾出手来,还会向天南省移民,甚至要修筑嘉峪关至喀什的大道……

    立省、立府之后,接下来还要大规模立县,名称尽可能恢复汉唐时代的地名、国民,这些小国都已经不存在了,但可以给后人留下一些纪念。

    此外,华夏要在天南省推行汉话,很多地名需要更改过来。

    首先是塔克拉玛干沙漠,读起来朗朗上口,但毕竟不是汉化的称谓,“拉玛干”就是沙漠的意思,塔克拉玛干沙漠,显然是语义上的重复,更改为塔克沙漠。

    一些有影响的大河,也要适当改名,比如塔里木河更改为塔里河,塔里河的几大主要支流,叶尔羌河、喀什噶尔河、阿克苏河分别更名为莎车河、喀什河、姑墨河,流经蔚头府的克孜勒苏河,更名为红水河,流经且末县的车儿臣河,更名且末河,于阗河的上游,玉龙喀什河更名白玉河,喀拉喀什河更名马玉河……

    湖泊、山峰也要汉化,比如著名的博斯腾湖,恢复大唐时代的“鱼海”,喀喇昆仑山更名黑磐山,阿尔金山更名米兰山,觉罗塔格更名觉罗山,博格达山更名奇合山……

    需要更改称谓的地方还有很多,等地方官府建立起来,将来根据需要一个一个更改。

    大臣们都知道李自成的性子,给新征之地命名,优先采用汉唐古名,其次是从《诗经》中寻找,其实,只要土地属于华夏,名称的来源并不重要,谁也不会扫了皇上的兴致。

    这次的朝会上,也谈到了驻军问题。

    战争结束后,第七营回归甘肃,负责保护粮食运输通道,而第四营驻扎在天南省。

    不过,从罗布泊至于阗府的整个南部,只有一个团的驻军,整个第四营,几乎全部部署在从哈密至喀什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北部,重点驻扎在火州、渠犁、姑墨、喀什四府。

    大臣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天南省南部,隔着昆仑山,还是华夏的南原、青海两省,而北部隔着天山,乃是瓦剌蒙古的准噶尔部,是华夏现在的边疆。

    朝会快要结束时,大臣们方才发现,今日之朝会,基本上没有探讨什么,主要是皇上说,他们只是听众。

    大臣已经习惯了,但他们心中不爽,而且,这次连着对外战争,朝廷花费华元无数,但收获是多少,军方并没有给出详细的数据,更没有给出缴获出银子的去向。

    便有人提出责问:华夏新增了南原、象泉、天南三省,土地面积扩大了不少,但三省的人口并不多,每年的赋税,还不够官员的河俸禄和军队的粮饷,明显就是赔本的买卖,而且,三地出产的粮食,明显比不上当地的消耗,朝廷每年还要从南方的成都、昆明和北方的兰州、西宁长途运输粮食,实在劳民伤财……

    如果站在经济角度,这样责问的确有道理,李自成曾经告诉大臣们,对外战争,本身也会有经济收入,但这次的战争,延续了一年多,经济上的收入实在少得可怜。

    李自成心中“理亏”,微微探口气,道:“粮食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最多三年,当地就能实现自给。”

    “就算粮食可以自给,可银子呢?难道华夏要永远向三省撒钱?”

    李自成板着脸,“朕问你们,汉唐时代,朝廷为何远征西域?”

    “彼时有匈奴、突厥作乱,而今日之西域,并没有威胁华夏……甚至北方的草原,已经被华夏征服,并没有华夏的敌人……”

    “你们错了,”李自成道:“即便北方征服的土地上不会出现反复,华夏的北方,还有两个非常强大的敌人。”

    “两个?”梁文成道:“除了准噶尔人,还会有谁?”

    “便是准噶尔人,现在并不是华夏的敌人……”

    李自成从龙椅上站起来,沿着大殿踱了两步,“现在的准噶尔汗国,羽翼尚未丰满,但数十年,甚至十数年之后,便会成为华夏的强劲敌手,而且,准噶尔的更北方,还有一个更为强大的俄罗斯,也就是你们眼中的红毛罗刹人……”

    “这……”

    “西域之地,虽然地广人稀,但战略位置极为重要,一旦失去这些大山大河,华夏的西部防线,就会留下不少漏洞,甚至像前朝大明一样,退缩至嘉峪关,不但将半个河西走廊丢给游牧部落,而且终大明一朝,从来没有像汉唐那样,真正解除北方游牧部落的边患……”李自成继续道:“而且,西洋人已经来到东方,如果不能及早谋划,迟早也会成为华夏的劲敌……”

    大臣们这才想起,汉唐都是干净、彻底击败了北方的游牧部落,但大明从来没有解除北方蒙古人的边患,难道与西域有关?

    还有,西洋人真会成为华夏的南方边患吗?

第1351章 标准配置

    “汉唐时代,虽然都曾征服了西域,甚至在西域建立军政合一的都护府,但从来没有解除游牧部落对河西走廊的威胁,所以,最终都是丢了西域,丢了西域之后,再也无法牵制北方的游牧部落,即便没有内乱,汉唐也会灭亡于北方的游牧部落……”

    大臣们都是一惊,按照皇上的说法,没有西域的牵制,中央治国无法彻底征服北方的游牧部落;如果不能征服北方的游牧部落,又无法保护河西走廊,从而完整对西域的征伐。

    难道这是一个历史的死结?

    幸好华西征服了北方的蒙古各部,以及南方的藏人,将河西走廊真正纳入汉地,如今又征服了半个西域,巩固对北方草原的占领……

    是华夏的实力强过汉唐,还是皇上的眼光强过汉唐的一个个明主?

    李自成淡淡笑道:“彻底解除北方边患的法子,朕已经找到了,关外的草原、河西走廊、加上整个西域,三地必须完全由华夏掌控,缺一不可!”

    “那准噶尔部呢?”

    “准噶尔部是华夏在北方的最后隐患,必须征服,华夏才算真正解除北方边患!”

    梁文成小心地道:“皇上,准噶尔之后,不是还有俄罗斯吗?”

    “俄罗斯的核心土地和利益,远在欧罗巴州,朕不会,未来的华夏皇上,也不会远征俄罗斯,”李自成道:“只要将俄罗斯的野心压制在欧罗巴州,就算完成任务,”顿了一顿,又道:“华夏无法单独征服俄罗斯,俄罗斯同样无法征服华夏,双方之间可能会有一些摩擦,甚至是小规模的战斗,但双方都不会动摇国本。”

    “皇上,如果征服准噶尔,华夏的北疆,将永远无忧吗?”

    李自成暗自叹息,天下没有一劳永逸的事,战争是国事的一部分,与国家相伴而生,只要“国家”存在,“战争”就会永远存在,无非是规模的大小、主动战争与被动战争、战争的经济效益等不同而已。

    “征服准噶尔之后,华夏的北疆,将不会再有大规模的战斗,而且,战斗的规模、频率,都是可控的,甚至会带来经济上的收益,”他微微点头,又道:“这次西南方向的战争,延续了一年多的时间,消耗了大量的粮食、银钱,但本身并非没有收获。”

    “……”

    “首先,彻底解除了游牧部落对河西走廊的威胁,现在的河西走廊,已经不是华夏的边疆,”李自成继续道:“其次,战争并非没有缴获,朕将各地缴获的粮食、银子集中起来,等到第四路桥公司腾出手来,将修筑一条从嘉峪关至喀什的大道!”

    “嘉峪关至喀什?那要多少钱粮……”

    “朕会量力而行,先修筑嘉峪关至哈密的大道,”李自成道:“这条大道,也会是商道,‘丝绸之道’,只要沿途通畅,将来不愁没有商业税!”

    原来如此!

    大臣们都是想到了南方出海口的事,当年皇上力排众议,不仅开了海禁,还鼓励海上贸易,甚至帮助商家组建了金凯贸易公司和明光贸易公司,如今,海商的商业税,几乎令人眼红……

    皇上永远是对的!

    大臣们都知道李自成有征伐准噶尔的心思,却谁也没有劝阻,朝堂安静了好一会,梁文成方道:“皇上,西洋人从海上入侵东方,如何解除海上的边患?”

    “永远无法解除,”李自成摇摇头,“西洋人是杀不完的,潜在的战争永远存在!”

    “这……”朝臣们都是大惊,难道华夏也和大明一样,永远在边患中消耗国力,直至灭亡……

    李自成回到龙椅上,淡淡一笑,道:“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只要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战争或许永远不会存在,又或许战争是存在的,但战争本身,对华夏是有利的!”

    “……”

    “朕联合东方诸国成立《亚盟》,彼此互相帮助,一旦遭到入侵,东方各国会联合对西洋人作战,”李自成道:“此外,西洋诸国,本身也会有矛盾和利益上的冲突,朕可以拉拢一批、打击一批,利用西洋人的力量牵制西洋人,不出意外,朕会与部分西洋国家结盟,用同盟的力量震慑另外一部分西洋人……”

    他有些懊恼,西班牙使臣洛佩斯离开昆明之后,快要半年了,到现在都没有讯息,不知道西班牙国王菲利佩,是否愿意与华夏、葡萄牙成立新的同盟。

    朝会结束后,李自成独自回到乾清宫,先是给第四路桥公司的主管秦四海传讯,让他立即抽调部分技工、青壮去嘉峪关,汇合当地的战俘,先行在当地勘察路线、修筑路基。

    在信的末尾,他告诉秦四海,第四路桥公司的青壮,在完成嘉峪关至喀什的大道后,将有部分青壮完成服役期, 或许因为年老、裁员而离开路桥公司,如果这些人愿意在天南省定居,当地的官府不仅会发放耕地、房屋、农具等,还会根据人数、年龄等,尽可能发放年轻的叶尔羌女人……

    午膳时间未到,李自成从内书房出来,正要去晒晒太阳,一名小太监飞跑过来,“皇上,汉清部的讯息!”

    李自成接过一看,原来的李松从慈恩岛传回的讯息。

    李松在讯息中说,除了在箱馆立县外,还在北方的兰越立了县,慈恩府的位置,也是初步确定了,当地阿伊努人称为“大河川”,译为汉文,叫做“札幌”,札幌之南有札幌山,还有一条体量极大的札幌河……

    在征服慈恩岛的过程中,与阿伊努人有过战斗,但亦有不少阿伊努人归化为汉人,箱馆、兰越的土地上,都有归化为汉人的阿伊努人从事耕作。

    李松告诉他,慈恩岛很大,已经征服的地区,还不到整个岛屿的两成,主要是移居的汉人太少……

    李自成思索良久,暂时没有大规模移民的计划,华夏要移民的地方实在太多,暂时顾不上慈恩岛了。

    不过,慈恩岛既然立府,总该有个归属,既然距离安东都督府最近,那就隶属于安东都督府吧,周奎老成持重,就在岛上担任知府吧。

    回信的时候,李自成除了勉励李松继续扩张底盘外,还告诉李松,华夏暂时不可能大规模向慈恩府移民,必须以归化阿伊努人为主,可以向慈恩府小规模移民,也可以自己想办法吸引华夏的百姓去慈恩岛定居,除了五年以上的罪犯,一律不得强制移民。

    午膳的时候,李自成还在想着李松的事,心中有些不忍,但想到有五百亲兵和吴二毛的无影战队护卫,应该不会有危险,最多生活苦一些,也就放弃了撤回李松的打算。

    除非李松吃不了苦头,主动要求调回。

    下午,李自成在乾清宫内书房召见了国防部长牛金星、副部长翟修文、海军司司长/p>

    接到皇上传召的讯息,三人就明白,皇上一定是要问海军的事,?┚褪亲詈玫闹っ鳌?/p>

    果然,李自成一开口,便是问海军三大舰队之事。

    牛金星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隧道:“华夏的三大舰队,以南海舰队最强,列装了十艘成都级战舰、二十艘重庆级战舰,实现了‘一大二小’的标配,松江造船厂设置出专门的运输船黄山级,满载排水量两千石,约一百吨,每艘可运送全副武装的陆战军士兵八百人,已经列装了六艘,此外,还列装了苍鹰级高速哨船20艘,初步实现了标准列装。”

    “西海舰队呢?”李自成觉得,运输船一次只能运送不足一个团的陆战军,数量太少,不过,现在最需要的,是海军,而不是陆战军。

    “回皇上,西海舰队现有成都级战舰八艘,重庆级战舰十四艘,加上缴获的西班牙战舰‘大理’号、‘丽江号’,也是‘一大二小’的配置……”

    “‘大理’号、‘丽江号’不能发射开花弹,只能用于操训,无法真正发挥战斗力!”

    “这……”

    “缺少两艘重庆级战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将来补足便是,至于‘大理’号、‘丽江号’,交给预备役军士操训吧!”

    “是,皇上!”牛金星又道:“西海舰队还列装了四艘黄山级运输船和十三艘苍山级高速哨船,虽然数量比不上南海舰队,但也基本上实现了华夏海军的标准配置。”

    李自成点头,顿了一会,又道:“北海舰队呢,舰船的数量应该更少吧?”

    “北海舰队有成都级战舰七艘、重庆级战舰十艘,两艘黄山级运输船和一些老式运输船,苍山级高速哨船十艘……”

    李自成皱眉,“为何没有实现标准配置?是生产速度跟不上吗?”

    “皇上说的是,船厂正在加紧生产!”

    李自成道:“北海舰队,基地附近并没有强大的敌国海军,重庆级战舰更能发挥作用,尽快给他们补上。”

    “臣遵旨!”

    “军士们操训如何?”

    “海军初步编制了统一的操训大纲,军士们按照大纲统一操训,考核的标准一致,甚至预备役军士加入战兵,可以在一个月内与战兵完成协同作战,”牛金星道:“南海舰队和北海舰队的海军将士已经操训成熟,随时可以上战场,但西海舰队的部分军士,因为操训的时间不足,尚不足以成军……”

    李自成明白,西海舰队增加了部分编制,虽然是从陆战军调过去,但要完全熟悉海战,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加紧操训,尽快形成初始战斗力,我们的敌人,不会等着我们操训!”

    “臣遵旨!”牛金星迟疑片刻,究竟还是忍不住,“皇上,开年有海战任务吗?”

    “无论是否有海战任务,军士们必须随时保持战备状态,”李自成顿了一顿,又道,“多在外海操训,尽快熟悉、绘制更多的海疆图!”

    “臣会立即将皇上的命令传达下去!”

    李自成沉思片刻,又道:“大型战舰上,有没有突破?”

    牛金星摇头,“据说曹建已经设计了一种排水量一万石、约五百吨的巨舰,不过,巨舰尚在图纸上,尚未进入生产阶段……”

    李自成明白,要设计出更大、更先进的战舰,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心中再急,也不能违背事物发展的自身规律,“告诉曹建,让松江造船厂的工人,初步理解大舰、巨舰的建造原理,一旦有了合适的图纸,以最快的速度生产出来……”

第1352章 胜负难料

    李自成关心三大舰队的建设,并非心血来潮,而是一贯的策略,他知道,未来的战争,将从陆地转向海洋,华夏的海疆面积太大,不可能处处设防,唯一的办法,便是从海上截杀,御敌于国门之外。

    当今世界,已经进入海洋时代。

    华夏周边的陆地上,只有一个强敌俄罗斯,在军事、工业技术根本性进步之前,华夏与俄罗斯,谁也无法吞并对方,小规模的战争,并不是坏事,除了让军士得到实战操训之外,还能让朝廷记住,要想长治久安,就必须保持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

    敌对势力从来不会消停!

    国家长治久安唯一的法子,是让敌对势力不敢,而不是不忍。

    华夏的三大舰队,组建已经有数年之久,特别是南海舰队,加上以前在长江、西海的时间,已经有十余年,不过,海战的机会太少。

    华夏周边的沿海,要么是一击即溃的小国,要么是西洋的强国,都不是练兵的对手。

    但李自成知道,最先进的装备,并不能造就一支强大的海军,强大的海军是在战场,用军人的热血和生命造就的。

    现在的华夏,北方暂时停止大规模开疆,西面南原、象泉、天南刚刚立省,消化这么一大片土地,需要一定的时间。

    最可能开战的地方,还是南方。

    当年迁都昆明,不仅是为了云南省的“三宣六慰”,最主要还是为了出海口,以及由此带来的一系列海战。

    海上最大的敌人,还是荷兰东印度公司。

    虽然华夏从荷兰东印度公司手中收回台湾,并且签订了贸易条约,但华夏海军、海上贸易的发展,还是受制于麻六甲海峡,确切地说,是受制于荷兰东印度公司控制的麻六甲海峡。

    南海舰队与西海舰队,只能隔着马来半岛相望,却不能汇合、交流,东部的海商,亦无法经过麻六甲海峡远赴西洋……

    重新修订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合约,才能突破桎梏。

    修订合约是需要条件的,在合约尚未到期之前,要提前中止,除非以武力做后盾。

    即便合约到期,是否续约,或者重新签订合约,也是要用实力讲话的。

    如果修订合约,华夏需要争取什么样的利益?

    原本要等西班牙的使者洛佩斯,不过,洛佩斯何时才能赶到昆明,并没有确切的时间,谁知道他来不来?

    现在西南的战事告一段落,正式与荷兰东印度公司摊牌的最佳时机……

    李自成思索良久,直到宋玉莲催促晚膳,他才暂时放下南方海疆的事。

    次日上午,李自成正在内书房批阅奏章,王安平突然求见。

    李自成让王廉通传,目光继续落在奏章上,“安平,北方有什么讯息传来?”

    王安平一愣,“皇上怎的知道是北方的讯息!”

    “南方海域,华夏不找别人的麻烦,他们就烧高香了,”李自成淡淡地道:“如果朕猜得不错,应该与俄罗斯人有什么关系吧?是准噶尔部还是北山都督府?”

    “是准噶尔部,”王安平袖出一份厚厚的讯息,“准噶尔汗巴图尔,在吴克善的鼓动下,斩杀了俄罗斯的使者,俄罗斯西伯利亚总督大怒,欲待兴兵问罪,被准噶尔人探得讯息,现在准噶尔部正在积极备战……”

    李自成心中一动,俄罗斯与准噶尔,这就要打起来了?

    无论是人口还是装备,俄罗斯都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论国家实力,准噶尔部并没有对抗俄罗斯的人实力。

    不过,准噶尔部也有自己的优势。

    俄罗斯人劳师远征,补给消耗巨大;俄罗斯的敌人,并非只有准噶尔部,强敌主要在欧罗巴洲,绝对无法以倾国之力与准噶尔部决战,而准噶尔的后方,只有华夏,如果交好华夏,可以放手一搏……

    战争是否能打起来,现在无法准确判断,但华夏必须未雨绸缪,这场战争,对华夏有什么影响?

    李自成思索片刻,道:“讯息是吴克善传出来的,还是汉清部传出来的?”

    “是汉清部的兄弟私下传出来!”

    李自成点头,拆开讯息,仔细看了一遍,微微眯起双目,却是没有说话。

    “皇上,现在怎么办?”

    “继续查探!”李自成道:“吴克善应该很快便有讯息传回!”

    “或许已经在路途中了,”王安平道:“臣觉得有些怪异!”

    “为何?”

    “准噶尔虽然不是华夏的盟国,但双方正在会谈,而且吴大人出使准噶尔部未归,至少算得上是朋友,”王安平道:“巴图尔得知俄罗斯人厉兵秣马,为何不向华夏求援?难道巴图尔非常自信,以准噶尔人的力量,能独立对抗俄罗斯人?”

    “会谈的双方,就是朋友吗?”李自成淡然一笑,“你的讯息是飞鸽传书来的,不出意外,巴图尔很快便有讯息传来。”

    “皇上,”王安平迟疑片刻,道:“皇上,巴图尔会向华夏求救吗?”

    “会不会求救,朕不能确定,不过,”李自成笑道:“巴图尔一定会向华夏示好,他至少要稳住南线,如果华夏趁机出兵,准噶尔部就会腹背受敌……”

    王安平的心中震颤不已,皇上刚刚得到讯息,就将巴图尔的心思看透了,他思索了好一会,方道:“皇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李自成将御案上的茶水杯端在手中,视线似乎定在茶水杯上,“朕先看看巴图尔的态度,准噶尔部与俄罗斯决战,巴图尔究竟与几分自信……”

    “皇上说的是!”王安平的心中,倒是希望准噶尔部与俄罗斯打起来,二虎相争,华夏这条巨龙,才能渔翁得利,华夏一定会参与,但不是现在,加入得越晚,对华夏就越有利,获得的利益也会越多。

    李自成正在思索,王廉在外面敲门,“皇上,外交部南大人求见!”

    “南居益?”李自成心中一动,准噶尔人来得好快!准噶尔人没有信鸽,战马无论如何跑不过信鸽,他们的信使,一定在汉清部之前就传出讯息。

    难道局势已经明朗化了?

    王安平的嘴角翕动,“皇上,臣回避一下……”

    “不用,”李自成让王廉去传南居益,“南爱卿来访,多半是为了准噶尔的事,安平听听也好,收集讯息的时候,也会更加明确重点!”

    南居益推开门进来,“臣见过皇上!”看到王安平在座,先是一愣,随即笑道:“王大人一向深居简出,见到真颜可是不易呀!”

    “南大人是大忙人,哪有时间……”王安平还礼,“再说了,在下与南大人的职责不同,平日自然交往不多,南大人不要见怪才好!”

    “哪里,哪里……”

    李自成摆摆手,“你们就不要在朕的乾清宫惺惺相惜了,南爱卿求见朕,究竟有何要事?”

    “皇上,”南居益压低声音,道:“今日真是奇了怪了,臣平日与准噶尔的使者商谈步枪的价格,他们是一分银子都舍不得,用战马交换时,更是看得紧,需要一匹一匹谈,但今日……”

    “如何?”李自成的心中,已经猜得**不离十。

    “今日不知怎的,他直接将步枪的价格增加了三成,”南居益道:“而且,一半是用战马来交换!”

    “一夜之间增加三成?”

    “对,皇上,这已经非常接近我们的报价了,臣这边恐怕扛不住了……”

    李自成沉默片刻,冲着门外道:“王廉,立即让汉阳部查一查,昨日可有什么生人入城,特别是俄罗斯人!”

    王廉离开后,李自成看了眼南居益,“南爱卿继续说!”

    “皇上,使者突然加价,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求尽快交货,臣这边已经没法拒绝了,当初没想到准噶尔人加价,所以,臣一点点在降价……”

    “看来,安平带来的讯息是真的,”李自成面含微笑,心中却是乐开了花,“南爱卿,既然无法拖下去,那就签订合约吧,按照这个价格,华夏有得赚!”

    “皇上……”

    “巴图尔还是不信任朕呀,”李自成叹息一声,“他宁愿用高价购买步枪,也要自己独立面对俄罗斯人,有种!”

    南居益却是心中不安,“皇上,真要签订合约吗?华夏的步枪一旦流出去……要不,臣想想办法毁了合约……”

    “不必!”李自成摆摆手,思索片刻,道:“不过,你告诉准噶尔使者,荷兰人在南方作恶,华夏要集中军力对付荷兰人,步枪没有现#货,要生产两万支步枪,至少要八个月的时间,加上还要为华夏军队补充一批,至少要一年!”

    南居益大喜,“皇上,臣明白了,步枪生产结束后,运输至准噶尔部,需要半年时间,等准噶尔的士兵学会了使用步枪,至少还要三个月,还有,生产子弹也是需要时间……”

    王安平大笑,“这样一来一去,就是两年了,准噶尔人与俄罗斯的战争,也该结束了……”

    南居益忽地小心地道:“皇上,准噶尔能打赢俄罗斯人吗?”

    “那就要看俄罗斯愿意付出多少了,”李自成道:“俄罗斯的主要敌人在欧罗巴洲,如果在东方全力一战,准噶尔人只有被屠杀的命运,不过,俄罗斯不会,也不敢将所有的兵力抽调至东方,那样的话,他们的国都都保不住!”

    “皇上的意思,准噶尔与俄罗斯的战斗,胜负难料?”

    “胜负难料!”李自成道:“所以,安平,你的人给朕盯紧了这场战争,哪怕是前线,也要派人看着,随时禀报朕!”

    “臣遵旨!”

    南居益准备起身离开,犹豫了一会,终是道:“皇上,臣要将华夏攻打荷兰人的事,告诉准噶尔人吗?”

    李自成哈哈大笑,“告诉准噶尔人,让他们安心与俄罗斯人作战,朕没有欺骗巴图尔,华夏很快就会与荷兰人作战!”

第1353章 偷袭麻六甲

    南居益、王安平离开乾清宫,李自成没有耽搁时间,亲自给南海舰队和西海舰队传讯:立即备战!

    他随后又给北海舰队传令,取消一切假期,保持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南下参战。

    西海舰队因为新增了编制,海军操训尚未纯熟,不过,李自成等不及了。

    他决定动用三大舰队,这已经华夏的老底了,一旦战败,不仅华夏损失巨大,而且,对华夏海军的发展,将是无可估量的损失,打断华夏海军的正常发展,甚至会扼杀华夏海军现代化进程!

    如果获胜,华夏和华夏海军,也会获益匪浅。

    李自成之所以选择此时对荷兰东印度公司作战,与北方的局势有关。

    一旦华夏与荷兰人作战,准噶尔人就不用担心南面的华夏,任何一个国家,不可能同时承担两场大战,两线作战向来是兵家大忌;华夏与荷兰人大战,自己就会需要大量的步枪,向准噶尔人延迟交付步枪,也就名正言顺了。

    荷兰东印度公司扼守麻六甲海峡,让华夏的南海舰队与西海舰队无法汇合,海商无法出西洋,相当于被荷兰人勒住脖子,总感觉不舒服,此时西南战事结束,华夏腾出手来,恰好可以倾力一战。

    此外,现在是冬季,西北风居多,南海舰队与荷兰东印度公司作战,在风向上会占据优势……

    给三大舰队传令后,李自成匆匆用了午膳,决定召见群臣,不过,他担心大臣们反对,便改为召见国防部的高官,加上总理梁文成,这是军事上的事情,不用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会议只有一柱香的时间。

    基本上是李自成说,大臣们在听,连梁文成都没有提出多少异议,为了这场战争,李自成思索了很久,这次终于赢来了机会。

    朝廷内立即行动起来,为战争进行一切的准备。

    周坤、郑芝龙接到李自成的命令,立即进行战前准备,聚积战舰和运输船,搬运粮草,用哨船将探子送出去……

    麻六甲城。

    夜幕即将来临,港口上停泊的商船停止交易,忙碌了一日的荷兰职员,欢天喜地地丢下手中的活计,收工回城,才是他们所渴望的生活,坐地收钱的感觉真好,用这些钱中几乎忽略不计的一小部分,去城内的小酒馆喝上几杯,再睡上年轻的东方女人,比荷兰本土的生活差不了多少。

    他们更喜欢白皮肤的荷兰女人,但是随着舰队来到东方的荷兰女人,实在太少了,她们都只会陪着麻六甲城中的权贵,像他们这些在码头上干活的底层员工,只能用东方的女人聊以慰籍。

    麻六甲城频临麻六甲海峡,几乎与港口连接为一体,南面的城门,距离码头不足五里。

    荷兰东印度公司控制了麻六甲城及南面的港口,也就控制了整个麻六甲海峡,过往的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商船,必须缴纳重税方才可以通过。

    华夏并没有商船通过麻六甲海峡,因为《华夏与荷兰东印度公司友好通商条约》的限制,华夏的商船止于台湾安化府,在安化府与荷兰东印度公司完成交易,商船不能再向南,自然不会通过麻六甲海峡。

    一些小型商队私下进入更南方的广南省和吕宋省,严格算起来,应该违反了《华夏与荷兰东印度公司友好通商条约》,签订条约的时候,广南省和吕宋省尚未纳入华夏,现在华夏的商队在本国的土地上进行贸易,荷兰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绝对不允许华夏的商队经过麻六甲去往西洋,与他们争夺东西方贸易的巨额利润。

    喧闹的码头逐渐安静下来,除了驻守码头的士兵,文职人员都是结伴回到麻六甲城,厚重的城门在他们的身后缓缓关闭了。

    城内的小酒馆,顿时热闹起来,今日并不是特殊的节日,但这些客人不闹到亥时是不可能回去休息的,东主、掌柜们都是见怪不怪。

    城头上的守军,几乎与各个小酒馆同时熄灭了灯火,灯火一熄,这一日基本上就算结束。

    鲍尔与往常一样,离开酒馆的时候,已经醉醺醺的了,他与三名同伴勾肩搭背,歪歪扭扭地向住地走去,夜深人静,大街上似乎只剩他们这四个人。

    感觉到整个麻六甲城是属于他们这几个人的,鲍尔歪着膀子,一面说着污言秽语,一面想起了家中那个怀着孩子的东方女人。

    如果不是犯了事,他也不会来到遥远的麻六甲,没有银子没有地位不说,城中有限的几个荷兰女人,他连边都摸不到,只有像这样无聊的夜晚,他才可以肆意遐想。

    仅仅是遐想,便是脑子不太灵光,他也知道,如果总督范达姆获悉他的这番心思,被赶出麻六甲城那是轻的。

    推开家门的一瞬间,鲍尔似乎感觉到一丝异样,往日回来的时候,那个女人总是含情目目地迎上来,扶着他去床沿,然后小心翼翼地给他洗脚。

    远在东方,他也能享受到高高在上的感觉。

    可惜,这个东方女人,皮肤太黑了,几乎与非洲的女人一样黑不溜秋的,如果带在身边出门,简直是一种耻辱!

    今日回家,这个既带给他欢乐有让他感到屈辱的东方女人,却是支着下巴坐在圆桌前一动不动,根本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似乎根本没听到开门声。

    鲍尔心中不爽,难道她欠揍?别以为坏了孩子的女人就揍不得,谁知道她会不会生下一个和她一样乌黑的孩子?

    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便将女火撒在女人身上,用手指一勾,“你,过来!”

    女人稳坐不动,聋子一半似乎没有听到鲍尔的话,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像鲍尔根本不存在似的。

    昏黄的灯光下,女人的睫毛跳动了一下,应该没有睡熟。

    鲍尔抬腿,恨不得一脚将她踢出去,一个东方女人,伺候荷兰人是她的福分……可惜他酒精上脑,抬腿的时候,重心落在一条腿上,身子站立不稳,险些跌倒。

    侧面一道黑影闪出,明明不是太快,鲍尔却是无法躲避,愣是被一脚踹在腰间。

    鲍尔喝了不少酒,身子本就轻浮,这一脚踢在腰间,他的身子几乎腾空而起,然后重重地摔倒。

    鲍尔感觉到身子架都散了,一时没有力气,尚不及起身,被黑衣人一脚踩在脸上,“别动!”

    这是汉话,鲍尔自然听不懂,不过,刚才重重地一摔,酒意去了不少,他的脑子稍稍清醒,“你是谁,为何出现在我的家中?”

    黑衣人也听不懂鲍尔的话,口中嘟囔着什么,随后从靴中拔出一把短刀,在鲍尔的脖子上快速划过,一股血腥味冲天而起,不知道醉酒的时候,血流的速度是不是加快?

    见血流得差不多了,黑衣人移开脚,来到女人面前,“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听懂我的话,我只是告诉你,天亮之后,城内才会安全,你是有身孕的人,乖乖呆着别动!”

    女人的眼神中满是惊恐,虽然没有抬头,但她知道,鲍尔已经死了。她想要回头看看身后是什么人,但身子被缚,动弹不得,根本无法转身。

    黑衣人将她身后的大衣向上移动一点点,恰好盖住绑着她的绳索,然后取出刚刚搜到的火#枪,推开门出去,消失在黑暗中。

    快要子时的时候,西门大街附近一条无名的小巷内,已经聚集了八名黑衣人。

    “不能再等了,我们八个人,足够拿下西城门,将军还在城外等着呢!”

    “好,我们立刻行动!”为首之人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每支火#枪内只有一颗子弹,如果不能全歼守敌,只能用短刀,便是舍却性命,也要抢夺西城门!”

    “是!”

    “现在各自检查火#枪和短刀!”

    “是!”

    “出发!”头领一挥手,率先向西门大街而去,为了不惊动黑暗,他的步伐很轻,只有轻微的“沙沙”之声。

    踏上西门大街,距离西城门还有一里多路,八名黑衣人立即放缓脚步,防止震动之声惊着守城的士兵。

    如果路面上有积雪,就能看得出他们的脚迹很重,轻放重踩,不但没有声音,连震动都是最弱,不过一里的路程,他们竟然用了超过一柱香的时间。

    八名黑衣人的身子越来越矮,等到靠近城门的地方,方才看到,在城门左侧的城头上,有两个高壮的身影。

    最前面的黑衣人首领忽地停住脚步,后面的七人也是停下来,站成一条直线,观察了好一会,并没有其他的黑影,首领把手一招,身后只留下两人,其余的五人蹑手蹑脚靠近旁边的小屋。

    他们在距离小屋前百十步的地方停下,隐在黑影里,手中的火#枪已经瞄准了小屋。

    黑衣人首领缓缓站起来,伸出食指猛地向前一挥,身后的两名黑衣人快速向前,与他并肩而立。

    “砰,砰!”

    两声枪响,城头上黑影砰然倒地,发出“呀”的一声,两名黑衣人丢下火#枪,飞速向前,也不管两人是否死透,分别在他们的脖子上划了一刀。

    黑衣人拾起两支火#枪,从尸体上搜出子弹装填了,回到首领身边,“大人,这两人解决了!”

    “火#枪能用吗?”

    “能用,属下已经装填了子弹!”

    “走,过去封锁小屋!”

第1354章 坚决歼灭

    小屋内有五名荷兰士兵,他们也是守城的士兵,因为天冷,便留下两人在城头上巡视,其余的士兵去了暖和的小屋内睡觉,他们压根就不会想到,有人从城内偷袭。

    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听到枪声,随后又是一声惨叫,便有士兵警醒,“不好,有人偷袭!”

    士兵们都是一跃而起,虽然隶属于东印度公司,但他们都是专职士兵,警惕性很高。

    点亮灯烛后,五名士兵快速穿戴完毕,又将火#枪装填了子弹,却是没有急着开门,外面情形不明,他们非常小心。

    为首的头领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辨别了一会,门外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也听不到,他皱了眉头,“难道刚才听错了?”

    “大人,还是先看看吧,万一……”

    头领用食指向前一点,两名士兵抽下门闩,另外两名士兵猛地冲出去,两支火#枪已经指向正前方。

    风紧一阵松一阵,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

    头领带着剩余的两名士兵缓缓走出小屋,五支火#枪指向不同的方向,他冲着城头的方向喊了一声,“琼斯,有情况吗?”

    “砰,砰,砰……”

    黑衣人的枪口,借助淡淡的亮光,枪口早就对准了小屋的门口,首领原本还想等等,看看小屋内究竟有多少荷兰士兵,但荷兰人冲着城头喊了一声,估计是和城头上的守军联络,这才下达了开枪的命令。

    八颗子弹,都是瞄准了荷兰人的胸口,因为角度问题,只有四人中弹,惨叫之声不绝,甚至没有受伤的那名士兵,也是吓得大叫。

    黑衣人首领亲眼看到有四名荷兰人倒下,但最后一名士兵的枪口,已经指向这边,不觉皱了眉头。

    他们手中用的是荷兰人的火#枪,与华夏的步枪一样,都是单发,这时候再装填子弹已经来不及了,身上又没有铠甲防护,如果这个时候冲上去,必然会有人中枪。

    黑衣人首领正要分兵去打开城门,忽听得“砰”的一声,原来那荷兰士兵惊慌之下,随意向黑影子中开了枪。

    没有子弹了!

    黑衣人首领觉得机不可失,忙大喝一声:“杀过去!”

    身边的七名黑衣人弃了火#枪,拔出靴子里的短刀,纷纷向小屋的门口扑去,一阵乱刀,不仅那名荷兰士兵,连伤兵都杀了。

    黑衣人首领一面让人释放焰火,一面低声喝道:“快,打开城门!”

    除了留下一人在释放焰火,其余的七人,都是奔西城门而去,解开铰链,先是合力放下吊桥,然后打开厚重的城门。

    西城头上,一支蓝色的焰火直冲天际,在空中炸出一朵绚丽的花朵,瞬息就消失在夜空里。

    西海舰队陆战军第一营第一团团长凤鸣来看到焰火,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得手了,他们得手了,快,入城!”

    “团长小心,城内情况不明,又是天黑……”

    “放屁!”凤鸣来站起身,在有些发麻的大腿上揉了揉,“如果他们失手,还会有焰火吗?荷兰人也有这样的焰火?不会这么巧吧?快,入城,一旦惊动城内的荷兰人,他们几个肯定顶不住!”

    “是,入城!”

    凤鸣来亲自打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西城门,黑衣人站立两排,在城门内接应,一个个躬身道:“团座!”

    “你们辛苦了!”凤鸣来拍拍黑衣人首领的膀子,“伤亡如何?”

    “回团长,有两名兄弟没有及时赶到城头,不知道……”

    凤鸣来微皱眉头,“我会去找他们,”顿了一顿,又道:“怎么样,惊动荷兰人了吗?”

    黑衣人首领躬身道:“回团长,枪声或许惊动了荷兰人,不过,荷兰人暂时没有动静……”

    凤鸣来点点头,“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城内的荷兰人就交给我吧!”

    “团座,我们不累!,我们要找回失踪的兄弟……”

    “执行命令!”

    “是!”

    话音刚落,黑暗中便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还有叽里呱啦的呼喊声,凤鸣来亲自抓过一支填装了子弹的步枪,大声喝道:“兄弟们,荷兰人来了,列队应战!”

    “是!”

    陆战军的军士,迅速在西城门内列出三排的战斗阵型,队列不是直线,而是一段弧线,护卫着后方的城门。

    凤鸣来知道,荷兰人也是列装火#枪,只是不知道这种火#枪的射程,他不敢大意,度量着荷兰人进入四百步的距离,便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砰,砰,砰……”

    微弱的火光之下,荷兰人的淡红色军服清晰可见,四百步的距离,西宁步枪的准头不会太高,加上又是夜晚,伤亡的荷兰人不算太多,但伤兵的哭叫声却是非常?人。

    荷兰士兵大惊,没想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对面的火#枪还能伤人,在长官亚当斯的指挥下,士兵们迅速散开,纷纷躲在土墙、树木的背后,队伍一时大乱。

    凤鸣来让军士们改齐射为点射,步枪的准头虽然不会太高,但总能射杀几名荷兰人,再说,只要步枪保持发射,荷兰人就不敢靠近,就会一直被动挨打,消耗下去,他们迟早会撑不住,要么撤退,要么被歼灭。

    果然,对面传来了荷兰人的声音,不像是怒骂,明显是喊话。

    随军翻译忙道:“团座,荷兰人责问,我们是谁,为何偷袭麻六甲城!”

    凤鸣来冷笑着道:“想要知道我们是谁,立即放下武器投降,我们优待战俘,除此之外,只有战场上见真章了!”

    翻译依言传话,不一会儿,对面传来荷兰人的声音,“你们究竟是谁,如果不缴械投降,一会就要开炮了!”

    凤鸣来干脆放弃搭话,却让两侧的士兵,缓缓推进,向荷兰人包抄过去。

    亚当斯得不到回应,只得胡乱开枪还击,可惜,他们的火枪射程不够,也就给自己壮壮胆。

    麻六甲城内的总督范达姆被惊动了,他带着护卫循着枪声赶到西城,问明情况,顿时大惊失色,敌军已经攻破了西城门,他却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借着火#枪射击时发出的淡淡火光,范达姆亲眼看到,荷兰士兵不断倒在血泊中……他的心在滴血,伤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但都是身边的荷兰人发出的,对面为何没有惨叫声?

    东印度公司的火#枪一向是制敌的重要火器,对面不可能没有没有伤兵,究竟怎么回事?

    范达姆将守将亚当斯招过来,“为何对面没有惨叫声?”

    “这……”亚当斯支支吾吾,“或许对面没有伤兵……”他刚才亲眼看到,四百步外,对面就开枪了,己方还有不少士兵中弹。

    “没有伤兵?”

    “总督大人,对面的火#枪,射程比我们远,射速似乎也快……”

    “什么?”范达姆大惊,因为发怒,他的身子微微发抖,“对面是什么人?不可能是海盗,海盗不会有如此先进的火#枪……”

    “总督大人,属下也认为,对面不是海盗,而是某国的正规军,不过,如此射程的火#枪,属下实在不知道……”

    “喊过话了吗?”

    “喊过了,对方不应,对方只是让我们放下武器投降……”亚当斯小心地道:“对方来来回回只有这一句话,总督大人,怎么办?”

    范达姆的耳边,除了子弹的呼啸声,便是东印度公司伤兵的惨叫声,这些都是东印度公司的私兵,从招募到操训,以及平日的粮饷,都是东印度公司支付,士兵出现伤亡,还要向他们的家人支付抚恤金……

    怎么办?

    向对面不明身份的人投降,范达姆实在不甘心,但就这样耗下去,伤亡就承受不起,撤军也不能解决问题,敌军既然入城,一定会衔尾追击,麻六甲城就这么大,又能撤至何处?

    难道撤出城外,将麻六甲城拱手让给敌人?

    范达姆打个冷战,麻六甲城控制这麻六甲水道,每年给东印度公司带来数不清的赋税,一旦撤出麻六甲城,港口定然不保……如果将水道拱手让给他人,自己就是东印度公司的罪人……

    再说了,城外情况不明,谁知道城外有没有伏兵?

    情急之下,范达姆忽地有了主意,“亚当斯,据你估计,对面的敌人是谁?”

    “西班牙和葡萄牙,属下都熟悉,他们绝对没有这种火#枪,”亚当斯道:“便是英格兰,也不可能造出这种火#枪……”

    范达姆喃喃地道:“不是欧罗巴人,难道是东方人?”

    “属下也怀疑是东方人,”亚当斯道:“东方诸国中,只有华夏有可能生产出这种火#枪……”

    “华夏?”范达姆恍然大悟,“一定是华夏!”他从身边的职员中找出一名会说汉话的人,让他向对面喊话:“你们可是华夏人?”

    凤鸣来听到对面传过来的汉话,不觉吃了一惊,难道荷兰人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他思索片刻,决定不予理睬,同时让翻译用荷语向对面喊话:“我们已经占据了麻六甲城,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人员,如果执迷不悟,我会坚决歼灭你们!”

第1355章 落荒而逃

    亚当斯的怒火,早已被第一团的子弹打灭了,心中万般不甘,还是向范达姆道:“总督大人……”意思是要范达姆拿主意,范达姆是麻六甲城的总督,是最高的官员,如此重要的时刻,必须由他做出决断。

    “嗯?”范达姆犹豫不决,但心中的天平,并没有向投降这条路倾斜,他也无法承担丢失麻六甲城的重责,麻六甲城可是遏制麻六甲黄金水道的枢纽,赋税高得惊人……但士兵们都是被动挨打,僵持下去,伤亡会更大,“要不,咱们先撤军,等到天明之后,看清形势,再与对面的敌人决战……”

    “总督大人,此时撤军,等到天明之后,麻六甲城恐怕大部分已经落入敌手,”亚当斯心道,天明之后,敌军火器在射程的优势,将会充分发挥出来,那还打个屁。

    范达姆想想也是,如果麻六甲城大半落入敌手,剩下一个总督府又能坚守多久?情急之下,想到城外的港口,“亚当斯,能否着人去码头调回部分火炮?”

    “总督大人,城外形势不明,谁知道城外有没有伏兵?”亚当斯不以为然,“再说了,将港口的火炮拆卸,再运送过来,需要多长时间……”

    范达姆心急如火,但一时又想不出切实有效的办法,正要朝亚当斯怒吼几句,忽听得两侧的士兵一片喧哗,原来第一团的军士已经从两侧包抄过来。

    亚当斯大惊,“总督大人,快撤,迟了就来不及了……”明知道撤回总督府不是最佳的选择,他只能饮鸠止渴了,总比被敌军包围、当场击毙好!

    范达姆尚不及回答,被吓破了胆的士兵,纷纷拖枪往回跑,反正将军已经下令,他们并没有违反军令。

    范达姆见军士乱了,遂长叹一口气,跟着乱军向总督府撤退,指望总督府的院墙能抵挡一刻。

    就算抵挡至天明又如何,援军尚在巴达维亚,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赶到……

    凤鸣来见对面的荷兰士兵撤退了,心中不觉大喜,衔尾追击,射击后背,西宁步枪的命中率更高!

    一声令下,军士们嗷嗷大叫,追在荷兰士兵的身后,边跑便开枪,黑暗中不用瞄准,只要将枪口放平了就行。

    可惜,士兵们装弹的时候,需要停下来,这样一耽搁,荷兰人有充分的时间退回总都督府。

    凤鸣来绕着总督府行了半圈,暂时放弃了进攻的打算,他分出一个千户,四面包围了总督府,以零星的枪声威慑荷兰人,阻止荷兰人突围,等城内其余地区的战斗结束,再集中力量攻打总督府。

    另外分出两个千户,抢占所有的城门,并搜查荷兰人的各个定居点。

    他亲率两个千户,带着所有的山地炮,从南城门出城,前去攻打码头。

    城内的枪声,早已惊动了码头上的守军,但夜晚形势不明,又没有收到城内传出的军令,码头上的荷兰士兵,虽然荷枪实弹,却没有增援城内的打算。

    大部分士兵认为,可能是汉人或是土著暴乱,城内的士兵,应该能够应付,当城内的枪声逐渐稀疏下来,他们不仅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都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不出意外,天明之后,城内会有一部分汉人和当地的土著被杀,年轻的女人将会分配给他们,恪尽职守的士兵,将会优先挑选女人。

    他们这些士兵,比文职人员都不如,荷兰的白种女人就别想了,能分配到一个土著女人就该谢天谢地了。

    士兵们打着哈欠,正要回营睡觉,猛听得“轰隆”之声,爆炸声就在他们的身边,有倒霉的士兵立即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好,敌人偷袭!”

    码头上的荷兰士兵,大部分都是专职士兵,又是身经百战,警觉性并不差,凭着经验,他们知道,码头遭到炮击,可是,为何脚边也有爆炸声?

    难道敌军的火炮还能放在脚边不成?

    反应过来的士兵,立即向爆炸的方向胡乱开枪。

    可是爆炸声飘忽不定,就像是云雾中的闷雷,除了爆炸之后发出的火光,根本不知道炮弹要落向何处。

    码头上也有火炮,而且还是大口径的岸炮,但炮口是对准海峡方向的,又是固定炮台,除非拆卸下来,根本无法还击。

    凤鸣来见开花弹已经将码头犁了一片,遂命令停止炮击,“都看清敌军的位置了?”原来炮击的目的,只是为了看清守军的位置!

    “看清了!”

    “杀过去!”

    “是!”

    沉默片刻后,便是传来了“砰砰”的枪声,致密而杂乱,荷兰士兵顿时一片惨叫。

    开花弹的威力虽然巨大,但发射速度慢,真正的杀人利器,还是步枪。

    荷兰士兵知道,从枪声开始的那一刻,敌军开始正面进攻了,他们在军官的指挥下,借着各种掩体进行还击。

    夜色深深,但激烈的枪声早已将黑夜击得支离破碎,微弱的火光下,呼啸而至的子弹,肉眼几乎可见。

    荷兰士兵悲哀地发现,他们一向引以为傲的火#枪,此刻简直是一堆废铁,因为射程不足,他们完全是被动挨打。

    对,完全是被动挨打。

    敌军的子弹可以钻进他们的脑颅,穿越他们的胸膛,但他们的子弹,却是距离敌军的身子还有好长一段路。

    这怎么可能?

    但这就是现实!

    敌军缓缓向他们迫近,距离越近,准头越高,伤亡就越大,他们自己手中的火#枪,只能给自己壮胆,不,开始是壮胆,现在连壮胆都不配,明知道够不着敌军,只能越打越恐怖!

    除非他们离开阵地,向敌军压过去。

    再如此密集的子弹面前,如果离开掩体,或许等不到接近敌军,自己人就被打光了……

    怎么办?

    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终于有士兵提出大胆的建议:放弃码头,登上战舰!

    放弃码头?

    指挥官乔斯犹豫不决,一旦放弃码头,他将承担失地之责,而且,现在城内的情形不明,万一敌军的海军从码头登陆,然后攻击麻六甲城,他将是东印度公司的罪人!

    不放弃码头又能如何?码头守得住吗?

    敌军人数更多,火#枪射程更远,而己方,连援军都不知道在哪,除了阵地上的掩体,完全就是敌军的靶子……

    在乔斯的纠结中,东方终于露出一丝曙光,已经能看得清敌军的身影,他的脸上也是露出一丝笑意,日光一出,敌军便无所遁形,偷袭将变成阵地战。

    看着看着,乔斯脸上的笑意逐渐隐去。

    虽然有掩体防护,但码头上的守军,还是伤亡过半,惨叫声都是在他的身边,而对面数不清的敌军,似乎看不到伤亡,更听不到伤兵的惨叫声……

    乔斯知道,士兵受伤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发出惨叫之声,在无法得到救治的时候,惨叫声不能止血,但能暂时减轻痛苦。

    对面的敌军没有发出惨叫之声,唯一的可能,是没有伤兵!

    乔斯的脸上逐渐凝结了一层寒霜,一边倒的战斗,这仗还怎么打,不,这不是战斗,而是屠杀,他们是被屠杀的一方。

    日光对双方都是宝贵的,对面的士兵,正从三个方向呼啸而来,如万马奔腾,如春潮初生,如阿尔卑斯山的雪崩!

    在他的正前方,一面鲜艳的红色九州旗正迎风飘扬着,似乎在向他招手,又似乎是在嘲笑。

    乔斯最后看了眼对面的阵地,九州旗,他记住了,士兵们身上怪异的服装,他也记住了。

    他从掩体里站起身,挥手之间,传出无奈又绝望的命令:“撤军,上船!”

    “砰!”

    一颗子弹,不偏不倚,恰好击中乔斯的前胸。乔斯的身形一顿,半转的身子顿时僵住,手中的火#枪砰然落地,他抬手想摸摸胸前的创口,可是手刚刚抬到腰眼便软软地垂下去,身子一歪,摔倒在地。

    乔斯虽然死了,但撤军的命令已经传达下去,荷兰士兵顾不上乔斯的尸体,迅速向最近的码头撤退,抢着向舰船跑去。

    凤鸣来一看不好,忙命令士兵压上去,“荷兰人要跑,快追!”

    “追!”

    “杀!”

    无论手中的步枪里是否装填了子弹,士兵们都是呼喊着向前冲,这个时候,气势比子弹更为重要,只要能将荷兰人截留下来就是胜利。

    能截留一个是一个!

    凤鸣来虽然竭力追赶,但由于距离太远,足有四百步,荷兰人还是从容地登船了,而且还是两艘最大的战舰,肉眼看上去,这两艘战舰,比华夏的“成都级”战舰还大!

    看着战舰起锚,他急得大叫,“岸炮,快,发射岸炮!”荷兰人逃离了港口,原先的岸炮就落入第一团军士的手中,岸炮比山地炮的口径大得多,射程可能也远些,至少能遏制海峡的一部分。

    “轰……隆……”

    士兵们来不及瞄准,先将搬运过来的炮弹发射出去,可惜,数枚实心弹,并没有击中荷兰人的战舰。

    凤鸣来急了,“校准,再发射!”

    十多门岸炮,次第向荷兰人的战舰发射,终于有两枚实心弹击中目标,甲板上被撞开两个大洞,似乎有士兵中弹……

    荷兰战舰落荒而逃,荷兰人根本没有还击,操帆手以最快的速度,控制着向麻六甲海峡的东面出口驶去,欲待赶往巴达维亚,与东印度公司总部汇合。

    凤鸣来见战舰去得远了,只得恨恨作罢,着人登上滞留在港口的舰船,扣押了这些无主的舰船。

第1356章 九颗星的军旗

    凤鸣来将码头搜寻一遍,原来停靠的商船,可能听到枪炮声之后,早已起锚逃走,只剩下荷兰人的运输船和两艘小型战舰,他将这些舰船控制起来,留下一个千户驻守,自已带着一个千户和所有的山地炮回到城内。

    此时第一团的军士,已经完全掌控了城门和大街小巷,除了陆战军的士兵,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一名百姓,更没有荷兰人的身影,往日热闹的马六甲几乎成了西海舰队陆战军第一团的军营。

    看到凤鸣来入城,早有士兵迎上来,“团座,除了总督府,城内的荷兰人已经全部抓捕了,一共四十三人!”

    “才四十三?”凤鸣来稍稍有些奇怪,这点人手,就能维持整个麻六甲城的正常运转吗?如果华夏占据了麻六甲城,是不是有这些汉人就够了?这样的话,根本就不用移民,或许当地就不止这些汉人吧?

    “团座,除了总督府,城内就只有这些荷兰人,那些为荷兰人服务的土著,也要抓捕吗?”

    “暂时不用,免得造成恐慌!”凤鸣来道:“先看押好荷兰人,别让他们跑了!”

    “是,团座!”

    凤鸣来来到荷兰人最后的据点总督府,远远便听到枪声,但枪声比较稀疏,显然不是在强攻。

    早有千户官迎上来,“团座,荷兰人龟缩在总督府不肯投降,攻吧?”

    凤鸣来并没有说话,而是从外面打量着总督府的围墙,至少有一丈高,不知道是否厚实,如果不能直接炸开围墙,那就用火炮试试,逼迫荷兰人投降。

    如果荷兰人还有抵抗的决心,最后的法子,只能是强攻了,到了这个时候,麻六甲城必须尽快拿下,无论死多少人!

    他看了眼总督府广场前飘扬的红、白、蓝三色旗,用手一指,“将山地炮集中起来,猛攻总督府!”

    “是,团座!”

    炮兵们度量距离,将二十门山地炮全部集中于总督府大门前,这是对荷兰人最大的蔑视了。

    “轰……隆……”

    二十枚开花弹,几乎同时飞向总督府,究竟有多少枚开花弹命中目标,围墙外根本看不到,但随着浓烟而起的木屑、灰尘可以判断出,命中的开花弹不少于一半。

    凤鸣来的脸上漾起笑意,大不了将整个总督府轰平了,荷兰人还能躲在地底下不成?“继续炮击,看看荷兰人还能撑多久!”

    开花弹雨点般地落在总督府,围墙外几乎能听到荷兰人的哭叫声。

    不出凤鸣来所料,开花弹刚刚轰炸了三轮,围墙内就举起白旗,“别发射炮弹了,我们投降!”

    凤鸣来一摆手,炮兵停止射击,不一会儿,围墙的大门打开了,先是走出一名身着红色军服的荷兰士兵,士兵一手举着白旗,看到无数的枪口,他吓得大叫:“别开枪,别开枪,我们投降!”

    不一会儿,大门内走出一名高个子荷兰人,他的服装与刚才的那名士兵的服装几乎完全一致,但头上带着黑色的大檐帽,估计是一名军官。

    军官扫了眼周围的陌生的士兵,冷冷地道:“你们是谁?”

    亲兵听了翻译的话,正要回答,凤鸣来摆摆手,向前跨出两步,朗声道:“华夏西海舰队陆战军第一营第一团!”

    “果然是华夏国的军队!”军官扫了凤鸣来一眼,“荷兰东印度公司麻六甲城守将亚当斯!”

    凤鸣来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做为胜利者,他有权微笑,“请交出武器,华夏优待战俘!”

    亚当斯将自己的佩剑解下,仍在一边,“你们是华夏的军队,为何攻打麻六甲?”

    “亚当斯先生,你的任务,是带着总督府内所有荷兰人向在下投降,”凤鸣来笑道:“亚当斯先生想要知道为什么,本将可以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亚当斯点点头,转身朝后面说了句什么,从大门缓缓走出一位稍胖的荷兰人,他身着蓝色大衣,头戴红色大檐帽,双手捧着自己的佩剑,面色阴沉似水。

    凤鸣来心中一动。

    亚当斯道:“麻六甲城总督范达姆,请华夏主将接受范达姆先生善意的投降,并保证所有东印度公司人员的安全!”

    “范达姆先生、亚当斯先生放心,本将凤鸣来向你们保证,只要东印度公司的人停止抵抗,向本将投降,本将保证他们所有人的安全!”凤鸣来在亲卫的保护下,迎上前去,接过范达姆手中的佩剑,“范达姆先生,麻六甲城的战争结束了!”

    总督府内的荷兰士兵次第出来,一个个向第一团缴了枪,最后出来的是文职人员,大半都有火#枪。

    范达姆冲着凤鸣来道:“这些是文职人员,并非战俘!”

    凤鸣来摇头,“所有荷兰人,都是战俘!”他指着文职人员手中的火#枪,“他们手中的火#枪,难道不会伤人?”

    两百余荷兰战俘,与原先的四十三人押送一处,都用绳索绑缚了,范达姆、亚当斯虽然提出抗议,但凤鸣来根本置之不理,“战俘有说话的份吗?”

    让凤鸣来稍稍有些意外的是,总督府中搜出二十余荷兰人女人,他虽然不明白这些女人的身份,但从容貌上,初步确定这些女人是荷兰人。

    凤鸣来一面着人审问这些女人,一面着人搜查整个总督府,陆战军攻破麻六甲城,昨夜并没有搜到多少财物,现在就指望这总督府了。

    不到半个时辰,便有士兵回报:二十余女人,虽然都是白皮肤的欧罗巴人,但只有一半是荷兰人,其余的一半,分别是西班牙、葡萄牙和英格兰人,是荷兰东印度公司抢劫了他们的商船和货物,杀死了他们的男人,劫持了这些女人,留在麻六甲城享用的……

    “杀人越货?”凤鸣来大怒,原来东印度公司也会从事海盗勾当?

    他亲自审问了被劫持的女人,好言安慰她们,承诺将来会释放他们,因为葡萄牙已经是华夏的盟国,被劫持的葡萄牙女人,享受了单独关押,好酒好菜供着,除了暂时没有人身自由,比城内百姓的待遇还要好。

    这些女人们感动之余,既向凤鸣来控诉荷兰人的罪行,也提供了不少讯息。

    其中两名女人,分别是范达姆、亚当斯的女人,对两人的日常习惯十分清楚,在她们的指引下,凤鸣来找到了总督府内隐藏的银库……

    两艘逃离码头的荷兰战舰,终于摆脱岸炮的炮火,操帆手以最快的速度逆风而驶,行了大半日,前方的淡马锡岛已经遥遥在望。

    淡马锡岛是麻六甲海峡最东部,过了淡马锡岛,沿着苏木都刺(苏门答腊岛)南下,便是爪洼海,东印度公司的总部巴达维亚,就在爪洼海南面的爪洼岛上。

    巴达维亚总部应该不知道麻六甲城被偷袭一事,但爪洼海上,或许有东印度公司巡游的战舰,只要离开水道,战舰就安全了。

    荷兰人为了加快速度,已经更换了三拨操帆手,在码头与敌军激战时,包括操帆手在内,有不少水手被杀,战舰上的操帆手非常紧缺,至少有一半操帆手是由其他水手临时出任,他们虽然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但战舰实际上的速度并不快。

    已经过了午时,但战舰上的士兵、水手们,连早饭都没吃。

    如果轮流着用餐,并不是没有时间,战舰上并不缺少时间,而是缺少粮食,因为被敌军追逐突然登上战舰,战舰上并没有补给,也就是说,在得到巴达维亚总部之前,船上没有粮食,也没有淡水。

    除非在爪洼海上遇到东印度的战舰或是商船,否则,战舰上的人,只能忍饥挨饿了。

    战舰上的荷兰人后悔了,早知道敌军不会乘船追赶,当时应该登上运输船,哪怕是商船也好,那些船只上都有现成的补给。

    原先停泊在麻六甲港口的商船,也是离开了码头,不过,这些商船都是向西去,与他们不同道,否则,倒是可以从商船上购买一些粮食和淡水。

    日头已经偏西,战舰上的水手,早已经精疲力竭,不过,他们不敢休息,只有出了水道,他们才会初步安全,沿途虽然有小型的补给码头,但他们不敢靠岸,谁知道敌人会不会在补给地埋下伏兵?

    海面上的北风,带着丝丝的腥味,海鸟在战舰的周围打着旋,似乎寻找着它们的美味,水手们轻松了一大截,有水鸟的地方,应该是水道的出口了。

    ?望哨上的领航兵,原本恹恹欲睡,被海风一吹,精神稍稍好些,他揉了揉双目向前一看,不觉大喜:“战舰,我们的战舰来了!”

    “我们有救了!”迟疑了一刻后,甲板上发出一片欢呼声,虽然水道的出口距离巴达维亚很远,但总部的战舰在附近巡游,也是完全可能,整个爪洼海,基本上是东印度公司的内海。

    “是我们的战舰吗?”有人不放心。

    “即便是商船,也会有补给,我们可以购买粮食和淡水……”

    “没带钱也关系,可以……”

    众人的期盼中,对面顺风而来的战舰越来越近,领航兵看着看着,心中忽地大惊,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双目,揉了揉睡眼,并没有看错,“咦,不是我们的战舰,也不是西班牙、葡萄牙和英格兰的,战舰上悬挂着九颗星的旗帜,会是谁呢?”

第1357章 华夏海军

    欢呼的人群,顿时呆住了,在这一片海域,除了东印度公司的战舰和商船,其余的商船,基本上都是西班牙、葡萄牙的,亦有少量英格兰的商船,但东面向水道入口处驶来的战舰,显然是陌生的战舰。

    从甲板上,肉眼就可以看到,来的是战舰,并不是商船,大大小小超过十艘,红底黄字,九颗星星,这究竟是哪一国的战舰?

    有人将欧罗巴各国的海军旗帜挨个在脑中过了一遍,依然找不到答案:不对,绝对不是欧罗巴的海军!

    忽然有一名曾经在福摩沙(台湾)服役的士兵想起来了,“华夏,这是华夏的海军!”

    “华夏的海军?”

    “华夏的海军来此做甚?”

    “我们似乎没有收到他们要通过麻六甲水道的请求吧?”

    “不对,刚才攻打港口的敌军,似乎就用这种军旗……”

    甲板上的水手和士兵,一时惊呆了,因为主将乔斯已死,荷兰人群龙无首,在经过激烈的争吵后,两艘战舰初步达成一致意见,他们决定迎战。

    华夏海军顺风而来,速度快了很多,要想突破水道进入爪洼海,已经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水道内决战。

    虽然华夏海军的战舰更多,但水道内比较狭窄,再多的战舰也是施展不开,数量上的优势,并不能转化为胜势。

    荷兰人度量距离,开始调整方向,将战舰横过来,右舷炮对准出口方向。

    “成都号”甲板上,南海舰队司令周坤一直用望着远镜观察水道内的战舰,从悬挂的三色旗上,他已经确定,对面是荷兰人的战舰,可惜,只有两艘,太少了,“传令,封锁水道出口,将荷兰人堵在水道内!”

    “司令大人,水到狭窄,战舰施展不开,我们无法发挥数量上的优势!”

    “这一次,用‘重庆级’战舰决战,‘成都级’战舰在外围护航!”周坤心中暗喜,皇上设置的战舰“一大二小”配置,难道就是为了这种水道内的战斗?难道皇上早就知道,南海舰队要在麻六甲海峡内与荷兰人战斗?

    五艘“成都级”战舰缓缓降速,两艘封锁水道的出口,另外三艘稍稍靠后,策应外围的三个方向,五艘“重庆级”稍稍拖后,另外五艘则是离开队列,行至队伍的最前方,进入水道内之后,方才转向,以左舷对准荷兰人的战舰。

    在风力和操舵手的共同作用下,双方的战舰越来越近。

    炮手们都是盯着对方的战舰,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后方的周坤,心中非常紧张,南海舰队从数量上占据压倒性优势,胜利并没有悬念,关键是人员的伤亡和战舰的损毁情况。

    水道内只有两艘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孤舰,即便摧毁它们,也算不上多少军功,荷兰人的主力战舰尚未现身,他们才是南海舰队的主要目标。

    既要摧毁敌舰,又要减少己方的损失和伤亡。

    “轰……”

    两艘重庆级战舰开始试水了,但试水弹落在荷兰战舰的百步外,尚未进入舰炮的射程。

    战舰上的荷兰人吓得不轻,这么远的距离,华夏的舰队就试水了?不过,炮弹明明在百步外,快要进入射程了……

    他们原本就是勉强迎战,因为没有粮食、淡水,必须冲破华夏舰队的堵截,尽快进入爪哇海,与总部的海军汇合,战舰上没有统一的最高指挥官,各类水手也不齐整……

    “轰……”

    南海舰队第二次试水,这一次落弹点距离荷兰战舰更近,最近的炮弹落水后,溅起的水花几乎落到战舰上。

    荷兰人虽然紧张、恐惧,但仍然没有试水。

    试水不是白白消耗炮弹,而是为整个舰队寻找最佳的攻击距离,只有接近舰炮的射程,舰炮才会发射专门的试水弹。

    “轰……隆……”

    就在荷兰人惴惴不安的时候,重庆级战舰第三次开炮了,这一次不是试水,而是真正的炮击,二三十枚开花弹,画着优美的弧线,飞向对面更为高大的荷兰战舰。

    有五六枚开花弹落在荷兰战舰的甲板上,甲板顿时被炸出数个黑边的大洞,大洞内冒出袅袅的烟雾,隐隐约约的,像是丹青妙手在作画。

    原本在甲板上观望的士兵,顿时被炸得支离破碎,连一声惨叫都没有留下,一艘战舰的四角帆,还被开花弹穿越了一个大洞,附近的操帆手吓了一跳,险些从桅杆上摔下来。

    舰炮与陆地跑不同,发射的时候,由于战舰摇晃,加上目标舰一直在移动,命中率一般不会太高,南海舰队的舰炮,即便由熟练的炮手操控,命中率也不过一成左右。

    如果比较各种火炮的命中率,陆地跑最高,其次是守护码头的岸炮,舰炮则是最低。

    但今日是在水道内作战,风浪很小,战舰相对平稳,所以舰炮的命中率会适当提高,刚才的第一波炮击,命中率竟然达到两成。

    第二波炮击的时候,五艘重庆级战舰的左舷炮几乎是齐射,一共向荷兰战舰倾#泻#了四十五枚开花弹。

    甲板、舷炮、桅杆等等,都是开花弹的目标,甲板上一片狼藉,有一枚开花弹落在荷兰战舰的右舷炮附近,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几乎将右舷炮掀翻,结果右舷炮的底座被炸得变形,严阵以待的三名炮兵,直接被掀上天空,然后下了一阵血肉雨……

    南海舰队的开花弹,荷兰人在福尔摩沙(台湾)战斗中就见识过,当时南海舰队刚刚进入大海不久,不仅战舰数量少,战舰上的舰炮数量也少,军士们几乎没有在大海上作战的经验,但凭着舰炮的射程和开花弹的优势,加上军人长时间练就的血性,硬是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舰队打成平手。

    荷兰人知道很难取胜,即便取胜,自身也会付出巨大的伤亡,所以宁愿交出福尔摩沙,也要与华夏签订和约。

    今日的战斗与当日完全不同,南海舰队的主力战舰“成都级”都在外围护卫,便是“重庆级”,也只是出动了一半。

    两艘荷兰战舰,并非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小型舰队,没有统一的指挥官,缺少专一的水手,完全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两艘独立的战舰。

    因为缺少食物和淡水,他们必须冲破南海舰队的堵截,进入爪哇海域与东印度公司总部的战舰汇合,才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但遭到南海舰队的迎头痛击之后,不少士兵都是心生恐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作战,不,他们暂时只是挨打。

    两艘战舰被华夏的舰炮压制,炮兵实在忍不住了,虽然距离舰炮的射程尚有一段距离,他们还是开始试水。

    炮弹落在双方战舰之间,距离南海舰队至少有半里。

    试水不仅威慑对方,给己方的士兵壮胆,也会暴露舰炮的射程。

    南海舰队的士兵发出轻蔑的嘲笑,既然在荷兰舰炮射程之外的安全距离,那就抓紧时间开炮,注意力越集中,开花弹的命中率越高。

    “轰……隆……”

    重庆级战舰又是一波炮击,其中两枚开花弹几乎同时落在一颗桅杆之下,随着两声巨响,桅杆剧烈晃动了一下,顶端的三名操帆手立脚不住,纷纷从坠落下来,“啊……啪……”,三名操帆手先后在甲板上摔成肉泥……

    桅杆底部被炸毁了一大半,顶端有操帆手在活动,受力不均,被海风一吹,“啪”地一声,重重地砸在甲板上,将正在甲板上收拾的两名士兵压成肉饼。

    桅杆折断,出师不利,加上尚未进入舰炮的射程,一直白白挨打……

    折断桅杆的那艘荷兰战舰,士兵们吓坏了,忙调转舰首,欲待向水道的西面窜逃,另外那首战舰忙打出旗语询问原因,但这艘战舰并没有回复,只是没命地逃跑。

    另外那艘战舰看情势不对,唯恐落在后方成为华夏海军的靶子,也是调转舰首逃跑。

    正在开炮的重庆级战舰,士兵们发现了荷兰人的意图,一个个张嘴便骂:

    “不好,荷兰人要逃跑!”

    “马撇,这还没有转向,一个回合未满,荷兰人就要跑了……”

    “追,不能让他们跑了……”

    首舰“重庆号”忙打出旗语,一面知会各舰追击,一面询问旗舰“成都号”上的周坤,汇报战场状况。

    周坤面色一喜,战斗刚刚开始,荷兰人就逃跑了?难道这不是荷兰人的分舰队?他用望远镜向战场扫视,可是距离实在太远,望远镜里只看到白茫茫的海面。

    “司令大人,怎么办?”

    “传令,追击,一定要俘获这两艘荷兰战舰!”周坤并不是看重这两艘荷兰战舰,这种战舰,吨位与南海舰队的“成都级”差不多,华夏已经能批量生产,算不得稀奇,他是不想给荷兰人喘息的机会,不能让这些荷兰人将讯息传回巴达维亚。

    “司令大人,万一荷兰人有埋伏……”

    “不用担心,”周坤冷冷一笑,随即用手摸着下巴,喃喃地道:“他们也该来了吧?”

    麻六甲水道的西端,二十余艘各国的商船,已经接近西端出口,再有半个时辰,就能离开水道进入无边无际的大海。

    昨夜麻六甲城和港口被偷袭,他们都是魂飞魄散,他们只是海商,来到遥远的东方是为了求财,不是为了战斗。

    虽然荷兰人征收高额通航税,但他们还有银子赚,他们不想惹是生非,他们只想挣银子,可是如今……不知道袭击港口的是什么人,今后的马六甲水道,他们还能通航吗?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船上,人员都是无精打采的,离开港口避险的时候,他们相信,士兵们一定能守住港口,所以没有走远,而是在不远处观望,直到港口彻底沦陷……

    这样一等待,他们的商船就落在最后方。

    各国的商船,杂乱无序,商船上的人,各怀心思。

    行在最前面的葡萄牙商船,忽地观察到前方海面上有一条黑线,不,是大量的黑点。

    凭着多年的航海经验,他们知道,那不是海鸟,而是海船,因为太远,分不清是商船还是战舰,更看不清海船上悬挂的国旗。

第1358章 通航税

    黑点越来越大,果然不出所料,是双层甲板的战舰,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旗帜的图案,不知道是哪一国的战舰。

    战舰将要进入麻六甲水道,最大的可能,应该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战舰,不过,既然麻六甲城被和港口被偷袭,这次来的是不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战舰,应该很难说……

    施罗保打出旗语,让运输船稍稍放缓速度,让跟在后面护航的武装船压上去,万一是海盗,或者是敌对的武装,武装船还能抵挡一阵。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此处有战舰,当初就该向东行驶,或许能得到荷兰战舰的庇护。

    这时候再掉头向东,已经来不及了,狭窄的水道不同于无边无际的大海,商船掉头非常困难,而且后面还有西班牙、英格兰和荷兰的商船,水道内非常拥挤,便是掉头,也逃不过高速行驶的战舰。

    这个时候,大家必须同心协力,依仗集体的力量,或许能度过难关……

    施罗保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向后方的商船打出旗语,告诉他们,前方水道的出口,有不明舰队出现,希望大家能同舟同济,万一是海盗什么的,须得集中各个商队的力量,才有可能保证人员与货物的安全。

    后面的商船上一阵骚乱。

    前方的战舰越来越近,施罗保正心神不宁的时候,桅杆上的领航员忽地大叫:“东主,是华夏的海军!”

    华夏的海军?

    施罗保心中一动,不觉盘算起来,华夏已经是葡萄牙的盟国,如果是华夏的海军,对自己的商队未必是坏事,至少华夏的海军的不会劫掠盟国的商船吧?他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冲着领航员大声喝道:“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是华夏的海军,我看到战舰上的九州军旗了!”

    “九州军旗?”施罗保从腰间取下千里眼,放在右眼上,又闭上左眼,将视线集中于一点,不错,的确是九州军旗。

    应该是华夏的舰队!

    领航员又道:“东主,现在怎么办?”

    “打出旗语,告诉他们,我们是葡萄牙的商船,看他们如何回答!”

    “是!”领航员靠在桅杆上,慌忙打出旗语,不一会儿,对面华夏战舰的甲板上,有人用旗语回应,“东主,他们问,是不是施罗保的船队?”

    “我的船队?”施罗保大喜,原来华夏的这支舰队,竟然认识我,“告诉他们,是我的船队,我就在船上!”

    过了一会儿,领航员道:“华夏的海军说,如果东主在船上,他们不会为难我们,但需要检查,以免他国船队夹在其中。”

    “那是,那是!”施罗保再也顾不得后面他国的船队了,刚才“齐心协力”是他倡导的,这时候早丢爪哇国了,“告诉他们,我们会配合华夏的舰队!”

    “东主,华夏的舰队问,除了我们,是否有他们的船队随行?”

    施罗保略一思索,道:“告诉他们,后面还有西班牙、英格兰与荷兰的船队,”想了一想,又让水手们悬挂起葡萄牙的国旗,昨晚走得匆忙,又不知道偷袭港口的是哪支军队,所以他一直没有悬挂国旗。

    华夏的战舰率先进入麻六甲水道的出口处,将所有的商船全部堵在水道的出口附近,施罗保让自己的商船向旗舰“昆明号”靠近。

    立在甲板上的郑芝龙,拱手施礼道:“果然是施罗保先生!”

    “原来是郑司令到了!”施罗保慌忙还礼,“不知郑司令这是去哪……”

    “军事机密,恕难奉告!”郑芝龙向前一指,“悬挂葡萄牙国旗的,都是你的船队吗?”

    “是,是,”施罗保似乎明白郑芝龙的心思,“小人绝对不会让他国的船队混入进来。”

    郑芝龙用鹰隼般的目光扫了一眼,见悬挂葡萄牙国旗的船只,不过五六艘,“施罗保先生,你们通过麻六甲水道,纳税了没有?”

    “纳税了,纳税了!”施罗保从怀中掏出一纸文书,向对面扬了扬,这才想起,隔着这么远,郑芝龙#根本看不到,又放下小船,将纳税的文书送过去。

    心中却是不解,麻六甲水道是荷兰人控制,为何华夏的舰队过问纳税的事?

    郑芝龙查验了纳税文书,交还过去,“施罗保先生,你们走吧!”

    “多谢郑司令!”施罗保躬身行了礼,想起什么,又道:“郑司令,后面西班牙、英格兰的商船,也在麻六甲缴纳了赋税……”

    “他们又不是华夏的盟国!”郑芝龙大声道:“施罗保先生,管好你自己的船队,快走吧!”

    “是,是!”施罗保暗自庆幸,幸好葡萄牙与华夏结盟……

    郑芝龙又是大声道:“施罗保先生,下次经过麻六甲水道,记得向华夏纳税,你是我们的老朋友,放心,赋税肯定比现在少!”

    “多谢郑司令!”施罗保这才知道,原来昨晚偷袭麻六甲城和港口的,一定是华夏的军队。

    华夏这就掌控麻六甲水道吗?

    如果麻六甲水道由华夏掌控,葡萄与与华夏是盟国,自己又认识不少华夏的高官,就像郑芝龙所说的那样,通航税应该比现在少吧?

    幸好葡萄牙是华夏的盟国!

    施罗保越来越感觉到,当初与华夏结盟,实在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葡萄牙的商船并没有与华夏的战舰直接接触,双方交错而过,郑芝龙看了眼前方的西班牙、英格兰国旗,冷声道:“打出旗语,命令他们,停船接受检查!”

    “是,司令大人!”传令兵打出旗语后,很快就回复道:“司令,他们问,我们为何要检查他们的商船?”

    为何?凭老子是战舰!

    郑芝龙冷哼一声,“告诉他们,如果不接受检查,老子炸毁他们的商船!”

    “司令,他们说,为何葡萄牙的商船可以通过?”

    “葡萄牙是华夏的盟国,”郑芝龙在西海航行了这么久,方才遇上这点“敌人”,心中早就不耐烦了,“告诉他们,立即停船接受检查,否则,老子立马开炮!”

    西班牙与英格兰的商船,经过短暂的协商,打出旗语回话:你们要检查什么?

    郑芝龙道:“告诉他们,老子要检查检查,他们的船上有没有违禁的货物!”

    “司令,他们说,船上没有违禁的货物,都是从正规渠道购买的货物。”

    “他们说了不算,老子偏要检查,”郑芝龙道:“告诉他们,老子没有耐心!”

    传令兵打出旗语后,西班牙与英格兰的商船之间,不断用其余传递讯息,显然在协商,共同进退。

    郑芝龙皱眉,“传令各战舰,准备炮击商船!”

    各艘战舰接到军令,纷纷转舵,将舰身横过来,炮兵们顿时忙碌起来,给舷炮褪去外衣,开始调试舰炮。

    这是开炮的前奏了。

    战舰对商船,那是碾压,对方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

    对面的商船一看情势不对,慌忙打出旗语:愿意接受检查!

    郑芝龙冷冷一笑,不见棺材不掉泪,早这样不是省得舰队费事?想要与西海舰队对抗,你们就要付出代价。

    这是西海舰队第一次出海作战,虽然是面对商船,如果对方不肯屈服,他不介意用战舰欺负对方。

    海上相遇,实力从来都是第一。

    在投靠大明(华夏)之前,他在大海上亦商亦盗,荷兰人不是依仗军事上的实力,常常欺凌郑氏的商船吗?现在华夏的海军强大了,他可以不报复荷兰人和其他的西洋人,但他们必须遵守华夏的规则。

    荷兰人当年的做法不错,海上是用实力说话的,不过,现在的华夏的,并不是任人欺凌的弱者,相反,华夏的海军,可以制定海上航行的规则。

    如果违反#华夏的规则,无论是荷兰人,还是西班牙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西海舰队的战舰,将西班牙与英格兰的商船逼停,士兵们象征性登船检查,商船上多半是丝绸、茶叶、瓷器、棉布、服装等常见的货物,并没有火器等违禁物品。

    就这样将商船释放了,郑芝龙实在不甘心,思索片刻,他让传令兵向登船检查的士兵打出旗语:这些商船,向华夏纳税了吗?

    不用传令兵回答,他心中明白,这两支商队不可能向华夏纳税!

    果然,传令兵立即回报,商队并没有向华夏纳税,而是在麻六甲的港口向荷兰人缴纳了通航税,还有纳税的文书凭证。

    郑芝龙乐了,你们否向荷兰人纳税,老子不管,老子只管你们是否向华夏纳税,有了麻六甲港口纳税的文书凭证,老子都不用登船查货,很简单,按照荷兰人的纳税标准,向华夏再纳税一次!

    西班牙人、英格兰人是否满意,那是他们的事,老子满意就行。

    在枪炮的逼迫下,西班牙商船和英格兰商船又缴纳了一次通航税,生命总是比银子更重要。

    不过,在离开麻六甲水道之前,郑芝龙让传令兵告诉商船的主人,下一次经过麻六甲水道的时候,不用重复纳税,只要向华夏纳税就行。

    西班牙商船和英格兰商船追随者葡萄牙商船的步伐,先后离开了水道,进入西面茫茫的大海,郑芝龙将目光投向最后面的荷兰商船。

    荷兰商船的数量最多,接近三国商船之和,大小商船,加上护卫的武装船,不多不少,正好十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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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明介绍:
预感成真,魂灵出膛,被陷牢狱,红杏出墙,身心百孔千疮;壶芦登科,岁月匆忙,杀人劫财,远走他乡,困守边城弃疆;西贼北掳,惊破霓裳,一念之思,族群为上,明末风云跌宕。灭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灭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灭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