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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闽南愚客     武夫当国txt下载     武夫当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3章,制式产业

    一开始他确实敏感的意识到这似乎是袁肃想要拉帮结派的举动,然而在看到袁肃再三强调“军人不党”,甚至还坚定认为军人结党是大忌,心中不仅释然,更是感到万分高兴。他对孙文以革命党领导军队闹事,早已经是深恶痛绝,如今又深谙北洋内部派系林立,对拉帮结派一事的痛恨自然不言而喻。

    其不说袁肃非但没有拉帮结派,而且还是与他不谋而合的反对军人结党,不可不谓是英雄所见略同。他虽然还没能完全搞清楚这个俱乐部今后会如何运作,但是却相信袁肃是打算利用俱乐部来消除“党私”在北洋青年一代中的影响。尤其是那句“保证北洋血统”、“提炼明确的北洋军魂”,更是让他看得热血沸腾。

    他不得不赞同袁肃的出发点,北洋老一代的将臣们都有太浓重的封建思想,根本是很难再有所改变,眼下就应该从年轻一代着手,要牢牢掌握住年轻人的思想,把“北洋”的名号从模糊的地域理念来打造成一种实实在在的国家理念,只有这样方能奠定北洋政权渊源延续下去的基础。

    当即,袁世凯连夜便签署了一份文件,要求财政部每个月批出一笔专项资金,用以“北洋青年军官俱乐部”经营之用。

    处理完军官俱乐部一事后,袁肃在两天后向总统府告辞,启程返回滦州。

    这段时间总统府和他个人都有考虑直隶省军务会办上任的治所安排,滦州方面都巴不得能尽快转迁到保定,最好就代替赵秉钧入住直隶都督府。总统府方面倒是并没有太多的额外安排,与其他省的军务会办一样,反正袁肃认为在哪里方便就去哪里办公就是。

    袁肃也曾仔细考虑过将大本营迁徙到保定,即便直隶省还有一个挂名的都督,但真正的实权很快就会落入自己手里。不过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主要考虑的还是保定是一个是非之地,即便自己荣升直隶都督,只怕这个位子也不是那么好坐。

    曹锟虽然南下,可这会儿也在湖北那边折腾的不行,与王占元和鄂军势力争执不休。尤其是他早就对直隶都督垂涎已久,背后还有冯国璋的幕后支持。如果袁肃真的太把保定当自己家一样,一旦曹锟北归,到时候肯定会引起正面的冲突。

    再者,即便他现在不去保定,单单在滦州同样可以渐渐掌控全省大权。可以说留在滦州是进退有度,曹锟如果要争直隶都督一职,自己也能根据实际情况来做出回应,不至于搬迁到保定之后连一丝退路都没有。

    其次考虑的一点还是这几年他在滦州投入了大量资金发展,个人产业几乎全部都集中在这里,包括一些刚刚起步的重工业。滦州在政治上不是要冲之地,但是在地理上却是有优厚的资源和完善的交通,比起保定显然更适合韬光养晦。

    于是在呈交到总统府的官文中,袁肃希望能在滦州设立军务会办公署,并且这次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需要简朴,相反是能兴建多大的公署就兴建多大,各方面全部都要配备齐全,甚至还不稀罕用旧宅子,一定要拔地而起另外建造。

    为此,总统府是批了十万元工程款用作直隶军务会办公署的兴建,至于其余款项则由滦州地方zhèng fǔ承担。

    袁肃回到滦州是六月二十二rì,滦州民zhèng fǔ以及zhōng yāng第一旅众官员皆到场迎接。

    滦州火车站门口的小广场上,也聚集许多围观看热闹的老百姓。他们起初是被迎接袁肃队列的阵势所吸引,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袁都督返回滦州。

    纵然袁肃并没有给滦州老百姓带来极大的恩惠,但这些年的发展保证了家家户户有饭可吃、有衣可穿、有房可住,也保证了大部分少年儿童的教育问题,相比于前清那会儿自然是要好上千倍万倍。

    如今又经常听说袁肃在河南用兵有方,不仅成功镇压了民乱,好在当地推广了许多利民惠民的政策,这样一个有亲和力的好官员,自然是值得“夹道欢迎”的。

    回到旅部大院的办公室,袁肃先听取了一些公事上的简单回报,了解了这段时间里滦州的情况,基本上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事故,zhèng fǔ布置下去的所有任务也都有条不紊的执行着。包括之前袁肃强调的教育发展和社会福利政策,如今都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

    之后他又看了一下新军务会办公署的设计图,做了一些细节上的修改之后,便交代下去要尽快赶工,最好年底之前能够搬迁到新的公署去。

    在六月份最后几天时间里,袁肃把注意力都放在一件事上面,那就是之前已经确立下来的制式步枪投产计划。他在河南期间,陆军部便遵照袁世凯的吩咐,已经连续召开了好几次论证会议,只因为陆军总长段祺瑞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对,这件事才不得不拖延了一个多月。

    两个月前,在袁世凯的盛怒施压之下,陆军部最终还是潦草的签署了论证通过,决定着手铺设生产线,并且引进相关的生产单位。袁肃做为这支新式步枪制式化的发起人,在那段时间里也频频与军械司电报往来,甚至还安排滦州方面派人进京做详细接洽。

    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意思是希望在全国各地兵工厂都增设新式步枪的生产设备,只有这样才能尽快进行量产。但是这些设备都是来自德国和英国,大批量的进口要消耗一大笔资金,而且技术国未必会愿意出口这么多设备。

    就在五月下旬时,外交部专门就此事与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进行了会晤,结果正如袁肃所预想的那样并不是很理想。不久之前爆发的萨拉热窝刺杀事件,奥匈帝国王储被塞尔维亚人刺杀,虽然战争还没有打响,但外交上已经正式宣战,各**工业都被紧急征用,不可能还有多余的设备出口到国外。

    袁肃提出的建议时,由zhōng yāngzhèng fǔ集中投资,在běi jīng或者天津开办一所大型综合兵工厂,只需要在这所新兵工厂装配最jīng良的设备即可。虽然一家兵工厂的生产效率并不可观,可毕竟要考虑目前中国经济的负担能力,制式装备并不意味着一次xìng要全部装配齐全,再者zhōng yāng军的编制到现在也没健全,索xìng就生产一部分装备一部分,不仅能减轻经济压力,还能适当的进行更改、调整。

    军械司经过一段时间考虑,在外交最后努力无法实现的情况下,只能接受袁肃的建议。

    而袁肃也趁机以肃业公司入股这家综合xìng兵工厂,获得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兵工厂设置在běi jīng南郊,已经定名为“北洋军械总司”。京津线专门开辟了一条铁道连接这里。工厂是在六月初才开始动工,与此同时各方面的筹备也都在紧张的进行中,包括设备引进、人员招聘、工厂管理等等。

    对于袁肃而言,他现在要忙的事情就是尽快垄断新式步枪原材料市场,这几rì发了许多电文出去,不仅是国内,也有到国外。又与林伯深商议立刻成立一家贸易公司,做为这些军火材料的中间供应商人。贸易公司就叫做“肃仁北方贸易”,与“肃仁上海贸易”一北一南控制不同的市场份额。

    北方贸易公司主要承担国内原材料的采购,而上海贸易公司则主要承担进口原材料采购。按照军械司的计划,将会生产约六万到八万支进口材料的新式步枪,用来装备拱卫近畿重地的六个zhōng yāng师,其余zhōng yāng军装备的制式步枪则全部是国产材料。

    当然,袁肃麾下三个旅的zhōng yāng军按照计划是配备国产材料,但是他的计划是拿了钱然后自己来生产,不仅全部都是进口材料,而且更是出自一零一兵工厂外国技工之手。一零一兵工厂是新式步枪的诞生之地,无论是工艺还是技术,自然都是最顶尖的。

    他还会想办法把北洋军械总司的订单分流一部分出来,转而由一零一工厂来代工,如此既能让工厂赚钱盈利,代工出来的这批货又是更好的质量,当真是两全其美。

第64章,杨度试探

    正是初夏,却迎来了入夏的第一场暴雨,接天连地的雨线组成了一道粘稠的雨雾,雨点撞击大地的声音是那么的杂乱无章。不过即便是在这样的坏天气,滦州城听风小筑大门前依然停满了各司各样华贵的座驾,只哭了那些赶车的车夫和随行的仆从,一个个缩在车檐下躲避着大雨袭击。

    今天是袁肃在听风小筑设宴接待一位从běi jīng来的贵宾,为了给这位贵宾面子,他特意邀请了民政公署以及第一旅旅部众多官员到场陪席。这位贵宾不是别人,正是最近刚刚成立的筹安会主席杨度。

    袁肃早先在袁克定的介绍下与杨度接触一次,那次会面彼此都还算不错。当他在七月底时接到杨度从běi jīng发来的电文,说会近期访抵滦州,希望与自己见上一面时,倒是多少有了几分意外。他深知筹安会在上个月中旬刚刚成立,也很了解杨度这个人于北洋zhèng fǔ的作用,只是眼下才是一九一四年八月份,筹安会仅仅是刚刚开始为袁世凯称帝推动声势,还没有到几个月后那么大张旗鼓的地步。

    他或许可以猜出杨度此行的目的,但自己自知算不上是北洋内部的资深人物,袁世凯即便要策动麾下部将们支持其称帝,也断然不应该先从滦州下手!远在南京的冯国璋、湖北的王占元、曹锟,近在京津的段祺瑞、王士珍、徐世昌、黎元洪,这些大人物才应该是首要说服的对象才是。

    从火车站迎接杨度,到招待所休息,又到晚上这会儿冒着大雨来听风小筑赴宴,期间杨度都没有表露太多的意思,相反倒是对滦州风水人情津津乐道。就好像真真正正是来滦州游山玩水一般。

    袁肃虽然心里有一些疑惑,但好在能沉得住气,既然杨度不多说,自己索xìng也就不多问,权且当作就是陪杨度来游山玩水一样。

    此时此刻,听风小筑西厢阁二楼,正在等候开席的这段时间里,众宾客还是闲不住的凑齐了麻将桌、牌桌,噼里啪啦的热闹了起来。不过杨度并不是喜好这些玩意,只是坐在一旁随意的喝茶应付。

    袁肃先前是在楼下安排今天晚上的菜单,打点好一切之后,这才来到二楼。他与杨度一样不是很喜欢赌桌上的这些东西,在间到杨度坐在一旁闲其无事,于是走过去在旁边的空座上落座下来。

    “先生不好博弈这些玩艺吗?”他随意找了一个话题聊到。

    “常言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然则在我看来,无论大小都是赌,这种不求上进只把希望寄托在孤注一掷上面的东西,还是敬而远之为妙。”杨度微笑着说道。

    “先生所言极是,实不相瞒,袁谋同样不喜欢这一套东西。不过无奈,如今世风如此,总不能逆风而行吧?”袁肃陪笑着说道。

    “照袁大人这么说,似乎一定要顺势而为才算是俊杰了?”杨度似乎有了几分兴致,调整了一下坐姿之后,煞有其事的向袁肃询问道。

    袁肃微微停顿了一下,下意识的认为杨度这番话是有弦外之音的。

    “倒也不全是这个意思,大局时势变化无常,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所谓顺势而行关键在于懂得巧变运用。然而外面风大浪大,难免不会在其中有迷失,所以即便懂得巧变运用也要在心中有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这个信念就好比是导航灯一般,不至于变得连自己都认不清楚是与非了。”

    对于袁肃这样的回答,杨度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失望,他原本希望袁肃经过这段时间的种种经历,应该懂得有所变通。现在看来,对方确实是有了一些变通,但变通的只是外面,里面却还是那种顽固不化。

    不过这也无妨,好在袁肃的“顽固”并不是无机可乘,否则这一趟他也不会那么下费心思来滦州了。

    “袁大人说的真好,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不外如是了。说到此番来滦州,倒是受了袁大人一位老朋友之托,让我一定要来代为问候一番。”杨度渐渐改变话题的说道。

    “哦,是何人?”袁肃故作兴趣的问道,同时在心里也不停的寻思着,能跟杨度走到一块又算是老朋友的人并不多。

    “正是袁大公子,昔rì我等在京城庆云楼一聚,大家都颇为开怀,直至我动身离京的前几天,大公子还专门找到我与谈起此事。不知道小袁公子可还有放在心上,倒是大公子一直念念不忘,希望有朝一rì我等能再把酒言欢。”杨度煞有其事的说道。

    听到这番话,袁肃心中已然可以确定杨度此行来的目的,只是他还是猜不透,为什么杨度一定要第一个先来找自己?难道仅仅就是因为他之前在庆云楼对帝制的反应并不强烈,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风头正盛,所以才会想到先拉拢自己?

    “说实在的,若非大总统和堂兄的提携,也不会有我袁肃今时今rì的身份地位。堂兄从来没把我当外人,而我在心中自然也是感恩戴德。上次在庆云楼一聚,确实有许多让人回味的地方,改rì再往běi jīng的时候,一定由我来做东,再宴请诸位好好一聚。”稍作犹豫之后,他语气充满感慨的说道。

    “甚好,甚好。谈到庆云楼一聚,倒是让我又想起了一些事情,当时与小袁公子一起讨论了一些时政,说起来也颇有一番发人深省的地方。不知道袁公子时至今rì,是否对当rì所论之事有了新的见解呢?”杨度进一步说道。

    “岂敢在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袁肃推笑着说道,心中却暗忖道:还真是够直接。

    “我还记得小袁公子所推崇zhōng yāng集权,这倒的的确确是我中华目前最为迫切实现的事情,只是自太平天国之乱伊始,团练的兴起使得地方实权愈发做大,zhōng yāng大权则削弱旁落。再至清末民初各地革命运动,所谓军zhèng fǔ、革命zhèng fǔ多如牛毛,各省各地拥兵自重者已显根深,如今民国成立,北洋zhèng fǔ实则只能控制北方数省,华东、华南、西南等地多是都督当权,公然与zhōng yāng抗衡。如此局势由来已久,当真要推行zhōng yāng集权实在是任重道远。”杨度发出一番长篇大论一般的感慨。

    “先生此言当真是一针见血。地方割据由来已久,如今要想集权确实不容易。但是不能因为不容易而止步不前,我辈自当一马当先,哪怕只能促成zhōng yāng集权半步,也绝不会嫌这一步太小。只要能进一步,就能让后人少走一步,义不容辞。”袁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愚公移山,jīng神可嘉,我虽赞佩小袁公子这等jīng神,但若一代人只能促进zhōng yāng集权半步,那我们要用多少代人才能走到成功的终点?而在这几代人的消耗中,国际列强又会从我们中华挖走多少利益?”杨度表情渐渐严肃起来,声音也显出几分激亢。

    袁肃刚才只不过是随便打了一个比方而已,自然不会认为一代人的努力只能推进zhōng yāng集权一点点,他无非是想要借这件事来表达自己的决心和毅力。却没想到杨度倒是较真起来,一下子让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默然不语,装出一副深思的样子。

    杨度略微停顿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袁肃的表情,随机又继续说道:“小袁公子可知道筹安会吗?”

    袁肃暗道:杨度这是要进入正题了。他故作犹豫了一下,有几分茫然的说道:“最近倒是在报纸上见过筹安会,不过并没有具体的了解。哦,对了,似乎这个筹安会与先生你也是有关系的,对不对?”

    杨度微笑着说道:“没错。其实筹安会就是由我发起,联合了多位学者和政治活动家一起创立,筹安之意就是在筹措安定,旨在商榷我泱泱中华最合适的政治体制,以政体来推动国家改革,尽快安顿社会、统一南北中国,为建立我繁荣富强的大中华而提供政策上的建议。”

    袁肃深沉的点了点头,赞佩的说道:“原来筹安会是由先生发起的,真是袁肃孤陋寡闻了。先生的意思,是希望由筹安会来推动北洋zhèng fǔ的改革,不知道具体当如何入手呢?”

    杨度故意顿了顿,还上更为严肃与严谨的姿态,很是郑重的说道:“不知道小袁公子是否还记得当初你我在庆云楼聚会时所谈论的话?”

    袁肃颔首应道:“自然是没有忘记。”

    杨度于是说道:“正如我上次所说的那样,我的观念还是认为国体最为重要。诚实的说,自鸦片战争以来,清朝虽然腐朽,但也意识到国家不变不强的道理,从那时候开始清廷王公大臣们一直在思考着师法列强,以寻富国强兵之道,先是师rì,后又师俄,再后又师英法,现如今的民国却是师美,搞什么总统制、政党政治。”

第65章,筹安谋策

    袁肃一边思考着杨度的话,一边应付着点了点头。在国家政治历史的学问上,他确实不如杨度认识的那么深刻,自己也相信杨度不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人,也绝非纯粹是当权者的帮凶工具,做为一个政体学者,对方坚定不移的提出帝制显然是有其理由所在。

    诚实的说,从一九一一年到一九四九年这个中国近代历史进程中,国体在全国乃至全民族都不是一个重要的东西,无非是被一些当权者借来利用的口实罢了。只不过袁世凯称帝的时机不恰当,不仅cāo之过急,而且前期的铺垫也没有做到位,所以才会最终落到失败的地步。连北洋内部都没有摆平就仓促称帝,怎能不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

    对于袁肃而言,他到现在也不在乎国体到底更改成什么样子才好,之前便已经有了很清楚的界定,只要能对自己发展有利,无论君宪还是共和都可以。甚至连自己一直念叨的“zhōng yāng集权”也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听先生这么说,似乎先生已经是颇有见解了?”

    “见解不敢当,只不过这些年我与几位同僚一直在钻研这方面。我中国思索变强之道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可为什么最终还是陷入眼前的困境?这难道不是一个值得深思的地方吗?”杨度很是认真的说道。

    “有道理。”袁肃缓缓点头应道。

    “在我看来,正是因为我中国立场不坚定,以为哪个国家强大就应该师法哪个国家,到头来这边还没学到皮毛,又跑去学另外一边,结果只能弄得是四不像,反而贻笑大方。”杨度循环渐进的说道。

    “那依先生的意思,我们中国究竟应该效仿哪个国家才是?”袁肃顺着杨度的话问道。

    “并非在于我们效仿哪个国家的强国之道,问题恰恰是在于坚持。每个国家经过变法图强,最终能走到今时今rì摆脱国破家亡的命运,并成为受环宇尊敬的文明国度,无一不在于‘坚持’二字。我中华枉走这几十年的道路,走一步停一步,停一步又改一个方向再走,最终发现方向不对,又停下来再改方向,结果是什么呢?结果就是原地踏步。”杨度仿若是大学教授一般,用说教的口吻郎朗而谈。

    “细细想来,还真如先生所言这般。唉,国家振兴最可惜的不再失败,而是在明知道走冤枉路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继续走冤枉路,这又是何必呢?”袁肃感慨万千的说道。单单从“演说”技术的角度上,他还是很佩服杨度,不仅把很深奥的政治历史说的很通俗,而且还能做出生动的比喻。

    当然,他心里面其实还是很清楚,就算杨度说的再生动、比喻的再好,这些话都不是可观的话,只能说是“杨度本人认为是对的话”。

    “可不是?如若当初能坚持君主立宪一直走下去,我中华如今早已经变法成功,不说能与英法相比,但也绝对不至于连东瀛小国都打不过。”杨度语气很有情绪的说道。

    “如此说来,先生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北洋zhèng fǔ现在能够坚持一条道路义无反顾的走下去,是吗?”袁肃试问道。

    “没错。不过却不是现在施行的共和制。”杨度斩钉截铁的说道。

    “哦?那先生认为,眼下我中国应当坚持哪一条道路?”袁肃故意问道。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本应坚持走君主立宪这条路。我知道小袁公子一定觉得很差异,不过这件事可以这么来理解,自甲午战争之后到戊戌变法,再到后来的预备立宪,这期间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在为君主立宪制做准备,相比较共和制,也无非是孙文走访西方国家之后,带回来的一些新学说。可归根结底,共和制在中国根基太浅,远远没有君主立宪制那样有所积累。”杨度很是耐心的对袁肃解释道。

    袁肃不得不感到诧异,真没想到杨度居然还能找到这么“歪”的理由。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说法极为不可靠,如果君主立宪制当真有那么久的积累,那戊戌变法那会儿早应该成功了才是。即便当时不成功,也不至于到了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爆发后,清廷才仓促的决定颁布宪法。所谓的“积累”,最多也只是民间一些君宪人士的积累,这倒的的确确是有几分根基所在。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点破这一层,反而还装作受教的样子,恍然的说道:“听先生这么一说,倒也真是有一些道理。不过如今共和已成大势,别说大总统不会同意,就算大总统同意,只怕许多进步人士也会极力反对。我虽是一介武夫,但对国内情况多少是有一些了解,如今的民过大致上是四部分人,这四部分人当中只怕有两部分一定会持反对意见。”

    杨度不动声sè的问道:“小袁公子所言的四部分,不知是哪四部分。”

    袁肃表情深沉,不疾不徐的说道:“其一是前清遗老,毕竟封建思想遗毒深重,无论是满族人还是汉族人,对前清念念不忘者比比皆是,毕竟前清是在我叔父劝逼之下结束,所以这类人定然是有极大的反感情绪;其二就是以南方革命党为首的一批知识分子、商绅,他们对共和、mín zhǔ的信仰根深蒂固,眼下已经对北洋zhèng fǔ诸多不满,更别说一旦北洋zhèng fǔ恢复君宪之后,势必会引起更激烈的反应。”

    杨度一边听着袁肃的话,一边思索着,他没有急着开口说话,但是心中却渐渐有了一些另外的想法。

    略微停顿了片刻,袁肃随后又说道:“以上此二者大部分都是受过深厚教育,只不过各有不同罢了,也就是说这些人群是我们中国目前有素质基础的人群。可偏偏这些人群是绝对会持反对意见。至于另外两部分人,其三是目前拥护北洋zhèng fǔ的一些统治阶层,其中又能细分成拥戴法统和忠心北洋两部分,前者只是遵守宪法制度,只有后者才是死心塌地捍卫我北洋政权;其四则是占人数最多的广大普通老百姓,这一部分人数虽然最多,可是却多是一些没有文化、信仰和理想的穷苦劳动者,他们是劳动力的代表,却极其缺乏创造力。”

第66章,帝制进言

    其实说到这里,他相信以杨度的智慧已经可以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这四部分人中掌握着社会财富最多的一些人,大部分是反对北洋zhèng fǔ。就连拥护北洋zhèng fǔ的这群人当中,也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见风使舵的投机者。恰恰这些最需要争取的人,却是最不容易争取的人。

    所谓广大普通老百姓占有极大的人口基数,可归根结底都是一些没主见的人群,北洋zhèng fǔ可以让他们赞成君主立宪制,但后来的zhèng fǔ也完全可以让他们反对君主立宪制。就连这最大人口基数的人都没有坚定的立场,贸然的就要改变国体,实在是一件冒险的事。

    听完袁肃的话之后,杨度表情变换了一阵,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开口说道:“不得不说,小袁公子这番话当真是让杨某叹为观止,小袁公子文韬武略,真正是世所罕见的人才。请恕杨某冒昧,既然小袁公子能对国内目前的人群细分的如此清楚,却不知道小袁公子自己是属于哪一类人群?”

    袁肃平静的说道:“先生这么问,倒是让我有些难以自处。我自然是拥戴北洋zhèng fǔ无疑,我也希望北洋zhèng fǔ能通过一系列改革,抛弃本身陈陋的缺点,带领我中华民族走向富强。放眼国内,除了北洋zhèng fǔ之外,也没有其他地方政权有能力并且有资格来成为zhōng yāngzhèng fǔ。”

    杨度欣慰的点了点头,笑道:“小袁公子有这番话便足够了。之前小袁公子一再强调zhōng yāng集权,也深知以目前国内环境而言,要想尽快落实zhōng yāng集权实在为难。其实有时候换一个思路来想,未尝不是共和给了那些军zhèng fǔ、革命zhèng fǔ拥兵自立的口实。这些人打着共和的口号,却在各自地盘之内依然行着**之实,用挂羊头卖狗肉来形容算是轻的,这些人实际上还不是当地的土皇帝?”

    袁肃笃定的说道:“先生所言一点不差,所以对于这些伪装成革命主义者的军阀,我是最为不耻的。”

    杨度继续说道:“没错。眼下zhōng yāngzhèng fǔ就应该先从瓦解这些军阀的口实着手,索xìng大家都撕开这层窗户纸,继续推行君主立宪制。不要再搞什么乌七八糟的共和,以皇帝至高无上的名义来勒令各省各地归权,届时再无口实可言,如若不从,那便是自践为军阀,zhōng yāng便能出师有名的扫除这些害群之马。”

    袁肃暗暗叹道:这杨度还真是巧言令sè,尽是用一些歪理来说事,还真把老子当作不谙世事的文盲匹夫吗?

    虽然心里犯着嘀咕,不过他表面上还是不动声sè,略作一番沉思之后,他很严肃的向杨度说道:“先生,我袁肃虽然武夫,但自诩还算有几分开明的思想。我认为共和国既已经成形,再做更改实有不利。更何况之前我已经说过,国内又有多少人能支持这件事?我们北洋内部又有多少人会支持?”

    杨度不疾不徐的笑着说道:“小袁公子无须紧张,今rì你我只不过漫谈,又不是当真。我筹安会旨在研究国体政治,然后适当的提出建议,至于是否要推行我们的建议,自然还需要从长计议。”

    袁肃这才稍微改变了一下脸sè,和气的说道:“原来只是探讨,呵呵,让先生见笑了。”

    杨度依然笑着说道:“没错,只是探讨。假如这条道路可行,难道我们还要绕一条大弯路来发展国家吗?你说是不是?再者,小袁公子你刚才提出的一点很有道理,只有国人支持,方能走这一条道路。君主立宪不是封建帝制,英吉利、rì本不都是典型的君主国家,君主只是象征,宪法才是根本。不是吗?”

    袁肃点头应道:“是的,纵观西方列国的发展历史,宪政是立国根本所在。法制和人制是要有根本的区别。”

    杨度说道:“就是这样的道理。假如君宪更适合我们中国的发展,那我们接下来的任务自然就是要想办法去说服国民支持,正所谓广开民智,要让国人知道为什么走这条道路,这条道路有什么好的地方,也要让国人知道共和为什么不适合中国,在中国走共和又有什么坏的地方。从长计议,不外如是。”

    这番话倒还是很中听,但是袁肃也知道,筹安会从始至终都是急功近利,巴不得让袁世凯早点当皇帝,巴不得国家早点改制。最终正是因为太过急躁,而导致洪宪帝制仓促失败。当然,这其中也有袁世凯自己的原因。

    沉默了一阵之后,袁肃正sè的又问道:“正如先生所说,既然这只是一种探讨,那么假使这些问题都能得到解决,可是放眼中国又该推举谁来担任帝君?总不至于还要把鞑子的皇帝再请回来吧。如若如此,这件事别说我坚决不会同意,只怕所有汉人也都会反对到底。”

    他自然是故意有这样一问,不管是袁克定还是杨度,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也没有人正式的说明是要推举袁世凯来当这个皇帝。就算袁克定已经表现出要当太子的样子,可到底是没有口头表达出来。

    而这一问的目的主要不在让杨度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而是接下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一些话要表露出来。纵然他对帝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对,只要有利于自己的发展即可,可为了北洋大局、为了能够沾袁氏一族更多的光,自己肯定是希望帝制能持续的更久一些。与其说接下来的话是意见,不如说是建议。

    杨度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说道:“怎么可能再让满族人出来当皇帝?回首中华五千年历史,但凡少数民族统治下的中国,都是没有很好的国力发展。如今汉人好不容易得了这天下,自然应该由汉人来当这个帝君。难道小袁公子到现在还没看出,这普天之下何人才有这个资格恢复帝制、自立为皇吗?”

    袁肃假装凝神深思一阵,然后很是认真的摇了摇头,正sè的说道:“恕我浅陋,在我看来,这天下还真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听到袁肃这样的回答,杨度原本还是欣然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惊讶了起来,纵然袁肃再没有什么见识,也应该从自己的旁敲侧击中有所领悟才是,哪怕自己表现的不够明确,之前在京城时大公子的话也已经是yù盖弥彰了。

    “小袁公子,你当真是这般认为?”

    “既然先生有这样的探讨,相信在先生心中已经有很好的人选。或许是我孤陋寡闻,还望先生能指点一二。”袁肃波澜不惊的说道。

    “放眼南北中国,有奇功可受世人敬仰者,非小袁公子的叔父、中华民国大总统袁项城莫属。如若公推大总统登基称帝,其威信足以震慑国内各省,其推翻满清的不世之功也足以信服国民,再加上西方诸国的支持,由共和改为君宪必能水到渠成。”杨度表情肃然,侃侃而谈的说道。

    “原来先生瞩意的人竟然是我叔父?”袁肃表情故意显得很诧异,随即又改变成很是凝重的样子,说完这简单一句话之后便微微垂首陷入一阵冗长的沉默之中。

    “说起来,如若此事大功告成,就连小袁公子亦能随袁氏一族荣为我中华皇族。”杨度微笑着又补充了一句。

    袁肃依然没有立刻说话,他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抬眼盯着杨度,眼中充满一种极其严厉的锐光,就放佛在战场上遇到了宿敌一般。

    杨度被这眼神吓的心中一凉,笑脸顿时凝固下俩。

    这是,袁肃冷冷的开口斥问道:“先生,敢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我叔父的意思?”

    杨度怔了怔,唐突的说道:“小袁公子……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只是在假设xìng的探讨罢了……”

    袁肃没有理会杨度的辩解,继续冷酷的说道:“如若是先生的意思,那你就是要陷我叔父于不义,就是要毁我袁氏一族!如若是我叔父的意思,那他就太糊涂了。如今这个时候,国家看似一统,实则暗流涌动,叔父立足未稳就像改立君宪制,这不是自陷于众矢之的吗?”

    杨度万万不敢相信,之前还看似可以接受君宪制的袁肃,才一转眼竟然变得如此尖锐起来。他喉头鼓动了一下,语气错愕的说道:“小袁公子……你这话……怎讲?”

    袁肃义正言辞的说道:“我确实不在乎国家的体制如何,只要能尽快推行zhōng yāng集权,制度什么的无可无不可。然则改行君宪制总得有一个值得称道的领袖人物,纵观历朝历代开国之君,无一不是万民归心、天下所有。并非我叔父无德无能,只是就目前而言,我叔父德与能还不够到称帝的火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度听了袁肃这番话,心中稍微放松了一下,他很是疑惑的问道:“怎么,小袁公子竟然认为你叔父当不得这个帝君?若是连袁项城都没这个资格,普天之下谁有?”

    袁肃正sè的说道:“所以我之前才说这天下无人能出此大任。我叔父虽是北洋zhèng fǔ大总统,中华民国至高无上之元首,可一则国内未稳,南方诸省居心叵测者比比皆是,如若推我叔父改君宪登皇位,那就是授人口实、招致天下大乱;二则我北洋内部人心涣散,同床异梦者何止一二;三则如我前言,能当天下人之君者,必能持民族大义为先,又身居盖世功德,令天下黎民信服。否则,民心逆向,君宪就是倒行逆施。”

    杨度脸sè大变,他本以为袁肃与袁世凯同宗同族,断然也不至于说自家长辈的坏话,却没想到袁肃不仅口若悬河的指责袁世凯,而且还是如此大的情绪表现!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这才开口问道:“原来小袁公子竟然认为大总统功德不够?”

    袁肃语气一如既往的说道:“在先生看来,我叔父有推翻清廷建立民国的不世之功。可是推翻清廷又何止我叔父一人居功?再者,南方孙文一党一直将辛亥革命之功归为同盟会,亦有不少学生、商人认同这个实事。试问,这功劳如何能拿出来信服天下?”

    杨度眉宇紧促,默然不语。

    袁肃又道:“再者,我叔父既有建立民国之功,可如今贸贸然改制君宪,岂不又有毁民国之过?国内异声者多如牛毛,南北又不同心同德,我北洋内部更是一盘散沙,我叔父在这个时候恢复君宪,无疑是自毁长城。”

    杨度深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问道:“如此说来,小袁公子是铁了心不认同大总统能为我中华帝君了?”

    袁肃坚定不移的说道:“若是就现在而言,确实如此。”

    杨度脸sè微有变化,进一步问道:“听小袁公子这么说,似乎是有另外的见解。那依小袁公子的意思,大总统何时才适合改制登基?”

    袁肃表情坚毅,语气笃定的说道:“归根结底,要做天下人之君就必须让天下人归心。若我叔父何rì能握得民族大义,又能身居盖世之功,登基称帝方能指rì可待。”

    杨度扬了扬眉毛,他现在可以断定袁肃确实不会反对帝制,也不会反对袁世凯登基当皇帝,无非是希望袁世凯能安安稳稳做这个皇位。有了这个大前提,其他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他此行的目的无非就是如此,也没必要跟袁肃这个年轻人东拉西扯的太多。

    “我明白了。呵呵,小袁公子当真是认真的人,你我不过是假设xìng的探讨,又不是当真。至于我中华究竟适合推行什么样子的国体,还待仔细研究才是。哈哈。”

    “让先生见笑了才是。”袁肃脸上的表情渐渐恢复轻松,陪笑着说道。

    没过多久,宴席开始,袁肃与杨度一起步入宴厅。一夜觥筹交错,任由屋外大雨倾盆。

    在席间杨度再也没有多说关于君宪制的事情,哪怕被几个陪客灌的伶仃大醉,依然只是谈风论月。对此袁肃倒是有几分佩服,杨度毕竟是一个谨慎的人,不像袁克定那样,稍微喝的兴起什么话都不再遮掩。

    席间,袁肃虽然满是笑容,热情洋溢的与杨度推杯置盏,但是心中却多少还有几分介怀。他不清楚自己之前与杨度所说的一番话,会不会引起其不满意,又或者对方返回běi jīng之后把原话告知袁世凯,又引起袁世凯的不满。

    当然,他相信杨度和袁世凯在现阶段都还是有理xìng的,不至于一味心思全钻进帝制里面不能自拔,自己并没有明言反对袁世凯称帝,只是觉得时机和前期准备不充分。到底来说这些话都是为了袁世凯好,只要他们二人能听进去,那一切都好办的多。

    杨度在滦州留住了五rì,到了七月三rì的时候才告辞离去。

    袁肃带领一众官员将杨度送到火车站,等候火车进站的时候,杨度又与袁肃攀谈了起来。不过毕竟周围耳目众多,再者昨天宴会前的谈话也谈得够多了,所以杨度也没有再继续与袁肃讨论帝制的问题。

    “昨rì与小袁公子一谈,正是酣畅淋漓,让杨某获益匪浅。真正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不论年长又或是年轻,皆有自己的学长所处。佩服,佩服。”杨度不吝赞佩之意的说道。

    “先生言重了,虽是会心一谈,实则是肆意妄论,窃不敢班门弄斧。”袁肃客气的回道。

    “哪里哪里,学术探讨的问题,自然是有方向而无界限。既然小袁公子的的确确是有见解,由始至终也在追求zhōng yāng集权的要旨,何不加入我筹安会,群策群力,集思广益,岂不是更好吗?”杨度笑着说道,虽然语气听上去只是随兴一说,但是看着袁肃的眼神却十分认真,可见是早有预谋的一说。

    “这……”袁肃着实没有料到杨度会拉自己进筹安会。

    眼下他对袁世凯称帝一事虽有底线立场,但是前期的筹备尚为准备,更何况也不知道袁世凯下一步会是什么。简单来说,他可以接受君主立宪制,只不过自己的手下会不会接受那就另当别论。就这样贸贸然的加入筹安会,就怕麾下众部会接受不了,以至于酿出祸事。

    “怎么,小袁公子莫不是轻视我筹安会吗?”杨度开玩笑似的说道,然则这番话愈发让袁肃没有退路。

    “岂敢。并非我对筹安会有所偏见,只是袁肃向来认为军人应该一心一意尽好本份之责,绝不应该加入任何团体、党派或者组织。之前在běi jīng的时候,袁肃已经再三放出言论,军人就当坚定不移的奉行‘不党主义’,杜绝营私现象。”袁肃解释的说道。

    “哎,小袁公子这话就言之无理了。军人不党是没错,然则我筹安会是研究xìng质的学会,并非政治派系,岂会有结党营私一说?”杨度笑着说道。

    “先生的盛情,袁肃只能心领了。不管筹安会宗旨是什么,就怕袁肃心无二用,毕竟袁肃有份内之职要做,并不能专心的钻研这类学术研究。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生就不必再多劝了。”袁肃坚持说道。

    “呵呵,也好。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后小袁公子若有什么新的建议,还望能保持书信来往。你我虽是殊途,但都想为北洋政权出一份力,不是吗?”杨度见袁肃如此坚持,也不好再多劝说,于是就此作罢。

    “这是自然。”袁肃呵呵笑着答应下来。

    远处,火车传来悠扬的汽笛声,车头喷着一股浓稠的水蒸气,渐渐的驶入站台。

第67章,撮合婚事

    两天之后,běi jīng,新华门总统府,怀仁堂后院袁世凯的私人小书房里。

    忽然间,只听见“咣当”一声脆响,似是有一只手重重的拍在桌案上,震动着桌案上的茶杯发出了一连串的声音。

    “你说什么?你说袁肃怎么说?他居然说我父亲没资格当皇帝?”在听完杨度的汇报叙述之后,一旁的袁克定立刻激动的站起身来,瞪着眼睛喝问道。

    “大公子先冷静一些,我想袁肃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杨度试图解释道。

    “去他nǎinǎi的,这个狼心狗肺的小王八羔子,我们袁家可曾亏待了他?要不是我父亲的提拔,他现在能当上这个直隶省的军务会办吗?忘恩负义的东西,亏他每次进京我把他当亲弟弟来对待,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白眼狼。”袁克定气的不行,连连疾呼大骂。

    杨度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袁克定沉不住气,连话都没有听清楚就妄加断定。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书桌后面的袁世凯,本希望袁世凯能先教训两句袁克定,哪里知道袁世凯却只是一副沉默不语,放佛完全沉浸在一些心事之中。

    袁克定急不可遏,思来想去总想立刻铲除那些阻碍自己当太子的人,他同样转向书桌后面,气势汹汹的说道:“爹,咱们算是信错这个小王八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他才离开京城多久,立马就忘了本。爹,你说吧,该怎么办?”

    袁世凯并没有立刻表态,相反却调整了一下坐姿,依然在思考着一些问题。

    袁克定唉声叹息一阵,可偏偏又不敢多打搅父亲思索。

    过了片刻之后,袁世凯这才缓缓开口,向杨度问道:“他是说,必须先握有民族大义,居盖世功德,如此方能令天下人信服,是吗?”

    杨度连忙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正是袁肃的原话。”

    袁世凯忽然笑了两声,脸上满是欣然,说道:“这年轻人很有思想啊。”

    袁克定有些摸不着头脑,赶紧又插嘴说道:“爹,你在说什么呀。袁肃这个白眼狼可真是忘恩负义,我们要早做准备才是。”

    袁世凯脸sè生变,冷冷的瞪了袁克定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住口。一点见识都没有,整天就知道吵、就知道闹。你要是有袁肃一半的见识,能让我省多少心!”

    袁克定一脸委屈,吞吞吐吐的说道:“爹……你,你说什么呢……”

    袁世凯没有再理会袁克定,继续向杨度问道:“他有没有说,如何才算是握用民族大义,居盖世功德?”

    杨度摇了摇头,说道:“当rì谈话的地方不合时宜,更何况又是与袁肃初次试探此事,并不敢聊的太多。不过在下观袁肃语态和神态,似乎心中是有一些分寸的。”

    袁世凯微微颔首,心中暗道:看来,有必要与这个小侄子推心置腹的好好谈一谈才是。

    他与杨度一样,自然都是很清楚袁肃的立场,既然袁肃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意味着对方心中是不反对帝制的。只不过事情总有两面xìng,袁肃现在不反对,不代表以后不反对。如今袁肃被zhōng yāngzhèng fǔ捧成了zhōng yāng军的明星,这种明星是最具有效应的,这也是为什么他要第一个试探袁肃的目的。

    除此之外,袁肃做为袁氏一族的亲属,并且还是除他本人之外,唯一一个手握军权的袁氏子弟,在此次谋划帝制的过程中,必然会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如果这个年轻人真能忠于袁氏,那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势必会好好栽培一番。

    “对了,克定,你可听说袁肃与张家三小姐的一些情况了吗?”过了一会儿之后,袁世凯忽然转移了话题,向一旁的袁克定问道。

    “爹,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不要再理会袁肃这白眼狼了,他迟早是一个祸害。”袁克定赶紧说道。

    “你懂什么。你这堂弟所说的话句句在理,他又没有反对帝制,你着什么急?”袁世凯教训的说道。

    “他……他不是……”袁克定本想再多说几句,不过看到父亲严峻的脸sè,立刻又收声不语。既然连父亲都说袁肃没有反对帝制,或许真是自己误会了。

    “我告诉你,今后遇到什么事都把脑子转快一些,不要听风就是雨。像你这样就知道冲动,今后还怎么办大事?你说,最近可有袁肃与张三小姐的情况吗?”袁世凯郑重说道。

    “之前是有的,不过那会儿还是袁肃在河南镇压民乱时的消息。张伯驹说他妹妹发来电文,提及袁肃说过在凯旋之后会亲自上门提亲。可是后来似乎因为表叔跟袁肃闹起了矛盾,这件事到最后不了了之了。张伯驹还说,最近半个月三小姐情绪很低落,茶饭不思,整天关在屋子里不出来。”袁克定低声下气的说道。

    “这袁肃,说好明媒正娶,怎么又突然悔婚?这不是叫人家姑娘家难看吗?”袁世凯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啊,这事让张伯驹都觉得不好。所以袁肃回běi jīng之后,张伯驹都没去见他。”袁克定补充着说道。

    “这样,克定,这门婚事你来牵线。务必促成了他们两个,顺便你也当一回媒人,跟袁肃多亲近亲近。”略作寻思之后,袁世凯做出决定的说道。

    “爹,你真要撮合他们吗?”袁克定心中依然有一些介怀,毕竟他还是不确定袁肃到底还是不是自己人。

    “张家本是我们的亲家,袁肃专门婚事办成了,不仅张袁两家更亲近一些,还能让这个袁肃跟我们靠的更近一些。你再给我记住一点,你以前是如何对待袁肃的,现在依然如此对待他,而且最好还要比以前更好,听明白了吗?”袁世凯叮嘱的说道。

    “是,那我明天就去找张伯驹,把这件事说定了。”袁克定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是的,越快越好,到时候你准备贺礼也一定要比其他人更好。”袁世凯交代道。

第68章,着手铺垫

    从第二天开始,袁克定便积极的为袁肃和张涵玲的婚事奔走,先是说通了张伯驹,之后又发了好几通电文到河南。等张振芳在“软磨硬泡”之下最终答应了这件事后,他又连忙与滦州这边联系,为此还派了好几个亲信亲自到滦州面见袁肃。

    前后折腾了七八天之久,到了七月底时袁克定和张伯驹更是亲自出马,来到滦州与袁肃见面说事。此次袁克定前来主要的事情自然还是说婚事,不过顺便也带来了父亲袁世凯的一道新命令。经过过去几天的思索,袁世凯决定委任袁肃组编zhōng yāng陆军第十师,这道新命令就是授予袁肃新十师的番号。

    对此,袁肃自然是心知肚明,又是撮合婚事,又是授予更多的军权,典型的就是扶持和拉拢。他对此当然是很高兴,一方面说明之前与杨度的谈话并没有触怒袁世凯,另外一方面也证实了自己如今在袁世凯心中的重要xìng。

    他不得不更为认真的开始思考袁世凯称帝一事,既然袁世凯能够听进去自己的话,那显然这件事还是有搞头。他思考的事情不仅仅是如何促成袁世凯更好的完成帝制,不仅要避免重蹈历史覆辙,更是要将袁氏帝国发扬光大。除此之外,袁世凯称帝一事还伴随着一些国际事件的发生,这些国际事件对中国同样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是绝不能轻易忽视。

    至于与张涵玲的婚事,他没有再矫情的推辞下去,当场袁克定和张伯驹的面一口答应下来,并表示八月初选好良辰吉rì,立刻派人送聘礼到开封。之前并非全部是因为在河南与张振芳发生了矛盾,而是他觉得自己没有时间去办这场婚事。

    如今是袁克定亲自出面,而袁克定的背后显然就是袁世凯的授意,这时自然是不能再推托下去。更何况尽快落实与张涵玲的婚事,也算是尽快获得张家的政治资本。

    前后通过电报与河南方面商议了两天时间,最终定在八月九rì下聘礼订婚,而在八月二十二rì这天正式迎亲入门。

    还远远没到订婚的rì子,袁肃与张涵玲婚约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先是直隶本地的官员、绅士纷纷发来贺电,又或者是提前送来贺礼。紧接着是天津、běi jīng、河南、安徽、江苏等省有过联系或仅仅只是一面之缘的豪绅官员,争先恐后的前来恭贺。原本只是一桩私人的婚礼,一下子却成了小半个中国人人称道的大喜事。

    就连袁肃本人都万万没料到事情会怎么快闹得这么大,单单贺电便已经收到了快三百封,提前发来的贺礼足有一百份。这一百份贺礼要么是珍贵的金银礼品,要么是更为直接的礼金支票,也有一些比较特殊的贺礼人送来一些房契,尽是天津、上海、广州、汉口租界里面的一些优质别业。

    对于所有发来贺电、送来贺礼的宾客,袁肃都一一进行了答谢,尽管绝大多数宾客几乎都不记得有所认识,此次热忱的前来祝贺也并非全部出自真心,但礼数多多少少还是要做到周全。总不至于让别人热脸贴冷屁股。

    在与张涵玲的婚事议定之后,袁肃手头上的事务渐渐又繁重了起来。

    不仅是要着手应付聘礼迎娶之事,同时还要加快手头上原本就在跟进的发展工作,以及更为重要的帝制前期的铺垫工作。

    之前半年一直是在河南,滦州这边的发展只是交给王磷同跟本地官绅们在cāo办,虽然不至于让人cāo心,但在袁世凯正式推行帝制之前,还是要尽快将一些重点发展的项目推进到位。在这些重点项目中,头等的事当然还是新式步枪的生产。

    袁肃希望能在明年之前,先将自己麾下的部队全部更换新式步枪。

    这件事看似并不是很麻烦,无非考量的就是一零一工厂的生产能力。但是对于袁肃来说,装备新式步枪不仅仅是硬件武器上的更换,正如去年论证时提出的种种意见那样,制式化武器是制式化武器的系统规范,中**队首次推行制式化武器,其中少不了还需要许多培训、摸索。除此之外,伴随着新式武器而诞生的新战略战术思路,也要立刻着手研究和推广。

    无论是在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讨论,还是在滦州这边参谋部的推论,对于步骑枪的典型运用特点几乎如出一辙。步骑枪的优势完全在于堑壕作战,所以从现在开始,就必须培养麾下各级作战单位学会堑壕战术的运用。

    在这件事上,袁肃专门与何其巩、陈文年、蒋百里等人进行了详细的探讨,他委任蒋百里担任三军最高战术顾问,来制订适合中**队的堑壕战术的文本资料,再由何其巩负责对各级军官安排培训、实战演戏、考核等相关工作。

    至于帝制前期的铺垫工作,无非就是要循环渐进的给众部下打一声招呼,让这些部下不仅慢慢可以知道北洋zhèng fǔ正在酝酿君主立宪制,同时也要说服众部下保持与自己一样的立场。他的立场其实并不是支持帝制,仅仅只是“不反对帝制”,也就是唯zhōng yāngzhèng fǔ之命是从,并且坚定不移的主张“只要能够促进zhōng yāng集权,国体无可不无不可”。

    于是就在八月上旬的时候,袁肃召集在淮安、淮北、商丘等地的外驻军官齐聚滦州,专门就这件事进行了一次会议。当然,他并没有立刻透露zhōng yāngzhèng fǔ和筹安会的谋划,只是用杨度的原话来描述筹安会的宗旨,同时再三重申军人应恪守本职,坚持zhōng yāng集权的政治方略。

    关于说服部下接受君主立宪制的办法,其实袁肃也没有想的太多,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灌输一些其他的思想,来混淆部下对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意识。比如强调军人本职,又比如强化zhōng yāng集权在思路上的影响力,再比如提出军人不干政。

    除此之外,他便是偶尔在部下面前发一些牢sāo,痛批时下国内的政治环境,发泄似的放出“为了尽快促成zhōng yāng集权,可不择手段”之类的言论。

    在北洋青年军官俱乐部里面同样也安排了一些言论宣传。自从在běi jīng正式成立北洋军官俱乐部之后,袁肃专门安排高顺负责俱乐部的组织、主持和会员外联的工作。而在随后这两个月时间里,高顺分别在滦州、商丘、淮北、淮安和上海开设了北洋青年军官俱乐部的分部,除了上海尚且还在筹备之中外,其余四地业已陆续开门营业。

    俱乐部原本就是一个笼络思想的地方,更何况之前所制订的一系列宗旨,也很明确的做出了一些铺垫。眼下只需要在每个月军官聚会上,透过特意安排的口舌来散播消息,先在每个人心中埋下一记伏笔。

    随着婚期一天一天临近,袁肃反而越来越没有把婚约放在心上。他当然不是想悔婚,也不是不是喜欢张涵玲,只是在他看来这桩婚姻的政治意义显然要多余爱情。更何况在这样一个动荡不安的旧社会,爱情原本就只是衬托红花的绿叶罢了。

    他每天闲暇的时候,他渐渐开始关注国际上的新闻。距离斐迪南大公遇刺已经过去快两个月的时间,奥匈帝国集结军队正式拉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帷幕,也只剩下几天而已。欧洲局势经过好几年的酝酿,最终走到了爆炸的临界点,无论是同盟国还是协约国,与其说愈发紧张,倒不如说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拉拉扯扯这么多年来,每一次发生危机事件都会让人提心吊胆。反而真正到了确定大战在即的时候,没有那么多希望,也没有那么多借口,这才让所有国家的所有人民都能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什么事。

    不管欧洲大战会变得多么糟糕,事实上第一次世界大战对于中国来说是一次极好的机会。一方面是欧洲战争造成极大的资源消耗,能为中国资本主义发展提供更为广阔的市场,另外一方面是西方列强甚至亚洲唯一近代强国rì本,在这个时候都会把jīng力集中在欧洲,这给中国脱离列强cāo控,争取一鼓作气跃进似的发展壮大带来了极佳的机会。

    或许历史上的中国没能好好把握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机会,但是既然袁肃已经具有这样得天独厚的意识,那么势必是要改写近代中国的历史,凭借个人的影响力最大化的好好利用这次大好的机会。哪怕个人能力有限,断然也要比原有历史上利用的更好。

    为此,袁肃专门挑了一个时间来到山海关,参观了位于南戴河的戴姆勒肃业船械公司。

    早在去年的时候,戴姆勒肃业船械公司已经建立了初步规模的产业链接,与上海、rì本、英国、美国、法国签署了远洋船只的长期保修业务。同时利用南戴河的大型海港,船械公司也开始在逐步发展代工生产和研发制造一些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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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剧啊,朋友不在家里,我蹲在他家门口借无线网上传。何其的悲剧啊!】

第69章,一战前夕

    今年年初三月份的时候,戴姆勒肃业船械公司完成了第四次融资,正式建立了大型制造船坞,并且承接了上海一家贸易公司的第一笔订单,订造了一艘一千五百吨位的近海货船。预计在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的时候,这艘货船便能下海交付。

    袁肃对这个订单寄予厚望,毕竟是船械公司第一个订单,而且还是一千五百吨位的船只,只要能够顺利交付订单,那就能够证明船械公司的制造能力,也能让中国工人学会更多的造船技术。这是迈入重工制造业门槛的第一步,能造一千五百吨位的船很快也能造两千吨、三千吨甚至更大型的船,能造货轮很快也能制造军舰。

    戴勒姆公司在南戴河这里设置的实验室,如今仍然在为新一代的发动机进行攻坚。实验室的资金是中德共同负担,所以一旦诞生新技术之后,中国同样是有份分享。当然,德国人是绝不会便宜中国,即便早期中国投资的研究经费不少,但在合同上仍然要接受极为苛刻、毫无公平可言的条款。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若不是如此,戴姆勒公司也不会大老远来到中国设置研究室,还要为中国分享科技结果。

    对于袁肃而言,戴姆勒肃业船械公司目前最大的价值是建立南戴河海港的产业根据地,换句话来说,他是希望借助船械公司的规模来拓展更多的周边产业。至于制造中大型船舶的技术,以及实验室研发的新式发动机,这些都是需要经年累月才能获得效益。

    去年与林伯深成立上海肃仁贸易公司,前不久又合资成立了北方肃仁贸易公司。

    上海公司自然是寄托上海国际港口,而北方公司就设立在南戴河这边。在参观完戴姆勒肃业船械公司之后,袁肃顺带来到北方贸易公司,会见了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他要求贸易公司在负责引进之前已经订下来的军械零件之余,同时还要开始筹备大批量的出口贸易。

    其实就算不用袁肃提点,贸易公司这边聘请的国际贸易分析师业已指出了欧洲市场的拓展时机。因为战争爆发在所难免,碍于是两大阵营之间的对决,贸易公司自然不可能承接军火贸易,但是却可以承接一些rì用品的订单。

    经过一些初步的市场调查,以及与欧洲各国的贸易公司接洽协商,北方贸易公司决定立刻着手开始储备一些速食食品、军用布料和各种牛皮、猪皮。

    速食食品自然是以罐头为主,这方面袁肃是出了不少主意,他让贸易公司去蒙古收购牛羊用来制造肉类罐头,对于这些牛羊的利用也要尽可能充分,优质的罐头用纯肉,一般的罐头则用肉和内脏混合,劣质的罐头则直接用内脏来制作。

    反正这些罐头是用来外销,更何况制作成形之后,也没有人能分辨出里面到底是什么。

    这些罐头最终肯定是派发到前线给作战士兵食用,在战场上有得吃已经不错了,难不成还指望每一顿都吃煎牛排、再搭配一杯红酒或者咖啡?

    除了罐头之外,袁肃还提供了另外一些新的创意,比如将咖啡豆磨成粉末,方便前线能够直接煮用。当然咖啡豆磨粉之后的保质期是一个问题,要么是在里面添加一些防腐剂,要么是承接快速订单。反正这个年代又没有食品卫生制度。再比如更为廉价的蛋白肉,味道与真肉极为相似,然而实际上却是用面皮制作而成。

    军用布料、牛皮、猪皮,都是可以长期储存的商品,关键还是供应数量大小的问题。也就是说,现在开始承接的订单,需要立刻收购订单上所需要的数量。并且即便没有承接到订单,也要根据对市场提前的预算,而提前开始准备。

    在很多不懂行情的人来说,如今大战马上就要开始,现阶段才开始筹备这些外销物资实在是太迟了。然而对于真正懂得行情的人来说,在这个时候筹备物资才是最正确的时间。早几年前筹备物资,那是协约国、同盟国以及西方其他未参战国的事情,这些年的军备竞赛已然让许多国家做好了充足准备。

    等到战争正式开打,消耗开始逐步增大,这些国家提前准备的物资根不上消耗速度,那个时候便会开始寻求海外的贸易订单。

    北方贸易公司所追求的并非战前准备阶段的市场,而是战时为了弥补消耗过大而慌不择路的市场。

    不仅北方贸易公司在着手准备,袁肃还专门发了电文到上海,让上海贸易公司同样开始cāo办这方面的事务。南北两大肃仁公司实际上就是一家人,无非是负担了两片市场罢了。欧洲大战爆发之后所开辟的市场,远远不是两大肃仁公司能应付下来的市场,能多分一杯羹便多分一杯羹,反正两大公司都能赚钱袁肃便能拿两份的利润,何乐而不为?

    北方贸易公司和上海贸易公司开始着手储备外销物资,对于南北两地许多民族产业带来了一轮新的发展空间。两大公司都是在庞大政治势力和财阀势力支持下的大型贸易公司,而经过预测后所需要储备的外销物资,又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

    在这一轮收购的风cháo中,极大的刺激了下游依附小产业的兴旺。畜牧业,纺织业,冶金业,副产品加工业,甚至一些市集的零售业,从这个夏天开始便是一路攀升。随着这些产业得到充裕的发展工业,也为带来了民生的改善。

    也正是因为这次南北两大贸易公司的带动,使得近代中国资本主义开启了黄金时代。

    对于同样是进出口贸易的其他公司来说,北方贸易公司和上海贸易公司的规模其实并没有在行业内独占鳌头,但是两大公司每一次的贸易策略,竟然都能成为一个风向标,引导民族资本主义市场适时的转向。

    只怕在资本主义发展历史上,这是前所未有的一个现象,也是唯一一段由贸易实业来掌控资本主义市场的时期。而在这段时期结束之后,随后的百余年时间里,则会由更为灵活巧变、资本更为庞大、进出更为直接的金融业来掌控资本市场。

第70章,扩编军队

    八月十rì,袁肃再收到了河南发回的复电,张镇芳已然接受了聘礼,并且决定在四天之后于开封举办出门宴。复电中自然是希望袁肃也能出席这场出门宴,这种风俗是需要男女双方一起到场方才显得正式和热闹。

    袁肃并非不想尊重这个习俗,只是前后时间太过仓促,自己手头上的事务又忙不开,实在是分身乏术。早些时候他已经又去了电文,解释目前滦州这边的情况,顺带还提及了一些与筹安会相关的消息。抛开之前一系列产业上的发展事宜不说,他当下还要筹备zhōng yāng陆军第十师的建制,相对于扩充军权来说,生意反而还是次要的。

    这段时间,司令部上上下下都在为zhōng yāng陆军第十师的事议论纷纷。

    袁肃的想法是借着这次扩编,索xìng一口气扩编到位。他可以预想到一旦袁世凯正式推行帝制,即便前期铺垫的再好,即便把所有能考虑的前提都做到位,即便是掌握了民族大义,势必还会有人站出来反对。

    并不是指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势力,二次革命的战争已经消耗掉全部革命势力的武装力量,孙中山现在只是光棍司令,再有呼声也掀不起什么实质的风浪了。而是西南各省的军阀,以及北洋内部的观望派势力。

    前者地方割据由来已久,现在都有不服从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意思,更别说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一定会趁机大呼小叫,唯恐天下不乱,趁机从中谋利。后者是对帝制充满怀疑,并且又隐隐的希望在扳倒袁世凯之后建立北洋新秩序,从而让自身的势力地位更进一步。

    历史上袁世凯帝制覆灭,并非是前线作战不利的缘故,事实上一开始在湖南、四川的战事北洋军是占有不小的优势。只是从一开始袁世凯没有意识到北洋内部几个元老的态度,更没有意识到这些元老对整个局势走向的影响。

    自民国成立之后,袁世凯与段祺瑞矛盾不断加剧,但真正闹到分裂还是因为称帝一事。

    在这件事上段祺瑞要远远比袁世凯更有见识,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段祺瑞早就看出帝制的推行肯定会引起举国大乱,所以从始至终都是坚决反对帝制。

    至此,袁世凯与段祺瑞的关系彻底陷入不可逆转的危机,袁世凯为了称帝最终逼迫段祺瑞自行辞职。

    除了段祺瑞之外,就连冯国璋也是被袁世凯耍了一通。冯国璋得知袁世凯有复辟之心,更是大老远从南京返回běi jīng,掏心窝子的劝说袁世凯不要误入歧途。当时袁世凯还郑重其事的表示绝无称帝之事,一切都是外界造谣。哪里知道没过几个月就登基称帝,使得冯国璋大失所望,坚决不授袁世凯的册封爵位。

    两大重臣皆因此与袁世凯反目,北洋内部分崩离析已是到了边缘。

    起初还有一些北洋官僚抱着观望心态,哪里知道国内反帝制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西南诸省纷纷dú lì。即便如此,北方的希望还都寄托在四川、湖南的一战上。只要北洋军能击溃护**,这件事尚且还有回旋余地。

    然而恰恰是掌握决策权的几个人物,在这个时候萌发出倒袁的野心,希望在逼退袁世凯之后,趁着北洋混乱之际坐收渔利。于是暗中授意前线作战部队消极应战,甚至出现在湖南的吴佩孚与蔡锷彼此私下通电十多封的滑稽现象。

    许多教科书上都称是在蔡锷英明指挥之下击败了吴佩孚,事实上蔡锷当时手中的部队多是临时拼凑起来,滇军、川军、黔军都有。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兵员素质,都远远没有吴佩孚麾下的北洋军jīng锐。

    根据后来搜集到的文献资料,包括吴佩孚与蔡锷私下互通的电文原件,北洋军真正战败的原因是吴佩孚根本不想打赢这场战争。具体原因一部分还是二次革命时遗留下来的问题,吴佩孚没得到湖南都督一职,积怨在心;另外一部分则是受了曹锟的指示。

    综上所述,袁肃心里很清楚袁世凯称帝最大的阻碍还是来自北洋内部,迟早是要有一场大战役,不管是针对南方反帝制的军队,还是针对北洋内部的反对势力。他手下目前三个旅的人马虽然有一万三、四千号人,但远远还算不上能应付大阵仗。

    在这个兵权即实权的年头,又有谁会嫌弃手下人马太多?

    如今有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支持,麾下产业也能提供经济上的支持,扩编军队易如反掌。

    zhōng yāng陆军第十师这个番号实际上不能满足袁肃的需求,一个师满打满算顶天只能编足两万人。更何况zhōng yāng师的建制早就有了明文规定,下辖三个旅九个团,正常来算只有一万五千人,正好就是他现在手里三个旅的人马。

    换言之,zhōng yāngzhèng fǔ无非是要把第一旅、第二旅、第三旅统一起来。

    思来想去,在八月十二rì这天,袁肃专门回了一封电文到běi jīng总统府,专门呈报了关于zhōng yāng陆军第十师编建的事宜。他表示自己会按照zhōng yāng军的制度来编制第十师,但是第十师只是做为新番号新建制,与自己麾下三个旅并无直接关系。他称自己有计划将麾下现有的三个旅组编成zhōng yāng陆军第一兵团,成为拱卫京畿的“近卫军”,并且还故意将“近卫军”错打成“禁卫军”,好让袁世凯有所领悟。

    不难想象,袁世凯做事向来是老谋深算,称帝的念头只怕不是一天两天,又或者是临时心血来cháo、有感而发。据说袁世凯早在满清退位前后那几天,心中已经萌发了取代溥仪的念头,只不过迫于时势所趋而无法践行。

    既然老早袁世凯就有当皇帝的野心,那么从去年开始编制的zhōng yāng军势必就是在打造效忠皇室的皇家卫队。

    袁肃提出的第一兵团就是希望能暗合袁世凯的新意,让兵团的编制在帝制时期成为常规编制。“禁卫兵团”的名号不仅朗朗上口,更能显出一派大气。

    不管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回复是什么,袁肃都会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办这件事。袁世凯已然开始筹划称帝的野心,自然会在许多事情上百般忍让。更何况这件事严格的来说也不算是“忍让”,就看袁世凯对自己是否真正信任了。

    当天晚上,袁肃在刚刚装修完毕的军务会办公署召开会议,确定建立兵团和筹备陆军十师的相关细节。兵团和第十师分开来办,前者由麾下现有三个旅来改编,增设兵团司令部和兵团直属部队,至于后者在讨论之后,决定以山海关两个关防团为基础,设置编制处,开始增募新兵。

    第十师麾下三个旅番号,紧随前九个zhōng yāng师的番号,分别设为第二十八旅、二十九旅和三十旅。关防团第一团团长袁绩熙升任二十八旅旅长,第二团团长董政国为二十九旅旅长,山海关民兵总司令纪伏义为第三十旅旅长。暂设副师长统管师部,副师长由高顺代理。

    命令连夜下达,从明rì起正式开始第十师编制。

    第一兵团方面则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详细磋商,根据在会议上的讨论,目前下辖的三个旅可谓是袁肃手中最能打的人马,可偏偏这几支人马从诞生到现在就一直没有重型火力,一门大炮都没有,哪怕是河南镇压民乱时缴获的三门民军大炮,后来也都归还给十七师去了。

    炮兵做为近代战场上不可或缺的压制火力,无论是防守还是进攻都离不开。很难想象没有炮兵的支援,第一兵团今后在大战场上如何能伸展开手脚。

    所以司令部这边普遍的认为,既然组建兵团一级的作战单位,索xìng就在兵团司令部直属单位中增设炮兵。大炮可以购买,但炮兵的训练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效果的。这件事必须尽快确定,也必须尽快展开炮兵训练工作。

    才过了一天,袁肃便下定决心在未来一年时间里,尽快在麾下建立炮兵系统。

    他发了电报到上海和天津,希望通过国际军火商人购买一批优良并且新式的火炮,并且点名一定要克虏伯厂的产品。可惜他购买军火不是时候,偏偏赶上欧洲大战拉开帷幕。虽然未必买不到,但即便能买到,而且要的还是优良并且新式的火炮,价格上要比市场价贵了三到六倍不等。

    只怪一开始袁肃认为自己的发展不会那么快,在国内战场上也用不了什么大型炮火,一般的作战重机枪就足以应付了。所以他麾下三个旅装备的重机枪倒是不少,每个团最少配备四个火力加强连,每个旅至少是三十四挺重机枪。

第71章,炮兵计划

    不过没有办法,时间不等人,既然没赶上好时候,也只能砸进去大笔的资金来购进德国火炮。好在这几年发展实业赚了不少钱,用来维持现有的军队还有多余,哪怕再不济向洋人银行贷款也是可以凑到这笔款子。

    一旦购买火炮的消息放了出去,各国驻华的军火代理人纷纷发来电文,并且派遣专员亲自来到滦州面间袁肃,呈递上最新的商品火炮的图样和相关数据。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哪怕是在遇到军火禁令的时候,只要能给出相应的价格,依然会有许多中间人热情洋溢并且争先恐后的赶来服务。

    经过一番筛选,将那些用旧式火炮冒充新品,并且价格高的离谱的一些中间人剔除。之后又请英**事顾问团前来参考,提出了一些意见,又淘汰了另外一些中间人。最终将剩下来的几个中间人送来的资料进行了详细汇总。

    在国际军火市场上,相对于新式的火炮也不可能是该国炮兵现已部队最新型号的火炮,最新型号的火炮就连本国部队都还没有完全装备齐全,哪怕再有通天的本事和人脉,也是断然弄不到像这样的武器装备。

    目前汇总起来的商品火炮资料,最新式的还是克虏伯厂两年前的型号,而且能够出售的数量极其有限。在与司令部众人参谋官以及军事顾问团进行一系列探讨之后,最终确定购买八门重炮、十四门速shè加榴炮以及二十门标准口径的速shè榴弹炮。

    重炮的型号是最新的M1911式一百五十五毫米钢炮,这个型号优点是综合了多年重炮cāo作流程,进行了一些更为科学的调整,使得shè击间隔缩短了许多,cāo作起来也更为简单。

    但是严格的说,一百五十五毫米口径不是一个主流口径,增加这五毫米也没见得增加多大的威力。德国现役部队才装备这个型号火炮没几年,便立刻被更新式、更科学的型号所取代。只有一些偏师还在继续使用这个型号的火炮。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现在已经开战,但是还是能够订购到这些火炮的原因。

    十四门速shè加榴炮是克虏伯厂M1908式火炮,口径为一百毫米。曾经是德国炮兵部队最青睐的中型口径速shè马炮,其特点就是要比其他一百毫米口径的火炮更为轻便快捷,拆卸组装很方便,战时只需要一匹马或者一头牛便能拖行。

    至于标准口径的火炮是指克虏伯厂制订的七十毫米口径小型火炮,进入二十世纪之后,克虏伯厂除了在出口产品中才会有小于七十毫米口径的火炮之外,对于国内乃至大部分欧洲市场上的火炮,都保持在七十毫米以上的口径。榴弹炮在中国又被称为过山炮,比起加农炮来说更适合远距离火力输出。

    在中国国内战场上以及一般的对外战争中,七十毫米口径的火炮已经足以提供相当可观的火力打击。袁肃的设想就是希望暂时先以七十毫米口径的火炮做为主要炮兵装备,至于重炮即便是再方便的cāo作,那也是相对其他重炮而言,对于炮兵来说,只要是重炮就没有cāo作简单的这回事。

    重炮部队在未来几十年来确实会有极其重要的战略价值,可这不仅需要强大的资金来支持,更是需要经年累月的积累经验。

    这一批一共五十六门火炮的订单,总价高达八十五万元。由东方汇理银行代为采购并且转运,预计需要分为三个批次大约四个月的时间方才能送抵中国。到时候商船直接到达南戴河,无须经过上海转运。

    在签署了这笔订单后,袁肃随即开始着手炮兵训练方面的事务。既然运输这批火炮需要四个月的时间,那在这四个月的时间里最起码也要让炮兵打下一个基础,先将一些数据和理论知识掌握牢固,等大炮送到后再投入实弹的训练。

    他与何其巩、陈文年连续讨论了两天,确定在滦州开办一所炮兵专门学院。

    这所学院不仅以专门培养炮兵为主要教学任务,同时还兼顾普通高等学院的资质,完全是按照二十一世纪军事学院的办学方式来办理。既然被称为“学院”,那就要区别于现阶段中国国内单纯的军事“学校”。

    在炮兵专门学院里面,不仅要学习炮兵相关的军事知识,也要学习普通的文化知识。

    所有报考该学院的学员,必须完全经历过小学、中学以及在部队或者其他军事学校超过至少一年的服役或学习时间。当然,小学和中学阶段,也可以是陆军小学、陆军中学。总之不一定要求有相关学历,但必须具备同等学力。

    按照袁肃的意思,他所需要的就是培养最顶尖并且具有高等素质的军事人才。这些人才在战时是可以是军官,而在非战时则可以投入社会其他方面的作用。虽然从表面上来看,能够进入这所专门学院的要求十分苛刻,就目前国内教育情况而言实在是让人望尘莫及。但是条件苛刻不代表没有符合条件的人选,在jīng不在多,更何况只要能够进入学院的门槛,即可享受到一系列优越的待遇。

    当然,炮兵专门学院是负责培养高等综合xìng人才,而为了顺应时代现状,以及部队人员的供应需求,同样还是必须有一些粗放式的炮兵培训机构。

    于是在炮兵专门学院之外,袁肃又设立唐海炮兵特训营,类似于随营部队那样,用以流水线式的培训基层炮兵。进入这个特训营的要求自然要比炮兵专门学院低得多,特训营的目的就是为了快速并且持续的为部队训练炮兵,可以说就是将炮兵从新兵营中单独分出来,做为一个从新兵开始就投入火炮cāo作训练的地方。

    计划拟定下来,军务会办公署马上下拨资金成立筹备处,开始筹备学院和特训营。

    为此,袁肃又下了不少功夫,从国内外高薪聘请专门的人才。他委任何其巩为炮兵专门学院的筹备处总长,立刻开始学院各方面的建设工作,至于特训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与炮兵专门学院共享资源,但两者之间区别的地方还是各自为政。

    何其巩给袁肃呈报的计划书中,决定将学院修建滦州南郊的山区。这片山区是荒郊野林,虽然建筑工程上可能会麻烦一些,但正因为四下人烟罕至,所以很方便炮兵实弹训练。考虑到这所学院入门要求极高,可能每一期也培养不了多少学院,所以学校的规模不算大,预计三个月便能完成大部分工期。

    受聘的人员除了炮兵专业的军人之外,还包括一些知名文化教育学者和其他高等学府的讲师、教授。相对于修建学院校址来说,聘请教学人才才是难事。最终只能在不断提高的薪资待遇诱惑之下,方才这么快凑齐了相关人员。

    而唐海炮兵特训营相对就简单的对,除了学院军事教学的教官可以共享人力资源之外,其余的教官多是一些刚从国内军校炮科班毕业的青年军官。炮兵特训营的招募工作,与zhōng yāng陆军第十师以及第一兵团扩编的招募工作同时进行。第十师、第一兵团那边招募的新兵中,素质底子较好的,便直接送到唐海这边投入炮兵方面的学习。

    教学所用的大炮,大可先从国内订购几门。

    外国进口的那五十六门大炮,只是用来正式服役之后进行rì常实弹训练所用。

    有了炮兵和大炮,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后勤供应问题。炮弹不像步枪子弹那么容易量产,战争中消耗最快速的贵重物资,就属于各式各样的大炮炮弹了。一发炮弹的价格可以抵上一千发子弹的价格。尤其是重炮的炮弹,不仅生产技术要求严格,制造成本更是比普通炮弹要贵上好几倍。

    袁肃在五十六门大炮的进口订单中是偶尔订购了一批炮弹,但三种口径的炮弹一共才订购了一千发。他自然不想一直使用进口的炮弹,这些炮弹一旦运抵中国后,将会分出一部分送到一零一工厂,由这个秘密的军工厂来负责山寨复制。

第72章,新婚春宵

    八月二十二rì,袁肃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亲抵开封。

    早在几天前,开封都督府内外便已经开始张罗装点,如今不仅是蓬荜生辉,就连府外大道两边都用染了红sè的绫罗锦缎进行点缀。大老远的沿着街道走到府前,人未到,心亦如感受到热闹非凡的婚庆气氛。

    在开封前前后后闹腾了三天,袁肃和张镇芳分别设了好几场宴席,每一场宴席都摆满足足的一百桌。但凡这样喜庆热闹的rì子,富贵人家巴不得办的约有规模越好,哪怕亲戚朋友不够用,街坊邻里、部下侍从,也都要一一过来凑一凑热闹。

    这几rì正值高兴,就连袁肃也无不避免的喝了许多酒,每次回到下榻的地方几乎都已经是醉的不行了。三天之后,袁肃又带着张涵玲来到项城故籍,虽然他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还认得的亲戚朋友,但作为项城袁氏一族,如今又是功名在身,在项城办一场宴席不算什么难事,随随便便就能请来近千位“亲朋”。

    直到二十八rì,袁肃才得以休息了一天,接着便迎接张涵玲北上。

    反而在火车旅途期间,他才真正意义的能够松了一口气,不必再去跟那些并不熟悉的亲朋好友一一问好,更不必明明没什么亲情还要装出一副失散多年久别重逢的样子,最重要的还是终于不用在喝酒了。

    摇摇晃晃的花车车厢里,袁肃睡足了一天的时间,总算才恢复了一些体力和jīng神。

    这个花车是张镇芳专门定制的,就像是一个单独的卧室一样。虽然空间不大,但五脏六腑样样俱全,所有装点用度之物全是高级有档次的,并且少不了有新婚的气氛。到了晚上的时候,睡了一整天的袁肃反而有些睡不着。

    他看着与自己同处一室的新娘子,虽然不像是传统新婚洞房那样穿红裳戴红盖头,但张涵玲还是显得有几分紧张,第一次与同龄异xìng独处,哪怕明知道对方是自己的丈夫,可无论如何也无法立刻适应。

    二人在简单吃了一些东西之后,反而袁肃越来越放的开,他拉着张涵玲的小手坐在靠窗的地方。正是盛夏的时候,车厢中多少是有一些闷热,以至于气氛变得惟妙惟肖起来。

    “下聘礼那天,听说你哭了。”袁肃看着张涵玲洁白如玉的脸颊,轻声的问道。

    张涵玲微微低下了头,只是如同蚊蚋一般应了一声。

    “我知道那天我没能来,一定是让你伤心了。不过你应该明白,我终归是一个军人,很多时候不得不将儿女情长的事放在第二位。你放心,既然你现在已经是袁肃的妻子,我袁肃一定会尽到做丈夫的责任。我会爱你,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心里面的伤害。”袁肃很是认真的说道。

    “那你一定要说到做到。”张涵玲抬起头来看着袁肃,声音柔和的说道。

    “一定。”袁肃同样望着张涵玲,郑重其事的应道。

    “其实,其实我还有一件事,一直想要问你。”张涵玲渐渐转移目光,看向车窗外的夜空,夕阳最后的余晖已经消散,天际正处于白与黑交接的时候。

    “什么事?”袁肃握着张涵玲的手轻轻的动了动,他感受着张涵玲小手背的肌肤。

    “你早先来开封时,说过在出征归来时就会迎娶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拖延到现在?其实……其实我知道你一定会说当时因为军务繁忙,不过,我真的很担心……担心你与我爹爹之间会有什么误会……”张涵玲声音有一些颤抖,即显得难以放开,又有一些复杂的情绪参杂在其中。

    袁肃明白张涵玲其实是在担心,否则这件事原本已经解释清楚了,何必还要多此一问?

    不过他心中还是很感慨,可见张涵玲真正希望自己与张家能和睦相处,否则作为一个过门的媳妇夹在夫家与本家之间,是极其难受的一件事。

    “涵玲,那我索xìng不隐瞒什么,直接告诉你好了。当时我与你父亲确实有一些矛盾,我擅自做主处决了他手下十八名军官。这些军官都该死,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不仅作战不力,甚至还反过来处处祸乱。”

    “这件事,我也有听说过……”

    “当然,我并非是因为赌气才食言。只是当时的情况很复杂,就怕我去开封提亲,你父亲也不会答应。所以只好将这件事暂缓下来。不过你大可放心,如今这件事已经解释清楚,你父亲的部下也都逐一谅解。你看看,前几天喝酒的时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袁肃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让语气显得很轻松的说道。

    “要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其实,不管你今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现在我是你的妻子,一定会站在你这边,因为我相信你做的所有决定都不会是错的。”张涵玲稍微舒缓了脸sè,不过她的语气里面隐隐约约还是有一些担心。

    “能娶到你,是我的运气。我答应你,今生今世绝不负你。”袁肃正声说道。

    车厢似乎越来越热,袁肃探手慢慢搂住了张涵玲的腰。

    张涵玲小脸蛋上羞红了起来,不敢再正视袁肃,再次低头垂首,心中如同一头迷了路的小鹿一般四下乱蹿。这段时间她自是听家中的长辈提及过男婚女嫁之事,对于第一次这样的经历,哪怕之前有过多么好的心理准备,可一旦发生时还是那么让人感到紧张。

    袁肃靠近张涵玲的脸,轻轻的在那粉嫩的小脸蛋上吻了下去。他并不只是亲了一下,顺着张涵玲发热的脸颊一直向对方嘴唇的方向移去。

    当四唇相交之际,张涵玲娇躯微微抖动了一下,她心跳的更加厉害,害羞的紧紧闭起双眼。袁肃探出舌头在张涵玲嘴巴里四处游走,这种新cháo的接吻方式让张涵玲既害怕又有一丝莫名的激动。

    热吻到情浓时,袁肃一只手搂紧张涵玲,另外一只手则沿着张涵玲衣衫的缝隙向里面挺进。张涵玲本能的想要反抗,可心中又很清楚这是男女之间必须经历的事情,于是只能尽量接受袁肃的入侵。

    盛夏时季,他们两个人的穿着都很单薄,也才一会儿的功夫就退去了彼此的衣衫。

    袁肃抱起张涵玲来到床榻上,在张涵玲微弱的抵抗之下,脱去了最后的内衣。

    张涵玲的年龄对于这个时代的女xìng而言已经不算太小,十七岁的妙龄身躯,已经呈现出女人xìng感的一面。只是因为旧时代中国服装的不科学,影响了张涵玲胸脯的发育,那女xìng诱人的地方却给人一种还未成熟的萝莉一般的感觉。

    袁肃自然不会对张涵玲的身材有任何抱怨,他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之前一直在为着个人事业忙碌奔波,身体里早已是阳盛yīn衰的局势。此时此刻,积蓄已久的男人原始的yù望冲动再也收止不住,他粗鲁的抬起张涵玲细白的左腿,狂野的涌进了对方柔嫩娇弱的身躯。

    一开始因为害羞,张涵玲忍耐着袁肃粗野进出而造成的疼痛,可是到了后来不仅意识上渐渐放空,身体也无法再继续忍耐下去,她禁不住娇声呻吟了起来,甚至紧闭的双眼也泛出了几分晶莹润滑的眼泪。

第73章,放出风声

    回到滦州之后,袁肃又在滦州这边设下宴席,算是正式迎娶张涵玲的婚宴。

    不仅滦州本地的官僚士绅纷纷赶来祝贺,保定、天津、běi jīng等地的一些认识的或不认识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大老远来到滦州赴宴。袁世凯特别吩咐长子袁克定、次子袁克文以及袁克良等人做为袁家的代表赶赴滦州,在běi jīng的张伯驹以及几位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部长、次长,全都在应邀之列。

    宴席接连摆在了三天,整个婚礼的进程这才慢慢告一段落。

    在送袁克定等人返回běi jīng时,于火车站月台之上,袁克定倒是告诉了袁肃一些消息,并且还是关于袁肃之前申报成立zhōng yāng陆军第一兵团的进站。总统府军事参议处已经进行了初步讨论,对于成立兵团一级的作战单位是有很好的意向,在大前天的时候刚刚报到陆军部那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月底之前便会有答复。

    袁克定的这番话显然是袁世凯特意吩咐的,袁肃相信这同样是一种暗示,其实袁世凯如果真的希望成立兵团作战单位,根本不需要拖延那么长的时间。

    即便如此,袁肃也没有感到失望,相反还对袁克定说了一些好话,表示一切听凭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决定,哪怕最终不能通过自己的申报也无妨。

    袁肃原本打算在婚礼结束之后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只可惜前前后后在开封、项城、滦州折腾的太久,他着实没料到前来捧场的宾客会有那么多,单单百桌宴席就摆了十天。就在送走滦州这边宾客的第二天,司令部便收到了欧洲发回的最新消息,德军与英法联军在马恩河爆发了大型会战,战争至今只进行了十多天,双方伤亡情况已经超过五万。

    他当然不会在乎欧洲战场上的伤亡情况,马恩河战役的爆发意味着欧洲正式进入大规模交战阶段,而用不了多久rì本就青岛德军基地也会发起进攻。不得不说,他从两年前在滦州立足之初便已经在思考青岛问题。

    不仅如此,在对袁世凯称帝一事上面,他也认为与青岛问题有很多交叉的地方。

    于是在九月三rì这天,袁肃专程邀见了英国外交代表雷诺森。前几rì的婚礼上,雷诺森同样是有到场参加,他当时与雷诺森也暗示了接下来会有重要事情单独约见的意思。

    这次见面的地点就在雷诺森居住的西城花园,经过这几年的发展,西城花园渐渐成为了滦州的一个社区代名词,就像是běi jīng的东交民巷一样,这里居住着的全部都是金发碧眼的洋人。西城花园的建筑风格各式各样,有中国传统的大宅,也有新建立起来的西洋别墅。除了雷诺森之外,还包括袁肃的军事顾问团,前来投资的英国商人、传教士、学者和一些旅居到此的普通西方人家。

    雷诺森的宅院是古朴的中国式大宅,不过却在院子中单独修建了一栋两层高的小洋楼。他便在将袁肃迎接到这栋小洋楼,于一楼落地窗前的小厅里准备了英国的红茶。

    喝了半杯红茶,又与雷诺森闲聊了一些关于洋河水库工期的话题,随即袁肃便切入了正题。他不动声sè的转移话题问道:“雷诺森先生,听说最近你们英国驻华公使与rì本方面有密切的联系,似乎是在针对驻青岛的德军密谋一些计划,对吗?”

    事实上英rì针对青岛德军的问题早在去年便已经开始谋划了,当然,去年是正式开始谋划军事行动,而在英rì形成同盟之初,原本就是为了jǐng惕德国在远东地区的势力。

    雷诺森并没有显得很诧异,英rì联盟在远东地区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而协约国和同盟国之间的矛盾更因为战争的爆发而再也不需要任何遮掩。他耸了耸肩膀,笑着说道:“袁将军为何对这件事很感兴趣?这似乎不算是什么秘密了,这段时间rì本公使也在频频与贵国大总统接触。我们大英帝国驻扎在威海的部队早已经正装待发,相信远东地区战事很快也会有进一步的发展了。”

    袁肃表情严正,语气渐渐显得认真起来,他说道:“我想你们英国zhèng fǔ应该很清楚一点,青岛毕竟是我们中国的领土,你们英国和rì本接下来的行动将会是对我们中国主权极大的挑衅。今天我来与雷诺森先生你见面,就是希望能够保证中英双方的友好能够维持下去,不希望因为一些外交上的误会而导致不好的情况发生。”

    雷诺森呵呵笑了一阵,然后端起茶壶给袁肃的茶杯倒满,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袁将军,如果今天您是来与我谈这个问题的话,实在是很抱歉,我只能说这完完全全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而且外交部也绝对不会允许我这边插手。此外,我想,即便现在袁将军亲自去找我们的公使先生,相信也是不可能有所改变。”

    袁肃盯着雷诺森,用一种威严的口吻说道:“雷诺森先生,你难道没有听明白我的话?”

    雷诺森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注意到袁肃脸sè和语气的变化,回想到刚才的对话似乎确实是有一些不妥。即便大英帝国的外交力量要远远高于中国,可当着中国官员的面多多少少还是应该有一些最基本的礼貌,不管会不会因为言辞不当而闹出大矛盾,眼下欧洲战事已经拉开帷幕,在任何对外政策上自然要各国为小心一些才是。

    “我的朋友,你看,这件事是整个协约国与同盟国之间的矛盾。更何况我们若是能帮贵国赶走德国人,这难道不算是一件好事吗?”

    “雷诺森先生,我希望你不是在把我当傻子来看待,又或者是根本还没看清楚远东这边的局势。根据我叔父发来的消息,rì本公使最近与我叔父直接会谈,是在打主意在赶走德国人之后,把青岛占为己有。在我们中国有一句俗话,叫做引狼驱虎,难道雷诺森先生认为这是一件好事?”袁肃冷冰冰的说道。

第74章,先声夺人

    “即便如此,这也是你们中国与rì本之间的事情。袁将军,您现在对我说这些,又希望我们大英帝国能从中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呢?唉,之前我便已经再三强调过,我和我的上司对这件事是无能为力的。我们所能做的,是确保东直隶沿海的航运合作。”雷诺森表情和语气都很认真的说道,同时心中已经有几分不耐烦。哪怕他很在乎与袁肃的合作关系,可是如果袁肃还是这么爱管闲事,并且还分不清楚闲事的方向,自己可不会再受这样的冷眼。

    “你们英国与rì本暗中达成合作,就是希望能借助rì本的海军来消灭德国的远东舰队。为此,你们根本就没有在乎我们中国的主权和利益,任意的将我们中国领土划归给rì本。哼,如果没有你们英国的支持和默许,rì本他岂敢有这样的野心?”袁肃一针见血的说道。

    他当然知道雷诺森的职责是无从左右这件事,也很清楚英国与rì本之间的合作利益,远远大于英国与中国之间的合作利益。最起码对英国当局而言是这么来看的。

    自己之所以还要硬着头皮来找雷诺森,并且毫不遮掩的痛批这件事,仅仅是打算借雷诺森的关系来把这件事打开一个缺口。就好比为下一步的行动来预设伏笔。

    在听完袁肃的这番话后,雷诺森心中有几分得意,也有几分不满。得意的自然是袁肃知道rì本对于英国来说只是一个小弟罢了,不满的还是这个年轻的中国将领愈发显得不谙世事,还在不明就里的争论这件事。

    “袁将军,那咱们就直接了当的来说吧,你今天来找我,究竟希望我做些什么。你先告诉我,我再来告诉你我到底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我不可否认,rì本海军的实力远在我国之上,但是青岛作为我中国的领土,他的海军是不可能占领这里的。在针对青岛的德国人这方面,完全不需要那么麻烦的去跟rì本人合作,由我们中国派出军队来对付德国在青岛的陆军部队也无不可。”袁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他当然知道协约国之所以需要rì本的帮助,不仅仅是因为要对付同盟国在远东地区的势力,更是要借助rì本的海军来保障商船、货船、后勤船只来往于欧亚之间的安全。英国人自然是不在乎中国这点零零碎碎的陆军力量,更不会在乎中国连远洋作战都无法实现的海军力量。针对青岛的作战已经部署下来,怎么可能还会为中国来做改变?

    不过他唯一的把握,那就是现在的英国人自持老牌帝国X主义列强,别说压根没把亚洲新兴列强rì本放在眼里,即便是法国、美国这样的西方国家同样也是看不起。在很多英国当局的决策人看来,rì本不过是依附于英国的一个马仔,rì本要想在世界站稳一席之地,就必须乖乖的听从英国的调遣。

    眼下,只要能改变英国对中国的一些看法,发现中国对于欧洲大战是存在一些价值,然后再用这些“价值”来换取英国放弃支持rì本接管青岛,哪怕最不济的情况,让英国来接管青岛也总比让rì本在华势力得以扩张要来得好。

    除此之外,眼下中国并没有打算参加世界大战。袁世凯一心想在欧洲列强忙的不可开交之际,趁机完成他个人的称帝梦想。反而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快要结束时,段祺瑞出任中国元首时期这才开始筹备参战军。

    但是对于协约国来说,哪怕中国的军事力量再弱,可早在军事竞赛阶段时,两大阵营为了无限壮大彼此的声势,便已经是不择手段来进行扩充,可谓是宁滥勿缺。中国好歹是曾经的远东第一强国,更何况又有着丰富的战略物资资源和远东经贸脉络。因此,只要中国愿意参战,哪怕仅仅是在阵营的气势上都能获得几分好处。

    换句话说,中国参战眼下同样是一种价值体现。

    只要能够换回青岛的主权,哪怕仅仅是不由rì本来侵占,中国完全可以用提前参加世界大战这个条件来做筹码。

    正因为如此,在听完袁肃的话之后,雷诺森忍不住感到奇怪起来。他正sè的问道:“袁将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贵国大总统可是没打算参加我们欧洲的这场大战。贵国国内的民众也是在极力的要求保持中立。您刚才所说的由中国派出军队进攻青岛,似乎有所不妥吧。”

    袁肃不疾不徐的说道:“关于中国是否参加这次战争其实尚未有定论,但是我很清楚,在我们北洋zhèng fǔ内部大部分还是倾向于支持协约国。这一点相信雷诺森先生您也是知道的。”

    雷诺森没有否认的说道:“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问题。难不成袁将军您的意思,仅仅就是针对地域xìng的冲突,认为只要能趁机收复青岛,其他的事情便可以置之不理了吗?”

    袁肃微微笑了笑,不疾不徐的说道:“只要大英帝国支持我们中国收复青岛的主权,我们中国宣布加入协约国也未尝不可。虽然我们没有像rì本那样庞大的海军舰队,不可能远渡重洋参与作战。可是我们中国与俄国接壤,岂不说可以向欧洲输送陆军,最起码也可以通过陆路向前线提供物资支援。”

    雷诺森沉默的思索了一阵,他的视角自然不像驻华公使或者是外交部的情报部门那样,能够把整个远东局势看得很透彻。即便是在英国zhèng fǔ内部,一样是有那些迂腐的官僚主义存在。他做为英国在东直隶的代言人,理所当然会优先考虑自己地盘上的利益。

    正如袁肃所说的那样,也正如许多英国人所认为的那样,rì本终归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国家,无非是有了一定的工业基础而已。既然中国在欧洲大战上同样有可以利用的价值,为什么不考虑给袁肃一个面子,从而获得袁肃为代表的中国官方提供给英国更多的好处?

    “袁将军,你当真有把握说服你们的zhèng fǔ加入我们协约国阵营吗?”

    “只要你们英国zhèng fǔ可以支持我们中国收回青岛,不,哪怕仅仅只要不支持rì本取代德国接管青岛即可,我有足够的把握可以说服我的叔父尽快做出立场上的决定。”袁肃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很是肯定的说道。

    “诚实的说,有关青岛的内部决定,我这边了解并不多。不过如果袁将军当真有这样的信心,能够更进一步与我们协约国站在一起,我这段时间会花一些功夫来打探消息,然后再尝试着与驻华公使大人沟通。”雷诺森语气不太确定的说道。

    “雷诺森先生,如果您能在这件事上帮助我们,这份人情我们中国绝不会忘记。到时候哪怕将青岛转交由贵国来接管,也不是没有讨论的余地。”袁肃进一步的说道。

    “是吗?”雷诺森眼前一亮,相对于那些老道的外交官员来说,他只是一个年轻的小军官而已,急功近利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在他看来如果能为英国zhèng fǔ争取到更多的殖民地,势必是大功一件,说不定还能为此获得英女皇的荣誉勋章也未可知。

    “雷诺森先生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会对rì本人如此介怀。虽然我们中国与rì本都是亚洲国家,民族和地域xìng上来说更应该合得来才是。但是根据我这几年秘密搜集的情报来分析,rì本人的野心是不得不提防的。做为一个资源匮乏的岛国,他们只能通过永不停止的对外扩张和殖民,才能解决国内资源短缺的困境。”袁肃表情渐渐严肃起来,说话的神态一丝不苟。

    “或许是这样吧,不过,我相信rì本还是不可能那么肆无忌惮。”雷诺森敷衍的笑了笑,他在骨子里还是铁定的认为rì本根本不足为道。

    “做为朋友,我还是愿意再次提醒你。贵国同样是海上王国,对一个国家的海军发展理应有更敏感的意识。rì本从明治维新到现在,只不过才经历了二十几年的时间,可是他们的海军力量从原先的木板船到现在的重型战列舰,已经有了明显的跳跃xìng发展。海军不像陆军那样可以掩人耳目,因为海军是一种进攻xìng兵种。”袁肃语重心长的说道。

    雷诺森脸sè稍微变了变,他从袁肃的话语中多少是听出了一些东西。英国这海上起家的老牌殖民国家,对海军的认识当然是很深刻的。正如袁肃所说的那样,海军的发展是一个时间观念,只有真正经过长期积累经验才能发展到成熟的制海权概念。英国走这条路至今已经有了一百多年的历史,可rì本才仅仅只走了二十几年。

    更何况一个鲜明的案例就摆在面前,甲午战争之前的中国被视为亚洲第一国,当时的北洋舰队更是被称为世界第八大舰队。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古老且庞大的国度,因为固步自封,最终让一个弱小的邻国打得落花流水。

    今时今rì的英国难道就没有固步自封的现象?伦敦的那些老绅士和海外各处殖民地的都督,什么时候有过那种敢于挑战的jīng神。rì本今rì能在亚洲称霸,rì后也能将势力蔓延到更远的地方,因为这些矮个子的舰队已经可以在大西洋、印度洋上行驶了。

    “袁将军,你的话我会记下来的。关于青岛的问题,我会尽快与běi jīng、山东方面取得联系,对于袁将军的提议也会认真的考虑。当然,袁将军你的承诺我也希望能开始筹备,并且最好能给予我一个更为明确的答复。”稍微停顿了片刻,雷诺森言归正传的说道。

    “有你这句话,我自然也会着手安排相关的事情。如若此次能够合作成功,我相信我们中国与你们英国势必能够建立更为紧密的友好关系。”袁肃笑着说道。

    他其实对雷诺森的帮忙并不抱有希望,英国当局对中rì的看法显然早已有所定论。只是现在能做一点便做一点,哪怕只是唤醒英国对rì本的戒备也好。

    关于青岛的问题,他最大的希望还是寄托在袁世凯身上,只要袁世凯不会鬼迷心窍的听信rì本的诱惑,认为rì本会支持其称帝而拿出青岛来做交换。事实上,中国若是要采取强硬措施收复青岛,以rì本和国际列强目前的情况,是断然不可能阻止中国。

    现阶段的rì本一方面是没有足够的军事力量来威胁中国,另外一方面还要承担协约国的军事职责,分出一部分军事资源支援欧洲战争。至于西方各国的列强,根本没心思关注远东这边的情况,只要消灭了青岛的德军力量,青岛归属问题也就是次要的了。

    此次与雷诺森谈话的重点,正如之前所预想的那样,仅仅是为青岛问题打开一个缺口。

    接下来就是关于《二十一条》的消息,经过这次与雷诺森谈话时做出的铺垫,等到袁世凯将《二十一条》消息泄露出来,到时候所造成的效果显然会更深刻一些。

第75章,北洋态势

    即便过了立秋的时节,běi jīng的天气还是有一股残留未去的炎热。

    在总统府国政办公厅的大总统办公室里,袁世凯只穿着一身短褂和睡裤,他几乎很少来到国政办公厅这边办公,大多的时候还是在怀仁堂。也正因为如此,他还是习惯了将在怀仁堂时办公那样的任xìng而为。

    站在办公桌面前有三个人,其一是外交部长陆征祥,其二是陆军次长徐树铮,其三则是国政办公厅秘书长陆宗舆。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袁世凯,一只手使劲的摇着一把扇子,另外一只手则拿着一份正在阅读的文件。他的脸sè很不好,表面上来看似乎是受这闷热的天气影响,可是在场的人心里都有数,目前一些国际上的外交事情已经让这位大总统很不耐烦了。

    “这么说,rì本人还是这么不可退让?一步都不肯吗?”许久之后,袁世凯没有放下手中的文件,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开口问道。

    “章副长今rì一早捎来的口信,谈判陷入僵持已经是第九天了,不仅没办法取得任何进站,再者只怕rì本人很快就会不耐烦了。”陆宗舆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的说道。

    “他nǎinǎi的,伊藤博文活着的时候都要给老子面子,这rì置义竟敢如此口出狂言。”袁世凯狠狠的摔下了手中看着的文件,另外一只摇着扇子的手愈发使劲,放佛不煽的快一些,自己心头的那股怒火立刻就会喷发出来。

    “大总统,没必要再跟这些东洋鬼子谈判了,山东方面已经做好了准备,安徽、山西、河南三省也都派下去了通知。只需要二十天,我部足以完成十万人马的调集和备战。”徐树铮忍不住上前一步,郑重其事的说道。

    袁世凯心里面对陆军部还是有诸多不满,他对段祺瑞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可偏偏段祺瑞还是我行我素。陆军部和参谋本部私自下令整顿山东一带的军备,徐树铮更是不知道从哪里募集了一百万的经费和价值五十万的军火,摆出一副要大打出手的阵仗。

    可是即便如此,在这件事他也不能轻易的怪责陆军部。

    青岛问题由来已久,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收回青岛的机会,却偏偏让rì本人插上一手。

    更没想到的是,rì本人竟然还拿住了他心中的软肋,实在是进退维谷。

    这的的确确很诱人,他现在的所有心思几乎大部分都放在帝制一事上面,

    “英国和德国方面是什么意思?”顿了顿之后,他没有理会徐树铮激动的言辞,而是转向陆征祥问道。

    “朱尔典公使还是跟上次的回答一样,他再三强调英国的立场只是在于打击德国在远东的军事力量,至于青岛问题属于中国国家主权问题,英国是不会干涉的。青岛的德国远东司令部前天发来电文重申,愿意尽快进行青岛的交接工作,但是前提是我们中国必须保障德国侨民在中国任何地方的人身和财产的安全。”陆征祥正sè的说道。

    袁世凯暗暗叹了一口气,或许对于在场的一些人而言,显然现在并不是一个很困难的抉择,可恰恰是对于他来说,则是陷入极其两难的境地。一方面是国家的利益,一方面是个人的利益。当然,他对rì本的态度,最多的还是来自从甲午战争遗留下来的仇恨,这种仇恨是深入所有北洋人的血液之中。

    只是为了能够实现帝制,有些时候他不得不做出一些违心的抉择。

    在他看来,这样的抉择的的确确违心,但并不一定是一种卖国的表现。他所做的这些决定,比起前清时那些丧权辱国的决定已经是有很大的改善了。前清的那些掌权者能够大言不惭的说出“宁与友邦、不予家奴”这样的话,好歹自己还在努力维护国家更多的利益,尽可能减轻对国家主权的损害。

    说起来,这种五十步笑半步的念想,还真是一种可笑的借口。但是他相信,只要能达成自己的帝制心愿,中国很快就能凝聚在一个开明皇帝的领导之下,就像rì本的明治天皇和德国皇帝威廉二世一样,用最高集权来快速发展中国,并以强势的态度来取得国家主权完全的dú lì,收回之前所有不平等的特权。

    他可以将这些当作是像银行贷款,今天所抵押出去的东西,将来一定都会赎回来。不仅如此,一些迫不得已借出去的东西,更是要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大总统,此事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据说rì本已经在集结兵力,他们的舰队已经都开到旅顺去了,只怕很快就会采取军事行动。”陆宗舆有些着急的说道。

    “他nǎinǎi的,欺人太甚!”袁世凯咬牙切齿的说道,沉默了片刻后,他将手中的扇子搁了下来,郑重其事的说道,“明天你亲自去加入谈判,把这件事给我再拖一拖。无论如何,跳跃里面的那几个部分我是绝对不会签字。这些东洋鬼子以为英法两国忙着欧洲开打,就敢趁机狮子大开口,简直是痴心妄想。”

    “大总统,就算在下前去,只怕也只能解一时之困。当务之急,还是要大总统您给一个明确的意思,这样我们也好心里有数……”陆宗舆显得很为难的说道。

    “我的意思难道还不清楚吗?除了那几条之外,其他的可以仔细商榷,就这么简单。不过,依我看小rì本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一不做二不休,外交部那边把rì本条款的副本立刻抄录几份,找人私底下发给英国人、法国人和美国人那边。”袁世凯大声的说道。

    “可是,这可是密约,万一rì本人追究起来……”

    “哼,他们要是追究下来,为什么不说是rì方保密不慎?你少废话,就按照我的意思来做。一定要引起英法美的注意,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倒要看看小rì本如何向这些老牌列强交代。”袁世凯掷地有声的说道。

    “大总统,何必还要这么麻烦。rì本人就算再强,在这个时候也断然不敢正面跟我们中国作战,我们何必还要畏首畏脚?他们敢用军队威胁我们,我们就跟他们干到底。青岛的事根本不能指望西方人,我们又不是没能力收复回来。”徐树铮很是激动的说道。

    “胡闹,国内未稳,就想着对外作战,简直是胡闹。陆军部在山东那边的军事行动可以继续装装样子,但是绝不可以轻举妄动,你明白吗?现在国际关系错综复杂,我们已经跟协约国达成了合作意向,若是再跟rì本闹起来,还怎么取得英国、法国和俄国的支持?”袁世凯没好气的对徐树铮教训道。

    “唉,大总统……”徐树铮焦急不已。他与段祺瑞的立场是一样的,军事上中国确实不如rì本,可恰恰是眼下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现在西方列强的注意力都在欧洲,再加上rì本也没有足够的军事准备,料定是百分之百不敢跟中国开战。

    偏偏大总统在这个时候优柔寡断!

    他和段祺瑞目前自然不知道袁世凯是在为帝制考虑,所以才要忍受跟rì本人的谈判。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对袁世凯目前的外交态度百思不得其解,仅仅是以为袁世凯还是畏惧rì本人的军事威胁,或者担心因为跟rì本人发生武装冲动,而招致整个协约国的制裁。

    “总之,就现在按照我的意思去办,最起码再给我拖延一个月的时间。”袁世凯斩钉截铁的做出最后定论。

    就在这是,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在得到袁世凯回应之后,一名侍从官走了进来。

    “大总统,火车站发来电文,袁会办刚刚下了火车,侍卫处已经正接着人返回总统府。”

    “嗯,马上安排一下,晚些时候我要跟克礼见上一面。”袁世凯表情依然不好,但是此时说话的语气已经有所改善。不得不说,在如今这个进退维谷的困顿时刻,他还是很希望袁肃能带来一些能够打破僵局的新建议。

第76章,各有活动

    与此同时,袁肃在前往总统府的轿车上,听着夏寿康和李彬介绍目前中rì外交的情况。

    早在年初的时候,rì本公使已经在尝试着与袁世凯建立一些秘密联系。当时因为这件事需要慎重对待,所以总统府那边没敢太过声张。可是随着欧洲战事的爆发,青岛局势越来越引起国内的关注,中rì之间的外交联系也渐渐浮出水面。

    夏寿康叹息的告诉袁肃,最近大总统的情绪不是很好,rì本方面态度坚硬,英国方面又十分暧昧,并且也似是而非的在偏袒rì本。外交部和政务院许多官员还是很畏惧rì本利用军事在外交上面的威胁,尤其是rì本还是协约国成员,一旦中rì爆发武装冲突,那势必会开罪协约国所有的成员。

    袁肃心里很清楚,这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文章,真正的原因还是袁世凯在为帝制盘算。

    别说rì本的军事威胁根本不足为惧,协约国也断然不会因为中rì冲突而敌视中国。沙俄还指望着中国派遣劳工上前线支援,英国、法国也需要中国提供物资和商贸航运支持。归根结底协约国是不在乎青岛归属问题,所以也不会因为局部冲突而向中国宣战。

    此次进京,一方面是因为袁世凯的邀请,显然是对上次杨度来滦州的一些问话需要进一步的试探一下,另外一方面袁肃自己也是需要尽快与袁世凯一晤,商讨关于青岛问题和帝制之间的一些关联事宜。

    他很清楚,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里,是关于整个北洋zhèng fǔ命运以及青岛问题的决定因素。北洋zhèng fǔ是否能够从帝制活动中挺过来,青岛是否可以趁机收还归中国,这两件事不仅能够改变近代中国的历史轨迹,同时也是奠定全国上下民族大义的基础所在。

    前者自然不必多说,而后者是实现中国南北统一最关键的一点契机。

    车队开进总统府,袁克定亲自到中海迎接,下车之后,袁克定先安排袁肃到下榻之处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这才引着其前往怀仁堂。正如之前每次来到总统府一样,循规蹈矩的还是要先跟一众亲戚拜访见面,好在今时今rì身份地位大有不同,不必再像以前那样一定要一丝不苟的走完整套流程。

    一一见过所有长辈之后,袁克定热情不减的带着袁肃去北海转了转。他告诉袁肃,父亲现在正在北海国政办公厅办公,可能要到下午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

    袁肃倒是并不着急与袁世凯见面,反正现在人都来了,迟早都会与袁世凯会面。

    中午二人在北海的一处食堂简单吃了一顿便饭,吃饭的时候,袁肃倒是煞有其事的向袁克定打听了杨度和筹安会最近的情况。当然,这些情况他并不是不知道,眼前正是帝制前期筹备最为紧张的时候,筹安会和一众帝制爪牙的活动越来越没有遮掩,很多事情早已经刊登到报纸上面了。

    袁克定很高兴袁肃能主动问及这件事,当即侃侃而谈的说了起来,又说美国和rì本的一些学者经过研究之后认为,在中国还是更适合推行君主立宪制,还说这些外国学者早已经把文章发表到了《顺天rì报》上面,其他各地的大报纸也都纷纷转载。

    杨度最近这段时rì并不在běi jīng,筹安会也都分散到华中和华东地区去做学问了。

    不过即便如此,袁克定依然没敢把一些话说的太露骨,他再三强调筹安会只是一个学术研究xìng质的组织团体,这段时间里筹安会的活动只不过是在唤醒老百姓对国体政治的认识。正是因为有筹安会的努力,民间有不少人都在开始议论国体,许多老百姓还是怀念昔rì有皇帝治理下的rì子,不是说心甘情愿遭人统治,但是皇帝是给了天下黎民一个信仰的方向。

    对于袁克定侃侃而谈的这些话,袁肃倒是没有完全听进去,权且只当作是在闲聊罢了。

    他知道为了当这个太子,袁克定连父亲袁世凯都敢欺骗,私自花钱印制假的《顺天rì报》来刊登一些劝进的文章,使得袁世凯误认为国内民声对劝进已经到了一定程度。既然是连亲生父亲都敢骗,又怎么不会骗自己这个堂弟呢?

    筹安会最近的风头确实发展的很快,毕竟幕后有袁世凯的扶持。到现在为止,民间和社会其他政治团体对筹安会的认识还没有到完全了解的地步,也只有少数个别几个有卓远见识的人,才看出了筹安会内幕的端倪。

    在很多人眼里,现阶段的筹安会确实如同袁克定所说的那样,仅仅只是一个政体学术的研究团体。他们的活动大多都是进行一些政体研究的宣传,撰写一些相关的社会评论,以及到各地邀请一些士绅参加座谈。

    才刚刚成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筹安会在各大报纸上面的曝光率越来越高,也是让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到有这么一个组织出现。

    如今,民间虽是嗅到了一些异样的味道,可到底还没能引起太多的关注。也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竟然不知不觉的开始质疑所谓的共和,也开始在更为密切的议论君主立宪。以前的那些保守的君主立宪派人士,在沉寂了两年之后突然又活跃了起来。

    在袁肃看来,如果筹安会照眼下这个速度来发展,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后,势必就会揭开那层“政体学术研究”的棉纱,开始大张旗鼓的为劝进和帝制摇旗呐喊。

    聊到最后,袁克定更是神采奕奕的对袁肃说道:“昔rì克礼与我等在庆云楼一会,着实有很多让人难忘的地方。上次杨先生从滦州返回běi jīng,还专门找到我与我说起此事,他说克礼你同样很有心意,还打算再次进京时由你来做东,于庆云楼再聚首呢。”

    袁肃笑着说道:“确有此事。也不知此次是否有机会兑现承诺呢。”

    袁克定哈哈笑了笑,点着头说道:“自然是有的。稍后你先去见过我父亲,若是把事情都谈完了,明后几rì便有得是空闲的时间。我会专程发电文给杨先生,请他尽快安排回京,我等约好时间便在庆云楼好好一聚。”

    袁肃其实不是很愿意再跟这些人一起吃饭,一方面是确实没什么共同言语,即便是所谓的帝制,他也只是与袁世凯有一些直接的交涉罢了。另外一方面筹安会一旦揭开伪装,很快就会招来四面八方的舆论攻击,跟这些人黏在一块肯定也会受到牵连。

    “呵呵,如此,那就听凭兄长的安排了。”尽管如此,他现在也只能强颜欢笑的先应承,只希望远在上海的杨度没那么快抽身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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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要找到房子,今后可能要先适应一下新环境。据说码字的人都容易得双相情绪症,好悲剧啊!】

第77章,顾秉钧言

    原本暂定为下午与袁世凯的见面,因为一些突发的国务而被迫拖延到晚上。

    袁肃在怀仁堂吃过晚饭之后,才被侍从带到后院二楼袁世凯的私人书房。刚刚来到楼梯口时,就看见外交部部长陆征祥和总统府外事顾问顾建章、外事幕僚顾秉钧三人正沿着楼梯走下来。三人见到袁肃,都微微颔首示意,袁肃也很客气还了礼。

    陆征祥、顾建章二人先行离去,倒是顾秉钧在后面故意慢走了一步。等到袁肃准备上楼的时候,顾秉钧忽然回过身来,向袁肃喊道:“小袁公子。”

    袁肃停下脚步,转而看向顾秉钧,身为总统府的外事幕僚,自然会经常出入怀仁堂这边。袁肃每次来到běi jīng都会到总统府,与顾秉钧虽然没有很深的交情,但偶尔也能在一起场合喝一杯酒、闲聊两句话,所以并不算是生分。

    “顾兄,有事吗?”

    “稍微耽误一下小袁公子一些时间,借一步说话。”顾秉钧脸sè有几分沉重,语气也透露出几分焦虑。他说完这番话之后,闪身来到一旁门廊后面的地方。

    袁肃让带路的一名侍从官先等候一下,他自己迈步走到门廊这边。

    “顾兄,是不是刚才与我叔父见面,发生了什么事?”他推测的向顾秉钧问道。

    “也不知道怎么的,大总统似乎有一些心结无从放下,唉,实在是叫人为难。小袁公子最近几天应该听说过中rì正在秘密谈判的消息,对吧?是关于青岛这方面的问题。”顾秉钧先叹了一口气,继而压低声音说道。

    眼下中rì密谈还在慎重保密的期间,哪怕袁世凯故意泄露《二十一条》密约,那也是要过一段时间才会逐渐传开,所以在谈到这件事上还是要小心翼翼一些。

    “略有耳闻,但是却不知详情。”顾秉钧之所以敢直接对袁肃说这方面的话,自然是因为袁肃现在身份地位的不同,不仅是近畿直隶的最高军事长官,又是zhōng yāng军的代言人,更是大总统在军界唯一的亲属,无论如何可能是有消息来源的。

    “唉,在外交上我们这些文人实在无能为力,rì本人提出了极其苛刻的条件,但是似乎是给了大总统阁下额外的好处,以至于大总统现在一直犹豫不决。其实我与陆总长已经谈过,rì本人的那些条件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以目前国内国外的形式,青岛问题足以一战。”顾秉钧煞有其事的说道,而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虽然又压低了一些声音,可说话时的神态更显出一股斩钉截铁。

    袁肃脸sè立刻起了一阵变化,难以掩饰一种惊诧的情绪。

    本来顾秉钧突然来找他说悄悄话已经很奇怪了,他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顾秉钧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话。而刚才对方竟然说出“青岛问题足以一战”,更是显出了一种始料未及又石破天惊。中国自鸦片战争至今,接连对外战争的失败,整个民族已经丧失了自信心,别说不敢再轻易对外开战,就连在自己领土上遇到洋人都要摆出一副献媚的样子。

    有关青岛的问题,外界早已传出了许多呼声,热血青年和爱国志士们自然是高呼着收回青岛主权的口号,但是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敢公然说出“不惜一战”的言辞。因为中国的贫弱全民皆知,别说英法美俄列强咄咄逼人,就连昔rì的小rì本现在也得畏惧三分。

    有自知之明的民众只会高呼“收复主权”,只有那些没有自知之明又怀着一股子愣头劲儿的人,才会毫无建设xìng的高呼“开战”。只知“开战”,而不知道如何作战,除了图一时义气和痛快,于国于民又有什么样的建设?

    而此时此刻摆在眼前的情况却大有不一样,顾秉钧不是一个军人,也不是一个愣头的热血青年,却是一个从事外交工作的文职人员。别说文职人员理xìng十足,尤其是从事外交工作更应该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一样的小心,绝不能从口中说出任何一个不切实际的字词。

    可是现在顾秉钧都说出“足以一战”,可见rì本对于青岛的威胁根本没有外界所盛传那么严重,也根本没有历史上所描述的那么艰难险阻。

    “顾少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深知小袁公子是深明大义之人,如今又是大总统最信任的亲从,还请小袁公子稍后面见大总统时,能说服大总统不可再有犹豫,若要一战,需及早备战才是。”顾秉钧语气十分郑重的说道。

    “少川兄,之前你们去见我叔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袁肃表情凝重,再次询问道。

    顾秉钧简单说了一下刚才的事情,外交部与外事顾问处临时接到紧急电报,告知rì本已经未经中国允许擅自从朝鲜和本土调集了两个陆军师团的兵力,于今rì下午三点钟许从各部驻开赴到朝鲜和旅顺集合。台湾方面也已经传来消息,rì本从台湾征募了一大批民夫,随时为进攻青岛提供劳动力。

    经过下午的讨论,又到大总统书房这边密会。可是大总统对陆军部提出的派遣军队从德国手里接管青岛的提案置之不理,反而要求外交部立刻起草青岛战区的外交令辞。

    “什么,大总统竟然要把青岛设立为交战中立区?这怎么可以,昔rìrì俄战争,清廷丧权辱国划出辽东中立战区,已经是为我中华民族刻下奇耻大辱的一笔,大总统今rì故技重施,岂不是自陷于不义?”袁肃故作惊讶的疾呼道。

    “正是如此。刚才我等已经再三劝说,可是大总统心意已决,坚持不肯听劝,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总之,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小袁公子了,无论如何,小袁公子稍后与大总统见面,务必要说服大总统收回成命。眼下正是rì本军事分散的大好时机,rì寇根本不足为惧,青岛一战十拿九稳。”顾秉钧言垦意切的说道。

    “少川兄,你且放心,我必以诛心之言苦劝叔父。”袁肃没有过多的废话,只是掷地有声的做出了这样的承诺,随即迈着沉重的步子转身走到楼梯口,头也不会的上搂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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