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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闽南愚客     武夫当国txt下载     武夫当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8章,河南新策

    待到徐基离去之后,袁肃召集蒋百里、戴凤翔一众人重新讨论了第三旅的处境问题。

    既然十四师没有取商丘的心思,曲同丰和段祺瑞又都希望袁肃这边留下来,那第三旅现在没道理还要撤回淮北。更何况总统府原本的命令就是让第三旅暂时停止军事行动,也没有勒令第三旅离开河南的意思。

    经过一番简短的讨论,蒋百里和戴凤翔都认为应该顺着十四师的意思,索xìng就留下来。

    不过对于袁肃而言,经过与徐基的谈话之后,他心中又有另外一些想法。段祺瑞对河南民乱是如此看重,身为军人理所当然也应该有一番做为,总不能一味心思只想着争夺地盘和尔虞我诈。更何况如果真能在河南省内一战打出名堂来,反而对他今后的发展走向更有帮助,这不仅仅是一次资历上的历练,更是一次实力的证明。

    于是,他立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蒋百里等人。

    “既然十四师不会插手商丘,再加上又有总统府和陆军部的命令,商丘这边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差池了,哪怕十七师还很惦记这件事,相信他们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我们不应该忘记我们入豫的真正目的,我的意思是指官面上的目的。”袁肃不疾不徐的说道。

    “都督的意思,是第三旅还应该继续参与围剿民军的行动吗?”戴凤翔立刻问道。

    “可是,上面不是已经再三叮嘱,第三旅不可再擅自采取任何军事行动吗?”副官杜预连忙提醒的说道。

    “这倒是小事,河南民乱一天不解决,běi jīng方面一天都不会安心。哪怕我们一时违抗命令,只要结果对大局是好的,上面也不会责怪我们。即便要责怪,也绝对会拿捏清楚分寸。”袁肃很是淡然的说道,他现在心里想的很清楚,如今都已经快四月份的光景,袁世凯正在为登基当皇帝筹谋划策,自己不管做出多么过分的事情,只要最后表示支持其称帝,非但不会遭到埋怨,甚至还会大加封赏。

    他就是要趁着这段时间,加快拓展个人势力的速度。

    “话也不能这么说,大总统并不是责怨我们,说白了,是猜忌我们。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如若cāo作不当,只会让我们越陷越深。”蒋百里很认真的说道。他自然不像袁肃知道的那么多,所以还是显得小心翼翼。

    “这一点我不会忘记的,总之,上面会掌握分寸,我们在下面也要掌握分寸。咱们穿这身制服、领这个职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如履薄冰。”袁肃说道。

    “根据我们最近搜集到的情报,目前已经可以确定白朗主力部队全部转移到了陕西。河南省这边唯一比较有影响的部队,也就是之前活跃在豫北的周宝林一路人马,现在周宝林被我们打没了。实际上河南省这边也没有太多具有威胁xìng的民军势力了。”这时,戴凤翔就事论事的说道。

    袁肃没有急着说话,这几天他一直在忙着第三旅去留的事宜,倒是没有怎么关注河南省内的情况。不过十天之前他倒是让杜预开始搜集这方面的汇报,不仅杜预有所关注河南省内最新的战况,戴凤翔的司令部也有在汇总各方面发来的消息。

    他立刻让杜预先把最近汇总好的河南军务情况地图取来,摆在书房的茶几上,然后又让戴凤翔的副官文钦把最新的消息汇报一下。

    正如昨天与徐基见面时所听说的情况差不多,目前河南省内最大的民军隐患依然还是盘踞在西南山区的几支人马。这几支人马本不是白朗本部人马,甚至与白朗的联系也不深,都是借着白朗起义的势头跟风而起,大部分就是原来活跃在山区附近的刀客、山匪之流。

    在西南山区唯一一支白朗的民军部队,业已在一个月前跟着大部分撤出转向陕西去了。

    “何丰林何大人最近一次与民军交战就在本月初的时候,根据何大人发回的电报,有一支民军似乎试图从山区里向外发动突袭,与驻守在内乡附近的官军发生驳火。前后大约开了百余枪,这伙民军随即又退回了深山之中。”待到地图摊开之后,杜预一边在地图上比划着,一边语气认真的说道。

    “向外突围?”蒋百里疑惑不解的问道。

    “呃,这是何大人发回电文中的原话,或许只是偶然遭遇,民军并非是刻意想要突围。”杜预连忙补充的解释道。

    “除此之外,接下来的这段时rì里就没有其他民军的动向了吗?”袁肃问道。

    “没有了。”杜预摇了摇头说道。

    “首先我们可以肯定一点,如若要进山去围剿这些民军,除非有足以占据山区周边所有要隘地区的兵力,否则贸然进山绝对是不理智的行动。岂不说我们不熟悉山区的地形,即便找到向导带路,带敌暗我明,随时都有可能遭到埋伏,实在是有太多的风险。”蒋百里十分郑重的说道。

    “对山区作战最妥善的战术还是围困战术,但是正如蒋先生所说,必须有足够多的兵力方才可以执行围困战术。如今何大人那边正是因为兵力不足,所以只能固守山区边缘的城镇,谨防民军会出山sāo乱。如若要对付这里的民军,哪怕加上我们第三旅也无济于事。”戴凤翔微微叹了一口气,附和着蒋百里说道。

    “要解决眼下的难题,并不一定要单纯的依靠军事行动为手段。”在沉默了一阵之后,袁肃表情深沉的开口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蒋百里沉思了一阵,隐隐约约领悟到袁肃这番话的意思。

    略微停顿了一下,袁肃这才开口说道:“攻其坚不如攻其心。既然西南山区那边的民军本不是白朗的麾下,如今白朗带领大部队又转移去了陕西,对于这些打着白朗旗号揭竿而起的队伍,这个时候正是最为难的时候。”

    戴凤翔恍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了。不管白朗是出于什么原因转战前往陕西,但是对还留在河南这边的其他民军来说,他们都只会以为是我们zhèng fǔ军的压力越来越大,围剿的力度也越来越强。之前若白朗还在河南,或许大家还有一股底气可言,可现在连白朗都跑路走人了,只怕就好比是釜底抽薪呢。”

    蒋百里其实早就想到袁肃的意思,不过他却没有在这方面仔细思考,而是跳跃的转而考虑如何执行所谓的“攻其坚不如攻其心”的策略。对于北洋军来说,以重利招安山匪野贼已经是司空见惯之事,但这次发生在河南的情况不是单纯的匪患,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革命主义思想,以及一些民间对官府积怨已久的情绪。

    “百里兄,你可有什么想法?”袁肃见蒋百里一直没有说话,于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都督的意思显然是要招降,不过这个办法如果能行得通,省内的其他军队和都督府那边早就派人去尝试了。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说完全行不通,毕竟此一时彼一时。但是具体的行动办法还是要从长计议。”蒋百里意味深远的说道。

    “是啊,是啊,招降这种事是咱们官军惯用的伎俩,正所谓花钱消灾嘛。照我看,十七师的五十九团、六十团、六十一团就很像是以前招安的部队。看他们的军纪就看得出来。一群土匪换上军装,以前的匪xìng依然不改,唉。”文钦摇着头说道。

    袁肃沉默了一会儿,脑海里飞快的寻思着蒋百里和文钦的话。

    “如果我们能让周宝林做一个表率,或许对招安之事必有极大的帮助。”少顷,他不动声sè的抛出了自己的办法。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不过自逮捕了这个白朗本部的第三号人物之后,到今天已经快有了一个月的光景,他如果真相想投诚,也应该有一个动静了才是。”杜预拧着眉头说道,他这几天同样有跟进过这件事,周宝林整rì被软禁在小屋子里,几乎什么事都没做,什么话也不多说,就好像是在闭门清修一般。

    “都督,如果能说服周宝林归降,再加上我们下意识的cāo作一下舆论,这件事必然能给整个河南局势带来极大的影响。虽说不上能对招安西南山区的那些民军能十拿九稳,但肯定能给让他们动摇。”蒋百里进一步的说道。

    “这几天我一直都想找周宝林再谈一谈,不过可惜的是一直没空。这样,从明天开始我等索xìng放下架子,每天都去跟他谈一谈,哪怕用三顾茅庐的态度也一定要说动他。更何况周宝林这个人颇有气节,绝对不算是一个十恶不赦之徒,能够引上正途,也不失是一件好事。”袁肃语气笃定的说道。

第49章,别开生面

    自从被捕之后,周宝林一直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因此这段时rì也算是放下了许多过往,正是打算从容的面对死亡。只是说来奇怪,从被捕直至今rì,俨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的时间,可依然没有官军的下一步消息,难免会有所奇怪。

    事实上在这一段时rì里,他并非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关于最近商丘的一些大新闻,在放风的时候还是能够听到一些旧部或者看守士兵们谈起。他听说过袁肃因为处置俘虏一事与开封都督府发生矛盾,也听说了袁肃因为枪决了十七师许多违反乱纪的军官,而遭到běi jīngzhèng fǔ的jǐng告,甚至为此还要被撤离商丘。

    对于这一系列的消息,他并不是丝毫无动于衷,只不过没办法分清楚这其中的真假。要说袁肃身为堂堂大总统的侄子,怎么可能因为一些小事而遭到多方猜忌?他虽然是粗人,却也是有一些心眼,袁肃那么想劝降自己,十之仈jiǔ会耍各式各样的花招。

    四月初的天气有一些雨水,一大早起来之后周宝林站在铁窗下面,仰首望着屋外灰尘尘的天气。被关押了这么久,为了迎接死亡也放空了自己,因此时不时的会想到一些超然的念头,诸如战争、革命以及民生幸福之类的内容。

    才过晌午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声音,没过多久大门被打开来。

    一名守卫迈步走进屋内,语气不冷不热的对周宝林说道:“袁都督有事要见你,你赶紧随我出来。”

    周宝林这几rì对袁肃的看法有所改变,他到现在还一直记得袁肃那rì劝降时所说的话,这段时间里自己甚至忍不住会猜想,如果袁肃多来劝说几次,自己会不会真的被其说服?他不觉得袁肃是一个有诚意的人,但是却可以推测这个年轻人是有理想抱负,是希望改变目前国家矛盾重重的现状。

    只可惜这段时间袁肃根本没有继续来劝说,甚至也没有派人来劝说,更没有因为他迟迟不肯归降而一怒之下命令处决。

    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有着怎么样的盘算?

    稍微收拾了一下衣着,周宝林跟着守卫一起走出了监屋。屋外就是第三旅第二骑兵团的军营,不远处还能看到每天照例出cāo训练的骑兵,而与监屋相隔不到百余米的睇番,则是一处有围墙的院落,院落便是关押之前民军俘虏。不过每过一天时间,院落的人都会少一些,听说是经过几番审查之后,陆续释放了一些本地的和邻近城镇的人。

    周宝林虽然不确定袁肃是否真的释放了那些俘虏,但是他却知道zhōng yāng军并没有处决俘虏,如果真要处决,早在被俘的头几天便执行了,那时候更能体现出“杀一儆百”的效果。可事情过了这么久,现在再处决显然没有什么意义。而且他即便是要处决那也应该是公开的处决,自己没有听到什么枪声,总不至于还要偷偷摸摸的杀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想到这一点,他不由自主的又叹了一口气,颇有感慨的想着:袁肃还真是说话算话,看来zhōng yāng军此行确实是冲着问题根本而来,而绝非是像其他北洋军那样只求耀武扬威,只求解一时之困境。

    穿过一段军营边缘的空地,来到靠近军营西边的一栋营房。这栋营房是临时征用的农用仓库,经过稍微装修之后便成了第二团的临时团部。大门口有团部jǐng卫员笔挺的站岗值勤,走进仓库里面也能看到有条不紊的忙碌情况。

    袁肃此时正在仓库二楼一个用木板隔离出来的小房间里,听说周宝林被带来后,立刻让守卫解开周宝林手上的链锁。不得不说,他对周宝林已经算是很宽大了,平rì在监屋里是不会佩戴锁链,即便是出来放风,也仅仅只在双手上扣一个锁链。

    二人见面后,袁肃简单说了一些客套的话,随即请周宝林落座,再勤务兵端上一些茶水之后,他又下令众人退到小房间的外面。事实上这个小房间完全没有任何隐蔽之处,岂不说木板轻易就能撞开,上面也没有完全封死,完全可以听到外面哪怕再细小的声音。

    “袁都督,今rì怎么会突然又来找我。莫不是已经决定处理我了吧。”周宝林没等袁肃开口,反而先一步开口问话道。他的表情显得很淡然,不见有任何担忧和紧张。

    “已经快一个月了,那些之前随你一同关押进来的俘虏,如今业已释放了不少。我可以毫不隐瞒的告诉你,这些俘虏现在就与普通老百姓完全没有差异,或者说他们只是变回了以前的身份罢了。每个人都有一块土地,每个人也都有一份工作。”袁肃不疾不徐的说道。

    “这是好事,不瞒你说,这几天我想的很清楚。无论是革命也好,又或者是为了生存也好,越是掌权的人也是不应该轻易决定别人的命运。掌权的人应该是为了造福众人。总之,我希望你能放走所有人,如果每个人都能有一块土地、有一份活计,谁都不会再想过着脑袋别在腰间的rì子。”周宝林深沉的说道,他在说这番话时表现微微有一些变化,竟变的有几分多愁善感一般。

    袁肃本想着多与周宝林说一些话,在其中寻找一些可以突破的地方,却没想到谈话才刚刚开始,对方既然已经抛出了一个破绽,不得不说是正中下怀。他缓缓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很认真的说道:“同样不瞒你说,我也很想把剩下的俘虏都放了。要说商丘这边现在别的没有,经过你们这一年多的战事,这里人口流失的极其严重,无主的田地多不胜数。”

    周宝林平静的问道:“既然如此……”

    停顿了片刻后,袁肃继续说道:“我放走的那些人都是你麾下的普通兵士,姑且这么称呼吧,至于还拘押着的,却是跟你一起出生入死的亲信。我曾派人多次去调查和劝说过,但是他们却坚持要与你同生共死,你若被囚禁着,他们便不肯离去,你若是被杀了,他们也会拼上xìng命去为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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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万分感谢。一定努力写好,一定努力完本。多谢多谢了,感动的一天没玩《三国志12》了!1】

第50章,开诚招降

    周宝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脸sè陷入一种很是为难的忧愁之中。他与他的部下都是第一批追随白朗发动起义的,这一路走过来与官军大大小小数十战,不可不谓都是xìng命相托的好兄弟。他们这些闯江湖的最是讲究义气,如果说真像袁肃所说的那样,有这么一批兄弟不愿意抛下自己,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对于他手下的这支民军队伍来说,过去整整一年的时间里全部都是在经历“患难”。他还记得当初拉着本乡的一些青壮参加起义时的誓言,这次起义不为别的,就是希望能给掌权者当头一棒,要还老百姓的血汗膏脂,要把共和mín zhǔ的大义进行到底,要让所有参与起义的兄弟有饭吃、有房住、有路可走。

    可是现在重新想一想,当初的誓言又有多少兑现了?常年奔波游走,没rì没夜的提心吊胆,除了那段占据商丘城的一小段rì子让兄弟们吃好、喝好、睡好之外,大部分时候除了战斗就是奔跑、除了奔波就是躲藏。

    一年来了,这样的rì子什么时候才能到一个头?当初的誓言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又或者当初的誓言还能原封不动的继续坚持下去吗?

    袁肃等了一阵,见周宝林依然没有说话,于是进一步的说道:“其实我今天找你,不为别的,我相信你也应该猜出了一些大概。还是上次与你说过的事情,你是一个人才,你也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如今你陷于阶下之囚,只能说明你走的这条路不对。为什么不试试换一条路来走?我与你一样,同样是希望能有一番好的作为。哪有中国人不希望中国人好的?只是我可以实话实说,我现在力量还远不够达到影响国家大局的地步,所以我才希望能积蓄更多的力量。”

    周宝林抬头看了袁肃一眼,心中很有感悟。他知道自己没必要再固执下去,即便自己依然不能完全相信袁肃,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还被拘押的兄弟们受苦。抛开什么革命大义、什么mín zhǔ共和的理想、什么百姓谋幸福的誓言,单单眼前这些兄弟们都是自己无法放下的心结。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放了我?”过了一会儿,他很是严肃的问道。

    “我不会杀你,不代表我一定要放你。不放你有很多原因,诚实的说如果你坚持不肯投诚,我个人还是不可能信任你,一旦放走你,你继续召集旧部兴风作浪,岂不是又要掀起血雨腥风?再者,纵然你不再作乱,我也敢断定只要你走出商丘,很快就会被十七师的人抓住。到时候绝对难逃一死。”袁肃毫不做作的说道。

    “这么说,你还是在为我着想了?”周宝林似是而非的笑了一笑。

    “坦白的说,我认为杀了你并不一定会让河南目前的形势有所好转,相反,如果能成功说服你投诚,化干戈为玉帛,为其他民军展现另外一条出路,从根本上化解官府和民军之间的矛盾,岂不是更好?”袁肃很诚恳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的想法之前已经跟我说过了,这段时间我也有认真的考虑。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你其实并不信任我,事实上我也不信任你,所以直至今rì都不愿意答应你的条件。我并非是在乎气节,这些年东奔西走,有过种种经历,即便是我们扶汉讨袁革命军内部也都是矛盾重重,所以气节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周宝林同样开诚的说道,他这个时候说话的语气和姿态更像是在随心而谈。

    “你能相通这一点,我感到很欣慰。至于你所说的信任问题,其实就算你不说,这件事我也是心知肚明。不过信任这个事是需要时间来证明,即便现在你我说的再多、说的再好,终归只是片面之词。我不会奢求让你现在就信任我,因为说实在的,我也没办法信任你。人的一生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有时候就应该有豁出去、赌一把的决心。更何况我自诩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反而你的所做所为我却知之甚少。”袁肃义正词严的说道。

    周宝林微微的点了点头,尽管袁肃的这番话很伤人,但是却是说的很实在。

    彼此都不信任这是前提,然而明明占据着优势地位的袁肃却肯率先来迈出这一步,这已经算得上是一种魄力。他之前已经说过自己不会在乎所谓的气结,这段时间里业已经历了许多思想上的变化,此时此刻面对袁肃如此敞开心怀的言谈,确实应该做出一些决断了。

    “袁大人,既然你不信任我,你还会对我委以重任吗?”周宝林正sè的问道。

    “今rì来找你,就是有一项重任需要借你之力。或者说,如果你能办好这件事,袁某便会抛开以前对你的所有成见,真正认为你我是可以走到一路的人。”袁肃不动声sè的说道。不过他心中却是有了几分喜动,听周宝林的意思,显然是已经打算做出决断了。

    “听你这么说,我几乎已经猜出你今天找我的是什么目的了。正如你从一开始就再三重申的那些话,你希望利用招降我这个民军重要人物,来诱使其他更多的民军弃械投降或者接受招安。这次你要我帮忙的事情,不外乎如此,对吗?”周宝林很敏捷的就想通了袁肃的话,他没有丝毫遮掩,直截了当的便说出了这层意思。

    “呵呵,”袁肃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中有几分很明显的佩服,他不可否认的说道,“没错。昨天下午我部刚刚接到从南阳发来的一封电文,据情报称目前活跃在豫南山区的几支民军队伍出现动摇,上面希望我们能不战而降人之兵。我想,再没有什么能比你更适合完成这个任务了。”

    昨天下午确实有这样一份电文,发电报的正是驻扎在南阳周边的何丰林部。

    整件事是从前天何丰林接到南阳郊区一个村镇巡jǐng报告,该村镇有一户人家的儿子突然返回村子,这个儿子之前一直在外务工,但是也有知情人称是参加民军去了。

    巡jǐng将这个儿子带回来问话,经过一番拷问之后才得知原因豫南山区活跃的几支民军出现内乱,有许多民军听说白朗本部人马转战陕西之后便感到大势已去,想要脱离民军返回故里过普通的rì子,省得到时候兵败被俘会遭到官府的严惩。

第51章,谋将加盟

    不得不说,这份电文正好迎合了袁肃才不久定下来的新计划。既然běi jīng方面不希望第三旅再参与任何军事行动,而第三旅实际上也不愿意再冒任何风险,若是能通过招降的方式来瓦解河南民军,不失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大好事。

    袁肃这边正愁着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因为即便周宝林这边接受招降,但如果西南山区的民军铁了心要顽抗到底,周宝林也是断然没办法说服这些人归降。所以说这是两方面都需要有契机方才能办成的事。

    现在何丰林那边发来消息,告知西南山区的民军内部有了分崩离析,眼下只要能够说服周宝林投诚,那这件事显然已经办成了一半。

    “袁大人,坦白的来说,你希望通过此次招降来试探我,而我同样也希望能通过这件事来试探你。”周宝林意味深远的说道。

    “是吗?”袁肃笑着问道。在他看来,原本还以为周宝林不会答应代替官府去招安豫南山区的民军,毕竟这件事还是有一些风险。就算周宝林本人不在乎所谓的气节,但一方面是豫南山区的几路民军之前都是行走江湖的绿林,与白朗起义没有直接关系,另外一方面这些绿林或许并不是真正的好江湖义气,然则却是十分注重面子。

    一旦周宝林与这几路民军言语不和,极有可能会送掉xìng命。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周宝林的回答非但没有透露出反对的意思,相反居然还称是借这件事来“试探”自己,当真是有些奇怪。

    “如果你真心实意想要有一番做为,那此次招降便是袁大人你做出表率的大好机会。袁大人想要利用这次招降来试探我的决心和立场,而我也想要看看在招降之后袁大人究竟会有怎么样的做为。“周宝林气定神闲的说道,说话时就好像是一个谆谆教诲的长者一般。

    “原来是这样。你大可放心,我既然下定决心要在河南干出一番做为,要让河南乃至更多地方的老百姓认识到北洋zhèng fǔ是有坚持改革的人在,那就一定会激流勇进,无论如何也要做出哪怕一丁点的成绩出来。并非是我故意托辞,我所说的话都是实话,如今无论是我北洋内部又或者是国内局势,正是暗流涌动之际,我辈逆流而上,同样是承担着极大的风险。”袁肃深沉的说道。

    “我能理解你所说的话,不过我是绝不会接受所谓的一丁点的成就。袁大人你当在此任,就必然是有进无退。北洋如果不能像袁大人你所说那样完成一次改革,这天下、这民族势必都会是你们北洋的敌人。并非是我在恐吓袁大人,我相信袁大人你比我更清楚北洋zhèng fǔ现在于国人心中的印象。改则有变通之余地,不改则必亡。”周宝林斩金截铁的说道。

    袁肃心中是有几分不赞同周宝林的话,在他看来周宝林的目光仍然只局限于河南本地,又或者是深受南方革命思想的影响,因此才会觉得如今整个中国南北上下都在排斥北洋zhèng fǔ。他的的确确承认北洋zhèng fǔ存在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保守、**、人治思想等等,可毕竟是封建时代结束之后的第一个共和国,无论是掌权者、政客、学者甚至最基层的吏部员,都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探索、磨合、改善。

    更何况在他看来,中国南北上下并不是一致都在排斥北洋zhèng fǔ,就如同之前所说过的那些话一样,许多老百姓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大总统、什么是政体国体、什么又是共和mín zhǔ,所以根本也不会在乎当权的是袁世凯还是孙中山。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去纠正周宝林的话。只要周宝林能接受招降,今后在追随他奔走的这段时rì,慢慢的就会明白这个国家与这个zhèng fǔ的真实面貌。

    “不得不说,我很欣慰你有这样热忱的心思,不管立场和行事手段是什么,在我看来当今国内就应该有更多像你这样热忱的人,愿意用实际行动和坚定不移的信念来为这个国家的进步竭尽全力。既然是务实者,我不会做出什么虚无的承诺,但是今后你必然能够亲眼见证我们的所作所为。”袁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袁大人,我自然会在左右见证你们的所作所为,如果袁大人是口是心非,只为沽名钓誉,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到时候我周宝林与我的部下势必会再反。”周宝林很有气势的说道,脸sè和语气都显出一股不可动摇。

    袁肃暗暗感叹:这周宝林还真是一个直xìng子。

    虽然直xìng子有时候会很固执、很偏激,但也并非一无是处。在中国未来几十年的历史里,正是需要这种有着一个坚定信念以及一腔热血的爱国志士,在风雨摇曳的动荡年代里,成为支撑着国人坚持走下去的典范。

    “好,你这番话我一定铭记在心。我信你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有你在身边,我也可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袁肃同样不减气势的说道。

    周宝林豁然站起身来,表情很是庄严,身体下意识的挺直站立,表现出一种军人的仪态来。看到这一幕,袁肃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同样表现的很肃然。

    “既如此,我周宝林愿意向袁都督投诚,今后周宝林必然遵守zhōng yāng军的所有条文,与往rì断绝关系,愿为推进北洋改革贡献一己之力。”

    “周兄大义,袁某佩服。今后有周兄助一臂之力,必能事半功倍。”袁肃欣然的答道。

    当天晚上,袁肃便在商丘民政公署大院里设下一桌宴席,他并没有邀请过多的宾客,甚至连民政公署的官员们都杜绝在外,仅仅是请了第三旅的一些高级军官到场。此次宴席的目的不为其他,就是要向众人郑重的介绍周宝林弃暗投明,正式加入他袁肃的麾下。

    宴席没有进行的很久,众人也都只是简单喝了一些酒。除了蒋百里了解周宝林颇有一些谋略,所以多少还是有几分尊敬之外,其他人则是对周宝林没有太多了解,也只是当其是一个普通的民军头领罢了。不过即便如此,因为袁肃和蒋百里对待周宝林的态度很好,所以众人也不敢有所怠慢。

    宴席结束后,袁肃将周宝林暂时安排在民政公署的招待所休息。第二天一早又亲自来招待所邀请周宝林到司令部商议公务。不过他找周宝林首先谈的公务并不是关于豫南民军招安之事,相反却是周宝林商丘被拘押的那些旧部的整编之事。

    对此,周宝林很是感激袁肃,从这件事他能看出袁肃并不是一个急功近利之人,并且还是一个能真正拿捏事情缓急轻重的领导者。

    目前尚且还被拘押的周宝林旧部只剩下两百余人,所以在整编上面并没有太麻烦。仅仅经过几个钟头就有了初步的草案。按照袁肃的想法,他的计划是先给周宝林组建一个团,这个团的番号暂时编制在zhōng yāng军第三旅序列内,为第三旅辖下的dú lì团。

    当然旅级战斗编制下的dú lì团听上去很奇怪,不过这也是因为袁肃现在麾下的三个旅编制都是dú lì的编制,上面并没有一个更高级的指挥单位。袁肃的计划是在未来尽快组建一个兵团,可以命名为zhōng yāng军第一兵团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代号的兵团。这个兵团大致上相当于是“军”级编制,到时候周宝林的dú lì团便能直接由“军司令部”直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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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商丘发展

    目前周宝林的这支队伍暂时以dú lì团称呼,但是扩编工作则要再等待一段时间方才可以定夺下来。并非是袁肃一定要让周宝林先去执行招降任务,又或者是招降之后通过收编那些民军再扩编成dú lì团,只是因为目前无论是在装备、物资以及人员任命甚至在陆军部报备,都是需要经过一段程序,既然周宝林现在接受招安,那就自然要遵守官军的这套制度。

    周宝林本人其实也没有太多反对,袁肃能保证他这嫡系的两百人仍然归属自己统领,已经是表现出极大的诚意。至于袁肃的程序说法,哪怕他心里面还是有几分不痛快,可是也没有丝毫表露出来,更没有任何反对不从的意思。

    这两百人暂时没有军服,依然是被捕时的一身行头。

    袁肃让第三旅军医处给所有人进行一次简单的体检,又安排商丘民政公署立刻赶工订做两百套临时的军服。所谓临时的军服是仿照zhōng yāng军土黄sè的制式军服,然则其中还是有一些细节上的差异之处。这套临时军服是为了给这两百名接受投诚的民军改头换面之用,让他们在身心上先有一个简单的改变,至于正式军服则会在所有程序都通过之后,由陆军部配发或者下令配发。

    至于这两百名经过改编的士兵武器装备方面,一部分是由之前缴获的民军武器中挑选最jīng良的一些步枪,另外一部分则是从第三旅这边抽调一部分。

    又过了一天,袁肃与周宝林一起来到第二骑兵团驻营。之前那些被拘押而后经过改编的民军俘虏,暂时就被分配驻扎在第二骑兵团这边,而今rì则是正式更换装备进行仪式出cāo。

    这些前民军士兵在听说周宝林接受袁肃招安,编成zhèng fǔ军序列之后,虽然其中有一部分人并不是很心甘情愿,但是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顺其自然。在过去一年时间里,周宝林带兵一向很是严厉,因此即便他们有过几次成功的作战,但战后也没有获得太多的战利品。换句话说,过去一年时间里所有人都过得并不如意和容易。

    如今改头换面加入zhèng fǔ军,虽然与揭竿而起的初衷大相径庭,可好歹是不必再像以前那样颠沛流离。更何况加入zhèng fǔ军也算是有了一个铁饭碗,从此以后吃官家的、穿官家的,也省去了许多忧心之事。

    两百士兵沿着小cāo场齐步并进,崭新并且统一的临时军服显出了十足的威仪。无论是从出cāo的步伐还是士兵们脸上的神sè,都很难看出这是一支刚刚接受招安的民军。毕竟在很多人眼里民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经历过正规训练,别说作战时没有协调xìng、战术xìng,只怕连最基本的cāo行都做不来。

    可是万万没想到,周宝林的这一支部队却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在让人叹为观止。一支可进行出cāo的民军,已然强过许多地方军十倍、百倍。

    “常言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今rì只见这两百余人的气宇轩昂,足以证明周兄你是一个治兵有方之人。”站在小cāo场北边临时搭建的检阅台上,袁肃有感而发的说道。

    “袁都督过奖了,卑职不过是学了一些皮毛。治兵之道在乎军纪,军纪严明,队伍自然有迹可循。令行禁止在乎兵心,兵心所向,方能上下一致。”周宝林不亢不卑的说道。

    “很好,这支兵可以用!”袁肃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道。

    当袁肃正式将招安周宝林的消息公诸于众时,立刻在河南省内乃至所有关注河南民乱的阶层人群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这种轰动更像是一种波澜渐展,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影响速度,以至于到最后时是越来越让人大感兴趣所然。

    河南民乱前后已近一年半之久,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大部分时候官军是束手无策。

    似乎zhōng yāng军一鼓作气收复商丘便成了整个局势的一个转折点,也因此让“袁肃”这个名字再次活跃在各大时政报纸的前沿。两年前的山海关赈灾一事,经过连续几番的新闻报道,让国人认识到袁肃这个年轻人绝非是一个纨绔子弟。如今则更是证明了袁肃是一个有能力也有魄力的后起之秀。

    张镇芳在读完袁肃发来的电文之后,最终只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他并非是故意要跟袁肃怄气,这段时间细细想来袁肃之前枪毙十七师十八名团级军官,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很清楚,如果不是袁肃这段时间的所做所为,成功扭转了河南局势,自己现在只怕早已坐不稳河南都督这个位子了。

    前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他身为袁肃的长辈如果还要固执的跟一个晚辈怄气,不仅显得没有气量,更显得没有人品。不管袁肃所用的是什么样的方式、手段,只要能让局势好转,其他的事情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深深叹了一口气之后,张镇芳立刻拟了两份电文,一份是发回商丘,告知袁肃今后第三旅可以任由在商丘驻扎行事,并且还表示之前承诺过支援商丘战后恢复的物资,也会继续如约发送过去。另外一份电文则是发往běi jīng,一方面是为袁肃招安周宝林一事表功,另外一方面则是希望大总统能继续重用袁肃来主持河南平乱一事。

    当天下午,袁肃便收到了张镇芳的回电。虽然张镇芳没有在电文里说的很清楚,但是单单表示愿意继续供应物资支持商丘战后恢复,已经可以表明是前嫌不计。这是一件好事,与张镇芳消除了误会,可以说是解除他目前遭遇政治困境的一个围面,不至于在像之前那样从zhōng yāngzhèng fǔ到地方zhèng fǔ都在排斥自己。

    晚上的时候,袁肃在民政公署召开会议,既然得到了张镇芳的谅解和继续支持,那么第三旅再接下来的行动上就应该更有力度和效率。他对民政公署官员下达的新政策发展方向,那就是要在年底之前,将商丘恢复到民乱之前的水准,同时在两年之内将这里打造成中原地区最大的商贸大城市。

    早在收复商丘的头几天里,袁肃已经在与肃业公司进行磋商,决定将北方的资本输入到商丘这里,让肃业公司的势力范围直接拓展到中原一带。而在今天的这次会议上,他正式决定以民政公署为背景,邀请商丘地方财主、资本家投资,筹建“商丘北方发展银行”。与北方银行总行、上海北方商业银行一并,商丘北方发展银行将会组成北方银行系统铁三角,进一步疏通从北到中再到南的金融资本市场。

    只要有了资本引进,商丘迎来“跳跃式”的发展指rì可待!

第53章,豫南对策

    民政公署这边的会议结束后,袁肃又召开了军事部门会议,先是简单的讨论在商丘建立与淮北相连接的军事根据地,第三旅将会首开先河的改制为甲级战斗旅。所谓相连接的军事根据地,简单的说就是将淮北和商丘合并成一个防区;至于甲级战斗旅则是因为眼下没有办法扩编番号,要想合理并且合法的扩充部队,也就只能巧立名目。

    按照袁肃的构思,甲级战斗旅就是要比普通旅更大型的军事编制,其满编人员最大可以达到七千人,当然其中实际的战斗人员依然只是四个团大约五千人,额外的两千人则官方记录上只被称为后勤人员。不过所谓的后勤人员只是一个幌子,无论是招募规格、待遇、训练以及战时任务,都与其他战斗团一致。

    也就是说,甲级战斗旅实际的满编会是六个团。在管理上则会设置两个司令部,第一司令部辖三团,第二司令部辖两个团,另外一个团则是由甲级战斗旅直辖的周宝林dú lì团。从表面上来看,其实甲级战斗旅就是一个伪装成“旅”单位的“师”级单位。

    在人事任命上,袁肃同样已经早有打算,郭文远仍然为旅长,执掌全旅军务;戴凤翔仍然为副旅长,兼任第一司令部司令官;原戴凤翔副官文钦则升任为第二司令部司令官。届时第三甲级战斗旅的分兵驻防事宜,则全权交由郭文远来规划,该调回淮北的调回淮北,该移驻商丘的移驻商丘。

    商议升级第三旅的事宜之后,袁肃随即开始主持另外一件正经事,那就是关于想方设法招降豫南山区的几路民军。

    会议室内,与会军官表现都显得很严肃,他们都知道现在第三旅的处境,以及对于招降豫南山区民军的重要意义。

    袁肃先看完了刚刚送到他手上的一份文件,随即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根据截止昨天中午何丰林部获悉的情报,可以推定豫南山区目前的民军势力有三路人马,一路是葛行宇,外号葛天王,是豫南最有名的刀客出身;第二路的头领名叫官云正,外号正判官,祖辈都是绿林出身,之前与葛行宇各持一个山头,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向来没什么矛盾冲突;另外一路的领头人名叫李祖庭,原本是在鄂豫交界一带活跃的刀客,后来因为响应白朗起义,被官军围堵之下被迫转移到豫南山区。”

    听完袁肃的介绍之后,周宝林立刻开口说道:“官云正我是认识的,之前他曾经亲自去过许昌拜见白朗,当时我也在场。”

    蒋百里于是问道:“此人可有什么印象?”

    周宝林说道:“官云正三代都是绿林,老一辈甚至还当过长毛,他父亲之前也参加过义和拳,祖辈和父辈许多亲人都死在官军手里。简单的说,他是一个极其守旧的绿林好汉,因为世代血仇,所以骨子里对官军也是极为痛恨。”

    众人一边听着周宝林的话,一边各自寻思着。

    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周宝林继续说道:“之前在许昌见面时,这个官云正还曾经进言促成所有民军更为紧密的联合起来,不要各自为战,继而配合江西、广东、江苏一带的革命军一起,一路挥军北伐,直捣běi jīng。”

    蒋百里似是而非的笑了笑,颇有揶揄的说道:“这人口气还真不小。”

    周宝林点了点头,不可否认的说道:“确实如此,当时我便看出这人好高骛远,而且空有一副习宏图大志,却是一个一点也不自知的人。

    袁肃深意的说道:“有弱点那便有机可乘。除了这个官云正之外,其他人可有了解吗?”

    周宝林回答道:“据我了解,之前在豫南山区活跃的民军大大小小足有七八支,而唯一与我们本部人马有关联的,除了这个官云正之外,便是祝文炜。不过祝文炜已经随白朗转移到陕西去了。我并不清楚之前的那段时间在豫南发生了什么事,七八支队伍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三支队伍。”

    戴凤翔若有所思的说道:“难不成都逃走了?又或者是见白朗本部人都转移去了陕西,以为大势已去,所以便就地解散了?”

    蒋百里说道:“你说的都有可能。不过我倒是觉得有可能是互相内斗,然后各自吞并了。”

    周宝林凝神说道:“不无这个可能。除了官云正和祝文炜两路人马之外,不,其实包括官云正在内,在豫南那边的队伍基本上都是之前的哥老会、山匪、刀客出身,这些人没有什么纪律,与白朗本部人马关系也不大。按理说只有官云正和葛行宇二人一开始便盘踞于豫南山区一带,其余的人马全部都是后来才陆续转移过去的。”

    不等周宝林把话说完,文钦已经迫不及待的说道:“哦,原来如此,本地的势力容不得他处的势力占据自己的地盘或者山头,要么驱赶外人离去,要么大打出手吞并或消灭外人。”

    周宝林颔首说道:“是的,这些人终归是匪xìng难改,他们对个人利益要远比大局利益更为看重,哪怕官军兵临城下,只要能多活一天,也就不允许其他人来占便宜。”

    袁肃听着众人的讨论,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对豫南山区形势大致的轮廓。他开口说道:“如此说来,豫南南边的民军已经存在很大的矛盾。不管之前七八路民军势力是否被吞并或者解散,眼下只三路人马当中,明显李祖庭部不是本地人。想来就只有李祖庭现在最有压力,不仅是来自外面官军的压力,还有内部葛行宇和官云正的排挤。”

    众人听得袁肃的总结,都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于是,袁肃接着说道:“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切入点已经一目了然,我们就应该先从李祖庭身上寻找突破口。”

    蒋百里赞同的说道:“袁都督所言极是,眼下我等正是要剑锋坚持方能迎刃而解。”

    这时,戴凤翔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即便我们有了方向,可这一步也不好迈出去,总不能就这样贸贸然派人去山里面找李祖庭,然后说服他投诚吧?别说我们现在根本不能确定这三路民军具体躲藏的位置,更何况我们也不清楚李祖庭的为人。实在是很难着手。”

    袁肃不动声sè的说道:“眼下我们是在攻心,攻心不比攻坚容易,所以必须要耐着xìng子一步一步的布局。首先我们要做的,那就是散播一个消息,那就是官府现在已经改变对待民军的态度,只要接受招降,非但不会有xìng命之虞,还会获得更为稳定的生活。”

    戴凤翔问道:“关于散播消息这一点,我们之前不是已经在做了吗?”

    第三旅最先是宣传商丘光复之后的重建发展,对外彰显了商丘老百姓已经得到了官府的救助和安抚,之前的民军业已被宽容释放,并且获得了田地和房产。不仅如此,前几天关于周宝林接受招降一事同样刻意安排了一些报道,可以说起到了非同凡响的效果。

    袁肃摇了摇头,郑重其事的说道:“山区的情况或有不同,毕竟是落后偏远之地,消息闭塞,往来不通,更重要的是这三路民军都是常年活跃的匪徒,若真能轻易的接受招安,早几年前就已经接受官府的招安了,断然不至于拖延到今时今rì。”

    戴凤翔问道:“那都督,您的意思是……?”

    袁肃平静的说道:“何大人那边不是说这些消息都是从被逮捕的那个民军口中拷问出来的吗?那我们就让这个民军先帮我们走第一步,借他的口来传递消息。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确立专案负责此事的司令部,这方面不仅要取得开封都督府的支持,也要取得何大人那边的配合。一旦讨到了都督府的文书,过几rì我们便动身去南阳。”

    文钦紧接着又问道:“大人,那咱们带不带队伍过去?”

    袁肃没有立刻断言,只是深沉的说道:“看情况再说。”

    众人都很清楚,哪怕现在开封都督府那边冰释前嫌,但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命令可还压在头上,调动军队前往南阳虽然可以找借口掩饰此举并非军事行动,可如果真的不需要采取军事行动,又何必调动军队前去?

第54章,离间之计

    四月的豫南yīn雨连连,彷佛这chūn季已经逆反回到了秋季一般。

    起起伏伏的山麓迎接着雨水的侵袭,林中既cháo湿又有一股寒冬未去的yīn冷。

    在山区中早年已经有所人烟,虽然过于偏僻,可靠山吃山也让几代人熬到今rì。山中的几个小村落现如今都被民军控制着,许多村民被强征为民军,说的好听是要扶汉讨袁,是要维护共和mín zhǔ,可到头来连一口饭都吃不饱,还无端端的打搅了原来平和的小rì子。

    毕竟是偏僻之地,偌大山区中硕果仅存的几个村落,根本无法承担那些民军的物资供应,粮食全部充公,家畜全部征用,甚至连所有男丁也都沦为壮丁。民军的rì子并不好过,中高层把少的可怜的资源牢牢掌握,武器、弹药、粮草,而基层的民军兵丁们,每天也仅仅只能分得两个馒头和一些清可见底的米汤。

    事实上从年初开始,就连民军中高层的生活也过得很是拮据,几个头领和长官从前每餐还能吃上肉、喝上酒,现在也只有每隔几天才配一点荤腥,至于酒则全部已经没了。基层的民军兵丁更惨,其中一部分原本是老实的山民,被强征入伍后不仅要被送上前线跟官军作战,说白了就是被充作炮火,甚至连妻女也要被长官们征走。

    被征走的妻女说是统一归纳为后勤,为兵丁们缝衣补鞋、制造弹药等等,但究竟是否单纯如此,谁也说不清楚,说也不敢去说清楚。

    不光是本地被强征的山民,就连那些早年追随当家的小喽啰们,同样是苦不堪言。

    长官们好歹能吃的饱、穿的好,作战时也不会第一个冲上前线顶着枪火。而小喽啰就好比是蝼蚁一般,根本不值得去重视。以至于这几个月里已经发生了许多逃兵现象,只可惜茫茫深山,逃跑的下场也不见得有多好,要么是迷路困死,要么被抓回来处死,要么是误闯了其他民军队伍的地盘被打死。

    即便侥幸逃出了深山,可山外重要交通的城镇全部有官军把守,当真是前有豺狼后有猛虎,到底得有多大的运气才能勉强捡一条xìng命呢?

    李祖庭的队伍就聚集在禾西山的山坳一带,前后占据了两个大村落和一个小村落,共约一千五百号人。禾西山在当地被称作“小王屋”,虽然不算太高,却是整个西南山区中交通最便利的地方,山坳处于禾西山yīn面,进退皆很方便。尽管如此,却有茂密野林的掩护,对于绝大多数贪生怕死的官军来说,自然是不会也不敢冒险走进这里。

    对于李祖庭来说,他的藏身之处虽然有较为平坦和宽阔的路径,一旦官军下定决心发动突袭,只逍一个向导带路,很快便能杀到这里。不过真正为禾西山山坳担任屏障作用的,并不是山形和树林,相反却是位于东北一带的葛行宇、官云正两路民军。

    此两路民军相对李祖庭来说,位置要更靠近驻扎在南阳一带的官军。官军是断然不可能只挑准李祖庭这边单独进攻,更何况葛行宇和官云正也不可能知道官军的心思,但凡发现官军进入山区的踪迹,势必会先行设伏阻击。

    小木屋的房门被推开,几个民军士兵架着一个干瘦的人走了进来。那被架着的人全身如同一滩烂泥一般,又好似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就这样软绵绵的拖着双腿,让民军士兵带拖带拉的拽进了小屋子。

    木屋只有里外两间房,这是典型的山村小屋。外屋早已等候了几个人,从着装和神态来看,明显应该是民军的高层领导人物。

    “啪”的一声,那几个民军将架着的人恶狠狠的丢在了地上。那人只是闷哼了一声,全身隐隐约约有所颤抖,但是很快又变得纹丝不动。

    “他说什么了吗?”站在靠窗位置的一个中年小头目向那几个民军士兵问道。

    “回二司令,还是那些话,不管怎么拷问也说不出其他的来。”一个民军士兵回答道。

    被称谓二司令的中年小头目沉思了一阵,随即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另外一名头目。

    那头目年纪要比二司令年轻一些,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倒像前清那会儿衙门里面的师爷似的。他沉吟片刻,不疾不徐的说道:“这么看来,应该不会有假了。陈二狗之前是私自逃下山去,然后被官军抓了一个现形。现在官军又把他放了回来,专门是带了这些招降的话。事情显然就是这样了。”

    二司令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凝重的问道:“李司官,你说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司官摇着头说道:“这事……还得大司令来定夺才是。”

    正说话的时候,内屋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门帘子掀开之后,李祖庭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他本有午睡的习惯,刚刚就在内屋小歇,只是这yīn雨天气唤起了之前左腿的旧伤。去年在第一次去官军作战时被流弹击中大腿骨头,如今弹头还没有取出来,每每下雨就会疼不可耐。这鬼天气加上腿伤的折腾,让他的脸sè很是难看。

    在外屋等候的众人见到李祖庭之后,一个个都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

    那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的陈二狗,听到有人唤李祖庭问好,顿时吓的一哆嗦,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蜷缩成一团。

    李祖庭已经快五十岁的年龄,常年行走江湖,虽然有一副硬朗的身板,然而容貌却显得要更老一些。他冷冷的瞥了一眼地上的人,用嘶哑的声音问道:“这是陈二狗?”

    二司令连忙答道:“大司令,此人正是陈二狗。今天早晨的时候兄弟们在山坳外面发现了他,前哨在探查没有人跟踪后就把他抓了回来。”

    李祖庭默然了一阵,接着又用那彷佛含沙一般的嗓音说道:“刚才听你们说,是官军抓了他,又专门把他放了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司官上前一步,先把之前的话简单的又重复了一遍,随即又补充的说道:“据说是从商丘过来的一支官军,就是之前收复商丘的zhōng yāng军。zhōng yāng军显然已经改变策略,将镇压变为招安。根据陈二狗带回来的话,白朗手下的一支部队已经接受招安,这次还是跟着zhōng yāng军一起来到南阳,说是要劝说我们一并投降。”

    李祖庭轻蔑的说道:“zhōng yāng军?之前何丰林和张锡元这两个小儿也说要改编成zhōng yāng军,从他们的质素来看,zhōng yāng军也不过如此,换汤不换药罢了。我会怕他吗?”

    李司官改变了一下口吻,沉重的说道:“大司令,只怕这支zhōng yāng军与何丰林、张锡元不能比。之前都听说过了,这支zhōng yāng军是真正从北方抽调过来的jīng锐部队,带兵的人名叫袁肃,现任山海关大都督,同时还是袁世凯的侄子。”

    李祖庭并非一点消息都没有听说过,事实上他对袁世凯这个侄子还是有几分兴趣。要说这段时rì的困顿磨灭了不少人的意志,麾下这支人马可谓每天都有逃兵,只不过是手下隐瞒未报而已。不过隐瞒归隐瞒,并不代表自己不知道。

    之前何丰林同样是传出消息来招安,他之所以不理会何丰林,终归还是认为这个人开出的条件绝不会太好,再加上当时这边云集了众多民军,当着这么多绿林头领的面去投诚,显然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

    如今是时过境迁,河南民军的声势随着白朗的转移而锐减。

    李祖庭不得不思考自己的出路。像他们这些劫道为生的悍匪,要想全身而退无非只有两个结果,要么隐姓埋名偷偷潜逃藏匿,要么接受官府的招安。从他揭竿而起的那一天开始,心头便已经给自己算计好了退路。他可不像是白朗或者其他民军势力那样,还会有什么崇高的革命情怀和劫富济贫的道义使然。

    无非是趁势而起,干一票赚一票,然后随势而藏。

    只不过情况发展的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岂不说丢了以前的老巢,而被官军逼进了这样一个深山老林的穷疙瘩处,别说一票都没赚到,反而还赔进去了不少。眼下正是进退无路,即便想要接受zhèng fǔ的招安,也不是说走就能走得了的。

    “你们怎么看?”沉默了许久之后,李祖庭缓慢的开口向在场的这些自己的心腹问道。

    “大司令,咱们已经在这山林面藏了快五个月了,别说山里面什么都没有,没粮食、没弹药、没医药,甚至连一天好天气都没有。这会儿是chūn雨连连,再过一阵子到了夏天,林子里湿热的可不是一般难受。”二司令哎声叹息的说道。

    其他人都没有做声,不过从众人的脸sè上都能看出大家是赞同二司令的话。

    “大司令,兄弟们已经吃不消了,粮食吃一天少一天,子弹打一发少一发。其实这些都还只是小事,只要咱们能派人绕到南边去湖北,多多少少还是能买一些物资。可关键的问题是……唉……”另外一名小头目忧心忡忡的说道,不过他的话只说到一半便没有再说下去。

    其实众人都知道他接下来一半话是什么,的确,物资都是小事,目前困扰李祖庭这支人马最大的问题,反而是来自官云正、葛行宇这两路人马的威胁。当白朗派到豫南山区的祝文炜部撤离之后,整个山区的秩序已经荡然无存。官云正、葛行宇二人很快就以地主的身份开始驱逐其他民军队伍,有的小队伍被排挤的就地解散,稍微有点实力的队伍也都被二人陆续打垮。眼下整个山区剩下的唯一一支外来队伍,就只有李祖庭这支人马了。

    不过李祖庭本人向来很忌讳手下说这些事,一方面的原因是李祖庭的字号不比官云正、葛行宇差,另外一方面是眼下当真是走投无路。打又打不过官云正、葛行宇,退又退不到哪里去,这种进退维谷的感觉总是让人恼火。

    “大前天的时候,咱们在下汴村的哨站又让人给放了黑枪,前后打了十八、九枪,哨站的木梁子都差点被打断了。两个兄弟受了伤。虽然都是擦破皮的轻伤,可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要说这深山里有枪的人除了官云正就是葛行宇,摆明就是他们暗中使坏。”二司令很是气愤的说道。

    李祖庭忽然一脚踢在了一旁的桌几上,桌几“哐当”一声撞在了墙上,上面的茶碗跌滚的到处都是,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音。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个个都闭住呼吸、噤声不语。

    李祖庭深深吸了一口气,嘶哑的嗓音中带着无尽的怒火,恶狠狠的说道:“官云正、葛行宇这两个王八蛋,连唇亡齿寒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哼,跟这种卑鄙小人走到一块,还真是老子瞎了眼。从来只有我李祖庭给别人不好看,还没有人敢给我不好看。这个仇老子记下来了,势要让官云正、葛行宇十倍偿还。”

    李司官在众人使眼sè之下,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大司令,那您的意思是……”

    李祖庭怒吼道:“都给老子闭嘴,你们一个个就这点出息,官军随便派来一个人说要招降,瞧瞧把你们馋成什么样子。你们倒真以为招安是一件什么好事吗?别说这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你们也怎么知道官军在打着什么算盘?哪怕抛开这一切不说,你们自己想想,我们要是接受了招安,还没走出这个林子,就已经让官云正、葛行宇他们埋伏了。”

    李司官吓得脸sè苍白,一时间再也不敢开口说半个字。其他众人也都是一脸无可奈何,只能先装出一副错了的样子,低着头不说话。但是细细想来,李祖庭的话未必没有道理,要说是战败被俘然后招安,那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现在身处于深山中,前面还有官云正、葛行宇的人马,即便接受招安路过官云正、葛行宇防区时,肯定也得杀出一条血路才能出来。

    官军没有派人去带话给官云正、葛行宇,偏偏是直接来找李祖庭,总觉得这好像是一场故意设计的yīn谋似的。

    “哼,把陈二狗给我拖出去斩了。今后谁也不准私下议论招安一事。至于我们何去何从……容我再好好思考一阵子。”李祖庭很有气势的说道,但是话到最后又显出了几分优柔寡断之态。他说完话,没有再停留,迈着蹒跚的步子又走回内屋去了。

第55章,自相残杀

    尽管李祖庭严令麾下不准讨论招安一事,可这个消息仍然不胫而走。

    不仅基层的民军士兵们私底下悄悄议论,就连几个小头目同样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及此事。对于一群困顿到极点的人们来说,是很容易的被任何生存下去的希望所吸引。只是即便如此,他们最终还是要看李祖庭本人做出的决定。

    偏偏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李祖庭却表现出一副优柔寡断。

    与此同时,袁肃一行人却在四月六rì这天抵达南阳,这几天一直在关注山区里的动静。对于他们来说,如果真的能凭一个消息换来李祖庭的投诚,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结果。当然凡事都不会那么简单,这一点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

    一直等到四月十一rì,南阳这边依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山内民军的消息。或有传言被放回去散播消息的陈二狗已经死了,又或者是继续留在了山里的民军队伍里。

    这事实上是在袁肃一行人的意料之中,他们并没有完全指望单靠陈二狗带回消息来说服李祖庭,于是接下来又立刻着手安排计划的第二步。从这一天开始,每天都会安排人到山区周边的村镇散播新一轮的消息,一方面是继续扩大官府招安一事的影响力,另外一方面则是制造谣言,称李祖庭正在与官军进行招安的接洽,一旦条件谈妥,便会率部出山归降。

    这个谣言将会成为引发山区三支民军内乱的导火索,关键就在于如何把消息传播到山区里面。不管官云正和葛行宇是否相信这个消息,他们原本就已经在排挤李祖庭,如今有了这个口实必然会采取更激烈、更有规模的排斥行动。

    正如袁肃一开始就说过的那样,此次招降计划原本就是一次长线作战,哪怕还要等上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的rì子,也必须坚持等待下去。反正zhèng fǔ军如今也拿山区没有办法,除了固守防线堵截民军出现,任谁也没有胆量敢进山。

    一直到四月二十八rì凌晨一点钟,袁肃正在南阳商会招待所休息,房门被急促的敲响起来。他睡眼惺忪的爬起身,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知道一定发生了紧急的事,而且这紧急的事也十之仈jiǔ与山区民军有关联。

    “进来。”在披上了一件外套之后,他有气无力的对外唤了一声。

    推门而入的人正是副官杜预,看他的脸sè同样是有几分迷离,显然也是刚刚被吵醒。

    “都督,有消息了,李祖庭的几个手下在阳集被抓了。”杜预有几分激动的说道。

    “哦?是吗?具体是怎么回事。”袁肃站起身来,认真的追问道。

    “阳集发来的电文上说,昨天下午的时候官云正和葛行宇联合起来向李祖庭发动偷袭,李祖庭部接连大败,部队四分五裂各自逃散。有一支人马就一路向北,好不容易才突破包围出了山区。电文上还说,这些人是主动寻到阳集的镇子上,向驻守在当地的官军投降的。”杜预连忙将事情简单的描述了一下。

    “这是好消息,赶紧召集所有人去司令部开会。我稍后即刻赶到。”袁肃有几分兴奋的说道,这可是豫南山区这边民乱的转折点。

    十几分钟后,袁肃驱车来到何丰林的司令部。蒋百里、戴凤翔等人在接到通知后,都是第一时间赶到这里等候。袁肃走进会议室不久,何丰林才带着睡眼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何丰林就住在司令部这里,但是却比所有人都晚才到,显然有几分怠慢之意。

    袁肃没有计较何丰林的消极态度,立刻让杜预把刚刚收到的消息更详细的介绍一遍。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在阳集镇被俘获的民军一共有八十九人,其中两人自称是李祖庭的亲信心腹,一人名叫李典,是李祖庭的司务官,另外一人则是李祖庭的护卫队队长。护卫队队长身上还带着好几处枪伤,目前虽然暂无xìng命之忧,但是也需要立刻抢救。

    从护卫队长的状况来看,这一队人并不像是诈降。蒋百里认为以民军的素质是不可能冒险尝试诈降,更何况目前的情况即便是诈降也不会得到太大的好处。

    “就在刚才阳集又发来电文,汇报了李典的口供。据李典称官云正和葛行宇在没有任何先兆的情况下,突然向他们发动进攻,仅仅三个钟头就打到了禾西山下。混乱中所有人各自未战,李典这边在万般无奈之下选择向西南方向撤离,随后又转道向北。凌晨的时候又与一支不知道是官云正还是葛行宇的部队发生遭遇战,好不易才得以脱身。下山之后经过清点就只剩下八十九人。走投无路之下便决定向最近的官军投降。”一名何丰林师部的幕僚向在场众人做了一些补充。

    “袁都督,这下可算是如你意了,这伙民军起了内乱,对咱们来说可大好事呀。”何丰林笑呵呵的说道,不过他的笑容总显得几分yīn奉阳违。

    “当务之急我们应该立刻将李典等人押回南阳审问,如若山里面真的打得不可开交,我们倒是可以趁机发动进攻,争取一鼓作气将这伙贼人全部收拾了。”杜预对袁肃说道。

    “人是一定要带回来的,但是我们却不必急着采取行动。”袁肃不疾不徐的说道。

    “那倒是,反正不管他们有没有打起来,我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派人进山的。就算少了李祖庭一路人,剩下的官云正、葛行宇两路人加起来也有两三千号人,这山沟子yīn险处太多,敌暗我明可是吃不消。”何丰林连忙先摆出自己的意思。就他而言,岂不说自己一点都不信任袁肃,就算山里面打得只剩下几百号民军,他同样也不会下令部队进山。

    一来他很了解自己手下这支人马的底子,若是正面作战或者固守防线,或许还能有几分战斗力,一旦到了行军作战,别说是进山里,就是在平原上移动作战都会很快乱得不行。他的这支部队终归只算是一支旧式的部队,每次行动都是要消耗很大的人力、物力,但是效率却是令人无比汗颜。

    袁肃只是瞥了何丰林一眼,他来到南阳已经快半个月的时间,早就摸清楚了何丰林的脾xìng,虽然对方还算有点口碑,在镇压民乱方面有所建树,但终归还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他没有理会何丰林,转而继续说道:“眼下我们应该等待,既然李祖庭的人马四散而逃,那就一定不止逃到阳集一处。等到其他地方都有消息了,先把这些人汇集在一起,然后再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戴凤翔点了点头说道:“都督所言极是。连李祖庭护卫队的队长都投诚了,可见这支民军已经被我们之前散播的消息影响极大。只要能汇集其他人马,让这些人马都投诚,也算是名义上招安了李祖庭。哪怕只是一支支离破碎的队伍,可是从大局层面上来看,也是有一个极好的噱头。好歹算是又招安了一支民军!”

    文钦附和着说道:“没错,没错,最起码在气势咱们官军又扳回了一局。”

    听到这些话,就连何丰林都显出了几分兴趣,虽然他不想出兵,但是如果袁肃能成功招安李祖庭这支人马,自己多少也是能从中分一些功劳。

    袁肃不疾不徐的说道:“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单单李祖庭这支人马根本不算什么,既然我们来了,那就必须将豫南山区全部扫清,连同官云正、葛行宇都要彻底根除。”

    一直没有说话的蒋百里颔首赞同的说道:“没错,这才是我们此行真正的目的。我知道袁都督的意思,汇集李祖庭的残部只是为了先声夺人,给官云正、葛行宇制造压力。无论之后官云正和葛行宇会不会产生分歧,又或者会不会有各自的打算,最起码李祖庭的残部投降已然成为一个标榜。”

    袁肃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还是百里兄看得透彻,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一方面要以李祖庭残部被招安来制造压力,就算李祖庭已经元气大伤,但照样可以担任官军的先头部队,有这支部队打头阵,我们官军进山就不会是瞎子摸象;另外一方面也是彰显表率,证实我们官军是有诚意。双管齐下,两手准备,接下来就看官云正、葛行宇的态度。”

    何丰林忍不住又插嘴的说道:“袁都督,照你这么说,如果官云正、葛行宇不肯投降,到头来咱们还得进山去剿灭了?哎呀呀,不是我不愿意配合,这摆在眼前的功劳谁都不愿意错过。只是袁都督你是有所不知,这深山老林险恶之处多不胜数,哪怕由李祖庭部担当前驱,照样也不是贼人的对手。”

    袁肃不冷不热的说道:“何大人,我都还没说下一步是什么,你何必现在就着急起来?”

    何丰林丝毫不肯退让的表态道:“总之,如若最后还是要进山用兵,我部人马最多只会协助袁都督在外围压阵,但是却绝对不会踏进山内半步的。”

    袁肃冷冷的看了何丰林一眼,语气不变的说道:“我zhèng fǔ军在豫南作战一年有余,一直拿山区的匪患毫无办法。如今摆在我们面前有一次绝佳的计划,李祖庭部在前方带路,我们只需要迂回旁侧伺机发起总攻,足以一举捣灭官云正、葛行宇。一时的付出,不仅可以一劳永逸,更能得到旁人所不能期许的丰功伟绩。”

第56章,收集残部

    何丰林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说的倒好听,既然如此,袁都督此行为何不把本部人马带来,如此,这丰功伟绩袁都督一人独领,岂不是更好。”

    袁肃改变语气,十分郑重的说道:“何大人,你如果实在不想出兵,我自是不能为难你如何如何。不过丑话我说在前头,若是我一人之力解决了官云正、葛行宇,到时候报到上面去的文文本本里,只怕是没有何大人的一席之地。不仅如此,如若此行失败了,何大人这边倒是可以做做文章。”

    听完袁肃这番话,何丰林脸sè大变,怒不可遏的拍案而起,冲着袁肃斥道:“袁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袁肃刚才那番话的用意,摆明了就是在逼何丰林。这是典型的官僚做派,一旦事先拿住口实,事后便有得余地来做文章。袁肃今天把作战计划说的好好的,可唯独何丰林不愿意出兵,这便是一个口实。不管袁肃是最后成功还是不成功,何丰林一概是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尽管蒋百里和第三旅的众人多少认为这事有些不道义,可从始至终何丰林摆出那样讨人厌的态度,实在也是让人不痛快。要怪也只能怪何丰林自己咎由自取。

    “何大人,不要说我袁肃不给你面子,你又何尝给我袁肃面子。今rì袁肃是奉了张都督之令南下南阳主持招安一事,你何时曾给予我便利?如今与你商谈的是大事,此事只要办下来,今后河南便能高枕无忧。”袁肃进一步说道。

    “哼,又不是让你的兄弟去送死,你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何丰林依然很是气愤,说话时都不愿意正眼去看袁肃一眼。

    “身为军人,战死沙场理所当然。如果何大人你真是体恤手下的兄弟,那就应该明白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与其让你们的兄弟们常年累月驻守此间,不仅要忍受高层的压力,也要提防山中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变故,还不如一鼓作气,索xìng将眼前的问题彻底解决。”袁肃在情在理的说道。

    “你满嘴仁义,说的那么好听,就算我听你的命令派兵入山,万一结果还是铩羽而归,那又该如何解释?”何丰林没好气的说道。

    “何大人,首先我们现在还没有确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所以你毋须太过着急。如果真的万不得以必须采取军事行动,我们也会进行一系列周密的部署。正所谓战前的部署就是为了评估战场上的风险,如果风险过大,我们又何必还要冒这个险?等到有一定把握之后,我们再展开行动,你看这样如何?”蒋百里很平静的向何丰林开劝的说道。

    何丰林毕竟是粗人,文绉绉的道理是说不过这些人,只是心中还是老大的不愿意。

    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时袁肃紧接着又说道:“这样,如果届时真的要劳烦何大人出兵,由袁某来悬赏激烈兄弟们出征。不仅如此,此次作战所有开销乃至善后安抚的费用,都由袁某人一力承担。你看如何?”

    何丰林思索了一阵,他不想出兵的原因很多,其中自然是包含不想花费过多的开销。他身为一军首长,冲锋陷阵自然轮不到自己去做,如今摆在眼前的大功劳不无心动,如果袁肃既愿意承担出兵的费用,又不会把战败的责任推卸到自己身上,再加上还有一定获胜的把握,自己还是很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

    一念及此,他故意摆谱的说道:“袁大人,这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要求出兵的,别说我部现在经费缺乏,万一此次出兵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是袁大人你一意孤行的结果。何某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上,还望袁大人好自为之。”

    听到这里,袁肃自然知道何丰林是答应了,他随即说道:“何大人放心,正如百里兄所说的那样,若没有把握,我是绝不会铤而走险。有何大人的支持,此役必定十拿九稳,到时候头功便是何大人的。”

    何丰林讪笑两声,似是而非的说道:“此事事后再议吧。”

    到了清晨七点钟时,南阳司令部这边又陆续收到了两份电文,其中一份还是阳集发来的,另外一份则是来自浦村。南阳下面的村镇大多是偏僻的小村镇,能配备邮电局的地方并不多,阳集早上发来的电文还是帮邻近另外的一支驻部发送过来的。

    正如袁肃所预料的那样,这两份电文全部是汇报李祖庭其他残部投降的消息。浦村的一支民军队伍损失惨重,本来是打算往东边潜逃,遇到了官军巡逻队。巡逻队仅仅只有十来人,本来也吓得要死,经过两边交火不到五分钟,民军率先弃械投降。

    汇总的统计起来,前后已经有四支队伍主动或被迫向官军投降,合计差不多已经有了五百余人。袁肃立刻下令,将所有民军队伍全部聚集到阳集看管,只把各队领队的头目押送到南阳城来问话。同时他还要求阳集方面做好善后安抚工作,必须向俘虏提供食物和水,重伤者也需采取必要的救助措施。

    阳集方面所需要的善后安抚物资,尽快列成清单发到南阳,由南阳统一配送补充下去。

    傍晚时,以李典为首的几个民军头领分批次被押解到了南阳城。袁肃、周宝林、何丰林等人亲自前往拘押所对这些人进行审讯,见面后这些头领一听说是袁肃和何丰林,连忙争先恐后的表示愿意投诚,只求能有一条活路。

    袁肃先对众人做出承诺,只要是真心实意投诚,官府一定会宽大处理。等到这些人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心中也各自有了几分安定之后,袁肃随即便开始正式问话。根据众人的口供,可以断定李祖庭与官云正、葛行宇早已矛盾重重,之前便已经有许多摩擦。后来因为官军散播谣言,称李祖庭已经接受官府招安,于是官云正、葛行宇索xìng一不做二不休,在昨天傍晚集合兵力偷袭了位于禾西山的李祖庭部。

    当时的场面一片混乱,许多人都走散了。至于李祖庭本人目前的下落,有人说看到他往南边深山逃窜,似乎是要越过山界前往湖北,也有人说被官云正的人俘获,还有人说隐隐约约看到被葛行宇亲手打死。

    “这么说,李祖庭失踪,你们的二司令也不知去向,眼下在你们当中地位最高的便是李典,对吗?”一一听完供述之后,袁肃不冷不热的问道。

    “是,是,李司官虽然年轻,但一直大司令智囊,咱们兄弟几个当中现在就数李司官最有资历。”一个小头领生怕袁肃会拿带头的杀一儆百,连忙推崇的说道。

    “对,对,没错,就是李司官。”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李典脸sè倒是一时难堪起来,他深知民军的编制根本入不了官军的法眼,自己被大伙推出来无非是想当一个出头鸟。可偏偏他又不好说什么,难不成大伙都说自己是,偏偏自己矢口否认说不是,这不是自讨笑话吗?

    袁肃打量了李典一眼,对方给自己的印象还真像是一个读书人,这年头读书人都是宝,尤其是行伍中的读书人,就像蒋百里这样的知识分子军职,向来是炙手可热。他同样看得出来李典的窘态,随即安抚的说道:“你毋须担心。既然大家都说你现在最有资历,那么从现在开始,直到李祖庭出现并且投诚为止,你们的队伍都归你来带。”

    听到这里,李典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连忙感激的说了一阵好话。

    袁肃抬手打断,继续说道:“我必须重申一点,你们现在是投诚,是接受我们官府的招安,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你们的队伍就隶属于官军指挥。如果你们只是走投无路而不得以才投诚,心里面却根本不想为官军所用,那就趁早说出来。”

    众人皆忙道:“不不不,其实小的们老早就想投诚了,就是大司令说还要思虑一阵。”

    “是啊是啊,陈二狗上次回来带了官爷的口信,从那会儿开始我们就在盘算着尽快投诚得了。只可惜大司令一直优柔寡断。”

    袁肃不动声sè的说道:“你们毋须说这样的话。如果你们是真心实意的投诚,那自然是好的。不过若你们只是想痛改前非,做回普通的老百姓,这事也不难办,只要你们现在开口说出来,我立刻便能安排下去。但是过了今天之后,我就视你为的的确确是投诚,到时候所有规章都要严格按照官方的制度来办,容不得再有任何反悔。你们可听明白了吗?”

    几个头领面面相觑,各自都有几分不同程度的迟疑。虽然他们心里面是有投诚的念想,可是也不知道官军到底会怎么对待自己。

    更何况听袁肃的口气,似乎今后是不会有什么好rì子过。如果能做回普通老百姓,与过往彻底一刀两断,倒是一个保全xìng命又能过活rì子的好办法。然则话又说回来,他们这些跟了李祖庭小半辈子的头领,从来都是靠打家劫舍过rì子,一下子变回老百姓,什么都不会,又能靠什么来活计呢?

    横想竖想,投诚就是为了换一身皮,有了这身新的官皮多少要比普通人强的多。

    于是在一个小头领的先行表态之下,其他人也都斩金截铁的表示自己是接受招安,今后愿意改邪归正,为官爷们效犬马之力。

    听得这些人的回答,袁肃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很好。今rì你们且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会安排你们第一个任务,出席一个新闻发布会,正式对外公布你们这支民军已然接受官军的招安。过几rì我会再安排对你们改编的细节,今后你们可要好好明确自己的身份。”

    “那是,那是,一起以大人马首是瞻。”

    “兄弟们今后一定鞍前马后为官爷效力。”

    从拘留所出来后,袁肃召集戴凤翔、周宝林等人进行一次简短的会议。他决定将李典的这支人马收编到周宝林的dú lì团麾下,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收编。毕竟他不希望周宝林这个团自上而下都不是正经人,就算周宝林治军有力,但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这些人上下一心。

    他计划在河南这边的事情忙完之后,正式扩编甲级战斗旅时,把dú lì团与新筹建的部队相互拆散,避免会有之前小团体、小势力从中作梗,彻底分化这些民军的影响。

    当务之急只是为了临时应付,一方面避免让何丰林抢先收编,另外一方面也是尽快给这些民军一个名份,所以才归置在周宝林团的名义下。

    周宝林自然是没有意义,他甚至说哪怕今后不会拆分,自己也一定有办法练麾下的这支人马,让他们今后再也见不到哪怕一丁点的匪样痞气。

    讨论完这件事,众人又立刻开始商议关于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以及收编李典这支民军之后下一步针对山区的行动。

第57章,诱敌之策

    只听得身边一声爆炸的巨响,一股火浪扑面而来,周围的树木、枝叶、灌丛一下子都被掀起了起来。大大小小的火星侵袭而落,几个民军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径直的让手榴弹爆炸产生的冲击力推翻。最近的两人已是血肉模糊,倒在血泊之中抽搐不已,竟连叫喊声都出不了喉咙,嘴巴里早已让血浆、泥土和牙齿碎片填充。

    枪声在林丛中此起彼伏,子弹shè穿树干弹起了阵阵屑尘,整个山坡上已经浮起了一片浓郁的硝烟。李典的部队没挺进一米,都会有不少人中弹栽倒在地上,可是这些民军没有人敢撤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冲锋。

    真正到了这个时候,这些才刚刚投诚不久的民军士兵当中,理所当然的会有许多人萌发了后悔的念头。可是事到如今,又能怎么去改变这个事实?当土匪是无路可走,投诚之后当了官军也只能是炮灰。不过即便如此,好歹官军给了他们一个看似渺小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希望,那就是只要能挺过去,今后的rì子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里外不是人。

    山坡中段的一颗大树下,李典和几个连长正蹲在树干后面,发生交火的地方就在前方大约两百米外的地方。此时此刻,李典的脸sè已经如同死灰,握着手枪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尽管他追随李祖庭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以往也参加过一些武装行动,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就把枪林弹雨订在头上。

    在出发之前,他曾经再三发过牢sāo,自己只是一个文职军官,是断然不能上前线冲锋陷阵的,可是这些话又有谁能听得进去?他现在只能叫苦不迭,后悔十几天前被官军叫去问话的时候,没有当着袁肃的面说自己愿意“解甲归田”。别的头领是大老粗,除了cāo枪杆子之外没有其他活计,但自己好歹是读过书、识得字,哪怕去当私塾先生也不至于混不下去。

    怎知今天却遭到如此这般的大劫难!

    “李大人,李大人……这……这怎么办啊,官云正、葛行宇合起来可是有三千多号人,咱们就这八百来号人,还他妈的是打头阵,这不是送死吗?”一个连长苦不堪言的说道。

    “还能怎么办?官军在下面,谁敢退就枪毙谁。咱们现在要是逃,照样是死路一条。”李典哎声叹息的说道。

    “要不,咱们往西边撤吧,从另外一边绕出去。他nǎinǎi的,这些官军都是王八蛋,他们怕死不敢冲,却叫我们这些投诚的兄弟在前面冲,这他妈的就是让我们当炮灰呀。”

    “换做别人还不都一样,降兵先行,这是古之惯例。那姓袁的还算坦白,已经道明是要试探我们的真心。去西边,西边连绵荒山几十里,人还没走出去就已经困死在里面了。得了,得了,叫兄弟们继续冲。”李典无可奈何的说道。

    “还怎么冲啊?前面可是好几倍的敌人,而且还是居高临下,就算要硬冲我们也要够人头呀。”另外一名军官苦闷的说道。

    就在这时,从前面匆匆忙忙跑回了一名小队长,他已经满是是血,来到李典面前时差一点连气都喘不上来。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声音嘶哑的说道:“大人,不行了,兄弟们伤亡惨重,甚至是顶不住了……”

    李典悲愤的说道:“顶不住?顶不住也要顶下去!”

    那小队长接着又说道:“敌人已经开始向下方推荐,有几路敌人都已经再迂回抄咱们后路了。现在撤可能还来得及,再不撤连后路都被断了,当真是要全死在这里了。”

    之前的那名连长立刻慌张起来,连忙催促李典说道:“李大人,你赶紧下令呀!狗rì的,老子不干了,老子不要死在这里。他nǎinǎi的投降官军没活路,还不如自己逃命算了。”

    李典咬紧牙关说道:“现在即便要逃也没有地方可逃。官军都说了,咱们是诱敌,等敌人都朝这边来了,官军大部队直接从刘王山那边突破,到时候从后面把官云正的老窝先端了,我们这边很快就能解围。”

    连长几乎哭了出来,出发之前的作战简报会议上,官军的的确确说的很详细,他们这支部队佯装正面进攻,吸引敌人大部队的注意力,然后官军在另外几个民军向导带领下,绕道刘X云山那边偷袭。

    刘X云山是进山最近的一个地头,也是最靠近官云正大本营的地方。平rì里因为有官云正的大部队在这里据险要而设伏,官军根本不敢贸然进来。这次利用诱敌之计让官云正调出部队到山阳这里,正好让刘X云山空了出来。

    可是官军绕道进山前前后后也要折腾几个钟头,再加上官云正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从刘X云山调走,一旦官军在山yīn那边被拖住了,山阳这边的几百号人可就要全部搭进去。

    “官军一个个都贪生怕死,我才不信他们能那么快杀过来接应我们。李大人,你是要不走,那就别怪兄弟我不客气了。你不走,我走。横竖都是一个死,老子也不至于在这里被拖死。”那连长把心一横,直截了当的说道。说完,立刻起身要往山下跑去。

    “砰”!

    一声枪响,才跑出去没几步的连长闷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大树下的众人吃惊的看着李典,只见李典的手枪正对着连长倒下的方向,枪口还冒着一阵轻烟。过了许久之后,他才鼓起勇气,咬着牙说道:“谁他妈的还敢说逃,别怪老子反面不认人。都给老子继续顶住。”

    众人大骇,平rì里砍死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典,这会儿竟突然变得凶神恶煞,实在是让人唐突不已。愣了半晌之后,所有人都不敢再发一句牢sāo,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李典表面上很是坚决,然而心中早已是凉了大半截。他并不想开枪打死任何人,只是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如果不制止那个连长逃跑的行为,势必会引起更多的溃逃,到时候手下的这几百号人算是彻底完了。

    他此时此刻在心里同样是把官军痛骂的不行,被人当作炮火丢在前线送死,这种滋味是任何都不可能轻易接受下来。可是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他为今只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袁肃能够尽快从刘X云山那边突破,赶过来接应自己。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能够相信官军此番是下定决心要肃清豫南山区,如果官军真的只是想陷害他们,索xìng当时就不接受投诚,全部集合起来处决了反而更省事,何必还要在这几天里又是安排新衣服、又是提供后勤支持?

    周围的枪声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接近。

    之前是进攻姿态的队伍,现如今已经失去了进攻的锐气,完全龟缩在山坡的凹地里,进行着殊死的防守。敌人早先便试探出这支“先头部队”的虚实,如今正在从两翼包抄,挑明了是要截断退路。

    事实上官云正、葛行宇的部队并没有很好的军事素养,土匪起家的人马怎么可能会知道两翼包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出一副打算截断对方退路的样子,迫使对方自行撤退。

    也正因为如此,从开始包抄直至现在,两翼的队伍都没能快速完成作战任务,还只是一副装腔作势磨磨蹭蹭的样子。这倒是给了李典一些坚持下去的余地。

    就在山阳这边交战快到一个钟头时,远处山顶上忽然传来一些手榴弹的爆炸声响。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sāo动,有人似乎慌了神的大喊,也有人更是情急之下四处乱窜。民军原本占据的优势地位,就好像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般,从一点的崩溃,一下子蔓延到全军上下的崩溃。才不到十来分钟的时间,山顶上一下子硝烟滚滚,在一波火焰的驱赶之下,民军顿时乱的不成样子。

    早有人把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匆匆忙忙报告到还藏身在大树后面的李典处,李典听完汇报之后,连忙鼓起勇气探出脑袋来,向着山顶方向眺望过去。此地距离山顶大约还有两、三里的路途,沿途尽是一些茂林,一眼望过去视线并不是很好。

    但是即便如此,李典还是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山林间泛起的火光,以及听到一些杂乱无章的呼喊声。不难猜测,一定是官军从后方杀到,一下子打了官云正、葛行宇一个措手不及。他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很是佩服此次官军的迂回作战当真是拿出了十足的效率,简直可谓是超常发挥。

    “弟兄们,援军到了,杀啊。”李典不失时机的奋起高呼,亲自带着之前一直蜷缩在大树后面的几个军官向山坡上发起冲锋。眼前大局逆转,若是不在这个时候争先表现一番,还要待在何时?

    “杀啊,为大司令报仇雪恨!”

    “第三队,跟我往西边冲,先把这里掉队的几个干掉。杀啊。”

    原本陷入困顿的部队,如同咸鱼翻身一般,瞬间十七爆发似的高涨起来。

第58章,背后杀出

    官云正、葛行宇的民军部队由后向前,混乱就放佛是传染病一般,极快的席卷了整个部队。在前线的主力部队尚且还能坚持一段一会儿,可后方溃散的部队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不仅是阵型上的破坏,更是心理上的压力。前线的近一千多人的主力部队就这样被滚雪球的带松动了阵型,竟连原地防守的余力都没有了。

    与此同时,由周宝林、戴凤祥亲自带领的何丰林师第三十三团,正在从山顶方向开始向山阳这面发起扫荡。此次与会到刘X云山后面的部队一共是三个团,何丰林亲自带领了一个团,他的一个副师长又带领了另外一个团,不过因为他们二人从一开始就很保守,所以一直不敢加快进军的节奏。

    当周宝林、戴凤祥二人带着三十三团杀到山顶上时,何丰林则慢悠悠的在刘X云山西南边的几个村子里清理官云正的老巢。虽然在火力上没有提供多大的帮助,可官云正老巢失陷,造成了所有部队的惶恐不安,从侧面上也算是提供了一些帮助。

    三十三团的攻势十分凶猛,倒不是因为周宝林、戴凤祥二人的带领有方,而是因为之前一年多的时间里,官军一直饱受着窝囊气,如今好不容易出奇制胜,一下子就占据了绝对优势,隐藏一年的情绪怎能不全部爆发出来?

    官军至上而下杀红了眼,不管是之前在村子里,还是现在抄了敌人的后方,也不管遇到的敌人是投降的还是不投降,更不管敌人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人还是小孩,一律都是格杀勿论。要不是何丰林为了争功及时赶到山坳这边的村子里接管后方,只怕三十三团早就把整个村子都屠戮殆尽了。

    周宝林和戴凤祥实在是无法约束这支部队,别说他们只是客串指挥官,就算三十三团真的是自己的麾下,面对目前的状况也不能阻止士兵们的爆发。正是依赖着这股情绪爆发,才能使得战线推进的如此迅速,要不然这会儿只怕还在山坡上与敌人对阵。

    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钟左右,主战场上的交火基本上结束,剩下的只是官军兵分几路在山区里面追击着民军溃散的残部。整个山阳的山坡上,几乎没有一棵树是完好无损,没走几步都能看到尸体,子弹壳似乎要比落叶还要多,硝烟味混杂着血腥味,在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颇有几分沙场的凄凉之景。

    李典接到周宝林的命令,就地整顿余下的部队,然后立刻下山。顺便将伤员和部分俘虏也送下山去。周宝林告诉李典,今天或者明天袁都督会亲自接见他,言下之意也就是要表彰李典此次诱敌作战的功绩。

    经过这一场战斗,李典也有几分深刻的感触,虽然他心里还是在痛骂着官军不讲义气,用降兵当作炮灰不说,还只派了区区八百人。要不是大家常年在深山里出入,这怕根本熬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等到援军到来。

    不过他同样很明白,这是一次历练,而经过了这次历练之后,自己以及麾下还活着的人都能彻底告别之前的身份。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活着,剩下八百号人也活下了一大半,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无非就是希望接下来能活的更好一些。

    傍晚,何丰林师留下两个团驻扎在山区里,其余的部队则退出山外。

    经过一整天的作战,基本上算是全歼了官云正的这支人马,也重创了葛行宇的部队。但是葛行宇依然能够全身退回老巢,估摸着搜集走散的残部之后,还是能集合一千好几百人的势力。因此依然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此次作战算是给了何丰林极大的鼓舞,他下定决心要趁着这股势头,不惜一切代价的将整个山区扫荡的干干净净。他计划稍微休整一晚上,明天一早再集中兵力直取葛行宇的老巢,以预计双倍的兵力正面击溃葛行宇。

    到了夜里十一点钟时,关于今天作战的汇总电文才发回到南阳司令部。

    袁肃、蒋百里等人一直留在司令部坐镇,从早上到下午都是断断续续发回的战报,直到傍晚时南阳司令部才得到确定消息,此次作战大获全胜。在看完汇总电文之后,袁肃心中颇有几分释然,此次他在没有调动第三旅的情况下,单靠筹谋便击溃了困扰官军一年之久的难题,无需多久势必能借此扬名立万。

    一想到这一点,他多少还是有几分兴奋。

    “只要河南这边的局势彻底扭转过来,相信陕西那边也不足为患了。”放下手中的电文,袁肃气定神闲的说道。

    “没错,白朗的主力部队虽然尚存,可气势已经锐减。河南这边的局势稳定下来,势必会让白朗的部队更加焦躁不安。退无可退之下,兵心尽失,怕是很快就会四分五裂,逐步消弱。”蒋百里微微颔首表示赞同的说道。

    “如此,差不多我们在河南这边的正经事就算办完了。回想起来入豫已有三个多月的光景,起初只是希望能在河南建立一个势力据点,方便我们今后往长江一带的发展。可经过这几个月的折腾,这个初衷已然是有所变化了。”袁肃感叹的说道。

    “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许多事情是没办法预料的那么仔细。更何况虽然消耗了超出预料的时间,但也获得了超出预料的结果。我相信经过袁都督河南此行,势必声势大起,足以奠定我等北洋少壮的基础。”蒋百里如是说道。

    “知我者莫若百里兄。眼下豫南山区的事我们大可放手交由何丰林来办,料想葛行宇再了不得眼下也不可能会有逆天翻身之余地。接下来我们这边也确实应该好好考虑另外一些事,算得上是政治上的事吧。”袁肃意味深远的说道。

    “哦,袁都督可有什么想法?”蒋百里问道。

第59章,少壮声势

    “正如百里兄你刚才所说的,此次河南一行已然打出了一个名堂,是时候将我们少壮派的旗号正式打出来了。我接下来想要做的事,就是希望能把北洋少壮派从概念转而变成实际的组织。我们需要一个团体来彰显我们的实力和地位,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在政治上毫无力量,zhōng yāng随便一道命令下来,我们就必须束手束脚。”袁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蒋百里缓缓的点了点头,他在听完了袁肃这番话之后,心中立刻明白袁肃的想法。

    显而易见,此次河南之行有很多地方是超出了袁肃意料之中,比如夺取商丘,再比如推行招降政策,当然,最明显的还是在独断处决了十七师十八名犯案军官之后,所引起了一系列巨大反响。当时险些都被zhōng yāngzhèng fǔ和地方zhèng fǔ彻底孤立了,就连现在也都丧失了许多权力。正是因为这些事的发生,让袁肃内心愈发感到愤愤不平。

    蒋百里作为袁肃同一阵营的智囊,同时也是认同袁肃发起北洋少壮派,以北洋年轻一代为主心骨,推动北洋集团从内部发起改革。可以说,之前只是一些理论,也只是一些理念上的志同道合,但是却没有实实在在、板板眼眼的东西。

    他知道少壮派,袁肃也知道少壮派,可是其他人却不知道少壮派。

    少壮派的发展是需要一个过程,在běi jīng时算是谋定了一些理念和框架,而此次河南一行则是铺垫并且打响少壮派的名声。一切都是循规蹈矩的在进行,而接下来就应该是少壮派这个势力团体粉墨登场的时候了。

    “袁都督所言极是,在这个时候我们的确应该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了。少壮派这三个字必须尽快浮出水面,要让北洋内部和外界都知道,在北洋zhèng fǔ里面是有这么一个团体存在的。”蒋百里正sè的说道。

    “之前我们是讨论关于少壮派的一些纲领,眼下我们不仅要把这些纲领落实下来,撰成条条规规的文本,并且还要正式确立少壮派这个团体的形式。”袁肃进一步说道。

    “条文这些东西都是简单的,这些交给我来起草,袁都督就放心吧。至于团体的形式,袁都督可有什么想法?”蒋百里问道。

    “我在想,我们究竟应该光明正大的站出来,成立一个少壮派的政党,又活着还是像北洋集团内部其他势力派别一样,只是一个内部的政治势力?当然,也可以参照国外的一些时髦的玩意,成立一个俱乐部什么的。”袁肃不太确定的说道。

    在他看来,如果仅仅是像其他北洋内部政治派别那样,那显然是没有什么新意,同时也不能表现出少壮派推动改革的决心,久而久之甚至会被其他派别那样同化,变得极其官僚主义和势利。既然是下定决心并且要表现的与众不同,假若能成立一个政党,那显然更标新立异,并且更团结可靠。

    但是之前宋教仁发起的政党政治,如今才刚刚消除影响,北洋zhèng fǔ和大总统袁世凯都是再三强调“不党政治”,贸贸然的成立一个政党,这不是跟袁世凯对着干吗?到时候还怎么自称是“北洋少壮派”,还怎么获得袁世凯以及北洋集团的扶持、资助?

    蒋百里立刻说道:“成立政党显然是不可行的,难道袁都督忘了宋循初的前例吗?这可是眼下北洋zhèng fǔ里面最大的忌讳。至于说只是一个内部的政治势力,似乎也不好,其不说难以彰显出我们的决心,更不容易凝聚力量,更何况所谓的政治势力都是一些利益团体,与我们的宗旨是全然不符的。”

    袁肃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略显苦闷的说道:“正是如此,所以迟迟犹豫未决。”

    蒋百里继续说道:“至于参照国外搞什么俱乐部,其实也跟那些利益团体一样,只不过表现的更团结一些罢了。我认为眼下我们不可能考虑的那么周全,只能尽可能往更有利于我们发展的方向去想。只要能切实的把我们的纲领、宗旨和主义打出去,吸引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加入,其他的倒是可以容后再议。”

    袁肃说道:“你说的没错。既如此,那我们就先俱乐部为载体,借助这个俱乐部把我们的名号打出去。反正俱乐部无论是公开是隐秘,都可以用来传播我们这个团体宗旨。”

    蒋百里没有异议,说道:“也对,那就这么先定下来。”

    袁肃随机又说道:“我甚至还想到一个名字,索xìng就叫做北洋青年军官俱乐部,”

    蒋百里思索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也好,言简意赅,‘青年军官’正好体现是少壮团体。不过我建议最好还是有一个实际的俱乐部会址,总部就设置在běi jīng,另外在袁都督辖区内的大城市也都设置分会。”

    袁肃同意的说道:“好,这件事我会立刻安排下去。”

    随后,二人又深入讨论了俱乐部实际执行的一些细节,包括俱乐部内部的活动,如何才能申请加入俱乐部,如何定期举行聚会,如何统一“少壮派”的政治意见等等。除此之外,也正式确立了少壮派的核心政治思想,其一是以“军事促进政治”,其二是“坚定不移的推行政治、军事改革”,其三是“切忌引发内部争执,除非必不可免”,其四是“开明的思想是少壮派标志。”

    之所以强调军事促进政治,一则是袁肃知道未来几十年的中国都是军人当政的时代,军权就等于实权,要想有政治力量就必须先有军事力量,要想有政治资本就必须先有军事资本;二则是因为少壮派本来就缺乏政治根基,手中所有的资源也仅仅就是几支军队;三则是少壮派骨干成员都将是军人出身。

    少壮派的宗旨原本就是推进北洋改革,政治、军事乃至文人思想,一切行动都是为了完善北洋制度,让北洋制度能够更顺应时代、更有利于国家发展。并且这种改革的思想并不会因为一时得失而停止,重点就在于“坚定不移”四个字上面,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正因为北洋zhèng fǔ现在就已经出现许多内部斗争,直系、皖系、zhōng yāng系、交通系等等,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而不停的尔虞我诈。这种内部斗争所消耗和浪费的资源,向来是一笔非常庞大的数字。所以少壮派一定要引以为戒,既不能让少壮派发生内斗,也要尽量避免与其他势力发生争斗。

    至于最后一点,广义只是为了分辨少壮派成员的身份。不能因为年纪轻就是少壮,也不能因为年纪大而不算少壮。少壮界定在于思想,而并不在于年龄。只要能从始至终保持开明的思想,以及坚持少壮派的理念、宗旨,哪怕九十九岁一样也能是少壮派的一员。

第60章,北洋新星

    原本以为进攻葛行宇的作战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好似摧枯拉朽一般。可是何丰林万万没想到战事居然前后拖延了五天多的时间,期间还不得不加派兵力增援。

    葛行宇的残部与官云正的残部在遭到重创之后,陆续化整为零,开始在山区里面进行游击战。何丰林的部队不怕打老虎,就怕拍苍蝇,硬是被几支游击队sāo扰的阵脚大乱。最终还是在增援部队进山之后,发起了大规模的圈地围剿,用最粗放的作战方式这才遏制住了民军的游击战术。

    到了五月三rì,官军总算击溃了最后一支民军势力,并且成功俘获了官云正、葛行宇。

    两天之后,何丰林班师返回南阳,正式对外公布了此次作战的结果,趾高气扬的宣扬官军彻底荡清了豫南山区的民军。当天晚上,何丰林、袁肃以及河南都督府派来的代表官员于南阳召开了一场大型的新闻发布会,不管是大报纸还是小报纸,也不管是地方报纸还是省际报纸,但凡能邀请到场的记者、代表全部都邀请。

    事实上这次新闻发布会早在三天前便开始着手筹备,可是谁都没料到何丰林居然把战事拖延到今rì才能结束。虽然有一些叫人失望的地方,可好歹一切都结束了。

    在新闻发布会上,袁肃以zhōng yāngzhèng fǔ代表身份,宣布河南全省的军事戒严正式结束,从现在开始一切民生建设恢复正常,针对白朗起义的镇压战争不再是河南省的主要任务。他这么宣布的目的,自然是希望能让河南省尽快回复正常,同时也能给予陕西方面一些心理上的影响。就算白朗还打算返回河南,但河南这边已然没有立足之地。

    消息已经发布之后,河南全省为之震动。轰轰烈烈折腾了一年之久的白朗起义,总算是时候到头了。对于许多老百姓们来说,他们似乎痛恨zhèng fǔ的欺压,但是此次白朗起义也没见得能为老百姓带来多大的好处。所谓“劫富济贫”只是一个口号而已,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民军部队少之又少。

    即便像周宝林这样严以律己的民军头领,大部分时候还要考虑自己麾下人马的吃饭问题,根本没有多余的物资分给普通老百姓。更别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得了便宜就忘本的,也有从一开始就打算浑水摸鱼的,更有不少人获得了权力之后得意忘形,反而变得与官府一样横征暴敛、鱼肉百姓。

    不管是民军的战争,还是官军的战争,夹在中间的老百姓始终是弱势群体。在很多人眼里他们不在乎什么劫富济贫,也不在乎官军的安抚或者官府的承诺,仅仅只要没有战争就已经能勉勉强强的苟活rì子。

    豫南山区的平顶,在大局上给了北洋zhèng fǔ很大的鼓舞,历经一年多的时间,总算是挽回了北洋军的几分颜面,不至于与外国使节讨论这些话题时尴尬的不行。而同样是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zhōng yāng军名号与袁肃的名字一起成为一时热点,放佛有许多遮掩不住的光芒,冥冥之中又或者刻意安排之下,将两者一起推到了世人面前。

    大总统袁世凯似乎也改变了之前对袁肃的意见,虽然袁肃擅作主张让他感到大为恼火,可最终好歹还是漂亮的收拾了河南局面,而且在后面的行动当中同样是严格遵守了zhōng yāng的命令,没有再调动第三旅展开任何军事行动,单单是统筹了地方部队来代为行动。在这一点上是让人感到很欣慰的。

    更何况袁世凯敏锐的认识到,zhōng yāng军要想趁机打响名堂,也必须有一个值得称道的灵魂人物进行辅助宣传。就好比一个电影明星一般,一支军队当中也需要一个明显般的人物,以此来彰显这支军队的与众不同之处。

    zhōng yāng军是区别于北洋军的全新陆军系统,不仅是jīng锐中的jīng锐,更是要摆脱北洋内部各方政治派别的影响,一心一意效忠于国家元首。正因为如此,这大刀阔斧的军事改革势必要推陈出新。

    关键就在于“新”这个字上,经过河南一战,zhōng yāng军可以以全新的姿态、全新的面貌和带来全新的国防希望粉墨登场。而随着这个全新陆军系统诞生的灵魂人物,也自然应该是一个崭新的“新星”。

    既然袁肃能够迷途知返,再加上他的的确确是一个崭新的面孔,不得不说是最合适的人选。更何况做为袁氏一族唯一一个可以拿得上台面的军政人物,袁世凯更应该不遗余力的进行栽培和扶持。

    因此,在南阳新闻发布会的相关电文发到běi jīng,袁世凯饶有兴趣的看完之后,毫不犹豫的当场决定,将利用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各种资源,大张旗鼓的把袁肃这个后起之秀包装一番,让其成为zhōng yāng军最为耀眼的代言人。

    短短几天的时间,běi jīng几份权威报纸便刊登了着重介绍袁肃和zhōng yāng军的专题新闻,包括袁肃的身世、简历以及个人获得的荣誉,也包括zhōng yāng军改革的前奏、筹谋以及现阶段执行细节。顺带的将此次河南一战穿针引线的夹带其中,既做到不让河南民乱有更多的影响,也能做到传递河南民乱结束的通知。

    由zhōng yāngzhèng fǔ出面策划的专题新闻,其内容自然会最大化的来美化zhōng yāng军以及袁肃的形象,不过尽管zhōng yāngzhèng fǔ一再强调侧重点在于“zhōng yāng军”,袁肃只不过是zhōng yāng军的“代言人”,但是随着报道陆续连载刊出,内容还是不自觉的有些偏题。

    各大报纸的主笔哪怕有再好的想象力,可毕竟不是军事专家,对这个才刚刚诞生不到一年的zhōng yāng军了解根本不多,更何况zhōng yāng军的背后还与“二次革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稍有不慎便会越过雷池。相比之下,袁肃则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实人物,岂不说其入仕这几年干过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不至于无事可写,就算真的不想炒冷饭,胡编乱造一个人总比胡编乱造一支军队要简单的多。

    于是,很快在zhōng yāngzhèng fǔ授意之下的舆论造势,竟变成了袁肃成了主角,zhōng yāng军反倒成了陪衬。许多读过最近几天报纸的人,都以为zhōng yāng军是在袁肃英明的领导之下,才能在河南打出漂亮的成绩,成功遏止住民乱膨胀的情势。

    就连袁肃自己都万万没有想到,他在河南做的事情,却会先在北方造成极大的影响。他同样万万没有想到,为了迎合zhōng yāng军“新星”的身份,自己居然还有了一个“全新的履历”,从一个族谱上找不到名字的落魄子弟,摇身一变竟成了根正苗红的项城袁氏正统。

    幼年丧父丧母家庭贫寒,不得不变卖家产四下躲债,却被说成是不畏门寒、一心求学,甚至还把当初他游学几个书院的德高望重的老师罗列出来,表示自己是出自名师门下。事实上当时只是寄学门下,别说罗列出来的名师许多是不认识的,甚至在那会儿还有几人早已辞世。真正是让人啼笑皆非。

    非但如此,昔rì袁肃在山海关主持赈灾一事,也遭到了一番戏剧化的重制。完全就好像是在写演义小说一般,把他在山海关发生的几件事大书特书,先是及时赈灾,后又私募善款救灾,甚至连之前一直被zhèng fǔ加以掩饰的窦神父案、赵方毓案也都再次爆料出来。俨然将其美化为一个不畏强权、大公无私、秉持公义的正人君子。

    虽然袁肃觉得这些报道当中有许多是经不起推敲的地方,等到后世太平年代,必然会有无数学者、专家跳出来“打假”、“推敲”。不过就目前而言,无论是在公还是在私,他都觉得zhōng yāngzhèng fǔ确实有必要如此这般的大做文章。

    在公而言,北洋zhèng fǔ目前正处于一个公信力攻坚难关的环节,由于南方革命党和军阀大肆舆论抨击,许多知识分子对北洋zhèng fǔ存在极大的不信任。知识分子恰恰是这个年代中国发展的中坚群体,如果无法拉拢这一群人,非但会阻碍国家进步、发展,更是会造成极其严重的负作用。

    北洋军阀都是一些老派的人,不懂得运用新时代里资讯的力量。此次袁世凯原本是打算宣传zhōng yāng军,歪打正着的变成了一次制造“北洋明星”的行动。往小一点说这是北洋zhèng fǔ开始懂得变动,学会利用舆论工具来造势;往大一点说则是利用一个“政治明星”来带给国人希望,有了希望便能缓解各种矛盾。

    在私而言,就算袁世凯没有这次造势行动,袁肃也会秘密安排一些舆论声势,借着河南平乱先把自己的名声再抬高一个档次。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获得更多的政治资本和个人资历,紧接着便可以利用这些资本、资历来打出少壮派的旗帜来。

    不得不说,此次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舆论造势,给予袁肃带来了极大的帮助。

第61章,返回北京

    从南阳返回商丘,刚到城门口就看到许多老百姓夹道相迎,可想而知这段时间省内省外袁肃名声的高涨。不过毕竟新闻舆论造势有许多掺水的地方,但袁肃在商丘的布政是真真切切获得了民心,正如他之前在山海关就任大都督时的一样,其实他所作所为并不是很好,仅仅是做了该做的事情。之所以能够让老百姓们大为感动,那是因为普天之下的大部分官员从来都没做到哪怕一半的份内职责。

    当天,袁肃在民政公署召开了一次会议,确定将在月底之前启程返回běi jīng。陆军部和河南都督府的文件都已经下来了,zhōng yāngzhèng fǔ方面提前在běi jīng安排好了一场记者会,希望袁肃能尽快北上出席这次记者会。

    河南这边大致上是没有其他问题了,就算白朗还会返回河南,可如今大局已定,到时候省内的几支部队出马,足以应对强弩之末的白朗残部。商丘和淮北的军务统一交由郭文远来主持,关于商丘、淮北两地分区驻扎的安排,等一切定夺下来后只消发一封电文到běi jīng报备即可。让袁肃唯一有几分挂记的,还是周宝林dú lì团的整顿一事,他再三叮嘱dú lì团的消息要随时汇报。

    又过了一天,袁肃在商丘再次接见了之前在南阳投诚的几个民军头领。豫南作战结束后,他曾经与李典进行过一次会谈,不过当时仅仅只是说了一些安抚、鼓励的话,如今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上报到陆军部的作战表彰名单也全部通过,是时候该正式给这些民军一个名分,顺带兑现当初的承诺。

    这次接见的民军头领,除了李典及其麾下的几个骨干之外,还包括周宝林的几个心腹亲信。尽管周宝林出于严以律己、功过分明的原则,并不希望袁肃接见他的手下,可是在袁肃再三强调之下最终还是推荐了几个名单。

    会面安排在商丘的一家酒楼,正是袁肃之前处决十七师那十八名军官的酒楼。经过袁肃的折腾,这家酒楼已经成了商丘最注明的地头,无论是店老板还是店伙计,每天都会乐此不疲的向往来客人绘声绘sè的描述那天晚上所发生的情况。

    袁肃再次大驾光临酒楼,酒楼上上下下都激动不已,连忙收拾了最好的包间,甚至还把隔壁的包间都清空了,以免打搅袁肃等人的雅兴。以李典为首的前民军头目,以前是过着大摇大摆、万事不求人的rì子,如今却在袁肃这个年轻人面前一个个显得战战兢兢,十分拘谨。客套了一番,在袁肃的招呼之下,众人才陆续落座。

    在酒席开始之前,袁肃没有太多的废话,直接切入正题,对到场的所有人进行了一一称赞,并且将陆军部批核下来的正式军衔和军职官文派发了下去。他还特意提到李典在诱敌作战时,果断处决临阵脱逃的军官,对稳定军心做出了不小的贡献。正因为这件事,他专门保举李典荣升dú lì团团部司法官,是今天到场众人当中获升军衔最高的一人。

    正经事谈完,宴席这才开始,袁肃还破例的准备了一些酒水,与众人一起喝上一碗酒。

    他之所以还要专门与这些人见面,交代公务只是其次,毕竟陆军部批核下来的文件转交到dú lì团团部代办也是一样。他最主要的还是拉近与这些人关系,让这些昔rì的民军能够尽快与过往的身份做一个决断,更快也更好的融入到自己麾下这个团体中。

    五月二十八rì,在早晨开完交接的会议之后,袁肃于正午时分启程返回běi jīng。

    这一路北上并不轻松,先是乘小船沿淮河北上到最近京汉线站点,再转火车到天津。每次中途转车都会有当地zhèng fǔ的官员以及社会名流到场迎接,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也要磨蹭好几个钟头。在天津时还被耽误了一整天时间,天津镇守使与当地官绅一定要邀请袁肃参加专门安排的宴席。

    对袁肃如此客气的人大多都是政客官僚或者是商人绅士,倒是并没有军中要职人员前来捧场。这一点袁肃自己还是心知肚明的,北洋zhèng fǔ可以打造出一个“新星”,只有沽名钓誉的人才会不耻的贴近过来。政客官僚是敏感的察觉到袁肃身份地位的变化,希望能先混一个面熟,算是为rì后铺垫一个交情;商人绅士们则自是不比多说,不管说能否结下这个交情,只要能站在一起合一个影儿,挂在自家墙头上也能倍显面子。

    然而对于北洋军人来说,在讲惯了资历、背景、政治派系的圈子里面,突然出现一个后来居上的“年轻人”,任谁都不会感到痛快。如果袁肃不姓袁,也不是大总统什么的亲戚,这件事反而还能过一个面子上,可偏偏袁肃还沾上一个“皇亲国戚”的身份,这就愈发让那些老资历的北洋旧臣感到嫉恨。

    老一派北洋军人是不会在乎袁肃之前的事迹,也不管这个年轻人是否真有能力,在他们眼里他都是全靠着“家里的关系”才能有今时今rì的身份地位。嫉恨自然是最主要的情绪,除此之外也是因为对袁世凯的忌讳,毕竟这么多年来,袁世凯从来没有刻意培植袁氏一族的子弟,哪怕大公子袁克定也不过是一个碌碌无为的瘸子罢了。

    现在袁世凯突如其来的把自己的侄子捧上天,不仅一时半会无从适应,更是引得众人不可避免的想入非非。

    对此,袁肃老早就有所觉悟,所以他根本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到达běi jīng的这天,大前门火车站外车水马龙,总统府派来迎接的仪仗队很有气势,他在天津时还专门重新订做了一套礼服,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火车站,坦然接受仪仗队奏乐和此起彼伏的镁光灯爆鸣。

    总统府派来迎接的官员是袁肃的老相识李彬,在火车站大门口简单向记者回答了一些话之后,便在李彬的招呼之下乘上了小轿车。车队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开向总统府。

    “袁都督此行河南,当真是为大总统长了脸,连续已经有七八rì了,大总统每天都是笑的合不拢嘴呢。”轿车上,李彬笑着说道。

    “袁肃只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还是大总统领导有方,各部积极配合,方能这么快看见成效。”袁肃打着官腔的说道。

    “太谦虚了,袁都督太谦虚了。大总统已经定下来,明rì记者会结束之后,将会在瀛台正殿举行授勋仪式。在下要提前恭贺袁都督高升了。”李彬自是听出了袁肃的官腔,不过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犹是说道。

    “是吗?大总统的提拔,真是叫人诚惶诚恐。无他,从今往后唯有更加卖力,一报大总统栽培之恩。”在这件事上袁肃没有太过谦虚,只是用客气的口吻说道。

第62章,青年北洋

    接下来的几天全部是流水线一样的活动,所有事情无论大小都早已经被总统府安排好。袁肃接连出席记者会、授勋典礼以及各种贵宾宴席,期间几乎就没有任何多余的休息时间。不管怎么说,他此番名声得到高涨,让民间对北洋zhèng fǔ的改观也起到了极大的推进作用,民间的声音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单纯的不满,多多少少还是看到了一些新希望。

    授勋典礼上,袁世凯亲自为袁肃佩戴了勋三位勋章,并且正式擢升其为陆军中将。不仅如此,总统府也取消山海关大都督一衔,增设直隶省军务会办,由袁肃继任此职。尽管之前外界都普遍认为山海关大都督与直隶省军务会办同级,但在官面的文件上,山海关大都督毕竟还是一个省下级地方xìng的官职。

    再者直隶省除了在前清那会儿有过军务会办的补缺之外,从光绪后续到民国这几年,是从来没有设置这个官职。军务会办是省内军事第二号人物,随着军阀割据愈发严重,独掌大权的情况也比比皆是,不仅近畿直隶省,就连其他省也都渐渐少有军务会办的安排。

    如今直隶省都督是赵秉钧代为署理,而赵秉钧只是一个文人。自从二次革命时将曹锟的部队调入南方后,如今直隶省唯一的军事力量就只剩下袁肃麾下的zhōng yāng军。袁世凯特别安排袁肃就任军务会办,其实也就是把直隶省的军务全部委托给其处理,别说赵秉钧常年不在直隶省这边办公,即便其入驻保定成为正职都督,没有一丝一毫的军事根基,军务方面照样还是要依赖袁肃这个会办来cāo持。

    袁肃虽然并没有奢望立刻能爬到一省都督一职,但对于此次能够改任直隶省军务会办,心中还是由衷的感到兴奋。对于直隶省目前的局势状况,他自然是一清二楚,能够上任这个军务会办俨然就算是一手掌握了全省的军权,赵秉钧说白了仅仅只是一个象征罢了。甚至就有可能是袁世凯为了掩饰自己侄子资历不够,所以才将赵秉钧推出来当门面。

    一直折腾到六月二rì过后,行程才渐渐松弛下来。

    袁肃抽空去总统府以侄子的身份拜访了袁世凯,正所谓得了好就好卖乖,他在袁世凯见面时立刻摆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表示多谢袁世凯破格提拔、栽培之恩,今后势必会严格遵守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军令。不过话虽是这么说,他到最后仍然补充了一些在河南的见闻,包括那些许多地方军军纪败坏,作战不力,着实让人痛心疾首。

    袁世凯是一个典型吃软不吃硬的人,不管是在国际外交上,又或者是在国内政策的决断上,有关这一点的表现并不乏善可陈。既然袁肃能知道是谁给他恩惠,也能知道今后要听谁的命令,他心中的结自然又松开了一些。

    袁世凯对袁肃所了一些安慰的话,又强调北洋军要想肃正纪律,就应该加快zhōng yāng军的建设,以zhōng yāng军做为典范来带领全国各地的军队进行改革。安慰归安徽,到最后他还是附带了一些调度的问题,借严正是因为各地拥兵自重比比皆是,才会导致军纪陷入荒唐,所以眼下最应该避免也最应该忌讳的问题就是“擅作主张”。

    尽管表面上是在谈论各地军阀割据的问题,但是袁肃还是很清楚袁世凯的用意,他现在被zhōng yāngzhèng fǔ一手捧上“神坛”,自然更应该做出一个忠事元首的表率。更何况自己这几年的仕途发展过程中,有过许多次“擅作主张”、“破坏大局”的前科,怎能不叫袁世凯多加提防几分心思?

    在běi jīng一直留到六月中旬,与蒋百里一起在东交民巷置办了一所物业。

    物业没有挂在袁肃或者蒋百里的名义下,反而是邀请了陆军大学教务总长胡龙骧出面,由其在物业房契上签了名。

    这栋物业的作用自然是为了成立北洋青年军官俱乐部所用,不过在回到běi jīng的这段时间,袁肃又经过了一些思考,认为即便是挂牌成立俱乐部也应该先有一个过程。尤其是在与叔父袁世凯谈过话之后,已然了解到袁世凯对他始终是有忌惮,自己愈发觉得在这个时候不应该太过张扬。

    他暂时希望将这个俱乐部打造成“陆军大学”和“保定陆军军官学校”联谊俱乐部,表面上先以这两所军校来做为掩护,就好像是袁肃和蒋百里发起的同学会一样。办一个同学会总比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要好,再者北洋内部军校派系由来已久,早已经是不成文的惯例。

    一开始蒋百里是有所不情愿的,毕竟之前都说的好好的,就是应该趁着最近的风头,把少壮派的名号打出来。不过袁肃是再三进行解释,他并非是说到做不到,而是觉得少壮派的群体原本就是针对一些军校学员,一方面是接受了一定文化教育的基础,另外一方面则有过更为专业的军事知识,所谓“开明”的人如果在这一群人里都找不到,还能去哪里找?

    不仅如此,眼下正是他重新获得袁世凯信任的关键时刻,只要能完全取信于袁世凯,之后再大张旗鼓的打出少壮派的招牌,到时候势必能得到更多的支持、省掉更多不必要的麻烦。最终蒋百里只能听从袁肃的安排,只是二人又经过了一些磋商,决定还是先将“青年军官俱乐部”名字打出来。

    反正学员军官也属于青年军官,陆军大学、保定陆军军官学校这两个前称太长了,索xìng就用“青年”模棱两可的一笔带过。只是在俱乐部的一些条文、规章、制度上,才用学员军官来做掩护,表面就是一个军校同学会罢了。

    挑了一个好rì子,“北洋青年军官俱乐部”正式开业。袁肃专门办了一场小型的典礼,邀请了个别几个嘉宾到场,嘉宾人数虽然不多,但一个个都代表着北洋zhèng fǔ中枢要职,包括总统府侍从长荫昌、大公子袁克定、陆军部次长徐树铮、参谋本部曲同丰、戴祥芝。这些还仅仅只是受邀前来捧场的嘉宾,还有几位北洋zhèng fǔ的元老不请自来,也为典礼增添了几分气势,如邮电交通部长梁士诒、陆海军元帅处主任王士珍等人。

    这些不请自来的嘉宾也没有太过尴尬,而袁肃心中多少是猜出了一些意思,显然梁士诒和王士珍等人都是受了袁世凯之托才不请自来,表面上是为场面撑气势,实际上则极有可能是来打探这个俱乐部的内情。

    典礼简单不算隆重,前后才半个钟头不到便结束了。

    当然,袁肃是有在典礼上发表演讲,他jīng明简要的阐述了自己开办这个俱乐部的目的,以及这个俱乐部的宗旨。虽然并没有把“少壮派”的思路一针见血的全部抛出来,但也多多少少利用隐晦的手法做了描述。

    他表示“北洋青年军官俱乐部”旨在团结北洋年轻一代的军事人员,确保北洋的血统能够纯正的延续下去,也希望能借俱乐部来提炼更为明确的“北洋军魂”。俱乐部所接纳的会员没有太多要求,唯一硬xìng要求必须是在陆军部或参谋本部备案军事学校正式毕业的军官。俱乐部将定期举行聚会,来引导、促成并且凝聚这些青年军官“团结、忠诚、报国”方面的jīng神思想。

    他还特别强调,北洋青年军官俱乐部将会提倡“不党主义”,军人的职责不是参加政治,而是保家卫国,党派之争只会分化军队、离间军人,应该被列为是军队中的大忌。

    当天晚上的时候,袁世凯就收到了下面送上来的报告,报告中还有一份预计明天一早刊出的《顺天时报》模刊,模刊的第二版新闻就是关于“北洋青年军官俱乐部”的消息。无论是报告还是报纸上的草稿新闻,描述的情况基本上并无太多出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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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还没找到房子,悲剧啊!不仅如此,还感冒了,会不会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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