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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闽南愚客     武夫当国txt下载     武夫当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8章 ,加紧提防

    听到陈文远让左右回避,袁世凯徒然增开双眼,立刻意识到这份电文的重要xìng。

    等到厢房的门被带上后,陈文运从文件夹中取出一份电文,一边递向袁世凯,一边忧心忡忡的说道:“大总统,直隶军务调度处最近收到风声,说是坊间有一些传闻,南方革命党似乎在拉拢一位寓居天津的大人物来反对帝制。据说……这位大人物不是别人,就是前直隶军务总办、东三省统x战总司令袁肃袁梓敬。”

    袁世凯立刻皱起了眉头,霍然坐起身来,将电报打开来仔细过目了一遍。

    电文里称,就在八月五rì这天有疑似革命党者接连造访法租界福煦将军路的“旦赏庄”,每次造访差不多都有一顿饭的时间,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造访者的身份,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双方见面所讨论的内容。不过就在一个月前,在香港的一份小报纸上还刊登了一篇关于袁肃意yù反帝的传闻。

    报纸的原文都已经剪下来,就附在这份电文的后面。

    在袁世凯来看,如果袁肃老老实实寓居天津那自然是大好事,可如果这个侄子表面上是寓居,背地里却又搞什么小动作,这便实在不能让自己接受。更何况值此称帝的关键时刻,单凭袁肃一个人虽算不上什么威胁,可若是再加上革命党人一起煽风点火,那情况就未可知了。好歹袁肃的声名还在,直隶省的部队也必然能一呼百应。

    眼皮底下若是闹出了什么大事,别说京城足够应对的兵力,即便最终勉勉强强的还是镇压下去,十之仈jiǔ也会留下极其不好的影响。连侄子都反对叔叔称帝,这传出去像什么话?帝制的可信度还有多少?又会不会还有其他北洋将领继袁肃的后路?

    “竟有此事?岂有此理!”看完电报之后,袁世凯不掩愤怒的斥责道。

    “大总统息怒,此事尚且也只是推测罢了,还没有确定的证据来应证。不过,毕竟事关重大,所以还请大总统能尽快顶多,派遣专人进行调查。”陈文远一边劝慰着袁世凯,一边提出建议的说道。

    正是袁世凯最高的时候,偏偏又要闹出这样的一个岔子,他愈发感到对袁肃这个侄子的恼恨。不过越是情绪激动的时候,越是要冷静的对待问题。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再次拿起电文仔细过目了一遍,尤其是附文里面的那篇报纸摘录,更是逐字逐句的细细阅读。

    他发现即便是这篇来自香港的报纸摘录,也没有把事情说的很清楚,更何况许多地方甚至还是含糊其辞,俨然就像是一篇九流报纸为了博取销量而捏造一些重磅新闻似的。想到这一点,多少是让自己的心绪稍微得到了几分安宁。

    可yīn影终归还是挥之不去,正所谓无风不起浪,空穴来风必有所因。

    “稍后你安排总统府去一封电文到天津,就说中秋节将至,我这个当叔叔的邀请贤侄一家进京过节。”略微思索了片刻,袁世凯决定不能太过草率的应对此事,无论如何也要把事情弄清楚,这样有根有据才好办事。

    更何况他内心中总觉得袁肃没必要这么做,明知道国内现在舆论声势对北洋zhèng fǔ十分推戴,南方那些革命阵营俨然成不了气候,在这个时候选择跟革命党人走到一块,简直是太不明智。万事小心为妙,不管究竟有没有这件事,自己都盘算着借中秋节相聚一事,索xìng就把袁肃留在京城得了。

    “明白了。不过,大总统,难道就只是请袁梓敬进京赴宴这么简单吗?”陈文运有几分迟疑,他虽然同样很赞同先要把事情弄清楚才好,但是万一袁肃真有异心,就这么只发一封电文过去邀请进京,弄不好就会打草惊蛇。

    “中秋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也料定这袁梓敬是不会这么快就进京。不管他心里有没有鬼,反正就是要来一记敲山震虎。电报你先安排发出去,之后再派人全天密切进行监视。另外,我会在安排人去找袁梓敬好好谈一谈,试探一下他到底是什么心思。若是他真的心中有鬼的话,迟早会露出破绽来,到时候人赃并获,我也省的要念及什么旧情。”袁世凯冷冷的说道。对于他来说,现在谁要是阻碍自己称帝,那便是自己最大的敌人,不管是亲戚还是心腹,都必须果断的处理掉。

    事实上,自从去年意识到袁肃是不安分之人后,他心中就一直有一块挥之不去的yīn影。自己一手将袁肃捧了起来,虽然到头来可以轻易的收回其所拥有的一切,可有些事终归还是无法改变,并且还留下了终身的影响。那就是成就袁肃了的名望之后,再想要对其采取一些控制的手段,就必须背负起更多的代价。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对于袁肃只能是尽可能的容忍。

    “卑职知道了,这就按照大总统的意思去办。”陈文运连忙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你且慢,另外还要你去办一件事。最近国内的风声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但并不代表那些宵小之徒不会在背地里捣鼓什么。你再安排电文发到汉口、chóng qìng和岳阳,让陈宦、吴光新、王占元、汤芗铭等人多留意一些,切不可在这段时间有任何闪失,若遇有风吹草动,需即刻上报至京城。”袁世凯补充的说道。

    “是。”陈文运郑重其事的再次答道。

    不得不说,袁世凯对自己早先几年的布置还是很满意,尤其是推行zhōng yāng军制度之后,对四川、湖南、湖北这些十分敏感的地区,都加强了军事预防。经过过去一年半时间的发展,在四川已经完成了zhōng yāng陆军第九师的整编和重训,湖北的zhōng yāng陆军第十四师、湖南的zhōng yāng陆军第十五师业已全部就绪。

    从目前北洋军的声势及实力上,他原本倒是不在乎南方那些革命党会趁机作乱,反而还巴不得找一个借口趁机出兵,一鼓作气将西南诸省的余孽全部荡平。只可惜眼下关键还是为了顺利推行帝制,所以万万不能在口实上有什么闪失。要是在这个时候西南诸省与革命党人串通一气,大肆反对帝制,哪怕可以迅速的采取军事压制措施,可在舆论上最终会留下污点,弄不好还会遗祸无穷。

    正因为如此,越是一切都很顺利的时候,越是不能掉以轻心,必然要尽一切可能来维持这份顺利,确保登基大典进行的名正言顺。

第39章 ,中秋北京

    这段时间,袁肃的的确确与胡毅生有所接触,并且还是三番四次的约到庄园上见面。他知道这件事迟早肯定会让袁世凯的耳目获悉,与其遮遮掩掩弄得更有嫌疑的样子,还不如摆出一副光明正大的样子,省的到时候还会让人指责做贼心虚。

    即便是在北洋发来电文,邀请他赴京到总统府过中秋节之后,自己照样还是没有任何收敛,继续跟胡毅生进行了几次会谈。既然从一开始就打算演一出好戏,那就索xìng将这出戏演到底。不过为了避免不把这出戏演穿帮,几天之后他还是安排胡毅生尽快离开了天津。

    虽然哪怕胡毅生让袁世凯逮捕了起来,他照样还能有脱身的借口,但自己还得借助胡毅生的嘴巴,在返回香港后向革命党传递一些消息,因此还是要尽量避免夜长梦多。

    胡毅生离开天津的第二天,旦赏庄周围的异样状况便愈发明显起来。就连负责旦赏庄安保工作的jǐng卫连都多次指出庄园已经遭到监视,使得安保工作要变得愈发谨慎起来。

    对此,袁肃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甚至怀疑是袁世凯专门安排那些监视自己的人,故意在每天的活动中露出一些马脚,目的就是要让自己担惊受怕。反正现在胡毅生人都走了,他从始至终又根本没有打算帮助革命党反帝反袁,心中坦然无愧,怎么可能会担惊受怕?

    至于在与胡毅生接触的那几天里,他从一开始表现的很戒备,到最后又慢慢的开始信任对方,整个过程全部都是在演戏罢了。现在回想起来,他倒是觉得自己很有演员的天赋,无论是情绪还是面部细微动作,都把握的很到位。

    他最终并没有正面给予胡毅生关于反帝反袁的答复,而是jīng心安排了一些并不严格的措辞,来暗示自己确实有反对帝制的心思。不仅如此,他还明示胡毅生自己目前手中还掌握着昔rì旧部兵权,只要时机成熟,振臂一呼便能召集数万人马围逼京城。

    在好几次会谈之中,他都再三强调“时机成熟”这四个字,同时也很直接的询问中华革命党对反帝制的革命活动计划。只可惜胡毅生虽然很想表现一番中华革命党的决心及其相关筹谋,可问题是目前连经费问题都没能解决,又何谈详细的计划呢?

    胡毅生只能很尴尬的用革命行动需要保密为理由,暂时敷衍了事了过去。

    不过为了拉拢袁肃,胡毅生还是尽可能的放出一些大话,将原本还是悬而未决的事情当作**不离十的事情来说。他告诉袁肃西南诸省的各位督军对帝制一事都十分反感,已经在秘密开始筹划发动武装倒袁的行动,而且所有细节都由中华革命党参与其中,可谓是强强联手,纵然不可能一路北伐至běi jīng,但在南方制造大动静、牵制北洋军还是很有把握。

    袁肃并不在乎现在西南诸省与中华革命党究竟协商到什么程度,只要最终能策动西南诸省发动倒袁的行动,自己的计划便能很快得以实现。

    于是,他在最后几天又向胡毅生做了进一步的暗示,基本上算是默认自己会参与倒袁的行动,如今只需要西南诸省和中华革命党率先打出声势来即可。

    胡毅生不是什么文绉绉的人,一定非要得到袁肃亲口承认方才算数。对于他来说,现如今袁肃都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以显出了诚意。于是不管是从表面上还是内心中,他都没有任何感到怀疑的地方,相反还有隐忍不住的兴奋。

    就在胡毅生离开天津的第三天,旦赏庄忽然来了一位赫赫有名的政界宿老。

    自民国成立之后,国家改头换面,昔rì不少政治场上的名士如今退居幕后,或在租界或回故里过着清闲的rì子。天津与京城相隔不远,又是衔接国内国外的重要海陆枢纽,再加上中西文化的贯彻融合,自然成了许多退休政客寓居的地方。

    从三月份袁肃搬迁到天津之后,渐渐便与寓居在天津的许多前政治名宿、社会贤达,又或者现在依然挂着一些名誉头衔的士绅们有所来往。有时候各国租界董事局或者领事馆举办宴会,同样都会邀请包括袁肃在内的中国名士到场参加,单单是在这样的场合都能增加彼此的联系,久而久之也算是结下了一定的交情。

    而这次突然造访袁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与北洋三杰同资历、同辈份的徐世昌。

    从小站练兵开始,徐世昌便一直追随袁世凯,即便是在袁世凯遭到清廷猜忌,甚至险些招惹到杀头之祸时,都是由徐世昌在朝中上下奔波走动,为袁世凯求情说理,最终才使得袁世凯可以全身而退。待到民国成立之后,袁世凯一直力邀徐世昌出山,而徐世昌本人同样不甘寂寞,鞍前马后在北洋zhèng fǔ内部打理了许多事。

    直到去年年中传出帝制的传闻后,徐世昌总觉得这件事风险太大,害怕被袁世凯拖累而选择辞职暂避天津。但实际上任谁都很清楚,徐世昌这个书生出生的政治家同样心怀不小的政治野心,否则后来也不会在安福俱乐部的扶持之下出任大总统。

    现如今,徐世昌对袁世凯的说辞是自己年事已高,希望能好好休息一阵。即便袁世凯再三挽留,甚至在徐世昌寓居天津期间还多次发来电文邀请复职,依然还是改变不了徐世昌的心意。对于徐世昌来说,哪怕现在国内风声再偏向北洋zhèng fǔ,哪怕筹安会和zhèng fǔ喉舌宣传造势的再厉害,推行帝制终归是倒行逆施。与其要去冒这样的风险,还不如暂且置身事外,即便到时候帝制成功了,一两封书信的功夫照样还是能够再返回政坛。

    此次来到旦赏庄,自是受了袁世凯的委托前来试探袁肃。

    徐世昌与袁世凯交情不浅,即便是在历史上袁世凯帝制失败之后,徐世昌同样还是很同情和关心袁世凯。现如今无非是走访活动一下的小事情,他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在天津的这几个月里,袁肃同样跟徐世昌是有所来往,不过毕竟资历和辈分相差了一段时间,交情还没有到达那么深的地方。此次徐世昌主动登门造访,起初他还并没有猜出对方的意思,但是谈话没多久之后,自己心中便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于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可疑的地方,对帝制的态度依然是不冷不热,对南方革命党的情况则是一问三不知。纵然徐世昌老谋深算,千方百计的旁敲侧击,都没能察觉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反倒愈发衬托了其现在不问世事的姿态。

    到了八月下旬的时候,袁肃便开始安排北上的行程,既然袁世凯邀请他一家人前去běi jīng过中秋节,那自己自然不能不赏脸。虽然他之前公然表现出对袁世凯的不满,可在公言公、在私言私,没必要把公事上的情绪带入平rì的生活当中,更何况他就是要当着袁世凯的面,表现的毫无破绽。

    当然,以袁世凯的jīng明看待问题自然不会那么肤浅,或许越是没有破绽,越是叫人吃疑。本来袁肃之前还闹情绪,如今正好有了风言风语,却又表现的如此乖张,显然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但为袁肃真正提供掩护的,并不是他本人言行举止,相反却是妻子张涵玲已经有了身孕,自己大可借此来做一些文章。

    中秋节期间,袁肃一家人在běi jīng前后带了七八天的时间,最终袁世凯费非但没从袁肃身上找到蛛丝马迹,甚至袁肃还借着宴会的场合发出了一连贯的感叹。他这会儿对自己闲赋在家一点都没有抱怨,相反还说自己今后总算能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妻子和儿子。

    除此之外,他在私底下倒是与袁克定的小圈子多有来往,先是闲聊的时候澄清了一些误会,之后又趁着喝的七分醉的时候,又再三强调自己对帝制没有什么不满的态度,只要能够促成国家真正统一,为中华发展带来更多的机会,自己非但不反对,还会全力以赴的支持。

    袁克定自然没有父亲袁世凯那么jīng细,他对人的态度最简单不过,谁能赞成自己当皇太子那就是朋友,谁若反对或者阻止自己当皇太子那就是敌人。之前因为各式各样的情况,他对袁肃的态度确实不太好,不过现在对方既然能够回心转意,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他由此反而渐渐认为袁肃并不是什么人“正人君子”,也与其他市侩的人一模一样,如今让其在天津赋闲了一段时间,总算是尝到了一些苦头,今后肯定不会再敢有任何违背zhōng yāng旨意的地方。

    没过几天,袁克定想当然的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只说袁肃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今后也没必要太把这个堂弟当一回事就是了。

    袁世凯最终还是打消了对袁肃的猜忌,不过一码归一码,打消的只是袁肃与革命党串通的猜忌,却不代表这个不安分的侄子不会对袁氏帝制带来威胁。因此即便是放袁肃返回天津之后,他仍然没有撤走那些在法租界进行监视的人,目的就是要牢牢掌握袁肃的一举一动,正所谓有备无患,省的真闹出什么事情来了之后会遗祸不浅。

第40章 ,改变心思

    同样是在中秋节的这段时间,在云南的唐继尧可以一点都没有感受到节rì的氛围,反而被一大堆扰心的事情纠缠不止。中华革命党前前后后像癞皮狗一样的派人来联络,他尚且还能勉强敷衍应付,可是随着孙中山、廖仲恺跟黄兴等人的频繁活动,中华革命党那边掌握的资源越来越丰富,甚至都有了喧宾夺主的势头。

    几天前陈维庚再次从香港返回昆明,竟告知在中华革命党的牵头和游说之下,已经成功说服了袁世凯的侄子,昔rì大名鼎鼎的zhōng yāng军青年俊秀袁肃支持反帝革命活动。这一重磅消息显然让他感到十分吃惊,吃惊到都不敢相信这是一条真的消息。

    袁肃的名声从去年开始便一直活跃在国内和国外,仅仅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先是被北洋zhèng fǔ捧成zhōng yāng军系统的灵魂人物,随后又因为在辽东与rì军一战,而成了家喻户晓的民族英雄、军人典范。

    唐继尧对袁肃虽然了解的并不多,但是外界一致的传闻那就是这个年轻人最推崇“zhōng yāng集权”,也就是说实际上袁肃与自己根本不是同一类的人,最起码眼前这个阶段不是,甚至还应该是敌对的关系。

    除此之外,早先也听说袁肃是支持袁世凯称帝,这个传说显然有理有据,袁肃与袁世凯是亲戚,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哪里会有人放着眼前大把大把的利益不顾,还会冒着极大的风险去加以阻止呢?

    即便是因为前不久被袁世凯剥夺了军权了,袁肃个人心中充满不满和愤慨,那像这样只是因为一时冲动才反对袁世凯称帝,未免也天过轻率了。谁知道rì后会不会又突然改变主意,或者等到袁世凯重新重用的时候,立刻会临阵倒戈?

    不管这些猜测有没有根据,唐继尧本身是很不信任中华革命党能拉拢到袁肃来反对帝制。当然,比起现在心头上其他繁琐之事,袁肃的事情倒是可以先缓一缓,毕竟不管袁肃是否真的会反对帝制,在舆论上多少是可以加以利用的。

    如今真真让他感到忧愁的,还是因为陈维庚从香港带回了另外一个消息,那就是欧事研究会与中华革命党握手言和之后,蔡锷似乎正在筹备回国组建反帝军事武装。不用多想,一旦蔡锷回国势必就会直接前来昆明,这里是其根基所在,整个西南五省现有的领军将官之中,可以说十个有六个都是蔡锷的老部下。

    要想军事反袁,西南诸省的军队势必首当其冲。

    到时候蔡锷振臂一呼,应众千万,那他这个云南督军又该如何自处?究竟是索xìng把督军之位让出来,又或者是任凭蔡锷凌驾于自己头上呢?思前想后,断然是不可能跟蔡锷做对,就算蔡锷手中没有一兵一卒,单凭其个人威望再加上中华革命党背后的立场支持,又有谁敢真正的来排挤蔡锷!

    虽然蔡锷的回国未必没有一点好处,只说现在国内反袁反帝的革命声势甚是微弱,西南诸省前前后后几次会晤都达不成工时,再这么下去迟早会沦为不了了之的结果。而在这个时候只要蔡锷能站出来扛旗反袁,其他几个省肯定会积极响应。多少能突破眼前的困局。

    只是常言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尤其是蔡锷在领导反袁反帝的军事行动成功之后,名声和地位势必会更进一步,到时候只怕云南再也没有姓唐的立锥之地了。

    此时,在督军府二楼宽大的办公室里,唐继尧正在来回踱步,脸sè很是焦急,正等待着通讯室电文核实rì本那边的消息。

    几分钟后,房门被敲响了。副官李友勋快步走了进来。

    唐继尧一见李友勋手中拿着电文单子,迫不及待的迎上去问道:“什么情况,孙逸仙那边是如何回复的?”

    李友勋身为唐继尧的心腹亲信,自然是坚定不移的站在唐继尧这边,他叹了一口气,甚至都没有递去电报,无奈的说道:“香港那边刚刚回了电文,孙逸仙说蔡将军执意不肯继续留在rì本治病,已经决定在下个月三号的时候启程回国。”

    听完李友勋的话,唐继尧懊恼的叹了一口气,沉着声音说道:“松坡将军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为了革命大义居然连身体都不顾。早先都说过多少回了,他那病是拖不得,偏偏就是不听。留在rì本那边好好治病不行吗?咱们这边少了他难道就成不了大事?”

    李友勋听出了唐继尧话语中的愤怒,他耐着xìng子等了一会儿,直到唐继尧的情绪稍微好转之后,这才说道:“大人,既然蔡将军一定要回来,那这也是无从更改的事,何必还要大动肝火?更何况蔡将军现在没留在rì本治病,等到这次反袁革命结束之后,终归肯定还是要抽时间赴rì就医,咱们也就先忍一时而已。”

    李友勋的话多多少少让唐继尧心情好了一些,但是他现在担心的是自己好不容易趁着蔡锷不在云南的这段时间里,把个人的嫡系势力苦心经营了起来。这会儿被蔡锷一搅和,弄不好又要重新再来。更是不知道在这次蔡锷回国领导革命行动的过程中,会不会突然冒出几个生面孔来敢他抢地盘。总之夜长肯定梦多。

    “这终归是麻烦事。不行,我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其实,大人真的没必要如此忧虑。到时候索xìng让蔡将军负责筹措所有军事上的安排,也推举其亲自带兵出征,大人您就安安稳稳坐镇云南即可。”李友勋压低声音进言的说道。

    “推举他亲自带兵,这兵就是权,他掌了兵就等于掌了权,你难道一点脑子都没有吗?”唐继尧没好气的训斥道。

    “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大人试想一下,一来只有蔡将军离开了云南,大人您才能继续掌握云南大大小小的事务;二来带出的兵在外面占了地盘,十之仈jiǔ是不会再回云南来,也就等同于把拥戴蔡将军的人马全部清除了,而留下来的人马自然而然就是大人您的亲信部曲;三来就算云南所剩的兵力不多,但好在大人还是执掌云南大局的人,接下来再重新组织部队也是易如反掌。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李友勋不疾不徐的抛出了自己的见解。

    唐继尧目光渐渐亮了起来,仔细一想,李友勋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

    极力推进蔡锷亲率部队出征,对外也能表现出他个人对蔡锷的拥戴,既能获得“大义”的美名,又能促成云南上下统一的局面。虽然蔡锷肯定会带走了云南大部分骨干部队,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之前还要jīng心算计、拉拢、制衡这些省内的将领,之后倒是可以从零开始,凭空打造一支效忠于自己的部队。

    正所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就这样先如此安排了。另外,立刻发一封电文到rì本,就说目前西南诸省局势堪忧,继尧翘首以盼松坡将军尽快返回主持大局。”心中想开了之后,唐继尧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不少,于是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卑职立刻去办。”李友勋点头答应道。

第41章 ,瀛台大会

    在祭孔典礼过去之后,北洋zhèng fǔ的重心便开始转移到最后一次劝进上面。

    对于袁世凯来说,摆在他面前的帝王大道不仅完全铺垫完毕,甚至还似模似样的进行一番华丽的装扮,接下来就只差自己昂首挺胸一路走上皇帝宝座了。

    于是在八月底的又一轮“全国各界劝进代表团”来到总统府大门口歌功颂德的请愿之后,袁世凯十分谦虚的发布了一篇zhèng fǔ申令,先是将自己的处境描写成“被迫”和“无奈”,随后又引用外国帝制鼓吹者的一些“科学”言论,紧接着又以尊重宪法的主义jīng神,要求国会立刻发起全国xìng质的国体投票。并郑重其事的表示,但凡环宇之内万民一致赞同,则才考虑顺应民心来更改国体。

    随着袁世凯下令全国公投,帝制的呼声立刻掀起了千层浪cháo,其气势很快就升级到近两年来最热烈的程度。北洋zhèng fǔ的喉舌、筹安会以及其他地方的君宪派旧官僚,一个个都如同注shè了兴奋剂一般,愈发卖命的开始营造声势。

    以京津地区为首的地方老百姓们,也在这一轮又一轮的舆论诱导之下变得失去理智,就连之前一些还保持着中立态度的士绅、名士、学者,这会儿也莫名其妙的守不住立场,开始跟着民间的声音一起为帝制摇旗呐喊。或许是因为帝制的风头一次比一次大,为了今后能获得更多的社会地位和名誉,大家只能赶紧抛出筹码来下注。

    而与此同时,早已蓄谋已久的南方革命党人连同西南三省军政长官一起发起了反袁反帝的第一轮攻势。对于起步阶段便万般困难的革命阵营来说,他们的第一轮攻势自然还是要与北洋zhèng fǔ抢民间舆论的势头,哪怕这一步走得依然很困难甚至根本无从达到预想中的效果,但最起码还能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铺垫。

    于是在南方的一些报纸上,开始密集并且接二连三的出现痛批帝制的文章,不仅仅是革命党人奋力反对,包括一些早先与革命党为敌的清朝遗老也不甘寂寞大肆抨击帝制。包括梁启超、康有为,甚至还有几位前清时的亲王,无一不是竭尽全力的挖苦、讽刺、斥骂。

    对于沉寂已久的反袁势力而言,这一次近乎爆发式的抨击,多多少少是起到了一些作用。长江以南各省的青年人群中支持反袁革命的人数越来越多,尤其是学生团体,原本就很容易受到西方mín zhǔ文化的影响,而且在学校里一传十十传百,就算有个别不同意见的学生,在大众面前也只能随波逐流。

    只是即便有这样的作用,可相对于拥戴袁世凯和北洋zhèng fǔ的人群而言,还是显得有几分势单力薄。只能说为中华革命党和西南诸省提供了一定声援的支持,最起码确保了在南方不会有那么庞大规模且盲目顽固的拥袁势力。

    就在九月上旬,中华革命党与西南反袁军阀的代表在澳门举行了第一次联合会议,正式开始商讨合作反帝制反袁的细节。之前基本上都是中华革命党单边与云南方面进行接触,所联络的话题也不算正式,只能说是双方表达立场和意向,顺带互通一下情报信息。

    随着这次澳门会议在紧锣密鼓中拉开帷幕,标志着中华革命党与西南军阀达成反袁反帝制的统一阵营,也意味着中华革命党自二次革命失败之后,重新获得了一支“革命武装”。当然,至于这支革命武装是否真正拥戴“革命”,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不过纵然南方这边反帝制、反袁的势力形成了一定规模,可依然没能对北洋zhèng fǔ推行帝制造成任何阻扰。对于袁世凯而言,南方那个不安分的督军他早就有所戒备,四川、长沙、两广和江苏,全部都已经布下了重兵严加防范。在此之前总统府军事参议处也对西南诸省以及中华革命党的武装力量做了一番评估,除了云南尚有一定军事实力之外,四川、贵州、湖南等地基本上是一盘散沙。

    坐拥两广的陆荣廷早先便已经密电支持帝制,并且还借机向袁世凯索要了一笔军费,用以预防两广叛乱。袁世凯对陆荣廷还是很器重的,不过也没有全部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地方军阀身上,哪怕陆荣廷阳奉yīn违,只要其能确定不参与革命运动,北洋zhèng fǔ同样可以从长沙、福建、江西三省抽调兵力震慑两广。

    于是,国会发起的全国公投如期举行。但是这次投票的方式却完全违背了宪法所规定的程序,竟然是从各省省议会开始表决,然后才沦到各地方议会投票,俨然是一个倒金字塔形式的投票。如此一来别说根本无法体现基层民意,相反还让省一级议会先行起了一个误导的头,一旦省议会做出决定,下面各地方议会自然必须跟着做出同样的决定。

    这便是袁世凯一早就准备好的公投陷阱,哪怕现在民间支持帝制的声势不弱,为了百分之百确保投票阶段顺利进行,势必是要暗中做一些手脚。

    只是袁世凯却没料到,正是因为他太过谨慎的此举,反而造成了地方议会中一些“泛mín zhǔ阵营”人士嫉十分不满。“泛mín zhǔ阵营”中并不乏有支持帝制的人,但是他们所期许的是袁世凯称帝之后,建立一套完善并且严格的君主立宪制。之前筹安会在对这一派人士进行游说时,同样是对他们做出了诸如此类的承诺,却没想到帝制还没有完全落实,袁世凯竟已暴露出cāo控议会,公然违背宪法恶迹,如此还如何能让人们相信会有真正的君宪和mín zhǔ呢?

    整个国体公投持续了八天,各省很快就汇总了相关投票结果的统计,一边对省内公示,一边派发到国会核实。在这八天时间里,反对帝制和反对袁世凯的舆论总得来说是有增无减,甚至在拥戴帝制最热烈的京津一带,也出现了一些异样的声音。

    不过袁世凯的心情依然很是畅快,在国会公布出来的各省公投结果里面,即便是反对帝制最严重的两广都是最终通过了国体改革。虽然他很清楚这是一份再自己cāo控之下而得出的结果,但也结果就是结果,总算是推开了大宝之位前面的最后一道门。

    九月二十二rì,袁世凯在总统府瀛台宴会厅邀请各国使节和国内各大报纸记者召开发布会。发布会先是由总理赵秉钧宣布之前全国公投的结果,接着又简单宣读了北洋zhèng fǔ各部官员对成功改共和为君宪国体制度的祝词。赵秉钧之后又是副总统黎元洪、财政总长梁士诒、国政办公厅主任孙毓筠以及筹安会总理杨度,分别进行拥戴帝制的讲话,对袁世凯不遗余力的歌功颂德,对帝制于中华得意施行而大感快慰。

    当时有记者专门就袁世凯在就任中华民国大总统典礼上,所立下谆谆誓言表示捍卫共和一事,提出了质疑的言论。

    孙毓筠似乎早有准备,立即做出了答复,称:“前此之宣誓,有发扬共和之愿言,此特民国元首循例之词,仅属当时就职仪文之一。当rì之誓词根于元首之地位,而元首之地位,根于民国之国体。国体实定于国民之意向,元首当视乎民意为从违。民意共和,则誓词随国体而有效;民意君宪,则誓词亦随国体力变迁。今rì者,国民厌弃共和,趋向君宪,则是民意已改,国体已变,民国元首之地位已不复保存,民国元首之誓词当然消灭。凡此皆国民之所自为,固于皇帝渺不相涉者也。”

    显然,此次发布会所邀请的来宾都是经过jīng挑细选,断然不会有不识抬举者混入其中。之前提问的记者只是遵照事先的吩咐提出质问,其目的就是要将袁世凯称帝之后可能授人口实的地方全部抹清。

    在前面几位zhèng fǔ要员、社会贤达接连完成前奏之后,袁世凯这才表现出极其沉重和复杂的表情,迈步走上了主席台,以十分诚恳的语气演讲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予之爱国,讵在人后?但亿兆推戴,责任重大,应如何厚利民生,应如何振兴国势,应如何刷新政治,跻进文明,种种措置,岂于薄德鲜能所克负荷!前次掬诚陈述,本非故为谦让,实因惴惕文萦,有不能自己者也。乃国民责备愈严,期望愈切,竟使子无以自解,并无可诿避。”

    言下之意正是他本来是万分不情愿卸任大总统而登基称帝,只是出于国民的期望以及为了寻求更好的治国之道,无奈之下才接受推戴当这个皇帝。

    招待会最后,袁世凯正式任命杨度为“改制使”,全权负责国体过度的大小事宜,并且cāo办登基典礼。至于正式登基的rì期则经过商议之后再对外公布。

    发布会结束后,袁世凯心满意足的回到怀仁堂。袁克定以及总统府内务处的一众亲信官员早已齐聚前厅,等到袁世凯跨门而入时齐齐拥上前来道贺。虽然已经进到自己的屋里,但是袁世凯脸上依然表现出无奈和谦逊之态,对众人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自嘲之话,又摇着手让众人不要多言此事。

    回到后院书房,袁世凯并没有心思休息,开始构思自己登基称帝之后的封赏。

    然而没过多久,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即是侍从长荫昌的请示:“大总统。”

第42章 ,忠言逆耳

    虽然大总统的称谓已经跟了袁世凯好几年,但这会儿听起来已经觉得别扭和刺耳了。不过他依然保持着心平气和,应声让荫昌进来。

    “午楼,何事?”

    “段总长在前厅求见。”

    “哦?是吗?这些rì子也没见芝泉有什么动静,今rì反倒过来找我。也罢,该交代的始终是要有一个交代,去请他进来吧。”袁世凯先是嘀咕了一阵,随后不疾不徐的吩咐道。

    “大总统,段总长今天的情绪似乎不太好,您最好还是别见了。”荫昌没有急着离去,反而语重心长的提示道。

    “哦,无妨,芝泉又不是别家的人,没什么好避讳。你去带他过来吧。”袁世凯脸sè稍微有了一些变化,不过仍然坚持前见的说道。不得不承认,如今最让他感到头疼的并不是南方那些革命党,恰恰是自己手底下的这几个亲信心腹。他甚至不能确定这些人现在还能算是自己的亲信心腹了。

    “是。”荫昌无奈,最好转身又退出了书房。

    过了几分钟后,荫昌再次返身回来,带着段祺瑞走进了袁世凯的书房。

    后院书房因为考虑私人居所,一般是不许外人随意进出。即便是像段祺瑞这样的亲信,平rì里也尽量不会选在这边见面。

    段祺瑞才刚刚进门,书房内便多了几分冰冷的气息。只见他yīn沉着一张脸sè,并没有身穿礼服,而是一身泛旧的便装,清瘦的身子骨站在那里颇显出几分寒酸,但是一股子军人坚毅不拔的风范却依然挥之不去。

    袁世凯蹒跚的站起身来,示意荫昌先行退下,然后自己热情的走上前亲自去迎段祺瑞。

    “芝泉,早上叫你同去瀛台你偏偏不去,这会儿怎么舍得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今rì项城已经接受劝进,择rì便会登基称帝,我这个老友这会儿可是要下跪请安了。”段祺瑞脸sè不改,充满揶揄之味的说道。

    “唉,瞧你这话说的。你我是何交情?满说如今还没有登基,即便今后登基我也必会废除封建时期的那一套陈规陋矩。来来来,先来坐。”袁世凯听到段祺瑞这么说,心中已经猜出了对方的来意,虽然有所不愉快,但还是佯装出一副热情之态,拉着段祺瑞到书桌前落座。

    “项城,你何苦非要有这样的歪心思,如今你坐这个大总统已是受万人敬仰,哪怕你把这大总统的任期改成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四十年,都无妨,但是当皇帝一事你却是太糊涂了。”段祺瑞是很念旧的人,骨子里也有一种旧式的忠诚,昔rì他与袁世凯交情不浅,一直对其心怀知遇之恩,即便如今虽然略有不同政见,可也没有改变自己对袁世凯的立场。他看到袁世凯还能对自己热情,于是也渐渐收起了黑脸,改为语重心长的劝导。

    袁世凯低沉的吁出一口气,脸sè渐渐显出不悦,却没有与段祺瑞辩驳的意思。

    段祺瑞反对帝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而他本人在这件事的立场上业已坚持了两三年,如今帝业大功告成,怎么可能因为段祺瑞的反对而放弃?

    “或许如今国内有了一些呼声,让项城你觉得大事可定,但是你可知道眼下国家正值需要稳定发展,推行帝制只会让眼下的局势更加不堪,徒增发生变故的风险。外面那些鼓吹的话别人不清楚,我段祺瑞却是心知肚明,什么改变国体可以加快国家统一,可以促成zhōng yāng集权,还能使我中华进步发展,这些都是胡说八道的话。西南诸省早就蠢蠢yù动,如今又与孙文党人纠缠在一块,国将生变,全是因为项城你的一己私yù作祟!”

    段祺瑞卯足了气力,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大堆见解。

    袁世凯眉宇渐蹙,冷着声音说道:“你顾虑的实在太多了。岂不说帝制是民心所向,再说西南诸省宵小之徒,根本不足畏惧,我正是要趁他们此次意图兴风作浪之际,挥兵南下,一举消除这些隐患。”

    段祺瑞缓缓的摇了摇头,近乎悲愤的说道:“难道你竟是这般看待国内局势?别说西南诸省的威胁不容小视,只说我们北洋内部业已有风吹草动之势。黎元洪、梁士诒、杨度这些人,全部都是要置项城你于死地,你却还茫然不知!”

    袁世凯懊恼的说道:“芝泉,瞧瞧你都说的什么话!什么叫置我于死地?简直是胡闹。”

    段祺瑞捏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好的人不做,偏偏要做鬼,竟是什么样的鬼迷心窍,项城你非要当这个皇帝。自古忠言逆耳,我段祺瑞话说的不好听,却不像那些阿谀之徒只为一时攀附而不顾项城你百世的英名。今rì我便直言,中华革命党和西南军阀只不过是导火索,咱们北洋真正是要毁于萧蔷之内!”

    这话已经说的十分严重,已然触碰到袁世凯的底线。

    袁世凯本来心情很后,偏偏是那句“好好的人不做,偏偏要做鬼”,一下子勾起了他最忌讳的“袁氏一族阳寿不过六十”的咒言,顿时心中冒起了三丈怒火。他没有再给段祺瑞好脸sè,直接不掩怒火的说道:“我就是做了这个鬼,也要穿着一身龙袍。如今帝业已定,芝泉你毋须再劝,今后你若还为这件事来扰我,我依然是如此态度,索xìng不见为好。”

    段祺瑞情绪激动起来,霍然跃起身冲着矮墩墩的袁世凯吼道:“既然大总统执意如此,我段祺瑞不便再规劝下去,索xìng不见也好,我段祺瑞就此便辞了陆军总长一职,省的与一些乌七八糟的人同流合污。”

    他这番话中“乌七八糟的人”本意是指黎元洪、杨度等人,但是袁世凯却以为是在说自己,当时心中怒火更盛。

    想起近几年段祺瑞便屡屡蛮横,袁世凯早就积怨已久,只不过一直碍于旧情和外界言论所以才没有公然与段祺瑞翻脸。现在既然是段祺瑞自行提出辞职的要求,他正好有了一个台阶可下,于是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冷哼哼的说道:“芝泉你也年事颇高,确实应该好好颐养天年。如此,我便准了你的辞呈,rì后我会让财政部每个月拨予五万元给你用作养老。”

    段祺瑞胸口剧烈的起伏,双眼中尽是失望和不满,他肚子里原本还有许多发泄的言论,可是事到如今已然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最终,他用昔rì的旧礼向袁世凯拱了拱手,丢下一句:“大总统,保重。”随后迈着大步夺门而出,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等到书房空无一人时,袁世凯情绪一下子又冷静下来,望着段祺瑞离去的地方,心中竟有几丝失落的情愫。他脑海中快速浮想起小站练兵时的许多场景,对比眼下人去楼空,的的确确是徒增了几分凄凉。他自信对段祺瑞的xìng格十分了解,也因此又有了一些后悔之意。

    成大事者,岂能如此多愁善感!暗暗叨念了一句,袁世凯最终恢复了冷峻的脸sè,没有再为段祺瑞的辞职多过伤脑筋。

第43章 ,洪宪筹备

    段祺瑞辞职的消息在北洋zhèng fǔ内部引起了一阵sāo动,尤其是段祺瑞的一些门生以及属于皖系的追随附庸者,包括徐树铮、傅良佐、倪嗣冲等等这些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感到十分吃惊。即便之前袁世凯与段祺瑞之间的重重矛盾,多多少少是预示了一些先兆,可任谁都没有料到二人的决裂会这么快。

    在běi jīng的傅良佐闻讯之后,禁不住对旁人发出感叹道:“大总统登基称帝始终是一个坎儿,就算段总长会闹情绪,理应大总统也会再三劝留才是,却没想到终归还是人走茶凉。”

    有人自然是预料到段祺瑞会坚决反对袁世凯称帝,但同时也预料到袁世凯一定不会在称帝这段时间来对段祺瑞采取行动。毕竟要确保帝制万无一失,舆论和声势肯定还是要做到位。再者去年才发生了袁肃辞去陆军部次长一职的事例,如今国内反袁反帝制的声势又处于水涨船高的地步,最是需要做好表面功夫的时候,大总统自然不应该草率形事。

    对于众皖系将领们而言,在zhōng yāng失去了一个主心骨,又要应付袁世凯称帝所带来的压力,实在不是一件痛快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段祺瑞辞呈已经递交了,本人也十分果决的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京,甚至这段时刻因为闹情绪,任何人前来拜访都被拒之门外。那些门生和皖系的政客们纷纷叹息不已,哪怕是想为这位老长官送行都不行。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给原本就暗流涌动的京城私底下更添了几分晃动。

    不少北洋zhèng fǔ内部的老官僚们都禁不住猜疑起来,之前的袁肃辞职可以不当一回事,反正是袁世凯不信任自己的侄子,那是袁世凯xìng格上的问题。可如今连北洋最重要的元老段祺瑞都悍然辞职,带着极其浓厚的情绪sè彩与袁世凯决裂,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一个问题吗?

    更何况如今并非只有段祺瑞一人因为反对帝制一事而选择推出政坛,其中还有徐世昌、冯国璋等人。徐世昌早先察觉到风声不对之后,便委婉的主动提出告老还乡,冯国璋虽然没有像段祺瑞、徐世昌这样,但也是选择了远离běi jīng,坐镇地方,摆出一副对京城之事不关心的姿态来。由此可见,其实北洋内部不少人对帝制还是抱有谨慎态度。

    这使得一些之前一直盲从拥戴帝制的人们禁不住开始反思,连那些老资历、掌实权的人都对帝制如此担心,自己是不是同样应该多一个心眼呢?

    诸如此类的想法并非空穴来风,随着袁世凯宣布全国公投开始,国内原本是一片热烈支持的声势,转眼间就迸发出一股反对的浪cháo,这自然让许多拥戴帝制的政治活动家们感到意外。之所以拥戴帝制,无非是人云亦云,认为是国内大势所趋。再者早先的时候南方革命阵营反对的声势极其微弱,几乎可以到了让人忽略不计的地步。可沉寂许久之后的突然爆发,多多少少制造出让人大感意外的错愕。

    段祺瑞的辞职在这个时候只是一个导火索的作用,将北洋内部众多官僚心中所潜伏的担忧一下子勾了出来。

    而随着这些官僚迸发出来的担忧,很快又引起了北洋各派系军阀的蠢蠢yù动。

    一直以来都有几个遭到袁世凯“打压”或者“控制”的军阀,都在寻找机会打破目前的僵局,建立全新的北洋秩序。之前这些人仅仅只是私底下的抱怨或者盘算,本也曾计划趁着南方革命阵营发起反帝制反袁的军事行动之际,来一次“临阵倒戈”来胁迫袁世凯就范。只可惜南方革命阵营的那些人实在不争气,前前后后折腾了这么久也才只有一点动静罢了。

    现如今总算看到了新的计划,那就是北洋集团内部的许多官僚因为段祺瑞离职一事萌发出猜忌和人人自危,哪怕这仅仅只是少数人的小规模情绪,可也是一个难得的契机。人云亦云,一传十十传百,只要有人从中故意作祟,这种情绪很快就会愈演愈烈。

    到了九月三十rì,新华门总统府再次就帝制的进程召开发布会,宣布登基大典筹备处正式成立,筹备办公室就设置在距离总统府不远的zhōng yāng公园。袁世凯委任孙毓筠为筹备处主席,朱启玲为总筹办长。当天下午,登基筹办处在zhōng yāng公园召开成立大会,到会者有周自齐、梁士诒、杨度及政事堂各局长等两百余人,一番繁琐的流程下来,筹备处各部门人事安排皆落实到位,而实际安排的办事员人数已经超过了四百余人。

    在随后的一个月时间里,筹备处大张旗鼓为袁世凯登基典礼忙碌,由于事关“旷代盛典”,该处经费充足,办公房屋之华丽,饮食之讲究,虽最阔绰之交通部,也无法比拟。而这种阔张近乎浪费的筹办方式,很快便引起了许多质疑的声音。

    于是袁世凯立刻指示部院,要求:“务以简撙节为主”,“用副归真返朴,轸念民生之至意”。但整个登基大典预算还是超过了五百余万元,其中祭典费二十六万元,修理大殿工程费一百零五万,调度费一百一十七万,飨宴费更是高达二十万,各项接待费超过五十万,犒赏费将近七十余万,大礼关系费一百六十六万万。

    在这五百余万元的预算之中,许多费用基本上都是落入筹备处的亲属办事员口袋中。筹安会主席杨度以及孙毓筠、梁士诒等人都连续向袁世凯呈交清算建议书,本来筹备处额定的办事员最多不超过三百人,如今足足多出了一百多个闲杂人等。更让人感到怀疑的是,这一百多个闲杂人等要么是某部长的弟弟,要么是总统府亲属,又或者是某督军推荐的人。

    所有办事员在原有部职薪资的基础上,都还有筹备处的额外津贴。而那些多余出来的办事员,所享受的津贴却比其他办事员原有薪资加津贴还要多。

    在这份《清算建议书》中,杨度、梁士诒等三人还算是保留了几分情面,没有把话说的太直接、太明显,一方面自然是害怕得罪这些大员,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不让此次筹备活动弄得内外不堪。所以仅仅只提及了关于津贴这一部分。

    而事实上,此次筹备登基典礼的预算之中,许多公款是被任意挪用又或者是罗列出七七八八虚假的账目。这才是预算费过高的真正原因,反而在《清算建议书》中只字未提。

    尽管袁世凯现如今沉浸在即将登上皇帝宝座的喜悦之中,但是在看过这篇《清算建议书》之后,并非因为一时喜悦冲昏头脑从而没能看透其中真正的利害。中国目前一年能真正入库的国家税务都没有五百万之多,却仅仅因为一个典礼仪式竟然要花费五百万,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这其中的奢阔、浪费、黑幕肯定多不胜数。

    只是袁世凯最终依然没有严肃进行整顿,除了要保证典礼顺利进行和让一众拥戴帝制的官属尝一尝甜头之外,更重要的一点还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大。一旦外界大肆追踪报道这件事,好端端的典礼喜事,到头来却变成了一次重大的**事件,后果不言而喻。到了十月中旬,政事堂礼制馆早已将皇帝登基、臣下朝贺、祭天、祀孔、临朝仪仗等制度拟好。许多礼制全部是参考周朝和秦汉时期,不过再经过众参议官和顾问的建议之后,袁世凯还是加补一道申令免除臣下觐见时跪拜礼。又过了几天之后,袁世凯下令改总统府为新华宫。同时发行纪念金币,金币正面以他身着海陆军大元帅服的头像作图案,并有“中华帝国”、“洪宪纪元”八字。还派人赴景德镇烧“洪宪”瓷器。此外,册封皇后和嫔妃,立皇储以及选拔女官等皇家事务,都在进行,计rì程功,只待择吉rì加冕登基了。

第44章 ,曹锟劫见

    段祺瑞在递交了辞职书之后,又在京城前前后后逗留了一段时rì。尽管他坚持反对帝制,又与袁世凯之间的关系闹得很僵,但若只是因为这些事而让自己永远离开政坛,显然是小题大做,也违背了个人的政治愿望。

    他很清楚袁世凯对自己的猜忌只是一时,等到帝制真正闹出祸端了,袁世凯真正能信任的人最终还是自己。北洋集团内部的情况,他这个北洋之豹再清楚不过,平rì里不说也做任何表露并不代表一无所知,下面哪些人心中有鬼、哪些人蠢蠢yù动,自己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之前因为他本人还在zhōng yāng,刚愎的xìng格认为自己完全有能力镇住局面,所以从始至终都一声不吭。

    事实上也的确有这样一层原因在其中,碍于段祺瑞的威信和面子,无论是直系的一些军阀又或者是皖系的一些部曲,即便有对袁世凯的不满也会先忍气吞声。冯国璋南下江苏后,zhōng yāngzhèng fǔ这边因为段祺瑞的一手cāo办而渐渐变得皖系独大的局面,可也恰好避免了直皖争斗越来越恶劣,使得北洋内部更有凝聚力。

    可是现在冯国璋不在běi jīng,段祺瑞也被迫辞职,原本还算稳定的局势自然渐渐生出裂痕。

    段祺瑞不是一个情绪用事的人,他从来没想过要用自己离职来给袁世凯一个教训,北洋内斗只会让整个北洋集团愈发消弱,这一点恰恰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在逗留京城的这段时间里,他是希望袁世凯能尽快对局势有所察觉,及时做出悔改。

    只可惜时间一天一天过去,zhōng yāng公园那边一天比一天热闹,连中华帝国的国号和洪宪的年号都正大光明的打了出来。袁世凯别说有悔改之意,哪怕派人来见一见段祺瑞都省了。

    这让段祺瑞感到很是失望,同时也对北洋内部越来越明显的裂痕充满忧虑,只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是好?只要袁世凯没有悔改之意,就算他放下颜面去求袁世凯让自己复职,最终仍然是不可能改变目前的局势。

    到了十月下旬,他最终无可奈何的定下了启程离京的rì期,决定在二十八号动身前往天津,至于是否要返回鼓籍等到了天津之后再另外决议。

    就在二十八号当天,段祺瑞雇了马车装载好行李,在几名仆从和侍卫陪同之下动身前往马家堡车站。然而刚刚抵达马家堡车站,却发现车站外面的街道上早已等候了许多车辆,更有一队武装扈从在外面夹道列队,一见到段祺瑞这边的马车,立刻有人上前来迎。

    段祺瑞听完侍从的汇报,挑开马车车窗的帘子向外看了一眼,脸sè略有几分疑惑。

    他之前之所以闭门拒客,就是不希望自己的门生和部下会来登门劝留,更不希望门生和部下趁此机会在面前大发牢sāo,痛斥袁世凯的种种不满。即便是今rì决定离开,他也专门做了一些吩咐,对自己的行程安排加以保密。

    正在猜测究竟是何人在此等候,车外传来一个恭恭敬敬的声音:“卑职熊炳琦恭候芝泉公多时。请芝泉公恕罪,未经芝泉公允许,卑职擅自更改了芝泉公前往天津的车次,特意安排了加挂花车。造次之处,还望海涵。”

    一听是熊炳琦的名字,马车的段祺瑞脸sè立刻变的yīn沉起来。他推开车门,在两名侍从的搀扶之下走了马车。只见马车正前方立着一骑,马背上之人年约三十岁,短眉凤眼,正是熊炳琦。熊炳琦见段祺瑞下后之后,急忙的也从马背上落地,躬着身子向段祺瑞行礼。

    “这么说,是曹仲珊叫你来的吗?”段祺瑞语气不是很好的说道。

    现如今熊炳琦仅仅只是曹锟的副官,别说在段祺瑞面前熊炳琦只是一个晚辈,就连年纪比段祺瑞还要大三岁的曹锟见了面都得反称段祺瑞一声哥哥。以段祺瑞的xìng格,他已经决定的事情最不喜欢别人乱来,这熊炳琦擅自修改了自己的车程,又是再自己最不想见客的时候擅自跑来造访,自己怎能有好心情!

    “实不相瞒,曹大人正在车站内恭候芝泉公。”熊炳琦恭恭敬敬的说道。

    “哼,他不是在湖北吗?这会儿怎么又回京城了。你是后生晚辈不知道我的脾气就罢了,他这个当长官的难道不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打搅吗?”段祺瑞冷森森的说道。

    “此事曹大人当然明白,也甚是感到抱歉。不过若不是因为有要紧事,曹大人是断然不敢如此造次,还请芝泉公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才是。”熊炳琦连忙说道。

    “有什么重要事?这会儿最重要的事还不是大总统要当皇帝么。”段祺瑞不掩揶揄的道。

    “还请芝泉公移步站内,等芝泉公与我家大人见了面,自知分晓。”熊炳琦说完这番话,躬身稍微闪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段祺瑞人已经到了这里,而且又必须再次等候乘车南下,总不能因为曹锟和熊炳琦的阻扰而抽身返回。他没有再对熊炳琦多说什么,只是回头示意侍从赶着马车继续前进,然后自己迈步在熊炳琦的带领下往火车站站楼前去。

    以曹锟的身份和权势自然不会是在候车室迎接段祺瑞,熊炳琦带着段祺瑞径直走进了站长室。门口四名jǐng卫员好位置,火车站的站长早已不见踪影。在这个时候只怕是远远没有资格能参与这样两位大人物的碰面。

    曹锟在看到熊炳琦带着段祺瑞走来后,连忙推门而出相迎,见到段祺瑞后客客气气说了一些奉承和劝慰的话,又是一脸诚恳的表现出无奈之态。倒是段祺瑞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早先他本人与曹锟的政见就不太相和,再者一个是皖系一个是直系,之间多多少少是有隔阂。再加上这会儿正满怀不悦,理所当然没有与曹锟客套的心情。

    二人相继走进站长室,曹锟请段祺瑞落座,又派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段祺瑞最爱喝的桂花茶端了上来。

    “本来曹某确是在湖北,不过这段时rì登基筹备处屡屡电文催邀北上参加典礼,就连大总统本人也写来信函,诚惶诚恐之下唯有却之不恭。”

    “若你只是为了说这件事,我想你我之间也无甚可谈了。”段祺瑞喝了一口桂花茶,直言直语的说道。

    “呵呵,自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打扰老哥哥你了。说来,老哥哥跟大总统之间必是有一定误会,这其中只要说的清楚了,事情也就罢了。老哥哥何必还要急着动身离京呢?”曹锟与段祺瑞共事这么多年,自然了解段祺瑞的脾气,也因此没有把在乎段祺瑞的态度。

    “曹老三,找我有事索xìng就直接言明就是,何必还要东扯西扯。你曹老三都能打听到我今天在这里乘车,又岂会不知道我跟项城之间是因何事而起的矛盾?你我都是老相识了,就毋须再来虚的。”段祺瑞有几分不耐烦,毫不掩饰情绪的冲曹锟说道。

第45章 ,萧墙之内

    “呃……,呵呵呵呵,”纵然曹锟自诩很了解段祺瑞的脾气,但段祺瑞这么不给面子,多少还是让他下不了台。他敷衍的笑了一阵之后,接着也不再装腔作势下去,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还是老哥哥你xìng子最直爽了。既如此,我曹老三也不再绕弯子,索xìng直接与老哥哥你议一议大总统称帝一事。”

    一提到袁世凯称帝,段祺瑞心头都大有业火丛生。不过考虑到之前熊炳琦说过是要紧事,而且曹锟专门打听到他今rì从马家堡车站离京特意跑来见面,自己势必还是要了解清楚对方真正的意图。因此即便是有火气,他还是保持着一份耐心。

    “是吗?你大老远的都从湖北赶回来参加典礼,项城称帝的事情你还要议什么?”段祺瑞语气依然冷冰冰的说道。

    “虽然我曹老三在湖北待了快两年的时间,但对于大总统筹谋帝制一事早有耳闻,从一开始我便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好端端的又无缘无故,大总统怎么会突然这般鬼迷心窍?若大总统筹谋帝制当真是为了我中华富强振兴,这我无话可说,也必然会义无反顾的支持。怕就怕……唉,这只是大总统一己私yù呀。”曹锟感叹的说道。  首发 武夫当国45

    “是吗?你也这么认为?”段祺瑞用一种很怀疑的眼神看了曹锟一眼,加重语气问道。

    “唉,我曹老三虽然平rì里没什么主见,又不像老哥哥你这么有文化、受过高等教育,俨然就是粗人一个,所以时常的表现入不了老哥哥您的法眼。可我曹老三身为北洋军人,就算喊不出为国为家的大口号、大道理,但最起码也知道一定要顾全北洋的大局。大总统这次密谋称帝,事先可曾与我等打过招呼吗?没有,那我等岂知这推行帝制之后会不会给北洋招致大祸呢?”曹锟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一提到北洋大局,段祺瑞自然颇有感慨,他从始至终所做的一切无一不是为了巩固北洋的统治权,甚至为此不惜屡次冲撞袁世凯,招致袁世凯猜疑和排挤。他对曹锟虽然有个人的成见,但正如曹锟所说的那样,大家都是北洋的臣子,在这个时候肯定要为北洋的大局着想。

    “听你这么一说,似乎你对帝制一事也颇有不满了?”

    “唉,不满自然算不上,就是担心罢了。老哥哥你这几年在běi jīng自然不知道,之前外面的议论还都只能微言罢了,自打大总统宣布执行帝制之后,南方算是闹得不行。不止如此,就连湖北那边也都是吵翻了天,整天都有学生、青年上街游行,闹得人头都大了。王子chūn三番两头的来找我诉苦,说局势再怎么闹下去,指不定那天这些人就要砸督军府了。”曹锟绘声绘sè的说道,就彷佛自己身临其境一般。

    “是吗?”网不跳字。段祺瑞微微皱起眉头问了一句,诚实的说他的确知道南方有反对的声音,但这些声音是什么规模、是什么情况、又是什么趋势,自己也仅仅只能推测出一个大概,完全不能了解的详细透彻。不过即便如此,他也觉得曹锟的话有几分夸大,要是南方真的那么这么大,自己理应早就收到风声了。

    “不仅如此,实不相瞒,并非我曹老三一个人对大总统推行帝制感到疑惑和担心,别说我曹老三麾下的人马,就说华甫老哥、陆蒙城,还有张四哥那边都有微词。尤其是华甫老哥,前几天我准备动身北上时还收到他老人家专门发来的电报,说不管怎么样,他是不会参加大总统的登基典礼。言下之意就是表达不满了。”曹锟加重语气继续说道。

    “华甫的态度我就有所了解,项城也不是不知道。只可惜,如今帝制水到渠成,项城他也再听不进我们这些人的劝说。”段祺瑞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完话之后又摇了摇头。

    “可不是吗?另外,我还听说就连大总统的那个什么侄子,叫袁肃的,他最近也都在跟南方革命党秘密来往,似乎是有响应南方反帝制的意思。”曹锟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对段祺瑞说道。

    袁肃与南方革命党来往的风声,前两个月里已经在北洋zhèng fǔ里面传遍了。不过后来袁世凯邀请袁肃一家人北上,袁肃的妻子张涵玲已有身孕,他本人也说自己今后会好好照顾妻子及其肚子里的孩子,无暇理会军政方面的事。最终让这些传言不了了之。但是袁世凯那边尽管没为难袁肃,可依然派人到天津法租界加以监视。

    段祺瑞倒是没怎么担心袁肃,一方面这年轻人都被夺取了兵权又加以监视,另外一方面袁肃毕竟是袁世凯侄子,从亲属和利益双重方面都没理由反对帝制。纵然现在没什么实际利益可图,但大不了沉默不语,帝制成功后能获一份名誉,失败也无关紧要。

    “袁肃的消息早就过时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此次帝制十之仈jiǔ还是会祸起萧墙。”

    “唉,如今南方那些革命党人叫的凶,咱们北洋内部也都一个个提心吊胆。表面上北方这边还算稳定,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这个责任?谁又能来解决这个烂摊子?好端端的,偏偏要当这个大总统,这不是白白给了南方作乱的口实吗?”网不跳字。曹锟煞有其事的说道。

    “没错,不管项城搞帝制会不会成功,授人以口实便已经是最大的失策。”段祺瑞很赞同曹锟这一观点,他表情坚毅的说道,语气中不乏惆怅和担忧。

    “所以我今rì拦了老哥哥的座驾,其实就是想与老哥哥一起想一个对策。即便现在国内还没闹出什么乱子,即便今后几年、几十年依然能够安稳,可这个口实已经给了革命党人,这帮人肯定不会安分,迟早还是会出事。”曹锟看着段祺瑞的脸sè,见时机已经成熟,于是进一步揭开帷幕的说道。

    “怎么,听你这么说,似是有什么别样的心思?”段祺瑞不由自主的凝神起来,郑重其事的对曹锟问道。

    “老哥哥千万不要误会,常言道有备无患,要是南方那边真是把事情闹大了,甚至闹到咱们都无法收拾的地步,临时抱佛脚只怕为时晚矣。在这个时候自然是早做打算早好。我也是为了咱们北洋大局着想。”曹锟煞有其事的说道,

    段祺瑞沉默了片刻,脑海中自是思索不已,他对曹锟没有太大的偏见,但是总觉得在这个时候对方以这种方式来见自己,十之仈jiǔ是另有所图。不过他也不会太古板,曹锟想的是如何利用自己,而自己完全可以将计就计利用曹锟。

    一念及此,他不动声sè的问道:“你今rì如此这般的找到我,显然心中是已经有了想法。索xìng先说出来听听,若真是有好办法来防范于未然,我段芝泉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首发 武夫当国45

    曹锟笑了起来,连忙说道:“还是老哥哥你深明大义。其实现在办法有的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那就是说服大总统放弃帝制。不过坏就坏大总统心眼已经死了,不仅听不进别人的劝,这会儿又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肯定是不会打消这个念头。”

    段祺瑞没好气的说道:“这话我先前已经说过,真若能劝说项城,也轮不到你今天再来找我发这一阵的牢sāo。”

第46章 ,北洋暗流

    曹锟故意让脸sè显得严肃和凝重起来,又说道:“所以归根结底,问题就出在大总统自己一个人的身上。这会儿我曹老三来找老哥哥你,就是想问老哥哥你一句话,咱们究竟是要向着北洋大局呢还是向着他大总统一个人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段祺瑞已然猜出了三分曹锟的心意。他早先就料到北洋内部总有一些人不会安分守己,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借题发挥,显而易见曹锟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心中很是恼火,不过却没有急于表现在脸上。

    “你究竟是什么打算?”过了一会儿之后,段祺瑞语气单调的进一步问道。

    “其实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大总统再这么一意孤行,肯定会闯出大祸。在这个时候咱们北洋就应该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要让大总统知道事情的利害,如若大总统还是不肯听劝,那咱们就只能另请贤明来接任北洋头领的位置了。”曹锟见段祺瑞似乎还是不肯把话挑明,于是他也不再客气什么,索xìng更为直接的说道。

    “这就是你的打算?”段祺瑞冷笑了一声,戏谑的说出了这句话来。

    “老哥哥,我都说了我曹老三只是一个粗人,能想到的办法不多。问题既然出在大总统身上,而大总统又不肯悔改,这显然就是大总统一个人的错,何必还要拖累更多的人呢?打一个比方来说,肉上多了一根刺,若是不趁早拔出的话,迟早就会烂掉一整块肉。”曹锟粗声粗气的说道,似模似样的表现出一副没文化的形象。

    “照你这么说,你就是打算把项城当肉中刺一样趁早拔出了?赶走了项城之后,你是不是还打算毛遂自荐,自己来当这个所谓的北洋新头领了?”段祺瑞脸sè愈发不好看,声音也愈发充满了愠火。

    “我曹老三何德何能,岂敢造次?这不,这次专程来见老哥哥,就是希望能由老哥哥来扛这个大旗。凭老哥哥的资历和威望,只要振臂一呼,再由我曹老三从旁呼应,必然能唤起咱们北洋内部顾全大局者纷纷响应。到时候我等皆推举老哥哥为我北洋新的领袖,不管老哥哥是再劝大总统取消帝制,又或者另外有其他的打算,我等必然全力支持,绝无二话,只求能保我北洋大局安稳即可。”曹锟虽然听出段祺瑞语气中不好的一面,不过他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把自己最后的底线抛了出来。

    他今rì来段祺瑞,自然是因为了解段祺瑞的脾气,段祺瑞虽然是一个念旧的人,可只要涉及到北洋大局的事情肯定不会有任何徇私念情的地方。更何况如今袁世凯如此这般的对待段祺瑞,自己又是放出誓言来推举其代替袁世凯执掌北洋大局,就不相信段祺瑞一点进取或者报复的yù望都没有。

    段祺瑞在听完曹锟的这番话之后,冷冷“哼”了一声,讥讽的说道:“你还真是异想天开,就妄想着推我出来当这个冤大头,让咱们北洋内部乱成一团糟。你曹锟有几斤几两,竟也有脸说从旁呼应来逼项城的宫,我看你今天把这个消息放出去,明天就走不出běi jīng城。”

    曹锟一时没分辨出段祺瑞语气中的含义,只当段祺瑞是担心他一个人没办法拥戴段祺瑞,继而又摆出样子来说道:“老哥哥,我曹锟虽然没什么斤两,可正所谓蚂蚁蚕食大象贵在数量多。不瞒老哥哥您说,不光是咱们直系这边大部分人都对大总统称帝颇感不满,就连老哥哥麾下的门生、部僚之中也不乏怨声载道者。前几rì我路过安徽时,倪氏两兄弟还有刚刚在芜湖整军的曲伟卿都专程来找过我,央我进京时好好与老哥哥你说一说下面这些人的意思……”

    段祺瑞脸sè瞬间恶化下来,拍案大起的呵道:“你说什么!”

    这突然的一幕让曹锟吓了一跳,就连守在门外的熊炳琦和几名jǐng卫员都忍不住赶紧回头看向屋内。段祺瑞之前便已经憋了一股怒火,只是念在曹锟口口声声是说为北洋大局着想,所以才没有立刻发作出来。可是现在突然听到皖系的部曲居然跟曹锟私底下往来,甚至还要求曹锟进京来专程说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纵然他深知袁世凯现在对自己是百般猜忌和排挤,不过自己也绝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袁世凯和对不起北洋的事。没错,因为袁世凯执意要称帝,所以给北洋莫名起来的招引来一大堆危机。可面对危机的情况下,北洋内部更应该加紧团结一致对外才是,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窝里反,私底下密谋着逼退袁世凯而另立领袖?

    他早先预料到称帝一事肯定会祸起萧墙之内,本当曹锟所说的话还有一些余地,现在却才看清楚其实对方就是这样一个祸首。

    曹锟愣了半晌,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意识到段祺瑞可不好说话,于是连忙堆出笑脸来又说道:“老哥哥莫要动怒,我之前所说的话无非都只是在探讨咱们北洋的出路罢了。都怪我曹老三没什么文化,想不出什么好点子。还望老哥哥你一定要海涵,别放在心里去。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慢慢谈,不谈怎么可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呢?”

    段祺瑞斥道:“谈?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北洋,这会儿怂恿老子跟你一起搞内乱,这是为了北洋吗?咱们中国这几十年来饱受的内乱还少了吗?早就应该团结起来一鼓作气,先把国内那些军阀统统消灭干净,促我中华南北早rì一统。像你这样在咱们自个内部先闹矛盾,这不就是给那些军阀机会吗?”

    曹锟脸sè一下子拉了下来,他虽然资历上比段祺瑞要稍逊一筹,可如今好歹也是镇守一方的大将,自己年龄比段祺瑞还要年长三岁,却好言好语称其为“老哥哥”,到头来却被这个“老哥哥”当孙子一样教训,心口的恶气怎么可能平顺得下来。

    他之前所说的话或许不如段祺瑞的心意,可自己说话时的态度无一不是客客气气面面俱到,更是早说话之前便已经提前打了招呼,自称“文化不高”先预留下台阶。可段祺瑞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拆了台阶一点情面都不留。

    “段兄,话可不能这么说,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你我都应该很清楚。我好心来找你探讨,你倒是好,一点面子都补给我。什么话好好说,若段兄你不赞同的提议,大不了就此作罢,何须给我曹老三扣一个这么大的帽子。”

    “道不同不与为谋。不过今rì跟你一谈,我算是彻底看清楚你安的是什么心。我告诉你,只要我段祺瑞一天还有这口气在,我必是好好的盯着你们这些yīn谋之徒。谁要是敢坏我北洋大局,姓段就是一个人赤膊上阵你必与其干到底。”段祺瑞愤怒的抛出自己的态度。

    曹锟简直是气不打初以来,索xìng一句话都不再多说,扭头就往外走去。这场见面就知道不欢而散,然而无论是段祺瑞还是曹锟,两个人的心中都渐渐对彼此的立场有所了解。

    出了火车站,曹锟气呼呼的钻进自己的马车,下令队伍进城去。

    副官熊炳琦骑马跟在曹锟马车的旁侧,等走了一段路基本上远离马家堡火车站之后,他这才靠近马车车窗,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帅,芝泉公难道一点都没有想法吗?”

    马车内的曹锟冷冷哼了一声,粗声粗气的骂咧道:“他就是一个死脑筋,我就从来没见过这样食古不化的人。由得他去好了,走不了他这条路,我就不信无路可走了。”

    熊炳琦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又请示道:“那是不是先发一封电报到湖南,向吴子玉知会一声,先让他做好准备?”

    曹锟沉默了一阵,最终有几分无奈的说道:“现在也没办法了,就只能剑走偏锋,南方那边是不是还有机会。等回去之后你就把电报发出去,不仅要发给吴佩孚那边,王占元、汤芗铭、陈树藩他们也都要先打一声招呼。不过电文内容不要写的太直接,凡事都要先预留一些退路,希望中途会出现一些转机。省的还要如此大费周折。”

    熊炳琦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应道:“卑职明白了。”

    顿了顿之后,他又有一些担心的问道:“刚才大帅都把话说的那么明显了,既然芝泉公那边不支持,万一他私底下向大总统告密举报我等心怀不轨,这……”

    对于这一点,曹锟确实是有一些担心的,犹豫了一下之后,他最终说道:“以段祺瑞的xìng格,在这个时候他肯定不会去举报。更何况适才我把话说的很到位,他无凭又无据,这会儿又正遭大总统讨他嫌,就算说出去也根本没人会信。总之这几天我们慎言慎行一些就是。”

    熊炳琦觉得曹锟的话有道理,可凡事无绝对,在这方面肯定还是要多留一些心思。他建议的说道:“要不然,咱们派一些人盯着芝泉公,以防万一嘛。”

    曹锟想想也是,做事肯定还是小心为妙,尤其是现在自己人在běi jīng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之后,他示意的说道:“记得找一些机灵点的人,明白了吗?”

    熊炳琦应道:“请大帅放心,卑职一定把事情办的滴水不漏。”

    “这就好。唉,瞧瞧咱们这北洋也确实应该好好来一场大变故了,古书上不是说过嘛,不变怎么通呢?”

第47章 ,护国帷幕

    一九一五年十一月一rì这一天是中华民国一次重大转折的rì子,袁世凯在新华宫勤政殿正式登基称帝,改国号为中华帝国,设年号为“洪宪”元年。前前后后折腾了两年之久,又经过最近一个多月的实际筹备和cāo办,袁世凯最终登上梦寐以求的皇帝宝座,而如今他已是盛年不再,虽然称帝带来的喜悦让他大感jīng神爽朗,只是身体状况已是江河rì下。

    在之前一个月时间的登基筹备中,北方各省先行进行统治和相关安排,以北洋zhèng fǔ掌控最紧密的山西、山东、河南、直隶、东三省等行省,最先张挂起来庆祝帝制的横幅旗帜。这些行省的行政单位和官职也都遵循zhōng yāng的意思,即使进行了更新。

    按照袁世凯亲自设想,中华帝国各地行省的最高民政长官为布政使,军事长官为将军。

    由北洋zhèng fǔ掌控的几个行省最先宣布改为布政使暑司,督军府全部更改为将军府。各省议会统一进行调整,规定详细的议员人数和议会细则,一定程度上是规范了地方议会的制度,但实际上却间接削弱了地方议会的权限。议会名称也因此改为议事局。

    又在这一天下午的时候,由新华宫发布褒赏申令,设立旧侣、耆硕、故人,又列赏了一百多位王亲公侯。其中黎元洪为武义亲王,冯国璋为一等仁怀公,袁肃为二等昭烈公。而原本同样拟定为亲王的段祺瑞,却在正式公布的申令中被剔除了名字。

    在申令发出的同时,紧随其后发布《新皇室规范》,其中包括“亲王、郡王可以为海陆军官,但不得组织政党并担任重要政治官员;永废太监制度;永废宫女采选制度;永废各方进呈贡品制度;凡皇室亲属不得经营商业,与庶民争利。”

    但是外界小道热议的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大总统的侄子袁肃究竟算不算得皇室成员。若是算作皇室,袁氏子弟大多被封为皇储、亲王、郡王,可偏偏袁肃仅仅只是一个二等公,论亲疏关系居然连黎元洪都及不上。若不算皇室成员,那也意味着就正式跟袁肃划清宗亲关系,只怕必然又会引起一阵非议。

    当然,关于袁肃的猜测也只是一些娱乐xìng质的讨论罢了,北洋zhèng fǔ内部却没有真正将这件事放在眼里。

    到了第二天,湖北、江苏、上海、福建、广东、广西等省才勉勉强强响应了zhōng yāng申令,开始宣布接受最新的政治改革命令,所有官职、形设等物一应遵照帝国规范办理。即便如此,这些省内反对帝制的声音犹然不决,甚至还出现“暴徒”公然袭毁帝国旗帜和形设之物。单单就在这两rì时间里,各省均有暴x动案件上报,一省之内少则五、六起,多则更是超过了二十余起。造成的公物损坏和人员伤亡总计损失超过数十万元之多。

    相对而言,这些行省多少还能将帝制的命令执行下来,而在云南、四川、湖南、贵州以及广东、福建的部分城镇,从主要官员到下面的议会团体,乃至于许多商人、工人和社会名士都是坚决反对到底,根本就是拒不接受zhōng yāng关于帝制的申令。

    中华革命党在舆论声势上的攻讦达到了最高峰,一些地方分部机构更是擅自派遣敢死队,对拥戴帝制的一些地方官员采取谋刺行动。不过这些谋刺行动大多是失败告终,涉案人员尽数被批捕入狱,即便有少数成功者,所刺杀对象也都是一些虾米小角sè,数人是遇刺受伤,只有极个别运气不好者是当场身亡。

    孙中山在十一月二这天连续发表了两篇社论,其一是《举义说国民讨国贼书》,其二是《捍卫共和誓言书》。很快这两篇社论就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西南诸省的军阀纷纷借势附言支持孙中山,海外许多华侨也被调动了积极xìng,为捍卫共和体制一次xìng汇捐八十万元。

    对于国内这些不安分的声势,虽然稍微超出了袁世凯所预期的范围,但一切仍然可以说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几天之后,他以皇帝的名义向还没有遵行帝制命令的几个省、城地区发布最后通牒,勒令限期镇压暴x动和执行帝制命令,否则将视为叛国罪论处。同时下令事发地区驻扎的北洋军,一旦逾越令期,可适当采取军事行动予以惩处。

    chóng qìng的zhōng yāng陆军第十五师和岳阳的zhōng yāng陆军第十二师在接到命令之后,第一时间摆出了备战姿态。但是无论是汤芗铭还是陈宦,又或者是下面的吴佩孚、吴光新等人,所有人都是各怀心思,无非是先做出一个表面的样子,接下来仍然会伺机行事。

    随着袁世凯采取下达最后通牒以及相关的军事命令之后,西南军阀和中华革命党都意识到摆在眼前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严峻,他们不可能还能再继续等待、拖延或者期待着其他更有利的时机出现。尤其是在四川、湖南等地的军阀,不断电报发往云南和香港,催促早rì确定对策,否则他们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之下,只能选择向北洋军投降。

    又过了两天时间,蔡锷由香港秘密抵达云南,在昆明督军府召集了一次重要的会议。

    参加这次会议的不仅有西南诸省的军事领导人,也有中华革命党以及其他反帝制团体的代表。中华革命党这边直接派来了廖仲恺参加会议,全权代表党内来与西南各军事领导人达成合作细节。此次会议迫于目前局势紧促的缘故,整个会期并没有进行的太久,所有讨论的议程全部是捡最重要的优先。

    会议前后进行了三天时间,并且每讨论完毕一个议程便立刻着手开始执行。

    在蔡锷的倡导之下,首先确立武装反帝制、反袁世凯的方针,随后便是筹划建立统一的反帝制、反袁世凯的军事指挥系统,也就是联合所有西南军阀的部队组成护**。而在廖仲恺的建议之下,西南诸省在组建护**的同时,还要成立护**zhèng fǔ,确保在政治上能占据一席之地,并且给所有反帝制的地区提供指引和依托。

    所有相关细节和文件筹备,都在会议进行期间陆续完成。

    等到会议结束之时,许多基础工作基本上都已经完成。昆明的几位大商户捐出了一栋大楼,用作护**zhèng fǔ的办公驻扎地。在唐继尧、刘显世、任可澄以及孙中山、廖仲恺等人的推举之下,由蔡锷出任护**zhèng fǔ大将军,执掌护**所有军务。

    蔡锷随即马上着手对西南诸省各路军队进行整编,定制护**相关章程和番号。

    护**zhèng fǔ这边则在蔡锷忙于军务之际,又立刻举行了一次选举会议,决定尽快确定军zhèng fǔ的首脑人物。对于西南军阀而言,他们心中所属意的人是唐继尧,不仅是因为唐继尧与他们的利益更为贴近,再者在整个西南诸省当中目前就属云南最有实力,给唐继尧和蔡锷都扣上大帽子,此二人自然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并且投入更多的本钱。

    然而中华革命党和西南诸省的资产阶级革命派,以及一些社会贤达,大部分却是希望能够拥戴孙中山出任军zhèng fǔ的首脑。蔡锷掌武,孙中山掌文,双方都能最大化调动和发挥反袁、反帝制的声势,简直是在合适不过。

    相反若是让唐继尧出任军zhèng fǔ首脑,那整个护**和护**zhèng fǔ全部都是滇系掌握,纵然其他几个省没有什么怨言,但就整个大局观而言肯定还是欠缺一定火候。更何况,也并非所有西南军阀都拥戴唐继尧,像四川熊克武和湖南谭延闿二人都是对唐继尧颇有不满,于是声势上自然还是支持孙中山。

    军zhèng fǔ因为这件事发生了一定争执,让原本本来很效率的局面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恰恰在十一月八rì这天,中华革命党人陈其美率领一支革命军在上海策划并发动了一场起义,也就是被后世国民党大肆吹捧的“肇和舰”起义。

    实际上“肇和号”起义只是一次规模很小的行动,即便是“肇和号”也是当时驻守上海海军当中型号很落后的炮舰,不过其吨位有两千六百吨,在近代中国海军中算是比较大的军舰了。而真正是因为这次行动有蒋中正参与其中,所以才被后世的官方喉舌大肆渲染,变成一次“似乎很有影响力”的起义行动。

    如今历史已经发生改变,此次“肇和舰”起义的情况也同样有变化。因为在行动过程中革命党人因为歪打正着,不小心点燃了军舰的弹药库,引发船体剧烈爆炸而严重受损。同样因为这次爆炸,导致十多名革命党人与二十多名海军官兵阵亡。事件立刻在江浙一带引起广泛讨论热议,也因此促成了中华革命党的名声影响力传播更为广泛。

第48章 ,南北驳火

    由于“肇和号”起义在这个时候制造出来的舆论声势,为中华革命党增加了不少筹码,在昆明的廖仲恺等人也借题发挥,再三要求推举孙中山出任护**zhèng fǔ总理。唐继尧个人经过深思之后,最终决定退让一步。他很清楚即便是让孙中山当上这个总理,也是一个好无实权的总理,西南这些军阀没有一个人听命于其,无非是当一个摆设,借助其革命名声来为护**zhèng fǔ博取更多的支持。

    于是在十一月中旬,孙中山从香港秘密赶赴昆明,出席了护**zhèng fǔ成立大典,并且宣誓就职护**zhèng fǔ总理。

    而同样是这几天时间里,在蔡锷一手cāo持之下,很快便完成了西南四省各路军队的编制草案。按照计划,一共组编成了四个梯队:第一梯队总司令由蔡锷亲自坐镇指挥,麾下辖云南陆军第一师和顾品珍第二师;第二梯队总司令为王文华,麾下下黔军五个混成旅;第三梯队总司令熊克武,除了川军三个师之外,包括赵又新和黄毓成以及贵州驻四川的三支部队,全部都归属第三梯队指挥。

    至于第四梯队是实力最弱、兵力最少,而且编制情况也是最复杂的一支。蔡锷经过再三思索之后,决定还是任命刘震寰出任第四梯队总司令,编制杨希闵、刘古香等杂牌部队,结合中华革命党在粤北和湖南长沙、衡阳一带的兵力,勉强促出了一万多人的部队。

    但是第四梯队因为地域复杂,需要应付的北洋军和支持北洋zhèng fǔ的地方军阀众多,因此蔡锷在给刘震寰下达命令的时候特别加以嘱咐,不必正面与敌人硬碰硬,而是尽可能采取敌后游记作战,或者潜伏于山野之中加以sāo扰,只要能拖延陆荣廷、汤芗铭的部队,并且制造足够的声势动静即可。

    到了十五rì,所有命令全部配发到位,四个梯队的兵力也都遵照蔡锷的吩咐,赶赴到制定地区集结,做好随时可以出征的准备。

    当天晚上,蔡锷、唐继尧、孙中山、任可澄、刘显世等人联名发布通电,以护**zhèng fǔ的名义要求袁世凯即刻取消帝制。然而直到第二天早上,běi jīng方面都没有对这份电报做出任何回应。蔡锷、唐继尧等人心知肚明,以袁世凯目前的声势而言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取消帝制,他们的联名通电只怕也只不过是捞痒痒。

    于是在第二天,众人再次联名发出通电,不过这次他们并没有在抱有任何希望,仅仅是在要在气势上多争取一些优势。此次通电的内容之中,他们果断还增加了另外一些要求,除了袁世凯立刻取消帝制之外,还必须引咎辞去大总统之职,否则护**zhèng fǔ必会采取军事行动来维护共和。

    尽管这两份联名电报没有给袁世凯带来太大的压力,但是结合这段时间南方诸省、地区频频爆发的反帝制运动,以及中华革命党近乎玩命似的大肆抨击和制造各式各样的起义,理所当然的引起了民间极大的反应。

    不管是支持帝制还是反对帝制,又或者是无所谓态度的人们,不约而同都觉察到这次南方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国内势必又会掀起一次兵祸。同样因为这件事,使得越来越多的人由厌倦兵灾战祸而联想到帝制所带来的具体好处。可见称帝与否都是那些官老爷们得利,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又真正获得什么了?

    不仅依然一无所有,反而连一份太平的生活都无从保障。等到兵祸横行,平头小百姓们肯定会陷于水火之中。倒不如不要称帝,南北之间好歹还能有一份平静。正是有了这样的念头,不少之前跟风拥戴帝制的小老百姓们不知不觉之间开始转而埋怨帝制。

    然而,毕竟都是一些文化程度不高的星斗小民,他们是没想过也不敢想去反对帝制,仅仅是表现出对帝制的担忧和发牢sāo罢了。

    面对国内越来越动荡的局势,袁世凯不得不对唐继尧、蔡锷等人联名通电做出答复。只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畏惧过这些反对派的军阀势力,相反在登基成为皇帝之后,心思便渐渐转移到如何平复国内反帝制的浪cháo。因此在给云南发去的复电当中,他首先痛斥蔡锷背信弃义,又指责唐继尧等人与帝国通缉犯孙中山为伍,更是私下调集兵力意图谋反,叛国之罪名已是不争的事实。

    这份复电唯一的作用就是要跟护**zhèng fǔ争抢舆论声势,对外公布护**zhèng fǔ是叛国的非法组织,并且还专门针对护**zhèng fǔ提出的一些要求进行逐条批评,用尽巧言令sè来维持帝制的正统形象。

    没过多久,袁世凯甚至在西南护**zhèng fǔ还没有宣布dú lì并开始下一步行动之前,抢先对十二师和十五师下达命令,以叛国罪立刻逮捕蔡锷、唐继尧、熊克武等人,军队即rì向叛军集结地发起进攻。

    前前后后磕碰了一个月之久,南北中国的战火总算是无可避免并发起来。

    最先传来战事消息的是四川。陈宦以第十五师为主力部队,又集合了川军中支持北洋zhèng fǔ的刘存厚、王陵基两部人马,由chóng qìng和泸州两地,分别向成都、自贡、宜宾三地展开进军。

    虽然熊克武的川军以及驻扎在川内的滇军、黔军合起来也有三万之众,第十五师是满编zhōng yāng师,总兵力却不到两万,但一方面zhōng yāng军武器装备jīng良,后勤供应充足,又占据极其优势的地理位置,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加上刘存厚、王陵基的两路大约一万五千人的川军部队,总兵力与护**第三梯队相差无几。

    更何况第三梯队看上去兵力充足,但实际上内部却混杂不堪、矛盾重重。

    蔡锷在编制护**是并非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可所有梯队全部都是按照地理位置来编制,战区的划分和作战任务的安排上面已经有了一定限制,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先这么来办。原本第三梯队并不是主战部队,其唯一的作用是在四川开辟战场牵制北洋军,并接应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入川。

    等到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完成行军后,四川战场主要进攻任务便由蔡锷亲自指挥,第三梯队则退居二线负责后勤保障和各地防守。甚至一旦湖南、两广的第四梯队出现问题,还需要由第三梯队当中的黔军、滇军几支部队分兵支援,反而到了那个时候,随着第三梯队内部杂牌部队越来越少,矛盾和冲突也会得到相应的控制。

    护**与北洋军在成都郊区先发生了一轮驳火,最先与护**交火的是刘存厚麾下一支先头部队。刘存厚的部队基本上都是旧军出身,即便最近半年因为紧密巴结与zhōng yāngzhèng fǔ,获得了不少经费上的支持,可部队中的**问题犹为严重,以至于真正的没有得到多大改善。

    这轮交火双方相隔了一百多米以上的距离,完全是胡乱对shè,任谁都没敢轻易的发动冲锋。一个钟头后,刘存厚的先头部队主动撤退到东南方向的简阳镇上,偃旗息鼓,等待后续部队和zhōng yāng军的到来之后再做下一步进攻的打算。

第49章 ,南北剧势

    到了第二天中午,两广也紧随其后传来战火的消息。

    广西督军陆荣廷早就对盘踞在省内的刘震寰、杨希闵、刘古香等部积怨已久,如今他的势力都已经可以伸展到广东,却没办法肃清广西省内的隐患,这口恶气岂能平顺的下来?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之所以积极拥戴袁世凯称帝,其原因就是希望获得北洋zhèng fǔ的支持,然后一举扫荡广西省内,将整个省完整的囊括在手里。

    等到解决了广西问题之后,接下来他便会着重加强对广东的统治。至于除了两广之外的地方,自己暂时还没有考虑。换言之,他这次拥护袁世凯称帝最多只会确保广西、广东省内的问题,绝不会插手其他地方的战事。

    随着护**zhèng fǔ成立以及西南诸省陆军宣布dú lì,被编制为护**第四梯队的刘震寰、杨希闵等部很快便有所活动。然而第四梯队毕竟是实力最弱,编制又是最为混杂,甚至就连驻扎分布的地区都是零零散散。哪怕两广这边没有北洋军,可单凭陆荣廷一手遮天的势力,要想主动摆出进攻的态势只怕是难上加难。

    也因此,刘震寰这边并没有制造更大的动静,反而表现的十分保守。仅仅是针对桂林周边地区发动了一些sāo扰xìng的袭击,重点破坏陆荣廷zhèng fǔ的官办机构,比如jǐng察局、官署。刘古香为了阻延陆荣廷部队的反攻速度,甚至还组织了爆破队大肆破坏丽江以北的铁路设施。

    陆荣廷对待护**的策略并不像zhōng yāng军那么保守,对于扫荡省内各势力小军阀的行动他本人早就蓄谋已久。之前两年从北洋zhèng fǔ获得大笔经费和物资,将麾下的部队进行一番扩充增强,要不是担心太快下手会招致云南、贵州两省的干涉,不等袁世凯下达命令广西省这边便已经展开军事行动了。

    现如今护**都在往四川集中,显然就是把主要战场选择在长江一线。

    这对于陆荣廷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不仅已经为接下来的作战做好了充足准备,自己一直所担心的云贵两省也都不会再造成压力。于是在护**第四梯队刚刚有所活动,哪怕是极其小规模的动作,南宁这边随即便大手笔的展开围攻。

    陆荣廷派遣其义子陆裕光为桂林将军,全权负责统筹丽江以北的防务。同时又派遣旧桂系两大金刚陈炳焜和谭浩明,统帅广西陆军第一师和新编第二师为主战部队,兵分两路围击盘踞在桂林北部地区的刘震寰、刘古香两部人马。陈炳焜由柳州直接渡江,从西路发起正面进攻;谭浩明则从贺州取道粤北,到达粤北之后一边镇压粤北零散革命势力的作乱,一边集合主力部队迂回到刘震寰、刘古香后方,与西路部队完成包围。

    两广的局势急速升温,柳州的码头排满了许多渡船,一船接着一船将桂军士兵输送到江北。经过整编和增强后的桂军,一个师几乎与北洋zhōng yāng师相差无几,唯一有些明显差距的仅仅是炮兵的编制罢了。

    对于陆荣廷如此大手笔的回应,一下子让刘震寰、刘古香二人感到大为吃惊。他们一开始只当广西、广东两省地域宽阔,再加上这会儿粤北几个县和惠州都有革命党人在活动,陆荣廷即便是要展开行动,也会被迫把兵力分散。却万万没想到他们的点子太背,刚试探的一出手没想到就拍中了老虎屁股,惹的老虎猛然回首直接扑杀过来。

    刘震寰立刻电报向昆明求援,同时又下令杨希闵从广西西北地区主动出击,吸引并分担桂林这边的压力。不过杨希闵在得知陆荣廷如此劳师动众来对付第四梯队之后,在态度上明显有了犹豫和畏缩,他手里就只有几千人马而已,只怕连陆裕光集合的丽江北部零散军队都应付不了,又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广西第一师、第二师?

    最终,杨希闵只是表面上应承下来会出兵牵制,但实际上仅仅是派遣了几支侦查队和骑兵部队在河池一带活动了一下,一旦遇到地方部队的反击便立刻抽身撤退。

    护**的声势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里一直都在升温,而随着各梯队陆续投入作战,西南诸省爆发的战事也愈演愈烈。全国上下的目光才刚刚关注着袁世凯的登基大典,这会儿一下子又全部集中到反帝制的护国战争上面。不过在北方各省当中,拥戴帝制的人们还是占据大多数,也因此在他们看来所谓的“护国战争”也就是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一次“平叛行动”罢了。

    倒是长江以南的许多城镇当中,老百姓们在革命党的造势之下,都抱着同情的心态来对待这次护国战争。可归根结底,此次护国战争在全国声势上只占了不足四分之一的舆论呼声,即便是在这四分之一人群当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仅仅是不反对。

    天气越来越冷,月底的时候都下了一场碎碎的冰粒子。

    天津法租界的旦赏庄依然是一片平静,自从中秋节过后,袁肃几乎再也没有跟其他外人有所接触,包括滦州的那一帮老部下以及早先被自己派遣到南方奔走的高顺。不过这些都只是他做出来的表面样子罢了,目的就是要混淆那些监视自己人的视听,让袁世凯真的认为自己就只是一味心思在照顾妻子张涵玲及其肚中胎儿。

    月初时从běi jīng新华宫来了一支仪仗队,亲自到法租界为袁肃进行了封爵仪式,整个过场虽然没花去多少时间,但所有程序和礼规都一步不差,办的有模有样。诚实的说,他对这个昭烈公很是不满意,不过这些虚衔也只是走走过场而已,没必要真的为这件事发脾气。

    他甚至很清楚的知道袁世凯为什么要封自己“昭烈”的称号,取的就是三国时刘备帝号,潜台词是在告诫自己就像刘备一样,无非是浑水摸鱼摊上一个皇亲国戚。他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带有歧视xìng的暗示,袁世凯的得意只在一时,而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得意。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袁肃并非真的没有与外界任何联络,他通过各种方式和渠道来获得国内局势最新动向的消息,以及与滦州旧部保持一定的联络。之前他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南方革命阵营气势太低,最终没有足够的底气来发动这场反帝制革命。如今护国战争勉强才是打响了,他心头的注意力也渐渐转移到前线的战事上面。

    就目前他所掌握的情报,护**zhèng fǔ的实力显然不足以对付袁世凯早先安排在四川、湖南的北洋军,蔡锷和孙中山似乎都是在孤注一掷,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这场护国运动能否取胜,而是在于尽可能抓住反帝制的契机来推行革命主义的行动实践。或许对于中华革命党来说,他们早就习惯了以小博大,即便赢不了一次革命运动,最起码也能赢的不少的声誉。

    如果护国战争按照目前的形式和势力进行下去,不难想象很快就会以失败而告终。

    毕竟西南军阀的实力有限,即便一开始可以占得一定便宜,一旦战争无限制的扩大开来,袁世凯必然会继续调集兵力南下加大镇压的力度。论起持续作战的能力,护**的资源肯定远远比不过北洋zhèng fǔ。

    袁肃现在对这一点多多少少是有几分担心,不过他在běi jīng安排的眼线送回了一些是十分重要的情报,那就是关于北洋zhèng fǔ内部反对袁世凯的势力正在蠢蠢yù动。如果这个情报来源属实,此次护国战争必然还会有转机的余地。就如同历史上的走向那样,北洋zhèng fǔ最终会是毁于内部。如今都有这方面的秘闻,由此可见北洋内部的这股反袁势力有多么大势。

    在十多天前的时候,他专门派人联络了林伯深,鼓励林伯深通过海外公司或者银行,尽可能向护**zhèng fǔ提供经济和物资上的援助,争取能让护**zhèng fǔ在正面战场上能坚持的更久一些,并且让战争规模扩得更大一些。

    虽然这么做看来就像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军火商人在两个势力之间挑拨离间,置黎民百姓的利益和生命安危不顾,最是让人厌恶和愤怒。但是正如袁肃一开始所下达的决心那样,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把希望寄托于其他人身上还不如依靠自己来改变这个时代。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没有一丝一毫感到内疚。

    滦州那边一切都有条不紊,无论是军队还是各地zhèng fǔ的情况,尽管田文烈和朱泮藻一直都没有忘记在部队中安插心腹,并且一点一点完成统治权的交接工作,可蒋百里、陈文年、何其巩等人把所有环节都把握到位,即便有一些部分让田文烈和朱泮藻接管过去,可核心的部分依然牢牢掌握在袁肃这些旧部手里。

    而也因为田文烈和朱泮藻接管第一兵团和第十师的原因,这一年来北洋zhèng fǔ倒是增加了好几笔经费来用作这两支部队的完善建设。无论是在兵员扩编、后勤系统建设还是武器装备方面,都获得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第50章 ,遇段祺瑞

    就在四个月前北洋zhèng fǔ还特意批给了第十师三十六门火炮,协助其建立起了炮兵单位。

    北洋军械总局、天津制造局和安庆军械所都核准了第一兵团和第十师超过二十多份后勤订单,包括供应各式各样型号的炮弹,以及储备子弹、手榴弹等等。一下子使得第一兵团和第十师后勤储备全部充实了起来。

    何其巩、蒋百里、葛金章三人在过去半年的时间里,对各地预备役司令部进行了制度化完善,加强在培训时期的思想教育工作,以及增添了许多新式的预备役福利。让所有预备役民兵在个人修养上得到提炼。

    袁肃本以为在这段时间里不会有什么事情牵扯到自己,却没想到在月底的最后一天,天津镇守使商德全设下轻生晚宴,邀请天津各界名士赴宴,所邀请宾客的名单当中就包括袁肃。本来袁肃推辞,可是前来送请帖的人百般苦劝,还说若昭烈公不肯赏脸的话,商镇守使便会亲自上门再请。

    面对商德全如此这般的盛情,再加上之前自己又是经常出入这样的场合,并无什么不妥,袁肃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到了宴会当天,袁肃准备派人预备下价值十万元的贺礼前往镇守使署衙。他与商德全还是有几分交情,不光是在天津寓居的这段时间,早前商德全还是江苏都督的时候,自己奉命南下迎接宋教仁北上,期间就与商德全打过交道。算得上是老相识了。

    宴会会场布置的十分奢华,邀请的嘉宾也都形形sèsè,除了本地士绅和镇守使的属官,以及像袁肃这样寓居的前官员之外,也有一些驻天津的外国使节。所有人都满是笑容,觥筹交错,鼓瑟笙萧,好不热闹。只有在这样的宴会上,才会让人误以为天下太平、世界安稳,人世间再也没有任何苦难和祸事。

    即便是在谈起目前国内热议的西南战事,或者是国际热议的欧洲战事时,大家也都是一副平和的神态,根本见不到一丝一毫的担忧。中国人是如此,外国人亦如此。

    起初袁肃与商德全一起喝了几杯酒,吃了一点东西,又在商德全的鼓动之下来到舞池与一位美国使节夫人跳了一支舞。等到宴会过半时,他基本上已经没了什么兴致,就跟着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士绅到旁边的房间打牌。

    哪里知道刚刚有了几分手气的时候,商德全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找到袁肃说道:“袁公子,呃,怕是要打扰雅兴了。芝泉公姗姗来迟,刚刚在餐厅吃了一点东西,听说袁公子在这里,说是一定要跟袁公子见上一面。这会儿他老人家就在二楼书房等候呢。”

    一听到“芝泉公”三个字,就连袁肃自己都吃了一惊。他当然早就听说了段祺瑞辞职归隐的消息,但段祺瑞明明是合肥人,离开京城之后却根本没有返回安徽的打算,就在天津奥国租界租了一栋房子住下来。就连住所都还是徐世昌亲自张罗打点。

    过去这二十多天时间里,天津这边许多官员都曾殷勤的前往奥租界拜访段祺瑞。哪怕段祺瑞现在已经身无空置,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北洋的政治圈子里没有人不知道段祺瑞是政坛不倒翁,门下学生多不胜数,皖系的部曲又都是马首是瞻。即便是此时身为寓公的段祺瑞,只要站出来说一句话,响应者必是多不胜数。

    当时袁肃并没有亲自去拜会段祺瑞,只是出于礼数考虑,派了副官杜预带着一份迎接的礼物前去走访了一回。杜预回来时说他人根本就没走进段祺瑞的房子,段祺瑞的侍从长推说客人太多无法再接待,但当时门口的马车并不是很多,即便真的是客人太多,别的人都能进屋等候,唯独把杜预给劝离了,实在是有些过分。

    对此袁肃只是笑了笑,没有放在心里去,他与段祺瑞本来就是公事上的关系,再者早几年像段祺瑞、冯国璋这些北洋的老臣子对自己这个“突如其来”大总统侄子一直颇有陈见,彼此之间确实没什么好联系。

    然而今天商德全的寿宴上,段祺瑞却突然冒出来要求见上一面,其中的唐突不言而喻。

    “芝泉公?之前也没见到他,怎么这会儿突然来了?”袁肃奇怪的问道。

    “唉,段合肥一向都是这样的,不喜宴会牌局,只钟情于围棋。今rì能到场已经算是给商大人面子了。”与袁肃同桌的一位老士绅笑呵呵的说道。

    “是啊,总之就先请袁公子暂缓一下这一局,稍后老夫亲自陪袁公子大战到天亮。”商德全脸sè同样有几分无奈,但是在座的人大多了解段祺瑞我行我素的脾气。但即便心里是不请愿、不乐意,这个面子终归不能不给。

    “哦,知道了。我这就去。”袁肃将手中的牌搁了下来,向其他几位牌搭子道了一句不是,起身随商德全一起从侧门出来,往二楼的书房走去。

    二楼书房的门虚掩着,商德全先行上前敲了敲门,得到书房内的人应了一声之后,这才带着袁肃推门而入。段祺瑞正站在架前面,背对着房门,似乎聚jīng会神的在检视着籍。

    袁肃迟疑了一会儿,随后才上前一步客气的打招呼道:“段大人别来无恙了,姗姗来迟,适才未能亲去门前相迎。”

    段祺瑞呵呵笑了一声,不疾不徐的转过身来,他没有先回答袁肃的话,转而对商德全道:“商大人,有劳了,且容我先与小袁公子谈一会儿话。”

    商德全会意,点着头笑吟吟的说道:“明白,明白,那就不打扰芝泉公和小袁公子了,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呼唤一声就是。”言罢,转身退出了书房,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段祺瑞全然没把这里当别人的家,摆出一副主人的摸样对袁肃说道:“袁公子,请坐吧。打扰袁公子雅兴,老夫先在这里赔一个不是了。”

    袁肃哈哈笑了一阵,待到段祺瑞先行落座后,他这才跟着坐下来,说道:“段大人这话就言重了,棋牌博弈不过是怡情小把戏而已,有则小玩,无则不碍,当不得认真。倒是不知段大人找在下前来可有什么指教吗?”

    段祺瑞面sè很淡然,语气却是饶有兴致,说道:“你倒是够爽快。既然如此,老夫我也不婆婆妈妈、拐弯抹角。相信以袁公子的耳目,如今对西南方面的消息了如指掌了,对吗?”

    袁肃心头微微一怔,如今护国战争在北方虽然传的不算热闹,但也是目前主流的新闻,任谁或多或少都会知道一些。但是段祺瑞偏偏要在话语中提到“耳目”一词,显然是另有弦外之音。他沉着气笑道:“大人说笑了,在下所了解的无非都是报纸上报道的。其实不过是早年南北矛盾留下的诟病,谁知今rì一下子迸发。相信不足为道。”

    段祺瑞冷冷的笑了两声,说道:“还是袁公子你看得淡然。不知袁公子以为此次南北之间留下的所谓诟病,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袁肃说道:“这要看哪一方面了。若是对于我叔父所推行的帝制而言,多少都会产生一些影响。之前许多报纸、舆论都在力捧帝制,在民间得到了不小的反响,但相信这次南北之间的冲突,势必会让民间重新反省帝制的利弊。”

    段祺瑞暗忖:这年轻人还真是能耍嘴皮子,懂得避重就轻。

    袁肃所回答的话,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能看的明白。他所问的“影响”自然不是指这件事,而是指此次南北冲突会不会使得北洋深受其害。当然,既然目前北洋集团与帝制捆绑在一起,所谓的影响当然与帝制也是有关系的。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好歹你是军人出身,对军事多少是有了解。你觉得此次南北冲突,在军事上会否让我北洋吃亏呢?”

    “大人实在是高抬晚辈了,岂不说晚辈现在已经解甲归田,再者如今南北军事对峙之势,报纸上也都写的很清楚。晚辈所认识的也就仅仅只限于报纸上的这些内容罢了。”袁肃继续推辞的说道。他心中很是奇怪,段祺瑞无端端的居然找自己来谈这个问题,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在这个时候肯定还是要缄默三分为妙。省得祸从口出。

    “咱们北方的报纸自然只会把新闻往好的一面来报道。不错,就目前牌面上的对局而言,你叔父早先下了一些功夫在要害之地做预防,无论是营造咱们北洋军的声势还是收买南方军阀为己用,可以说都做的很到位。论兵力、论财势、论民间支持,护**zhèng fǔ自然是逊了我们好几筹。正面作战,护**zhèng fǔ毫无胜算。”段祺瑞这会儿没什么兴致,既然袁肃不愿意开口,那就索xìng自己先把话抖出来。

    “诚如大人所言,晚辈并无丝毫异议。”袁肃面无表情的说道。

    “蔡锷不是笨蛋,南方那些军阀也不是一点见识都没有,然而他们明知道此一役凶多吉少,我就不信单凭一个莫须有的信念他们就敢掏家底子来赌这一场。”段祺瑞加重语气说道。

    “哦?这么说,大人是以为护**zhèng fǔ的那些人是另有所图?”袁肃稍微改变了脸sè,显出了几分认真的样子问道。

第51章 ,剖心之言

    “显而易见,西南那几个省的督军之所以敢拼上一把,自然是因为他们有把握。如果说他们本身的实力有限,那么这份把握只有可能会出现在我们北洋内部。”段祺瑞掷地有声的抛出了自己的结论。

    听完段祺瑞的话,袁肃不由的心头一堵,很自然的就把这句话与自己之前跟革命党人接触的事情联想在一起。从段祺瑞一见面那番有暗示意味的话里就可以听出,纵然段祺瑞现在已经身无官职,但在天津依然消息灵通。难不成自己暗中筹划的事情居然走漏了风声?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与革命党走到一块,无非是放出一个假的风声,给南方革命阵营制造一点信心罢了。要说革命党人都是理想主义者,说几句话就轻易信以为真那是情有可原,可整个西南诸省的军阀们一个个都习惯了jīng打细算,怎么可能就单凭这一番空口无凭的话就全当作是希望所在?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更儿戏的还是段祺瑞,岂不说对方从哪里弄来这个消息,现如今他在法租界每天都老老实实的过小rì子,还被袁世凯派来的那么多耳目监视,总不会连这一点风言风语就咬着不放。

    迟疑了一阵之后,袁肃才略显疑惑的说道:“段大人这番话,晚辈却是有些不明所以了。”

    段祺瑞仔细盯着袁肃,极其认真的说道:“你不是不明所以,相反我猜你肚子里面一定再清楚不过我的意思了。这么说吧,其实你一早就看出咱们北洋内部埋有祸根。你叔父看似一手遮天,可以把整个北洋都牢牢掌握在手里。但是这只不过是一个表面,而且还是下面的这些人故意做出来的表面。“

    之前袁肃还是担心,生怕段祺瑞会咬着他与革命党人来往的事情不放,可是现在却又变得疑惑不解起来,按照段祺瑞的意思显然并非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只是不管怎么说,段祺瑞如此针锋相对的点出自己肚子里最清楚不过,也算是仈jiǔ不离十,怎能不叫人吃惊?

    略微停顿了一会儿,段祺瑞见袁肃没有说话,但是对方的脸sè却变化莫测,多少已经透露算是默认了。他浅显的笑了笑,接着又说道:“袁公子你是聪明人,从始至终你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当然,或许你一开始并没有这么想,恰恰是因为去年你叔父莫名其妙开始提防你,逐渐没收了你的实权,所以你才起了异心。”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吃惊,但是此时此刻对于袁肃来说却是从吃惊直接演变到佩服。在真正有慧眼的人面前,继续伪装是没有任何意义,与其费尽心思去揣测对方是如何获悉这许多的秘密,还不如坦诚的对待。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必然是有其中的道理。

    唯一值得庆幸的时候,看来段祺瑞是没有将他之前与革命党人来往的事算在里面,也就是说即便让段祺瑞猜出了自己是别有企图,无论如何也是没有多大的负面影响。

    “大人既然已经这么认为,晚辈再狡辩也没有什么意义。不错,晚辈确实有自己的盘算,可是人非草木,又有谁没有一点私心呢?就连大人您都说了,晚辈在辽东奋力鏖战,为我北洋和我叔父博回了多大的名声和地位,到头来却才刚刚进京就被明升实降,这口气如何能顺的下来?然而,即便如此,晚辈决计没有任何对北洋不忠的念想。”

    袁肃现在到底还是不清楚段祺瑞的心思,故意在话语最后的一句加上对北洋效忠的话,就是要试探一下段祺瑞到底究竟知道一些什么。

    “你还算是一个诚恳的人,正是因为你诚恳,所以我可以相信你不会做出对咱们北洋不利的事情。另外,我也很清楚你现在是在韬光养晦,等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你东山再起重掌大权的机会。”段祺瑞不疾不徐的说道。

    “看来,前辈已经把所有事情都预算的紧缺了。”袁肃微微笑了笑说道,他没有反对,自然也就算是承认了。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机会。

    “我同样也愿意相信,你所等待的这个机会也是为咱们北洋效力,向你叔父或者我们北洋的这些老头子们证明,你是有能力也是理所当然的人才。”段祺瑞继续说道。

    “大人实在言重。晚辈无非是自叹还算年轻,总不能像其他纨绔子弟那样虚晃了人生。再者晚辈是军人出身,自当趁着还有几分热血的时候能够为国家为民族出一份力。仅此而已。”袁肃故作谦虚的说道。

    “我既然能与你坦言而谈,你也无须再装腔作势。我今rì专程来找你的原因,在我们刚才的谈话中已经都说的很清楚了。”段祺瑞脸sè没有任何好看的地方,语气也一如既往的生硬和冰冷,就好像是机械一般。

    “哦,是吗?还请恕晚辈愚昧,到现在都还没有真正明白大人您此次找晚辈的用意!”袁肃实话实说道,他除了很佩服段祺瑞是一个jīng明的强者之外,到现在都没从此次谈话中了解到对方真正的意图。

    “不管你是真明白还是装糊涂,但是我相信你跟我一样是看出了南方那些人的底气所在,也就是说咱们北洋自个很快就会闹出事故来了。而那个时候也就是你一直在等待的时机。我今天来找你,就是希望把话说明白了,外面的人虽然称我是皖系领袖,实际上我从来都不喜欢也不稀罕这个称谓。都是北洋的兄弟,什么这个系哪个系?最重要的是能维护咱们北洋大局的利益。”段祺瑞意气用事的说道。

    袁肃微微皱起了眉头,隐隐约约从这一番长篇大论中听出了几分意思。

    他之前对段祺瑞有所了解,不过仍然比较局限,印象中的轮廓是一个顽固又坚持的军人。顽固和坚持本来是一个意思不同的表现,可以说在好一面段祺瑞会坚持不动摇,而在坏的一面也会固执的丝毫不变通。

    从二次革命那次到袁世凯称帝,段祺瑞处处都表现的是顾全北洋大局,从来没说为了哪一家的利益而有所偏袒。既然现在段祺瑞看穿了他在等一个机会,而自己所等的这个机会实际上也是在为北洋挑起大梁,某种程度上来说与对方是同一立场。

    一念及此,他忍不住试探的问道:“大人您莫不是并不反对我现在的想法?”

    段祺瑞平淡的笑了笑,说道:“我何止不反对,真等到需要你出山的时候,我必然会全力助你一臂之力。为了保全我北洋的大局,大义灭亲也无不可,但是走这一条路子势必要找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你不仅是项城的侄子,而且你的利益也在北方,所以我相信你在这件事上是信得过的。”

    袁肃暗暗吸了一口冷气,真没想到段祺瑞还真是老谋深算,他所预谋的计划几乎全部都被段祺瑞所洞悉,若对方单纯只是通过观察似乎也太有耍诈的嫌疑,这其中肯定是有特定的情报来源再加上其个人的老练判断才是。

    他脸sè愈发显得正经,语气一丝不苟的说道:“晚辈要先多谢大人的信任了。即便晚辈现在有诸多的疑问,不过也相信对于大人来说,不愿意透露的内容是不会轻易为晚辈解释。总之大人已经把晚辈看得如此透彻,晚辈一举一动也全在大人的意料之中,其他闲言闲语多说无益,唯有等到时机到来后方才能证实一切。”

    段祺瑞语气不改的说道:“袁梓敬,我希望你能明白,咱们北洋的这片基业来之不易,又是历经了两朝更迭的非议时期,能否继续在历史上走下去,靠的不是我们这些老头子,而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该你的机会,始终是你的机会,只要你心中念着北洋的大局利益,我这个老头子肯定不会偏见于你。”

    袁肃认真的回答道:“大人的教训,晚辈铭记在心,自是不肯轻易忘却。”

    段祺瑞又道:“你明白就好。另外还有一点要提醒你,我今rì能把你看得个仔细,rì后同样也能如此。我告诫你不要像咱们北洋里的那些好事者一样,过于贪念,弄得最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个立场都没有。”

    这最后的话显然不止是告诫这么简单,更重要只怕还是jǐng告。

    袁肃表情十分凝重,在这个时候自然没敢再有任何的顶撞,只能顺着段祺瑞的话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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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西南事变

    新华宫,国政殿的上书房。

    尽管已经是入夜的钟点,但是上书房这边依然灯火通明。书房外面是侍从室,来来往往十多名侍从官忙碌不已的奔波,或从秘书处张罗着文案书信,或等候在通讯处转译电文,更有几名专门的人员一直候命在茶水室和厨房,随时为书房内办公的官员们准备茶点宵夜。

    袁世凯在听完秘书官夏寿康念完第三份电报之后,原本沉寂的脸sè再也隐忍不下去,瞬间换上一副震怒之sè,冷冷的说道:“陈二庵他是什么意思,我给了他两万的兵力,再加上刘存厚、王陵基的人,要他进攻成都打不下来就算了,怎么还反倒还丢了泸州退守chóng qìng?这是什么意思?”

    四川做为护**与北洋军交战的主战场,到今天已经开火了小半个月的时间。

    一开始北洋军完全占据优势,无论是兵力、武器、装备还是相应的作战计划,都远远要比护**强的多。护**第一梯队、第二梯队尚且还在云南等待转移,整个四川就只剩下熊克武的第三梯队。在陈宦和吴光新发回běi jīng的电文里,两个人都口口声声说的极好,趁护**主力部队尚且滞动在云南,七天之内必能破熊克武的乌合之众。

    结果在成都郊区打了七天,刘存厚和王陵基先后以各种理由撤退,甚至还被从自贡、乐山赶来的滇军、黔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两万人的部队就这样被一万不到的护**击溃。眼见刘存厚、王陵基作战不利,zhōng yāng陆军十五师竟然刚刚开拔出动没多久,部队都还没看到成都,反而跟着刘存厚、王陵基的残部一起逃回了chóng qìng。

    也因此落得了原本是zhōng yāng军驻区的泸州一夜之间失守。更让人感到可耻的,突袭泸州的部队仅仅只是罗佩金派去侦查消息的两百多名骑兵罢了。

    而根据前天发来的最新情况,蔡锷和王文华带领护**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已经开抵四川,目前正在泸州和成都两地集结。到今天只怕大部分部队已经圆满完成了会师,就等着集合主力一鼓作气逼进chóng qìng。

    站在一旁的军事参议处众军官们一个个脸sè难堪到极点,按照他们之前做出的预算,这场战争根本就是毫无悬念,岂不说陈宦、吴光新都是受过高等教育并且有一定实战经验的指挥官,手底下的zhōng yāng军全部都是按照最开始的规模所打造,就算陈宦、吴光新两个人再无能,只要下令全军集中强攻成都,用人头来换攻势也足以七天之内拿下成都。

    可偏偏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从接到命令到前几天收到chóng qìng发来的告急电报,zhōng yāng陆军第十五师竟然用了将近十天的时间,并且十天时间里都还没有开抵成都郊区,这样的行军速度和效率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众人本想把责任都推卸到陈宦、吴光新身上,如此简单的一次作战任务都不能完成,不怪罪此二人还能怪罪于谁?可是考虑到陈宦就像是袁世凯的干儿子一样,自从袁世凯开始介怀段祺瑞、冯国璋这些老一辈的得力助手之后,年轻一辈当中最信任最器重的就是陈宦,甚至比之前风头大盛的侄子袁肃都还要看重。

    正因为顾虑到人情这一节,所有人只能不约而同的缄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之后,夏寿康只能自己上前劝慰道:“陛下,可能其中有一些误会,又或者是前线将士们一时失手。总之护**只是得了一时便宜,他们算是把家底子掏干净了才跟我们拼了这一把,可咱们好歹后面还留着好几手,不打紧。”

    袁世凯越想心里越憋火,怒不可遏的说道:“不打紧?zhōng yāng军在前线不战而退,占尽各种优势却还反倒被一伙乌合之众的叛军逼回chóng qìng困守,国内如何去看待这件事?国际上又如何评价这件事?好不容易让zhōng yāng军树立了威信,全在此役败的干干净净。简直岂有此理。”

    夏寿康颇为无奈的说道:“事已至此,无非是输了一折,只要继续向四川增兵必然能很快逆转局面。又何必为一时得失而动怒呢?”

    袁世凯当然知道他现在只是输了一折,并不是满盘皆输,只是他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件事大有不对劲的地方,以自己对陈宦和吴光新的了解,怎么可能因为一时的失误而错失了整整十多天的战机?在前线发回来的电文中,无论是陈宦还是吴光新,二人都是不约而同的将责任推卸到刘存厚和王陵基身上。

    不错,对付四川地方军阀势力,采取以本地军阀制压本地军阀的策略很对。让刘存厚和王陵基二人担任先头部队,先去跟熊克武消耗一些实力,zhōng yāng军再紧随其后收拾残局,这显然就是陈宦一开始的打算。

    自从刘存厚、王陵基二人选择依附北洋zhèng fǔ之后,北洋zhèng fǔ也确实给了不少好处。正所谓养兵千rì用兵一时,哪怕刘存厚和王陵基为了保存实力而不用尽全力去进攻成都,但是在成都郊区与熊克武的部队对峙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将近两万的人马,竟然从进攻的一方一下子被打成了防守的一方,简直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就算川军的战斗力再不济,可好歹也应该跟同时川军出身的熊克武打一个平手才是。更遑论这几年北洋zhèng fǔ给予不少资助,哪怕贪污的再厉害也能多添置一些新式武器或者重机枪、火炮之类的重武器。

    “给chóng qìng发去电文,告诉陈二庵,之前作战失利一事我可以不追究,如若他连chóng qìng都守不住,那就让他以死谢罪好了。另外,湖北和湖南那边后备兵力是什么情况,谁的人马可以即刻开动赶赴四川?”思来想去,袁世凯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必有内情,可额外难题是不管如何在这个时候自己不能轻易去怀疑陈宦,唯一的办法是再加派一个人到四川去,一边策应四川的局势,一边看着陈宦。

    他内心深处不得不生出几分担心,如果连陈宦都靠不住,自己还能相信谁去?

    再者,如今帝制明明已经推行的很顺利,一切都水到渠成,就只剩下南方那些宵小之徒惟恐天下不乱。在这个时候陈宦又为何要故意做一些小动作,这对陈宦本人又有什么意义?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层,他才不愿意把矛头对准陈宦,只是猜测着是zhōng yāng陆军十五师下面的一些人在使坏,所以才导致整个战略部署失败。或许这是自我心理安慰,但想不通终归还是想不通,只能尽可能往好的方面去想。

    “湖北那边有王占元的六个鄂军旅,还有曹锟的第二十二师和二十六师。湖南那边到目前位置虽然没什么战况汇报,但毕竟处于川、粤相交的位置,zhōng yāng十二师只怕是动不得的。”军事参议处的一名军官回答道。

    “曹锟?他人这几天不是还在běi jīng吗?”袁世凯这才想起了曹锟这个北洋老臣子。不得不说这几个月为了登基大典的事情已经让他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身体状况愈发不如以前,很多事情都无法清楚牢记在心,当真是老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甚至在坐上皇帝宝座的那一刻时,才真正明白并且理解为什么古往今来有那么多帝皇奢求长生不老之术,虽然终归是虚无,但最最起码心中是有一个寄托。

    “是的,陛下,曹大人是受邀到京参加大典,大典之后便一直留在京城。听说这段时rì他时常大摆宴席,与昔rì旧友甚至太子殿下都有来往,当真是无宴不欢呢。”夏寿康笑道。

    袁世凯登基称帝之后,曹锟是受封为一等伯,岂不说比起袁肃、冯国璋、张勋、龙济光等人相差甚远,甚至比资历远远不如的汤芗铭、李纯二人还要少一个级别。要说袁肃自诩是帝室同宗而不甘心只是区区一个二等公,那曹锟从小站练兵便跟在北洋军中任职,跌爬这么多年才有了今时今rì的身份地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在封赏时反而让几个后辈抢在了前面,只怕心中少不了会有什么怨气。

    可偏偏这段时间曹锟隔几rì摆一个宴席,每逢宴席还务必欢畅,表现的非但没有任何不满的地方,反而似乎对能获封一等侯爵而大感心满意足。在邀请袁克定赴宴的那几rì里,曹锟还真是当着袁克定的面说了一些好话,不遗余力表示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如今也就只有他还能闲着。如此,就让他率部主持四川的战事,先解了chóng qìng的围,再一路西进彻底击溃这乱臣贼子。”袁世凯在思索了一阵之后,不疾不徐的做出了决定。

    “陛下,若是让曹锟去四川,就怕要先预备好经费。外面的人都知道曹老三的部队最会吃饷,怕就怕因为经费的事情而耽误了行军。”夏寿康提示的说道。

    “该给的一分钱都少不了。瞧瞧咱北洋军,走到今时今rì还有什么出息?”袁世凯意味深远的说道。他当年为了严整军纪,所以在军饷方面下了大功夫,每逢月初派发饷银时,自己都会亲自到场监督,一分一毫绝不拖欠缺少。

    这原本是一个好习惯,经年累月的发展却又渐渐走了样子,变成了军队拿不到饷银就不会开拔。于是那些旧式的北洋军又多了开拔费一项,到如今不管是开拔费还是饷银,仍然难以避免不被贪污克扣。

    “那稍后秘书处这边就把命令拟下去。”夏寿康也不好接袁世凯的话,只是公事公办的应答了一句。

    “行了,让公绂拟定之后就直接发出去,无须再交给我过目了。”袁世凯顺嘴的吩咐道。

    然而周边所有人在听完袁世凯这番话后,一个个都露出了怪异的脸sè,面面相觑又暗自叹息。等了一会儿之后,大家见袁世凯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觉得又有几分尴尬和焦急。

    最终夏寿康带着满脸无奈的提示了一句:“陛下,张先生他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递交辞职信了,前阵子您还说过这件事的。”

    袁世凯这才恍然大悟,随即脸sè又浮出了一股浓厚的忧愁之s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惶然若失的说道:“哦,这几rì事忙,又把这档子事给忘却了。无奈,公绂追随我二十多年,之前无论事无巨细,文案工作全部由他掌舵,一切都分的有条不紊。如今他就这么舍我而去,倒是让我感到万分惆怅呀。”

    他这番话听上去并不算很严重,无非是对故友的一番感慨罢了。

    然而此时再次回忆起张一鏖的辞职,内心深处多少还是有一丝一丝的凉意。即便北方拥戴帝制的声音如火如荼,可总还有一些人顽固的认为帝制是祸害,有的是站在北洋立场上,有的是站在mín zhǔjīng神上,还有的自然是害怕事态失控。偏偏这些反对帝制的人,都曾经是他身边的得力助手。

    一个、两个或许还能说的过去,可几乎所有他预想中应该支持自己称帝的人,到最后却全部都选择了背道而驰,这当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深意?又或者说帝制难道就真的会穷途末路、遗祸连连?

    夏寿康虽然不像张一鏖那样追随袁世凯二十多年,但是在总统府前前后后也蹉跎了好几年的岁月,他深知张一鏖辞职可不是简单一个故人离去那么简单,就如同段祺瑞、冯国璋这些人纷纷站出来反对帝制一样,张一鏖的辞职同样是一枚重磅炸弹。

    “既然如此,那在下先去拟文书了。”他希望袁世凯继续为这件事发愁,更不想自己搀和进去,于是赶紧转移话题的说道。

    “你去吧。”袁世凯迟重的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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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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