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送走
四人在s市火车站外面吃了顿离别午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火车站附近的饭店比市内稍贵点，但也没像后世那样，贵的没边。
午饭吃完刚十一点，四人出了饭店。
进火车站前，去军绿色吉普车后备箱里拿出了范荣山祖孙这次回去要带的行李。
或者说特产更准确一点。
两个包袱，鼓鼓囊囊，一个麻袋，满满当当。
只比来时少了个放书的木箱。
他们也比来时少了个人回去。
包袱里只有祖孙两人少少的两身衣服，两双鞋子。
其他全是从s市买的，只范竹灵这段时间买的，其实没这么多，主要是王三江还拿来不少s市特产。
火车站门口人来人往，停着个军绿色吉普车非常扎眼，这年头大家都知道，有车的都是大领导。
有心人却记住了站在车后备箱处，往外拿行李的一行四人。
途经祁水县的火车是十一点半检票，他们到车站大厅时才十一点一刻，还要等一刻钟。
火车站大厅。
范荣山和王三江正在依依惜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祖孙呢。
范竹灵对拿着包袱的柳爱军说：“包袱给我。”
柳爱军把提在左手的蓝色的属于范竹灵的包袱递给她。
她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提前准备的分别礼，递到王三江面前：“老三，给。”
“啊？”王三江被范竹灵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愣，纳闷的接过递到他面前的东西，牛皮纸包了好几层，拿在手里颠了颠。
不轻。
他看着手里东西好奇的问：“二嫂，啥东西？”
“给三弟妹的见面礼，姑娘家用的，用法我写了张纸条在里面。”
这几天，范竹灵一直在想送王三江点什么好，从他们几个来s市，他就跟着柳爱军忙前忙后的招待他们。
出门在外，从外面买没有诚意，她空间里那些吃的喝的平白无故拿出来引人怀疑。
前天晚上，意外从柳爱军那得知，王三江为了媳妇竟然搞了叛变，真是看不出来。
不过他既然喜欢媳妇，那送他媳妇东西，应该比送他更好点。
再一个是，送女人礼比男人容易。
无论哪个时代，女人都爱美。
昨晚她从空间里挑挑拣拣找出不少护肤用品，全都是她自己用中药调的。
“那我替小七谢谢了。”王三江笑着说，心里却再一次肯定了柳爱军的眼光。
小七是王三江他媳妇的小名。
范竹灵点点头，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王三江只笑了笑，没接话。
起初几天，他确实是看在柳爱军面在上，后面他还继续跑来跑去的帮忙，完全是范家祖孙合他心，人生在世，能遇到合心的人很难得。
这时，火车站的广播传来他们那趟车的检票播报，柳爱军看了看手表，到点了。
三人看到他这动作，范荣山刚发现他胳膊上带着表，只笑眯眯的看了眼范竹灵，没说话。
王三江今早上就发现了，挑眉冲他笑了笑。
“三江啊，把麻袋发到我肩上。”范荣山让王三江把麻袋放在他肩膀上。
范竹灵看他想自己扛，赶紧阻止道：“咱架着吧，别闪了你那老腰。”
“来时我就扛着麻袋来的，没事。”范荣山乐呵呵的摆摆手，不在意的样子。
“您这腰要是闪了，我那学也甭想安心去了。”
只一句话，就让想自己扛麻袋的范荣山打消了念头。
这可不行，他大孙女可是要去念大学的人。
最后，行李是柳爱军给扛上去的，他买了站台票，可以进站台送人。
检票的时候，让人家检票员通融了一下，人家看俩老弱确实不好拿行李，看在他那身军装的面子上，勉强让他送了上去。
目送火车缓缓开走，王三江笑着调侃道：“别看了，人没影了。”
柳爱军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在原地又站了会儿，直到火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才转身往外走。
王三江惦着手里的东西，跟着柳爱军往外走。
感慨道：“二嫂人不错啊。”
柳爱军又瞥了他一眼，眼里明晃晃挂着：这还用你说。
他笑着继续撩拨：“你怎么找的二嫂，二嫂怎么能看上你？”
照老二这张不笑时毫无特色的脸，还不如老大好看呢，按该说二嫂不该那么瞎啊。
“怎么？”柳爱军停住脚步，勾唇看着他问：“你有意见？”
“怎么会。”看到他这笑，王三江立马改口：“有空你去教教老大，他这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孤苦伶仃的一个，看得我怪难受。”
“你怎么不去？”李大山那榆木脑袋，谁教的通，相亲八次，次次失败，丢人。
“让我教他叛变？我爹不得杀了我？”
他这自己叛变已经导致父子不合已久，要是真撺掇李大山为了找媳妇叛变，估计真的父子拿刀相向了。
而且还是他爹拿刀，他只有逃命的份。
“确实。”柳爱军点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说认真的，你有空点点他。”
都二十七了，他们一人抱着个媳妇，他那孤孤单单的样子，确实很让人看着不落忍。
主要是李大山竟然还惦记他未出生的娃，这事比较大。
“你很闲？”
“不闲，我一会儿要去看看那群新生被造成啥样了。”
说着话，两人走到吉普车跟前。
开门，上车。
回去是柳爱军开车，王三江坐在副驾驶上，无意中瞥到他胳膊搭在方向盘上，手腕上露出来的手表，认真看了几眼：“你这表不错，二嫂给你买的？”
“嗯。”
“以前让你跟我一起买你还不买，原来是在这等着呢。”可见老二多奸诈。
国防大学门口。
王三江坐在车里，手扶着方向盘，车窗落下，对站在不远处的柳爱军抛出最后一个问题：“相亲时，你是不是对二嫂笑了？”
除了这个，他想不出人家为啥能看上老二。
问完话，不等柳爱军给反应，他吓得脚踩油门，车立马冲了出去。
问这种话，完全就是找死，问完赶紧跑。
从倒车镜里看见柳爱军对着车屁股笑的模样，王三江摸了摸头上不存在的汗。
他觉得最近还是不要出现在国防大学比较好，下次去找找李大山说说情。
第152章 养老？
火车上，祖孙俩被柳爱军送到卧铺车厢，车开起来，范竹灵倒是不困了，跟范荣山坐在下铺，看窗外的风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柳爱军给他们搞了两张卧铺票，上下铺。
车厢里人不多，床还空了一半，挺安静的。
在这种安静环境下，范荣山说话不自觉放轻：“二两，这能睡觉的车票不便宜吧？”
“比坐着的贵点。”具体她也不知多少。
“那等你去上学，也买张这种票，贵点没事，让你奶奶给你钱。”比硬生生坐两天舒服。
“再说吧，还有十几天呢。”
“回去开始就要收拾东西，你那离那么远，要多拿点。”
“......”她已经能想象出坐火车那天大包小包的场景了。
祖孙俩轻声在下铺聊了会儿，外面一成不变的风景看得人眼皮发沉。
睡意袭来，范竹灵轻声对看风景看的津津有味的范荣山说：“爷爷，我上去睡会儿。”
“去吧，小心点，别掉下来。”
“上面有护栏。”
等范竹灵爬到上铺，范荣山在下面小声嘟囔了句：“我看那护栏不高。”也不知能不能拦住她，想了想平时大孙女的睡姿，挺安稳，应该能拦住。
从下午一点多开始睡，一觉睡到快天黑，范竹灵是被下铺隐约说话声吵醒的。
“您这是去哪啊？”清脆的女声被刻意压低，从下铺传来。
范竹灵闭着眼想，如果她没记错，下铺应该是自家爷爷的床铺，别是老爷子善心大发和别人换了地方吧。
睁开眼，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从上铺伸出头往下看，想看看是哪路好汉。
“啊。”猛不丁看到上铺伸下来一个头，沈玉吓了一跳。
她这叫声，让半个车厢醒着的人都看了过来。
范荣山也被沈玉的叫声吓得心里一哆嗦，抬头正好看到自家大孙女，笑眯眯的问她：“睡醒了？”
转头看到因为受到惊吓一脸苍白另外还带着点尴尬的沈玉，给她介绍道：“这是我大孙女，二两，吓到你了？”
他还是习惯叫范竹灵的小名，就算介绍人也是把她的小名介绍出去。
趁范荣山介绍人期间，范竹灵扒了扒头发，把被子叠起来，从上铺爬了下去。
等沈玉摇头表示没事以后，范荣山给从上铺下来的范竹灵介绍：“二两，这是沈玉。”
范竹灵打量了眼眼前的小姑娘，约么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艳丽，展现出来的偏偏是楚楚可怜，很违和。
她跟女孩打招呼：“你好。”
沈玉在看清范竹灵的容貌以后，微咬了下唇，为了显得礼貌，站起身轻声道：“你好。”
“坐吧，别站着了。”等两人并排坐下，范荣山把他新知道的消息，转头告诉范竹灵：“小玉是代替她家大人要去乡下看老人的。”
听到这消息，范竹灵稍显无语，短短一下午，您老人家跟人家混熟到都知道人家要去干嘛了。
下午时，范荣山有点渴，柳爱军给他们准备了不少吃的，唯独没水，他在叫醒大孙女还是再忍着点犹豫了会儿，沈玉看他一脸犹豫，趁着这个机会跟他搭上了话，后来她帮忙打了水回来，范荣山觉得这姑娘不错，两人就聊了起来。
一聊聊直到范竹灵醒来。
范竹灵听完范荣山的新消息，只对沈玉笑了笑，没说话。
“小玉，二两跟你同年呢。”
“是吗？”沈玉看了眼范竹灵嫩豆腐似的皮肤，笑着道：“我是七月生日。”
“二两比你大，她生日是二月。”
“她看着挺显小。”
本打算继续说的范荣山，注意到范竹灵揉了好几次太阳穴，凑到她跟前关心的问：“头疼？”
“有点，可能睡多了。”范竹灵放下揉太阳穴的手，道：“我去打点水喝，您看着点行李。”
“这儿有，刚刚小玉帮忙打来的。”范荣山乐呵呵的把沈玉用暖瓶打来的水倒到茶缸里，递给范竹灵。
拿着水，听老爷子说下午沈玉帮忙打水的事，范竹灵真诚道谢：“谢谢。”
不过她对这小姑娘感官不太好，从刚刚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有种莫名抵触情绪，不知为何，但她还是决定遵从本心。
沈玉羞涩的对祖孙二人笑了笑：“举手之劳。”只垂下眼帘的时候，掩住了里面一闪而逝的不屑。
她看的出来，范爷爷这个孙女一点都不友好，平时她帮别人忙，谁不是亲亲热热，唯独这个叫二两的，从刚刚认识就一脸淡然表情。
不过谁让人家命好，她要是也有个这种爷爷，她也可以这样。
“范爷爷，您这是去哪啊？”沈玉继续问刚刚没问出的问题。
“跟我大孙女回家。”
“您老家是哪的？”沈玉好奇的问。
她自动给那句话加了个老字，她觉得范荣山肯定是带着孙女回老家祭祖或走亲访友。
中午的时候，在s市火车站外面，她亲眼看到他们从军绿色吉普车上下来，还有两个当兵的给他们跑前跑后拿行李。
父亲说，坐车的都是些老首长。
人家问老家，在范荣山沉吟要说以前老家，还是说现在的家时，范竹灵接话道：“d省。”
沈玉看了眼说完，埋头继续喝水的范竹灵，佯装惊喜的转头：“真巧，我爷爷老家也在d省呢，您是在哪个市？”
她这次出门就是代替父亲回家看爷爷奶奶的，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知道为何母亲会同意让她来。
不过这次出门运气好，遇到了贵人。
对于范竹灵把话接过去，范荣山倒是没觉得不对，继续跟沈玉聊：“我们在祁水县。”
“我爷爷家在西风市。”沈玉很遗憾竟然不在一个地方，话在嘴里一转，成了：“离您老家远吗？”
范荣山咂摸了下嘴，想了下西风市在哪，回答：“隔壁市，你比我们晚一站下车。”
“那您什么时候回去呢？”
“回哪？”
“s市啊。”
“不回了，二两过几天要去k省念大学。”范荣山骄傲的说。
听到这消息沈玉有点傻眼，不回？是要在乡下养老吗？
第153章 自以为是
乡下有什么好？鸟不拉屎的地方，沈玉低下头撇了撇嘴，也不知这些老首长怎么想的？
她听父亲说过，有几个老首长回了老家养老，说什么想念家乡的一草一木，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范竹灵听了半天眼前老少的对话，终于听明白了，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
合着小姑娘觉得她爷爷是什么大人物，是来套近乎的？
为了不引起怀疑，沈玉转移话题：“二两姐考上了k省大学吗？哪个学校啊？”真的是考上的？不会是范爷爷找得人吧？
范竹灵笑吟吟的回答：“k省中医大。”
她倒想看小姑娘想干嘛，没揭穿。
“真巧，我也考上了那所学校。”顿了一下，沈玉继续说：“本来想在s市中医大的，可惜没考上。”
情绪有点失落。
看她脸色不好，范荣山赶忙安慰：“k省中医大和s市的也不差啥。”其实他真的觉得差不多，不然也不会支持范竹灵念了。
可惜沈玉觉得他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分数只差了三四分就能留着s市。”伤心的脸都皱在了一起。
范荣山只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
他觉得能考上就不错了，毕竟家里还有个三孙子因为当初没考上，把自己关了好几天呢。
看范荣山只动口安慰，别的一概没有，沈玉脸色很差。
平时她一露出这个表情，谁不是尽量满足。
她觉得父亲说的老首长都顽固保守看来是真的，转念一想，他孙女既然也在k省中医大，自己想让他开口把自己调回s市看来是不可能了。
随即转换方式：“嗯，我会好好学习，报效祖国对我的栽培。”说着话，还攥紧拳头挥了挥，一副热血女青年的架势。
老一辈老革命都喜欢年轻人热血有活力。
范荣山笑了笑，欣慰点头：“你能想开就好。”
看着这笑，沈玉觉得，自己果然是对的。
接下来，范竹灵坐在一边喝热水一边听范荣山和沈玉闲聊，后者逗得老爷子乐乐呵呵。
外面天黑下来之前，沈玉有眼色的提出告辞：“范爷爷，我回去了。”
他们不在一个车厢。
“在这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不了，我妈给我带了，不吃会坏掉的。”虽说她很想留下，不过进退得宜才能留下好印象。
坐在自己的卧铺上，看着手里的三个鸡蛋，沈玉撇了撇嘴。
趴下身子，打开火车车窗，不经意间她看到对面卧铺上那对祖孙中的小男孩，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鸡蛋。
乡巴佬，她无声嘲笑道。
转身，毫不犹豫的把手上鸡蛋扔出了车窗外，跟谁稀罕似的。
她回头瞥了因她动作目瞪口呆的男孩一眼，翻了个白眼，脱鞋上了卧铺。
在火车上剩下的一天半时间，沈玉有空就去范竹灵他们车厢，陪着范荣山解闷。
她不会伤害范荣山，在她心中，范爷爷是个首长，要讨好，以后肯定会有意外之喜。
她那点小心思范竹灵看得明明白白。
坐上火车第二天中午，范竹灵曾在火车厕所外碰到过她。
看着火车驶过外面绿油油的麦田，有意透露信息：“你没见过收麦子吧？每年我们麦收时节，我们家都会早起晚睡的加入生产队的忙碌中。”
沈玉故作天真道：“确实没自己动手收过，每年麦收时节我们都没空回来陪爷爷奶奶忙活，每年范爷爷都会带二两姐回乡下收麦子吗？”
冥顽不灵。
看着这样的沈玉，范竹灵索性不再说话，开始洗手。
洗完手，越过她的时候，说：“我先回去了，你去吧，厕所没人。”
沈玉笑道：“好，谢谢二两姐。”
看着范竹灵离开的背影，沈玉撇了撇嘴，还想诓她。
没想到范爷爷孙女只是看着良善，故作谦虚，实则狡猾。
回车厢的路上，范竹灵想：提醒过，听不听随她，自己问心无愧。
随后范竹灵不再管一头扎进自以为攀上首长的沈玉，只冷眼旁观，手里拿着从s市淘来的书自顾自看的津津有味。
第三天早上，沈玉早早来范荣山祖孙车厢。
她这两天早已打听好，今天中午他们就要下车。
“范爷爷，这一别，也不知我们还能不能碰面？”沈玉眉头轻蹙，问出她担心的问题。
范荣山吃着早饭，乐呵呵道：“有缘会见，你二两姐正好要去k省中医大，你们可以见面。”
柳爱军给他们买的饭正好，吃完这顿，正好彻底消灭。
本来看到这么多，范荣山还觉得肯定吃不了，说过柳爱军浪费，没想到竟然正好。
话题扯到安静吃饭的范竹灵身上，沈玉这种冲着八面玲珑发展的性子，自然得有所表示，随即转头道：“到时还请二两姐多多关照。”
看着自己细嚼慢咽的大孙女，范荣山赶忙把话题接了过来：“到时候你们互相关照、互相关照。”大孙女可不喜欢吃饭时别人打扰。
“范爷爷，有空我可不可以来找您玩啊？”
不等范荣山说话，范竹灵咽下嘴里的饭，自然接话问：“你报的什么专业？”
“我吗？”对于范竹灵的问话，沈玉有点惊讶。
这两天来，范爷爷这孙女基本不太说话，不是睡觉就是看书，除了上次在厕所门口，这还是她第一次找自己说话。
看到范竹灵点头，沈玉道：“护理专业。”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
看到听完自己专业，点点头，没啥表情的范竹灵，沈玉问：“你呢？”话里有点不服气。
她皱了皱眉头，觉得范爷爷孙女太不礼貌。
“制药。”
“......”听说这个专业要很高分才能上，看来真是范爷爷找人让她进去的。
莫名被认定走后门的范竹灵还不知道，知道她也不在意，现在她只一心喝着热水，吃着柳爱军买的火车餐鸡蛋。
时间在阅读中过得飞快。
最后半天，沈玉拐弯打探半天，也没打探出范荣山的地址，每次她一问，都会被正在看书的范竹灵，恰到好处的从书里世界抬起头，然后不着痕迹的把话题带过去。
第154章 亲人
“现在是s市时间，十一点三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火车广播喇叭刚播报完时间，就传来了这么一条消息：“祁水县火车站即将到站，各位到祁水县下车的乘客，请带好自己行李，排队下车。”
“我们要到了。”说完这句话，范荣山看着脸色突然变很差的沈玉，他问：“小玉，怎么了？”
沈玉咬着唇，一脸楚楚可怜，摇摇头：“没事？”
心大的范荣山没再追问，满脸带着即将归家的喜悦，肩上背着早上吃完早饭后收拾好的包袱，手里跟范竹灵一人一边抬着麻袋。
临走前，他说了句：“等开上学你可以去找你二两姐，等放假没事了，让你二两姐带你来我们家玩。”
坑起孙女毫不手软。
听完他这话，沈玉眼里重放光彩，咬着唇重重点头：“嗯，我会的。”
而范竹灵则有些无奈，想扶额，眼前这形势让她有点无力吐槽。
小姑娘目前看着没坏心，只是想攀权富贵的心重了点，以后的路有点难说。
沈玉眼神复杂的看着祖孙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同人不同命，范爷爷孙女穿着一身乡下人才穿的衣裳，明明不如自己身上的衣裳好，可看着她就是比自己有气质，她也总算知道，父亲以前念叨的，大家族才能花钱培养出的大家闺秀的样子。
这趟火车只是路过祁水县火车站，只停留半小时。
祖孙两个背着包袱，抬着麻袋，艰难的下了火车，走出站台，看到正焦急往这张望的范耀宗。
看到救星，范竹灵跟范荣山抬着麻袋往他那走，看到祖孙俩，范耀宗也正好向他们走来。
“爹。”到了跟前，范竹灵笑着叫。
范耀宗先是上下打量了下范竹灵，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嗯，瘦了。”尔后看向自己爹，叫了声：“爹。”
范荣山也是第一眼打量了下范耀宗，只能说不愧是父子，不过在看到他没有因思念成疾而消瘦的脸庞以后，撇了撇嘴，关心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嗯，你娘在家咋样？”
想起他娘最近状态，范耀宗点点头：“还行。”
这是啥话，范荣山不满的皱了皱眉，追问：“啥叫还行？好还是不好？”
“除了有点想你，别的都好。”原谅他自作主张加了第一句，他实在不想看家中老父老母俩加起来一百岁的人闹别扭。
难道他要说自从您老人家走了以后，娘睡得着吃得香吗？
那简直是家庭导火线。
范荣山骄矜的点点头：“嗯。”努力想维持住自己严父的形象，不让嘴角翘起来。
他感慨了句：“女人就是麻烦，走吧，回家去。”
范竹灵对他爹说的话半个字都不信，也就她爷爷会自恋的认为奶奶想他想的吃不好喝不好，估计他出门的这几天，是奶奶这半辈子最轻松时刻。
别说，范竹灵跟李大丫不愧是亲祖孙，对她简直了解透彻，自从范荣山走了以后，没了整天在家作妖的老头，；李大丫感觉就连喘气都自在不少。
有自家靠谱的大孙女跟着，完全不用担心那老头又做了什么妖，还不用自己日夜操心他的吃喝穿。
谎扯的有点大的范耀宗，看着雄赳赳气昂昂的他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扛起脚跟前的麻袋，跟上了范荣山的脚步。
范竹灵悠闲地跟在最后面。
“爹，咱在县城吃点再回去吧？”看了看日头，范耀宗提议。
现在都十二点了，他们肯定没吃，等回家得下午三点多，还要坐车走路，垫垫肚子总比空着好。。
“不吃，你娘肯定做好等我们呢。”归家心切的范荣山大手一挥，否决了这个决定。
范耀宗转头看向范竹灵，示意她开口。
可惜这次范竹灵也没开口，只对他摇了摇头。
说实话，外面的饭菜范竹灵同样吃腻了，外面饭菜无论多好，总不如家里一顿窝窝头就咸菜来的舒心。
从火车站走路去汽车站，坐车回河西镇，再走路回青山村，爷三个花了三个半小时才到家。
在这种还需要穿夹袄的春天，范耀宗扛着麻袋，热的汗流浃背，可见麻袋已经超重。
中午就等在村口的范竹菊，看到远远走来的爷三个，开心的跑到他们面前，欢快的叫人：“姐。”
“咳咳。”感觉自己没存在感的范荣山，孩子一样的咳嗽两声，找存在感。
范竹菊转头，看到他，乐呵呵的蹦到他跟前：“爷爷，我好想你。”
找到存在感的范荣山，摸了摸范竹菊的脑袋，说：“乖，爷爷跟你姐给你带了好吃的回来。”
“爷爷、爹、姐。”落在后面的范竹槐，慢吞吞的踱步过来，跟长辈打招呼。
“嗯。”范荣山应完孙子点点头，在孙子面前他还是要装一下大家长的。
“你们怎么都在家？不上学？”范竹灵问。
范竹菊说：“姐，今天周日，你是不是过迷糊了。”
“有点，在外面待得这段时间，都没算周几。”
自从不念书她都不在意周几了，在家能记得，完全是弟妹上学放学天天念叨她才记得。
看着要说起来没完的兄妹几个，范荣山打断道：“好了，回家说。”他都想念老婆子做的饭了。
一行五人，背着包袱，扛着麻袋，回家的路上，遇到不少熟人，难免要停下寒暄一番。
村里没有秘密，基本大部分村里人都知道，范荣山送范竹杨去s市上大学了，有妒心的人，会暗地里撇嘴说他们家烧得慌，这去s市的火车票得不少钱呢。
反而是范竹灵，一个嫁出去的闺女，没得到太多关注。
现在看到范耀宗扛着麻袋接范荣山回来，大家都有意无意的打探了下消息，不少人还眼神控制不住的往麻袋上瞥。
范竹菊这两年倒是成长不少，搁以前，听到大人寒暄，她早耐不住性子跑了，现在倒是能乖乖站在原地听长辈们寒暄完了。
从村口到家，明明不长的路程，硬是被走了半个多小时。
刚进老宅家门，范竹菊忍不住喊范老太太：“奶，爷爷和我姐回来了。”声音欢快。
第155章 想不出名字
听到声音，从正屋走出来的范老太太，看到离家好久的范竹灵，笑了：“回来了？快进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被无视的范荣山，趁人不注意撇了撇嘴，明明他才是家里老大。
余光瞄到撇嘴的老头，范老太太瞪了他一眼：“你干嘛呢？”刚回来就想找事？
“没干嘛，我饿。”饿得快要走不动路了。
“你们午饭没吃？”范老太太心疼的看着范竹灵：“瘦了不少。”
这可半下午了，还没吃。
长辈眼里，多日不见，只要不是胖的很明显，他们都会自动归类为孩子瘦了，要补。
只能说，都是爱。
范竹灵摇摇头：“没，爷爷说想您做的饭了。”其实她也想吃。
虽然这个年代，地沟油还没盛行，但在外面连续吃十几天饭，一般人还是会腻，家常菜永远是老百姓的最爱。
目送几人主屋，范老太太一头扎进厨房，任劳任怨的给爷仨做饭。
放下行李以后，范竹灵本想去搭把手的，不过被撵了出来。
在厨房门口，范老太太看着她的脸，嘴里嘟囔着：“瘦了、瘦了，也不知你爷爷怎么照顾的你。”却被自己后一句话逗乐。
没有听到范老太太后面的嘟囔，范竹灵只看到她说完瘦了以后，莫名笑了起来，有点疑惑：“怎么了？”
“你爷爷没惹麻烦吧？”
“没。”都是麻烦找的他们。
“那就好，去屋里歇歇吧，一会儿就好。”
看着范竹灵进了主屋，范老太太才转身回了厨房。
等饭期间，听说范荣山和范竹灵回来，范家人纷纷往老宅聚集。
三家人除了在s市上学的范竹杨，做饭的范老太太，还在地里的范耀宗，其他全员到齐。
一番寒暄过后，范竹灵尿急，去了茅房，其他人在屋里继续竖着耳朵听范荣山讲他的s市之旅。
刚出茅房门，看到扛着锄头进门的范耀民，范竹灵跟他打招呼：“大伯，刚从地里回来？”
“对，活不多，散工早。”范耀民笑着点点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皱了皱眉：“瘦了不少，趁着没开学让你奶她们给你补补。”
初春一过，天气变暖以后，地里野草有了要冒芽的架势，猫了一个冬天的村民，又开始了下地除草捉虫，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
听了范耀民这番和范老太太差不多的话，范竹灵只淡然点头，全盘接受，反正她摇头也没用，长辈只认他们所认为的事。
回屋路上，范耀民关心的看了范竹灵一眼，问她：“怎么样？没遇到麻烦吧？”
“没，挺好的，刚去那几天，柳爱军正好有空。”
两人走到主屋门口，范竹灵抬手掀起门帘，屋里小声讨论涌入他们耳中。
而柳小花的大嗓门格外出众：“爹，这真是国家发给你的？”捧着荣誉证书，她有点不敢相信
“那还有假，你看看上面不是写着吗？”范荣山骄傲的抬着头，指着荣誉证书上那一行字给大儿媳看。
“娘，让我看看。”范竹松凑在柳小花旁边，想看清国家颁发的证书长啥样。
在范竹灵出门上茅房时，范老太太已经把做好的饭端进了主屋，范荣山本想拿出来给她炫耀一下的，没想到证书一出来，那帮小的先抢去看了。
看着老小孩一样的范荣山，范老太太问他：“吃不吃饭了你还？刚刚吵着说饿的不是你？”
“吃、吃、吃。”忙不迭点完头才发现自己革命战友大孙女不在，连忙问屋里其他人：“二两呢？”
时刻关注自己闺女动向的范耀宗，从饭碗里抬起头：“她去茅房了，爹，您先吃，不用管她。”回答完继续吃。
“大伯”“爹”看到进来的范耀民，小辈们纷纷打招呼叫人。
跟在后面的范竹灵明显就没这待遇，毕竟她刚刚是从屋里出去的，半小时前跟所有人都打过一遍招呼。
看到许久不见的范荣山，范耀民有点激动：“爹。”自从出生，四十多年以来，他就没这么久没见过爹。
可惜激动地只有他一个，范荣山只“嗯”了一声，转头笑眯眯的对大孙女招手道：“二两，快来吃饭。”
那本荣誉证书还在范家人手中传来传去，范荣山瞄到证书被传到范竹松手上时，差点掉地上，有点心疼：“松树，小心点啊。”老婆子还没看呢，他在心里默默想。
“哦。”范竹松把荣誉证书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之后，有点好奇：“爷爷，这个跟我们奖状一样吗？”
感觉都很厉害。
不等范荣山回答，柳小花就代替了他：“当然不一样，这个在古代可是跟圣旨一样。”
这年代，集体荣誉感比较强烈，还没有后世一切向钱看那么现实，老百姓眼里，国家发的荣誉证书，那是啥都不能比。
“那么厉害啊？”对待手上的证书，范竹松更加小心了，唯恐弄坏弄脏，赶忙小心翼翼的范老太太面前：“奶，给你。”
接过证书，范老太太先澄清了一番：“哪有那么夸张，现在皇帝都没了，出门不许说圣旨。”前几天打击封建迷信，皇帝、圣旨这些词可是禁忌。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知道，范竹松还伸手捂住了嘴，表示绝不会说。
这儿属他最小，他倒是会看眼色。
就着热热闹闹的家庭气氛，范竹灵满意的吃完这顿说不上是午饭还是晚饭的饭。
说它是午饭，现在已经四点半，说它是晚饭，还有点早。
吃完饭，范竹灵把这次从s市带回来的特产除了分给柳小花家不少，给范老太太也放下不少，其他都是要给自己娘家和婆家的东西。
东西分完，她提出想回婆家，被李云留下了，让她歇一晚，明天回。
李云留她主要有俩原因，第一：天要黑，第二：看她有点疲惫。
晚饭两家又是在老宅吃的，庆祝祖孙归来。
四点半那顿，范荣山有心计的只吃了八分饱，就为了留肚子晚上喝酒。
在外面待了十几天，一口酒没喝，他有点馋酒。
第156章 说书一样
晚饭期间，饭桌上，范荣山手舞足蹈的给众人讲他在s市逛过的种种园子，里面的景和物件，讲的连县城都没出过众人，听得一愣一愣得。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才刚讲完他的s市之游园，时间已经来到了九点一刻。
桌子上的饭菜早已凉透，只有范荣山时不时拿起酒咂几口，其他人都放下筷子专心听他说书。
不，是说亲身经历。
只有范竹灵，手里捧着一本书，沉浸在书海中。
老爷子讲的那些，事件全部真实，不过经他一讲，顿时有种进入到武侠小说世界之感。光听他讲，真不敢相信这些事她也同样经历过。
明明平淡的生活，愣是让他讲出了跌岩起伏。
“就在我们刚出庭园门口，要去吃午饭之时，只听从我们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一声，抓小偷。”
“听到抓小偷，我立马转身回头，只见一个残影向我们飞奔而来，我那时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如此猖獗之事。”
讲到这，范荣山又咂摸了一口酒，众人都屏住呼吸等他继续往下讲。
可惜，放下手里酒杯以后，他却看向八仙桌上摆的座钟：“时候不早了，明天再讲。”不能一次讲完。
所有人都是一脸懵，只有还在看书的范竹灵和一脸就知道这样表情的老太太稳住了自己的表情。
范耀民兄弟俩最先回过神，只因小时候范荣山给他们讲故事，也总是卡在重点，告诉他们，明天再讲，然后第二天继续卡。
这么多年不听故事，他们差点忘了他们爹是什么德行。
自从范荣山说完明天再讲，范老太太麻利起身，最先收掉了他的酒杯。
惯的他毛病，给他治了这么多年，这两年没听他讲故事，看他又是想上天。
看着离自己远去的酒杯，范荣山一脸心疼：“唉，还有点呢，你让我喝完。”不能浪费，这老婆子怎么还这样。
“下次再喝，我给你存起来。”毫不心软的端着酒杯出了屋。
目送酒杯被端出门，知道今天不可能再喝到剩余的酒，范荣山转头埋怨俩儿子：“都怪你们。”
关他们什么事？
不过，范耀民兄弟俩还是点了点头，摆出了一脸都是我们的错。
不认错的话，以他们多年经验，接下来几天，他们可能要面对一个活力无限的不像爹的爹。
小时候心理阴影，直到如今还不能抹去。
回过神，柳小花和李云妯娌俩也开始收拾桌子，剩菜端进厨房，明天还能吃，盘子和碗刷干净，锅也要刷好。
没有帮忙端菜的范竹灵，开始在屋里扫地。
只是大体扫了扫屋里垃圾，要是想扫土，估计扫一辈子都扫不干净。
因为屋里是纯土地，不过被压得很实。
收拾完，八仙桌上座钟响了十下。
听完钟声，范老太太对俩儿媳说：“十点了，你们回吧。”还剩一点收尾活，她自己能干完。
活确实不多了，柳小花直起身，爽朗笑道：“那我们先走，剩下的您要是不想干，我明天再来收一下尾。”老太太要是不想做，她明天抽出半小时也能来做完。
“不用，我自己能做完。”范老太太摆摆手。
这么多年，她们婆媳妯娌之所以没闹过矛盾，除了早早分家，她们脾气也是一个原因。
十点散场。
两家一行十二人，浩浩荡荡往家走，拐过一个弯后，两家人走向不同方向，各自回家，范耀民两口子带着仨儿子往南，范竹柳小两口早在吃完饭就已经回去了，主要是李月孕早期犯困厉害。
范耀宗两口子带着俩一儿两女往西。
麻袋被范耀宗扛回了家，虽然分出去不少东西，但重量还是可观，范竹灵自己的话，她是扛不了多久，她傍晚时说要回家，也是仗着有空间，只要勉强把东西提出村，就能在没有人烟的地方把它放进空间。
到家以后，范竹灵把麻袋打开，剩下的东西，娘家婆家各一半，连给两边弟妹买的东西，也大都差不多。
下火车之前，趁范荣山不注意，范竹灵还往麻袋里放了水果，北方少见的那种。
反正这些东西都是范竹灵和柳爱军准备，范荣山也不知都有啥，看到水果他还惊讶了一下，这些南边东西，他只在小时吃过。
要是以后他们见面说起来范竹灵也不怕，反正柳爱军又没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她，大不了到时候说在他没在那几天买的。
s市的南方水果，确实非常少，不过，少不代表没有。
毕竟大城市。
......
第二天。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不过对屋里蒙头大睡的人，丝毫没影响。
范耀宗一早去过老宅那边，嘱咐范老太太等七点多去把范竹灵叫醒，昨晚睡觉太晚，反正她也没事，他们索性没叫她。
不过七点之后，他们两口子要上工，顾不得她。
七点半一到，范老太太出现在了范竹灵没出嫁前的屋子里：“二两，醒醒。”
叫人起床这活，范老太太还真不太熟练，俩儿子从小被他们爹叫。
孙子孙女都是小时候照顾过他们，小孩不需要叫，只盼望他们多睡会儿，大人好多干点手里活。
“唔....”被叫、床声惊扰的范竹灵，只发出一个单子音。
“起来了，今天不是要回柳树村？”声音温和，完全不像叫人起床。、
范老太太的粗暴只对准范荣山，俩儿子从小乖巧，偶尔顽皮也是范荣山教训，她只管家里的内务。
到了孙辈，只俩孙女，对这俩孙女，就算条件不好，但也宠得很。
听到柳树村这仨字，范竹灵脑袋就跟打开开关一样，头从被窝里露出来，用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过了五分钟，她才彻底清醒。
“奶，你怎么来了？”少见啊。
看到她睁眼，范老太太一屁股坐到了炕沿上，回她：“你爹嘱咐我喊你起床。”
“我爹他们呢？”刚睡醒，大脑混沌。
“去上工了，天暖和生产队就开工了。”
她忘了，昨天大家还说过：“去锄草了？”
“你娘去锄草，你爹他们爷们去修路了。”
天刚暖，地里活不是很多，今天上面下达了修路任务，女人锄草，男人修路。
第156章
想要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是在范老太太说完，范竹灵脑海中立马蹦出来的上辈子听过的民间谚语。
不过这句话产生，是在前世华夏计划生育展开以后。
计划生育，如果不出意外，这辈子过几年应该也会实行起来，国家早已有意识提倡晚婚晚育，不过执行的人不多。
土地包产到户不久计划生育应该会被强制执行，上辈子华夏是这样，大方向和华夏差不多的h国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计划生育最难开展的是农村，有正式工作的工人领导这几类人，基本都会遵循，毕竟为了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丢了养一家老小的饭碗，不值当。
当然也有工人、干事之类为了生儿子而主动辞职的，不过少。八十年代辞职下海的不少，但是在大多数人眼里，下海经商它不是正当职业，会看不起这个行业和里面的人。
村里人眼里，有男孩代表有劳动力，计划生育开展之后，有些地方为了生男孩，生下女孩心软点的送走，狠心的一生下来，直接把孩子捂死，或扔河里。
这都是前世范竹灵通过老一辈人和新闻了解到的信息。
另一个修路问题，可惜他们这儿的修路，只是把路上凹凸不平的地方铲平或垫上土，而不是像后世一样，修成水泥路。
看范竹灵有点发呆，范老太太捋着她头发，跟她说：“起来吧，你爹说你三平叔今天路过柳树村，你搭牛车正好。”
“三平叔？”村里人太多，有点懵。
听到孙女上扬的语调，范老太太解释：“你大伯家左边那户人家。”
“哦。”范竹灵点点头，她知道是哪个了。
过了十五分钟，范竹灵起床洗脸刷牙收拾完毕的时候，范老太太把热好的早饭给她端到了桌上。
早饭吃完，范老太太端着空碗去了厨房，范竹灵在屋里看着八仙桌上的麻袋沉思，到底扛还是拖拽出去。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个男声：“有人吗？”
碗刚刷完，范老太太正从厨房出来，跟院子里来人打了个照面：“三平啊。”
“婶子。”吴三平笑着和范老太太点点头，说出来意：“今早碰到了耀宗哥，他说二两今天回柳树村，我正好要去常家庄，来捎着她。”去常家庄正好路过柳树村。
“我知道，耀宗说过，麻烦你了。”话音落，看到从屋里走出来的范竹灵，范老太太喊她：“你三平叔来了，你东西收拾好没。”
范竹灵站在主屋门口，乖乖叫人：“三平叔。”打完招呼，转头回答：“收拾好了，我这就去拿出来。”
顾不得想扛还是拽了，半拖半拽着麻袋走出屋门。
“三平，这次去常家庄是....”话说到一半，看到范竹灵拖拽着麻袋从屋里出来，范老太太愣了下，她把要拿不少东西这件事给忘了。
顺着范老太太目光看过去，吴三平同样看到范竹灵从屋里拖出一个不小的麻袋，没犹豫的快步上前，从她手里接过麻袋，轻松扛在了肩上。
手上麻袋被接走，范竹灵笑着道谢：“谢谢三平叔。”
“客气啥，你们书念多的人，都喜欢客气。”吴三平表现的毫不在意。
村里相互帮忙是常有的事，他们那一辈，甚至再上一辈，都觉得是应该的，现在小一辈念书多的人，都爱说谢谢，说的人怪不好意思的。
“二两，还有别的要收拾吗？”扛着麻袋，吴三平转头看向范竹灵。
“没了。”
“那我们走？”
“好。”
“婶子，那我带二两先走？”转过头，吴三平向范老太太告别
“走吧，路上慢点。”范老太太在后面嘱咐：“你让着点你媳妇，别动不动吵吵，这次去你丈母娘家好好认个错。”带着老一辈对小辈特有的关怀和念叨。
瞧了眼走在前面目不斜视的范竹灵，吴三平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好。”
吴三平这次去常家庄主要是去接媳妇回家，前几天两人为了点小事吵了起来，架没吵完他媳妇抹着泪空手回了娘家，这才刚过三天，他本打算明天去接的，谁知昨天有人给传来消息，说他媳妇怀孕了，胎有点不稳，这不才借了生产队的车打算去接回来。
早上范耀宗出门溜达，正好看到吴三平去生产队借牛车，顺嘴问了他一句去哪，一听他要去常庄村，觉得正好，本来他还想趁着中午把范竹灵送回去的，毕竟那麻袋不轻快，不放心闺女自己扛回去，这次遇到顺路的，不用他了。
范竹灵在前面率先走出家门，映入眼帘的是门口显目的牛车，车上还铺的看着挺舒适。
这接媳妇态度，可以，十拿九稳。
跟在后面出来的范老太太也看到了牛车上的草席和被子，想到一早在街上听到的消息，满意的看了眼吴三平，倒是没说别的，只又叮嘱了遍：“你让着她点，这次把人接回来你脾气也收敛点，前期脾气不好，你又不是没经历。”
“嗯。”吴三平抿着唇点了点头，没否认他媳妇怀孕。
刚听说这事他自己都懵了，第一反应是不可能，生了老大这么多年，他媳妇那肚子一直没消息，中西医都看过，都说没毛病，折腾这么多年，俩人都死心了。
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颗堪比地雷的消息，昨天傍晚接到这消息他自己消化了一晚上，今早上一大早就去队里借了牛车，铺的舒舒服服，得把有孕的媳妇接回来。
对于吴三平和范老太太打的哑谜，范竹灵倒是不好奇，她除了在制药方面有颗旺盛的好奇心，其他事说她看的淡不如说她好奇心淡。
“您回吧，我们走了。”坐在舒服的牛车上，范竹灵冲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走的范老太太摆手。
范老太太不舍得看了牛车上的孙女一眼，反复重复道：“路上慢点。”
子孙平安，就是对老人最大的慰藉。
去柳树村的路上，吴三平和范竹灵打听了不少关于女人孕期知识，青山村人都知，范家大丫头跟着范荣山学过医。
为了范竹灵一个女孩子不好扛麻袋，吴三平一直送到她往柳家去的胡同口。
下了牛车，范竹灵招呼吴三平去家里喝水：“叔，来家喝碗水再走吧。”
这是农家普遍招呼人的一句话，喝碗水歇歇脚。
把麻袋从牛车上搬下来，吴三平笑着拒绝：“不了，我得在晌午前赶去常庄村。”
“那成，有空来家玩，路上慢点。”
“好，家去吧。”
目送吴三平和牛车消失在视线里，范竹灵才扛着麻袋往婆家走，明明只有短短二十几步路，她却感觉比平时用时多了一倍。
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看到大门从外面锁着，她有些意外。
把麻袋放在地上，走到门左侧，蹲下往常放钥匙砖缝里去摸，摸了好几下都没摸到。
站起身，范竹灵看了眼上了锁的大门，扛起麻袋，脚下一转，进了右边邻居家。
“云婶，您在家吗？”
“在呢。”听到声音，平云急急忙忙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院子里扛着麻袋的人，有些意外：“爱军媳妇啊，你回来啦？”
自从爱军媳妇进了家门，大家伙基本都没见过她，前段时间太冷，都在家猫着，这段时间天暖和了，还没见她，大家就奇怪了，一问才知，是去了s市。
“嗯，我家没人，我能把东西放您这待会儿吗？我去地里找爷爷拿钥匙回来。”今天周一，家里几个弟妹估计是去了学校，开春天暖，不出意外，爷爷应该去地里参加集体劳动去了。
“对了，你爷爷没去地里。”顿了一下，平云继续说：“爱国出了点事，他们都在卫生室呢。”想起早上事，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
“我去看看，麻袋先放您这。”
看到平云脸色这么差，范竹灵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打完招呼，卸下麻袋，转身走出了邻居家的门。
“你别着急，没事。”跟着范竹灵出门的平云看她脚步有点快，高声安慰道。
能不急吗，一听说在卫生室就知道没啥好事，村里人一般能不去卫生室都不会去，有点小病小灾抗抗就过去了，只有出事才会去卫生室。
附近三个村合用一个卫生室，由于柳树村属于大村，所以卫生室按在了他们村。
远远看到卫生室大门口乱哄哄的，范竹灵皱了皱眉，缓了缓刚刚快步走来有些过速的心跳，这才恢复了平日里的步调，冲着卫生室门口继续走去。
走进了她才发现，卫生室门口站了五个十来岁左右的男孩，有两个在哭，鼻涕眼泪抹得衣袖上到处都是，剩下三个一脸惨白站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傻了一样。
还有五个三四十岁的男女站在男孩们身边，脸色难看。
可能是看到范竹灵过来，其中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妇女，一把拽出其中一个抹泪的男孩，拖到墙角点着他的头开始数落：“你说你怎么回事？啊？我让你上学是学着打架的吗？多大了还不懂事？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男孩哭的更惨了，范竹灵清楚地看到，他来不及擦的鼻涕流进了嘴里。
另外一个妇女有样学样的拖出一个面色惨白的男孩数落。
范竹灵只看了一眼，脚步没停的走进了卫生室，拐弯正好看到靠在卫生室门口墙壁上，咬着唇，泪在眼里打转的柳爱党。
轻唤了他一声：“爱党？”
听到有人叫自己，柳爱党没立刻抬头，而是背过身低头用手背抹了把眼，把眼里的泪抹走才转身看向来人。
“大嫂。”
看到来人是范竹灵，刚抹干眼泪的眼里，又升腾起雾气。
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巴巴样。
走进柳爱党身边，范竹灵掏出兜里的手绢递给他：“咋了？跟大嫂说说。”
柳爱党接过手绢，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的朝范竹灵笑了笑，只摇头，没说出了什么事。
看他不说，范竹灵问：“爱国呢？”
“在里面。”柳爱党抬抬下巴，指了指卫生室门口。
“进去看看。”
卫生室里面对常人来说有点血腥，从门口一直滴到里面的血，地上有不少染了血的卫生棉纱。
屋子正中间，柳爱国老老实实坐着，柳万土正皱着眉一脸担心看着他头上的卫生棉纱。
看了会儿，他抬头问正在忙着写单子的医生：“大夫，我孙子头要多久才能好？”
“这个要看他恢复情况，差不多得一个多月。”
“那会留疤吗？”
“疤肯定会留，不过男孩子嘛，没事。”顿了一下，医生继续说：“他这算是万幸，只是伤口有点深，没有伤到眼也无需缝针。”
不等柳万土继续问，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道：“爱国？”
听到声音，卫生室里人都看向发音源头。
“大嫂，你回来啦？”正一脸无聊的柳爱国，看到范竹灵，赶忙扬起了自己最灿烂的笑。
范竹灵点点头，对着柳万土叫了声：“爷爷。”随后走到柳爱国面前，看了看他头上的棉纱，皱着眉低声问：“怎么回事？”
平日里淡然如水的声音现在一听像是结了冰。
她这离开还没半个月，家里小叔子就被人差点开瓢。
“小孩子打架。”柳万土说。
这话明显没有说服力，凭柳爱国现在紧抿起的唇，范竹灵就知道有内情。
她问他：“你说呢？”
本打算说实话的柳爱国接收到爷爷的眼神，扁了扁嘴，不情愿的说：“发生了点口角。”
“说实话。”范竹灵又问了一遍。
她肃着一张脸看起来还是很有威慑力，她一开口问，柳万土也不好再说啥，柳爱国把这次事件的起因过程结果巴拉巴拉都说了出来。
这件事起因竟然在她身上，这是她没想到的。
她没在家这段时间，柳树村风风雨雨各种传言，说什么的都有，今天早上柳爱国上学路上，就为了这事和几个男孩打了起来，平时打架也不是没发生过，但早上有个男孩用上了石头，瞬时间血流如注。
大家一看事情大了，都慌了神，幸亏有路过的大人，赶紧通知了柳万土，顺便把柳爱国送来了卫生室、
第158章 流血
天暖以后，柳树村村民都开始出门活动，范竹灵不在家这事，自然瞒不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新媳妇刚进家门没几天竟然出了远门，这事在柳树村喜欢东家长李家短的妇女眼中可是一件值得讨论和猜测的话题。
大多数人猜测事情时都喜欢带上自己的主观臆想，虽然柳万土对外解释过孙媳妇是跟着娘家兄弟和爷爷去了s市，有几个人还是会带着恶意猜测，然后传播。
十来岁的孩子们思想正处于半懂半不懂的年纪，在这个不算好的时代，他们知道生活不易，也会主动承担家务帮家里减轻负担，但对于一些带有恶意的污糟话和事情，他们还是不太能明白到底能带给人多大伤害。
早上时，柳爱国掰着手日常算了下日子，觉得按大嫂走时说的时间，差不多这几天她就能回来，咧咧嘴，扔下一句“我去上学了”开心的斜挎着书包一溜烟的跑出了家门。
柳爱国路走一半时，正好碰到五个男同学，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他们看到柳爱国以后，先是有点心虚的看了他一眼，后来看他没反应，觉得他应该没听到他们说的话，那几个男生有个大嘴巴，开始言语挑衅。
“柳爱国，你大嫂是不是跟野男人跑了？”
“你大嫂才跟人跑了。”柳爱国愣了一下，反驳他：“柳明，你别乱说。我大嫂去s市了，你知道s市吗？就是有国家领导人的地方。”上扬的语调让他显得有些骄傲。
不等柳明说话，五个男生中，个子最矮的那个有些兴奋的举手说：“我知道，收音机里说过，是个大地方，比我们村要大很多很多。”
“你懂个屁。”柳明横了矮个子男同学一眼，转头继续嘲笑柳爱国：“大家都说你大嫂要去念大学，看不上你哥了，早晚会跟着野男人跑路。”可能觉得光言语挑衅力度不够，眼神还欠欠的斜着看人。
其他四个只眼巴巴看着柳明一人说话，刚刚他就在跟他们说这事，平时村里有什么东家长李家短王家媳妇不要脸的事，都是柳明说给他们听。
看着柳爱国越捏越紧的拳头，手背和脖子青筋显露，矮个子男生偷偷拽了拽柳明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可惜，有些人嘴贱起来停不下来：“你大哥去当兵又不在家，大家都说你大嫂肯定守不住。而且还有你们一群老弱病残当累赘。”
最后一句话音刚落，柳爱国的拳头就砸在了他身上，接着两人就扭打成了一团，四个男生赶忙上前帮忙的帮忙，拉架的拉架。
在几人把柳爱国从柳明身上拉起来，制住他的手脚后，柳明趁机从地上摸起了一块石头，没过脑的砸向了柳爱国。
随后陷入一团忙乱，幸好有过路的成人。
看着听完自己告状嘴唇紧抿，表情肃杀的范竹灵，柳爱国有点后悔，觉得可能自己说严重了，他舔舔嘴角，小轻声道：“大嫂，我没事，不疼的。”为了证明自己不疼，他还摇了摇头。
“别动。”范竹灵喝止道。
看着被自己吓得立马静止不动的人，她觉得可能自己有点严肃，稍缓了下情绪后，她轻声问：“头疼吗？晕不晕？恶不恶心？”
柳爱国乖乖回答：“不晕，不恶心。”倒是没再动，也没逞强说不疼，其实伤口还是有点隐隐作痛的。
“他这没大有事，就是伤口有点深，出血量才大，两天换一次药。”
旁边收拾地上棉纱的中年医生，听到范竹灵有点专业的问题，顺口解释了一句。
“知道了，谢谢您了。”
“没事。”中年医生说：“你懂医啊？”
“我嫂子考上了大学，她要去学当医生的本事。”柳爱国在旁边有些骄傲的抢答。
中年医生有些意外，收拾完地上沾血棉纱后，抬头看了范竹灵一眼。
“学过？”
“跟我爷爷学过点中医。”
“嗯，那你注意着你弟点，不排除会有轻微脑震荡的可能，有事及时来卫生室。”中年医生点点头，对眼巴巴看着他的柳万土说：“再等会儿你们就可以回家了，记得后天来换药。”
柳万土感激的对中年医生说：“好，谢谢您啊，大夫。”
等中年医生拿一堆东西出去，他担心的转头问范竹灵：“二两，那个脑什么荡厉害吗？爱国脑子里是不是晃荡？”
“医生只是说可能，回去多休息不要乱动就会没事的。”范竹灵安慰柳万土。
听到懂医的孙媳妇说小孙子没事，柳万土放心下来，皱的死死的眉峰，稍微松了些。
屋里安静下来以后，外面若隐若现的谩骂声格外明显，虽然这儿离着卫生室门口远，但又不是十万八千里，刚刚门口那俩妇女大嗓门，足以传到柳家几人的耳中。
范竹灵也总算明白，为何刚刚她一来，他们就开始教育孩子。
想起外面那些人，范竹灵扫了眼听到外面谩骂神色有些僵硬的柳万土，道：“爷爷，我出去一下。”
“我去吧。”说着话，柳万土站起身就想往外走。
他想着自家孙媳妇总归是一个新媳妇，不好让她面对外面那几个按辈分算是长辈的人，他出去的话，那些小辈还会给他些面子。
看着先她一步走出去的柳万土，范竹灵转头嘱咐柳爱党：“爱党，你在这看着爱国点，我跟爷爷出去看看。”话主要是说给柳爱国听，他那眼神眼巴巴的说明了他对外面的渴望。
看到沉稳的柳爱党点头，范竹灵才落后柳万土一步跟着出去。
等她走到卫生室大门口的时候，柳万土正站在那听最初那个看到范竹灵后反应最快的妇女说话。
“万土叔，这次都是我们家小明不对，回去我就让他爹揍他，嘴贱。”说着话还拍了柳明后背一巴掌。
那一巴掌响的，再看看眼里含着泪要掉不掉的柳明，柳万土看着也不好说啥，他一个当长辈的，孩子打架，总不好大人也跟着打起来。
第159章 事过
“召水媳妇，都是小....”他刚开口说了几个字就被妇女打断了：“不过，万土叔，小明说这次是爱国先动的手，您看？”话题转的在场各位有些愣，再转念一想柳召水他媳妇的德行，倒是都不意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柳万土那句“都是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噎在了喉咙里。
让他看，看什么？他孙子头上还包着纱布呢。
沉默的气氛是被范竹灵一声“爷爷”打破的，化解了柳万土接下来不知说啥的尴尬，他回头看到是孙媳妇，先是松了口气，扫了眼柳召水他媳妇后却皱起了眉。
“嗯。”柳万土应完声，刚要转头介绍，范竹灵却直接对着召水媳妇开了口：“婶子。”
完全没给柳万土介绍的机会，因为范竹灵觉得不必要。
刚刚在屋里听柳爱国讲的时候，她知道，这次主要是柳明挑起的事，柳爱国的头也是那个叫柳明的小孩砸破的，其他几个只是围观和拉架。
而柳明他爹就叫柳召水。
刚刚范竹灵在后面听到柳万土叫那个妇女召水媳妇就知道这次火力需要集中在哪。
“是爱军媳妇啊。”柳召水他媳妇尴尬的朝着范竹灵笑了笑，给了人一种手脚不知放哪的心虚感。
在场各位倒是都认识范竹灵，当初听说一个大学生嫁进了他们村，可是轰动一时，在场三个男爷们是去吃过酒席，俩女人只纯粹围观过她跟柳爱军的拜堂。
“嗯，这次事情本来是一场小孩子打架，按该说我们不该掺和。”看着柳召水他媳妇渐渐舒展开的眉，范竹灵话题一转：“但是.....”拉长的声音让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尤其是柳召水他媳妇，秉着呼吸等着范竹灵继续说。
“这次我们家爱国流了不少血，差点出事。”
一听这话，另外四个大人脸色虽然难看，倒是没说话，因为这是事实。
只有柳召水他媳妇听完话后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道：“小明也不是故意的，要不是爱国动手，他怎么会拿石头砸他。”
“听说是柳明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爱国才和他打起来的。”范竹灵扫了眼含着泪，站在他娘旁边，要哭不哭的柳明。
被范竹灵淡泊且平静的眼神扫过，柳明缩了缩身子，往他娘身后靠了靠。
“我们不妨问问他说了什么话？听谁说的？”看着柳召水他媳妇闪躲的眼神，范竹灵继续逼：“这不还有四个在场证人吗？他们肯定知道当时事情怎么发生的。”说着话，她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五个男孩。
其中五人中个子最矮的男生，心直口快的往外蹦话：“柳明说柳爱国他大嫂跟人.....唔唔酿”话说到一半被他身后的妇女给捂住了嘴。
平梨花尴尬的朝着范竹灵笑了笑，捂着儿子的嘴，把他拽到了身后。
傻儿子啥都往外蹦，这种场合他要真把话说出来，柳召水他媳妇还不定怎么记恨他呢。
那女人可不会因为对方是孩子就网开一面。
“那个，万土叔，你看这事我也做不了主，等我们家召水回来，我一定让他带着小明去给爱国赔罪，您看咋样？”柳召水媳妇避开了范竹灵，转头直接和柳万土说话。
她心虚。
要是让柳召水知道是她碎嘴的话传到的柳明耳朵里，为了这事柳明才跟人打架，那她也免不了一顿打。
早上出事以后，她已经问出了儿子是怎么回事，在场各位也心知肚明是啥话惹起的。
“嗯。”柳万土点点头，倒是没追根究底。
范竹灵看着也没再说别的。
另外四人态度倒不错，带着各自孩子说了一箩筐赔礼的话。
他们几个倒是真没做错啥，唯一错的可能给了柳明，自己身后有小伙伴给自己壮胆的错觉。
范竹灵看着也没再说别的。
这事过后，柳爱国学校请了假，在家过起了养伤的日子，平日里范竹灵有空在家会给他补习，不过主要还是休息为主。
柳爱国出事那天，柳召水是去修路了，修路这命令是上面统一下达到各个村的，柳树村因为人多，男人分了两拨，轮流来。
那天傍晚，柳召水修路回家，刚进村不久就知道了自家三儿子惹祸的事，他还通过众人口知道祸事的根源，在于跟他娘一样，嘴贱。
当天晚上他提着东西，拿着钱，拽着屁股被肿揍得柳明，去了柳家。
赔礼道歉。
看到他的态度，范竹灵还有些意外，没想到那样一个妇女竟然有个深明大义的丈夫。
事后她还想过：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好汉无好妻？
总之这件事在柳召水诚恳的道歉和死活给留下了二十块钱后，落下了帷幕。
关于范竹灵的种种传言，也在她归来以后，渐渐被另外的热闹事代替。
嫁到了婆家，跟在娘家放松状态完全是两回事。
在娘家不下地干活，大家最多会说那家宠闺女，估计是想让她嫁个好人家，在家养着呢。在婆家不下地干活，说闲话的可就多了去了，“那家娶进来个娇小姐”是最为讽刺的一句。
毕竟农家出个娇小姐，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自从范竹灵从s市回来以后，自动加入了生产队的锄草大军中。
幸亏现在还没到夏天，春天的暖阳就算再怎么暖，也没到晒人的地步。
这种天锄草，是大家最喜欢的活之一，每天都兴致高昂，因为活少，轻快，能赚公分。
在农村，公分就等同于城里人的工资，代表着钱和粮。
随着锄草大队忙活了七八天以后，范竹灵暂时歇了下来。
她快要开学了，柳万土给她在生产队请了假，不让她去地里了。
其实一开始柳万土就不赞成她去地里，不过为了少受点是非议论，范竹灵觉得她还是去几天吧，她到时候开学拍拍屁股走人，活在“他们家出了个娇小姐当儿媳”阴影里的，还是柳家人，尤其是几个孩子。
三月二十五号这天，范耀宗来到了柳树村。
在门口正倒完水的范竹灵，抬头看到远远走来的范耀宗，笑了。
“爹，你怎么来了？”
第160章 懒惰的人贪馋茶饭
看到她以后，范耀宗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没发现不妥才道：“顺路过来看看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再有两天范竹灵就要开学了，虽说她从s市回来那天在娘家交代了一通，也说好二十七号走，到时候让范耀宗送她去火车站。
不过，儿行千里母担忧，尤其刚嫁出去不久，却没独自离开过家的女儿。
前天李云开始嘟囔着让范耀宗来看看闺女咋样，还有没有缺的东西，他本打算昨天来的，结果有点事耽搁了。
爷俩汇合以后，开始转头往身后的家里走，边走范竹灵边问：“你干吗去了？”顺路这词可有点文章。
“你三平叔家出了点事，我们去了趟常家庄。”
“三平婶的娘家？”她记得前些天三平叔捎她过来的时候，说过是回丈母娘家接三平婶回家。
“对。”范耀宗点点头。
“去了多少人？”
“六七个。”范耀宗觉得话题不太好，索性岔开话题：“你上学的东西都收拾好没？”
听着范耀宗岔开的话题，范竹灵没再继续问，只说：“收拾的差不多了，再多就拿不了了。”既然她爹不想说，明显应该不是好事。
爷俩说着话进了家门，正好被从茅房里出来的柳万土看到。
“耀宗来了，快进屋。”
“叔。”范耀宗笑着点头打招呼。
对于这个亲家爷爷，他是没话说，脾气好，关键时候能顶事，他觉得大女儿摊上这么个老公公不错，是福气。
进屋以后，坐着看书的柳爱国听到声音抬起头正好看到不算熟悉的范耀宗，却也知道这是他大嫂的爹，赶忙站起来打招呼:“叔。”
看着柳爱国头上包的纱布，范耀宗楞了一下，反应过来才问：“这是咋了？”眼里带着担忧。
“嘿嘿。”柳爱国摸着后脑勺笑了笑，不好意思说。
柳万土在旁边说了句：“小孩子打架。”
“看着挺严重啊，啥时候的事？”小孩子打打闹闹确实阻止不了，但看这包扎的样子，估计得出了不少血吧。
“我回来那天。”范竹灵在旁边补充。
她顺手从八仙桌上拿了两个茶缸，放上了茶叶，沏了两缸茶，分别放在了柳万土和范耀宗跟前。
这次范耀宗还真是顺路过来，他这次来除了问范竹灵东西都收拾好没，还有个事，那就是明天李云要回小李村，问她有没有空去。
自从李海和柳娟孩子出生，由于种种原因范竹灵倒是真的一次没去过，她本就打算开学之前去一趟的，这次正好，还能碰上她娘。
在范耀宗和柳万土聊了会儿闲话，把这事说出来时，柳万土在旁说：“去吧，家里没事。”
家里确实没事，除了请假在家的柳爱国。不过明天周六，柳爱红和柳爱党都会过周末，倒是不用担心。
得到准确答案以后，范耀宗提出告辞，这时候已接近晌午，柳万土非要留他吃饭，推辞了半天。
只因他说这次是路过，还有人等着，下次来一定留下吃顿饭再走。
最后带着柳万土的“来了也不吃顿饭再走”走的。
范耀宗走后，柳爱国好奇的问：“大嫂，明天你要去小李村吗？”
“对啊，我舅舅生了孩子我还没去看过，走之前要去看看。”顿了一下，范竹灵问他：“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吗？”
柳爱国摇头：“我不去，我在家等你。”
十来岁的男孩，已经有了羞耻心，要是再小个六七岁，估计他就会兴高采烈的跟着去了，才不管乱七八糟的亲戚关系。
“行，那你明天在家好好听哥哥姐姐的话。”
晚上在饭桌上，范竹灵向放学归来的柳爱红和柳爱党宣布了一波自己明天出门，家里靠他们的交代。
从s市回来以后，范竹灵把上大学不用花钱，学校还会给补贴这事宣传了一波之后，青山村和柳树村考上大学的几个人家简直是喜出望外，柳爱红经过范竹灵的几句点播之后，倒是没再说什么考中专这样的话。
她开始慢慢静下心来，一头扎进了学习中，不再在中专和大学之间挣扎。
晚上，范竹灵躺在炕上，想着明天拿什么回姥姥家。
万籁俱寂，她进了空间，扒拉了不少东西出来，随后又从那些东西里挑挑拣拣找出来适合送礼的，拿出来放在了床头。
第二天。
六点一过，范竹灵醒就了。
前段时间在s市养成的习惯，六点多睁眼。
回家以后因为要去锄草，不能晚起，她这个早睡早起的习惯倒是没丢。
穿衣，叠被，下炕。
在炕下，她回头看了眼自己勉强叠出形的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是在s市的时候，柳爱军教给她的，一点简单小窍门，虽说在军人眼里还是不合格品，但普通人眼里它已经是个板整的被子了。
揉着有点朦胧的眼睛，她出了屋子，进了厨房，不意外的又在厨房看到了早起在烧火做饭的柳爱红。
对于小姑子天天早起做饭这事，范竹灵曾建议过让她晚睡会儿，或者两人一人一天轮流起来做饭。
可惜，没用。
当时柳爱红说：“我到点就睡不着了，做个早饭又不费什么功夫。”
这话听得范竹灵不知怎么反驳，最后只能尽可能自己早起，但早上不需要做什么菜，所以大部分早饭都是柳爱红一个人完成，家里几人却完全没有人在意过这件事。
看到范竹灵揉着眼睛进来，柳爱红坐在灶前面，往灶膛里填完柴一把柴后，抬头叫人：“大嫂。”
范竹灵感慨道：“爱红啊，周末你还起这么早。”好孩子啊。
“我习惯了。”柳爱红笑了笑，倒是不在意。
“跟你一比，我觉得我娘说得对。”蹲在水瓮跟前，范竹灵看着洗脸盆里的水无意识的说。
“婶子说什么了？”有点好奇。
“勤恳的人只讲实干，懒惰的人贪馋茶饭。”
这是前年冬天看着范竹灵和范竹槐在炕上坐着喝银耳枸杞红枣汤的时候，李云纳着鞋底感慨出来的一句话。
第161章 勤恳的人只讲实干
“噗....”柳爱红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即赶紧捂住了嘴，忍着笑安慰：“大嫂，你可不是贪馋茶饭的人，婶子说错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重点难道不是前面那句吗？后面那句是个正常人估计都会喜欢好的茶饭啊，妹子！
早饭期间，看着柳爱红时不时往上翘的唇角，范竹灵才发现，原来跟柳爱军最像的人，是他妹！
以前没怎么注意过，这次去s市，见过几次柳爱军的勾唇表情，现在她仔细一观察才发现，小姑子这张平淡的脸，其实跟柳爱军还是有点像的，都是一样的平淡不出彩，单独拿出任何一个五官，却又很舒服，让人挑不出毛病。
这种长相，不知是老天爷的厚爱还是惩罚。
只不过柳爱军那张脸勾起唇以后，显得既邪又妖。而小姑子上翘的唇，加上弯弯的眼，却给了人一种单纯不谙世事的天真，虽然有点黑，但并不妨碍什么。
吃完早饭，范竹灵从放杂物的屋子里，找出了夏天常用的背篓，放上了昨天自己准备的轻便礼物。有些重点的礼物还在她空间里，她打算快到小李村的时候再拿出来。
临走之前，柳万土让她拿上鸡蛋和钱，她摆了摆手，没带。
告别了家里老小，她背着背篓踏上了去小李村的路。
小李村在青山村和柳树村之间，差不多中间的位置，按范竹灵的脚程，步行半个多小时。
春暖花开的春天，村民们脱去了繁重的厚棉袄，换上了轻薄的夹袄。
去小李村的路上，一路过去除了田野，还有不少扛着锄头锄草的村民。
快到小李村村口的时候，还是能时不时碰到村民，让想从空间往外拿东西的范竹灵，非常无奈。
最后迫不得已之下，她走了一条相对来说人少的偏僻道路，在一个没人的小胡同里，她拿下身上的背篓，借着背篓掩护，把东西从空间偷渡了出来。
转过一个拐弯，范竹灵刚好跟李云走了个对头:“娘？”
看到女儿，李云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没瘦，点头问：“嗯，今天怎么这么早？”按她对自己大女儿的了解，压根不可能这么早。
“当然是起得早，您不是说我要是在婆家晚起，您多年的名声会毁于一旦吗？”这是她出嫁前，她娘拉着她手信誓旦旦的话，认真的让她觉得自己要是在婆家赖床被外人知道，肯定会毁了她娘在外的名声，然后自己成为一个受人（她娘）指责的罪人。
“对，是该这样。”李云忘了这回事，但并不妨碍她的夸奖：“你看你早起这不挺精神的。”说着话还点了点头，为了让自己话显得更有可信度。
“......”一点都不可信。
母女俩边说边往范竹灵她姥姥家走，在报备完这次去k省念大学，都准备了什么东西以后，他们走进了李家大门。
“对了娘，三两和槐树呢？”今天周六，按该说那俩应该在家没事，会跟着来啊。
“喏，前面呢。”李云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前看。
范竹灵转过头，在李家屋门口，隔着院子，范竹菊特有的包子脸进入了她的视线
“姐。”
看着飞奔而来的身影，范竹灵嘴里念叨着：“你慢点，小心摔了。”
几天不见，包子脸还是白嫩的包子脸，一点没变。
范竹菊一溜烟跑到范竹灵跟前，她抬起头，道：“李小宝刚刚睡着。”闪亮的眸子，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急于像世人倾诉一样。
“李小宝是谁？”对于这个名，范竹灵觉得有点不能接受，转头跟她娘确认：“我那出生不久的小表弟？”
想想，他二十岁之前被叫小宝，人家最多是认为这家宠孩子，等二十岁以后再被所有人叫小宝，恐怕会是个笑话，等四十岁以后同龄人再叫他小宝，那场面想想都刺激。
李云点头：“对，你姥爷给取的名。”
“为啥会叫个这样的名？难道是我姥爷老来得孙的原因？”
“因为你姥爷说不叫小宝就叫狗蛋，贱命好养活和富贵名好生活让选一个。”身后莫名的声音穿插，让娘俩转身看向发音的人。
是李海。
“来就来呗，拿什么东西。”说着客气话，手上动作一点都不客气的摘了范竹灵背后的背篓。
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的李姥姥目睹了这一幕，指了指李海的鼻子：“要点脸吧你。”
看到李姥姥，范竹灵乖巧叫人：“姥姥。”
“哎，快进屋。”招呼完闺女和外孙女，她转头看到李海手上满满当当的背篓，念叨着：“来就来呗，你怎么还拿东西？下次不准拿了。”
这刚出嫁不久，往姥姥家拿东西算怎么回事。
“从s市带来的，难得出一趟远门。”范竹灵说。
李云在后面跟着，倒没别的想法，大女儿来姥姥家看刚生孩子不久的小舅妈，拿点东西是应该的。
李海也提着背篓跟在李云身边，范竹菊则乖乖跟在范竹灵另一边。
跟李姥姥说着话，一行人进了屋，在屋里几人见到了正在喂奶的柳娟，还有懒洋洋靠在炕边打盹的范竹槐。
看到进来的人，柳娟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小东西突然醒了。”听到外面的声音她刚要出去，谁知刚站起来睡着的儿子突然醒了。
双方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的问候，随即便是过来人的话题，对于范竹灵这个没生孩子的人来说还有点深奥，所以她走到同样觉得话题深奥的李海身边，开始调侃他。
“多日不见，恭喜小舅喜当人父。”
“客气客气。”李海应景的抱拳，嘴里回着：“还要恭喜外甥女你终于嫁出去了。”
说话的李姥姥听到李海这句话，隔空那手指又点了点他：“说什么呢？着点调。”
此后舅甥几个安静下来。
在安静的气氛中，三人对视一眼，同时不着痕迹的出了屋门。
出了门口，李海随口说了句：“自从你小表弟出生，你小舅我的地位直线下降。”
范竹灵安慰他：“这还只是个开始，你要习惯。”
第162章 药
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的李海，哀怨的看了范竹灵一眼，抚额道：“我为什么会生个讨债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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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有病句，范竹菊认真纠正道：“小舅，李小宝是小舅妈生的，不是你。”
“......”你小舅妈自己生不出来的！
这话当然不可能说给外甥女听，他只能默默在心里回答。
看着李海古怪的眼神和表情，范竹灵猜他肯定在想些有的没的，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都是命。”
在李大山老两口眼中，既然有了老来孙，老来子就没用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后面还有更苦的，乐观一点。”
“......”
“......”不好搭话，范竹灵转话题：“我姥爷呢？”自从来了就没看到。
“我们村有人去世，他去帮忙了。”
作为能够掌勺红白事的大厨，李大山很忙。
舅甥三个在院子里一顿侃，直到李姥姥发现屋里没人，出门却看到自己越来越不着调的儿子带着俩外甥女不知在说什么，表情那叫一个神采飞扬。
“小海。”李姥姥叫他：“你干嘛呢？”
“咳咳。”被半路插进来的声音吓得咳嗽了好几声后，李海转身看向他娘：“没干嘛，怎么了？”
“你去你大姐家，看她有空中午来吃个饭吗？”李姥姥看了看俩外女，继续说：“你大姐要是没空，你让翠兰带着铁蛋过来玩会儿也行。”
李姥姥大女儿嫁的本村，两家一个村南一个村北。
“好。”点完头，李海问范竹灵姐俩：“你们跟我一起去吗？”
范竹菊摇头：“不去，小舅你自己去吧。”
最后，李海嘟囔着没良心自己出的门。
自从结婚以后，他跟放飞自我似的，跳脱不少，连憨厚老实都不装了。
范竹灵以前无意中发现过他的里人格，不过那时没结婚，他还压压自己本性，平日里和农家汉子没什么两样，可能是婚后觉得自己有人要了，他本性彻底暴露。
对于儿子婚后越来越不着调这事，李姥姥百思不得其解，别人家儿子都是婚前不成熟，婚后稳重不少，她儿子竟然反了。
李海出门后，范竹灵姐妹俩跟着李姥姥又进了屋。
屋子里，李云抱着难得睁眼的李小宝，在逗他，看到她们进来，对范竹灵招手：“快来，你还没看过你弟。”
“都说男孩似娘，我弟长得肯定满身正气，像极小舅妈。“范竹灵嘟囔着走到李云身边，弯腰看向襁褓中的李小宝，她先仔细看了看，然后抬头看了几眼已经睁开眼的范竹槐，对比了下。
随后直起身，笑着问屋里各位：“我小舅对表弟的长相，发过什么言没？”
这长相，一言难尽。
“发什么言？”李姥姥有点纳闷，无意识说：“长得像你小舅，不大好。”
没生之前，李姥姥觉得，生孙子的话，最好像儿媳妇，让人看着满身正气，舒服。但天不遂人愿，他竟然像极了自己从小长得比姑娘还好看的儿子，长大后也不知他能不能有他爹的运气，找个好媳妇。
“......”范竹灵无话可说，可惜了她小舅妈的满身正气，李小宝不会挑。
范竹菊指着范竹槐跟大家说：“还长得像小哥。”
这两年，年龄大点以后，她已经改了口，不再范竹槐、范竹槐的叫，只有跟范竹槐生气时才会喊他大名。
范竹灵点点头，赞同。
接下来沉默了半分钟，她注意到桌子上的背篓，走到桌边，拿了下来。
从背篓里开始往外掏东西。
果脯，葡萄干，糟糕，桃酥，棉布，面条。
扫了一眼，对吃一向执着的范竹菊这次倒是没怎么在意，家里有不少，都是那天她姐从s市回来以后留家里的。
看到这么多东西，柳娟有些意外。
李姥姥更是惊讶，瞪着眼，问：“你是不是把你婆家搬空了？”
范竹灵想：您跟我娘不愧是亲母女，这思想合拍程度百分之九十以上。
“没，从s市带回来的。”说着话，范竹灵从背篓里拿出这次礼物的重中之重，几个小瓶。
“太多，走的时候拿走一半。”
听了李姥姥的话，柳娟也在一旁点头，表示赞同。
“拿什么，那么沉，家里又不是没有。”范竹灵不在意的说。
李云只在旁边看着，没插嘴这次的事，她知道，这些东西按大女儿的性格，肯定会都留下。
李姥姥摇头，不赞同：“那不成，太多。”
“喏，小舅妈给你的。”范竹灵拿了俩白底蓝花纹的瓷瓶，递到柳娟面前，不再和李姥姥争辩拿不拿回去这件事。
反正她是铁了心不会往回拿，她又不缺这些东西，正好有合理由头往这送，平日里都不敢从空间往外拿。
屋里几人轻而易举的被范竹灵转移视线，柳娟问着“什么”，接过了瓷瓶，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
“药啊。”
李云问：“给你小舅妈药干嘛？”在乡下，没病没灾的给人药，不吉利。
“不是治病药，恢复身体的，小舅妈不是刚生完李小宝吗?正好一天吃一粒，恢复快。”
药是带有营养性质的药，跟后世外面市面上卖的不是一个档次。
这还是听说柳娟生完孩子以后，范竹灵抽空早就做好的，不过她一直没空来，所以一直没给，这次给倒是正好，药本来就适合做完月子吃。
“没病吃啥药，你小舅妈身体好着呢。”李云有急，哪有没病没灾让人吃药这一说。
“这是补营养的，为了让小舅妈奶更好，身体恢复更快。”
不等李云继续争辩，柳娟赶忙开口：“费心了啊，二两。”她倒是知道范竹灵会做药，自己爷爷的腿疼就是外甥女两年前做的药膏治好的。
“没事。”范竹灵摆了摆手，转头把手里另一个白底红花纹瓷瓶递到李姥姥面前：“姥姥，你的。”
一听自己也要吃，李姥姥赶忙摇头，连连摆手：“姥姥不用，姥姥现在又没生孩子，不用吃药。”
乡下人大都不喜欢吃药，一般能不吃是不会吃，他们觉得自己身体很健康，殊不知有很多隐藏的隐患。
第163章 告别
就知道会这样，范竹灵在刚刚已想好说词：“补身体的，人家s市很多老人家都会吃，领导人也会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听说老首长都吃，在场三位女人看范竹灵手上的药，眼神立马发生了变化，尤其是李姥姥和李云，从开始的避之不及，到现在的敬畏有加。
母女两人对视了一眼，出于对自己女儿的了解，李云试探性的问李姥姥：“娘，要不然你试试？”
首长吃的药，要不是自家有个学医的女儿，估计吃不到。
这年代名人效应不比后世差，甚至更强。
明显李姥姥也有点心动，点头不确定的道：“那我试试？”
最后，范竹灵以s市不少三四十岁女人都吃的药，给了李云两瓶补气养血药丸，还留下了两大瓶钙片，给范竹菊和范竹槐补钙用，她走以后家里没有了空间里的水，也没有了范竹杨时不时去山里套点野物，家里饭菜水平估计得下滑不少。
范荣山和范老太太那，范竹灵早留下了不少强身健体的药丸，倒是不用担心。范荣山一个赤脚大夫知道的当然比平常人多，范竹灵给他药他倒是没推辞说不用吃。
分完药不久，李海带着李翠兰回了家。
李姥姥一看就知，自己大女儿肯定又是没空。
别说，李宁还真是忙的脚不沾地，她婆婆自从前几年病了一场后，这两年身子越发不行，家里更是离不开她这个大儿媳。
“姥姥，二姨，小舅妈，姐，三两，槐树。”一进门，李翠兰挨着叫了个遍。
众人答应的答应，点头的点头。
“过来坐。”李姥姥招手把人叫到炕上。
天暖以后，家家户户大部分都不再烧炕，李家却没有。
第一：家里一个月子刚做完不久的儿媳妇，第二：李小宝都没俩月，怕孩子换尿布冻着。
李翠兰坐到炕上以后，李姥姥立刻关心道：“铁蛋呢？”
“被我嫂子送回她娘家去了，前两天家里人去地里，没空看他。”
“你奶奶咋样？”
提起家里久病在床的奶奶，李翠兰抿了抿唇，摇头道：“不大好，钱婆婆说这几天的事。”
钱婆婆算是小李村一个神婆，平日里叫魂，看人，摸脉，都拿手，连接生她都会。
这话一出，在坐各位都有点意外，尤其是李姥姥，上个月李宁来的时候还说她婆婆能自己起来吃点东西呢，没想才一个月，这就快不行了。
生离死别总是一个人类无法逃避，却又比较沉重的话题。
今天，最开心的莫过于李姥姥，中午她和李云忙忙活活的做了五个菜，把能拿出来的好吃的都拿了出来招待外孙。
下午闲聊，范竹灵说到昨天范耀宗去常庄村的事，李云说漏了嘴。
原来是十几天前吴三平听说他回娘家的媳妇怀孕，赶着牛车去接人，当时范竹灵还被他顺路捎回了柳树村。
谁知吴三平刚到常庄村丈母娘家，迎接他的不是怀孕的媳妇，是一片混乱，从旁人口中他知道，本该怀孕修养的孕妇，为了点小事，被他丈母娘一个巴掌拍在了地上，孕初期本就不稳，这一下孩子稳稳地没了。
两家也为了这事闹的不可开交，那天是吴三平叫着人去做个了断的，大意是从此不相往来云云。
听完这事，范竹灵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
这年代的乡下，由于天天太过劳累，父母都没太有耐心，带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和戾气，一言不合对孩子动手是常有的事，就算出嫁的女儿，他们也认为那是自己生的，自己打是应该，就算打死也不关别人事。
在李家待了一整天，下午四点，范竹灵提出要回婆家，李云一起带着范竹槐和范竹菊辞别李姥姥，也回了青山村。
离别的日子，眨眼之间。
第二天是三月二十七号，范竹灵赶火车的日子。
早上七点，范耀宗骑着自行车载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来到了柳树村。
他到柳家时，他们刚吃完饭，范竹灵正在叮嘱柳爱国，让他好好学习，听哥哥姐姐的话，等暑假她就会回家。
柳爱红和柳爱党都偏成熟稳重，不用人操心，该说的昨晚她都叮嘱了一遍，唯独柳爱国，敏感偏执却带点活泼，让她觉得只要一看不稳，这孩子可能会长偏。
屋外，看到范耀宗进家门的柳万土朝屋里喊：“二两，你爹来了。”
听到这话，范竹灵嘱咐完柳爱国最后一句，看到他点头，才起身出了屋门，去接她爹。
看到范耀宗，范竹灵很开心，问他：“爹，吃了吗？”
“吃了，你东西收拾好没？”
“好了，现在走？”
“走，不是说车在中午吗？”
约好立刻走，范竹灵转头告诉柳万土，把自己打包好的行李从屋里搬了出来。
两个麻袋，一个放着被褥，另一个是点生活用品。
就这，她还是放在了空间不少，要不是为了不引人怀疑，她才没干脆全放在空间。
行李搬出来她才看到院子里的新自行车和车上鼓鼓囊囊的麻袋，有点意外：“爹，谁的自行车？”
“你大伯刚买的，榕树不是要去镇上教书吗？为了方便。”
高考落榜，范竹榕还打算再考一次，不过考试前这段时间他又不能什么都不做，镇上一个学校正好找临时老师，跟去地里比起来，当然是当老师好，不止有时间复习书本，还轻松。
最后为了让儿子轻松点，范耀民拍板用李云给的自行车票买了辆自行车。
看到车上鼓鼓囊囊的行李，范竹灵不抱希望的问：“那袋行李是？”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是她娘给她准备。
“你娘准备的，你不是说有人接吗？你娘给你装的有点多。”对于行李的事，范耀宗也觉得多，却没有拗过操心命的李云。
“......”这完全不是有点多，是非常多。
那一麻袋东西估计能顶她自己准备的三分之二。
行李都搬上自行车以后，只能推着走，因为无法再载两个人。
家门口辞别柳万土和三个小的，范竹灵跟着范耀宗的脚步，踏上了去k省的路。
人生在世，大多都会这样，辞别亲人，不断前行，离开熟悉的故乡。
忘了听谁说过：人生是一场不断告别的旅程。
半路，父女俩碰到一个赶着牛车去镇上的人。
范竹灵蹭了人家的牛车，范耀宗趁机骑上了自行车。
两人用比平时少一辈的时间，到了河西镇。
第164章 赶车
“谢谢您啊，老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下了牛车，范竹灵诚恳的跟让她搭车的老伯道谢，多亏人家她才少走了一小时路。
“你这女娃子真客气，咱这儿谁不是这样。”老伯笑了笑，扬了扬手中鞭子道：“走了，你在这儿自己等等你爹吧。”
“好，那您路上慢点。”
看着牛车跟老伯逐渐消失在前方，范竹灵才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看脚边行李，又抬头看了看四周。
估摸了一下自己实力，觉得还是等她爹来比较好。
一进河西镇范竹灵跟范耀宗就分道扬镳了。
他们要坐公共汽车去县城，自行车就要找个妥帖地方，最后选的地方是范竹榆现在教书的学校。
离着那所学校最近的公共汽车站点步行至少也要半小时，本来范耀宗打算先把行李放在公共汽车站点，让范竹灵看着他去放车，来的路上通过闲聊正好知道赶车老伯路过站点，一进镇子三麻袋行李转移到了牛车上，范耀宗骑着自行车去了范竹榆教书的学校，范竹灵则坐在牛车上和行李一起，被老伯拉到公共汽车站点。
站在路边，范竹灵打量路上来往行人，看了一会儿她发现不外乎两种，神色匆匆和不疾不徐。
半小时后，范耀宗出现在她视线里，由远及近。
“二两。”范耀宗叫她，看她在这儿乖乖等着，突然心里有点酸涩，记得她小时候每次也是搬个小板凳在家门口乖乖坐着，等他们两口子从地里回来，眨眼间她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长到了该嫁人的年纪，顺其自然的订了婚，又在刚订婚不久考上了大学，念大学前还嫁了人。
短短两年时间，她经历了人生最重要阶段。
“爹。”
“嗯。”范耀宗先看了眼她脚边行李，随后抬头看了看四周，想看公共汽车来了没。
“车没来过呢，估计得过会儿。”范竹灵看范耀宗打量四周，解释道。
父女俩等车期间，陆续又来了几个人，站在路边，看样子也是要坐车去县城。
“去了学校以后，该吃吃，不要省。”范耀宗看着范竹灵纤细的身材，他觉得太瘦，皱眉叮嘱：“女孩子胖点好看。”
“嗯。”乖乖点头。
“这次是爱军战友去接你？”
“对，他的拜把子兄弟。”传说中柳爱军和王三江的老大李大山，不知啥样，不过三兄弟这名倒是应景。
“那等人家走时，你记得给点东西。”范耀宗松开眉头，开始嘱咐女儿为人处世之道：“你娘给你拿的那个麻袋装了不少咱这儿的东西，都不值什么钱，贵在心意。”
对于拜把子兄弟，这年头无论城里还是乡下都比较信得过，那是仅次于亲兄弟的存在。
由于现在还处于共产阶段，没有利益驱使，所以大家感情还是挺稳固的，不像后世为了点利益亲兄弟都能反目。
“好。”继续乖乖点头。
等车人群中冒出一句：“车来了。”打断了范耀宗想继续叮嘱的话头。
他条件反射的看向前方，车果然来了，正在由远及近向他们驶来。
接着范耀宗弯腰先扛起了最沉的那个李云给准备的麻袋，另一只空手腋下夹起范竹灵放被褥的麻袋，随后看着范竹灵有点吃力的把那个放生活用品的最小的麻袋搬起来。
“行吗？”范耀宗皱眉看范竹灵，她像是有点吃力，提议道：“不行的话我一会儿下来再搬一趟就是。”
“没事，能行。”范竹灵扬起因为搬重物，憋得微红的脸，摇了摇头。
这时公共汽车已经到了他们跟前停下，等车的人都已经上去不少，范耀宗又看了眼虽然脸颊微红，身体却没因为麻袋晃悠的范竹灵，觉得应该差不多，便说：“走吧。”
等车的人都已经上了车，只剩下了他们父女俩，上车时，范耀宗由于肩上扛着麻袋，腋下还夹着一个麻袋，差点被不宽敞的车门卡住，斜了斜身子他才勉强上车。
范竹灵跟在后面，她拿的东西少，掏钱方便，遂由她买票。不过上车买票的时候，售票员看了眼她的行李，道：“你这行李太多，得多买一个人的票。”
这是应该，三个麻袋占地太大，合该多买一个人票，所以范竹灵果断掏钱，买了三人的票。
买完她顺着车过道往里走去找范耀宗的时候，在前面坐着的几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前面坐满了人，他们上车晚，只能去后面，范耀宗坐在倒数第三排座位上，行李他放在了脚下，还有一袋在车厢过道上。
范竹灵抱着行李找到他以后，把手上行李直接放在了他旁边空位上。
“二两，你不坐这吗？”范耀宗看了看他旁边空位上的行李，问。
“我坐你后面。”
他看了看车前面的售票员，小声说：“咱用麻袋白占人家一个座位，售票员一会儿该不愿意了吧？”
“没事，我买了三张票。”说着话时，范竹灵一脸正常表情。
可是，范耀宗听完，古怪的看了她几眼，倒是没说别的，只是把放在车厢过道的麻袋叠在了他旁边的座位上。
实则不止范耀宗，他们周围听到范竹灵说买了三张票的人，表情都有点奇怪，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二傻子。
公共汽车在原地又等了十几分钟，车上人满了才发车。
等人期间，范竹灵和范耀宗换了位置，因为她想睡觉，但当爹的觉得身边坐个陌生男人，小姑娘睡觉不安全。
没错，就算范竹灵已经嫁人，但在范耀宗眼中，他的女儿永远都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刚进祁水县城，范竹灵就睁开了眼，其实她没睡着，只是汽车晃得她有点晕车，所以才闭目养神了一路。
“二两，醒醒，到了。”公共汽车进入祁水县汽车站以后，坐在后面的范耀宗轻声喊他座位前面的人。
“爹，我醒着。”
汽车一停，坐车的人呼啦啦推推搡搡的都想赶紧下去，父女俩由于有三个麻袋，倒是沉得住气，等后排的人走干净他们才起身搬的搬、扛的扛，有点艰难的下了车。
第165章 接人
站在汽车站门口，父女俩面面相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要说让范耀宗扛着两麻袋行李去火车站虽然会累，问题却不大，让范竹灵搬着麻袋过去火车站，问题还是有点。
过了会儿，范耀宗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提议道：“要不然你在这等等爹，我把行李放在火车站再来接你？”
看了看手上行李，范竹灵沉吟了会儿，摇了摇头：“不用，我试试扛过去吧。”
“你能行？”就这小鸡仔似的瘦弱身体，范耀宗有点不放心，他闺女从小没大干过体力活。
“不行我再放下。”
最后没办法之下，范耀宗还是接受了范竹灵的提议，父女俩一鼓作气从祁水县汽车站走到了火车站。
看着眼前火车站大门，范竹灵松了口气，她觉得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做强度这么大的体力劳动，秋收和过麦都没有这样过。
范耀宗感慨了句：“终于到了。”他总感觉再不到，女儿瘦弱的身躯就该被麻袋压倒了，总感觉下一瞬她会晃悠。
十二点的车，火车只是路过祁水县，停留一小时。
买票的时候，除了范竹灵的高价卧铺票，范耀宗还特意给自己买了张月票，他打算把大女儿送上火车，行李实在太多。
大厅等车时，范耀宗像是被范老太太和李云附身一样，唠唠叨叨的叮嘱了范竹灵足足一个小时，直到火车站大厅广播站传来开往k省的火车即将到站这个消息，他才依依不舍的闭了嘴。
十一点整，火车进了站，父女俩扛着行李进了检票口，跟检票员说了说，人家看范竹灵一小姑娘确实拿不了三麻袋行李，放行让范耀宗上了车，临放行前检票员看了看胳膊上的手表，告诉他：“你快点，我们只停一个小时，现在还有四十八分钟。”
“好的，谢谢你啊，同志。”
范耀宗道完谢，在检票员小姑娘家人不靠谱的同情眼神中，父女俩扛着行李经过了三节车厢才找到她火车票上的车厢。
“好了，我回去了，到了地方记得往家写信，有急事打电报，好好吃饭。”
安顿好范竹灵以后，范耀宗四处看了看没他啥事了，他还惦记着检票员说的四十八分钟的事，又不厌其烦的嘱咐了范竹灵一遍，看到她乖乖点头，他才起身离开。
三月底各个大学都开学，这次的火车明显比平日里多了不少人，连平时乏人问津的卧铺车厢这次乘客比往日里都多了不少。
火车窗外景色，沿途一路过去千变一律，起先范竹灵还会拉开窗帘看一下，后面的时间里她除了看书就是睡觉。
饭是吃的从家带的，除了柳爱红给她煮的八个鸡蛋，三张面饼，另外李云还给她装在麻袋里了八个鸡蛋，一罐肉酱。
平时一天两夜的路程，这次却多走了半天，打听列车员才知，他们这趟车本就多走半天，另一趟才是标准的一天两夜。
三月二十九号，早上五点。
悉悉索索的起床活动声惊扰了在睡觉的范竹灵，她睁开眼，看着昏暗的车顶发了会儿呆，她住在上铺，不过她的下铺没人，完全不用在意会不会不方便。
车厢由于拉着窗帘缘故，昏暗阴沉，她伸手轻轻拉了下窗帘，看向窗外，外面的天也还黑着，看样子都没有六点，可能是一会儿要到站的原因，昨天六点多才有活动声音的车厢，今天天没亮前大部分乘客都已经起床忙碌开来。
过了约么二十分钟，车厢乘客走动声渐少后，范竹灵才起来，丛上铺下来，她直接去了洗手间，她要把自己整理了一下，毕竟是要见柳爱军战友，还是拜把三兄弟之老大，不能给人家留下不好印象不是。
晨光熹微，火车上的广播喇叭传来到站前的提醒，还有十分钟到站，让大家带好自己行李，不要拥挤。
k省是最后一站，范竹灵不急，她急也没用，三个麻袋，东西不往空间装她自己是拿不出去的。
坐在下铺，她看着车厢里的乘客一个个渐渐离开，或单独一个，或三三两两，直到大部分人都走完，最后走的是一对六十岁左右的老夫妻。
路过她时，看她悠闲的坐在下铺不急不躁，老夫妻中的老太太，拉了拉身边老头的衣袖，老头默契的停下了脚步，老太太才转头带着微笑问这个在她眼里有点奇怪的小姑娘：“小姑娘，到站了，你还不走吗？”
范竹灵指了指被左腿挡住不少的麻袋，悠然回答：“我在等人来接，您先走吧。”
老太太这才发现在她左腿边的麻袋，看着不知是两个还是三个。
“那我们先走了，再见。”辞别范竹灵，老太太跟在老头身边，相互扶持着，离开了卧铺车厢。
看了眼空荡荡的车厢，范竹灵从左腿边的麻袋里随手掏出了她这两天看的书，开始她的第三遍阅读，这是从s市带回来的，她已经看了两遍，目前手里没有新书，现在她已经开始想念k省中医大的图书馆了，希望不要让她失望，就算藏书没有军医大多，至少也要有一半规模才好。
被委以重任来接人的李大山，提前好几天就请好了假，谁知他临走前出了点意外，他手下俩兵为了点小事干起来了，处理完那俩人的事他才出基地，来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五点一刻，他以为晚了，谁知一打听才知还没到，拍着胸脯缓了下过快的心跳，来的路上他已经联想出老二要是知道自己接不到人以后，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八大惨案。
六点一到，火车站广播里播报出n市通往林乡市火车已到站。林乡市是k省省会城市。
李大山在站台伸着头看往外走的人，有些懊恼自己忘了弄个牌子举头顶了。
他旁边举着硬纸来接人的小伙子接到人以后，他把那块硬纸借了过来，不过人家大大方方的说送给他了。
又从火车站工作人员那借了下笔，写上了自己名字，他才举了起来。
直到火车上的人渐渐下完，慢慢只剩零碎的一两个，他还没接到自己要接的人。
一脸懵逼的李大山跟站台值岗的火车站工作人员对视了一眼，他觉得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