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去考试
晚饭刚吃完李云就撵着几个孩子都去睡觉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进屋以后范竹菊脱衣服上炕，倒头秒睡。
躺被窝里的范竹灵对于六点半这个时间睡觉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就算她来到这后睡眠已经成了规律性的晚八早六，一时间也调整不过来晚六早三。
翻过来想也不知给柳爱军的信他收到没，应该对自己高考这件事是支持的吧？
翻过去又想他反对也没用，又不在家，不占理，再说他爷爷都已经同意了。
恢复高考这个消息席卷整个国家后没几天，柳万铁曾经自己一个人步行来过范竹灵家，为了表示支持她高考这件事还塞给她二十块钱，说是让她买学习资料跟吃的补补，别把身体熬垮了。
送人时，看着柳万铁微驼的背影让范竹灵有点小伤感，随后觉得嫁到柳家，就冲这个老人自己就不亏，她从小就喜欢这种性子温和带着包容的老人家。
翻来覆去想了好几个无关紧要问题的范竹灵终于熬不过困神的召唤闭上了眼。
第二天。
凌晨两点。
外面天还黑着，一个身影已经摸黑坐了起来，正在摸索着穿衣服。
“那么早，这才几点啊。”睡不醒的声音含含糊糊的从范耀宗嘴里说出来。
而起床的赫然就是李云这个当娘的。
“要给他们俩做饭。村长说拖拉机三点四十出发，我去看看几点了，别晚了。”话音刚落，外间的座钟响了两声，这代表着凌晨两点刚到。
穿好衣服李云下地摸索着点了一盏煤油灯，初秋的凌晨的天有点凉，她端着煤油灯去了厨房。
从被窝里抬起头模糊看着自己媳妇端着煤油灯出门的身影，范耀宗用手搓了搓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勉强睁开眼，摸黑利落的穿上衣服紧跟着走出屋门进了厨房。
李云刚往灶膛里填满柴，一抬头就看到范耀宗正往自己这走来，随口一问：“你怎么也起来了？”
“睡不着了，我烧火吧。”范耀宗说完就走到了李云身边。
李云站起来把烧火的地方给范耀宗让出来，去洗了把手，洗完手后从放面的翁里舀了一瓢面出来要做手擀面。
从两点夫妻俩起床开始烧火做饭，直到半小时后饭才做的差不多，这时李云走出了厨房。
走出厨房进了主屋看了一下座钟的时间，凌晨两点四十二，看完以后直接进了范竹灵姐俩的屋子。
进屋以后李云直接把整个人都缩在被窝里的范竹灵被子往下一拉让她把头露了出来。
拍了怕范竹灵，李云开始叫人：“二两，醒醒，起床吃饭，今天不是还要早起考试吗？。”心里却想也不知大闺女这睡觉习惯咋养成的，睡觉整个人都缩被子里也不嫌憋得慌。
“恩。”没睁眼的范竹灵给出了反应。
“睁眼。”
“恩。”继续不睁眼。
“......”
无奈的李云走出屋门找了一块毛巾泡了一下凉水拿着进了屋子。
毛巾落在范竹灵脸上三秒钟她就睁开了那双睡眼朦胧的眼，又一秒眼睛恢复到极度清醒状态。
伸手从脸上拿下湿漉漉的毛巾，映入眼前的就是李云那张借着煤油灯微弱昏黄的光还有点不清楚的脸。
又拿着毛巾抹了几把脸勉强清醒后，开口问：“娘，几点了。”
“快三点了，起吧，我给你们赶了面汤。”
说完李云接过范竹灵手上的湿毛巾就走出去了，拿着湿毛巾走到儿子屋门前“咚咚”敲了敲门：“白杨，起来了，快三点了。”
直到过了约么二十秒里面传来一声：“哦，娘，我这就起。”李云才放心的回到厨房。
看到媳妇进来，还在烧火的范耀宗问：“醒了吗他们？”
“醒了，在起床，我把面汤下上等他们弄好后吃正好。”说着话李云就手脚麻利的掀开水已经沸腾的锅，麻利的把手擀面下进锅里，还不忘用勺子搅一下不让它们黏住。
等范竹杨、范竹灵兄妹俩洗漱好进屋后饭菜已经摆在桌子上了，一个咸菜、一个凉拌三丝，另外他们兄妹每人一碗清汤手擀面、俩水煮鸡蛋。
“你们不吃吗？”看着坐在桌子边喝水的爹娘，范竹灵开口问。
“你们先吃吧，送走你们我们还要去睡回笼觉，睡醒跟槐树、三两一起吃。”范耀宗放下喝水的碗说。
“......”
在这种和谐（或许）而有爱的气氛下兄妹俩吃饱这顿算是送行的饭。
要出门时李云带着母亲特有的关心开始碎碎念：“考试的本子笔带好了吗？还有那个考试专门需要的那个证带了吗？”看到儿女齐齐点头，又开始说：“你们去加件厚衣服，一会坐拖拉机肯定冷！灌瓶水带着，不然一天都喝不着水。”
等范竹杨、范竹灵兄妹俩把东西都带好，按照李云的念叨加了衣服，拿了水，出屋门时范耀宗正手里提着一个篮子在等他们。
李云从范耀宗手里把篮子拿过来递给兄妹俩：“给，你们的午饭。”
“......”懵了一下范竹灵才无奈开口：“娘，您昨天不是给我们粮票跟钱了吗？”
李云皱着眉忧心道：“要是人家没有卖饭的咋弄？这是里面有几个鸡蛋四个馍馍（馒头）还有点咸菜，要是人家没有卖饭的你们就吃这个。”
看着自己不拿不罢休的娘，范竹灵一脸无奈的接过篮子。
对于带饭这件事范耀宗也劝过，可惜李云后来一听那么多去考试的人，就怕到自己孩子这买不到饭从而饿着肚子考试导致高考失利。
凌晨三点二十分范耀宗跟李云踏着不太明亮的月光把大儿子范竹杨、大女儿范竹灵送到了村头。
拖拉机已经在村头停着等人，而拖拉机后面的拖盘上也已坐了几个去考试的人。
“大钊，辛苦你了，吃饭了吗？”范耀宗主动打招呼。
拖拉机驾驶座上坐着的是今天送他们的吴大钊。
“吃了，耀宗叔跟范二婶来送白杨跟二两吗？”吴大钊听出范耀宗的声音后主动寒暄回去。
点点头才想起对方可能看不清，随即道：“对，柳叔跟榆树来了吗？”
这时从拖拉机后面传来范竹柳的声音：“叔，我们来了。”
“嗯，你们好好考。”说完转头对范竹杨、范竹柳兄妹俩说：“你们过去吧，好好考，我跟你娘回去了。”
“大钊，我跟你范婶先走了，你开拖拉机当心点。”范耀宗说。
“嗯，我知道的。”
走进拖拉机后范竹柳才发现吴大钊的身上穿的俨然是冬天的棉袄。
“......”无语的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棉袄，越过拖拉机车头去了后面的拖盘上坐着。
坐下后发现四个知青已经在这了，还有范竹柳、范竹榆。
“二两，你紧不紧张？”范竹榆凑在堂妹身边低声问。
“怎么？二堂哥紧张？”范竹灵声音带着笑意的问。
“有点。”说完范竹榆还使劲点了点头。
范竹灵看了一圈觉得应该还有人来，但不知是谁，张口问：“还在等谁？”
“吴小四跟吴大壮。”被转移注意力的范竹榆立刻答。
过了没几分钟吴大壮跟吴小四陆续到来，人到齐后吴大钊先是开着拖拉机去了小李村又去了柳树村，把人都接上后吴大钊才开着拖拉机往县城走。
第七十七章 考上
去的路上，看着被冻的如鹌鹑一样缩起来取暖的众人，范竹灵觉得他们听她娘的话加衣服果然是明智的选择，这上了岁数的人过的桥就是比年轻人走的路还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拖拉机被前面穿着棉袄的吴大钊开了两个半小时才从河西镇到祁水县城，到第一个考场时不到七点，把在第一考场考试的人放下就去了第二考场。
祁水县这次考试的人很多，由于人多还专门开了三个考场。
不过青山村、小李村、柳树村三个村的考生都在第一、二考场。
一起坐拖拉机来的人中范竹灵跟范竹杨还有另外三个是在第一考场，其余的都在第二考场。
自从下了拖拉机进了考试的学校范竹灵算是大开眼界，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各种着装朴素勤奋好学的学生，拿着资料在进考场前几秒还在争分夺秒的学习。
她想起自己坐着拖拉机来的路上好像倚着大哥睡了半路？简直给时代人民拉低档次，这个时代的人不愧被后世称之为最勤奋好学的一代。
后世再也见不到这种下到十五六岁上到三十几岁一起自发的刻苦学习认真奋战的日子。
来考试的同学们大多背着书包手拿课本，或行色匆匆赶路，或在角落里站着复习，只有范竹杨跟范竹灵兄妹俩除了背着的书包还有手上提的小篮子。
过往考生路过他们时眼神不由自主往篮子上撇，范竹杨有点不好意思：“二两，早知道就让娘把东西都装书包里去了。”
“没事，一会我提着放考试教室门口就成。”顿了一下继续说：“哥，中午考完试我们在这集合。”
“好。”
两人不在一个考场，说完就分开各自去自己考试的教室了。
进考场前大家都要把除考试用具之外其余一概放考场门口，范竹灵到自己所在考场时已经看到门口地上稀稀拉拉放着十几个书包，还有几个人没进考场，而是在门口拿着书本继续争分夺秒的复习。
认真学习的同学是最美的。
刚感叹完范竹灵就被人拦住了：“同学，除了考试用品，其余物品要放在门口。”
一个约么四十多岁的男人，带着眼镜，穿着朴素，应该是监考老师。
“好的。”点点头，范竹灵顺手把篮子跟书包放在了那堆书包的旁边，然后拿着笔走了进去。
上午考政治，下午考语文、物理，而物理在这时不叫物理，叫工业基础知识。
下午考完试范竹灵交卷后起身收拾东西，收拾完去跟范竹杨说好的地方集合。
考试停止的铃声一响，考试的人都交完卷后陆陆续续的往外走，范竹灵来到那个集合地点时范竹杨还没出来。
等了没多久就看到范竹杨提着个布书包随着人流往这走来。
兄妹俩集合后范竹杨顺手把篮子跟书包从范竹灵手里接过去，随口问：“考的怎么样？”
“还行。”
两人边谈这次考试的题目边往外走，出了学校门口左拐往前走，走了大约一百米看到停在那的拖拉机跟拖拉机上坐着的李大钊。
拖拉机后面的拖盘上还坐着两个人，也是第一考场的人。
看到是他们兄妹后李大钊笑着问：“考得咋样？”
“还行。”范竹杨答。
“后面坐着去吧，还差一个。”
等了没五分钟最后一人也到了拖拉机这。
第一考场人都到齐后李大钊拉着他们去了第二考场接人。
人都接到后才开着拖拉机往回走。
在拖拉机拖盘上，范竹灵问范竹柳、范竹榆：“你们考的咋样？”
“还行。”范竹柳点点头。
而范竹榆明显就有点闷闷不乐，摇摇头也不说话，眼里的失落一览无余。
一时间他们四人这小块地方弥漫着沉默。
四周却是考完试的人在对答案的声音，感觉自己答错的带有明显的失落，答对的则会大声说笑继续下一题。
回去以后范耀宗两口子也没问兄妹俩考的咋样，正常吃饭睡觉。第二天凌晨又正常被拖拉机拉去考了一天。
第二天上午考数学，下午考化学，而化学在这时也不叫化学，叫农业基础知识。
两天考完后大家就只剩下在家等通知了。
这时小学还没放假，范竹槐跟范竹菊还要正常上学，外面的青草也都枯萎不用天天去外面打猪草喂猪了。秋天地里也没活了，山里的野果之类现在也被摘得差不多没有了。
过冬的存货李云今年自己准备，到范竹灵考完试时就只剩几翁咸菜没腌，等她考完试就加入了腌咸菜之中。
转眼时间就过去大半个月，进入了深冬，村里人都开始在家猫冬，就连柳爱军的信都来了，考试的分数还没出来，范竹灵也已然把它忘在了脑后。
这天外面飘着小雪花，李云坐在炕上纳鞋底，范竹灵却半歪在炕上喝热水，小学即将放假，龙凤胎去学校进行最后半个月的学习。
“娘、二两，考上了。”话音落，就见屋门被推开随即帘子掀开范竹杨急急忙忙的走进了。
“刚刚大队来通知，说我跟二两上分数线了。”说完范竹杨就咧嘴笑。
这两天高考完的人天天在大队等着，就想着来了通知第一时间知道。
“好、好，考上好，让你爹明天去给祖宗上坟。”李云也放下手里的鞋底，从炕上下来穿鞋，穿着鞋抬头问：“你爹呢？”
“我爹去爷奶家告诉他们去了。”
“哥，大堂哥跟二堂哥咋样？”在炕上还歪着的范竹灵问。
考上在她的意料之中，这次考试题目都还行，做题时她把大部分都答了，而且这时的录取分数线应该不高？
“柳叔上分数线了，榆树没考上。”说到这范竹杨声音有点低沉，看得出是为了堂弟可惜。
气氛有点压抑，毕竟去了四个仨考上了，落榜的那个指不定多难受呢。
“明年应该还能考。”范竹灵说。
另外俩人也就听了一耳朵，毕竟明年的事谁也不知道，抓住当下的机会比较安心。
没过几天，范家一门出了三个大学生这件事一时间轰动全青山村，大家都说范家祖上真是冒了青烟。
第七十八章 酸话
一门出了三个大学生，这本是好事，但好事太好就会遭人妒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有跟他们家亲近的会真心为他们开心，祝福，但村里还是免不了传出某些人的酸话。
还有人说范耀民家的大儿媳娶早了，他们家要是能知道范竹柳考上大学谁还会娶个村姑当儿媳。
就因着这些流言蜚语李月都不怎么出门，本就是新媳妇，再加上范竹柳考上大学，一出门大街上的人难免多看她一眼，虽然嘴里说着恭喜，但那眼睛里看热闹的样子表现的太明显。
第一把火还没灭第二把就烧起来了，这次是冲范竹灵来的。
村里那几个喜欢看热闹的婶子大娘冬也不猫了，不知从哪天起就传出来：范耀宗家大闺女都考上大学了，不知跟柳树村那个当兵的婚还能不能结。
范家人还没说什么呢，那群人已经自动分成三拨开始上蹿下跳的争论开来。
第一拨人阴阳怪气道：范耀宗家的大闺女考上大学那是有大出息的人了，估计这婚啊是结不成了。
第二拨人大多是跟范家交好的人家，跳脚反驳：放屁，范家从范叔到耀民、耀宗哪个会食言，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汉子，再说二两的未婚夫那可是吃公粮有工资的。
第一拨人继续阴阳怪气的说风凉话：这二两以后上大学，工人还不多得是，还有坐办公室的呢，同样拿工资谁乐意找个天天不在家的男人，那跟没有有啥两样。
第三波人持观望看热闹状态：......
有气不过的把这话传到范家人的耳朵里，他们同样很无语。
范竹灵听说后却笑了，她还就喜欢不在家的男人，至少自己乐意咋样就咋样，天天栓个男人在跟前，到时候感情培养不出来--看着心烦！
一起考试的兄弟姐妹都考上大学而就自己没考上这件事对范竹榆打击还是不小的，失落的把自己关屋里待了三天才出来。
等他自己想开出来以后三家人在老宅吃了顿饭，算是庆祝范竹柳、范竹杨、范竹灵三个考上大学的事，面对落榜的范竹榆当然不能这样说，只说三家一起吃顿饭聚聚。
吃完饭范耀宗两口子带着四个孩子踏着月光回家。
“白杨，体检都检查啥？”回去的路上李云终于问出一直好奇的问题。
那天随上线通知书一起来的还有体检的事，听说考上的都要去县城体检。
“查一下眼睛、心脏有没有病史之类。”范竹杨在后面跟着答。
“查这些干啥？查出病来咋办？”
李云这个问题有点难住范竹杨，他也不是很清楚国家的规定。
“有可能不让上大学。”范竹灵补充。
听到这话李云有点心惊，回头看着范竹灵问：“啥？咋还这样？都考上了还不让上？”
“恩，国家规定，而且近视眼的人有很多专业不能报。”说完，范竹灵又反过来宽慰李云：“我跟我哥都没事的，您也不看爷爷是干啥的？”
“......”这事李云还真有点信不过公公，要是公公厉害的话大女儿当年就不会差点被烧傻了。
沉默不到二十秒就到了家门口。
回去后几人早早的洗洗上炕了。
睡觉之前李云照常跟范耀宗进行睡前夜话：“他爹，明天你跟着他们一起去县里把那棵小点的人参卖了去吧？”
脱衣服顺势躺下：“怎么想起卖人参了？家里不是还有钱吗？”范耀宗问。
“二两结完婚咱家最多也就剩下三百，俩孩子上学也没说要多少钱，可不能让他们因为钱不够耽误了上学。”李云有点忧心地说。
“恩，那我明天拿去问问多少钱。”
第二天吃早饭时李云替范耀宗宣布：“今年你爹跟你们去县城。”
听完这话，在饭桌上吃饭的四个孩子都抬起头看向范耀宗：“我爹去干啥？”范竹灵嘴里问的却是李云。
“有点事，等到县城你们去体检我去办点事，我办完就去医院找你们。”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后范耀宗答。
饭刚吃完，屋门帘子就被掀开了。
一家人听到声响都抬头看向屋门口是范竹柳。
“小叔、小婶，吃着呢，我来叫白杨、二两去体检。”范竹柳说完笑了笑。
“柳树，吃了吗？”放下碗李云问。
“吃了。”
“嗯，我们这饱了。”说完转头对范竹灵道：“你去加件衣服，天这么冷，小心冻着。”
“哦。”答完范竹灵就走去自己屋子加衣服了，毕竟就她怕冷。
收拾完以后他们才一起出门，刚刚在范竹灵去加衣服时李云已经告诉范竹柳范耀宗要一起跟他们去县城的事了。
四人先走路去了镇上公共汽车站牌那等车，今天等车的年轻人不少，可能都是去体检？等了大约十几分钟车才来，一群人排着队挨个上车，座位坐满后还站了一车厢人。
大冬天车上人越多越暖和，虽然有点杂味，但比夏天好太多，主要是暖和。
车晃晃悠悠一个半小时到了县城汽车站，下车后四人就分道扬镳。
范竹柳、范竹杨、范竹灵三人直奔医院而去。
范耀宗则是一路打听先去了县城的中医馆，询问了一番价格又奔去了收购站。最后对比了一下觉得卖给中医馆比较合适，拿着人参装作从家里把人参刚拿来的样子卖给了中医馆。
揣着卖人参的几百块钱范耀宗有点揣揣不安，打听了一下县医院在哪，脚步匆匆的朝着县医院而去。
还没进县医院的门呢，范耀宗就看到有几个年轻人红着眼睛出来，不过大部分出来的人则是是面带笑容。
想起昨晚自家大闺女说的体检不过可能不让上大学的事，他心里有点不安，没停顿的进了医院大门，进去以后就有点迷茫，因为他不知孩子们现在在哪。
第七十九章 回家
看着医院里行色匆匆进进出出的人，范耀宗到底没开口问，等他看到一个护士姑娘在自己前面走过时才叫住了人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姑娘，您知道高考上及格线的人体检在哪吗？”
那个护士姑娘听到这个问话，站住打量了一下范耀宗，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警惕的问：“你想干嘛？”
“我儿子女儿还有侄子都在体检，我想去看一下他们查的咋样了。”说完范耀宗不好意思笑了笑。
那护士一听范耀宗这样说看他的眼神立刻变了，就算经历了九年不好的时代，但人们对有文化的人都是抱着善意甚至敬佩的，而培养出文化人的范耀宗在别人眼里跟正常老百姓那是不大一样的。
“你在这等就行，体检室不能有闲杂人等，他们体检完就会出来的。”
护士姑娘回答完，脚步一转就朝着刚刚要去的地方继续走了，丝毫没有给范耀宗再问的机会。
左右看看来往的行人，范耀宗发现除了原地等好像没有别的更好办法，要是自己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转可能会跟仨孩子完美错过。
等范竹灵跟两个哥哥出来时看到的就是站在大厅中央四处看的范耀宗，怕自己在角落里不显眼，所以范耀宗就站在了大厅中央盯着来往的人看，就怕一个错眼错过人，也顾不得来来往往人往他身上瞥的目光了。
走到范耀宗跟前，范竹灵开口问：“爹，您干嘛呢。”
“二两，你们体检咋样？过了没？”范耀宗有点紧张的问范竹灵。
“过了，您也不看爷爷是干啥的?”
“那就好，我刚刚在门口看到几个红着眼睛出去的人。”
“这次查的挺严，有毛病的都淘汰了。”说完范竹灵无奈的耸耸肩。
下了公共汽车，从镇子回村的路上，范竹灵以前有个事想不通一直都没问，趁着这次体检问了出来。
“爹，您跟大伯怎么都没跟爷爷学医？”说完盯着范耀宗等他解答。
范耀宗尴尬的笑了笑才回答：“嗯，你爷爷当年说我们朽木不可雕也。”
“......”
沉默的气氛在几人中蔓延，范竹杨跟范竹柳想笑又不能笑，只能憋着自己。
接着范耀宗继续说：“当年我跟你大伯认药材还行，药性却老记混，你爷爷说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你们还是不要学了。”
“噗....哈哈....”后面忍不住的范竹柳跟范竹杨终于笑出了声。
他们没想到两位长辈还有这种黑历史。
一路说说笑笑，到青山村时都已经下午快四点了。
看着进村五分钟内跟范耀宗打完招呼匆匆而过的人，范竹灵想这已经是五分钟之内的第六个了，本来进入冬天街道清冷的青山村今天的村民是不是有点活跃？
到家门口这一路一共遇到了十几个人，每人都是步履匆匆的打完招呼就走，就跟要去看热闹似的。
“娘，我们回来了。”刚进大门口范竹灵喊了一声。
等他们踏入屋门就看到李云照常在纳鞋底，范竹槐斜歪在炕上，跟平时范竹灵的姿势一模一样。
屋子里暖烘烘的跟外面寒冷的天气呈明显对比，让爷仨一进屋子就立刻放松了下来，无论身心。
门帘掀起的声音让李云抬起头看向进来的爷仨，看着他们放松的样子李云随口一问：“体检咋样？”
“没过。”范竹灵答。
掀掀眼帘李云看了一眼范竹灵，揭穿：“没过你能是这样？”说话空档随手给爷仨每人倒了一杯热水。
“娘，外面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把热水端手里喝了一小口范竹灵想起今天村子里的人。
“都去看热闹了，你没发现咱家最爱看热闹的那个不在吗？”说完叹了一口气，拿起了她的鞋底继续纳。
“出啥事了？”放下喝了几口的杯子范耀宗好奇的问。
“不太清楚，好像是二妮说陈知青跟郑知青好上了。”
李云一天到晚的都在家，不太爱出门去东家长李家短的凑热闹，基本都是靠柳小花传递消息，所以信息有点不发达。
这件事情听得范竹灵有点乱，不由自主问出口：“等等，娘，二妮不是跟那个陈知青结婚了吗？”
“是啊。”李云点点头。
“......”这件事真不是一般乱，而且还发生在这时候。
就在爷仨被这消息震撼的沉默不语时，范竹菊从外面跑了进来，而八仙桌上的座钟正好响了起来，听到钟声李云抬头看表。
“都四点了，我去做饭。”说完把手上的针线鞋底放在了簸箩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线头往外走。
路过范竹菊时李云皱眉看了看她，没说话出去了。
李云一出去范竹菊就从缩在墙角当鹌鹑的状态转变成活泼的小兔子，蹦跳到范竹灵的身边道：“姐，郑知青不能去上大学了。”
青山村这次参加高考的有四个知青六个本村人，考上大学的只有俩知青还有范家三兄妹，这个郑知青就是考上的人之一。
“为啥？”范竹灵好奇的问。
按该说就算破坏人家庭这时候还没有流氓罪盛行啊。
“她体检不合格。”转念一想她大哥大姐今天好像也去体检了，紧张的问：“你跟哥体检合格吗？”
“合格。”
范竹灵想怪不得呢，今年体检查的很严，按该说应该是考试之前体检，可能因为太匆忙，才考试后上线的人再体检。但一般有点小症状按理说都会没事，但她在体检过程中就看到俩人因为小毛病被刷下去的。也不知国家是想怎么着。
“刚刚咱娘说你去看热闹了，你不会就去看这个郑知青不能上大学的热闹吧？”范竹灵皱着眉问。
幸灾乐祸要不得。
“不是，二狗子他二姐夫跟人搞破鞋被二狗子他姐抓住了。”
“跟郑知青？”
“嗯嗯，被大壮他们看到告诉二狗子的，二狗子又告诉她姐的，二狗子他姐带着不少人把他们捉奸在屋里了。”说完还使劲点点头，以示话的可信度。
听完这话范竹灵不由自主的想怎么哪都有大壮，真是成也大壮，败也大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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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闲趣
随即想到什么似的，范竹灵凑到范竹菊身边小声问：“捉奸在床了？”问完还好奇的眨眨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就算声音不大，但坐在离两人不远处的范耀宗还是听到了，皱眉沉声叫了一声：“二两！”心里却嘀咕姑娘家家咋啥都好奇，而且三两这么小，懂什么叫捉奸在床。
还没等他想完，在他心中啥都不懂的小女儿就给他拆台了。
摇摇头：“没，他们在屋里坐着呢。”范竹菊说。
“没有捉奸在床怎么说他们搞破鞋？”
“二狗子她姐带人进屋时正好看到陈知青在给郑知青擦眼泪。”
“......”
这么暧昧不清的动作，她这不在现场的人都知道那些在场人的脑子里肯定脑补出一场大戏。
这年代搞破鞋搁前两年是要被批斗的，这两年没有这种事发生，而红卫兵也都没了，也不知要怎么处理。
范竹灵刚穿过来时批斗人还盛行，有啥犯错误或成分不好的家庭都会隔三差五的被拉到大队前面那个台子上批斗。
她刚来时被范竹菊拉着去看过，那些被批斗的人在台子上站着，脖子上挂着一个写着字的牌子，眼睛里是对生活的麻木跟绝望，自从看完那一次之后所有批斗大会她都没有再去过。
这件事范家人也就知道了个大概就不再探索了，可他们不探索不代表所有人都没有探索精神。
过了没几天，具有探索精神的那个人把这件事扒拉的堪比后世的狗仔，就连他们俩啥时候搞上的都探索到了。
其实他们还真没发展出超越暧昧的关系，这件事要是不被大壮碰到估计过不久两人就会再进一步发展，可惜被撞破了。
不过没有捉奸在床这件事让二妮松了口气，至少她还可以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家男人还是她自己的，在这年代乡下还没有离婚一说，要么丧偶要么被抛弃。
这件事出了以后，二妮完全控制了陈知青的行程，就连上个厕所都要跟她汇报，就差栓裤腰带上了。
陈知青属于那种文弱青年的一种，劲还没二妮大，家暴还指不定谁暴谁，所以他对二妮虽然不满，但也没敢违背。
......
十一月底那天，阴沉了好几天的天难得放晴，冬天的太阳犹如夏天的小雨，都是让人爱到骨子里的天气。
这天周六。
吃完午饭，范竹灵带着范竹菊、范竹槐姐弟三人，每人拿个马札往南墙跟一放，穿着厚厚的棉衣坐在马扎上倚着南墙眯起眼睛懒洋洋的晒太阳。
李云刷完碗从厨房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景，她大闺女带着小儿子跟小闺女倚着南墙晒太阳，她蹙眉想：大闺女这样嫁到柳家真不会被退回来吗？
在李云第三次从屋里出来经过姐弟三人时，吩咐：“二两，趁着天好你烧两锅热水，我把炕上那些被单（床单）拆下来洗洗。”
“哦。”
嘴里应着，眼睛不情愿的睁开，站起身背对着范竹槐说：“槐树，给我拍一下背上的土。”
范竹槐重复着他大姐刚刚的动作，站起身给范竹灵把她刚刚倚在墙上蹭到背上的土都拍了几下。
“好了。”
拍完，坐下，等着面前的人挪开把挡住的太阳再放出来。
“......”这么敷衍真的拍干净了吗？
对于冬天烧火范竹灵还是比较喜欢的，她进厨房后先去了放地瓜（红薯）的地方拿了三块生地瓜出来，点火之前把手上的地瓜塞灶膛里面的两边。
把锅盖打开往里舀满一锅水，盖上盖，点火，烧水。
在这种物资缺乏的年代，烤地瓜可谓是家家户户小孩子都能吃上的大众零嘴，龙凤胎因着有范竹灵不时从空间里拿东西出来接济一下，这几年倒是没缺吃的，但大部分小孩一年到头除了偶尔跟家长要把秋天在山里捡的野山货，其他时候都是没有的。
第一锅水烧开时李云在忙着拆被罩，范竹灵把热水都舀到了盆里把拆下来的被单泡上。
第二锅水烧一半时，李云才彻底把几个屋的被单被罩都拆完，到了厨房后开始拿着搓衣板搓。
这年头的被单被罩都是自己家里织的粗棉布，用的年数越长布越柔软。
“爱军快回来了吧？”李云一边搓被单一边跟烧火的大女儿聊天。
“嗯，好像是年二十六？”正在努力用烧火棍扒拉灶膛里地瓜的范竹灵没认真想，随后回答后终于把那块扒拉半天的地瓜弄出来，掉地上。
用一只手指戳了戳，很烫。
“娘，你吃烤地瓜吗？”
“你不看我做着啥呢？哪还有手吃烤地瓜！”
“三两，你吃烤地瓜吗？”声音稍稍拔高，范竹灵问外面晒太阳的范竹菊。
从外面传来一声置地有力的：“吃。”随后就看到一阵风一样跑进来的人。
“姐，烤地瓜呢？”
抬了一下下巴，范竹灵示意对方往下看：“地上，还烫。”
范竹菊蹲下身子，先戳了戳，感觉没那么烫，用手拿起来，交替着手的拿着那块烤地瓜，嘴里“嘶哈”着就出去了。
等她出去后还隐隐传来她跟范竹槐的对话。
“小哥，吃吗？”
“不吃。”
“那我自己吃了。”
等人出去了李云才说：“吃了这么多年地瓜你们也吃不够。”
“甜啊。”
“吃一块就算了，不然晚饭你又该吃不下去了。”
“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而这边李云却在搓着被单想，这还有一个多月大女儿就要出嫁了，平时不想没发现，一想就不得劲。也不知她嫁去柳家能不能处理好柳家的事，又想嫁过去没多久估计就要去上大学了，也没多少事等着她处理，家里没婆婆让她处理婆媳关系，没兄弟媳妇让她处理妯娌关系，心倒是清闲，就是上学之前做饭洗衣啥的估计得她跟小姑子轮着来。
扒着烤地瓜的外皮，范竹灵想起早上发现的那个意外：“娘，我早上收拾东西时发现了一张自行车票。”
“你说啥？”被意外砸中的李云停下搓被单的动作，不自主的又问了一遍。
“在包袱里发现一张自行车票。”
“在哪个包袱里？咋来的？”
“今年去s市时拿的那个包袱，可能是临走时张夫人给塞进去的。”
“这么大的事，你咋不早说？”
第八十一章 杂事
李云衣服也不洗了，站起身把手上的水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着急的往外走，走到门口觉得不对劲，回头看到大女儿还没事人似的在吃烤地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别吃了，去把票找出来，翻翻看还有没别的东西都还给人家。”顿了一下问:“票过期了吗？”
“没有，明年二月份过期。”
这件事在范竹灵心里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她不止贡献出去过治关节的药膏，这次连药方都送出去了，张夫人上次把高考放开的消息告诉他们估计就是不想人情欠他们太多，才有意透露的消息，更不用说这一张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的自行车票了。
下午李云去老宅把这件事告诉了在老宅的范耀宗还有范荣山。
他们的反应跟范竹灵差不多，最后范老爷子说票留下吧，人那不缺这一张票，再说票在手里待这么久都没送回去现在再送就显得矫情了。
时间进了十二月过得就很快了，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今年冬天比起往年来都要暖和，腊八过完小学也放假了，龙凤胎今年期末考试成绩不错，在假期玩的也舒心，自从今年高考恢复，大人们也会在闲聊时随口一问你家孩子这次考试咋样？
过完腊八过小年，范家今年不止要忙过年的东西，还要忙范竹灵结婚的一应事务，在冬天这种物资比夏天稀缺好几倍的情况下酒席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国家虽然慢慢在变化，但买东西要票这件事还是没变。
腊月里李云回娘家送了点年货，顺带看了看已经显怀的弟媳妇，还跟自己常年给红白喜事掌勺的爹探讨了一下范竹灵结婚席宴怎么办。
柳娟这个高中毕业生其实可以去参加高考的，但她由于怀孕，家里人都觉得人家学校不会要一个孕妇，再一个就是她本人自从结婚后对上大学没有了渴望，所以就安心在家养胎打算让李家第三代平安的出生。
今年高考消息恢复后，柳叔村的隔壁唐王村有一个结婚怀孕的女知青把五个月大的孩子偷偷弄掉了，就为了去参加高考，想回城。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李家人都提着一颗心，就怕柳娟也有这个心，后来柳娟明确的表示自己对高考没多大心后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在娘家待了一天李云才带着她爹传授的各种酒席单子的心得回家。
回去以后就拟好了范竹灵嫁人之前的酒席单子，这年头大家都不富裕，远点的人家只会派一个人来坐席，亲戚或属于一家子的才会大人小孩的一家子都来，范家属于外来户，亲近的人家就两三家。
在买年货时范家顺带还得把年后酒席需要的都准备好，冬天里除了大白菜、萝卜、土豆，其他的青菜都没有，这就得用别的代替了。
范家忙的脚不沾地，柳家那边更忙。
柳家是柳树村的百年老户，而家里一家子的人更是不少，虽然柳爱军就一个亲叔，但堂叔堂伯加起来也十几个。
腊月二十五这天中午，柳爱军背着小包扛着大包回了柳树村。
刚进村就有一个扛着铁锨，约么四十多岁的汉子跟他打招呼：“爱军回来了？回来结婚吧？你小子不错啊，我听说你媳妇考上大学了？”
柳爱军点点头，避重就轻的问：“六堂叔，您这扛着铁锨是要干嘛去？”
“我去把挖颗萝卜，秋天埋地里几颗，你婶说新鲜。”看了看柳爱军大包小包的样，对着他摆摆手：“你回来正好，你爷爷这几天忙的脚不着地的，你快家去吧，我走了。”
这种时刻大家也都不在家猫冬了，自从过了年二十就都活动起来准备年货。
从进村开始柳爱军分别被遇到的三堂伯、九堂叔、五堂哥、八堂婶都一一调侃了个遍。
无非就是要结婚了、对象成了大学生等等一系列。
没进家门口柳爱军就跟要出门的柳万铁走了个对头：“爷爷，您干嘛去？”
“你回来了？快回家吧。”老爷子随着柳爱军的脚步又倒回了家里，嘴里答着他刚刚的问话：“我正要去出门去问点事。”
不等柳爱军张嘴，老爷子又说：“让爱红给你做点饭，我们刚吃完。”转头往厨房喊正在刷碗的柳爱红：“爱红，你大哥回来了，给他做点饭。”
厨房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哎，知道了。”
“最近家里还好吗？”把大包小包从身上卸下来放在炕上，柳爱军回头问。
“嗯，都好，就是有点忙。”
“你身体咋样？不得劲别硬撑着，该吃药吃药。”
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好着呢，能有啥事。”柳万铁说。
“嗯。”
祖孙陷入了沉默，柳万铁开口叮嘱：“吃完饭休息一会你去给二两家送点年礼去，礼给你准备好了，一会让爱红给你拿。”
“嗯。”
“范家那边彩礼要八十，说陪嫁二两一台收音机，我觉得八十是不是有点少，你咋看？”
别看柳万铁自己一个老头带着仨孩子，柳爱军基本每月却会给他寄回来三十块钱，前几年孙子孙女小，吃的少，都是靠他挣得工分过活，他就把柳爱军寄来的钱都存起来了，到现在也存了不少了。
“嗯，我拿回来一张自行车票，想买辆自行车。”
“还是别买了，二两不是考上大学了吗？骑不了几天就不能骑了。”
“那等结婚后买吧，你们在家骑一下，爱红不是快要上高中了吗？到时让她骑着上学。”
饭被端进来放桌子上：“哥，吃吧。”柳爱红说。
看着柳爱军埋头吃饭，柳万铁想想好像没啥事要说了，索性站起来往外走，走之前说了一句：“你先吃着吧，我去你三奶奶家一趟。”
“恩。”吃着饭的柳爱军答应了一声。
长期在部队养成的争分夺秒吃饭的习惯让他不到十分钟就午饭吃完，起身把筷子碗端回了厨房。
在家待了半个多小时，柳爱军提着柳万铁给准备的年礼还有他自己从k省拿回来准备送到未婚妻家的年礼去了青山村。
第八十二章 中医大
俩月前柳爱军在部队接到未婚妻跟家里分别寄来的两封信，信上这次除了说家里一切安好，还有一个重点内容就是高考恢复了，未婚妻要去高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恢复高考他知道，那段时间广播里、报纸上天天报道，但未婚妻要去高考？当时他第一反应是考上大学这婚不会不结了吧？后来看完家信他才知道这是爷爷提前答应未婚妻家的条件，他对未婚妻考大学倒是乐见其成，总觉得让她跟普通农村妇女一样一辈子洗衣做饭生孩子外加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有点过于辛苦，不太适合她。
后来范竹灵考上大学也是柳万铁发去的电报，三个字：已考上。
平常人走四十分钟的路，以柳爱军的脚程半小时就到了青山村。
刚进村柳爱军就看到青山村的小孩成群结队的吆喝着从他身前跑过，看着眼前那一群--穿着棉袄，脸蛋冻得红彤彤，流着鼻涕，等鼻涕快流到嘴唇时用袖子一抹继续跑的孩子们，他回忆起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个形象？摇摇头，拒绝想这个样子的自己。
村里进了一个眼生的人，在街上看到的村民都会格外关注，默默打量一下，等人过去以后再交换信息讨论这人是谁。
有认出柳爱军的人，等他走过去后，跟其他人宣传：“范耀宗家大女儿的对象，提着大包小包的估计是来给老丈人家送年礼了，这拿的东西看着真不少！”
“当然得多拿啊，二两可是考上大学了。”
“也不知道二两嫁过去那边让不让她去念大学？这得花不少钱吧？”
身后这一系列别人的猜测都无关柳爱军，因为他现在到了未婚妻家门口。
临进门口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军装，看着没什么不妥才提着东西进了范家的大门。
“柳叔。”
范耀宗正在扫院子，听到声回头看到是柳爱军，把手里的扫帚顺手放在了墙边，笑着点点头：“什么时候回来的？二两不是说你二十六才回来吗？”
一头黑线，记得自己明明跟未婚妻说二十五到家的：“今天到家的，提前了一天。”努力给未婚妻圆回来。
“快进屋吧。”说完朝着屋里喊了一声：“她娘、二两，爱军来了。”
屋里李云正带着范竹灵、范竹菊姐俩揉杂面馒头。
今年蒸的比往年少，因着过年没几天范竹灵出嫁前要摆酒席，到时会有婶子大娘来帮忙蒸很多。
进屋后柳爱军看到的是小舅子在炕上坐着，丈母娘跟小姨子在揉馒头，未婚妻站起来洗手的景象。
“来了，快上炕坐吧，我把这几个馒头揉出来，面发的有点过？”说完李云笑了笑，想起大闺女好像说他二十六回来：“午饭吃了吗？啥时候回来的？”
“吃了，今天回来的，提前了一天。”
他估计未婚妻应该告诉家里人他二十六回来，只能自己圆一下。
把手上提的大包小包放到八仙桌上。
脱鞋，上炕。
在两人说话期间范耀宗已经倒好茶端到了柳爱军面前炕桌上。
“爱军哥。”“爱军哥。”龙凤胎在他们话音落下的空档跟柳爱军打招呼
“谢谢叔。”道完谢，转头跟范竹灵、范竹菊、范竹槐一一打了招呼。
看到柳爱军八仙桌上大包小包的东西李云心里觉得这拿的有点多吧？嘴上客气道：“来就来吧，拿那么多东西干啥？”
“爷爷给准备了一些，还有我从k省那边拿回来了一点特产给你们尝尝。”
“你爷爷身体还好吧？”
“嗯，挺好的，您跟叔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一年到两头不生病。”
娘俩聊天聊得有来有往、其乐融融，其余一概人等都成了背景，安静的听他们聊天。
在娘俩大有继续聊下去的架势时，外面传来在厨房烧火的范竹杨的声音：“娘，锅开了。”
“二两，你端着去把馒头蒸上吧。”李云转头嘱咐洗完手正在擦手的范竹灵。
“好。”范竹灵点点头，把毛巾放在毛巾架上，掀开炕角的被子露出醒好的杂面馒头。
在李云说完那句话时柳爱军就有眼色的下炕穿好鞋，看着未婚妻掀开被子露出来的生馒头：“我端着吧。”说完上手就把饺子帘（也可以放生馒头）轻松端了起来。
范竹灵对着他背影挑挑眉，倒是没说什么，在后面跟着他出了屋门。
起先柳爱军端时，李云给大闺女使眼色，示意她上前去接过来，不过范竹灵当没看到，就前面那男人的架势，估计不会让她端。
前面柳爱军端着馒头进了厨房，范竹杨看到他还蛮意外的：“二两不是说你二十六回来吗？”
“提前了一天。”柳爱军继续给未婚妻圆。
话音刚落范竹灵就从后面跟了进来，柳爱军端着饺子帘让她往锅里箅子（笼屉）上放生馒头。
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大舅子闲聊，想到正事：“你们大学报的哪？学啥？”
“我报的军医大，在s市。”顿了一下范竹杨继续开口：“二两报的中医，k省中医大。”
听到这回答柳爱军蛮意外？挑眉侧头看着未婚妻想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个省份无法不让他想歪。
其实当时报志愿时他们家是发生了点分歧。
知名的中医大全国就两所，一所在s市，一所在k省。
家里男人人觉得她去s市跟范竹杨有个照应，女人更倾向让她去k省，她确实也更喜欢气候宜人的k省，据说k省的中医大还是仁孝堂的前身。
最后还是范荣山支持孙女的决定，范竹灵才得以选择k省，说实话当时她还真没想到柳爱军那一茬。
不过家里的女人们当时支持她去k省估计是早就想到柳爱军那一茬了。
在柳爱军的意味不明的眼神下，范竹灵淡定自如的把馒头都拾进锅里的箅子上，盖上锅盖，拿着饺子帘悠闲地迈着步子走出了厨房门口。
可惜她路过柳爱军时，耳尖那一抹嫣红还是让视力极好的男人给捕捉到了。
进屋以后，李云往她身后瞅了瞅，没看到柳爱军，眼神询问的看向她。
“他在跟我哥聊天。”
“哦。”理解似的点点头，李云觉得大儿子跟未来女婿应该有话聊，毕竟都差不多大。
第八十三章 事故
下午馒头蒸了两锅，最后一锅李云打算等吃晚饭时再蒸，蒸出来吃正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馒头蒸完以后厨房就成了李云的天下，她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毕竟这是未来女婿成为正式女婿之前在自家吃的最后一顿饭。
最后一道菜还是范竹灵的拿手菜之一红烧兔肉
兔子还是前段时间队里组织打猎，范竹杨在他挖的陷阱里发现的，发现时那只兔子都快饿死了，回来就被范耀宗扒皮放了血。
因不知柳爱军吃不吃辣所以就没做麻辣兔丁，直接红烧了。
下午饭菜早早做好让他们吃，冬天黑天早，李云想让柳爱军趁着天亮吃完回去。
就一个原因天黑以后路上不安全。
饭桌上最后一道菜红烧兔肉上桌。
看着眼前的四道菜：“婶，菜够了，您别做了。”柳爱军说。
“最后一道了，二两的拿手菜，尝尝咋样。”声音里是藏不住的骄傲。
听说是未婚妻做的柳爱军筷子不由自主的伸到了那道红烧兔肉面前，吃完第一口眼前一亮。
范耀宗看着吃完第一口面上看不清表情的柳爱军，试探的问：“咋样？”
“好吃。”
接下来四道菜最先吃完的是那道红烧兔肉，半途李云还又给添了一碗。
吃完饭时四点不到半，柳爱军跟老丈人提出告辞，李云让范竹灵去送他。
柳爱军也想跟未婚妻说说话，就没推辞。
看着围着围脖，衣服穿的厚厚的未婚妻，他觉得还挺可爱的。
出了家门口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由柳爱军打开话题：“明天有空吗？”
“嗯？”听到这样问范竹灵明显有些意外，侧头看向他。
“结婚不用添置东西吗？”
“买完了，在镇上供销社买的。”
“那我们明天去县里领结婚证？”
“你结婚报告批下来了？”
“嗯。”
“那行。”
几句话之间两人就把领证日期这么随意的确定下来。
现在的婚姻法女十八岁就能领证，范竹灵生日在二月，本来要明年二月才能领证，不过她户口本上的年龄明显比她本人大一岁，早些年生孩子都不是当年上户口，等她上户口时被搞错年龄，写大了一岁，所以户口本上的年龄现在就能领证了。
把人送到村头，范竹灵穿的跟个企鹅一样慢吞吞的走回了家。
“有点冷。”
李云看着回来就上炕的大闺女，顺手倒了杯热水塞她手里：“人送走了？”
“嗯，他说明天去领证。”
“嗯。”李云点点头。
这是早先说好的，柳家那边也是从自家听说二两户口本上年龄比她本身大一岁，才说趁柳爱军回来让两人把结婚证领了的。
乡下人重视结婚的礼俗，对结婚证没太大概念，到了岁数就去领，不到岁数等几年也没事。
他们村还有几对没结婚证的夫妻，这么多年也这么过来了。
第二天。
外面阴沉的天跟西北风让范竹灵在院子里站了不到两分钟就不想出门了，自从上次体检过后她只有在有太阳的日子里才出门活动，下雪、阴天就天天在家里炕上龟缩着。
一年四季她尤其讨厌没有太阳的冬天，而今天竟然还有西北风。
看着龟缩在炕上的大闺女，李云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到冬天大闺女就跟狗熊似的，懒洋洋的提不起劲，起得晚像冬眠。
“一会爱军该来了，怕冷你去多穿点再出去。”李云提醒道。
“嗯。”
懒洋洋的起身回屋裹了好几层衣服，全副武装等着柳爱军来叫她。
等了一上午柳爱军没来，下午一点左右却等到一个柳树村传来的不太好的消息柳万铁昨天夜里在家院子里摔了一跤，柳爱军连夜带人送人去了县城医院。
即将成为亲家的柳万铁出事，范家肯定得派人去看看。
下午接到消息范耀宗就去生产队借了牛车，在车里铺上干草垫放上被子拉着范荣山这个赤脚大夫去了柳树村。
等天隐约要黑时范家爷俩才回来。
听到动静，在老宅等的李云等人赶紧出门去看。
看着范荣山从牛车上下来，范竹杨上前一步搭把手把爷爷从车上扶下来。
“咋样？”心急的范老太太上前问。
就怕亲家爷爷那出个啥事，自家孙女这婚事就命运多舛咯。
“没事，爱军他爷爷身子骨硬朗，没伤到骨头，就是脚有点扭到了。”老爷子摆摆手，示意孙子可以松开自己了。
在场没去的人听完这话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白杨，你把东西抱家里，我把牛牵回家喂饱它给队里送回去。”范耀宗手里牵着牛指使大儿子。
“小云，你带着他们回去吧。”顿了一下范荣山转头对范竹灵道：“二两，你柳爷爷说让爱军明天来跟你去领证，让你别计较他今天的事。”
“不会。”摇摇头，范竹灵自从下午听到那个消息后心里就一直不平静，唯恐那个善良的老人遭遇什么不测。
幸好。
幸好他没事。
范荣山跟范耀宗爷俩到柳家时，是柳万土在柳家坐镇主持大局，应付各路来问候的街坊邻居。
下午四点柳爱军跟柳万铁才回家。
临进家门之前范荣山从兜里掏出一个瓷瓶递到孙女面前：“给你，你的药。”
“您留着吧。”
“你又研究的啥药？”
下午他们要走时范竹灵本想跟着的，被劝住了，临走时她给了老爷子这个瓷瓶，说要是柳爷爷伤到骨头就把这瓶药留给他。
“好东西，没事您别拆开啊，不然过段时间药效就不管用了，治骨头的。”
端详了半天小药瓶范荣山啥也没端详出啥来，顺口说了一句：“你还能研究出治骨头的药来？”
“那当然，你孙女我可是奇才。”
“得，那我把我奇才孙女的药收下了。”
范老太太瞥了一眼范荣山，对于他偶尔的不成熟无视的彻底：“走了，老大不小了还跟小孩似的。”转头对站在门口一行人摆摆手：“你们回吧。”
“爹、娘，那我们先走了。”李云说。
她提心吊胆了一下午，实在有些心累，就想回家吃完饭赶紧洗洗去睡。
第八十四章 领证
腊月二十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天还是有点阴沉，照样吹得西北风，天气毫无一点放晴、无风的动向。
早晨柳爱军早早就来到了青山村。
范家早饭刚吃完他就进了门。
跟李云等人又说了一下柳万铁的身体状况：没有大问题，医生说这段时间少走路养养就好。
这次婚前准备的担子算是全部彻底落在柳爱军自己身上了。
两人出了家门慢悠悠的往河西镇走。
本来范竹灵平日走路就颇有些悠闲，冬天穿的厚厚的走路不止有种悠闲感还有种鸭子感。
柳爱军随着未婚妻慢悠悠的脚步慢慢走，别说这种慢下来的走路方式让人有种心静之感。
西北风刮得范竹灵的齐耳短发在风中飞舞，时不时地要把手从上衣兜里拿出来扒拉一下过于凌乱的头发，不让它过于自由的在空中放飞自我。
两人这次到镇上时比平时多用了二十分钟。
公共汽车正在站点等人，由于快过年的原因坐车的人数倒是没受天气影响，他们俩上车买票坐下后车就差不多满了，范竹灵仔细打量了下发现就还有一个空位。
司机师傅估计也不想等了，他们俩坐好后车就晃晃悠悠的开了起来。
到了县城下了车两人直奔民政局而去，想着先领完证再说别的，而且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领证。
到了民政局后柳爱军把他在部队打的结婚报告之类文件拿出来给民政局审了一遍，最后工作人员在一张类似奖状样式的纸上填上日期跟他们的名字再盖上章，就算他们结婚了。
出了民政局范竹灵拿着手里的结婚证一脸懵逼，没想到现在结个婚这个简洁，简简单单一张纸上也没照片，拿着那张纸就算夫妻了。
梦幻般的感觉。
过了会范竹灵把结婚证收起来放兜里，站定，侧头看了眼身旁一脸淡然的男人：“我们回去？”
看着未婚妻用一根大红色围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红彤彤的上半张小脸外加两只眼睛的样子，让柳爱军觉得自己手有点痒：“咳咳，我们去供销社转转？”
歪头想了会，范竹灵点点头：“那去看看吧。”
她身上还有柳爱军上次寄回来的二十块钱跟布票没用。
两人走了半小时来到供销社，通过这几次来县城，范竹灵发现祁水县蛮小的，就几条主街，估计整个县城三四个小时徒步就能走完。
进了供销社里面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让范竹灵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听到声柳爱军意外的侧低头去看未婚妻，发现从进了供销社她眼珠子好像活跃点了？
觉得可能是供销社东西的功劳的柳爱军丝毫没往别处想。
祁水县供销社坐西朝东，两人从供销社进门开始的最南边一路逛过去一直到最北边。
范竹灵的眼神稍稍在毛线上停留了一会儿就被发现了。
“想要？”柳爱军看着柜台角落里那一小团红色毛线问。
摇头。
想到自己兜里的结婚证，对面这男人已经跟自己成为合法夫妻，记得上辈子好像看过婚姻相处法则第一条就是夫妻互相信任？
又点点头。
看着未婚妻乖乖摇头又点头的样子柳爱军感觉自己手又痒了，不动声色的把眼神移开。
毛线在这年头属于奢侈品，乡下人买的还真不多，范竹灵脖子上的这根围脖还是她生病那年冬天李云咬咬牙给买来毛线织的。
又看看那一小团毛线，柳爱军觉得干啥好像都不够：“有点少吧？”
摇头：“我想织个帽子。”范竹灵解释。
“能织成？”
“这位同志，这团毛线织俩帽子都没问题。”在旁边的售货员忍不住开口给这位没有常识的军人解释。
今天柳爱军穿的军装，且没有把代表正牌军人的肩章摘下来，这年头大家都崇拜军人，也知道带肩章的就是正牌军人，平民百姓带肩章那是犯法的。
而军人在路上走总能收到别人投来的或羡慕、或崇拜目光，去供销社，售货员虽说不是笑脸相迎却不会吝啬简单介绍。
至少比两人第一次来时好很多。
“够。”范竹灵对柳爱军点点头。
看到那团毛线时她就已经想好用途，想织两个帽子，自己一个，三两一个，过段时间嫁到柳家去也总不能天天在炕上不出门吧？所以要把装备提前准备起来。
最后那团毛线还是买了下来，给了票，交了钱，毛线就是他们的了，别的俩人感觉啥都不缺，但柳爱军还是又买了两个罐头。
两人出了供销社，扑面而来的冷风让范竹灵打了一个寒颤：“回去吧？”她问。
“去吃饭？”柳爱军说。
“算了，还是回去吃吧。”摇摇头，她否定了这个主意。
“恩？”
“天太冷！”
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他当兵这些年寒冬酷暑的都在室外已经不太在意天气的变化，所以也忘了未婚妻可能怕冷这件事！
两人顶着西北风往汽车站走。
一路上安静沉默，有种平淡的老夫老妻的感觉。
实在是一开口就呛一嘴风，俩人才乖乖闭嘴不语。
回去的公共汽车上人还挺多的，座位坐满汽车过道里还站满了人，冬天人多就是暖和。
借着暖意在车开半小时后，范竹灵靠着车窗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在不平坦的道路上，她头随着车的起伏时不时的在车窗上磕一下。
在第三次看到她头离开车窗又磕上去后，柳爱军忍不住用没拿东西的左手把她掰过来，想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他尴尬的发现貌似自己肩膀太高，对方靠不到，只能歪倒在自己胳膊上。
侧低头看靠在自己胳膊上的未婚妻，现在应该是妻子了上车后她把围脖解了开来，露出来整张小巧的脸，白白嫩嫩，脸颊微红，嘴巴微张。
看着眼前的睡颜他陷入回忆之中两人是怎么从相亲走到结婚的呢？
好像是相亲时他抱着年龄到了，试试看的心态同意去相亲这件事的，见到人以后他有点说不上什么感觉，长得太小有点失望？也不是。
对方长相让他看着还挺舒服的，让他有种想要品一品的感觉，但他又有点担心对方这么小能不能当长嫂，经过聊天相处他发现对方貌似是外柔内刚？后来他被派出所扣住时对方不骄不躁的把事情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这件事让他好奇心跟好感急剧加升。
或许很多人觉得自己出事未婚妻不骄不躁是因为她不够在乎，可柳爱军却恰恰相反，他在未婚妻的眼睛里看到过对方对他的欢喜一闪而过，他也看到过未婚妻微红的脸颊跟害羞时殷红的耳垂。或许现在还不够喜欢，但结婚以后慢慢积累总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她的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第八十五章 表示
快到河西镇时范竹灵醒了，醒来不是靠在玻璃上而是靠在柳爱军的肩膀上她稍稍有点意外，也没太在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刚醒，她头脑还有点迷糊，揉了揉眼睛，侧头往车窗外看了看发现是一片田地：“到哪了。”转头问柳爱军。
“快到了，还有十分钟左右。”
到站后俩人下了车，慢悠悠的走回青山村，想快也快不了，穿的太笨重。
早上出门早，到家时才两点。
“回来了？快上炕暖暖。”
刚忙完的李云正坐在杌子上喝水，看到两人进屋起身倒了两杯热水给他们递手里，看到柳爱军手里拿的东西她顿了一下。
“又买东西干嘛？这不是浪费吗？”
“去供销社逛了一圈，没看到啥好东西。”柳爱军说完顺手把买来的罐头跟毛线放在了八仙桌上。
屋里只有李云在，其余人都没在家。
“你们午饭吃了没？”
“没有。”
端着搪瓷茶缸喝完水的范竹灵放下茶缸摇摇头，把结婚证从兜里掏出来让她娘过目。
听到这话李云也不意外，自家大女儿天一冷就不爱在外面待，估计办完证就拉着爱军回来了。
“那你们等着，锅里还给你们留了点饭，我去热热。”
话音落人就出了屋门，进了厨房。
在炕上缓了缓，范竹灵感觉身体里冻僵的血液都流通起来，侧头对坐在炕上喝水的人说：“你在这等会。”
“恩。”放下茶缸，对正在摘围脖的人点点头。
范竹灵拿着摘下来的围脖出了主屋进了自己屋子，从空间里拿出自己昨夜连夜赶制出来抹扭伤的药膏。
药膏是一种普通配方的药膏，主要是消炎镇痛、活血化瘀。
蹲下身看了眼柜子底下的药酒。
药酒是在确定婚期后，她从空间里找了一些稀有药材用空间里的烈酒泡的，泡了半年，打算留给范老爷子解馋喝，前两天刚把里面的药材都捞出来，只留了酒，酒的颜色因为药材的原因是--澄澈的琥珀色。
药酒只泡了八坛，她想着给姥爷两坛，家里留两坛，给大伯一坛，剩下三坛都给爷爷拿过去的，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柳爷爷出事，自己总得表示表示。
算了，家里留一坛给爹喝吧，他要喝着还行自己再给他泡就是了。
这样想着范竹灵毫不犹豫的从柜子底下拿了一坛出来。
一小坛药酒四斤左右。
她去杂物室找来一个范耀宗用麻绳编的网兜，把坛子装在往兜里，试探的提了提，网兜应该不会坏，毕竟今年新编的。
一瓶药膏加瓶药酒应该差不多吧？想了想又从炕头的柜子里拿了一包果脯出来。
齐活。
把药瓶装兜里，左手提着药酒，右手拿着果脯又回了主屋。
在屋里喝水的柳爱军看到出去没一会的人左手提着一个坛子，右手拿着一个纸包就回来了。
“拿的什么？”
“坛子里装的是药酒，给爷爷的，你一会提回去吧，另外那包果脯给爱红他们尝尝。”
把东西放在八仙桌上，范竹灵重新坐回了炕上，提醒他一会记得拿，不要忘了。
说着话从兜里掏出小瓷瓶递给柳爱军。
“给。”
“什么？”接过瓷瓶，柳爱军拿在手里把玩，瓷瓶不大不小，瓶口弄开估计只能伸进去一个小拇指，一只手就能握过来。
“药膏，消炎镇痛、活血化瘀，拿回去给爷爷抹。”
“对了，你上次给我寄的那些驱虫药挺好用的。”
“我还有更好用的，就是不知你能不能承受的了。”
低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以为对方不会听到。她也不看对方是个什么人，怎么会听不到。
听到范竹灵这句似有若无的话，柳爱军勾了勾唇角，他人生前二十四年还真没碰到过自己承受不了的东西，端起茶缸垂下眼帘喝了口水，遮住了他因唇角上扬而显露出来的侵略性十足的眼神。
“二两，给我掀一下帘子。”
两人陷入沉默两分钟后，外面传来了李云的声音。
听到声，在炕沿坐着的柳爱军直接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屋门口抬手掀起了厚重的帘子，在看到丈母娘手里拿的东西后还不忘伸手接了一样过来。
饭被摆在了炕桌上，白菜炖粉条、凉拌白菜芯、手撕风干鸡，五个杂面馒头。
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柳爱军估计后面俩菜是丈母娘刚做的。
“快吃吧，不够我在做。”李云把筷子递给今天刚跟自家大闺女领证成功的柳爱军。
“够了，您一起吃点？”
“我不饿，那你们在这吃着吧，我去你爷爷那边看看，都在那边呢。”走到屋门边正要掀帘子时突然顿住，停下转身叮嘱大闺女：“二两，一会你们吃饱记得领爱军去你爷爷那边走一趟。”顿了一下继续道：“让爱军拿着那两个罐头吧。”
正在吃饭的范竹灵从喉咙里发出来一个含糊的“嗯。”表示知道了。
两人吃完饭柳爱军帮着范竹灵把碗筷收拾到厨房，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从锅里舀出热水再兑上凉水熟练的把碗筷洗干净，白嫩的手指穿梭在水里的碗筷之间，单看着都赏心悦目，最后她还不忘找出一块干净的白布把碗里的水擦干净。
啧。
真讲究。
“好了，我带你去爷爷那边？”
范竹灵洗完碗筷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看向前面站在厨房门口就挡了一半光的人。
“嗯。”
“罐头买少了。”去老宅的路上跟在未婚妻身边提着罐头的男人感慨。
“不少，我们家人对罐头都不热衷。”
“嗯？”
“今年年关我做了一锅山楂罐头，吃了四天。”言下之意是吃伤了。
怪不得自己买时未婚妻劝自己不要买，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呢，原来是这样。
到老宅时，范竹灵发现真如她娘说的一样都在老宅。
老宅主屋里围坐了一圈人，范耀民一家加上范耀宗一家，齐了，外带着李月那个刚进门不久的儿媳跟柳爱军这个今天刚领证的女婿，柳小花先发现了自家大侄女带着侄女女婿进来。
“二两跟爱军来了？坐吧。”
“大伯母，这是咋了？”
忍了忍，没忍住，笑着公布了大家聚集老宅的答案：“小月怀孕了。”
“那恭喜大伯、大伯母了。”
柳爱军在一边从进来就挨个跟在座的打了一遍招呼，先从长辈再到晚辈，最后比范竹灵小的几个乖乖主动跟他打招呼叫姐夫。
在老宅待了一个小时柳爱军就提出告辞，在座的都知道柳万铁前天夜里跌倒的事，也没强留他。
众人把他送出老宅门口，剩下的就是范竹灵送了，带他回家把家里的药酒跟果脯让他拿上，围上围脖把他送到村口。
到村口时两人平淡道别，完全没有即将成婚的未婚夫妻的紧张感。
第八十六 药酒
送走柳爱军后，范竹灵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回了家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想着今天大家估计都在老宅那边吃，范家即将添第四辈了，爷爷肯定得拉着大伯跟爹喝一杯，说不定还会拉上大堂哥跟大哥。
想着这事她却脚下没停的直接回了自己屋，走到炕边的柜子跟前蹲下身，从柜子底下拿出来一坛药酒，抱着慢悠悠的走向老宅。
“二两这是来给我们送酒了？”看到抱着坛子进来的范竹灵，范耀民笑着调侃。
“药酒，今晚你们每人喝一杯尝尝咋样？我泡了半年。”
把坛子放地下揭开上面密封的盖，闻了闻味感觉还不错，递给坐在炕沿的范竹杨，示意他拿到炕桌上。
“我奶他们呢？”看着满屋子的男人，范竹灵问。
“去做饭了，今晚在这吃。”范荣山随口答。
听说是泡了半年的药酒范荣山来了兴趣，凑到酒坛子跟前闻了闻味，果然有一股浓郁的药酒香，心有点蠢蠢欲动。
“松树，去厨房给我拿个空碗过来。”
接到爷爷的吩咐范竹松一溜烟的跑去厨房找奶奶要了个碗，又一溜烟的跑了回来。
把碗递到炕沿边坐着的范竹杨手里--一个粗糙的带点米色的白碗，碗底还有点点黑斑的瑕疵。
“爷爷，奶奶说让您少喝。”
“知道了，这是药酒！喝不多的。”
碗到手后他迫不及待的倒了小半碗出来，颜色--澄澈的琥珀色。
看到酒的颜色，老爷子发出感叹：“二两，这颜色很正啊！”
“嗯，我特殊处理过。”
端起碗他面带疑惑的尝试着喝了一小口。
喝完慢慢砸吧了下嘴，想把酒里的药材尝出来：“党参、枸杞子、灵芝？”药有点杂一口酒就品出了这几种药，顿了一下看向大孙女：“怎么会有灵芝？”
“上次在青云山发现的。”范竹灵坐在地下的杌（wu）子上，睁着眼说瞎话。
“你就泡了这一坛酒？药还在坛子里？”
“没，泡了好几坛，药被我拿出来又泡上酒了。”
“这个酒不错，烈酒？我喝着得有不少好药，我孙女就是比臭小子们孝顺。”
“还是您老人家识货。”
众人看着祖孙俩有来有往的吹捧对方，范耀宗这个当爹跟儿子的觉得有点丢人。
“咳咳，正好人都在这，二两你叫着他们几个把给你爷爷的药酒搬来吧。”
听小儿子说让大孙女再去搬酒，范荣山眼前一亮，殷切的看着大孙女。
“泡了多少？”
“八坛。”顿了一下，把分配说了出来：“刚刚让柳爱军给他爷爷提回去一坛。”
范老爷子在一边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给我姥爷那两坛。”
“嗯嗯，也是应该的。”
“剩下的四坛，给我爹留一坛？给大伯一坛，剩下两坛给您搬来？”
看了看炕桌上被拆开的一坛酒，范荣山沉痛的点点头，听着不少啊，怎么一分就没了。
这药酒比平时的酒不遑多让啊，也不知大孙女用的啥酒泡的。
“大孙女，泡药酒的酒是你平时酿的吗？”
摇摇头，告诉老爷子一个沉重的消息：“陈酿。”
听到这话不止范荣山，在座的几个懂点酒的都意外的转头看向她。
“嗯，我埋在地下的陈酿。”
听到这句话，众人脑中闪现出四个字--暴殄天物。
现在范荣山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个坛子看着旧旧的，怪不得就算药酒都比二两平时酿的酒有一种醇厚香浓之感。
抱着希望的看向大孙女：“陈酿还有吗？”
范竹灵看着眼前眼巴巴瞅自己的老爷子，心还是没狠下来：“只能给您半小坛。”
那就是还有？先有半小坛尝尝再说。
“成。”
痛快点头，看到大孙女纹丝不动的坐着，试探性的问：“让你哥跟你回去拿？”
范竹灵瞥了自家爷爷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哥、柳树哥，你们跟我去搬来吧。”
仨人去的，回来时范竹杨、范竹柳每人搬了两坛，范竹灵自己抱了小半坛回来。
今晚这陈酿酒范荣山喝了一口就上瘾了，只给俩儿子每人倒了一小杯，剩下的自己就拿起来不让喝了。
美其名曰等老酒友来了一起品尝。
他以前喝过的最好喝的陈酿是年轻逃难时在一户嫁女儿的人家喝的女儿酒，一直念念不忘。
现在找到了跟女儿酒媲美的酒了，可惜只有一点。
在主屋坐了没一会范竹灵就钻进厨房去帮忙做饭了。
晚上这顿饭做了五个菜，凉拌白菜芯、酸辣土豆丝、凉拌三丝、炒萝卜条、白菜炖肉。
男人一桌喝酒，女人小孩一桌吃饭。
主食是杂面馒头，用少许面粉掺上棒子面、豆面、地瓜面、高粱面的任意一种面做成馒头便称之为杂面馒头，或者几者都掺一块。
口感有种甜涩感，反正不如纯白面的馒头好吃。
今年这个年是范竹灵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年，却是李云最难过的一个年，偶尔半夜醒了想起养了十八年的大女儿即将出嫁离家还会难受半天，这年范竹灵也没有像往年一样被李云从床上揪起来责令她必须跟大家一样参加集体劳动--即打扫卫生跟忙活年。
过来人都知道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舒服的几天了，在娘家当闺女虽然也要干活但比在婆家当媳妇要舒服无数倍。
这是所有过来人的经验之谈。
今年跟往年一样从年三十到初一都在老宅吃饭。
临近过年李月被查出怀孕的事，让范家几位长辈都很开心。
无论什么年代，新生这个词从古至今总能让无论高官还是平民都真切的感到喜悦，都真心的期待他的到来。
过年期间看着柳小花浑身喜气洋洋的样子，李云羡慕的紧，可是这种事......想想大儿子，觉得糟心。
转念一想年龄到了赶紧该娶得娶该嫁的嫁才是正理，当初信了大儿子的鬼话，看看现在人家柳树，娶妻生子上大学一样没耽误。
年初二李云带着男人、孩子回了娘家。
范老太太没有闺女，从婚后李云她们妯娌俩年年初二就能带着男人、孩子回娘家。
从娘家回来范家就彻底忙起来了，家里要有人接待来上礼的街坊邻居，这年头街坊上礼都是按亲进度随个两元、三元、五元，还有送礼物的：枕巾、脸盆、暖瓶、肥皂盒，自家织的粗背面。
第八十七章 消炎药
虽说秋天已经把范竹灵的嫁妆两床棉被、一身棉衣准备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年前范耀宗也拿着找路子弄来的收音机票带着范竹杨去镇上供销社买来了供销社里摆着的最后一台收音机。
但结婚准备嫁妆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从年初三开始柳小花就驻扎在了妯娌这边开始帮忙，提前盘点桌椅、碗筷、茶缸暖瓶，不够的话要去四邻八舍家去借。
招呼来上礼的各路亲戚。
现在亲戚上礼都是提着篮子来--篮子里装着白面馒头。
还有送了馒头又给钱的，全看跟主家的关系远近跟好坏。
女方这边的酒席是初七开，初八范竹灵出嫁。
从年初四开始就陆陆续续有跟李云关系好的婶子大娘来帮忙。
“二两，紧不紧张啊？”
来帮忙的大娘们等着接待来上礼的亲戚，没有亲戚时就三五成堆的坐在一起东家长李家短的说闲话，看到范竹灵还会打趣几句。
范竹灵听到打趣就只是抿嘴朝众人笑了笑，也不说话。
等她走出屋子，那群坐着的婶子大娘才又围绕她谈论开来。
“这二两长得是真好，随小云，白的不像咱村里人。”端起茶缸刚要喝水的江婶子首先开了口。
“范二婶我看着不如二两白啊？”另一个年轻媳妇开口。
“那是你没见过她年轻时，到了冬天在家猫一个冬天你范二婶白的能把村里大姑娘小媳妇都比下去，你婆婆知道。”说完还对年轻小媳妇抬抬下巴，示意她身后的婆婆。
“恩，这些年她天天在地里晒黑了点，不过还是比咱们看着都白。”年轻小媳妇的婆婆点点头，给儿媳解惑。
“杀猪咯。”
随着外面一群孩子的欢呼声，打断了屋里大有继续聊下去的女人们的话题。
听到那声欢呼过后外面阵阵嘈杂声，几个女人站起身快步走出屋门走进了厨房，从厨房里面拿出盆去帮忙，在杀猪人手起刀落过后就是猪的阵阵嚎叫声，外面围了一圈看杀猪的大人小孩，好几个汉子摁住被五花大绑正在放血的猪，防止它过度挣扎开把猪血浪费掉。
年前临近年关时，生产队宣布今年每家养的两头猪可以私人可以留下一头，但得把猪苗的钱交上。
往年都是两头猪都上交，队里会补给村民一头猪的钱，另一头是属于任务猪--不给钱。
不过就算生产队这样宣布，村里大部分人还是卖给了收购站。
李云本来还愁席宴的肉怎么办呢，年前生产队宣布的事正好解决了肉的问题，所以她们家留着这一头大肥猪就等着酒席之前杀。
......
范竹灵这时正走在去老宅的路上，没在家看杀猪。
他们这的忌讳是：婚前半个月不得见血--杀猪、杀鸡、杀动物之类。
自从初二从姥姥家回来范竹灵就成了最闲的那个人，家里一群婶子大娘来帮忙，用不到她这个即将成为新娘的人，众多村里已婚妇女看到她还会调笑几句。
所以她不是在家里屋子里待着就是跟范竹菊来老宅跟奶奶一起待着。
今天家里杀猪，范竹菊留下看热闹，爷爷奶奶也从老宅去了她家，只能她自己老宅在老宅待着。
没走几步就到了老宅，从兜里掏出奶奶给的钥匙。
开门，进门，插门，进屋。
一气呵成。
每年过年都是她空间果树一年一度收获的季节。
也不知那些果树怎么长的，人家都是秋天收获，再不济也是春夏天，虽说空间一年四季都差不多温度，但那些果树基本都集中在年关成熟。
樱桃树、荔枝树、苹果树、水蜜桃树、雪梨树、蓝莓树等一系列的果树，每种也就三四颗，果树虽说不多，但水果摘起来是真麻烦，而她那一小块静止空间已经堆满了东西，再也塞不下这些水果了。
夏天她偶尔会拿出来不少水果掺杂在野果里，家里人吃了以后只是惊讶一下，他们倒也没怀疑。
山里熟透的野果子确实会很甜，不过大部分熟透的野果都会被鸟类跟动物给瓜分掉。
但仅仅给家人吃根本就瓜分不掉堆积的那些水果，还有很多热带水果她根本不敢拿出来。
年前因为种种事她夜里进空间少，进去后一看，现在那些水果都已熟透挂在枝头摇摇欲坠，估计她再不摘过不了几天就要自然脱落成为肥料。
在空间里换上前世留在这的单衣，一改往日悠然自得的模样，手脚迅速的摘果子，在摘了五筐后她就够了。
这空间的奇特之处就是它排斥一切科技产品！！！前世她尝试过很多次。所以到目前为止她都是人工摘外加人工搬运。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想着摘下来不处理也会烂，最近她又没时间处理，嫁过去柳家，柳爱军在家的这几天自己是甭想进空间，那为啥还这么累死累活的干？
想通以后她干脆不干了，躺地上吃着从树上刚摘下来的大樱桃，想着今后怎么过。
嫁去柳家，估计过不了几天柳爱军就要去部队，在那之前两人好像要过夫妻生活？？
想到这她慢慢坐了起来，眯着眼想。
夫妻生活！
上辈子加这辈子，两辈子加起来三十二年间她都没尝试过夫妻和谐生活是啥滋味。
而再过几天她可能就要进行第一次夫妻生**验！
想想柳爱军那体型，要不要做点消炎药？
毕竟一个当兵的人，感觉体力应该比普通人好点。
算了。
还是做点药以防万一吧，既然都结婚了，总不能不过和谐生活吧。
起身认命的走进茅草屋，从水瓮里打水草草洗了个澡，衣服换下来，开始做药。
做药之前她出了空间看了下时间，约么着药做完之前应该没人来，就放心大胆的又进了空间。
药做完后在她出空间时，隐约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的说话声。
“老头子，二两没在屋里。”
“你看了？那她能去哪，还是在家里反插的门。”
“别是出事了吧？”
此时此刻，范竹灵脑子里只有俩字。
坏了。
她忘了老宅院墙貌似不高从邻居家借个凳子就能翻墙过来的事。
第八十八章 忙碌
走到屋门边听着外面老两口的讨论声，范竹灵觉得这空间白天看来是不能随便进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这一年难得一次的白天进空间差点被抓现行，万幸的是奶奶刚刚在屋里时自己没出现，不然就解释不清了。
在外面老两口要出门去找范耀宗时，范竹灵赶紧出了屋门出声喊住了他们。
“爷、奶。”
“哎？”听到叫声范老太太反射性答应了，回头就看到自家大孙女在主屋门口俏生生的站着。
“二两？你干嘛呢？我叫你你咋不答应？”
“我刚刚在柜子角那边坐着看书不小心睡着了。”
柜子跟墙那边是个死角，平时在屋里不单独去那看发现不了那有没有人。
“哦，那就好，我们还以为你不见了呢，反插着大门屋里没人。”
在看到范竹灵出现后范荣山就进了他的小药房，没在外面听祖孙俩话家常。
“猪杀完了吗？您怎么回来了？”范竹灵不动声色的把话题转移走，她刚刚也没想老太太到底去没去柜子那边看，只能赌一把。
“杀完了，在整那些猪内脏，我跟你爷爷又帮不上什么忙，就回来了。”说着话人就到了范竹灵身边：“进屋吧，外面怪冷的。”
“我去往灶膛里添点煤，您先进去吧。”说着话就往厨房方向走去，进了厨房往灶膛里添上煤才又走回主屋。
进屋时范老太太正坐在炕上喝水，看到大孙女走进来感慨道：“你说你小时候天天在我脚底下打转，转眼就要嫁人了。”
“不是还有三两在您脚底下打转吗？”
“唉...”范老太太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三两也转不了几年了。”
养孙女就是这点不好，养大了就要嫁到别人家去了，一年见不到几次面，也不知过得好不好，这大孙女考上大学要出去念书就更难见面了。
一时间祖孙俩都陷入了沉默，嫁人这个话题有点沉重，不是女方至亲长辈的人永远无法理解长辈那份把孩子嫁出去的酸涩心情，既为她感到高兴，更多的却还是不舍跟担心。
担心她能不能把以后的日子过好，担心她能不能得到丈夫的疼爱，担心没有自己的日子她遇到问题怎么处理等等一系列孩子还没嫁出去就开始的担心。
“给你？”
范老太太从炕上的枕头底下摸出来一个金戒指递到范竹灵面前。
“？”
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的金戒指，没想到爷爷奶奶还深藏不露！竟然有金戒指这种东西，真的假的？应该是真的吧？不然拿出假的来逗人玩？毕竟老爷子是有一箱在后世人看来是无价之宝的医书的人。
“拿着吧，你们都有，柳树结婚时我也给了小月一个。”范老太太把戒指塞到孙女手里。
戒指在手里感觉了一下，不轻快，应该有二两吧？她前世时怎么没想到把金子放空间里呢！
不过她那时貌似也很穷，没有金子让她放。
只有一堆很厉害但不能面世的药在空间里静静待着长毛。
范老太太看到孙女的动作只温和的笑了笑，继续说：“你小名还跟这个戒指有关。”
听老太太这样说范竹灵好奇的歪了歪头，看向她：“我小名？”
”恩，当年你伯娘跟你娘接连生了仨男孩，我跟她们说孙女以后陪嫁是个二两的金戒指。”
“......”您真顽皮。
“本来你爷爷说孙辈每人一个一两的戒指，不过我当年生了你大伯跟你爹就不能生了，想生个女儿也一直没有。”
这事范竹灵听她娘说过，好像是当年她奶生她爹时难产差点一尸两命，老爷子后来吓得不敢让她生了。
“后来你娘生了你，给你取小名时说起二两金戒指，你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
“……”这么不走心。
“三两是顺着你往下来的。”
那她那名更不走心，不过想到家里兄弟们除她哥名比较好听，其余的都跟她半斤八两，她就平衡了。
现在她都能面不改色的喊比她小的人哥了，可能是亲情加深的原因？
掀帘子声响起，顺着声音看过去恰好见范竹菊提着一个篮子进来：“奶，我娘让我给您送肉来了。”
“快进来吧。”
看到小孙女提着篮子来，范老太太麻溜的从炕上下去，伸手接过小孙女手里的篮子。
掀开盖篮子的布一看。
熟肉。
“肉这么快就煮熟了？”
此时范竹菊正脱鞋往炕上爬，听到问话顺口答：“嗯，我娘让我跟我姐中午在您这吃。”
“在这吃吧，我把肉去撕一下，我们中午用白菜芯凉拌？”
“好。”姐俩齐齐应声。
确定过午饭的菜谱后老太太提着篮子去了厨房，屋里剩下范竹灵、范竹菊姐俩。
范竹灵趁着范竹菊进来之前就把戒指装口袋里了，打算等回家时去李云那过一下明路。
去年秋天开始范竹菊可能是稍稍长大的原因，除了外面有特别的热闹她喜欢看，其余时间倒是不出门跟村里那群小子到处乱跑了。
她大部分在家的时间都是粘着在家的范竹灵，不过高考过后范竹灵也不出门，寒假后范竹槐也宅家里，就姐弟三人一起待炕上。
范竹灵下炕倒水时顺便给范竹菊倒了一杯，把水递她手里，等她接过后问：“那头猪宰了后肉都煮了吗？”
范竹菊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了她好几眼，发现她是真不懂。
“姐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都煮，那猪宰完当场就卖给村里人半头，剩下半头咱娘说等开席再吃。”
“那怎么会煮肉？”
她怎么知道，她在家时又没讨论过这个事，而且她只知道年前那些自己宰猪卖给村里人的不如卖给收购站挣钱，毕竟乡里乡亲，都不好意思要价。
“今天招待去帮忙的人啊，煮了一锅，咱娘说煮出来等办酒席那天可以直接撕一下拌个凉菜。”范竹菊把从李云那知道的事都耐心说给了范竹灵听。
“哦。”
原来嫁人这么多习俗，她还以为就结婚前一天吃一顿酒席就完呢，看着这几天忙的脚不着地的亲人，她都替他们累。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结婚就是忙忙碌碌的累啊。
第八十九章 待嫁
第八十九章
“三两来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小药房里忙完的范荣山刚进屋就看到俩孙女盘腿坐在自家炕上，俩孙女坐一起看着就赏心悦目，可惜大孙女还有三天就要出嫁。
“爷爷，您忙啥呢？”看着弄得满手是土的老爷子，范竹菊好奇的开口问。
“我去翻了翻我那些盆，等开春就能种上药草了。”范荣山在屋门后面的洗手盆里洗着手向小孙女解释。
“哦。”
对于这些范竹菊不感兴趣，一听到药草俩字就兴致缺缺。
看到兴趣缺缺的小孙女，范荣山叹了口气，这娃似（像）她爹，转头找随自己的大孙女说话：“二两，岐山草辅料凑齐了。”
听到这话范竹灵还挺意外的：“您不是说还缺几种南边的草药吗？”
“你柳爷爷南边的战友给寄来了。”
“那您打算啥时候做？”
“明天吧？你明天来跟我一起。”
“干啥就明天跟你一起？”
在范竹菊百无聊赖的听他们祖孙谈话时，范老太太正好端着菜跟窝窝头进来，听到范荣山最后一句话，有点疑惑。
“爷爷让姐姐明天跟他一起做药。”嘴快的范竹菊立马把范荣山出卖了。
“......”
范荣山有点心虚的看了看自家老婆子，在对方眼睛转过来之前迅速把眼神撇开，不跟她对上。
“做什么做！二两不结婚啦？跟你做药做的一身草药味让她怎么嫁？”说完还狠狠瞪了那个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的老头一眼。
不知他又想做什么妖，这么多年来还跟年轻时似的，想一出是一出。现在回想起来也就大儿子出生之前他看着还比较老实，那时装的憨厚老实样把自己全家都骗过去了。
转头叮嘱大孙女：“你别跟你爷爷瞎胡闹，大后天就出嫁了，做的满身药味谁闻到会欢喜？”
“哦，好。”范竹灵只得乖乖点头，老爷子那已经快缩成受气的鹌鹑了。
饭菜摆炕桌上，范老太太宣布开饭：“好了，先吃饭。”
因为范老太太的一顿大发雌威，饭桌上吃饭的三人还沉浸在老太太的余威中，乖乖闭嘴吃饭，以免开口说话再波及自身引来一顿教训。
前所未有的安静吃完一顿饭，范荣山吃完就缩进了自己的小药房里，还提了一个热水瓶进去，大有不到天黑不出来的架势，就在范竹灵也想尾随进去时，被时刻关注祖孙俩动向的老太太轻而易举的识破。
端着剩菜剩饭正打算往厨房走的老太太，看到大孙女动向时停下脚步：“二两，你在这等我会，我一会跟你说点事。”
范竹菊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姐，奶奶不想让你去找爷爷。”
“......”我知道。
乖乖在屋里等的范竹灵没一会就把自家奶奶等来了。
范老太太把剩菜剩饭端去厨房放到柜子里，下顿还能吃，只刷了几双筷子，所以很快。
进屋以后她脱鞋上炕，大有长谈的架势，范竹菊一看这架势，吓得赶紧下炕，穿鞋，告辞。
“奶，我回家看看她们忙的咋样了。”
“去吧。”不在意的摆摆手，随她去。
转回头看着大孙女，开口谈人生：“二两，结婚以后你们要勤俭才能过好日子，尤其是你，要体谅爱军常年不在家，可不能埋怨.....”
范老太太一下午给范竹灵谈人生，讲做媳妇的过来人经验，最后还回忆了一下自己年轻时。
她就只点头，不插话，一下午只会：“对，是，您说的有道理。”
一直等傍晚四点才放过她，摆手示意她可以回家了。
其实下半段完全是范老太太的讲古，范竹灵听得意犹未尽，老太太还讲了一些范荣山年轻时那些不经大脑做的事，不靠谱程度让人无法形容。
踏着傍晚的夕阳范竹灵慢悠悠的走出老宅。
她突发奇想的开始顺着土街往跟家背道而驰的方向走。
她想在出嫁之前好好看看这个村子，她好像从来没有仔细看过青山村。
正值傍晚，家家户户袅袅炊烟飘荡在黄昏的村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让人有种安宁到想一直走下去的感觉，村子不大，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从村南到了村北，站在村里往西看去是村后面雾蒙蒙的青云山。
即将要离开这个她生活了四年多的村庄，她会在后天嫁到柳树村，而在柳树村最多生活两个月就会又转战k省中医大学习，接下来几年她又将会在k省大学里渡过。
就像一个旅人没有目的地一样，她自己也不知大学毕业以后的几十年将在哪渡过，但她有人生理想的目的地，那就够了。
从村北走到村子最西边，开始往回走。
就这样又忙忙碌碌的过去一天，就到了初七这天。
初七这天算是范家最忙的一天，开酒席只在范竹灵家肯定盛不开，另外又分到范耀民家三桌，老宅两桌。
范竹柳当时娶媳妇时其实比现在还忙，但那时长辈们为了让几个打算考大学的孩子认真复习，压根就没用到他们。
等范竹灵结婚前的酒席，他们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忙的站不住脚、陀螺一样。
办酒席这天范家还特意支了一张桌子，找来了村里会写字人品好的在桌后坐镇，等有没上礼的人家来上礼，好给人家记下来，这都是人情账，丝毫不得马虎。
酒席这天范耀宗穿梭于各个开席的桌子之间，跟人家来坐席的人客气几句，喝杯酒。李云则要把来吃酒席的亲戚妥帖的安顿好，不能让人家挑出毛病，说她们家不会办事。
在乡下名声不好会影响家里孩子找对象，所以除了那种泼皮无赖，大家都还是要脸面，在意名声。
初七忙碌到让人恨不得生出四双手八条腿的一天终于过去。
到了晚上李云把范竹灵拉到屋里塞给了她二百块钱外加一本看着很古老的避火图。
钱是男方那边给的彩礼钱，本来说要八十，但那边给了一百二，李云一分没留的都给了大闺女，还给添补上八十。
拿着钱，范竹灵有点惊讶：“怎么这么多？”
“柳家给了一百二，我给你添了八十凑个整，明年你上学也不知要交多少钱，不够的话记得回来说。”说到这李云顿了一下，还是把那件事说了出来：“年前我让你爹把那颗小一点的人参卖了，卖了三百。”
不用想也知父母为何把人参卖出去，无非就是怕上大学花很多钱，怕到时钱不够把兄妹俩给耽误了。
其实上大学应该不用花钱。
范竹灵张张嘴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虽说现在这个年代跟上辈子的华夏有很多相似之处，但细想一下差别也很大，比如：比上辈早一年高考，中西医分庭抗礼等等一系列。
就怕话说出来跟华夏不同。
而要是真不要钱那自己怎么解释知道这件事呢？毕竟念小学、初中、高中都要钱，在他们心中这大学要的钱肯定只会只多不少。
初七夜里李云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而范耀宗则压根没睡着。
两人在炕上开始忆当年。
黑夜容易让人暴露出内心的柔软，而范耀宗的柔软全都跟家里几个女人有关。
“二两出生时的画面还近在眼前呢，怎么转眼就长大到要嫁人了呢？”
“我也觉得她长得太快了，转眼间就十八了。”李云靠在范耀宗怀里感慨。
各自说完一句话就靠在一起陷入了沉默。
过了很长时间。
“铛铛铛铛”外间主屋的座钟响了四声。
凌晨四点到了。
而距离女儿出嫁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起吧？”李云问。
“嗯，估计也快来人了。”
第九十章 出嫁 （一更）
冬日的凌晨四点，月光映射不到的地方，夜幕显得格外的阴沉，伸手不见五指，好在这几天天气还是蛮不错的，悬挂在天际的皎白明月，发出荧荧之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范耀宗两口子从炕上坐起来，借着从窗户里照进去的微弱月光，摸索着把衣服穿好。
今天，两口子穿上了只有过年或走亲戚时才会穿的最体面的一件衣服，也是他们唯一一件没有打任何补丁的衣服。
穿好衣服、下炕摸索着用火柴点上煤油灯。
“我去把他们叫起来，你去把大门打开吧，估计快要来人了。”出了屋门，李云看到刚从厨房点完煤油灯出来的范耀宗，轻声嘱咐他。
“恩。”范耀宗低头应了声，夫妻两分头行事。
虽说嫁女儿是个欢庆的日子，但两口子情绪都不高。
没有哪个父母能心大到女儿都要嫁出去了，还乐呵呵的咧嘴傻笑，又不是往里娶媳妇。
凌晨四点多，李云去孩子们屋里，挨个把人都叫了起来，另外还叫起了昨晚在这住下，跟范竹杨他们睡一个屋的李海，一会儿四邻八舍肯定会来帮忙跟着看热闹，要是人家来了，他们这一大家子还没起床，那像个什么样儿。
范竹灵昨晚睡得还不错，完全没有新嫁娘因为太过忐忑不安，从而导致出嫁前一天晚上睡不着的症状。
她昨晚七点半就睡着了，因着睡得挺早，被叫醒的时候也只是在炕上静坐了几分钟，就缓过了神儿。
一手拎起新嫁衣，她眉头微蹙，上身红彤彤的新棉袄，下身红色臃肿的棉裤，外面是条新的黑布裤子，脚下是黑色小棉鞋穿上以后显得比平时胖了一倍。
这种天想要俏都俏不起来，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范竹灵将衣物一件件穿好，起身叠好被子，下炕，出了屋门。
出门时看着窗户上被贴上的喜字，想起今天是结婚的日子，还觉得挺新鲜的，毕竟两世以来头一回出嫁，而且有些习俗在后世是感觉不到的有种古香古色的特殊寓意。
洗漱完毕，回屋上妆。
其实也没什么妆能让她上的，她这张脸清秀到妆稍微浓点就会艳俗得不成样子，只能抹点雪花膏，偷偷拿出来上辈子扔空间的眉笔描了一下修好的眉，扑了点腮红，最后把去年夏天因好奇做的唇脂拿出来在嘴唇上抹了一点。
很淡的妆，但又有点睛之笔的效果。
接下来就是坐炕上只管微笑就好等着村里妇女小孩看热闹似得围观，
柳爱军来接亲之前，有个村里德高望重的大娘拿着两根缝衣服的线来给范竹灵开脸。
所谓的开脸，就是用两根线绞住汗毛往下拔。初次听闻之下，她还在心里暗想：辛亏脸上没汗毛，不然生生拔下来得多疼。
开脸过后，李云给即将出嫁的大闺女下了一碗饺子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
早几年日子不好过时，出嫁前吃饺子则被省了去，但这一直都是出嫁的习俗，所以这几年地里收成好点了这些习俗又被捡了起来。
一碗饺子十五个，范竹灵硬撑着吃完，出嫁前母亲给的一碗饺子必须吃完不能剩。
就因为李云了解自家女儿的饭量才没给多放，就怕她吃不完，别人家嫁女儿一碗饺子至少二十个。
早上六点半。
外面天刚蒙蒙亮，柳爱军接亲的队伍就到了青山村。
柳爱军进范家门时，范竹灵的屋里已经乌泱泱的都是人了，全都是听说新嫁娘今天挺好看来看热闹的。
“来了，来了。”
一群小孩子大声叫着、笑着从外面跑进了屋里，后面紧跟着跟柳爱军来接亲的一群人推搡着进了范竹灵的屋门，青山村的村民站在一旁看热闹。
“爱军，你小子不错啊。”
“对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得表忠心才能走。”
“对对对，跟你媳妇表忠心。”
陪着柳爱军来接亲的几个同龄人看到范竹灵的模样后笑着打趣他，打趣完没忍住往范竹灵脸上又瞅了好几眼。
这群人大部分跟柳爱军是同龄人，基本都已有了孩子，就算没孩子的婚反正是结了，而他们足足比范竹灵大了六七岁，所以没听说过这姑娘，但他们村有几个跟这姑娘当过高中同学的都知道她，推崇的很。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柳爱军今天穿着一身新军装，代表正规军人的标志也没摘下来，小平头剪得更短了，显得更精神。
他随他们打趣，脸上表情一成不变，只是眼角眉梢却带着怎么都掩藏不住的喜意。
从进门他就盯着那个穿着大红棉袄，端正坐在炕上，今天就要成为他媳妇的人看，怎么看怎么好看，心里美的很。
范竹灵穿上棉裤棉袄后，把纤细的身材生生掩盖下去一半，虽然村里小伙都爱俏，但李云这个过来人深知，自家大闺女这个瘦不拉几的身体，村里婶子大娘的可都不咋能相中。
所以做棉袄时：一是为了女儿怕冷给做的厚了点，二就是衣服厚了能掩盖身体上的缺陷。
可惜这个身体缺陷只是在李云眼里看着是缺陷，范竹灵却觉得她这身材差不多，毕竟该有的地方她都有，也不比别人小什么。
在推搡着调笑打趣了一番后，主事人跟范耀宗两口子寒暄完从外面走了进来，将大家劝开，让两位新人给范荣山老两口跟范耀宗夫妻俩行礼磕头敬茶，感谢他们这么多年的生养之恩。
拜别父母，范竹灵跟柳爱军被众人拥簇着出了家门，出了门范竹灵才看清，外面停着一辆马车、一辆牛车。
应该都是跟生产队借的，马跟牛的头上还各着一朵大红花，一看就是娶亲的车。
马车下面垫着草垫，上面放着被子，而牛车上却只放了一个草垫，范竹灵被柳爱军扶着上了马车，上车后柳爱军把被子盖在了范竹灵身上，在一小串鞭炮声过后，赶车人扬起鞭子，两辆车被牛马拉着缓缓前行。
在马车往前走了大约十米远后，范耀宗红着眼睛站在门口，用微颤的双手把手里的那盆水泼了出去。
泼水寓意着把女儿霉运洗掉，新的一天在等着你，期盼女儿婚姻幸福。
水泼完他就跟红着眼的李云一起被拥簇着回了家，闺女是嫁出去了，可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东西等着收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