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夫家（二更）
范家本家人少的原因，送亲的队伍就只出动了范耀民两口子加上李海、范竹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本来这种送亲，女性长辈应该由姑、姨、伯娘、婶子中的两三个人送的，可惜范竹灵既没有姑，她大姨最近感冒挺厉害，为了寓意不好就没跟来，最后送亲的女性长辈就只有一个伯娘柳小花。
所以别人家送亲队伍都是浩浩荡荡，到了她这，倒是简洁。
那群跟着来接亲的年轻人，有几个坐在了牛车上，还有几个步行跟在后面。
去柳树村的路上范竹灵全程闭着嘴不说话，这是李云事先嘱咐的，又一结婚习俗。
车走的不快，到柳树村时都快八点了，进门时间也有讲究，要不然古人怎么会说良辰吉日宜嫁娶，良辰指的就是拜堂时间跟进门时间。
“还要等十五分钟才到八点呢。”坐在后面牛车上的柳四贵低头看了看手上戴的手表说，几个跟他一起坐在牛车上的年轻人，看到他手上戴的手表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这年头手表是跟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齐名的东西，但它显然比另外三样更受年轻小伙子们喜爱，也更难得。
手表在乡下老一辈人眼中不如另外三样作用大（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
现在每家都有座钟，晴天时，抬头看天上的太阳就能估摸时间，何必浪费钱买手表那玩意，在他们心中只有城里坐办公室或当领导的人才会带手表。
“爱民你去前面提醒他们一声。”坐在牛车上的主事人，跟在牛车旁边步行跟着走的柳爱民说。
“好。”柳爱民点点头，跑了两步追上前面的马车：“三堂伯，四贵说还要十五分钟才到八点呢，九堂叔让您慢点。”
“晓得了。”赶车的柳平康点点头，手拉缰绳，拽了拽前面的拉车的马，吆喝着特殊术语让马慢点走。
到柳爱军家门口时离八点还差三分钟，大家起哄有说要柳爱军把新娘子背家去的，还有的说让抱着进家门。
最后他选择了背，大庭广众之下穿着军装、带着肩章，抱自己媳妇总觉得有点不大好。
进门时正好八点整，把人顺利背进新房，所有人依照习俗都被赶出去了，只留了范竹灵跟柳小花在屋里。
柳小花叮嘱了大侄女一些婚后几天的禁忌，刚叮嘱完外面就有柳家的媳妇来拉着她去喝水。
屋子外面有孩子的嬉笑打闹声、来坐酒席的人的大声谈论声，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屋里却正好相反，清清冷冷只剩下范竹灵，她百无聊赖的坐在炕沿上，打量着这间接下来自己将要住俩月的新房。
这间屋子坐东朝西，窗户不小，屋子还算亮堂，屁股底下坐的是烧暖和的炕，炕上铺着自己的陪嫁两床新被子，挨着炕的左前方是一套八仙桌椅，八仙桌上放着自己的另一件陪嫁收音机，炕的右边是一个很显眼的衣柜，之所以说它显眼主要是它是竖着的大衣柜，在乡下很难得。
“大嫂？”
在范竹灵打量这间新房时，柳爱红双手端着一个托盘就进来了屋子，托盘上放着两个搪瓷茶缸跟一盘干果。
“嗯，来坐。”范竹灵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坐。
“我哥让我来陪你说说话，大嫂喝水，吃栗子、榛子。”
进门后，柳爱红微红着脸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炕边的八仙桌上，把用搪瓷茶缸特意沏的糖水放在范竹灵伸手就能拿到的八仙桌上，还把拿进来的干果一同放到水的旁边。
看着八仙桌上的栗子跟榛子，范竹灵估摸着应该是他们从青云山的隔壁山：青平山上摘得，因为柳树村村后就是青平山。
“嗯，这两天忙坏了吧？”
吃了几个栗子，觉得有点干，她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水，不意外的发现是糖水。
这年头待客最高规格，就是给妇女儿童沏糖水喝，男人们则沏茶喝茶。
虽说她这嫁过来就不算客了，但第一天嫁过来规格按该说比客人都高。
柳爱红把八仙桌旁边的八仙椅搬到范竹灵跟前，坐在她跟前跟她面对面。
“没事，都是我哥忙了。”朝范竹灵笑了笑低下了头，掩盖住眼里的羡慕。
她大嫂可真好看，而且还考上了大学，听她哥说过俩月就要去k省念大学了。
现在她出门大家都会拐着弯的她打听这件事，家里几个平时老帮她的婶子劝她说：“你大嫂考上大学，你爷爷跟你哥既然让她去念，那到时肯定会让你去念，你好好读书，争取也考个大学。”还有的说“你大嫂嫁来你们家就是洗衣做饭生孩子的，一个女人让她去念什么书？老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要是走了，那家里的洗衣做饭的担子，不还是在你身上？恐怕等你大嫂书念完，你爷爷就会把你嫁出去。”
她知道那些说后面一种话的人无非是想看热闹，挑拨她跟她大嫂的关系，想让她给大嫂下绊子，她偏不如她们的意。
“爷爷的脚怎么样了？”看着眼前低着的头的小姑娘，范竹灵开口问。
“已经可以下地了，爷爷说大嫂给的药膏很好用。”抬头认真回答问题。
“我那还有，晚上再给爷爷拿一瓶。”
听到范竹灵这样说柳爱红羞得恨不得钻地里去，脸黑红黑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句话是找她大嫂要东西呢，其实她真的只是单纯的赞美一下。
急着摆手解释，说话也语无伦次：“不是，我不是跟你要药膏，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嫂，我是说你那药膏爷爷说效果很好，你给的那瓶爷爷还没用完呢。”
“我知道，没事，就只是用普通药草做的，不值当什么，药草也都是夏天时在青云山采的。”范竹灵笑着安抚小姑子。
听出话中的言外之意，柳爱红惊讶的微睁大眼，脱口而出：“大嫂，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恩，在家时跟我爷爷学了点中医。”
“您真厉害。”
现在柳爱红的眼神已经从单纯的羡慕上升到崇拜了，谁能有她家大嫂厉害，长得好看，考上了大学，还会中医。
第九十二章 棋逢对手（三更）
啊......他们家简直撞大运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回头得让爷爷好好谢谢堂爷爷给她大哥介绍的大嫂。
“我大学报的是中医大。”范竹灵顿了一下：“你现在学习咋样？明年升高中？”
“恩，爷爷说现在可以考大学了，让我好好念，说我要是能考上大学就让我去读。”说到这，却垂下了眼帘，遮掩住了眼里的光：“不过我想去考中专。”
听到柳爱红这话，范竹灵意外的看向她：“怎么想念中专？念高中考大学不是更好吗？”
“中专挺好的啊，能早早念完出来当工人。”
话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刚抬起的头也顺势低下了，双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在那揪啊揪，像是想研究出一朵花出来。
看到小姑子的表现，范竹灵反应过来，可能是柳爱红怕念高中跟大学花钱太多，现在村里学习好的孩子，首先想的却不是学习好不好，而是有没有钱交学费。
青山村里跟范竹灵差不多岁数的男孩女孩，都只草草念了一个小学就不念了，念初中时只有少少几人，等高中后她那一级，村里就只有她跟范竹榆在念。
大部分人不念的原因是因为父母不重视教育，孩子学习差。少部分是家里穷。
还有的是家里大人为了让她们在家帮忙照顾弟弟、妹妹，做家务，甚至小学都没让读，遭受这种待遇的大多是家里的女孩子，有些家庭重男轻女的厉害，就算家里再苦再累，却还是会咬牙让男孩子上几年学，至少要让他们会识字算数，而女孩就不一定会有这种待遇。
今年不止高考恢复，中专也恢复了，现在初中念完就可以考中专，不过中专分数线比高中还高，唯一的好处就是念两年中专就可以分配工作，去当工人。
中专成为了时下最热门跳出农门的选择，父母的期盼跟家庭的窘迫让那些学习成绩拔尖的同学只能选择中专。
“我们听一会收音机？”抬头看到八仙桌上的收音机，范竹灵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恩？可以吗？”
听大嫂说要听收音机，柳爱红先抬头看了看范竹灵，又看向八仙桌上摆着的那台新的收音机身上。
昨天柳家派人去青山村把范竹灵的嫁妆拉来时，这台收音机轰动一时，刚拉来后大家还特意来看了一眼新收音机。
柳树村有收音机的只有五六户人家，别人听说柳爱军的新媳妇陪嫁是台收音机时，都来凑热闹似得围观过。有些婶子大娘还不解......为啥买台收音机？
比起收音机显然缝纫机更受女人的欢迎，而自行车更是受男女老少所有人的欢迎。
“可以，里面有电池。”范竹灵点点头，站起身，往前欠了欠身子把收音机从八仙桌里面拿到边上。
低头摆弄了会儿，找到开关调好声音，收到的是s市的台，坐下听收音机里的报道：“敬爱的人民群众，大家上午好，现在是s市时间十点整，下面为您播报一条消息......”
新闻。
外面热闹的声音，掩盖住了新房里不算高的收音机的声。
柳爱红坐在八仙椅上，腰板挺直，双脚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认真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报道。
眉头随着收音机里的新闻报道时松时蹙，范竹灵认真观察了一会儿，觉得小姑子的面部表情还挺丰富，比她哥看着好玩多了。
“爱红，快十一点了，让你嫂子准备一下，一会举行仪式。”
从屋门口帘子里探进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头，提醒完柳爱红，看到范竹灵看她，笑了笑就把头撤回去了。
听到八堂婶的提醒柳爱红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啊！嫂子，听收音机把时间都忘了，这先关了吧？一会你还要出去跟我哥拜堂呢。”
跟范竹灵说完话，柳爱红心里那股郁闷劲不提也罢，自己是被大哥委派来陪着嫂子解闷的，结果成了嫂子开收音机给自己解闷。
“不听了？”
范竹灵笑眯眯的看着脸色变换多端的小姑子，虽然脸有点黑，但也不是没救，夏天时偶尔看到小姑娘腿还是不黑的。
“不听了，快到点了。”柳爱红使劲摇了摇头，表示收音机真的可以关了。
正起身要关收音机时，从里面传来报点声：“现在是s市时间上午十一点整......”
外面哄闹声由远及近，范竹灵刚抬手把收音机关上，门帘子就被彻底掀了开来，打闹嬉笑声一下子冲到在屋子里的两人的耳朵里。
她跟小姑子循声望去，只见柳爱军站在屋门口，手掀开帘子后，却一直提着帘子，人没进来。
范竹灵看到即将跟自己成婚的男人手提着帘子，站在屋门口，不进来也不出去，不由出声询问。
“怎么了？”
“没事，快到点了，我来提醒一声。”
“哦，我知道，刚刚一个婶子来说过。”
“嗯，那你出来吧。”
“现在？”
“嗯。”
柳爱红在一边，有眼色的把自己上午端进来的搪瓷茶缸跟干果收拾了一下，默默的放托盘里又端出去了，全程沉默不语。
最后就剩两人，一个在门口掀着帘子等自己的新媳妇走过去，一个在炕边站着看着对方的眼睛，不知想透过眼睛看到什么。
在对上柳爱军的眼睛时，范竹灵看清了他眼里倒映着的自己，看着他眼里的自己，前尘往事在一一在自己眼前掠过，前世时跟奶奶在一起的温馨时光，在自己十八岁那年戛然而止。后十年是自己一个人的十年，索然无味。最后意外去世来到这具刚没了主人的身体里，生活四年，直到现在嫁人，最后目光定格在门口的男人身上。
反正没什么比一个人紧闭心扉、漫无目的的生活十年更糟糕的事了，不妨试试新的生活。
想通只需瞬间，她的脸上就挂起了温馨平和到能包容一切的笑，给了柳爱军一种这才是真正的范竹灵的感觉，以前见过的那些淡笑、巧笑、眯眼笑不足以为之称道。
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人，柳爱军眯了眯眼，没有表露出任何表情，但就是给了范竹灵一种自己被危险动物盯上脖子的凉飕飕之感。
疑惑的看向面前的柳爱军。
在对方眼睛看过来的瞬间，柳爱军垂下了眼帘，把眼里的一切情绪整理好才又重新抬起头，抬头时人已经来到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
“走吧？”
“嗯。”
第九十三章 拜堂（四更）
两人相携走出屋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我还以为你干嘛呢！原来是迫不及待的去找你媳妇了？”
一个穿军装的年轻军人笑着调侃柳爱军，调侃完还跟他挤眉弄眼的坏笑，露出我们都懂的表情。
柳爱军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虽没说话，但年轻军人就跟被掐住脖子的鸡似的，瞬间失声。
范竹灵还沉浸在刚刚的危险感里，没注意俩人的互动。
怀疑的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觉得刚刚的危险感可能是错觉。
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主屋前面，主屋门口靠南一点摆了一套八仙桌椅，桌子前面的地上有两个圆草垫。
这是要磕头拜堂？不是朗诵一遍伟大的领导人语录就完了吗？记得前世听老一辈人说华夏的这个年代结婚，都是朗诵伟大的领导人语录啊！这里不是吗？
四周都是看到两位新人出来后，乌泱泱来看热闹的人，大人小孩都有，看猴子似的看着范竹灵。
本来这年代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家最爱的就是哪有热闹往哪钻，更不用说自从听说了今天的新娘子考上大学，即将成为大学生后大家就更好奇了，基本上柳树村得来了半村人，就为了来看范竹灵长啥样。
他们村也不是没有去考大学的高中生，可惜本村的去了九个，就考上一个，可想而知这个大学是多么难考，大学生是多么难当，而他们却还听说今天的新娘子家考上了仨大学生。
本来就都在一个镇上，三里五村的，有点啥事都能传开，无论好事坏事。
两人在八仙桌前面站好时，从主屋走出柳万土、柳万铁、柳平福、柳平康几人。
几人站在屋门口，在一番拉扯过后，柳万铁跟柳万土坐在了八仙桌两侧的八仙椅上，而柳平福则拿着一张主婚人用的纸上前走了两步，开口致辞。
“好了，在这里我先谢谢各位老少爷们，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柳爱军、范竹灵两位同志的结婚典礼。”
围观人群一片鼓掌声，声音消退，柳平福继续。
“易风易俗结连理，晚婚晚育利国民。今天柳爱军同志跟范竹灵同志将结为正式夫妻，为以后的革命道路添砖加瓦。”
范竹灵认真听着，等着按指示进行下一步。
“给含辛茹苦把柳爱军同志养育成人的爷爷磕头。”
一听主婚人说俩人就上前两步，双膝跪在了面前的圆草垫上，磕头。
一看这架势范竹灵明白了，原来这的结婚风俗是磕头啊，估计得磕不少。
“给促成你们结为夫妻的媒人，你们的堂爷爷磕头。”继续磕。
接下来倒是没再磕头，站起来后，主婚人念着，给各个叔伯婶子伯娘挨个鞠躬，感谢他们这么多年来的照顾。
照没照顾范竹灵不知道，反正是亲近的长辈就得鞠躬致谢。
一通折腾下来，给长辈们都鞠躬完就到他们自己了。
“一拜天地。”拜。
“二拜高堂。”范竹灵被柳爱军带着朝他父母下葬的方向再拜。
“夫妻对拜。”继续拜。
“礼成，送入洞房。”
终于完事了，这辈子都不想来第二次。
拜完以后范竹灵被拥簇着回到了新房，回到房里待了约么半个小时是就有人来叫她出去认人。
“二两，你来。”
柳平福的媳妇郑兰花掀开帘子招手让她出去。
“堂伯母。”走出门口后范竹灵乖乖叫人。
“嗯，我带你认认其她几个堂伯母跟堂奶奶，等会让爱军带你去男席那边，认那几个男长辈。”
按该说这事应该是柳爱军的亲婶子杨容花来做的，她装不知道这事，别人也不能说什么，所以最后跟范竹灵还算认识的郑兰花就来干这事了。
范竹灵跟着郑兰花把女性长辈都认了一个遍，挨个叫了人。后来被柳爱军接手过去，带她去男人席那边，又把男性长辈挨个认了一下，叫了一个遍。
可惜范竹灵除了原本就熟识的几个，其他一个都没记住长啥样因为她脸盲，虽然不严重。
把人都认完后就被柳爱军送回了新房。
“嫂子，快来吃饭，给你特意留出来的。”
新房里，柳爱红乖乖坐在八仙椅上，听到屋门的动静，抬头就看到她哥跟嫂子一起进了屋门。
八仙桌上摆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五个馒头、三碗菜跟两双筷子，范竹灵有些意外的发现馒头竟然是白面馒头。
“你去吃吧，吃完再来陪你嫂子。”进屋后，柳爱军开口对妹妹说。
“嗯，好，那嫂子我一会再来。”
“......”要不要这么听话。
等柳爱红出去后，范竹灵也不说话，就只是静静的看着柳爱军。
“怎么？”新媳妇一直拿眼瞅自己，柳爱军眼神平淡的瞥了她一眼，反问。
“你妹应该打算是在这吃的！”一看五个馒头、两双筷子就知道这不是一个人的饭。
“我知道。”
“那你还把她撵走？”
“她有去处。”在自家随便哪都能坐。
“哦......”不管，反正是你妹。
范竹灵看着把自己妹子撵走，自己坐在八仙椅上男人道：“你怎么还不走？不是要去敬酒？”
“先吃点东西垫一下，你也过来吃点把，累了一上午你不饿？”
“饿。”施施然的走过去，坐在另一张八仙椅上。
刚坐下，柳爱军用筷子把馒头夹过来递给她，示意她接着，伸手刚要拿馒头的瞬间，电光火石之间想起自己没洗手的事，拿起另一双筷子把馒头夹了过来，就像没有洗手的不是自己一样。
看她这样柳爱军有点诧异，但也没说什么，继续埋头吃自己的饭，在部队多年养成的习惯，十分钟内必须吃完。
“我吃好了，你在这慢慢吃，不够的话一会爱红过来你让她再给你拿。”
吃饱了的柳爱军站起身，从八仙桌上拿起一个搪瓷茶缸，自己从桌下面摸出暖瓶倒水喝，期间还不忘给自己媳妇倒了一杯放在桌子上晾着。
喝完水就打算去挨桌敬酒，估计今天跑不了了。
第九十四章 洞房（五更）
下午一点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酒席吃完，范竹灵这边娘家来的送亲的四人来到了新房，新房上午时就柳小花进来看过，现在一起来的几个男人才见到新房啥样。
中规中矩。
炕右边那个衣柜却格外打眼，李海这个当木匠的人一进屋就看到了那个衣柜，走到衣柜边围着转了好几圈，敲敲打打：“二两，这衣柜不错啊？爱军找谁打的？”李海问。
“我没问他，不然回来问问。”
不一会儿李海就了解了这个东西的结构，木匠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用，我知道它怎么弄了，回去试试。”
几人又在这坐了一会，范耀民就跟侄女说要走：“二两，我们先回去了，等你大后天回门让白杨来接你。”
“不用，到时我跟柳爱军俩人回去就成，您回去跟我娘他们说不用来接。”范竹灵皱了皱眉，嘱咐大伯道。
他们这的习俗：出嫁的女孩三朝回门时，娘家兄弟要是来接，那样显得姑娘格外矜贵。
不过现在有很多人家都不接，说时代在进步，人也要进步，不要停留在老封建的思想上固步自封。
“那行，回去我跟你爹说一声，我们去跟亲家那边打个招呼就走了，有事让人捎信回去。”
“恩。”
说完话范竹灵跟着娘家一行人走出新房，去了主屋，范耀民在前面跟柳万铁一顿寒暄后，提出告辞。
“柳叔，我们先走了，二两以后就麻烦您了，她要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尽管说就是。”
“再玩会儿吧？天还早呢。”柳万铁拉着亲家大伯的手热情挽留。
“不玩了，回去还有点事。”
“那行，爱军，你让爱民赶车把你大伯、伯娘他们送回去。”柳万铁看着从屋外走进来的柳爱军说。
把人送出门口的路上，柳万铁认真跟范竹灵娘家一行人保证道：“没事，放心吧，我指定拿二两当亲孙女待。”
范竹灵全程在后面跟着，没有她说话的份，娘家人送走，她又回了新房待着。
娘家人是送走了，但柳树村这边的本村人都还没散席，等席都彻底散光时，已是下午两点多了。
席散后，来柳家帮忙的人都在收尾，把借的锅碗瓢盆、桌椅用具都洗干净擦好，给主家送回去。
在席散后范竹灵就出来跟着一起收拾、打扫，弄完她觉得结婚的劳累程度不亚于过麦跟秋收。
来帮忙的婶子伯娘、堂叔堂伯都走后，范竹灵才彻底舒了一口气，总算完了。
彻底打扫完，已是下午五点过一刻。
天蒙蒙黑。
晚饭吃完时，天早已彻底黑了下来，傍晚时有点阴天，夜色来临，前几天高挂的月亮也藏在了乌云之中，外面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
吃完晚饭范竹灵提着煤油灯回了新房，留下柳爱军在主屋招待几个他的同龄人。
“吱嘎。”开门声响起，把在炕上打盹的范竹灵惊醒。
眯着眼看向门口，头发微湿的柳爱军携带一身水汽，端着一盆热水出现在她视线里。
“他们走了？”
“嗯，泡一下脚？”
盛着热水的盆被柳爱军放在了炕沿下。
摇摇头，拒绝道：“不用，刚刚洗过了。”
刚刚柳爱军在主屋招呼人时，她就已经洗漱完毕，顺带还弄了盆热水擦了擦身子。
最后那盆水被搁置在了墙角。
煤油灯吹灭，上炕后柳爱军轻车熟路的把自己的衣服扒光，钻进了已经有了一个娇小身子的被窝里。
刚刚进屋他就扫到炕上只有一个被窝，那是早上三堂伯娘来给铺的炕，在炕上只铺了两床被子，想另开一个被窝都不成。
柳爱军进被窝时范竹灵有一瞬的紧张感，身体一下绷紧。
想起今晚是自己跟身边男人的洞房花烛夜，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两人直挺挺的躺在被窝里，离着半米远。
两个年轻、没经事的男女躺在一个被窝里。
暧昧的火花在空气中升起、碰撞。
进被窝躺下几分钟后，柳爱军试探着往对方那挪了挪，旁边没动静，又继续慢慢挪，就怕把新媳妇惊着。
被窝里压抑的气氛一触即燃。
试探着把手伸过去……摸上了对方的手，如自己想象中一样软若无骨、嫩嫩滑滑，不知一个在乡下长年干活的女孩手怎么会这样，他见过的所有村里姑娘都不是她这种，就连村长家老闺女的手都不一定有她的好。
最后不知是谁先主动附到谁的身上。
男人吻住那张从今年开始频繁出现在自己梦中的殷红薄唇。
软软的。
果然如自己想象中一样美味！
漆黑的屋子里，凌乱的衣服被人随手扔在了炕头，女人躺在炕上的被窝里蹙眉睡着，她脖子下面压着的胳膊这时微动了一下。
生物钟准时的柳爱军就算昨晚夜战到凌晨十二点，也还是在凌晨四点准时醒来。
低头看了看在自己怀里的女人，满屋漆黑，看不清女人的脸，但只闻她身上的味就让他有种满足。
低头，深吸一口气，又满足的呼了出来。
从此他也是有媳妇的人了，现在就可以憧憬一下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胡思乱想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凌晨六点。
躺在男人怀里的女人微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过几秒后，睁开了那双没睡醒的朦胧目。
就算身体各处都强烈叫嚣着还想睡，范竹灵还是以自己惊人的毅力，强制性的睁开眼就没再闭上。
第一天嫁到婆家睡到日晒三竿需要人叫这种事，出嫁之前被李云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发生。
最后都用上了威胁：你要是敢那么丢人，三朝回门时你就别回来了。
出嫁的女儿前三年所有的不是，人家不会先说这个女儿咋样，最先说的会是这女儿的娘不会教孩子。
“再睡会？”躺着没起的柳爱军看到睁眼的小妻子，温声劝道。
“不睡了。”刚醒的人还没发现自己的处境，在男人怀里摇摇头，抵制住了睡神的诱惑。
在十几秒过后，反应过来的范竹灵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的躺在同样光着的男人怀里。
尴尬。
脖子、脸、耳垂一瞬间染上嫣红。
第九十五章 炕单
身子动了动，范竹灵想离开被自己半边身子压在身下的男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别动。”
暗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听出男人声音里压抑的**，范竹灵僵住身子一动不敢动，到现在她想起昨晚两人的疯狂还心有余悸，浑身的酸痛让她有种回到农忙时的错觉。
“你再躺会吧。”
柳爱军缓了一会儿离开范竹灵的身子，穿衣，下炕。
打算去外面吹吹凉风、冷静一下。
等柳爱军出了屋子，范竹灵才松了口气，拥着被子慢慢坐起身。
这样就算成为真正夫妻了，昨晚刚开始感觉还不错，不过后来......柳爱军体力让她这种普通人实在是难以招架。
从空间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消炎药，摸索着慢慢抹到昨晚使用过度的地方，抹完药起身把衣服穿好。
早晨的六点，天还没亮，只能影影绰绰的模糊看到屋子里东西大致在什么位置。
下炕，煤油灯点着。
叠被子时她才发现就算昨晚用了手帕，炕单还是被沾染了一点血迹。
看着手里的炕单她微微蹙眉，这种阴天，洗了一时半会也干不了，再者就是，新婚第二天洗炕单，怎么看怎么有故事，可是现在要是不洗，等上面的血迹彻底干了，就会洗不下来。
“算了，一会儿再说。”范竹灵低声嘀咕了一声，把染血的炕单叠起来放在炕头，起身走到衣柜边，想看看里面有没有新炕单。
最后在衣柜最下面找出来两床新的粗布炕单。
布料虽说硬、嗝人，但她暂时管不了那么多，先铺上再说。
收拾好，拿着脏掉的炕单出了新房，进了厨房。
“嫂子，你拿着炕单干啥？”
正在厨房做饭的柳爱红不经意间抬头，看到昨天新进门的大嫂拿着块炕单进来厨房。
“没啥，我刚刚叠它时发现有点脏，想着洗一下。”
“水这么凉，等做完饭、烧点热水我给洗就行，您放那吧。”
“不用，其实也没什么，等吃完饭再说吧，我先拿回去放下。”
不等柳爱红再说什么，范竹灵就拿着炕单三步两并二的出了厨房门，回到新房直接把炕单塞到了衣橱里，把一切掩饰过去，她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回到厨房，洗漱完跟柳爱红一起把早饭做了出来。
早饭比较简便，还有很多昨天开席剩的肉菜，两人就只是热了一下，又做了一个棒子面粥。
早饭吃完，范竹灵跟柳爱红把碗筷收拾完，回到主屋。
外面天阴沉的厉害，西北风刮得纸糊的窗户猎猎作响，现在还是冬天，地里没活，孩子们都在放寒假，大人小孩都在家猫冬，不然就去串门玩。
柳家一家人吃完饭都聚集在了主屋，柳爱红纳鞋底，柳爱国凑在二哥柳爱党的耳边说悄悄话，柳万铁吃完早饭略坐一会儿就跟家里几个孙辈打了个招呼出门了。
坐在杌子上，范竹灵一直在想她怎么才能把那炕单不动声色的洗干净，抬眼就看到自从吃完早饭就挺直腰板、笔直坐在八仙椅上的柳爱军。
看到媳妇给使眼色，柳爱军不动声色的出了主屋，在屋子里坐着的范竹灵过了两分钟，跟他前后脚的出了主屋进了新房。
“咋了？”看到媳妇进来，柳爱军好奇的问。
抱着反正不是自己一个弄的的心态，范竹灵无压力的开口：“炕单有点脏。”
“那我去洗洗？”听到媳妇的那句话，柳爱军没反应过来炕单怎么脏了，只是顺口接了一句。
“不用，我洗就成，一会儿你妹要是看到来问的话......你给搪塞一下。”
“好，那我去给你烧热水。”
“嗯。”
就算不明白为啥炕单脏了还要搪塞大妹，柳爱军还是去了厨房打算烧热水让媳妇洗炕单。
刚烧上水时，他看到范竹灵拿着昨晚他们铺在身下的炕单进来，还没发现什么不妥，等范竹灵把那床炕单伸开放在盆里他就知道了，炕单的中间有一小块微红的血迹，旁边还有不少别的痕迹。
看到那东西他想起昨晚失控的自己，一次两次三次......最后还是身下的人带着哭腔求饶才算作罢。
可能是柳爱军的眼神太过具有侵略性，范竹灵若有所感的抬头，看到的就是对方那似饿狼一般的眼神，盯着自己就像他嘴下的羔羊。
“......”
看到对方看过来，柳爱军若无其事的移开眼。
热水烧得半热就可以用，洗炕单期间柳爱红还是来问过，还撸袖子想接过来自己洗，被柳爱军搪塞过去，赶回了屋子里。
......
就算平日里再成熟稳重，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也会失控，更不用说两人还是新婚。
因为范竹灵有消炎药的加持，柳爱军没有经历第一天开荤、第二天就被迫刹闸的痛苦，得以再次开荤。
新婚第三天，照例是三朝回门的日子。
这天早上范竹灵照常脑子模糊的醒来，穿衣、下炕。
这几天晚上，范竹灵天天被柳爱军拉着厮混到很晚，早上还要时刻谨记自家娘的叮嘱不能晚起。
最后的结果就是导致范竹灵这个一直以为自己不会有黑眼圈的人，也出现了明显的黑眼圈，眼睛下面的青色挂在白嫩的脸上，有种不河西之感。
出门之前看到媳妇的样子，柳爱军心虚的摸摸鼻子，老丈人应该不会想成自己虐待了他的女儿吧？
提着柳万铁给准备好的，三朝回门的礼，两人走出家门。
走在去青山村的路上，裹的跟个球一样的范竹灵跟只穿了一层薄棉袄的柳爱军呈明显对比。
这几天阴沉的天，就像在预示着即将有一场大雪或大雨来临时的前兆。
冬天下雨的概率很小，大概是有一场大雪要下。
两人路走一半时，正好碰到一个赶着牛车途经青山村的中年汉子，接下来的半个路程就是被人家用牛车给捎回了青山村。
下车后，看着坐在牛车上远去的身影，范竹灵在心里默默想：这个年代热情可爱的劳动人民从来不会吝啬伸出自己的援助之手，把帮人就是助己牢记在心。
第九十六章 三朝回门
天气原因，青山村的村口空无一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柳爱军提着大包小包的回门礼在前面走，后面跟着穿的笨笨的范竹灵。
“三两，你干嘛去？”
路走一半时，他们跟低着头迎面往这匆匆走来的一个裹得同样很严实的小女孩正好碰见，眼看就要错身而过，范竹灵出声试探的询问。
听到叫自己的声音范竹菊，才朝旁边看去，正好看到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大姐：“啊？姐，我还想去村口接你来着，咱娘还说你肯定来不了这么早。”看到旁边的柳爱军，有点别扭的叫了一声：“姐夫。”
“嗯。”不擅长跟小女孩相处的柳爱军点点头就没话说了。
“我们后半路碰到一个赶牛车的大叔，被人家捎了过来，今天去老宅还是在家？”范竹灵顺势把话题接过去，跟走在她旁边的小妹说话。
“怪不得，咱娘还说你们得九点才能到，我出门时咱娘他们去老宅了，咱爹在家等着呢。”
“你们在家这几天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没你不大习惯。”
岂止是不习惯！一家子都陷入了愁云惨淡之中，感觉哪哪都不得劲，李云还无意识的叫过好几次范竹灵的名字。
柳爱军走在姐妹俩前面，听她们在后面话家常，听到“没你不大习惯”时脑中警铃作响，自己回到部队应该也会不大习惯吧？这几天天天怀里抱着个暖和的人醒来，到时候回部队，又得恢复到自己睡自己醒的状态，肯定也会不习惯。
他皱着眉走在前面胡思乱想，他们部队家属不能随军，要是别的部队到了他这个职位家属肯定能随军，但他们那一只母苍蝇混进去都要查半天的地方，家属随军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
后面，范竹菊蹦蹦跳跳的走在身边，活跃的让范竹灵有种回到三年前的感觉。
三人刚拐过弯进入胡同，看到的就是范耀宗在家门口来回踱步的景像，明显是在等他们，
“爹。”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俩眼睛的范竹灵笑着出声。
听到离家三天的女儿的声音，范耀宗抬头寻着声去看，正好看到裹得同样严实的大小女儿站在一起，旁边还站着一个提着大包小包的碍眼女婿。
碍眼女婿柳爱军看老丈人眼睛扫他，上前乖乖叫人：“爹。”
这个字他已经快忘了怎么叫，只有放探亲假从部队回来，给父母上坟时才会在无人的地方喊出来。
“来了，快回家吧，暖和暖和去你们爷爷那边吃饭。”
三人跟范耀宗一起进了被烧得暖和和的屋子里，柳爱军把大包小包放在屋子里的八仙桌上才上，没脱鞋的坐在了炕沿边上，双手接过老丈人递给自己的茶，喝了两口，随时准备着应付老丈人的各种刁钻问题。
这些经验都是那个有了媳妇不要兄弟跟爹的王三江传授。
在柳爱军打完结婚报告要回来结婚之前，王三江同志本着兄弟情义，特意抽出来一天时间，以过来人的身份给柳爱军普及了一下婚前的战前准备跟三朝回门的经验，他万分肯定的告诉柳爱军：回门时肯定会被老丈人套话、小舅子灌酒。
做好战前准备的柳爱军，直到要去老宅时都没被老丈人谈话。
范耀宗根本就没心思找他麻烦，全程只在那带着温和的笑听俩女儿闲谈，时不时插一句嘴。
提着给老宅那边爷爷奶奶准备的东西，柳爱军跟着老丈人几个去了老宅。
老宅里三个女人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女儿嫁出去今天回门就是娇客，厨房里的一应事务今天是不能指望她了。
男人们则把范竹榆派了出来，让他在厨房烧火，其余的都聚集在主屋里喝茶、顺便听大家长义愤填膺的说着范老太太的不是。
“你们奶奶完全没有爱国主义精神，全国人民要是都有她那种思想早就灭亡了。”
四人就是在这种气氛下走进了主屋。
乍一听到老爷子那句话，四人都一头雾水。
“咳咳，爹，爱军跟二两来了。”
看到弟弟领着侄女女婿进来，正在喝水的范耀民呛了一下，提醒自家激动的爹收敛一下，毕竟外人来了。
“你们来了，快坐，槐树，给你姐夫他们倒水。”招呼完大家，转头找范竹灵说话：“二两我跟你说，国家有你奶奶那种人简直就是不幸。”
可惜范荣山一点没有柳爱军是外人的想法，都成为自家女婿了那就是自家人了。
他打算让孙女评评理，自己在说的口干舌燥那几个小兔崽子都不回应一下，现在看到懂自己的大孙女，感到格外亲切。
看到范荣山找范竹灵说话，屋里除了柳爱军，其余所有人都不感到意外，家里除了老太太在老爷子无理取闹时制止一下，也只有范竹灵能管的了他，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这个女儿（侄女、妹妹、姐姐）跟老爷子一起胡闹。
范竹灵进门后指挥着柳爱军把东西放在炕边的柜子上，等柳爱军跟长辈们打完招呼，再跟小辈们寒暄完，才开口问：“奶奶她们呢？”
“在做饭。”被转移话题的范荣山只得先答孙女的问话。
“那我们去打个招呼。”
范竹灵带着柳爱军去厨房跟在忙着做饭的奶奶、大伯娘、娘都一一打完招呼，让她们知道自己来了，接着就是被撵回了主屋。
回到屋子里，范竹灵才续上刚刚范荣山说的那个话，问道：“奶奶怎么了？”
“你奶奶不仅不爱国，她还阻止我爱国！”
这句话要是在好几年前被别人听到可是大罪，这也就是在自家屋子里，范荣山才口无遮拦。
“她老人家又怎么不爱国了？”
“就是那个......反正她就是不爱国！”
这下轮到范荣山支支吾吾，讲不清了，最后那句话还为了掩饰心虚，提高声音说的义正言辞。
范竹灵一听就知道有事，也不说话，就等着看他再怎么继续说。
“就是爷爷想把那些医书捐献出去，奶奶说了几句。”最后还是范竹杨把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
大家还真不知道今天这事的开始，来了以后就只听范荣山使劲在说范老太太不爱国，在这听他话不重复的说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听范竹杨说出开始才意外的看向他。
“爷爷，我记得您说您那些医书是传家宝来着？”范竹灵调侃了一句。
“对啊，就因为是传家宝捐献出去才有意义啊，让大家学会更多不知道的知识。”
听出老爷子话里理所应当的口气，范竹灵总算能明白这些年来老太太的苦了，有这么一位爱国青山、中年、老年的丈夫，肯定会心累到不行，怪不得现在说起爷爷，她奶奶总是摆摆手一脸我不想说的样子。
第九十七章 爱国的老爷子
听到范荣山的话，在座的各位除了柳爱军跟范竹灵都一脸不忍直视的样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就算年纪这么大了，老爷子还这么天真热血，他们无法想象这么些年来要是没有娘（奶奶），老爷子怎么活下来，感觉他被骗成乞丐都不意外。
范竹灵拿着范竹槐递给她的热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继续调侃。
“那您就不怕太爷爷半夜找您？”
“你太爷爷会理解我的，我这是为了民族，决不能让西医占据主导地位。”
说话时范荣山还抬起胳膊把手握成拳头，可见下了多大决心。
“怎么说？”范竹灵好奇刚刚那句话的意思，疑惑的问。
“收音机里说西医已经占据了国家的主导地位，我要为中医尽份绵薄之力，就算不能把它们扳倒，也要把它们压下去！”
“......”
听着这一腔爱国之血，范竹灵发现她还真无法反驳，顿了一下：“您可以眷抄一份捐出去，反正内容都是一样，这样既能留下继续传家又能把医书传递出去。”
现在放任老爷子把那些古籍传出去范竹灵还真不放心，国家动荡期刚要结束，还属于不稳定时期，谁知道会不会有个反扑把那些古籍毁于一旦，最好还是等过些年，国家全面稳定下来捐给博物馆或仁孝堂比较好，这个还得以后看看再说。
“这个主意好，那从明天开始你们来跟我一起抄，不过那些药草图怎么办？”
范荣山觉得这个主意很好，还好孙女似（像）自己比较聪明，儿子、孙子们脑袋全似老婆子，一点都不好使。
范家所有人对画画方面一窍不通，连个圆都画不圆，而那些书有有几本是有药草图的。
“画药草图这事咱先放放，不过这些书您打算捐献给哪里？”
这个范荣山还真没想好，试探的问孙女：“捐给你们学校？”
听完他这话，淡然如范竹灵也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水吐出来，这事感情他还没想好就开始跟奶奶做抗争了。
范荣山其实想着，自家孙女在k省那么个离家那么远的中医大念书，自己给他们学校点医书，怎么着他们也会照顾着点孙女。
“捐献给我们学校还不如给大哥学校呢，他那就算中西医都学，也至少还是个国家军校，我们学校估计保不住那些东西，会被中医界各路人马都盯上。”
范竹灵随口一说，没想到范荣山想也不想的拍板下了决定。
“那两个学校各给一份？”
“......”端水的手顿了一下:“只给大哥军校一份就行，国家会看着适当把医书上的东西流传出来的。”
“那成。”
范荣山听取孙女意见，毕竟自家孙女高考成绩可是他们省最好的，脑袋瓜可比在座的这些个人都聪明不少。
柳爱军在炕上坐着全程观摩了这一场祖孙对话，事后觉得自家媳妇不愧是高分考上大学的人，看事情就是明白。
“那我们让白杨上学时直接交给他们校长吗？”
书还没抄出来，范荣山已经给它想好了去路。
这件事范竹灵其实也没更好的办法。她提议把书捐献给军校也不是没有私心，她哥开学就要去军校，凭她哥自己的能力到以后肯定会出彩，就怕到时候能力太强被人眼红，专门打压。这次书捐出去，以后前途是不用担心了，不指望靠走后门升职，只要不被借机专门打压就行。
书这件事她还真不确定学校会不会给予正确的使用，在想要不要找张国栋帮帮忙时，突然注意到在炕上坐着的，穿着一身军装的自己男人，这不就有个现成能帮忙的人。
“你有什么想法？”范竹灵看到柳爱军看向自己，开口问。
自从结婚以来，除了在床上，她还没直呼过柳爱军的名，都是直接说事。
听到媳妇突然抬头问自己，柳爱军有点意外，他还以为他们会直接让范竹杨把医书交给校长呢，他还想着晚上回去单独提点一下媳妇，就怕捐献出去后，自家以为珍贵的医书在外面一抓一大把，那就闹了大笑话。
难道医书很珍贵？刚刚听祖孙的对话好像是祖传的东西。
“医书很稀有？”柳爱军直接开口问出来问题的关键。
“那些医书，有一部分仁孝堂估计都不可能存在。”范竹灵明白柳爱军的意思，结合上次她从仁孝堂刘谦礼祖孙那套出来的信息，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听到这话柳爱军就有些意外了，他知道自己媳妇去年去过s市的仁孝堂，既然她这样说肯定就是有点把握，要是仁孝堂都没有的话，那估计就是传了很多代的东西了，仁孝堂被号称国家中医学子的梦想之地不是没有道理，那里面涵盖了国家大部分古籍古医书，就算国家军医大学都不会有。
“等我回部队看看再给你们说怎么弄，到时给你们来电报。”
“什么东西就来电报？爱军来了？”
这个话题接近尾声时范老太太擦着手从外面进来，听到柳爱军那句话随口一问，也没过心。
可惜，就是有人喜欢宣传消息，俗称“大嘴巴”。
“奶奶，爷爷要把东西都捐献出去。”范竹菊在这晕晕乎乎的听了半天也没太听懂，但她知道爷爷要干奶奶不让干的事了，告状。
听到这话，范老太太只是瞥了范荣山一眼，看着新来的孙女婿在，没当众给他下脸子。
“三两，你来帮我把帘子掀开，我把面板拿出去。”范老太太避开了刚刚范竹菊的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来。”范竹柳赶紧起身自己把面板抬到厨房。
十一点一刻。
在厨房忙碌了一上午的三个女人总算把饭菜做好，照常的两桌：一桌男人喝酒，一桌女人、孩子吃饭。
范竹灵他们吃完时，喝酒的那桌男人们还在继续喝，三位男性长辈笑看小辈们轮番灌柳爱军，也不制止。
吃完饭李云把范竹灵拉一边去说悄悄话。
“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晚上俩人不知道节制一点？”
“......”
听到这种私密话题从自家娘嘴里说出来，让范竹灵有瞬间的不自在，所以她这是结婚了？这些成年人的话题就可以被放开了？
“你大学不上了？有了怎么办？”
其实李云最担心的还是有了孩子大学怎么办，虽说现在她们都知道怀孕也能上大学，但她觉得刚上学就有了孩子，到时生下来怎么办？难道生下来就扔村里？这孩子没娘在跟前可不行。
“我最近安全期。”范竹灵有些微尴尬的跟自家娘解释。
“什么期。”
“就是怀不上孩子那段时间。”
“哦，那就行。”
身为一个女人李云还是知道每个月有几天是怀不上孩子的，那还是刚结婚时范耀宗这个学了一点点药理的人给她普及的知识。
第九十九章 醉酒后遗症
到家时，柳爱红已经把晚饭做好了，他们刚进门柳爱红就把在灶上还热着的饭端上了饭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外面彻底黑下来的天，让人有一种现在已经晚上的感觉，屋里点着煤油灯，饭菜在桌子上冒着热气。
吃饭期间范竹灵感觉自己就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一样，让她有种毛骨悚然之感，不着痕迹的四下打量了下，大家都在低头安静吃饭。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等她低下头吃饭时，那种感觉又出现了，几次过后她干脆放下了碗筷。
“嫂子，您吃这么点？”看到范竹灵放下碗筷，柳爱红抬头询问。
平日里就算范竹灵吃的，那也不至于这么点，半块杂面馒头都没吃了。
“再吃点，不然晚上饿了可没饭。”柳爱军拿吓唬他二弟小时的招数用在范竹灵身上。
“哦。”
听完柳爱军的吓唬范竹灵倒是没放在心上，但看饭桌上其他人都担心的看自己，让她又拿起筷子继续吃了点，这次那种感觉消失了，直到吃完饭那种毛骨悚然之感都没再出现。
第二天。
日晒三竿范竹灵才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睁眼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坏了”，外面天都大亮了。
第二反应是：终于出了太阳。
第三反应是：她总算知道柳爱军醉酒后遗症跟昨晚的毛骨悚然之感来自哪里。
昨晚两人吃完饭，在主屋待了会就回了自己屋。
刚开始刷牙、洗脸、洗脚过程都很顺利，在上炕之前范竹灵还在天真的想柳爱军今天喝了不少酒，应该不会进行夫妻生活了，估计他一会倒头就睡。
事实证明两人当夫妻时间太短，她还是不了解柳爱军这个人。
煤油灯熄灭上炕后，柳爱军拉着范竹灵厮混了一夜，就算她最后哭着求他都没用，嗓子都哑了。
这件事让她知道以后看到柳爱军喝酒，一定要远离他，最好不要让他喝酒，太可怕了。
不然受苦的还是自己。
想继续睡的范竹灵还是挣扎着起了身，全副武装的把自己包严实。
柳爱军明天就要走了，范竹灵想着今天做点东西让他带着，就算部队不缺吃穿，平时吃的还比农家好，但大锅饭总不会比自己单独做的好吃。
“起来了？不继续睡会？”
柳爱军从外面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被自己折腾大半晚的小妻子正在低头穿鞋的景象。
他没想到自己喝醉后会那样，咳咳，疯狂。
以前在部队喝醉过一次，那次事后经李大山描述自己拉着他跟王三江两人操练了一晚上，他觉得自己既然不在部队应该就会倒头就睡，没想到还是没阻挡他操练一晚上的脚步。
“不睡了，起来给你做点东西，你明天不是要走吗？”
穿好鞋的范竹灵抬头看了一眼神采奕奕的柳爱军，心里有疑问一直想不通，明明出力的是他，可累瘫的却是自己。
“你上次做的那个肉酱不错，用啥肉做的？”
“野鸡肉。”顿了一下，看向柳爱军，问他：“你想吃？”
“嗯，我去后山看看有没有野鸡。”说着话柳爱军就打算出门去青平山，上次收到的那小坛肉酱被迫分给了李大山一半，他吃着挺对胃口，就是没怎么吃过瘾。
“得了，我给你做点猪肉酱吧，这种天野鸡哪有那么好捉。”
虽然出了太阳，但天还是寒冷的冬天，范竹灵想着还是用昨天从娘家拿来的那块猪肉，给做成肉酱让他带走吧。
其实做肉酱，牛肉最好，其次猪肉，最后是因为前两样肉都没有，范竹灵才用的野鸡肉，实在是前两样肉平时稀缺的很。
这一天范竹灵给柳爱军做了一坛猪肉酱、几种糕点、几种常见药，最后还从空间里给他拿出来两包果脯装到包袱里。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她发现柳爱军对甜食不怎么抗拒，平时虽然看不出他有多喜爱的样子，但他吃甜食时眉头看着明显比平时放松不少。
晚上吃完饭，范竹灵借着煤油灯昏黄的灯光，在厨房给柳爱军包了两碗水饺，打算等明天柳爱军走之前下给他吃，俗话说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她对某些习俗还是抱着敬畏的态度，严格遵守。
临走前一天晚上柳爱军难得戒荤，只是单纯抱着范竹灵嘱咐了她一些自己不在家时的日常生活。
“我不在家，你多照顾着点他们。”
“好。”
“你要是有解决不了的就去给我发电报。”
“知道。”
“平时别用冷水洗脸。”
“嗯。”
“等我回去后就给你们发电报。”
“......”
“你开学之前记得给我发电报，写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去也行，不过写信好像太慢了。”
“......”
“二两？”
“......”
没有回应。
柳爱军低头去打量怀里人，屋里乌漆嘛黑的啥都看不到，不过听着怀里人渐渐平稳的呼吸，应该是睡着了，算了，明早再说吧。
正月十三。
凌晨五点。
在鸡叫三声后，范竹灵一个激灵就从柳爱军的怀里醒了过来，柳爱军照常早已醒来，看到妻子迷迷糊糊的惊醒，安慰她道：“再睡会儿吧，我九点才走呢。”
“我还是起来吧，你吃完早饭好收拾收拾。”
“不用，昨晚不是都收拾好了吗？再睡会儿吧，我跟你一起。”
“那你一会记得叫我。”
“好。”
最后还是没抵挡住柳爱军的温声劝慰，范竹灵闭眼又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而身边也没有了人，她边起床边疑惑难道自己睡过头了时，柳爱军从外面掀帘子进屋，正好看到自己来打算叫起床的媳妇已经在穿衣。
“醒了？”
“嗯，几点了？”
“六点半，不晚。”
听着外面猎猎作响的刮风声，范竹灵随口问：“外面又起风了？”
“嗯，外面在下小雪。”
听到外面在下小雪，范竹灵穿鞋的手一顿，接着就是麻利的提上鞋子往外走，还边走边说：“下多少了？你还能不能走？”
“下的不大，没事。”
柳爱军话音刚落，范竹灵正好掀开帘子往外看，果然如他所说下的不大，就怕一会下大了，他没法走。
“那我去给你把饺子下好，你吃完赶紧走吧，不然一会下大了路就不好走了。”
“好。”
第九十八章 一斤半酒
看到听说自己安全期后，松了一口气的李云，范竹灵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好像每个当娘的都会这样，从生下孩子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操心到老的命运，从小养到大一直到出嫁后还要操心她日子过得好不好。
下午两点喝酒的男人们才完事，柳爱军被灌了至少一斤半酒。
“二两，你带爱军回去躺躺吧，我看他喝的不少。”
看着走路打晃的柳爱军，李云皱眉叮嘱范竹灵。
目送完那对小夫妻远去的背影，李云回过头瞪了范耀宗一眼：“你也不看着点，让几个孩子给他灌了那么多，一会儿走的时候怎么让人放心？”
“那就住这。”
“有没有脑子你？爱军后天就要回部队，让他住这还要不要收拾东西了？”李云说完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范耀宗让他别再开口。
等柳爱军这个女婿被自家孙女带走后，范老太太开始找范荣山算账。
“你要蹦啥？丢不丢脸你？还在孙女婿面前蹦！”
感觉大事不妙的范荣山开始装醉：“啥？我还要喝。”
“别装，我知道你那酒量，有本事你就一直醉着。”
范荣山低声嘀咕了一句：“凶恶的婆娘。”坐直身子也不装了，看的孙子、孙女大开眼界。
他理直气壮的把范竹灵给卖了个彻底：“二两说让我把那些医书抄一份捐献出去。”
听到这个话范老太太稍有点意外，但想想这么多年眼前这个从青年成为老头的男人折腾的事，觉得这主意也不错，点点头：“行，明天你记得去咱爹坟上说一声，省得他半夜来找你。”
“你跟我去。”去自家爹坟上说这种对列祖列宗来说是不孝的事，他还是有点心虚。
“我不管，反正不是我干的这种事。”范老太太撇撇嘴，拒绝陪同，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以前柳小花跟李云妯娌俩还好奇过明明公公对外号称是逃难过来，为何会有祖坟，后来还是范老太太告诉她们，范荣山逃难时带了长辈的衣服，只立了个衣冠冢。
“耀宗，你去劝劝你娘，让她明天跟我一起去。”
“得了，天这么冷，您缓缓再去也不迟，我爷爷不会怪你的。”范耀宗带着对自家爹的无奈劝道。
抱着能逃避一会儿是一会儿的心态，范荣山小声嘀咕：“也是，我要是冻着他们该心疼了，我等书抄完再去跟他们说。”
周身离着范荣山近的几个小辈，听到他这番自欺欺人的话，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家大家长似的爷爷还有这样一面。
另一边。
出了老宅门柳爱军就恢复了正常走路姿势，范竹灵只是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倒没说什么，实打实喝了一斤半酒的人确实是他。
走在路上，柳爱军想起范竹灵二月份开学的事，不过那时他应该不在k省。
“等你开学，到h市时我找人去接你？”
听到这话，范竹灵有点意外，k省的中医大在他们的省会城市h市，既然柳爱军这样说，那他们应该离h市不远。
“你们离h市很近？”
“嗯，不远，不过我那时应该不在部队，到时候我找个战友去接一下你？”
“好。”范竹灵点点头没有拒绝，毕竟第一次开学，要拿不少东西，要是柳爱军离得远的话，估计她爹肯定会去送她。
带着柳爱军回家后，把人领回了她没出嫁之前的屋子，范竹灵去厨房给他兑了杯蜂蜜水，醒酒。
端着水进了屋子，把水递到坐在炕沿上的柳爱军手里：“喝点水。”看他乖乖把水喝完，接过空的陶瓷茶缸，嘱咐他：“你睡会儿吧，我一会儿叫你。”
“好。”
范竹灵打算让他歇会儿再回去，毕竟喝了一斤半酒，就算表面看着没事，估计身体也不好受。
让柳爱军睡了一个多小时范竹灵去叫醒他了，打算早点回去，阴天黑天早，四点的天就会开始黑。
醒来的柳爱军看着跟睡前没什么两样，走路说话跟平时一样正常，两人去老宅那边打招呼说要走。
范家众人把小夫妻送出老宅门口。
在两人临走之前，范荣山还惦记着抄书的事，眼巴巴的叮嘱孙女：“二两，你记得来跟我抄书啊，岐山草那药我还等着你来跟我一起做呢。”
范老太太听到他这不靠谱的话，暗地里踩了他一脚，笑着对孙女、孙女婿道：“你们回去慢点。”顿了一下，单独嘱咐孙女：“二两，甭理你爷爷，爱军就要走了，你这两天在家老实待着。”
“好，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我们走了，您们都回去吧。”
柳爱军跟众人打完招呼，两人相携一起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
等两人走后范老太太转头又是对范荣山一顿念叨，其他人就当听不到似的各忙各的，让范荣山开始想念他那刚走的大孙女。
两人走到柳树村村口天已经黑了下来。
柳爱军在村口隐约看到前面一个黑影，走进才看清人：“爷爷，您怎么在这？”
“天都黑了你们还不回来，我出来看看。”
“阴天阴的天黑的早，我们俩人呢，出不了事。”
范竹灵跟在祖孙旁边往家走，听他们说了两句就开始沉默，自然的接过话题：“爷爷，您脚怎么样？还疼吗？”
脚扭伤除了肿就是疼，需要好好养养，其他没啥大毛病，而柳万铁能这么快好，除了从医院拿的药还有范竹灵那瓶药膏的疗效在。
“不疼了，你上次让爱军拿回来的那个药膏，我还没用完就好了。”
想到孙媳妇的一片孝心就让柳万铁觉得心里暖和，还对着孙媳妇的方向笑了笑，不过天暗的厉害，范竹灵看不到。
“您可以继续把药膏用完，那药膏只要拆开，两个月就会过期，过期就是没有效果不能用了。”
“那我回去把它用完，省得糟蹋了。”
听孙媳妇说俩月后就会没有效果，柳万铁本着不能糟蹋东西的原则打算回去继续抹，直到用完。
这要是在后世听说这药能过期，医嘱建议用完时：人们第一反应会是这药有没有副作用，而在这个年代人的第一反应却是不能糟践东西。
第101章 勾引
柳爱军看出了媳妇眼中的疑惑，两人这时却走到了村口，现在一时半会儿给她解释不清，以后有空再给她说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别让人欺负了，有事给我拍电报，上次给你的拍电报地址还记得吗？”
“记得。”
“回去吧，等你开学我有空就去看你。”
“那你在火车上小心点，我回去了。”
“走吧。”柳爱军冲走出去七八步回头看他的范竹灵摆摆手，难得不带任何恶意的单纯勾了一下唇。
让范竹灵有种柳爱军的脸上开了花的感觉，再仔细看时他又恢复成了平时的面无表情。
自从婚后，平时两人相处他大都是面无表情，当然晚上在被窝里就不知道了，乌漆嘛黑的啥都看不见，没结婚之前柳爱军倒是笑过，不过他那时的笑就只是扯扯嘴角，单纯给人一种我现在笑了我对你是无害的感觉。
捂着有点被惊到的老心脏转回头，脑袋一片空白的往前走。
想着刚刚媳妇那平时迷蒙的眸子，被自己勾唇的样子惊吓到突然瞪大成跟三两一样圆圆的杏眼，柳爱军突然觉得这种成就感跟前几天每天夜晚那种成就感一样，都不亚于割破敌人脖子之时。
让人热血沸腾。
带着满满的成就感柳爱军踏上了归队之路，从他坐上火车开始，下着雪的d省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越往南走天气越温润，完全有别于d省那种干燥到让范竹灵每天喝八杯水都觉得还缺水的气候。
……
自从平日里淡然的范竹灵捂着难得被惊到一次的老心脏回到家后，接下来几天又续上了去年冬天的日子猫冬。
把空间里的果脯跟糕点都拿出来分享给了家里的弟妹，美其名曰从娘家带回来的，带着他们天天一起窝在炕上听收音机、看书、聊天、发呆，而他们看书时偶有不懂的问题问范竹灵，她也是知无不言，短短几天就给三个孩子在心中立下了一个大嫂好厉害、大嫂啥都会、大嫂是不可超越的这种信念。
柳爱军走的那天小雪最终还是转成了大雪，一下就是一天一夜，下雪过后的天比去年冬天最冷的那几天还冷。
看到从外面扫雪进来的柳万铁，范竹灵倒了杯热水递给他让他暖暖身子，开口提了这几天想的事：“爷爷，我想回青山村住几天。”
前几天下过雪，家家都没事，年关把猪交上去后今年的猪苗队里还没往下发，所以也不用喂猪，衣服啥的天这么冷也没法洗，就只喂喂鸡，做做饭，而做饭这事每次柳爱红都抢着干一大半，也不知是不是柳爱军叮嘱她啥了，范竹灵这上没有公婆，下没有孩子，所以说出想回娘家住几天也完全没有任何负担。
听到孙媳妇说想回家住几天，柳万铁以为她受什么委屈了，紧张的问：“咋了二两？有啥委屈跟爷爷说，爷爷给你做主！”
“爷爷，不是，我没受啥委屈。”范竹灵赶紧解释道：“我爷爷不是赤脚大夫吗？他有几本老医书，想抄一下捐献给我哥要念得那个大学。我想着最近咱家没啥事，我想回去帮忙抄抄书。”
“捐献医书，那感情好，我听爱军说你哥要读的那个学校是国家开的，读完出来以后还是当官的军人呢。”
“呃……”误会大了：“不是当官的军人，我哥是念的军医大，专门给当兵的看病。”
“那感情好，你们兄妹都接你爷爷的班，他估计得高兴坏了。”
“是呢，我爷爷听说我们念大学要学医那天喝了不少酒。”
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范荣山拉着范老太太去了他爹的坟上，念叨了一大通他们范家后继有人了，范家医馆虽然从他这断了，但人没断，他的孙子孙女都要去大学学医术了，比他们家上数三代都厉害，孙子要去国家军医学校，学完就报效国家。孙女考了个省城第一，要去专门学中医。
考上大学在村里人眼里就跟古时候考上秀才差不多，都是跃农门了，学医在他们眼里就跟古时候进宫当御医有得一拼。
听到范竹菊那个小万事通，转告这话时范竹灵还有点默，而那却都是一辈子在村里出生长大的长辈们的真实想法。
就算后世在很多家长眼里考大学也是跃农门的唯一出路。
而当医生在这时代的眼里是最吃香的四个职业之一，另外三个分别是司机、人事干部、售货员。
有一句关于四个职业的顺口溜在民间广为流传：听诊器、方向盘、人事干部、营业员。
柳万铁想着外面四指厚的雪，有点发愁的皱着眉头想法子：“这回青山村的路不好走啊，我让爱党看看能不能去生产队借个牛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爷爷，我明天早上自己走回去就成，雪也不是很厚，慢着点走中午就能到。”
范竹灵回过神来，婉拒了老爷子的好心，生产队的车哪是那么好借的，那可是公用财产，村里只有急事或大事才会有人去借，像为了走娘家这种事专门去借车，迄今为止都没人做过这种事，估计就算借出来也会被人背后说小话。
“那行，去时路上慢点，多住几天帮你爷爷抄完，等雪化了再回来也不迟，家里也没什么事。”想想外面的雪对他们来说确实可以走，他就是有点担心孙媳妇这不健壮的身子骨，怕她出点啥事。
“好，谢谢爷爷。”
“谢啥，你也是去帮你爷爷，这把医书捐献给国家可是好事，利国利民。”
由于家里有一个为国家效命的柳爱军，所以柳万铁对于国家忠诚度特别高。
第二天。
早饭吃完范竹灵在饭桌上向几个弟妹宣布了：她要暂回娘家住一段时间这件事。
几人的失落都挂在脸上，尤其是最小的柳爱国，嘴撅的嘴上都能挂油壶了。
“好了，我过几天就回来。”范竹灵笑着安慰三人。
“好，大嫂，那你路上小心点。”柳爱红说。
就算失落感再重，懂事的三人还是没有说让范竹灵不要回去这种话。
“我屋里还有点吃的，我拿出来给你们，不然我这几天不在，不吃的话该坏了。”
第一百章 送别
前一天还太阳高挂，第二天就刮西北风飘小雪花，这个天让范竹灵看不明白，都说六月的天娃娃的脸，她觉得正月的天也跟娃娃的脸差不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炕都没来得及整，她就急急忙忙的走出新房，小跑进了厨房，想着给柳爱军把饺子下好，伺候他吃完让他赶紧走。
“大嫂，你起来啦？”
厨房里柳爱红在洗脸，她也是刚起床不久，昨晚柳爱军特意嘱咐她不用早起，走得晚，今天她就多睡了会儿，谁知起来一看外面竟然下起了小雪。
“恩，醒来一看外面居然下雪了，昨天还晴天呢。”
说着话范竹灵脚步没停的奔灶台上的锅而去，站在灶台边上顺手提起暖瓶把里面昨天烧的热水倒在了锅里，盖上锅盖，蹲下身往灶膛里填了两把柴火让它烧起来，站起身去洗脸刷牙。
“前几天三爷爷说会有一场大雪，我昨天看天晴了也以为不会下了呢。”
洗完脸，柳爱红坐在了灶前面往灶膛里填着柴，继续烧那小半锅水，锅里的水开时她起身去拿棒子面，想着她嫂子应该是要做粥喝。
范竹灵洗刷完回头正好看到她懂事的小姑子刚用凉水调好棒子面，眼看着就要掀开锅盖倒锅里了。
“爱红。”
“恩？”
听到范竹灵喊她，柳爱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出声的大嫂，等着她继续说。
“那锅水我要给你哥下饺子吃的，我昨天给他包了两碗饺子，忘了告诉你了。一会儿我......”
后面那句哄孩子的：一会儿我给你们拿好吃的，还没说出口，被柳爱红激动的打断了：“啊？您给大哥包了饺子啊，太好了，我还在想早上给大哥做什么吃呢，大嫂你真好。”
“......”
听完范竹灵的话柳爱红放下手里调好的棒子面，四周看了看没看到包好的生饺子，抬头询问：“嫂子，饺子呢？
“在院子里外面盖着呢，我去拿。”
在没有冰箱的年代，也就只有冬天把东西放外面冻起来不会坏，而东西放院子里还要盖起来，不然野猫、黄鼠狼、老鼠这些野物指不定夜里就会钻入谁家。
甩了甩半干的手，范竹灵走出厨房，走到院子南边倒扣的水瓮旁，倒扣的水瓮上盖着一个大盆，盆上面还压着一块青砖，盆跟青砖上面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小雪花，拿开青砖，掀开盆，下面盖着的就是一个不大的饺子帘，饺子帘上的半帘饺子在院子里待了一夜已经被冻硬。
范竹灵端着生饺子回到厨房时，柳爱红坐回了烧火的位置，乖乖的去当她的烧火姑娘，看到范竹灵进来问了一句：“大嫂，大哥几点走？”
昨晚柳爱军只跟柳爱红说了晚走，压根没说几点。
“他本来说九点的，但我寻思着给你哥把饺子下好，让他吃了赶紧走，省的一会雪下大了路不好走。”范竹灵把饺子放在灶台上，又重新洗了一遍手。
下完饺子范竹灵端给柳爱军让他趁热吃，趁着他吃饭时间给他煮了十个鸡蛋、炸了一碗鸡蛋酱、装上了几个杂粮馒头，好让他在火车上吃。
今早家里只有柳万铁、柳爱红跟柳爱军夫妻俩起来了，外面下着雪他们就没叫那俩小的，柳爱军走时他们还在被窝里睡的香甜。
柳家大门口。
柳爱军穿着一身军装，背着包袱，提着装肉酱的小坛子，一身远行人的标准装扮，三人把柳爱军送出门口，柳万铁看着又要回部队的大孙子，带着长辈对晚辈殷切关心，叮嘱道：“路上慢点。”
“你们回去吧！”
道别完柳爱军看着自己刚娶进门没多久的媳妇，上身穿着一件红棉袄、下身一件黑色单裤套在棉裤外面，亭亭玉立的站在家门口要目送他远去，他突然就理解了部队里那些老兵想媳妇的心情，这还没走呢，他就开始挂念上了。
范竹灵忙了一早上，围脖帽子都没来得及戴，只穿着新婚时她娘给做的衣服站在了门口的送行军中，而即将要走的那个人是跟她在一个被窝里睡了好几天的男人--她现在的丈夫，所以她这次扛着西北风小雪花艰难开口。
“我去送送他，爷爷你们回去吧。”
“嗯。”柳万铁看了眼鼻头微红的孙媳妇，关心的开口：“天这么冷，你去把围脖帽子戴上。”
“不用，一会儿就回来了。”
柳爱军皱眉看着站在门口，冻得脸颊、鼻头都微红的媳妇，听她死鸭子嘴硬的拒绝着爷爷的提议。
“爱红，去把你大嫂的围脖帽子拿来。”
“好。”
听到柳爱军的吩咐，柳爱红想也没想的小跑回了屋子，去把范竹灵的围脖帽子拿了出来。
围脖帽子范竹灵前天从娘家回来就摘下来放在主屋的炕柜上了，所以柳爱红没费力的回屋拿着又跑了出来。
接过小姑子递过来的围脖帽子，范竹灵不好意思的对她笑了笑：“谢谢啊。”
“这没啥的，大嫂。”柳爱红摆摆手，示意没事。
“走吧。”范竹灵乖乖把围脖帽子戴好，冲旁边眉头刚微松的男人说。
“您回吧，我到了就给你们写信。”
再三告别后，柳爱军跟范竹灵相携走出了身后俩人的视线。
今天变天的原因，村子里寂静的像是一个死村，两人走在出村的路上，柳爱军时不时侧低头看一眼身边低着头随他往前走的人，不知她在想什么。
沉默着又走了几十步，柳爱军忍不住开口想拉回身边人的思绪。
“我回去问好医书捐献的事，给你发电报回来。”
“嗯？”范竹灵有点茫然的抬头看向柳爱军，脑子慢慢整理出他刚刚说的话，点了点头：“……好。”
“你开学之前这段时间在家开导一下爱红，我听爷爷那意思她想去考中专，她学习成绩好，我觉得像你一样考个大学比较好。”
“嗯。”
这件事开导是不管用的，等两个月后大学开学，要是爆出来不仅不收学费还有生活补贴，估计很多人就不会这样纠结考大学还是中专了。
范竹灵觉得她作为妻子应该关心一下即将远行的丈夫：“你路上小心点，想吃什么写信给我，我给你寄。”
“……”这语气怎么那么像哄孩子呢，他媳妇这是拿他当三两哄？避开媳妇说的那句话，柳爱军转移到另一个事上：“我给你在枕头底下放了二百块钱，给你上学用，不够的话你给我拍电报，我再给你寄。”
听到这句话，范竹灵意外地看向身侧的男人，哪来的那么多钱？按照他当副连长时一个月三十五块的工资来看攒六个月就够，但听说他每个月还要寄回家三十，那每个月就是只剩下五块钱，按他不买东西算，至少要攒三年多才能攒够200块！！！虽说他当了三年副连长，但也不可能三年不买东西吧！！
而且没结婚之前他还给她寄过两次钱回来，看他那样不像是扣扣索索不花钱的主。
第102章 受委屈了？
吃完早饭，跟大家打好招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围着厚厚的红围脖，带着年关之前新织的红帽子，上身穿着红棉袄一身新媳妇装扮的范竹灵，早晨八点出了婆家门，踏上了回娘家之路。
出了柳树村，范竹灵双手抄在暖手抄里，慢悠悠的走在田野的乡间小路上，踩在厚厚的雪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走了约么俩三小时，远远看到青山村时她松了口气。
总算到了。
看着远处炊烟袅袅的青山村，范竹灵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后她才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背篓，里面有她昨晚提前放好的四十个咸鸭蛋、十个鸡蛋、半只鸡。
东西拿出来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安全后才背起背篓走向不远处的青山村。
青山村里的雪大多也都被村里的男人们扫成了一堆，堆在一起，等化雪时不会化得满地都是水，让人无从下脚。
范竹灵刚进家门就看到从厨房端着碗出来的小妹。
“姐.”范竹菊刚好从厨房端着咸菜碗出来，抬头看到一身鲜明的红，兴冲冲的端着半碗咸菜跑到了她跟前，高兴的问：“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住几天。”
“出啥事了？”
听到范竹灵说回来住几天，范竹菊第一反应是“夫妻打架”，他们村很多回娘家住几天的人都是因为夫妻打架、婆媳不和。她姐没婆婆后面的可以省了，再一想她姐夫好像也得走了好几天了，他们要是打架的话应该早就回来了，想不通的范竹菊索性不想了，不懂得问题都可以找娘。
“娘，我姐回来了。”姐妹俩说着话往主屋走，刚到屋门口，范竹菊就喊屋里的李云。
“啥就你姐回来了，外面那么大的雪她咋回来？”
隔着屋门帘子姐俩正好听到李云嘟囔这句话。
屋里除了李云在地上舀粥，其他三个人都坐在炕上的炕桌前，正打算开饭。
“二两，你怎么回来了？”听到声往门口看过来的范耀宗，看到了自家媳妇口中不可能回来的大闺女。
“爹、娘、大哥。”
“出啥事了？你咋回来了？”看到真是自家大闺女，李云粥也不舀了，放下勺子跟碗，站起来走到进来的范竹灵身边，帮她把肩上的背篓拿下来，随手放在了地上，又关心的看向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是不是受委屈了的模样。
看到范竹灵在这种天回来，很难不让人多想，尤其是关心她的亲人们，总会想七想八的担心她受委屈。
“我回来住几天。”
“咋了？出啥事了？”
“爷爷不是要抄书吗？我回来帮帮忙。”
“你爷爷跟你哥他们已经抄了好几本了。”顿了一下，想到外面那四指厚的雪，叹了口气：“外面雪这么厚，你自己走回来？
听到范竹灵不是受委屈回来的，在座的都松了口气。松口气的同时李云又开始操心别的，还顺便摸了摸她的手，看看凉不凉。
“恩，爷爷本来说让爱党借生产队的车送我回来的，不过我没让。”
“也是，哪有走个娘家就去借生产队车的。”说着话李云弯腰倒了杯水递到了手有点微凉的范竹灵手里。
范竹灵端着热水暖了暖手，脱鞋，上炕。
“你们这吃早饭还是午饭?”
她刚刚瞥了一眼八仙桌上的座钟，十点半，没想到平时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走了俩半小时。
“早午饭，这种天都起的晚，你早上几天来的？”
“八点。”
“那你一起吃点吧，估计这会儿也该饿了。”转头去吩咐范竹菊：“三两，去给你姐拿双筷子跟碗来。”
“哦。”
听话的范竹菊把咸菜碗放下，跑去厨房又拿了一双碗筷进来。
吃饭之前范竹灵想起她拿来的咸鸭蛋有十个是熟的，喊站在地上舀粥的李云：“娘，你帮我拿一下那个背篓。”
“大冬天你背个背篓干嘛，你把衣服都背回来了？等吃完饭再弄。”
“不是衣服，您拿给我。”
“你也是行，刚结婚没多久就跑回娘家住，保不住柳树村那些人怎么说你呢。”
李云把最后一碗粥舀完，递给离着近的范竹杨让他端桌上后，碎碎念着去拿范竹灵背来的背篓，刚刚李云光顾着大闺女了，没注意那个背篓咋样，就只是拿下来顺手放在桌子腿边上了，现在一拿觉得不清，嘴里嘟囔着：“还挺沉的，你里面放的......”话没说完就被里面的东西把话都给噎回去了。
紧接着就是一顿跑轰。
“你咋拿这么多东西回来？把人柳家都搬空了？你让人家怎么过？你也不能看着家里没公婆，想咋样就咋样吧？”
坐在炕上的其他人都有点懵，不知背篓里是什么，让李云这样失态。
“......”承受炮轰的范竹灵想：幸亏她这还往少了拿的，要是再多放点，估计她娘就能拉着她去柳家赔礼道歉，再反思自己没教好女儿了。
“你这些东西等回去时再带回去，我们不要，等你走时我跟你一起去柳树村，去给你爷爷解释清楚，省的有了隔阂。”
范耀宗听明白后也目光里带着不赞同的看向大女儿。
觉得再不解释就解释不清的范竹灵，果断开口：“娘，这些是柳爱军让我拿回来的，柳爷爷也知道。”
其实范竹灵来时柳万铁还真给准备了不少东西，他觉着孙媳妇回娘家空手回去不好看，人家别人家媳妇回娘家都是婆婆给拿东西，他儿媳妇去得早，他觉得这事得自己来，本来爱军就不在家，这么好的孙媳妇嫁到他们家，就委屈了，不能再因为一点东西让孙媳妇不得劲。
不过东西被范竹灵给拒绝了，她对柳万铁说柳爱军走时给自己留下了钱，从家里拿东西太沉，等自己到青山村时去代销点买点拿回娘家就成。
柳万铁觉得有道理，还特意嘱咐她多买点，最后范竹灵临走时还要塞钱给她，不过被她拒绝了。
“爱军说让你拿，你就拿来了？那个家又不是他柳爱军一个人的家！那么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你怎么刚嫁过去就不懂事了呢。”
这还是范竹灵来到这个家五年来，李云第一次说范竹灵不懂事，无非就是她觉得这样做不好。
“......”这要是真的范竹灵还真无法反驳，但这是假的！这是她空间的产出物：“柳爱军弄回家的，家里留了一多半，让我拿回来给你们尝尝，咸鸭蛋。”
听范竹灵说婆家留下了一多半，李云才不再那么激动：“下次别拿这么多东西来了，大家都不好过，你这刚嫁进去就往娘家拿东西，让别人知道你在柳树村的名声就别要了。”
第103章 老宅
李云把背篓放在了炕上，低头把咸鸭蛋、鸡蛋从里面拿出来，到那半只鸡时，抬头看向范竹灵：“怎么还有半只鸡？”
“下雪那天被冻死的，爷爷剁了半只下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李云刚要张嘴时，范耀宗打断了她：“算了，等二两走时让她把那坛药酒带回去当成回礼吧，我听咱爹说他喝了那药酒身子觉得轻快不少。”
看着媳妇神色缓了下来，范耀宗回头对坐着的几个儿女说：“吃饭吧。”顿了一下，侧头看了眼大女儿：“二两，下次别拿东西回来了。”
“好。”范竹灵表情平淡的点头应下这件事。
看闺女兴致不高，李云开口解释：“娘不是嫌你拿东西，主要是你刚嫁过去就自己往娘家拿这么多东西，要是让柳树村那些喜欢嚼舌根的女人知道，你脊梁骨都得被戳弯。”
“我知道了。”
看来以后借婆家名义，从空间拿东西出来贴补娘家这件事是行不通了。也不知借娘家名义从空间拿东西出来，往婆家倒腾东西他们能接收吗？等回去时试试。
这件事说完，饭桌上的气氛又恢复了往日的和谐。
吃完饭，兄妹四个结伴去了老宅。
“爷爷。”
走进老宅，脚步没停的直接进了主屋，刚进屋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让刚从外面进来的范竹灵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主屋里范荣山老两口正在吃午饭，听到声音转过头正好看到兄妹四人，老两口的注意力最先放到了刚出嫁不久的大孙女身上，外面雪下这么大，按该说这时候没有大事是不会出村的。
“二两，路上这么难走，你怎么回来了？”范荣山关心道。
“我来帮您抄书啊，上次您不是说让我有空回来吗？”
兄妹几个进了老宅比在自己家都自在，各自找了地方坐的坐躺的躺，范竹灵则在地下倒了杯水坐到了炕沿上。
“都说了不要让你听你爷爷的，吃了没？”说着话范老太太给了坐在她对面的范荣山一个白眼，意思是你看你惹得事。
接收到这个白眼的信息后范荣山表示：他也很无奈啊，他又没说下雪天让大孙女来，但大孙女一片爱国之心岂是尔等愚民能懂的。
“吃了，在家没事我就来了，我打算住几天。”回答完范老太太，范竹灵转头问范荣山：“爷爷，你书抄多少了？”
听到这个问话，范荣山皱了皱眉，把进度说给了大孙女听：“抄了六本，抄完的只有两本。”
不过想到最投缘的大孙女刚刚说要住几天，范荣山简直是喜得眉开眼笑：“你在这住几天？正好我们俩把那岐山草做出来，我平生还没见过这种药呢，只在书上读到过。”
“住到雪化后吧，爷爷说让我等雪化后路上好走了再回去。”
“好，正好这几天他们几个抄书懈怠，你来鞭策他们一下。”
范竹柳带着范竹榆跟范竹榕进门时正好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
“爷爷，那些书太厚了，需要时间。”范竹柳忍不住开口辩解。
“反正你们就是抄的慢。”
看着孙子那张被噎的无话可说的脸，范老太太忍不住为他们开口说话：“你得了，有本事你自己抄。”
天天一副嫌东嫌西的样子，自从大孙女嫁出去，这老头就看啥都不顺眼，不想让人嫁当初怎么不说，一个个的马后炮。
“其实你们抄的还可以，就是不如二两快。”
怕孙子们罢工的范荣山，立马转了口风，还自以为是的安慰了几个孙子一下。
在坐的几人都习惯了，别人家是女儿是根草儿子是个宝，他们家正好跟别家相反。
“吃你的饭吧，吃完快去抄吧，早抄完早完事。”范老太太敲了一下范荣山的碗，让他感觉把心思拉回来吃饭。
“吃饱了。”
放下碗筷一抹嘴就要下炕。
“下午你饿了我可不给你做。”
范老太太警告眼前这个说风就是雨的老头，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不稳重，家里也就有大事能指望他一下，其他时候心累。
“用得着你，我俩孙女都在呢。”
范荣山一副炫耀的表情加上瑟的语气说出那句话时，让范老太太差点想把手上端的碗扣他脸上。
在碗还没扣上之前，范竹菊就先给他拆台了：“爷爷，我一会就得走，你下午饿了让我姐给你做吧。”
“小没良心。”范荣山撇撇嘴小声抱怨了一句，后面还关心的加了一句：“你去哪？”
“回家，我娘下午去我姥姥家。”想起那个消息还没告诉她姐，范竹菊兴奋的转头告诉范竹灵：“姐，小舅妈生了，是一个弟弟。”
这事大家都知道，正月十五那天雪刚下完大半天，李海就赶着牛车来报喜了，说生了一个七斤二两的小子，那嘴高兴的都快咧耳根上了。
听到范竹菊说下午去姥姥家时范竹灵还有点意外，接着就被这个消息砸了过来。
“啥时候生的？”
“大前天。”
“正月十五？”
“对，就是那天，咱娘下午要去姥姥那，你去吗？”
“不去了，等天好了我再去。”
“那我跟娘去。”
本来担心下午大孙女要抛下自己走了的范荣山，听到这话，心花怒放，他觉得自己大孙女果然爱国，为了把书早日抄完都不去看小表弟了，想着得赶紧让他们抄完，好趁着大孙女住娘家这几天跟自己一起把药做出来。
“咳咳，你们去洗一下手，我去把书搬出来，开始抄吧。”范荣山开口对在屋里坐着的几个孙子说。
由于孙辈都是他给启蒙，对于孙子们字他是无比有信心，所以抄书活动除了看到医书就困的范竹菊跟年龄最小的范竹松没参加，其他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范荣山抓壮丁了，就算抄的慢也没关系，只要字好能写就成。
范竹灵随着兄弟们把手认认真真洗干净，擦干，看着他们从从炕头拿出来一块布，铺在了八仙桌上，然后都乖乖站在八仙桌旁边等着老爷子把书搬出来。
第104章 抄书
看到搬出来的除了书还有毛笔，范竹灵有点意外，她想着不会抄的毛笔字吧？
还没等她问出口就有了答案，范荣山搬出来的除了几本古籍还有用毛笔字抄的新书。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爷爷，你们用毛笔字抄的啊？”范竹灵有点诧异的问。
“对啊，要做到最大努力让新书跟这些旧书的内容一模一样。”理所当然的口气从范老爷子嘴里把话说出来。
怪不得书抄的慢，谁抄也快不了，而且范竹灵翻了一下新抄的书，用的还全是繁体字竖着来，这简直就是想让大家在开学之前都耗死在抄书上啊。
“您之前不是抄了很多给我们看吗？不能先拿几本那个代替？”
“不行，那个都旧了，再说那些书榕树还在看，等榕树都看完我估计柳树的娃娃就能接上了。”
“......”您想的真远，重孙都想到了。
“二两，你抄这本。”范荣山指着书箱子里目前看起来最厚的一本古籍，示意大孙女拿出来。
“爷爷，我抄这本？”捧着足有转头厚的古籍，范竹灵确认似的又问了一遍。
这是不打算让她回婆家的节奏啊，但凡写字慢点，估计抄完这本书她也就开学了。
“对，让他们抄还指不定啥时候抄完呢，你让他们看看，他们跟你的差距在哪。”对大孙女信心十足的范荣山肯定的点点头，压根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其他人则都对范竹灵报以了同情的眼神，这都是沉甸甸的爱。
范竹灵看着爷爷理所应当的眼神，觉得还是不要让老爷子失望的好，要是自己拒绝了他，估计那双眼睛就该黯淡下去了。
“好。”范竹灵拿起一本不知老爷子从哪个年代攒下来的那种民国时期的线装空白本子，里面纸张都有点泛黄，顺口一问：“用这个本子抄？”
“我有本厚的，等着，我去给你拿。”撂下这句话，他又风风火火的跑去里屋给范竹灵拿厚本子去了。
范老太太在炕上刚吃完饭，正在收拾炕桌上的碗筷，范竹灵看到后主动去帮着把碗筷拿进厨房，还顺手给洗了。
“你也别太惯着你爷爷，他说啥就是啥。”看着蹲在地上洗碗筷的大孙女，范老太太叮嘱道。
家里所有人都听范荣山的话，除了范老太太跟范竹灵，但惯着他的也是她们俩。
“嗯，又不是大事。”
“当年结婚后我也这样想的，又不是大事，结果把他惯成了这熊样。”顿了一下，范老太太给她传授婚姻经：“以后你也别太惯着爱军，不过我觉得爱军再怎么惯也不会跟你爷爷似的，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听着范老太太的抱怨让范竹灵有种温暖的感觉，她反思自己，她惯着柳爱军吗？好像有点，总觉得自己比他大，应该让着他点。
“二两，你干嘛呢？”
这边碗刚刷完，那边范荣山就站在屋门口喊人。范老太太听到后无奈的朝天翻了个白眼，当年她年轻时这老头就是这样一天八百六十遍的喊自己，烦都能烦死，同情的看了一眼大孙女，蹲下身接过碗：“去吧，剩下的我来就行。”
“嗯。”把东西递出去，范竹灵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嘴里还应着：“我在刚刚刷碗呢，爷爷。”
“快来，我找出来了。”
站在主屋门口的范荣山对着大孙女招招手，示意她赶紧过去，就像找出来的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其实就是一个纸张泛黄的厚厚的空白本子。
“挺厚啊。”踏进主屋，接过本子范竹灵感慨道。
这个本子跟那本要抄的书差不多厚，自己要是写的跟书上字差不多大的话，估计抄完就不用第二个本子了。
“那是，这是我当年特意找的，这个本子跟那本书差不多厚，能用一个本子就抄完。”话语里的那股我很有先见之明的得意劲，让几个孙子都忍不住抬头看他。刚得意完抬头就看到几个孙子看过来的目光，有点尴尬。
“咳咳，赶紧抄，别偷懒。”凶完孙子们，转头看大孙女还在打量那个本子，以为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厚的本子，想要：“我屋里还有几本这么厚的呢，你要是想要我一会拿给你？”
“不用，我要这个也没用。”抬眼看到八仙桌前面已经能站人的位置，她四周环顾了一下：“爷爷，我在炕桌上写吗？”
“嗯，你在炕上写吧。”
范荣山也发现没地方放他大孙女了，不过去炕上也好暖和。
接下来几天范竹灵果然没让范荣山失望，抄起来行云流水，不止字好看，抄的也快。
有她这么一个女孩子做对比，另外几个抄书人都加快了速度，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范家的孩子们都奋斗在了抄书事业上。
经过六天不懈努力，范竹灵那本一本顶五本的砖头厚的书被她抄完了一多半，而其余书也都抄完了一大半，其中有六本带图的书，范家里没有会画图的人，只抄了字上去，还有七本字体繁琐的书，有两本小篆字体、一本大篆、三本草书、一本隶书。
最后范竹灵把那本砖头厚快抄完的书转手给了范竹杨，她去跟老爷子一起抄那些大篆、小篆去了，初见她写大篆、小篆字体大家还很惊奇，都以为那些字体很好写，后来经过家里男孩子们多次试验，得出结果是自家妹妹（姐姐）不是一般人。
又过了两天把书彻底抄完后外面的雪也化的差不多了，不过乡野小路化雪后泥泞不堪，范竹灵又多留了两天。
抄完书的那天，在收拾书本、毛笔时，范荣山看着大孙女跪坐在炕上整理新抄的书，宁静祥和的样子让他想起他的老祖母。
他小时候非常调皮，只有在平和的祖母跟前才会有片刻的安宁。
而他也终于知道，为何感觉大孙女身上有一种让他觉得熟悉感觉，因为她淡然的神情加上周身的气韵像极了她的高祖母。
傍晚来临，范竹灵要离开老宅时，范荣山对她道：“二两，你跟白杨明天来我们一起把那岐山草做出来。”
“好。”
第106章 试药捐躯的鸡
药被小火慢熬了七个小时，随着范竹灵一声：“成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而熄火。
看着砂锅里的药，范荣山跟范竹杨脸上都带上了激动地神色。
他们亲眼看着这药原原本本的按照药方来熬的，一个步骤都没错，如果药方上的描述是真的，这药要是真的能立即止血，那就能救很多条人命了。
“爷爷，瓷瓶呢？”范竹灵问。
“先不急，我去捉只鸡我们试试。”
“......”
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范荣山已经快步走出了屋门，过了一分钟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鸡受到惊吓扑棱翅膀的声音。
“你干嘛呢？”
抓着一只老母鸡翅膀走到主屋门口的范荣山，正好被闻声从厨房出来的范老太太抓个正着。
“有点事。”
“有事你抓母鸡干嘛？你给我放回去。”
看着那个撂下三个字就抓着母鸡进屋的老头，范老太太追着他进了主屋，进屋时正好看到他正拿着剪子要剪那只给家里下了三年蛋劳苦功高老母鸡的脖子。
“你要干啥？你把剪子放下。”
范老太太拔高的声音吓得范荣山手一哆嗦，那只鸡的脖子就被无意剪了一半下来，血都流在了接鸡血的瓷盆里。
范竹灵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刚刚她爷爷急匆匆走进来就顺手拿起来桌子上的剪子，把鸡放在瓷盆上面就要割鸡脖子，拿鸡试药，结果被后面跟进来的奶奶吓得手一哆嗦，搞砸了。
“快，二两，抹上看看。”看着血流如注的鸡，范荣山着急的喊大孙女。
再不抹药估计今晚就得喝炖老母鸡汤，到那时他的好日子也过到头了，这只老母鸡可是他家老婆子的心头宝，刚刚就顺手一抓，等鸡快死了他才想起来这只鸡在他们家下了三年蛋，不过他这是在试药，是可以被原谅的，要是药成功了，他可能就会成为一个被历史铭记之人的爷爷。
范竹灵快速从锅里取出一点药膏，抹在了垂死挣扎鸡的脖子上，不过五秒血就被止住了，而那只鸡却只剩最后一口气，血流太多估计活不过今晚。
“血止住了，好、好、好。”
激动地一连说了三个好，范荣山才把那只为伟大试药事业献身的鸡放在了地上，手足无措的不知干啥好。
“那个，二两，把药装瓷瓶...不，还是先别装...还是先装起来吧。”
听着范荣山语无伦次的话，范竹灵决定忽略，找范竹杨拿来瓷瓶就把药装进去封上了蜡，封蜡的瓷瓶不拆开是不会有事。
这种药范竹灵也是第一次接触，药效倒是跟她空间里长得立即止血草药效一样，就是岐山草这种逆天的存在估计比芒草更难找。
看着刚刚试药一幕范老太太难得没有打断，反正再怎么样，估计那鸡也活不了了，还是先让他们弄完再算账。在药试完后，她凉凉的开口道：“今晚让你喝老母鸡汤，补补脑子。”
激动难言的范荣山听到这话语里的凉意，就跟被一股冷水倾头而下一样，瞬间清醒，有点尴尬的看了脚边苟延残喘的鸡一眼，挠挠头冲着范老太太心虚的笑了笑。
开口解释：“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早知道就不抓这只鸡了。”
“怎么着？抓别的就行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按该说这只鸡死不了的。”
“怪我喊你那一嗓子吓到你了？”
“没有，是我自己没拿好剪子。”
越描越黑，范荣山果断承认错误，反正药也试了，鸡快死了，都是自己不对。
“对了，现在雪也化完了，等过两天我给你打点纸，你去咱爹坟上告诉他老人家你要把那些书捐出去的事吧。”
“啊？”被范老太太这样一说范荣山有点傻眼，嘴硬道：“只是捐出去抄的那份，不是把咱爹留下来的书捐出去。”
“反正你得去说一声，不然咱爹晚上来找你，你猜他会怎么说？”
随着这句话，范荣山脑子里已经想象出他爹来找他的景象了，他爹肯定会痛心疾首的看着他，教训道：“你这个不肖子孙，这些医书都是咱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立家之本，就这样被你说送就送出去了，你这个败家仔。”接下来就该是上来拧他耳朵了，感觉小时候被拧耳朵的痛感还在耳旁，打了一个哆嗦他回过了神。
“你陪我一起去，告诉咱爹这件大事，我要是告诉他，我是为了把西医压下去他肯定会高兴。”
“我不去，我没脸面对他老人家，咱爹当年托孤信里让我管着你点，我没管住。”
当年范荣山十七岁他娘就去世了，他爹承受不住打击，三年后也跟着走了，爹死了没一年他家的中药铺子就被迫关门，他背着一箱子书跟几个金戒指就开始了逃难之路。
范曾林（范荣山他爹）去世之前曾交给过范荣山一封信，他告诉儿子：这信是给你以后的媳妇的，你不能看，是你娘临走之前留下的。
小时候虽然调皮，但本质上还是一个乖孩子的范荣山就真的没打开过那封信，直到婚后把信交给媳妇之前他还一直以为是他娘写的私房话，后来范老太太说漏嘴他才知道那是他爹叮嘱媳妇看着他的信，不过信到了媳妇手里，反正他是彻底无缘得见信的内容了。
两个加起来一百二十岁的人，讨价还价一番后，这个话题不了了之。
“爷爷，给。”范竹灵把装好药的瓷瓶递给范荣山，一共三瓶。
“这么少？刚才看着不少啊。”
“都在这了，毕竟药效厉害。”
“也是。”范荣山觉得言之有理，他把前几天思索的一个问题拿出来问大孙女：“二两，我前几天还在寻思稀有药材三十种要是捐出去他们没见过会不会不信？”
“您想干嘛？”
“你说我们把这药给他们一瓶，眼见为实他们是不是就会相信？”
“......”范竹灵是真没想到，她爷爷爱国到这个地步，略一沉思她觉得也有点道理：“给他们一瓶也行，不过他们要是问，就说只做出一瓶。”
“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