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斜风TXT下载斜风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斜风全文阅读

作者:紫钗恨     斜风txt下载     斜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一十二章 情报

    林绍璋在天国是知名的“无甚本领”天国失败以后,李秀成被曾国藩俘虏之后,曾国藩等李秀成写完自供,问的就是这位“无甚本领”的林绍璋为什么成了西征军征湘一路的统帅,甚至位置还在颇有手段的曾天养之上,而且在湘潭败北之后为什么还能步步高升,封为章王。

    只是在历史上,林绍璋确实不堪大用,他率征湘一路的太平军杀抵湘潭之后,被新崛起的湘军杀得节节败退,从湘潭一路退到了武昌城下,因此东王虽然没杀他,却是把这位广西老弟兄冷冻起来,翼王主政也同样看不起这位林绍璋,哪料想现在天王竟然准备起用林绍璋。

    但是比起封王来说,起复林绍璋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张遂谋诧异地说道:“要封王?谁?现在谁有这个资格。”

    天国首义八王,即使是起位居最未的秦日纲,也是天国有数的猛将,资历又老,而象罗大纲这样军政两全的人物,因为不是金田老弟兄,而是天地会出身,竟既不得以封王,又不得以封侯。

    因此张遂谋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来:“是不是蒙得恩这厮,这贼子就是一阴险小人,翼王你得防着啊……”

    只是翼王石达开却是长叹了一声:“如果蒙得恩也就罢了,蒙得恩虽然是工于心计,献媚于天王,但他好歹是个开国功勋……。”

    一听到这话,张遂谋心都冷了:“难道去……”

    “没错!就是洪仁发与洪仁达,天王已经决定封他……”

    这两位天王的长兄,甚至还不如那位“无甚本领”的林绍璋一想到这对天王的异母兄长无时无刻不给翼王捣乱,张遂谋只是灰心地坐了下来说道:“早知道今天,就应当让东王来主持朝政!”

    虽然说东王杨秀清刚侄自用,目中无人,却有点象杨素赏罚分明,朝政甚有条理,而现在翼王名义上是圣神电通军主将,但实际上却是大权旁落,完全落在了洪仁发与洪仁达手里了只是东王已经是死人了。

    张遂谋继续说道:“翼王石达开,这反清复汉的大业,不是他们洪家一家人的天下啊……哎,您得当机立断啊……”

    石达开对于张遂谋的抱怨心知肚明:“是得当机立断但是这毕竟是天王……。”

    他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想说些什么。

    此亡国之兆也。

    “子默,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曾国藩拉着刘长裕的手说长话短:“现在李续宾已经弃九江而驰援南昌,加上鲍春霆、王开来的援军,现在南昌可以说是稳若金山你就好好整补队伍,准备一雪前耻吧!”

    刘长裕甚是狼狈他浑身都是泥污,连声说道:“侍郎!侍郎!兵败抚州,实在是无颜来看侍郎!”

    “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了!”曾国藩的话有若和风细雨:“这几天我都不踏实,但是一听说长裕你率兵冲杀回来,我的心大定,南昌可守也!”

    话是这么说,但是刘长裕却觉得对不起曾国藩:“可是听闻周凤山的老营驰援抚州中途全军尽没长佑实在无颜来见侍郎!”

    曾国藩却是真正的利已主义者:“周凤山军全军而溃固然是痛惜之极,但事已至此,只能力保南昌,南昌不失江西稳如泰山!”

    这是历史经验,无论是太平军沿江而下还是两次西征,都始终没有拿下南昌城,而有了南昌城作为据点,清军可以以此为根本,收复全省。

    只是一想到周凤山五营老湘军全军尽溃,曾国藩脸上说得轻松,心中却是在泣血,那可是五营老湘军啊!想不到塔齐布带出来的老湘军竟败亡于此。

    他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继续问道刘长裕:“长佑,你此次自抚州溃围而出,尚存多少精兵?”

    “入赣之初,吾军六千有奇!”现在轮到刘长裕心痛不已了:“其间补兵一千数百,今日突围至省者,不过两千人而已,恐怕湘乡闻此晴天霹雳,不过有多少家披麻戴孝了!”

    曾国藩也是呆了一呆,他现在终于哭出声来:“可命……可悔……柳绝户,我湘人与你不共戴天,万余湖湘子弟,尽丧于这恶贼之手!”

    从李元度的安越军开始算起,加上这次的刘长佑与周凤山营,确确实实有近万人湖湘子弟败于虹军之手,也不知道湘乡有多少家为此披麻戴孝。

    那边鲍超倒是个趣人,他赶紧上来拉着曾国藩的手劝道:“侍郎,何必与柳绝户这等奸人动气,过往是我湘人不知自爱,士崩瓦解,各自为战,今日教湘乡健锐尽集于南昌一城,誓与红贼决一胜负,请侍郎放心,鲍超必不负众望。”

    “好!好!好!”曾国藩是个二流的演员,但是演戏都算入戏,他连声说道:“今日江西一省,就寄于诸位了,还好此次领贼入赣翟杰者,素无远略,子默自抚州溃围而出时,不知乘胜追击,而是硕虑侧翼,分兵建昌、宁都两府,两府虽陷,但是也为我湘乡健儿建功于豫章获得时间。”

    “今赣中形势,红贼兵势最强,但无远略,得建昌、宁都两府已心满意足,不知道兵进省城,更不知联合粤匪合作一股,我兵虽只两万有余,但尽集于南昌一城…”

    大家听得有数,虽然曾国藩说得十分玄妙,但是说白了就是,那就是龟缩于南昌一城以图时局变化,至于省城之外,无论是赣州府、安吉府还是九江府,任由红贼折腾,只是话刚说这,那边却传来了一道恶讯:“临江府之贼,忽易红旗……”

    临江府紧邻江西省城,十分紧要,为太平军占据已久,一直是湘军的心腹之患,只是那里的太平军颇为顽强,湘军始终无法收复临江府。

    但是临江府的太平军内部分为打黄旗的太平军嫡系与打着花旗的天地会部队,关系不大和睦,也一直无力向外出击,只是一听到这个消息,曾国藩就询问道:“是不是花旗换成了红旗?”

    “是黄旗、花旗尽数易为红旗!”

    只是这个消息给大家带来的震惊还没有告一段落,那边又有新的晴天霹雳传来:“九江府老贼林启荣,易帜红旗,改称虹军第七旅旅长!”

    临江府与九江府两股太平军与虹军合流,这个消息让曾国藩的声弃一下子大起来:儿慌什么,慌什么,都给我镇静,镇静,都成什么体统!”

    只是下一个消息让曾国藩自己都镇静不下来,他觉得天都塌下来了:“红贼第一军军长翟杰亲率大军三万,自抚州往奔南昌而来…?

    “殿下,此次抚州战役能尽数全歼敌周凤山军,是为最大战果,但放跑了刘长裕妖大部,是为失机,…”南博航这个作战参谋在地图标识着作战结果:“事后,翟军长不但不命令立即兵进南昌府,反而转攻宁都府与建昌府,延误两周时间,是为大误也!”

    “转攻宁都府与建昌府,虽然有助于解决侧翼威胁,但确实是个失策!”柳畅点点头:“但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翟师长之所以作出这样的选择,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进攻南昌不能延缓了!”

    柳畅也同样对于对于转攻宁都府与建昌府有些不满,虽然这样下来,虹军以雷霆之势夺取了两个府,但却也把进攻南昌府的时间拖后两周之久,但是他只能相信这不是翟杰个人的决定,而是整个第一军的集体智慧。

    “进攻南昌,是我军历史上第一次强攻这样的大城市,命令独立攻城第二营、第三营立即开赴增援第一军南昌攻势。”柳畅在作出这样的半断之后又问道:“能不能向南昌赶去一两艘蒸汽战船?”

    南昌紧领长江与鄱阳湖,在这里作战,往往是谁拥有水上优势,谁处于绝对优势,而现在湘军水师虽然分为内湖水师与外湖水师,但实力可以说是压倒性的优势,计有战船五百余艘,洋炮二千门,而且统率得人,柳畅觉得想要夺取南昌,首先要夺取制水权。

    事实上,太平军九江一湖口会战之所以获得胜利,就是将湘军水师分割成互不支援的内湖水师与外湖水师,虽然没有将其歼灭,但已经让湘军痛得差不多缓不过气来了。

    只是南博航告诉柳畅这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情:“我们已经让朱九妹派人到江西去了,但是即便工料全部从湖州运去,组装起第一艘蒸汽战船也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而且我们还听说过一些流言?”

    “什么流言?”

    南博航小心地说道:“是上海西方人中传播的流言,说是俄罗斯人准备支援曾国藩数千杆步枪和若干门火炮,除此之外,俄罗斯人还想要派军官去江西增训曾国藩的湘军。”

    柳畅对这个消息表示一定程度的怀疑,但是他首先问了一个问题:“之前有传言,俄罗斯人将在上海部署一个连或一个营的陆军部队,有进一步的明确消息没有?”

第四百一十三章 黄金之国

    南博航当即回答柳畅:“我向情报部门咨询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俄国人直接介入这场战争的迹象,但是上海的西方人都一直在流传着,要有一个营甚至更多的俄罗斯军队在上海登陆,以保卫这座城市!”

    南博航稍稍停顿了一下:“我们目前现在已经知道,英国人在上海部署了一个步兵营,法国人部署了两个步兵营,而且马上要部署第三个步兵营,除此之外,上海的西方人义勇队有一个步兵营的力量,加上上海的清军十数营,我们是否要加强在嘉兴府与苏州府的力量?”

    根据柳畅与富马尔达成的协议,嘉兴府与苏州府这两个邻近上海的大府,虹军都不部署重兵,只有四个营的治安部队而已,而现在在法国与俄罗斯都有可能增兵上海的实际情况下,这两个府的八个步兵营显得十分脆弱,因此柳畅稍稍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替我约一下富马尔领事,或者比富马尔更官方的英方官方代表,特别是英国驻华全权使节,我们有着关系着我们相互利益的重大事项要进行谈判,现在英国人的态度似乎没变吧?”

    “没变,要求维护中英之间的正常贸易与往来,态度很温和,只是最近提到了要保护一切自由贸易……”

    “一切自由贸易”换句话说就是鸦片贸易,柳畅沉吟了一下,终于下了决心:“还是谈一谈,鸦片贸易必须禁止,但是其它问题,我们都可以与英国人谈!”

    他用一句话来总结自己的决心:“在这个时代,只要搞定了英国人,一切都不再是问题了!”

    南博航不知道柳畅怎么会有这样的信心。虽然他不明白这个时空的大势,但是在他的眼里。列强就是列强。除了英国人之外,还有同样强大的法兰西国与俄罗斯国,怎么能说搞定了英国人就搞定了一切。

    但是柳畅却很清楚,这是日不落帝国的时代。他们拥有着最多的殖民地,最先进的工业。最精锐的舰队与陆军,以及资本主义最辉煌的一瞬间,他们在这个时代是无敌的。

    ……

    只是在另一个半球。南博航却有难得的知己。而且这位知己还是一位皇帝。

    拿破仑三世,拿破仑.波拿巴,原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总统,现任法兰西第二帝国皇帝,他用郑重的语气询问着自己的外交部长:“英国人还有没有明确的回复吗?在中国与印度支那问题上,我们要自己**干吗?”

    外交部长摇着说道:“英国人没有十分明确的答复。陛下您知道,他们对于保教权问题一直没有多少热情。”

    “真是太可惜了!”拿破仑三世很挽惜地说道:“我还以为能重现克里米亚的光荣与秩序。不过这样也好,我们有了新的盟友。”

    历史就是这么讽刺,在一年之前,法兰西与俄罗斯还在克里米亚的泥沼厮杀得你死我活,而现在他们在中国问题又达成了新的共识,拿破仑三世询问着下面的一位法国将军:“孟托班将军阁下,您对远东问题有什么见解没有?”

    孟托班是一员老将,这位老少将之所以自告奋勇参加这场战争,完全是因为他已经到了退休的边缘,如果不再建立一点功业,那么没有人将记住这位曾将泪水洒在阿尔及利亚的法兰西将军:“对于皇帝陛下的重托,我不胜荣幸,我希望法兰西帝国能重建奥斯特里茨战役的荣耀?”

    “奥斯特里茨战役的荣耀?”拿破仑三世听到这个常常在耳边响起的名字,激动地说道:“那将是法兰西又一个伟大的瞬间。”

    没错,拿破仑一世的伟大可以凝聚在奥斯特里茨战役的荣耀瞬间,而拿破仑三世阁下的荣誉,则凝聚在刚刚获得胜利的克里米亚战争。

    拿破仑三世的悲剧在于他有着一位太伟大的叔父,以至于法兰西公民任何时侯都以拿破仑一世的辉煌业绩来与他进行不自觉的比较。

    不能因为另一个时空拿破仑三世的结局简单地否定这位拿破仑三世皇帝,严格来说,拿破仑波拿巴完成了法国的工业革命,让法兰西帝国走向了富强,但他的悲剧缘于输掉了一场不应当输掉的战争,但是此刻的拿破仑三世却是意气奋发,他登基之后的第一次战争获得了全面而辉煌的胜利,俄罗斯人被迫在和约上签字。

    因此他询问着孟托班少将:“您需要多少兵力来征服整个中国与印度支那?”

    “一百六十九名士兵!”孟托班是一员老将,但是他也不缺乏激情:“我只需要一百六十九名士兵。”

    “太好了!”拿破仑三世喜形于色:“这就是我所需要的回复。”

    这并不是说拿破仑三世以为一百六十九名士兵就可以征服整个中国与印度支那,而是这是西方世界永远津津乐道的一个传奇。

    西班牙人皮萨罗用一百六十九名士兵就征服了整个印加帝国,而拿破仑三世也希望能重演同样的戏剧性场面,但是他理智而清醒地:“孟托班少将,我们已经在远东的上海部署了两个步兵营,接下去将把印度部署的两个步兵营调到上海,但是要想重现皮萨罗的奇迹,我认为这点兵力是不够的!”

    “我们有俄罗斯朋友的协助!”与皇帝陛下瑾慎小心不同,孟托班少将反而变成了狂热的主战派:“四个法兰西步兵营已经能击败叛军和任何对抗法兰西军队的敌人。”

    鉴于这个时空的局限,现在卢浮宫所获得的情报明显比实际的局势脱节了,虹军已经兵临南昌城下,但是在拿破仑三世和孟托班这里,却变成了虹军的部队兵临上海,上海正处于战争的威胁之中。

    但是孟托班却清醒得指出:“帝**队刚刚从克里米亚战胜归来,士气高昂,而且我们在中国作战,能很方便获得政府军队和雇佣兵的帮助,而根据军事观察家的报告,我们的敌人,无论是太平王的部队还是柳屠夫的部队,都只有一些极其落后的装备,操纵他们的士兵技能低劣,军官则是一群狂迷的宗教狂,我相信,三个步兵营已经足够了,四个法兰西政府将扶植起当地的新秩序……”

    “当地的新秩序”,皇帝陛下与孟托班少将都明白,那就是将中国变成法兰西的殖民地,不过皇帝陛下显然更小心一些,他虽然是冒险家出身,但经历了无数次失败与波折:“孟托班少将,你从马赛港出发的时候,带四个强有力的步兵营去中国,除此之外……”

    皇帝陛下又作出进一步的选择:“从阿尔及利亚军区再带两个步兵营,这样的话,我们在远东就有十个步兵营了,完全能组成一个师了,而俄罗斯沙皇的使者向我保证……”

    “他们将向上海派去两万名士兵!”皇帝陛下显然是相信了沙皇陛下的保证:“但是我重申一句原则,在建立新秩序的同时,必须充分尊重英国人的利益,还有……对于,新秩序的统治者,必须由法兰西决定,你不能擅自作主……”

    皇帝陛下对于自己的叔父之所以败亡的原因很清楚,事实上以拿破仑一世的雄图伟略,都在英国人的封锁下失败,因此皇帝陛下即使不能与英国人联手,也注重不能与英国站在对立面上。

    事实上,对于新的殖民地,他倒是有想联手整个欧洲干一票,新秩序之下的东方中国甚至可以有一位来自欧洲的皇帝陛下或大公陛下,只要这位皇帝陛下服从于法兰西帝国的一切安排就好,拿破仑三世甚至考虑在英国贵族之中有哪一位刚刚合适成为新殖民地的总督。

    孟托班却考虑了与俄国人开战的可能性:“如果我们占据了长江以南的中国领土与印度支那,那么自然与沙皇处于对立态度,我作为驻军指挥官,能不能拥自由决定的权力?”

    “这样的决定权在法兰西公民的集体意志之中。”皇帝陛下并不指明所谓“法兰西公民的集体意志”就是他本人而已,他作出进一步的决定:“我觉得沙皇陛下应当作出明智的决定,他们应当把自己的脚步局限于长城以北,而不是他们千方百计想要争取的黄河之北。”

    孟托班明白了皇帝陛下:“陛下,我将统率法兰西军队出征中国与印度支那,在那里重建新秩序,并把法兰西价值与荣誉建立在神圣的新领土之上。”

    拿破仑三世点点头,示意孟托班可以退下了,孟托班带着骄傲与激情退下了,他嘴里还说着:“皇帝陛下,我只需要一百六十九名士兵而已!”

    而皇帝陛下则用迷醉的眼神替自己选择的将军送行,他轻声自言自语:“去吧,我的将军……那可是马可波罗书中描述的东方国度,那是绢之国,是茶之国……”

    “是黄金之国!”

第四百一十四章 南昌城下

    赣江东去,南昌城外已经是枪炮声此起彼伏,虹军与清军为这座城市的易手已经展开了持续几天的厮杀。

    就在奔腾的赣江江畔,数十骑健马奔驰而来,马上的骑士有的是标准的虹军装具,左轮手枪、望远镜、怀表一应惧全,有的则是刚刚加入虹军的新人,一身衣物差不多都还是太平军的装束,但却是在腰间另了一条白色武装带,代表着自己的新身份。

    瞿杰在人群的最前面,与大伙儿谈笑风声,他在别的方面都没多大本领,却偏偏是位宽厚长者,这些从临江郡和其它地方来的太平军将领和他相处久了,也知道他信得过,当即放开了心怀谈论着这接下来的战事。

    新投奔虹军的团长李能通就笑着说道:“这一回曾剃头是有难了,这南昌城,我们攻了三回,始终没拿下来,现在有军长率两师精锐主攻,又有我们从临江郡北进,林启荣旅长从北面牵制,绝对能拿得下来了!”

    “嗯!”旁边一个原太平军的指挥聂才坚虽然与李能通有些不和,却是同意他的看法:“军长,这次曾妖头可是下了大本钱了,这南昌城内的湘军足足有两万之众,加上绿营兵、八旗兵和募勇,足足有三万多人,打破了南昌城,绝对让北京的满妖痛得心都碎了!”

    “是啊是啊!”李能通是湖南天地会出身:“当年在长沙城下让曾妖头逃过了一劫不说,还折了西王,今日有燕王派军长与霍师长入赣,只要拿下了南昌城,这江西大局可定啊!”

    瞿杰一向宽厚,任由他们开口说话,最后却是总结了一句:“咱们联合林启荣旅长攻击南昌,算是有把握的,只是现在湘军也有长处,一则是坚城,二则是筑垒,三则是水师,咱们不可松懈,待拿下了南昌,不管新老弟兄,都有封侯拜相的机会,对了,李团长也是湖南人。”

    李能通十分痛快地说出自己的来历:“没错,咱们临江郡的兄弟们,大多是天地会出身的,只是我是湖南天地会的,而聂指挥他们是两广天地会的,都是追随罗大纲兄弟入了天国,只是罗大纲兄弟在九江升天,咱们在天国就成了没主的人了!”

    罗大纲是天地会出身,在天国是一等一的将帅,只因不是金田首义之众,既不得以封王,亦不得封侯,而受他影响的天地会之众更属于另类,即使是李能通曾在湖南随西王曾立过大功,打过长沙,也不过是两湖老弟兄而已,与那些参加过永安突围的功勋旧臣并不是一回事,因此瞿杰劝服他们,虽然费了一些手脚,但是最终这临江府的太平军都是更帜加入虹军。

    瞿杰也说道:“打下了南昌府之后,还等李团长与聂指挥好好把守临江府,这临江府我替燕王作主,就交给你们负责了!”瞿杰继续说道:“只要打下南昌府,再收复安吉郡,全赣便是我们虹军的天下了。”

    “那是自然。”李能通连忙答道:“燕王深谋远略,又有军长与兄弟们联手经略,哪有拿不下来江西的道理!”

    倒是聂才坚说了一句公道话:“此次兵围南昌,图略全赣,确实是燕王殿下与瞿军长之功,但是若非翼王去年经略江西,也未必能如此轻松。”

    这是一句实话,翼王去年经略江西,虽然最后回兵天京,但是在江西战场上留下了一万多老兵不说,而且还到处设置乡官,而虹军一至,这一切都被瞿杰与霍虬所接收,不然虹军也不会如此轻松地攻到了南昌。

    霍虬也不责怪聂才坚:“是啊!翼王前人种树,我们后人吃桃,我们燕王殿下是翼王的亲妹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虽然在江西战场上打定了吞并的主意,但是在名义上,柳畅与瞿杰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分寸,而李能通更关心的另一件事:“听说燕王殿下有一对王娘,也是我们湖南天地会出身?”

    “嗯!”瞿杰知道许氏姐妹的事:“是许月桂、许香桂两位王妃,据说是你们湖南郴州人,你与两位王娘认识。”

    虽然这对姐妹曾是有夫之妇,但是柳畅也不忌讳这件事,而现在李能通倒是放了心:“认识,认识,都是天地会出身的,她们是湖南招军堂的,我和她们素有交情,聂营长,知道招军堂吧?”

    聂才坚倒是话比较直白:“就是焦亮、焦玉晶的……”

    只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有两位王娘在燕王殿下身边,我们天地会出身的兄弟腰杆也直了,不过军长你放心,你有什么命令,直接对我们下达就行,不必惊动两位王娘。”

    瞿杰是老实人,他老老实实地说了一句实话:“我对你们在临江郡也没有要求,粮饷都给你们发足了,也就是要求你们能管得住军纪,少杀人,女色上不能犯错。”

    无论是李能通的湖南天地会,还是聂才坚的两广天地会,在太平天国之中只能算是杂系部队,更是后者被直接称为花旗军,供给极差,军纪也自然败坏,而现在瞿杰对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就是要求他们能维持起最基本的军纪就行。

    聂才坚答应了下来:“没问题,没问题,只要给足了粮饷,既能管得住兄弟的刀子,也能管得住兄弟的那玩意,这次打南昌,我们这几千老兄弟可是准备拼足劲头了。”

    花旗军虽然说军纪一般,但是论战斗力那是不弱,而李能通也说了:“军长,南昌城里的湘军,都是咱的湖南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能不能让我想办法争取争取?”

    事实上,这位李能通既然出身于湘军,自然就与湘军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双方的私下来往始终不绝,瞿杰同意了:“没问题,能拉过来那是最好,只是不容易啊……”

    他看了一眼这赣江:“不容易啊,这一战大家都拼足老命啊!”

    他说的没错,打到现在,虹军虽然有了一些进展,甚至还拿下了一座县城,但是湘军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始终保持着不错的士气,有些时候还能组织千人规模的反突击,打到现在,虹军只是略占上风而已。

    更让瞿杰小心的是清军的水师,凭借着水面上的优势,清军接连组织水上机动与水上反击,甚至让新附的杨雄清团吃了一个小亏,而想攻占南昌这样的大城市,必须掌握水上的优势。

    ……

    “不简单!这股红贼不简单!”

    说话的是湘军大将李续宾,他今年快五十了,但仍然象一个少年那样身先士卒,他朝着对面的鲍超说道:“春霆,你以为如何?”

    鲍超骂了一句:“不就是凭借着洋枪洋炮多欺负人,我昨日就折损了五十多个弟兄!”

    “我这边折损也不少!”李续宾说道:“可恨,实在可恨,军兴以来,从没见过这等剧盗啊,即使是半壁山、武昌之役,我也没有象今天这般应付得吃力啊!”

    鲍超骂了一句娘:“说的没错,现在虽然说我湘军有两万之众,但是真正的陆上精锐,不过是你我二人而已啊,可恨红贼兵马太多,不然我亲自率队冲进去杀一阵,必能大破之!”

    “不容易啊!”李续宾却觉得鲍超想得太简单了:“这不是粤匪,临阵裹胁而来,我觉得光靠高沟深驿,不足以破此强贼!”

    鲍超觉得李续宾说得再对也没错了:“是啊,曾侍郎整天念着未算胜,先算败,时时刻刻都想着结硬寨打呆仗,可是这样的战法,对付粤匪尚可,对付红贼就不行了,更不要提红贼洋枪洋炮犀利无比,不曾接仗先折损了人手。”

    一说起虹军的米尼步枪手,鲍超与李续宾都有说不出的痛,他们从来没想到过米尼步枪集中使用,竟然让他们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特别是鲍超更是还没见过虹军的影子就直接折损了几十人。

    而李续宾则是很干脆地说道:“春霆,你说的没错,是要袭敌侧翼,断其粮道,可是你我兵少,非得借水师之力不可,而水师,你也知道的,我素来和杨载福配合得很好。”

    杨载福就是杨岳斌,这是湘军水师的两位顶尖大将之一,攻城拔寨,战功无数,只是李续宾说“和杨载福配合得很好”,鲍超就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李续宾虽然和杨载福配合得很好,但是杨载福所领的水师现在在被九江所隔断,不能与李续宾相互配合,而现在在鄱阳湖与赣江的湘军水师恰恰是湘军水师的另一面旗帜彭玉麟所统率。

    一说起彭玉麟这只内湖水师,鲍超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也觉得头皮发麻:“迪庵,雪琴这个人不好打交道啊!”

    李续宾也是硬着头皮说道:“是啊!不好打交道,他这个人不适合当同僚,但是局面到现在今天这个地步,不得不借用彭雪琴的水师!”

    他叹了一口气:“实在是万不得已啊!”

第四百一十五章 关健时刻

    赣江之上,一号巨船飞驰而来,数十号战船紧随其前后,这就是湘军水师大将彭玉麟的座船。

    彭玉麟的座船虽然是整只内湖水师的旗舰,但是彭玉麟座船之上的私人空间却是简朴到了极点。

    除了悬挂几张梅花图之外,彭玉麟只有一张书案与几封书信而已,这位湘军水师名将在身后有着完美的名声,一段凄凉的爱情故事,立下了无数功勋,与世无争,最知进退,甚至被列入了中兴四名臣之一。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彭雪琴是一件极难共事的同事,从他的谥号“刚直”就可以知道,他与朱可夫一样,绝不是一位好同僚,且不说他另一个时空要与淮系的张树声闹得不可开交,就是湘军体系之内,他同样不是一位好同事与好上司。

    幸亏湘军水师自成一系,但即便如此,他依然与另一位水师统领杨载福也就是杨岳斌闹得形同水火,彭玉麟甚至与曾国藩在信中哭诉过,有一次彭玉麟自己不慎落水,而杨载福的座船刚好经过,一看到老同事落水,杨载福不但没停下来,反而加速离去,纯心想把彭玉麟淹死或是落到太平军手上弄死。

    从这一点就可以知道,一个谥号“刚直”,被称为杀人名将的人是多么不合适作为同事,但是现在李续宾与鲍超在无可奈何之下,却不得不求到了彭玉麟这边来了。

    “李续宾不是一直与杨载福合作愉快吗?”彭玉麟也不客气,他干脆地说了一句:“怎么现在想到和我彭玉麟共事了?那也简单,他们出陆师,我们出水师,但是一切都听我的,李续宾与鲍春霆不得多嘴……”

    他霸气之极的回复让李续宾的使者感到难办之极,这位彭玉麟真是不给李续宾面子。

    而是几百米外的岸上,杨雄清与杨辅清正拿着望远镜看着这一队鱼贯而出的湘军战船恨得咬牙切齿:“果然是彭妖头的座船,我手上若有几十门大炮。保证把彭妖头轰成碎片!”

    杨辅清的怨恨并不能变出几十门大炮出来,恰恰相反,这几十号湘军战船上的洋炮正在朝着赣江两岸一切可能潜伏着的军事目标开炮轰击,虽然速度不快,但这也让杨辅清与杨雄清越发感到威胁。

    杨雄清团前两天刚刚吃了彭玉麟水师一个小亏,虽然已经补齐了兵马,却还是骂道:“如今打下江西,别的都不缺了。就欠收拾这彭妖头了!”

    算起来,湘军有坚城堡垒,杨雄清都不惧,唯独这水师纵横于赣江与鄱阳湖,却确实是虹军的大敌,而且现在杨雄清心热得很。他心底还想再升一级。

    江西这么大的地方,怎么也要几万将兵镇守,现在他杨雄清只是一个团长,但是打下了江西之后,第一师肯定是要调走的,那么就是他的机会来了。

    虽然他杨雄清只是东王杨秀清认的干亲而已,但是有杨长妹这一层关系,他现在也以燕王嫡系自居,而一旁杨辅清则说道:“能不能借几百杆米尼步冇枪来?我们狠狠收拾一回彭妖头!”

    杨雄清当即答道:“这个法子第一师用过。彭妖头当时无备,紧邻江岸,结果打死打伤了二三十清妖,可是自那之后就学聪明了,行舟都至中流,再说了,米尼步冇枪只能打死打伤些清妖而已,只要清妖战船不失,咱们在岸上行动。还是太受局限……”

    “这样的话!”杨辅清已经想清楚了:“瞿军长是引蛇出洞。”

    在过去两年里。他们与湘军水师作战不知多少次,也不知吃了多少亏。从湘潭到半壁山,太平军损失战船万余艘,光是半壁山一役,一次性就损失船只四千余艘,最后一直退到九江-湖口,全仗着石达开山寨了湘军的大小战船才把战局稳定下来,只是这样一来,太平军也积累了无数对抗湘军水师的战法,特别是以木楼水寨与铁链锁江最为典型。

    只是到现在为止,瞿杰都只是相对消积地对抗湘军水师的袭扰,到现在还没使用过杀手锏,而杨雄清一听这话,就明白过来:“别看瞿军长素有庸才之称,但是人家是深藏不露,我觉得到他真出手的时候,彭妖头非得痛碎心不可!”

    杨辅清对于这次攻打南昌城很是看好:“没错!虹军多少将才,偏偏让瞿军长独居首位,这样的人物岂能简单视之,我看瞿军长现在的布置用意颇深……”

    “不但是水路如此,陆路也是如此!”杨雄清同意杨辅清的判断:“看起来平庸,实则四平八稳,清妖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没错,瞿军长出手的时候,恐怕曾妖头会重现靖港那一幕戏!”

    ……

    “不好办!不好办!”

    对于瞿杰与霍虬在南昌城下的布局,曾国藩同样有不好下手的感觉:“我一向听闻这瞿杰在红贼之中只是资格够老,没有多少真本领,如同当年的林绍璋一般,可是交手将近一旬,我军虽有小胜,红贼安然竟然进抵南昌城外十数里外,实在让人不安……”

    赵烈文在一旁安抚道:“这未必是瞿贼的本领,听说老贼霍虬出身于盐雄,十分狡悍,手下又有云天纵、陆子云两将,并称楠溪双云,皆是知名剧贼。”

    “这是可忧之处了!”曾国藩答道:“昔日粤匪若以曾天养为主将主持犯湘之事,我湘军岂有崛起之机?今日临江郡已失,九江陷贼,唯余南昌一座孤城,凶险万分!”

    赵烈文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当即劝道:“侍郎,今日湘军精锐尽集于南昌城下,李续宾、鲍超、刘长佑、彭玉麟,皆是百战余生之旅,若有折损令人痛惜不已,偏生贼势正炽,虽得天之助,交兵至今未受大挫,但长久以往必有折损,今日上策,不若让城别走!”

    “让城别走,确是上上之策!”曾国藩现在倒是沉稳得很:“只是这上上之策不可取,南昌若失,则湘鄂屏障全失,任贼来去纵横,何况若失江西饷源,则军中饷源全无着落。”

    “再说现在守南昌尚有坚城可据,粮械两足,若让城别走,则江西全省陷敌,我湘军经营数载,方得江西半块地盘,江西一失,则无粮无械无饷无城之局,如今之策,在于一个拖字,瞿贼本无真本领,时日一久,必然有失……”

    曾国藩的想法虽好,可是赵烈文却苦口婆心地说道:“侍郎这般想,那是最好不过,只不过现今我军接济接敌,全赖水师,水路若有失,则南昌必然困顿,还是早作准备为好!”

    曾国藩倒真是固执性子,他说道:“不能退,俄夷使者已经答应我,只要我在南昌据守数月,则有精锐洋枪八千杆,洋炮数百尊接济,今日红贼所恃者,不外洋枪洋炮器械精利而已,我若是得俄夷接济军械,则我在器械上可与红贼平分秋色。”

    在听过了曾国藩的如意算盘之外,赵烈文没话说了,看来曾国藩是打定了在南昌城坚守的决心,不过这样也算中策:“侍郎,既然主意已定,那就高沟深垒,依城而战,只要相持数十日,必能逼退红贼!”

    “湘军战法,不过结硬寨,打呆仗而已!”曾国藩也是打定这个主意:“我在南昌经营数载,粮械两足,红贼众至五六万,顿兵城下,久不能持久,只要南昌不失,一切皆有把握……”

    事实上,湘军更令人讨厌的地方,也就是这个“结硬寨,打呆仗”,高沟深垒,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瞿杰战法的另一种版本,即使你知道能打破眼前的防线,也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霍虬作为第二师的师长兼江西督军,虽然在军事体制上低于瞿杰,但是他几乎是整个江西战线上的第一号人物,因此对于自己的下属,他也毫无犹豫地看着眼前的连排营垒说道:“天纵,子云,你有什么办法?”

    “高沟深垒,着实难办!”陆子云说道:“湘军在赣江两岸连营数百座,众至数万,着实难办,我现在是多么怀念李元度啊!”

    一想到李元度在衢州的营垒草草,霍虬与云天纵都笑了起来,只是霍虬笑过之后却说道:“只是找不到李元度,曾妖头别的本领不行,但是这挖营筑寨着实是内行!”

    湘军的营垒既有宽度,又有纵深,相互之间能提供火力支援,而且往往组成了营垒群,这样的营垒集群往往驻扎着上千名湘军与大量的土勇,有个别营垒集群的清军竟达近万人,第二师之前曾经组织过加强连到加强营规模的试攻,结果虽然没吃过大亏,但是也没占过大便宜了,因此云天纵当即说道:“从浙江到江苏,再到江西,就数这一回的清妖就难对付,但是我有一个想法?”

    “天纵,说来听说!”陆子云当即说道:“别的部队可以不卖力气,但是我们第二师不行,这是我们第二师的江西!”

    云天纵当即答道:“师长,那我说了,是该下决心的时候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风格

    对于这个建议,霍虬从善如流:“没错是到了下决心的时候了!”

    什么是该下决心的时刻,那就是现在了。不管在南昌城下付出多大的牺牲与代价,对于第二师来说都是值的,那代表整个江西省都属于他们,对于霍虬来说更是意义重大。

    他的语气很刚毅:“哪怕死伤一个步兵团,也要让清妖记住,不要与我们第二师在野外抗衡。”

    现在湘军的布防,总体来说是虽然是依城野战,但是大部分的清军都布防于南昌城外一一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在这个时空的城市攻防战,城外的据点攻防往往是关健,何况一旦要直接进行城市攻防战斗,就要焚毁几千户甚至几万户的城关,对于任何一个城市来说,这都是不堪承受之重。

    而且湘军确确实实是筑垒扎垒的好手,这城外无数营垒都是他们用心构筑起来,如果论坚固与抗击炮火打击的能力,不比南昌城的城墙差上多少,而且一旦放弃外围,那代表着整个城市已经完全被封锁,无法得到外援,因此湘军的主力仍然是布防于城外。

    但是对于第二师来说,这就是机会,力求在城外歼灭清军一部,只要歼灭一两支有份量的湘军,湘军的城外防线就不战自溃,而陆子云已经想到了自己的对手:“我们可以解决刘长祈,这一回是不能放过这个老对手了。”

    刘长裕部与第二师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几个月之久,在这几个月之中虽然占了第二师几个小便宜,但多数时候都是在第二师受挫甚至重创,如果不是抚州战役中第二师没盯紧刘长裕部,或许那时候刘长裕军已经被第二师全部歼灭了。

    即使如此,现在的刘长裕部也只能算是被第二师歼灭性打击过一轮的部队,他们在抚州的几个月之中,损失大半兵力,虽然经过几次整补,但是入赣时的六千兵力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士气也相当低落。

    对于打刘长祈这个老对手,第二师是不用动员,可是直接投入战斗,霍虬同意了这样的判断:“刘长裕只剩下不到三千人,火炮辎重尽数在抚州被我们所获,可以说是南昌湘军最弱的一支,我们打他没问题,我就找翟军长谈这个问题!”

    只是对于他与翟杰的谈判结果,陆子云有点不大看好:“翟军长现在这个四平八稳的布局,未必肯为我们师变换一下格局。”

    事实上不是变换一下格局那么简单,虽然说第二师有三个步兵团和一个新组建的独立团,但是后方的五个州占去了很多兵力,因此现在在南昌城下只有第二师的两个步兵团与师直属队而已,虽然比起刘长裕来说有着绝对优势的兵力,但是要想一次性歼灭刘长祈军,却必须要有第一师与其它部队的支援。

    而云天纵的看法却不一样:“我觉得翟军长一向好说话,应当会同意我们先灭掉刘长裕。”

    而事实上,两个小时后回来的霍虬脸上带着一丝潮红,他大声说道:“让弟兄们准备动手,要准备付出相当牺牲,但是不管多大的牺牲,这都是我们第二师该付出的代价。

    陆子云吃了一惊,他问道:“翟军长同意我们打刘长裕了?”

    霍虬的答案有些出人意料了:“翟军长同意全军动员起来,由我们第二师负责主攻,但不是打刘长裕…”

    “不打刘长祈?”云天纵插话说道:“如果算城外与我军对峙的清妖,就数刘长祈最弱!”

    “正因为刘长裕最弱,所以不打刘长裕,先把最硬的骨头捏碎了!我们打李续宾。”霍虬答道:“翟军长说如果我们二师不愿意主攻的话,一师来主攻!”

    云天纵倒是笑了:“标准舟龙枪营作风,翟军长在龙枪营这么久,也有这样的骄气了!”

    没错,这就是标准的龙枪营作风,标准的龙枪营干部气质,在不知不觉之间,翟杰也被龙枪营这个集体所同化,作出的判断与龙枪营的气质完全相符。

    陆子云也说道:“是啊……龙枪营的骄傲,咱们与第一师的差距,也就在这么一点上。”

    不管第二师对于第一师出身的干部有什么非议,但是第一师的干部,确确实实比第二师有着更多的自信与骄傲。

    在他们的眼底,南昌城下这两三万清军都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第二师想着怎么先把最弱的敲掉,最强的敌军失去了友军的支撑,自然就显得弱势了。

    但是第一师干部的看法不一样,无论敌军如何,在他们眼前都是一堆等待解决的数字,那么最明智的决定就是肥最强的一支敌军解决掉,只要把最强的一支敌军解决了,其余的清军自然是胆战心惊,不战自溃了。

    不管喜欢不喜欢这种风格,霍虬与第二师的干部都必须接受这种风格:“李续宾部众至六千人,兵力最多,又是转战经年,在赣湘军之中历史最久,又最为勇悍,可说是曾妖头的头等王牌,如果将其歼灭,等于是打断了曾妖头的肋骨。”

    何止是打断了曾国藩的肋骨那么简单,那简直是把在赣湘军的灵魂都要打掉了,因此云天纵当即说道:“歼灭李续宾,则可不战而得南昌。”

    他实在想不出如果李续宾部被虹军歼灭,曾国藩还有什么勇气继续坚守南昌城,而陆子云问的更急切一些:“虽然敌我兵力相对,但是这一仗我们打了,什么时候动手!”

    霍虬给出了答案:“冉等两天,检点给我们派了两个用来攻城的重炮兵营,马上就能到位了,只不过这两天……。”

    不用他吩咐,云天纵与陆子云都明白,这两天绝不能松懈。

    如果这个时空有航拍的话,那么在空中看湘军的营垒,那简直就是蜂巢一般,但实际上还有更为复杂一些,要知道湘军“结硬寨,打呆仗”的传统已经把中国传统的龟缩流发扬到了一个极限。

    他们每天的前进速度只有二三十里,绝不多行军,但是每天他们都忙碌于筑营之中,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他们就如同工蚁一般筑出蚁窝一般的工事,让对手根本无法攻破这样的防线。

    何况李续宾在赣江之滨的筑营已经持续了多日,湘军中的长夫日夜不息,将眼前的八座营垒筑成了彻底的立体防线,不仅有着传统的壕沟、长墙、望楼、拒马、土楼,还有许多类近于西方的战守设备,更不要提到处都布防了障碍与暗沟,而且到处都是鸟枪与抬枪的枪眼,许多地方还架设了炮位,不但有中式的劈山炮、行营炮、将军炮,而且还有湘军从广东进口的洋炮。

    更不要提江面有内湖水师的战船接济助战,附近又有湘军部队紧邻,甚至可以用火炮形成交叉之势,按照李续宾自己的说法就是:“红贼便是拿几万斤的大将军炮也轰不开咱们的营垒。

    这可不是空谈,另一个时空李秀成攻打雨花台的时候,可是动用了大量西方重炮,但是对于湘军深达数层的工事始终没有好办法,最后以失败告终,而现在的李续宾更是自信满满。

    要知道,他已经尝试过,无论是已方装备的劈山炮、行营炮,还是洋炮,对于自己营中修筑的炮台、土楼等重型工事的威力都可以低略不计,何况自己营中粮支半月,火药器械可支一月,军饷亦无忧。

    但是这样的信心伴随着虹军的渗透行动而变得黯淡起来,虽然不知道敌军的意图是什么,但是李续宾这员老将敏锐得发现,在自己营垒群前的虹军数目多了起来,而且他们不但试图深入自己的营垒,而且还在企图割裂着自己与其它各支湘军的联络。

    对于这一点,李续宾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他随时准备掌握着两个步营的湘军,并随时投入反击,只是虹军投入的侦察兵力越来越多,而且还伴随着不少米尼步枪手的出现。

    米尼步枪这种跨时代的武器让湘军的反击战术成了笑谈,虹军现在不仅仅占有射速上的优势,甚至还占据了射程上的优势,很多时候敌军的米尼步枪手在半里之地就敢于开火而且还能取得战果。

    这些潜伏在湘军军营附近的米尼步枪手往往是虹军侦察分队的核心,他们虽然谈不上是百发百中的神射手,但是很快就截断了李续宾部与其它湘军的大部分联络,甚至让取水与砍柴成了一件危险性极大的工作。

    而李续宾果断地决定出营与这些红贼舟斥侯一战,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湘军这种部队如果脱离了营垒与野战工事,在野外与虹军这样火力占有绝对优势的敌军交战,那绝对是一件自寻死路的事情,两个营的清军离开营垒才一里地,已经陷入了虹军米尼步枪手与西洋快炮的多重火网之中,如果不是李续宾见机快,绝不是折损六七十人这么简单了。

    只是李续宾已经闻到了红贼的意图,他们就是就是朝着他李续宾这六千人来的。

第四百一十七章 突袭

    但是他李续宾不怕眼前这股红贼——没错,他不怕!

    他李续宾什么时候怕过红贼了,他可不是刘长佑、李元度这样的饭桶,而是湘军之中最为勇锐的李续宾,从岳州到武昌,他从来就是战无不胜的存在,除了在九江与武昌城下攻城受过些小挫之外,他从来就没打过败仗。

    何况他现在手上有六千健锐之师,粮械可支一月,又有苦心修筑半个月的营垒,别说是红贼,就是广西长发老贼来攻,他李续宾照样是来一个灭一个,来一双灭一对,红贼纵然枪多炮多人多,也不过是他李续宾征战生涯的谈资而已。

    李续宾的宽心也让所有营垒中的湘军官兵定下心来,只要主帅心不乱,这些湖南骡子就能把这些红贼抵御于营门之外,即使他们这几日拖上来好些四马甚至是八马拖载的重炮也不怕,只是当红贼把十二匹骡马才能拉得动的攻城重炮拖上来,这些湘军官兵才有所震动。

    即使如此,他们仍然不以为然,眼前这股红贼经过几天的交战他们已经搞清楚了,只是红贼之中次一等的霍虬楠溪贼一股,比不得最精锐的龙枪营一伙。

    因此当又一个清晨来临的时候,虽然能时不时听到营外的脚步们,但是除了在最前线营垒、土楼设防的湘军官兵之外,整个李续宾大营之内,仍然能听到湘军官兵与长夫们的谈笑声。

    七月底是个灼热的季节,但是现在火一般的阳光还没有洒上来,因此湘军官兵们抓紧这一天之中少有的阴凉时光,或是洗洗刷刷,或是谈论着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最近寄钱寄信回湖南又变得困难起来,也不知道现在湖南老家是怎么一个模样,更不要提大伙儿的眷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田里的收成如何,老婆孩子是不是有什么闪失。不过话题很快又引到了男人关切的上面来,不是说南昌城里的哪家妓寨最有味,就是痛骂着营官捞钱太狠,以致于最近的伙食难以下口。

    当然也有好事。既然与红贼接仗,那么军饷就不再拖欠了,而且还有形形色色的加给,算起来是平时的一倍还多,只是也有了不少凶险,但只要据寨死守,一切都不算大问题。何况李续宾的大营临领着赣江,随时都有水师战船接应助战,甚至昨天还把营里存了好些日子的书信送了出去。

    湘军谈笑风声,在走动之间他们并不认为这是一个特别的清晨,虽然几百步外就有入耳的脚步声与零星枪声,但是他们并不觉得这值得打断他们的谈论:“说到翠烟楼,那里的小娘子可标致着,虽然价值贵了些。但是……”

    正当湘军官兵谈论到兴致上的时候,他们听到了炮弹出膛的声音,但是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继续在炮声中谈着:“功夫好,叫得也浪,大家可以一起过云……”

    每天清晨,虹军都会发射几发炮弹以助长他们的势头,但是湘军将兵从来不把这当作一回事,只是这一刻说在兴头上的湘军长夫突然住嘴了,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呼……呼……呼……

    这是多少发炮弹出膛的声音?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就看到无数道优美的弧线,那是多少?一发?两发?三发?……八发?九发?十发?……二十发?三十发?

    他数不过来了,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这一回麻烦了,他直接扔下了毛巾往回跑,大声叫道:“不好……”

    但是炮弹以更尖锐的声音席卷了整个李续宾大营,他们不再象以往那样文质郴郴点到为止,而是无数的炮弹几乎同时朝着李续宾轰击过来,或许有先有后。但是在湘军将士的眼中,这简直是无休无止的狂风暴雨。

    实心弹、燃烧弹、榴弹、葡萄弹,各种各样的炮弹在不同的高度不同的位置不停起爆,到处都是四飞的炮弹与人群的掺叫,在清晨谈笑风声的湘军官兵与长夫在下一瞬间已经变成了这一轮炮击的牺牲品。

    炮击没有停止,反而是越来越猛烈,即便是那些经历过岳州、九江与武昌大战的湘军将士都从来没有经历这样的炮火洗礼,虽然不知道有多少门火炮在轰击着李续宾大营,但是许多人怀疑这是数百门火炮的轰击。

    没错,至少是数百门火炮,而且全是洋炮,什么榴弹炮、线膛线、滑膛炮、野战炮似乎全都上场了,每一瞬间大营之中都有落弹呼啸而来,更要命的是这些炮弹的口径!

    以往以为几万斤的大将军炮已经是火炮中的极致了,但是现在李续宾却觉得脚下时不时有地动山摇的感觉,这种的冲击已经远远超过了三万斤大将军炮的威力了!

    这是多少磅的西洋攻城重炮?是六十四磅还是一百磅的巨炮?李续宾不知道,他只看到才几分钟功夫,整个大营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与狼籍,官兵们的掺叫此起彼伏,而红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该死!果然是柳绝户,竟是如此狡悍!”

    红贼的炮兵持续了小半个时辰都没停,虽然许多大炮弹轰下来毫无精度可言,但威力惊人,只要被炮弹擦过,即便没死也要去了半条命,更要命的是这一轮突如其来狂风暴雨般的炮击让整个李续宾大营的指挥差不多中断了,现在李续宾自己掌握的不过是数十名亲兵而已:“不过即便红贼如此犷悍,也斗不过我湘人!”

    根据他对付太平军的经验,接下去红贼将会以狂潮一般的人海攻势来展开进攻,那样的话在湘军已经精心修筑了半个月坚固工事面前,必然碰得头碰血流。

    ……

    而在战线的另一侧,霍虬对于自己制造出来那鬼哭神嚎的效果很是满意:“不错,有这一轮炮击,这次咱们步兵就轻松了!”

    “是要轻松些了!”旁边的陆子云笑道:“进攻的步兵连只有七个连而已,可是我们光是炮兵营就投入了五个营!”

    没错,五个炮兵营,这可以说是虹军在单独一个战线投入的最华丽炮兵阵营,既有野战炮兵营,也有师属炮兵营,更有两个刚刚赶到的独立攻城重炮兵营,加上团属、营属的炮兵连,近百门火炮一齐轰击,登时打得湘军死伤掺重。

    霍虬更是十分放松地说道:“不着急,让步兵兄弟保持恒心,我们准备了两万发大炮弹,就准备砸在李续宾的头上,打下李续宾大营,不是一两个小时的事!”

    没错!虹军已经为李续宾专门囤积了两万发炮弹,虽然有些炮弹是前线临时自制的,但是如此之多的炮弹就代表着李续宾接下去别想过好日子。

    而此刻前线的步兵连与协同他们一起攻击的工兵已经开始了运动,虽然在此之前,虹军的官兵认为在如此猛烈的炮击之下,湘军已经被彻底打跨了,但是步兵一开始运作,他们当面就形成了一道火墙。

    鸟枪、抬枪、劈山炮、洋炮、行营炮都开始轰击,湘军所谓“结硬寨、打呆仗”果然名不虚传,即便是在如此猛烈的炮击之下,相当部分的工事仍然保持着结构完整,火力开始复活。

    只是现在李续宾的脸面却第一次变得铁青起来,虹军并没有象他想象之中组织人海攻势,那就代表着接下去的战斗变得更加艰难起来。

    确实如同李续宾所意料的那样,虹军的攻势看起来规模不大,投入的兵力少则数十人,多则两三百人,而且还分成了多路攻击,但是他们的攻势却非常致命,甚至可以说是一刀就捅入李续宾的心头。

    战斗开始才一两个时辰,红贼的米尼步枪手已经深入李续宾大营数十步之远,受他们的影响,望楼即便不毁于炮火,也在神射枪的威胁之下停止了运作,虹军的前锋小分队甚至渗入得更深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许多原本精心构筑的炮兵阵地不得不被提前放弃,而李续宾接下去组织的几次反击也被密集的炮火也粉碎,虹军依旧以自己的步奏进行着攻击——严格来说是把整个战斗的节奏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到了中午的时候,虹军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进行着攻势,在过去的若干战斗中,第二师已经有着丰富的攻击湘军营垒经验,但是李续宾却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虽然在炮火攻势稍稍停顿之后,他勉强掌握住了大营里的六千守军,但是从虹军开始攻势到现在,整个李续宾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五百人。

    或者说,这等于损失了两个步营,而到现在为止,第二师还没有完全发力,而李续宾已经有支撑不住的迹象了,因此他迫不得及向城内的曾国藩求援——原本在他的规划之中,他这六千多人怎么也能支撑十天才向曾国藩请援。

    而虹军的炮击仍然在持续不断,即便相距甚远,赶到前线的曾国藩仍然能感受那重炮的威力,他问道:“迪庵被围,情形甚是紧要,诸位有何破贼妙策?”

第四百一十八章 救援

    曾国藩向来是十分沉稳的,只是他话音刚落,赣江边上已经传来轰隆隆的连环剧响,震得他手都有点哆嗦起来:“有何破贼妙策,快快道来!”

    鲍超一身是胆,他当即大声吼道:“侍郎,如今破贼在于一个勇字,我与李续宾大营不过三里地,瞬息可止,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五路联兵撕破贼围,将李续宾大人救回来便是!”

    他胆气十足,那边刘长裕是虹军的手下败将,折兵损将次数甚多,当即说道:“侍郎,如若倾力猛攻,恐怕就中了贼计了,要知道红贼攻强于守,洋枪洋炮最多,器械精利,欲求我军野战而不得,如欲倾力出战,恐怕就中了贼围!”

    鲍超不同意这样的观点:“那又怎么样,我与李续宾大营相距不过三四里地,瞬息可至,贼纵有多兵,亦无用也!”

    刘长裕当即求救于曾国藩:“侍郎,李迪庵那边可有讯息?”

    一听说被围的李续宾,曾国藩当即说道:“续宾那边遇贼万数猛攻,从晨间至今,落弹已逾千发,贼兵势如潮水,连绵不止,因此战情十分紧急,据他冒死传书,战至午时,官兵折损已达四百,今日虽然勉强却敌,明后两日情形却难以预料,他已经明言,五日之内,大营攻破,是李续宾的责任,若是五日之后,援兵不至,则是诸君之过!”

    鲍超是最熟悉李续宾性子,他当即吃了一惊:“李续宾公说只要坚守五日,这就大麻烦了!”

    他很清楚李续宾这支湘军兵力最众,战斗力亦极强,而且李续宾的性格最喜救败亡之师,简直是湘军中的一支救火队,哪里有太平军主力,他就往哪里应援,而且屡屡告捷,从来不肯说一声示弱的话。

    可是以这么强硬著称的李续宾居然说最多只能守五日之久,那么肯定是只能守五日,时日若久,恐怕就是凶多吉少,因此鲍超当即说道:“事不宜迟,不若五路出兵,与贼决一死战!”

    他有野战的信心,可是曾国藩却没有,他告诉鲍超和众人:“可是续宾又言,此次围攻大营者,是霍虬楠溪一股,龙枪一股未见动向,让我等务必小心!”

    这个消息让湘军更为震动,原本以为李续宾大营吃紧,那是虹军全力围攻所致,哪料想到现在为止居然还没有动用龙枪营这一支最头等的部队,而刘长裕已经想到了另一点:“侍郎,这下麻烦了,不能不救,又不能孟浪去救……”

    长

    裕的观点,李续宾在南昌诸支湘军之中,可以说是最最精锐的一支,兵力最多,战斗力最强,如果被红贼扑灭的话,那么剩下各支湘军也没有信心打下去了。

    但是如果全力出击,企图解围的话,那等于是送上门去的肥肉,要知道红贼器械精良,又长于野战决胜,自己脱离营垒前去解援,多半是凶多吉少的结局。

    那边刘长裕的兄弟刘坤一也是赞同自己兄长的意见,他走了出来,在地上比划着地形:“迪庵此次筑垒,紧依赣江,固然可得水利,但是被红贼一围,却成了背水之阵!”

    大家也明白了刘坤一的意思,李续宾背水结营,在守备固然有利,但是现在的形势变化,却让这六千湘军变成了绝地困守的孤军。

    正在大家犹豫不决的时候,那边彭玉麟却是毫不含糊地说道:“欲救李续宾,看来还得我彭雪琴出马,此战陆师束手就是,一切皆看我水师本领便是!”

    他这位内湖水师的统帅根本不给在场这些陆军大将面子:“侍郎,今日我便点齐兵马,明日出战,一举溃围!”

    说起来这解围之战,李续宾背水结营,确确实实是彭玉麟的水师最为方便,只是他这口气却让在场的陆师将帅都板着脸,倒是曾国藩格外喜欢这位内湖水师的统领:“那明日就看雪琴本领了!”

    鲍超接了一句:“雪琴明日何时出兵,我陆师到时候出营接敌,以便策应……,”

    彭玉麟却是答了一句:“不必了……,”

    下午的战斗依旧是枪炮声连天,在几里地之外都能闻得到硝烟的味道,李续宾几次组队反击,都被虹军打了回去,死伤颇大,而且与曾国藩大营之间的联络也断以中断,而是到了傍晚时分,战斗还在持续,总算是让湘军将领们稍稍宽心。

    入夜之后,双方都在调兵遣将,枪声此起彼伏,似乎李续宾组织了几次夜袭,而曾国藩已经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明天的水师身上。

    要知道,湘军水师可以说是湘军战斗力的核心,湘军与太平军交战两三年,胜利几乎都是依靠水师之利,而彭玉麟更是水师最有名的大将,胆略悄人。

    要知道,当初南昌城被石达开太平军围困,就是这位彭玉麟潜行七百里,只身上任,然后把内湖水师统领成一只百战精锐,屡屡大败太平军。

    杭州。

    柳畅在自己的燕王府批阅着一份份文件,突然朝着身后说道:“翟杰与霍虬的意见怎么样?”

    “你是在问我的意见吗?燕王殿下?”说这话的是石汀兰:“不过我觉得你首先改一改这个燕王的封号,毕竟天王已经有过一位燕王了。”

    “秦日纲吧?他已经被废了,而且我估计他活不了多久了!”柳畅回答石汀兰的问题:“我问的是江西那边的问题。”

    石汀兰已经从巨大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但是她现在却为自己的哥哥争取:“问题是我们这么进兵江西的话,会让我哥哥在天京很难办。”

    “我知道翼王在天京很难办,但是他本来就很难办了!”柳畅答了一句:“谁叫有那么一位天王殿下了!”

    石汀兰没明白柳畅的意思:“阿畅,你的意思是?”

    “你很快会明白我的意思!”柳畅没有正面回答石汀兰的问题:“你是在生气我又抢了两位王妃回来?”

    杨长妹却是“呸”了一声:“那不是什么王妃,我才不承认她们是王妃,不过你到天国到底是怎么一个安排?”

    “天国……,”柳畅在地图指了指:“还能称为一个国吗?”

    太平天国确确实实不能算是一个割据政府,或者说,即便是在历史上的割据政权,他也算是非常软弱的存在,而现在的太平天空更是如此,自从他们从武昌败北,虹军又进兵江西,江西太平军几乎全部易帜,结果他们的势力就完全于局限于苏皖之间。

    严格来说,只是苏皖的局部地区而已,即便被视为太平军根据地的安徽,他们也不过占据了半个安徽省而已,因此柳畅说道:“我现在不进兵皖省,或者给天国最大的面子,如果他们失去了安微……”

    对于现在的太平天国来说,这确确实实是最致命的打击,只不过那边朱海兰却是说了一句:“燕王,不必说安徽,就是您在江西这一易帜,恐怕天王心底都不好受!”

    江西现在还有安吉等太平军尚未易帜,但只要南昌克服,他们易帜也是迟早的事情,因此柳畅也同意这样的看法:“我们与天国,只能有一个胜利者!”

    朱海兰倒是提到另一件事情:“只是说现在天国只有苏皖,那未必是正确,刚才南参谋拿了一封情报过来……”

    “怎么了?”

    “陈玉成回师鄂东了!”

    柳畅当即赞道:“好!天助我也,南昌可克,江西全省必入我手!”

    朱海兰却不这乐观:“检点,南昌可有三万多清妖镇守,其中两万还是曾妖头的湘军,又有坚城,天国打了三次都没有打下来,翟军长他们能一战而定吗?”

    “能!”柳畅很有信心地说道:“绝对能一战而定,而且还能进而进兵湘鄂,长江尽为我有……”

    “彭!”

    彭玉磷的大旗已经悬挂在船首,船后紧随着几十条长龙、拖风和其它形形色色的大小战船,虽然数量不多,却都是专业性质的战船,每艘船上至少也有几十名水手,多的更达数百名水手,至于船上装配的火炮,也全部是湘军从广东购入的西洋火炮。

    内湖水师今天可以说是精锐尽出了,彭玉麟信心十足,他站在船首亲自督战:“今日之战,只许进,不许退,退者皆斩!”

    他的亲兵将他的命令传遍了整支水师船队:“今日之战,只许进,不许退,退者皆斩!”

    只是下一刻,彭玉麟却是闭紧了双眼,默默念起了自己魂紧梦挂的那个人,江风徐徐吹在他的脸上,让他变得有些柔弱起来,只是很快彭玉磷就睁开了眼睛,准备给予这些胆大包天的红贼以致命的一击。

    只是他的眼睛很快就变得诧异起来,嘴里说了一句:“原来不是红贼,只是粤匪这等手下败将而已!”

    不过是一夜功夫,在他的眼前已经营造了一条江上防线,从锁江的铁链到两岸的炮台到江中的木制水寨,一应俱全,只是他彭玉麟不怕!

    纵有千军万马,亦应摧枯拉朽!

第四百一十九章 接济

    而在江岸的炮台之上,杨辅清正十分紧张地注视着这一长串的湘军战船,虽然换上了虹军发给的望远镜与怀表,但是他还是相信自己的老搭档:“雄清,这次,能顶得住吧!”

    虽然已经有多次组织水上防线的经验,但是过去若干次掺败于湘军水师的教训让杨辅清不得不紧张起来,他多说了一句:“咱们若是守不住,恐怕李续宾这妖头就喘过气来了!”

    没错,只要彭玉麟的水师能与李续宾的陆师联成一气,那样的话水师不但能给李续宾运去给养与援兵,还能运走伤员,甚至还可以直接提供火力支援,那样的话,对李续宾大营的围攻自然就告一段落。

    只要杨雄清却很有信心:“咱们打南昌这个地方,已经有三次之多,现在是第四次,岂不闻事不过三!何况你我还想着借这次机会在虹军之中打出一个名堂来,来了!”

    彭玉麟的水师来得很快,只见战旗招展,数十艘战船踏浪奔驰而来,双方的火炮已经展开了第一轮射击。

    如果论数量,倒是湘军水师这边占了优势,他们每艘战船都有六到八门洋炮,虽然只有一部分火炮开火,但是数十艘战船联手轰击起来,却有过百门大小火炮同时开火,一时间岸上已经火光一片。

    但是论声势,却是虹军这边占了上风,只见无数颗实心弹、燃烧弹在江面上制造巨大的声势,一道又一道巨浪让湘军水师的战船都被迎面而来的浪花打湿了。

    只是湘军水师却无视眼前这一重又一重的巨浪,他们大声叫道:“向前,向前!敢畏敌不进者斩!”

    这是过去的经验,岸防炮台上的火炮想要射击高速移动的湘军水师战船效果不佳。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完全没有命中率可言,因此湘军水师对付密集炮火的办法就是勇往直前,乘风踏浪,将火网视若无物,这样的办法居然在实战中取得了非常优良的效果。

    何况现在彭玉麟的座船也一马当先,率先就朝着下游驶去,湘军水师的大小火炮更是威力全开。疯狂地倾泻着全部的火力,眼见着就把岸上炮台和水上临时修筑的木制水寨完全压制住。

    “破开铁锁!”彭玉麟在船头大声叫道:“破开铁锁!”

    他已经亲眼地看到了那一条锁住赣江的铁锁,只是这样的铁锁在湘军水师战船的突击之下,往往会很轻松地被破开,然后湘军水师就可以蜂拥而下,将红贼的攻势击个粉碎。

    两艘先锋战船已经箭一般地朝着那一条铁锁冲去,船上的湘军水勇已经准备好破开铁锁的器具,虽然这样的铁锁对战船有着致命的威胁。但是他们已经在实战中多次破开了这样的锁江铁链。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射往江面的弹雨突然密集起来,前面的枪弹简直就如雨点一般,船上的水勇虽然竭力避开,但是依旧被打死打伤数人,一时间掺叫声连连,接着又有水勇叫道:“有埋伏,红贼有埋伏!”

    而杨辅清与杨雄清的弦就绷到心头了,他们已经把从第一师借来的一营米尼步枪手全部用上了。而接下去这一营野战炮有没有效果,就看现在了。

    比起这些老太平军使用的行营炮、将军炮和击发枪,虹军第一师的这一营步兵与一营野战炮那绝对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轰……轰……轰……”

    一艘在弹雨之中冒死前进的清军战船突然被一发九磅炮野战炮的炮弹命中,九磅实心弹直接就将整艘战船搅得左右摇晃,战船一下子就失去控制,朝着赣江右岸驶去,而原本被压制的虹军火炮与步兵现在也疯狂地宣泻着全部的火力。

    对于清军来说。这十二门九磅野战炮还不致于构成致命的威胁。毕竟数量不够多,但是那一营的米尼步枪兵的齐射就让许多水师战船伤亡掺重。

    硝烟弥漫在整个赣江之上,到处都是被击伤的水师战船。到处都是落水的湘军水船,直到现在那条铁锁仍然跨在赣江之上,让湘军水师战船不得不停滞在铁锁面前,承受岸上炮火的密集轰击。

    又有更多的火炮加入了射击,那是虹军新调来的线膛炮,一艘湘军水师战船已经陷入于火海之中。船上的水勇纷纷跳入江中去,而更多的战船同样处于被动的局面。

    “该死!”彭玉麟大声骂道:“红贼居然有这么多的洋炮!”

    湘军水师之所以能克敌制胜。就是依赖着他们的洋炮胜过太平军,而且数量又多,但是没想到红贼的洋炮居然如此之多,一时间就处于被动局面,旁边已经有湘军战船打出了旗号,朝后撤退。

    彭玉麟还想坚持,却看到身侧一艘战船已经整艘战船都翻过来了,不一会这艘战船就消失在水面上,他不得不下达了命令:“撤!”只是他从来不是一个好同事,很快就在船上说起了今天的战事:“今日之战,不是我水师将士不用命,纯是陆师不肯出兵支援,以致我水师将士独力苦战,遭受重挫!”

    今天一战湘军水师有四艘战船未归,除此受到重创的战船还有十几艘,战死与失踪的水勇多达二百六十多人,负伤的更多,如此不是彭玉麟当机立断先行撤断,恐怕这几十艘战船至少有一半要折在这赣江之上。

    可是陆师又干了什么,彭玉麟前去救援李续宾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动静,甚至因为湘军水师的调度,连第二师都暂停围攻李续宾,他们甚至把手头的野战火炮调过来轰击湘军水师的战船,这才让湘军水师吃了一个大亏。

    因此彭玉麟很快就在湘军将校面前表达了自己的决心:“我就去侍郎面前打官司,他们陆师按兵不动,让我们水师独力苦战,受了重挫,总得还我们一个公道!”

    他一向说到作动,因此当即就连夜赶回了南昌城,在曾国藩发了一通火气:“侍郎,今日我是拼了老命,水师将士折损七百余人,自九江以来,水师未尝有此大挫,但是陆路将兵又干了什么,按兵不动,坐看我苦战不止……”

    那边鲍超已经毫不客气地站了起来:“彭雪琴,昨天你是怎么说的,那好,明日我陆师出战,不用你们水师碍事了!”

    彭玉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鲍超的态度这么强硬,那个从浙江突围入赣的参将武红船也站了起来:“没错,今日水师将士辛苦,明天就轮到我陆师将士用命之时。”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这些陆师大将个个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因此彭玉麟当即问道:“侍郎,武红船这话是什么意思?”

    曾国藩有意调解水师与陆师之间的矛盾,当即说道:“雪琴,不必动气,大家都是为了杀贼,今日水师奋战,大家都看在眼底!”

    武红船却是不依不饶:“彭雪琴,我武红船六破红贼,明日便领本部出战,再破一次红贼!”

    彭玉麟却是记得昨日这位武红船参将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与红贼野战,今日怎么突然有了勇气,再看在座的陆军大将,个个都是争先恐后的神色,当即问道:“可是来了援兵?”

    曾国藩喜气洋洋地说道:“何止是来了援兵,简直是天降甘霖,南昌可守,南昌可守!”

    “怎么回事?”彭玉麟当即问道:“若是有消息,明日愿与陆师一同进兵。”

    曾国藩告诉他:“润之在湖北派了三营援兵不说,今日俄法两夷仰慕我在赣抗击红贼之功,特意派洋火轮一艘,自上海上行,运来军火一整船。”

    彭玉麟当即问道:“不知那洋火轮可否助战?”

    “那洋火轮虽然备炮,但是赣江水浅,未必能入赣江!”曾国藩答道:“何况他能入鄱阳湖,完全是打着英国旗的缘故,公然助战的话,恐怕以后在九江就受阻碍,只是以后外洋军火接济可以源源不断!”

    彭玉麟一下子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些陆师将领个个象是打了鸡血一般,原本红贼最为犀利之处,就在于洋枪洋炮甚多,而这一切洋炮洋炮皆是购自洋人,现在能从长江源源不断地得到洋人军火接济,等于是红贼最大的长处没了。

    因此他也当即替自己的水师争取利益:“侍郎,水师亦短少犀利枪炮,今日苦战,全在于红贼枪炮如雨,我兵虽有进无退,但不敌红贼洋枪数千杆,大小火炮二三百门之多,此次有洋人接济军火,请酌发水师一部。”

    那边武红船已经说道:“侍郎,本部明日出战红贼,请发快枪五百杆,洋炮五十门以助战……”

    武红船一开口,接下去陆军将领也不客气,这个要洋枪千杆,那个要快炮百门,还有的要洋火药八十桶,因此曾国藩看着他们吵来吵去,当即怒道:“军火虽然有洋人接济,但是杯水车薪,小枪劈山炮,才是我湘军根本……”

第四百二十章 苏州

    “小枪劈山,方为我湘军根本!”曾国藩说得振振有词:“洋枪洋炮虽然精利,但不及小枪劈山制造简易,威力又大……”

    这是曾国藩的真实想话,他在军事技术上算是一个固步自封的人物,虽然洋枪洋炮已经普及到湘军的方方面面,但是仍然把能够自行生产的鸟枪、抬枪与劈山炮视作湘军的立身根本,到了太平天国后期还时不时给曾国茎写信推销自己改造过的劈山炮,号称比洋炮更为精利,他这种态度一直持续到他结识张树声的马步队之前。

    只是在本时空,曾国藩并没有引发湘军大将们的热情,那边武红船已经第一个站了出来:“侍郎,我六破红贼,百战皆捷,唯一所憾者,在于红贼洋枪洋炮不计其数,器械犀利,今我若得洋械之助,则贼与我可并分枪械之利,所以请侍郎酌情拔发洋枪洋炮一大宗……”

    他的说法也代表着整个湘军的看法,大家过去与虹军交战多次,都在虹军的枪炮如林面前吃了大亏,因此对于改进已方装备最为敏感,那边刘长裕已经又站起来,他直接摔了袖子说道:“从抚州到南昌,我这一军因为械不如人吃了多大的亏,侍郎,许多仗明明可以打胜的话,就因为红贼枪炮犀利反而吃了大亏,侍郎,明日我军全力出战,只求发给枪炮一大过……”

    大家都有相近的表示,曾国藩一下子为难了,他说道:“俄人枪炮虽然已经运来,但这一艘洋火轮不过有洋枪八百杆,洋炮八门,洋火药六十桶而已及其它军械若干而已,大家都要洋枪洋炮接济,岂能摆得平……”

    一听说只有洋枪八百杆,洋炮八门,大家先泄了气,倒是彭玉麟是个老油条:“侍郎,洋炮八门在陆路发挥不出威力来,不若改用于水路……”

    那边鲍超就不肯干了:“彭雪琴,明日我陆师独力出战,如何能将洋炮借给你水路,不可,万万不可!”

    一见大家起了争执,赵烈文赶紧说道:“此次俄人接济洋枪洋炮数量虽然不少,但是长江形势为之一变,我觉得大家还是不要孟浪出击为好!”

    “为何?”彭玉麟今天刚刚吃了败仗,得了俄人军火接济的消息之后,还正想着翻本:“今日李续宾大营又受围攻,折损兵将不少,兵贵神速,迪庵为贼所破的话,大势去矣!”

    赵烈文却从大局上分析:“俄夷法夷为何接济我军火,当是想自上海出兵击贼,今日红贼精锐,尽集于南昌城下,下游精锐者,只有磐石一路。”

    赵烈文这么一分析,湘军将帅们都明白过来了,甚至连鲍超这个武夫都说道:“只要守住南昌,形势大有作为。”

    这是很显然的一件事,虽然不知道俄夷法夷出兵干涉的规模有多少,但是根据十多年前英夷犯华的经验来看,绝不是一个小数字,现在红贼在江浙之兵虽然为数不少,但多是后起之师,非是精锐,恐怕抵敌不住英夷法夷的进攻。

    那样的话,龙枪营与楠溪营这两路红贼精锐必然象去年石达开经略江西一般,回师南下,那样的话,只要南昌在手,一切形势大有作为,「百度贴吧启航文字」只是彭玉麟很快说出了一个问题:“那李续宾怎么办?”

    原本湘军是打定了依托南昌城逐次抵抗,最后依城决战的态势,哪料想红贼突然将李续宾大营割裂开来,企图将这六千人全部吃掉,两日围攻下来,李续宾部折损颇大,只能再支撑数日而已。

    曾国藩已经有了主意:“迪庵之师,是为我湘军救亡之师,不可不救……”

    大家对于这一点表示同意,李续宾的部队可以说是驻赣湘军中战斗力最强而且兵力最多的一支部队,如果连李续宾这一支部队都被虹军强行歼灭的话,那么湘军各路都没有驻垒与虹军决战的决心了。

    曾国藩继续说道:“但是要救援迪庵,务求一战功成,绝不得有任何闪失,因此明日不出兵,后日水陆两路并进,所有洋枪洋炮发给各军,一战破贼于南昌城下!烈文先生,迪庵是否再坚持一日?”

    赵烈文答道:“今日李续宾大营消息不通,但据实战情形来看,彭雪琴大帅统水师救援之时,楠溪贼顿兵不攻,形势尚属不错!”

    “那好!”曾国藩下了决心:“后日水陆并进,不但要将迪庵接应出来,还要击破楠溪一股……此岳州、半壁山故事也!诸将可有信心?”

    有了俄罗斯人的洋枪洋炮接济,湘军将帅们一下子就有了信心:“破贼自有信心

    “上海有大队法兵与俄兵登陆?”

    作为苏州地区的最高驻防指挥官,包美英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情形属实?”

    “是德蒙斯先生报来的急讯,他素与我军关系良好!”报讯的军官说道:“他的信使虽然已经回去了,但是又留下了急信!”

    包美英点点头,在周秀英的培育之下,她已经成长成为一位能谋善断的将领,现在在苏州府也有不少辅助她处理军务政务的干部,甚至还有几位包氏宗旅的自己人。

    但是她还是第一次处理这么重大的事务,她打开了德蒙斯送来的书信:“法兵、俄兵,突然于上海登陆,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能不担心这个问题,根据虹军与英国人达成的默契,苏州府与嘉兴府这两个邻近上海的大府都只能驻留四个步兵营的步兵而已。

    四个步兵营的兵力只能勉强维持着这么一个大府的治安而已,要知道苏州府境内的溃勇、民团、枪船为数不少,四个步兵营只能维持着治安,幸亏凭借着柳绝户的威名,苏州府境内没出过什么大问题。

    但是苏州府这四个步兵营,只要第三师移交过来的那个步兵营是一八五五年上半年成立,算是有一年历史之久的老步兵营,其余三个步兵营虽然历史可以追溯到一八五五年上半年,但是步兵营的组建却是一八五五年底的事情,甚至还有一个一八五六年才新组建的步兵营。

    在这种情况下,包美英不得不对上海法军登陆的事情感到敏感,根据事先获得的情报,法国已经在上海有三个或四个步兵营,他们的兵力已经同苏州府的虹军驻军相同,而且法国人已经把上海的一支清军武装起来,根据情报显示,这支清军由编修李鸿章统帅,总兵力大约有六个营之多。

    事实上,苏州府的驻防部队质量还不如嘉兴府的四个步兵营,因此包美英第一时间就作出决定:“通知孙胡子,我需要至少两个步兵营的支援!”

    她身边的军官对于这个决定有些诧异:“孙师长正在进攻镇江府,这个时候会不会影响他的决心,而且法国人未必是针对我们!”

    “即便不针对我们也不能不防备!”包美英已经下了决心:“告诉检点,请求一个步兵旅在杭州府待机,随时准备增援嘉兴府,我们在这两个府的兵力太少!”

    “可是我们与英国人有协议,嘉兴府与苏州府的驻军不能超过四个步兵营!”

    “那是我们与英国人的协议,我们保证上海的安全!”包美英已经说道:“告诉检点,上海附近的形势可能发生巨大的变化,我们必须作好与法国人开战的准命……没错,就是战争…?

    在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孙胡子也第一时间得到了包美英请求援助的情报:“最少两个步兵营,最好是一个步兵团,这个小妮子好大的口气,她以为自己是周秀英啊!”

    自从僧保与僧格林沁受到重创之后,孙胡子在完成第三师的扩编使命之后,待常州府稳定下来,就着力向镇江府一线的「百度贴吧启航文字」清军进攻。

    张国梁是个好对手,更不要提江北大营还向江南大营紧急提供了一部分援助,但是第三师的镇江攻略还是按步就班进行着,而且还凭借着火力上的优势取得了相当的战果,只要不出意外的话,接下去江南大营将是第三师建军历史以来最辉煌的战果。

    因此这个意外让孙胡子措手不及:“该死的洋人,如果不是他们捣乱的话,我们就能拿下整个镇江府了!”

    没错,是整个镇江府,包括现在在太平军控制之下的镇江府城。

    太平军的镇江守将吴如孝已经同孙胡子有过联络,他同意只要第三师进至城下,他愿意将这座在太平军手中保持了三年之久的城市交给第三师,同时出城的还有三千名老太平军,对于孙胡子与第三师来说,这三千名老太平军的意义更为重大。

    这可是三千名真正的太平军老兵,他们在镇江府面对着数万清军的围困坚持了整整三年时间,清军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让吴如孝和他的部下屈服,如果能得到这三千名老兵的话,孙、胡子觉得自己还能编两个步兵团。

    因此他犹豫地说了一句:“我们不能向包美英派出援兵,我们应当首先拿下镇江…”

第四百二十一章 振旅

    对于孙胡子的决定,第三师没有人敢于公开质疑,只是询问道:“师长,既然派不出两个营的援军,派两个连也好!”

    孙胡子却是坚定地集中第三师主力攻下整个镇江府:“两个排都没有,能不能打下镇江府,把清妖赶出江南,就看接下去的一个星期了,很有可能一个连就决定了整场战役的胜负!”

    他在第三师一直是主官,整个第三师都找不出质疑他的人来,只是还是有对此表示疑问,江宁经略于村是他的副手,他询问道:“真是两个排都抽不出来?包美英那边在面子必须过得去!”

    于村这个江宁经略由于手上没有部队,因此一向很配合孙胡子,孙胡子也好歹给于村与包美英面子:“两个排?这样吧,从常州的驻防部队抽调一个加强连给包美英,只有一个加强连,不能再多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同时将这个决定通知检点,建议立即增援嘉兴府与常州府,检点……不,燕王殿下在湖州可是集中了大量主力部队。”

    事实上他的决定还没有抵达杭州的时候,杭州的虹军总司令部已经因为法国人与俄国人的突然登陆而变得草木皆兵。

    整个杭州城内的大小部队,不管是一线战斗部队,还是二线辅助部队,或是后方机关、军事学校,现在都临时动员起来,到处都能看到警戒的岗哨,随时都准备参加战斗。

    库存的弹药已经下拔给各个步兵连队,军官临时通知下面的士兵取消一切休假,还决定各连队一律实弹,还要组织实战演练,同时进行了多次防谍演练。

    而浙江留守洗拿已经为了杭州府的机动兵力专门来找柳畅,他进门的时候,参谋们已经忙成了一团粥,到处都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地图与文书,南博航在那里说道:“嘉兴府只有四个步兵营,虽然有老营头在那里,但是我们必须增援兵力才行!”

    还有的参谋则在一边说道:“关健是判断清楚洋人的兵力不行,现在只知道大批法国兵与俄国兵在上海登陆,到底上陆了多少,其意图如何,到现在还不清楚,我们必须对敌军的情况了如指掌,才能作出进一步的判断。”

    而洗拿这个浙江留守已经看到柳畅也站在地图面前思索,他当即说道:“燕王,嘉兴府只有四个步兵营啊!”

    柳畅抬起头来,看到洗拿之后点点了头,然后骂了一句:“苏州府也只有四个步兵营,这回是让英国人坑了一把,不对,”……英国人没大规模增兵上海,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柳畅在地图上苦苦思索,洗拿已经倒出了苦水:“燕王,必须尽快增兵苏州府与嘉兴府,那里的八个步兵营只能勉强够防守。”

    苏州府与嘉兴府可以说是天下间最富庶的州府,但是那里的虹军守备力量,正如柳畅与洗拿所清楚的那样,只有八个步兵营而已,事实上维持着治安已经是极限,考虑战时需要的警备力量,每个府顶多有一半兵力作为机动兵力。

    洗拿继续说道:“燕王,我早就建议,必须在杭州府组织一个拳头部队,可是一拖二拖,到现在还没有组建起来,如果我们现在在杭州有一个步兵旅的话,可以第一时间出动增援。”

    这确实是柳畅的缺失,洗拿几次建议在杭州这个首善之地组建一个机动兵团,但是曲于没有合适的旅长人选,柳畅没下最后的决心,因此到现在为止这个步兵旅还没有组建起来。

    柳畅承认这是自己的错误:“这件事是我的责任,组建新的步兵旅要多久?”

    “从步兵旅司令部到各个步兵营、炮兵营,估计最低时间半个月才能磨合好!”洗拿也在苦恼着这件事:“现在杭州府部队看起来不少,守备亦有力量,但是缺乏拳头部队,打不出去啊,只能从湖州抽调兵团。”

    “湖州?”柳畅第一时间问道:“能从湖州府转用什么部队?”

    湖州府附近可是重兵屯集,包括骑兵旅主力、预备旅全部以及几个步兵团都在湖州附近进行广德作战,而南博航第一时间作出了答复:“燕王,现在骑兵旅深入安徽境内配合煤铁会战,各个步兵团亦处于分散配置,能第一时间出动的只有预备旅。”

    “预备旅游虽然只有四个步兵营,但怎么也是个拳头部队,先拉上来再说!”洗拿提出了建议:“只是预备旅一向有教导团的风气,也不知道这一回与洋兵打硬仗在不在行。”对于预备旅的那位旅长,柳畅也缺乏信心,只是现在他只能先把预备旅用上去:“浙南第五旅,宁波海防旅,也要准备转用于杭嘉方向……””

    南博航却是说了一句:“宁波的话,海防旅恐怕不行吧?”

    现在虹军虽然打通了与上海的直接军火贸易,但是法**队与俄罗斯军队突然大规模增兵上海,这样的话,苏嘉两府的直接军火贸易随时有可能断绝,在这种情况下,宁波府的重要性就显示出来了。

    海防旅本来就是防备西方军队在宁波登陆,而且这个旅的核心战斗部队只有一个陆战团,柳畅同意南博航的意见:“海防旅不能动,……不!海防旅一直在待命,整个部队集中配置,调到浙北是合适的,命令施退季……”

    南博航不得不提醒柳畅:“燕王,海防旅是宁波的主要防守部队。”

    “但是只要英国人不插手,宁波的安全还不成问题,这样的吧,只命令陆战团向浙北苏南出动,其它守备部队暂时不动,第五旅主力向宁波方向机动!”

    整个海防旅的核心战斗单位也就是这个陆战团,而洗拿则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陆战团可以从海上机动,这样的话更为迅速。”

    “这个办法可行!”柳畅很快思考了洗拿这个建议的可行性:“虽然有安全上的考虑,但是可以让我们的船队实施护航,通知张斯桂……”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琢磨一下用词,最后很郑重地说道:“凡对我海上船队怀有敌意者,我军有自由开火机……”

    洗拿以为自己听错了:“自由开火权?”

    “没错,君在外尚且君命有所不授,何况是海天绝域之上,告诉张斯桂,海上之战由他全权负责,可叹,只要再给我三个月时间,我军便可新增步营十数,法人俄人岂敢乘虚而入!”

    柳畅说的是实话,自从攻占苏常之后,虹军可以说是财源滚滚,缺的只是将财源转换成战斗力的时间而已,只要三个月时间,到时候虹军便有数万装备最新式洋枪洋炮的部队参加战斗,而洗拿提出更重要的建议:“如今的关健是尽快编几个机动兵团,独立团可以在州府之内支撑作战,跨州越府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柳畅同意这样的建议,原本他是严格控制新编组的步兵旅,但是现在只能从权了,而南博航则提出了进一步建议:“现在的关健是尽快让第一师振旅而归,我们现在临时调度,不过三五营的小单位而已,可是第一师入赣,光是步兵营就有十二个,加上炮骑辎工,总共有十六营之众,总兵力一万三千,是我虹军第一劲旅,现在虽然用兵南昌城下,但无论能否克城,都应当尽快东归。”

    对于这个建议,洗拿是完全同意的,他当即说道:“没错,第一师即便没克复南昌,也应当尽快东归,南昌事小,江浙方是大问题。”

    现在江浙两省虹军总兵力看起来不少,如果计算步兵营数量的话,加起来怎么也有六七十个之多,但问题这些单位之中机动兵团太少,大部分单位的战斗力也有限,只能用于守备,能转用至苏嘉前线的单位至多只有二十个而已。

    而上海法军与俄军的总兵力虽然不详,但是加起来最少也有十个步兵营,对于洋兵的战斗力即便做最乐观的估计,这十个步兵营也至少相当于虹军二十个普通步兵营,同时上海还有大量清军单位,一想到这一点洗拿就不得重复第一师东归的问题:“如果苏嘉防线崩溃的话,第一师就是攻下南昌也与事无补。”

    柳畅也不得关注起第一师虹军之中最大的机动作战兵团,不管怎么样,这么一个一万三千人的决战机动兵团,在虹军之中的地位,相当于刘抢琳之于陈玉成,但是对于南昌与湘军,柳畅也觉得不能作进一步准备,历史上的安庆之战决定了整个太平天国的命运。

    因此柳畅站了起来,稍稍思索了一会才说道:“鉴于江浙形势发生重大变化,命令第一师准备东归,经略江西有第二师负责即可……”

    不过柳畅也没有把第一师东归的命令说死了,他意味深长地说道:“至于东归具体时间,可由第一师瞿杰自由决定,但是最迟不迟于第一师收到命令一周之后……”

    他是给瞿杰充分的自由裁量权。

第四百二十二章 华丽

    “不行!”洗拿脱口而出:“燕王殿下,这可不行,第一师应当立即回师!”

    旁边南博航这个虹军最知名的作战参谋也建议说:“一周时间,太长了,建议缩短几天为好!”

    洗拿补充说道:“江浙是虹军根本,财源所在,一旦有失,不堪设想,而江西得失,无关大局,第一师尽快回师为好!”

    他站了起来:“燕王,为国家计,收回这一命令吧!”

    柳畅却说道:“我何尝不知道江浙为国家根本,现在江西虽关大局,但已经是边角之地,不可力争,但是我在杭州,与赣省有千里之远,前线战况如何,我不得而已。”

    “之所以定出一周之期,就是想让瞿杰他们有充分的机动与自由,若有战机,不可逸失,若无战机,则可尽快回师。”

    在这个时代,在缺乏电报线路的江西战场,请示与回复走过一个流程,最后到达瞿杰手里恐怕也要有一周之久,因此柳畅重复了一遍:“但是一周时间,是给他最后底限,若超过一周时间不曾回师,则必严惩不贷!”

    对于柳畅的想法,洗拿能够理解,但是他还是建议:“检点,兵贵神速,现在江浙不能无第一师啊!”

    “我就不信了,法俄两夷虽有大兵登陆,但是仓促之间,不远万里而来,连一周时间都不给我!”柳畅当即答道:“这是最后的决定,可以质疑,但是要坚决执行!”

    “不可英俄两夷啊!”这是洗拿的最后坚持:“我执行命令!”

    事实洗拿在虹军总司令部获得了不少知音,整个司令部上上下下都认为第一师尽快回师是最合适的选择,即刻第一师已经兵临南昌城下,但是南昌得失已经无关紧要,浙江才是虹军根本之地。

    事实上洗拿还有一个知音,那就是孟托班少将阁下,法国中国远征官司令官阁下。

    现在孟托班终于能在在码头舒舒服服晒着太阳。虽然这太阳与阿尔及利亚的太阳一样毒,但是总比在海上几个月都不能动弹好。

    现在他一身将官服,金光闪闪,勋表勋带都佩戴出来。走在阵前能让敌军在几里识别出这是一位大人物,一位真正的大人物,只是根据孟托班少将的想法,即便这是东方的野蛮人,也会遵守最基本的战场道德,绝不会向一位尊贵的陆军指挥官,一位未来的元帅开火。

    没错。一位未来的法兰西帝国元帅,他必须保持着真正的贵族风度,但是孟托班还是为中国的形势变化之快而震惊:“什么,虹军已经攻占了半个江苏省?”

    他在马赛登上运输船的时候,那时候的情报还是虹军刚刚向江苏省进军,而现在法国领事告诉他,形势变化得非常快,红色头巾叛军已经顺利地击败了江苏长江以南的政府军。甚至给以政府军最骄傲的骑兵以致命一击,他们占据了常州府与苏州府。

    而且与他在法国所获得的情报不一致,根据法国领事的描述。这些叛军并不是一些仅仅装备了长予与短剑的原始人,而是一群武装到牙齿的强敌,他们拥有一切欧洲化的装备,加农炮、线膛炮、野战炮、米尼步枪、骑兵营,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上海采购的,至少有法兰西军队在滑铁卢的水准。

    这个消息让他大吃一惊,形势的变化让孟托班少将必须作出更明智的判断,他又询问起了叛军的兵力,结果让他更吃一惊。

    根据法国领事和其它方方面面的情报,叛军的总兵力并不详。但是仅仅在与上海彼领的苏州府与嘉兴府,就各有四个步兵营的兵力,而在常州府的叛军则有九个步兵营,或者说,他必须用八个法国步兵营干脆利落地击败十七个步兵营的叛军。

    而更惊人的是叛军在浙江与江西的战争潜力,叛军在浙江的兵力具体不详。但是他们已经占领了整个浙江省,按照最保守的估计,叛军在浙江境内也有三十个步兵营,如果悲观一点,叛军甚至可能有五十个步兵营的实力,而在更远的江西省境内,叛军大约有二十个步兵营的实力。

    这一系列的数字让整腔热血的孟托班少将冷静下来,他不能不冷静下来,他不得不重新估计起这场战争的胜算来。

    现在集中在上海的法**队,总共有八个步兵营,而且皇帝陛下还向他承诺再从阿尔及利亚军区调来两个营,但这就是短时期内孟托班少将得到的全部兵力了。

    当然还有俄国人,但是孟托班不得不私底下痛骂这批俄罗斯骗子,他们就是一群彻彻底底的大骗子,他们的外交大臣在皇帝陛下作出信誓旦旦的保证,宣布会将两万人派到中国来,可实际到了多少?

    现在孟托班可以念出这个数字,只有一千四百人!没错,只有一千四百人,他在事先就知道这两万人靠不住,要根据陆军部的情报,在克里米亚战争之前,俄罗斯人在西伯利亚只有一万四千人的总兵力而已。

    但是一千四百人也太少了,这些该死俄罗斯的骗子只把西伯利亚驻军的十分之一派到上海来,而且向孟托班表示这几乎是他们的极限,他们的西伯利亚总督得到的授权仅仅是将两千国俄罗斯军队部署到上海了。

    两千俄罗斯人,加上八千名法**队,总兵力才只有一万人而已,而他们的对手是拥有着至少六十个步兵营,总兵力不过于五万人的叛军,而且叛军如果全面动员的话,还能动员起至少一倍的兵力。

    孟托班少将在得到确切情报后的第一时间就想暂时中止这场战争,但是在一分钟之后,他决定把这场战争继续下去,而且还要把这场战争的规模扩大。

    “即便失败,也应当是滑铁卢那样的失败!”

    孟托班少将用法国人的思维来解说自己的构思,没错,叛军至少有五万人,可能兵力更多,有七八万人甚至十万人,可是那又怎么样,他们装备了一些欧洲化的武器又怎么样。

    他手上有一万欧洲军队,虽然还有三个步兵营的兵力还没有到达上海,但是皮萨罗只用了一百六十五名士兵就征服了整个印加帝国,他孟托班同样能在远东创造奇迹。

    事实上孟托班少将在之前坐了太久的冷板凳,拿破伦大帝之后的法**人可以用悲剧来形容,他们只能在故事里重复着老皇帝的荣耀,而在实际之中,他们根本没仗可打,也找不到属于帝国的光辉。

    孟托班少将就是这么一个悲剧的法兰西军人,他出生于一七九六年,没赶上老近卫军的最后光辉,接下去就是复辟的波旁王朝、七月王朝,那不属于军人的光辉岁月,他只能在阿尔及利亚度过他人生最辉煌的岁月。

    如果不是拿破仑三世的政变,或许孟托班这个老军官连一个少将也混不上,大家不会记得法兰西曾经有一位上校孟托班,即便如此,孟托班少将仍然只是一个悲剧的少将而已。

    三世陛下之所以选择孟托班作为法兰西远征军司令官,原因很简单,仅仅在于孟托班愿去中国,这个时代很少有高级军官愿意离开舒适的欧洲,去远征属于蛮荒之地的远东。

    根据克里米亚的经验,在他们建立功业之前,疫病会夺走他们所有的一切,事实也是如此,在船上度过漫长的旅程之后,孟托班从马赛带来的四个精锐营,现在能立即投入战斗的不过一半人而已,大多数病员必须在病床上休息一周甚至更多时间才能投入战斗。

    但是孟托班是那种标准的法兰西军官,他们的梦想往往是“要么战死,要是不到三十岁就作了将军”,他的血脉之中注定流着战场、牺牲与荣耀。

    因此他决定要把这一场战争演变成孟托班的远征战争,即便演变成第二场远征海地也在所不惜,他决定提笔给皇帝陛下写信:“陛下,您最可信的陆军已经在上海登陆,形势非常好,叛军在听到我们登陆的消息之后,惊慌不已,上海的中国要人都表示要与我们作好配合,俄罗斯已经派来一千四百人,还有六百人就在海上,我已经要求他们派来更多的步兵与炮兵,他们在西伯利亚有整整两万人……”

    孟托班少将很巧妙没有提及他在上海登陆之后的新问题,接下去他笔锋一转:“但是中国是一个与整个欧洲那么大的帝国,我在这里深深感受到兵力的不足,虽然俄罗斯人已经愿意派来更多的步兵与炮兵,但是我认为法兰西帝国必须在这里占据主动,因此我真诚地请求您尽快派来四个步兵营的援军,只要有这支援军,我们将轻松地占据整个中国。”

    “如果没有这四个步兵营的援军,我们会在征服中国的事业遇到很多困难!”

    作为一位坐够冷板凳的军官,孟托班清楚得知道高级军官的官僚心理,他们既然愿意投入十个步兵营,那样的话,他们不会冒险再投入十个步兵营,但是适当增加四个步兵营是十分适当,而投入十四个步兵营之后,他们又愿意再追加六个步兵营以保护他们原有的投资——虽然这与一次性追加十个步兵营没有区别。

    孟托班在信上签上自己的签名,在心底重复了自己的信念:“即便失败,这也是一次滑铁卢那样华丽的失败!法兰西的历史上将留下我的名字!”

第四百二十三章 决心

    赣江江岸,夕阳把金子一般的余辉洒在了江面之上,映成了一幅“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景,而第一军的高级干部们心情都非常好。

    只要没有重大情况,全军高级干部们每天傍晚都会组织这样的小规模聚餐,而参加这种聚餐的人也往往是第一军两个步兵师的骨干军官,象杨辅清这样的人物只能偶尔由两位老师长带领才能参加这样的晚餐。

    桌面上已经摆了十几个菜,有红烧肉、烤兔子、姜炖全鸭之类的肉菜,也有白落地、小白菜、豆腐汤之类的青菜,总体来说虽然不算豪华,却有着浙南风俗,这让久战在外的虹军干部少了许多思乡情节。

    酒是不限量供应的,但是谁也不敢多喝,生怕在这种关健时刻犯了致命的错误,而这样的聚餐不仅仅是吃饭和交流感情那么简单。

    整个第一军几万人的重大决策,往往就在这样的饭桌上决定下来,而且双方还会交流一下情报,现在翟杰兴致很高,他说道:“今天清妖没出阵救援李续宾,看来李续宾这六千人死期已定。”

    那边霍虬兴致更高,他兴奋地说起了今天的战果:“今天光俘虏就抓了两百多人,加上毙伤,不下**百人,李续宾大营八垒,也已经被我军攻占了三垒之多。”

    换句话说,李续宾的兵力至少损失了接近三分之一,而占据的八座营垒也丢失了整整三座,在这种情况下,第二师明后两日绝对能把李续宾部全部解决。

    只不过李续宾也确确实实是湘军精锐,打到现在整整四天,以第二师全部加上杨辅清部全力进攻,也不过歼灭三分之一而已,明天显然还有大仗要打,而第一师这边的朱顿则是报告了一个新情况:“曾妖头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我们今天抓了几个俘虏,都供述了一个情报,那就是曾妖头之所今天不曾出兵救援李续宾这老妖头,完全是准备明日全日一击,湘军三四十营明日倾巢出战,务求把李妖头救援出去,只是哪有那么容易!”

    “没错!”翟杰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拳:“有我们第一师在,绝不允许这些清妖前进一姿,明天第二师只管攻击李续宾,打援的任务就交给了我们第一师了,如果攻垒受挫,我们第一师也随时待命!”

    朱顿也同意这样的判断,他喝了一小口酒,然后说道:“据俘虏清妖谈,此次曾妖头之所以敢于倾巢出动,完全是得俄罗斯夷人所助,他们从长江之上获洋人所赠之洋枪洋炮一千数百杆,但是曾妖新得枪炮,就想以卵击石,击破我第一师,告诉曾妖头,这是自寻死路!”

    这就是第一师的骄傲,虽然在霍虬与云天纵耳中听起来有些刺耳,只是有这样强有力的友军,霍虬也放心许多,他说道:“李续宾虽然竭力挣扎,但是三日之内,必将其全部歼灭,明日清妖是水陆并过…“”

    “必然是水陆并进!”朱顿回答他:“但那又怎么样,都是必然失败的结局。”

    对于这样的回答,霍虬反而放心起来,他解开自己随身的披风,说道:“明日我亲自上去督战,不管清妖从何处来,我只管向何处战。”

    大家的兴致都不错,只是正说得高兴的时候,那边留守司令部的陆子云却是气喘连连跑了过来:“出大事,出大事了!”

    看到陆子云的额头都是汀珠,谁都知道肯定出天问题,等闲小事绝不可能让陆子云这等人物如此紧张,霍虬就问道:“李续宾攻出来了?”

    “区区李续宾,不值一谈!”陆子云把手上的信封递给了翟杰:“检点的命令,让第一师回师江浙?”

    “啊?”霍虬手上的筷子就落在地上了,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孑。

    要知道第一师入赣兵力有一万三千之众,入赣之后虽然有歼灭周凤山之役,但未受大战,全师齐装满员,不管霍虬承认与否,第一师都是整个第一军的头等主力,南昌战役如果没有第一师参加,那等于不用打下去了。

    事实上,如果第一师离赣回师,整个江西战局会象石达开回师天京那样,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虽然不致于处于守势,但绝对形成对峙的局面,而那样的话,象临江府、九江府的太平军会不会保持原有的恭顺与忠诚,是一个很有疑问的问题。

    而翟杰也被这个消息所震得整个人直接站了起来,抢过了陆子云递过来的书信,他抽出命令看了两眼才稍稍宽心下来:“法国兵与俄罗新兵各数千人突然在上海登陆,燕王殿下认为江浙有变,因此命令我第一师准备振旅东归,具体归还期限由我自行判断,但是不晚于接到命令一周之后,否则严惩不贷。”

    一听说第一师还能在南昌城下继续作战一周之久,霍虬可以说是松了一口气,即使不能攻破南昌城,可是好歹也能歼灭李续宾部,歼灭李续宾部就等于断了曾国藩一只手,那样的话江西形势不致发生大变。

    但是云天纵这个第二师的老军官却不同意翟杰的意见,他站了起来:“老军长,以下官之见,第一师应当尽快回师东南为好,南昌攻守虽然紧要,但是可由我第二师独立支撑。”

    “为什么?”翟杰当即问了一句:“说明理由。”

    他是一个比较刻板的人,柳畅给了他一周的自由时间,因此他一定要一周之内回师江浙,因此对于云天纵的建议他表示不解。

    “明日就是清妖倾巢而出,解救李续宾部清妖之时,得闻清妖新得洋枪洋炮不少,想必如果出战的话,一师将士必有折损,到时候必然影响第一师东归之后的战斗力。”

    云天纵继续说道:“我虹军根本,在于江浙,尤其以杭嘉苏常为财源,手上枪械,马上车炮,将军薪饷,衣食住行尽出于东南,洋兵素称悍勇,我军在江浙兵将虽多,偏欠劲旅,因此东南形势势如水火,迫在眉睫,第一师回师宜早不宜迟,应当尽快回兵为好!”

    翟杰“嗯”了一声,表示同意云天纵的建议,而霍虬也觉得云天纵的看法有些道理,但是他还是建议:“现在解决李续宾所部清妖六千,不过一二日功夫而已,明日第一师如果先行撤走,则我们第二师和攻赣各部也不得不撤走啊,第一师能不能多留二三日,反正燕王殿下已经授权翟军长了。”

    翟杰身边的第一师田长林梦楚却有不同看法:“何时东归,燕王殿下已经全权授予于军长,何时撤退,当由军长自行半断。”

    而第二师方面的陆子云当即说道:“问题是,现在的形势来看,即便明日第一师开始撤走,敌我犬牙交错,敌军来犯的话难免会发生损夫川…”

    霍虬倒是咬咬牙下了狠话:“不管第一师作出什么决定,也不管来多少清妖,我们第二师都朝着清妖最多的地方突击就是,只不过马上要入夜,军长你先下个决定吧!”

    他有点遗憾这个命令来得太突然,如果能提前知道这个命令的到来,他就是多付出几百人的伤亡,也要一举把李续宾部解决掉。

    而翟杰却因为大家的争执而变得犹豫不决,他不知道该作出怎么样的决定,第二师和第一师的干部显然在这一点起了争执,大家交头接耳,等待着翟杰的最后决定。

    事实上,翟杰下一次开口将改变整个江西战局,而翟杰却恰恰是个欠缺决断力的人,他只能救助于第一师的干部,但是第一师的干部对于什么时候回师也有不同看法。

    因此他不得不再放弃依赖自己的干部,而是看了一眼柳畅下达的命令,最后是柳畅的命令给他下了决心:“检点命令我,必须在接到命令一周之内回师浙江,而明日清妖大举反攻,第一师就是想走,也不容易走,因此我…?

    “决定在南昌城下留三天,三天之后开始撤退!”

    “三天!只有三天。”

    这既不违反柳畅的命令,事实上柳畅的这道命令给了翟杰决心与勇气。

    霍虬开心地拍着桌子叫好:“没问题,只要第一师留三天,我们就能把李续宾部六千人全部吃掉……,不,他顶多剩下四千人而已!”

    整个大营已经因为翟杰的决定而开始动员起来,第一师入赣以来还没有参加整个步兵师都参加的大会战,即便是歼灭周凤山那次,也不过是动员了半个师的力量而已。

    而明日的战斗就不同,即便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也必须给曾国藩救援李续宾的部队以决定性的打击,并协助第二师尽快消灭李续宾。

    要知道,李续宾这支清军等于是湘军在鄂赣战场上的救火队,消灭了李续宾等于是第二师在接下的江西战场占据了全盘主动,甚至有机会继续围攻南昌。

    但是在第二天的晨雾散去之后,湘军的庞大队形还是让第一师的老干部大吃一惊。

第四百二十四章 待机

    战旗,不尽其数的战旗,在视野之中都是清军的战旗,有红色,有绿色,也有其它的颜色色!

    这就是湘军的真面目,那上面写着“游击刘”、“参将鲍”、“都司林”之类的旗号,而在这些战旗之后,是不计其数的湘军部队和江西土勇。

    浩浩荡荡,一点都不比漏湖畔的僧王马队来得弱势,翟杰看了一眼就说道:“这至少有一万人吧?”

    “不止一万!”旁边的林梦楚答道:“我估计怎么也有一万五千人,曾妖头是把所有的本钱都押上来了!”

    “没错,是所有的本钱了!”翟杰在望远镜注射着这些穿着号衣的人群,他看到了不计其数的大小火炮,有劈山炮、行营炮,也有湘军外购的洋炮,还看到原本大量装备的鸟枪、抬枪被换成了燧发枪,他眼里闪烁着喜悦:“没错,我就等曾妖头今天这惊天一赌!”

    如果湘军今天不主动全面进攻的话,他顶多是完成歼灭李续宾部的任务之后,从南昌城下撤退,但是今天曾国藩出动全部主力,不下一万五千人救援李续宾,那么翟杰的第一军就有信心重创曾国藩。

    而林梦楚则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才说道:“曾妖头的队伍甚有章法,看起来比僧格林沁这个妖头的队伍要强一些!”

    翟杰也在军用望远镜发现了一些更多的细节,这支湘军虽然浩浩荡荡,南昌城外十几里都是他们的战旗招展,但是却不简单,不象胜保那样只知道把步队猥集于一团,最后成了虹军火力连环射击的目标,

    湘军现在是以五百人一营的编制投入战斗,而一个步营往往形成了几个互相支撑的方阵,确确实实象林梦楚这个副团长说的那样:“甚有章法。”

    不过翟杰却毫不客气地说道:“不管他们有多少办法,今日除了留下尸体或是投降之外,没有别的出处了!”

    正说着,那边赣江江面上已经传来了炮声,接着炮声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邻近,这是湘军内湖水师在全面救援李续宾大营,则负责阻击他们的杨辅清、杨雄清所部也在竭力阻挡他们的攻势。

    只是很快就传来了进一步的消息:“清妖彭玉麟的水师倾巢而出,战船不下百艘,洋炮数百位猛袭我江面防线,其后尚有大船数十艘,载陆师七八百名,随时准备在我侧后登陆…”

    不管第一师内部对于翟杰有着怎么样的评价,这一年多来,翟杰也算是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因此他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惊慌,而是告诉朱顿:“今天曾妖头绝不是想来送死的……”

    他刚说完,朱顿和林梦楚都是精神一振:“来了!”

    没错!湘军已经开始从正面进攻了,他们的攻势与僧格林沁、胜保都不一样,虽然是极其勇悍的战法,但却是保持着稳扎稳打的特色。

    他们是步营或百人为单位,逐次掩护,逐次推进,有些时候还充分利用了火力来进行攻击,别看他们在火炮的质量上比不上虹军,但是在数量上,却有着绝对的优势。

    他们有着不计其数的劈山炮、行营炮、将军炮,这些只能发射霰弹与实心弹的火炮集中起来数量惊人,往往是一出动就是数十门甚至上百门之多,霰弹、实心弹就朝着守御的虹军轰击过来,即使没有造成伤亡也会导致守军有某种程度上的误判。

    而且湘军这支队伍在战斗风格之上也可以说是颇为老道,按照虹军面前的估计,他们应当从正面猛攻过来,但事实上他们却是从两翼投入了五六个步兵营逐次掩护推进,而正面则是三心二意,人数虽多,但却没有多少真正的苦战硬战。

    只是现在全线都已经接火,接着就从李续宾大营那边传来坏消息,虽然曾国藩与李续宾之间没有通过消息,但是李续宾一听到如此密集的炮火,就立即出动向自己丢失的两座营垒发动反击。

    而第二师的攻击部队也立即针锋相对地展开了对攻,但是这样一来,第二师的主力几乎都被李续宾所牵制住了,无力顾及主战场,而接下去是杨辅清的信使告急:“清妖战船几近两百艘,炮位无算,我军兵力火炮有限,恐怕有失守的危险!”

    这不能责怪他们作战不力,而是彭玉麟这员水师老将确实会玩命,而他所统率的内湖水师又有数百门湘军从广东购入的洋炮,在火力上较杨辅清与杨雄清的一个步兵团占有绝对优势,但是更坏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我军铁锁为彭玉麟水师所突破,现在清妖正企图以陆师登陆,我军死战不过……”

    光是应付水师已经十分吃力,何况这船上又搭载了七八百名陆师,这些湘军陆军登岸之后,绝对能让杨辅清招架不住,因此翟杰当即命令道:“告诉杨辅清,我马上派一个步兵营过去增援…”

    此时赣江江面已经是一片火炮与鲜血交织的舞台,彭玉麟在船上大声叫道:“让陆师上去,让陆师上去!”

    已经有一些夹板朝着赣江江面靠岸了,凭借着绝对优势的水师,湘军已经打破了锁住赣江的铁锁,成功地杀入了杨辅清的防线之中。

    但是打破了这一条锁江的铁锁之后,彭玉麟才发现杨辅清与杨雄清依旧布置了大量的水上障碍物,他必须突破整道防线才能杀到李续宾大营。

    但是彭玉鳞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多的时间,他大声地下达了命令:“陆师上岸,陆师登岸!”

    他清楚得知道,现在杨辅清与杨雄清的江面防线还没有彻底被清军压制,他们的炮台、堡垒都在继续射击,虽然少了龙枪营的支援,但是对于登陆的陆师来说,这简直是致命的威胁。

    但是彭玉鳞根本不会考虑湘军陆师的情绪,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同事,在他的命令之下,内湖水师的民船纷纷朝着江岸靠拢,迫使船上的陆师不得不准备向岸上突击一一如果他们不突击的话,肯定会被雨点一般的枪炮活活轰毙。

    他们或是乘着小船,或是跳入江水之中,或是强行操纵战船靠向了江岸,瞬息之间已经有鲜血如潮,陆军的营官大声骂道:“狗日的彭雪琴,等打完了这一仗再同你算这笔帐!”

    只是在这样绝境之中,他们只能冒死向前冲,不过片刻功夫,已经有过百人的伤亡,江面上到处是湘军陆师的尸体与伤员,但是他们好歹是勉强冲上江岸去,而且完成了最重要的使命一替水师吸引炮火。

    见到沿江炮台、堡垒的央力全部被登陆的陆师所吸引,彭玉麟当即连声吼叫:“有进无退,此战若胜,重赏五万两,重赏五万两!”

    湘军水师也是精神大振,炮如雨下,一压制就把两岸的炮台、堡垒都压制下去,眼见就要攻势如潮,直抵李续宾大营。

    而此时湘军在陆地上的攻势也进入了**,正如林楚梦说的那样“极有章法。”攻势一潮接着一潮,一潮胜过了一潮,前线抵抗的虹军部队大多是新归附的太平军,而且还有不少是太平军中的杂系花旗军,因此有招架不住的势头。

    在看到这样的场面,曾国藩兴致更高,他在马上大声说道:“诸位,今日非救出李续宾不可,赣省大局,就在于此役了!”

    大将们也是磨拳擦掌,打了小半天,之前对于虹军估计得很高,但是实际一看,也不过是太平军的水平而已,只不过洋枪洋炮多了一些而已。

    他们并不清楚,和他们正面对抗的并不是第一师主力,而是临江郡易帜过来的太平军和花旗军,他们虽然换了旗帜,甚至还装备了一些洋枪,但是战斗力并没有因为旗帜的变化而发生本质上的变化,真正的第!师主力几乎没动,只有少数连队参加了战斗。

    但是现在在曾国藩与湘军将帅的眼里,他们却看到了大胜的希望,都说红贼龙枪营一股如此精悍,但是今日一战,也不过如此而已。

    就在湘军大将准备打开酒坛子庆祝的时候,那边翟杰已经站了起来,朝着朱顿问道:“曾妖头的本领,就只有这么一点了?”

    朱顿点点头,他同意翟杰的判断:“没错,顶多还有几队亲兵,或是藏了几营精锐作为杀手镜,但是曾妖头的本领,也就是这么一点而已。”

    他也看出来了,湘军的攻势看来如同潮水一般,简直是一波接着一波,但是打到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余力,而且伴随着攻势的持续,湘军几乎把全部的兵力都投入进去了。

    而第一师恰恰相反,虽然投入了一部分炮兵与步兵,但是还有两个整团没有动用,因此翟杰就下了决心:“那么就让曾妖头见识我们第一师的真正本领!”

    “开始反攻!”

    翟杰一声令下,整整六千名虹军已经按照他的命令开始了行动。

第四百二十五章 溃走

    而此时此刻,曾国藩正在战场的另一侧指点江山,赵烈文看到虹军处于下风,当即说道:“侍郎,此次李续宾大营是保住,只不过我觉得此役胜后,李续宾不可以转用临江郡,而是应当用于九江才对!”

    曾国藩连连赞同道:“没错,江西全局以九江最为紧要,九江若复,全局皆活……”

    在他的心底,今天把李续宾接应出来是没问题,倒是鲍超这个粗人突然插了一句:“侍郎,别高兴得太早,小心红贼还有后手!”

    “能有什么后手!”曾国藩当即说道:“顶多就是如同陈玉成那贼,手上多留几百精锐而已,可是今日我也把你鲍春霆留下来了!”

    陈玉成“三十检点回马枪”的厉害曾国藩可是尝过好多次,因此他今天虽然把湘军主力都投入进去,但是却把鲍超这支劲旅留在身边,作为最后的预备队。

    而赵烈文也说道:“此次进犯南昌,实是红贼大误,洋人即将自上海东进,而红贼不争下游……”

    只是他刚说到一半,却发现曾国藩双眼瞪得通圆通圆,再一细看,大惊失色,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了,嘴里大叫道:“侍郎,侍郎,快叫鲍超顶上去,春霆,春霆,今日之役,恐怕就仰仗你了!”

    那边鲍超也对于这漫天遍野的红旗大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自己的乌鸦嘴居然说中了,再一细看,更是慌了:“我顶上去,顶上去,红贼攻的是刘长佑和刘坤一兄弟!”

    一听他这么说,赵烈文已经有不祥的预感了,他没想到红贼下手这么狠,居然挑中了湘军之中战斗力最为脆弱的刘长佑与刘坤一军。

    要知道刘长佑军可是在抚州附近遭遇了红贼近于歼灭性的打击,所部六千人逃回南昌者不足三千人。而下一刻他已经大声叫道:“红贼居然如此狠毒,这是龙枪营,这是龙枪营!”

    事实上刘长佑军甚至没有经受起第一师的第一波攻击,他们的两个步兵营就在突如其来的排枪和炮弹之中雪崩一般跨了下来。有些军官本来还想抵抗,可是看到了对面的旗帜是虹军第一师,纷纷胆战心惊地叫道:“来的是龙枪营!龙枪营!”

    严格来说,刘长佑还没有跟第一师正式交手过,但是他们与霍虬第二师交手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次听过了第一师的威名,都说第一师的实力与武器远在第二师之上,是红贼第一支劲旅。

    他们与霍虬第二师交战已经是难以招架了。更不要说这胜过第二师的第一师,何况他们的队形已经被狂风暴雨一般的枪林弹雨所笼罩,每时每刻都有人员中弹。

    掺叫声、枪炮声、呻吟声,痛苦与血泪一下子就压跨了刘长佑军的两个前锋营,他们大声叫道:“龙枪营上来了,龙枪营上来了!”

    还好湘军没有象胜保那样组成了密集无比的战斗队形,这两个步兵营虽然跨下去,但是刘长佑手上勉强还有四个不怎么充实的步营。他大声叫道:“萧启江,萧启江,今日就看你立功了!”

    萧启江是刘长佑手下第一员猛将。这匹湖南骡子也是极卖命的,他大声叫道:“长佑,今天且看我萧某人的本领!”

    只是不过几分钟时间,杀出去的湘军又如同潮水一般退了回来,还带来了更坏的消息:“萧启江将军战死了,萧启江大人战死了!”

    萧启江一死,刘长佑军在虹军两个步兵团的攻击之下,那如同雪崩的大雪球一般,如同潮水一般往后退,甚至把后方步兵的队形都给压跨了。

    其它方面的攻击也都停了下来。他们已经看得很清楚,今日的战斗,湘军是别想讨好了,可是现在是轮到了虹军进攻了。

    “攻击!”

    “进攻!”

    不管是临江郡的太平军还是新附的花旗军,还是第一军的老部队,现在都从刚才的窘迫之中解脱。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反攻。

    “侍郎,侍郎……”鲍超浑身是血,却是又一次跑回了曾国藩身边:“刘长佑军溃势如潮,我率队冲了两次,不但没挡住红贼,反而丢了两匹马了!”

    曾国藩骑在马上,脸色那是一片苍白,他虽然有过靖港之败,九江之北,但是从来没有一场战役让他如此窘迫。

    今日的战役已经失去控制了,只看到到处都是红旗,到处都是穿着号衣的溃兵,湘军曾经显耀数省的战旗被胡乱地抛弃在地面上,许多忠勇的湘军将士现在已经跪在地上,不敢正视着虹军的刺刀。

    鲍超已经牵住了曾国藩的乘马,他大声说道:“侍郎,快退一退吧!”

    就在几百米外,虹军先锋的刺刀已经闪动着寒光,而曾国藩也清楚鲍超那是真正的勇将,如果不是真支撑不住的话,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旁边赵烈文也说道:“侍郎,退一退吧!”

    曾国藩却是叹了一口气:“我今日方知,当初林绍璋是怎么样一个心境,还好,他能活下来,我也能活下来!”

    他是一个坚定的利已主义者,跳江、上吊的把戏演过无数次,但是却是极爱惜自己的小命,因此他大声说道:“退吧,我们退回南昌城,我们守城便是!”

    鲍超却是大声问道:“我们还守城?”

    “没错!”曾国藩坚守地说道:“守城!守不住南昌,这江西全省就只能送给红贼了!”

    只是曾国藩出现在南昌城头的时候,他的心情简直用滴血来形容了。

    他在城头望去,城门被完全封闭了,吊桥被已经高悬起来,而数以千计的湘军已经在城外用绝望的泪水嚎叫着:“侍郎,侍郎!快开门!”

    他们挤成了一块,一发炮弹落下来都能炸死一排人,但是他的归路已经被堵死了,更远处是湘军的辎重被扔了一地,无数的旗帜被脚步踩成了乱糟糟,还有伤员直接被遗弃在大道之上。

    而在远方的战场上,到处都是红色的战旗,到处是雪亮的刺刀,赵烈文惊魂未定,却是在庆幸道:“侍郎,今日之战,勉强能保存我湘军五成战力,幸甚幸甚!”

    没错,保存下来五成战力,已经是非常值得庆幸的一件事了。

    鲍超这时候带着一身征程冲上了城墙:“哪有五成战力,我这三千多将士,能有四成保存下来就谢天谢地了。”

    而此时虹军的马队已经直逼南昌城下,看着铁蹄奔腾,曾国藩不由大声哭道:“我数千将士尚在城外,现在无路可归……我对不起这数千将士!”

    “我对不起这数千将士啊!”

    而此刻许多湘军看到城门紧闭,不得已转身回战,嘴里却骂起了曾国藩:“曾涤生你比柳绝户还要恶毒,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只是他们的结局正如这落下的残阳一般,已经注定,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城外的枪炮声已停下来,曾国藩甚至不敢去清点湘军的伤亡数字。

    已经很明确的是刘长佑已经彻底完了,大将萧启江战死,刘长佑、刘坤一兄弟都没于贼中,生死不明,至于其余各路湘军,光是看鲍超自承顶多只保存下来四成战力就可想而知了,其余营头想必同样伤亡殆尽。

    现在已经明确殉职的营官已经有十余人,还有更多人生死不明,自湘军崛起以来,无论是掺胜的半壁山之役,或者说是掺败的九江-湖口会战,伤亡加起来都只是这次南昌之役的零头而已。

    而赵烈文想得更多,他朝着城外望去,只用一句话总结了今日之役:“迪庵完了!”

    这不是损失几千人或是万把人的问题,而是李续宾所部要被虹军全部歼灭的问题,这个损失甚至超过今日的损失。

    毕竟今天除了刘长佑军全灭之后,其余各部好歹是保存了一部份战斗力下来,只要有军饷,有湖南接济的新兵与粮弹,就能重新组建起来,可是李续宾却是注定要完蛋了。

    只是在无数的呻吟声之中,终于有一个好消息传来了:“水师回来了,彭玉麟回来了!”

    “雪琴回来了!”这个消息让曾国藩的心安下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只是彭玉麟一见面就大哭一声:“水师今日受损太重,死者不归者有八百之数……”

    事实上随同水师一同出战的八百名陆师几乎全军尽没,能逃回南昌不过十数人而已,但是在这位彭玉麟眼里,陆军的兄弟并不算人,而曾国藩连声安抚说道:“水陆皆受大挫,但是雪琴你回来了,我就知南昌稳若泰山了!”

    那边鲍超虽然是勇将,可听曾国藩却是全呆了:“侍郎,还要守南昌啊?”

    他的队伍算是今天湘军的预备队,但是一天下来保存下来的战力不过四成而已,连他都换了两匹马,都不要说其它湘军营头。

    在这种形势下,南昌还能守吗?

    正当他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听得南昌城外突然枪炮声如同雷鸣,曾国藩望着月夜当即一喜:“那是有突围而出的营头,说不定还能……”

    只是赵烈文却是板着脸说道:“那是李续宾弃营突围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坚守

    鲍超是老军伍,一听到赵烈文重重地用手拍在垛墙上赞道:“李续宾果然是我湘军老将,救亡之师,现在这个突围时机选得甚好!甚好!”

    没错,现在虹军主力正在收拾四处溃败的各路湘军,还没有收拢回来,而李续宾今日虽然与红贼缠斗了一日,但是现在突围,确确实实是出于虹军意料之外,可以说是最好的突围时机。

    远方的月空之下,枪声、厮杀声、炮声不断响起,但是激烈的程度却在曾国藩的预料之中,那边鲍超还想出一点有利的地方:“今日我军虽北,但是流散乡野之中者甚多,李续宾现在突围,说不定……”

    只是下一刻鲍超就不敢多说话了,他看到曾国藩的眼睛都带着杀气了,而赵烈文倒是劝道:“侍郎,现在李续宾突围出来,好歹能接应些人马出来,要是拖到明日,那就晚了!”

    “看他能拖多少将士突围出来!”曾国藩面色铁青,因此话也不多:“今夜,我们就等着他李续宾回来了!”

    鲍超没明白过来,他只好装着观察战场俯视着远方,心里却打翻五味瓶。

    曾国藩的脸色甚至比今天打了一场大败仗还要难看些,原本彭玉麟的水师归来之后,曾国藩的脸面一下子好看起来,甚至还能勉强带点笑意,但是现在他曾国藩仿佛要开杀戒。

    李续宾现在突围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好半会,他才明白过来,没错,对于李续宾六千兵马来说,现在突围确确实实是最好的战术选择,但是湘军坚守南昌的大局来看,李续宾这一突围,却打破了曾国藩的全盘部署。

    今日一役,清军损失惊人。如果算上赣勇的损失,数字绝对接近一万人,而且还是轻轻松松地崩溃下来,即使不算这些赣勇、绿营兵。光是湘军自身,也是湘军建军以来最掺重的一回。

    在这种情况下,溃回南昌城的湘军可以说是惊魂未定,虹军未至胆已寒,因此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只要有数日光阴,曾国藩就可以重整湘军在南昌城坚守。

    毕竟此前有太平军三次攻南昌城不克的先例。曾国藩还可以再重复那样的奇迹,但是这样的前提是李续宾继续在赣江江岸坚守不退,替整个湘军找到一条生路出来。

    但是现在李续宾带全军突围,固然是替在虹军重围之中的李续宾军找到了一条生路,但是却让整个湘军的江西布局带来了致命的破绽,红贼随时可能乘胜攻击,直取南昌。

    一想到这一点,鲍超就只能叹了一口气:“如果南昌不可守。那就不必守了,何必为一座县城葬送整个湘军……”

    只是看到曾国藩面带冰霜,鲍超这话就不敢出口。只是把手把在冰冷的垛墙,寻找着最后的一丝光明。

    约莫等了一个时辰,城下突然有了一片喧哗,接着有人大声叫道:“侍郎,侍郎,我是李续宾李迪庵,快开城门!”

    曾国藩脸上的冰霖终于削去了几丝,却仍然不留情面:“克庵,今日已过了时辰,不能开城门。你们游过来绾城上来吧!”

    那边李续宾一听这个消息,那简直腿就软了,他大声叫道:“曾涤生,我们后面还跟着几千红贼,你叫我怎么游过来!”

    李续宾没想到自己奋死突围,途中还解救好几支友军。最后到了南昌城下居然遇到这么一场戏,但是他的官兵从早上奋战到现在,滴水未进,粒米未食,早已经是疲惫不堪,哪有游过十几米的护城河,再攀登上几丈高的南昌城墙的道理。

    曾国藩却是板着脸不说话,任由李续宾咆哮了半天,好久才说了一句:“克庵,你奋死冲杀,带了多少湘人出来?”

    “共有千余人……”李续宾简直想哭,他对着黑夜的城头怪兽:“这有一千多湖南老乡,可惜啊……”

    他是真哭出来,这六千将士都是他的心头肉,不知道有他多少故旧亲友,可是现在把生命与鲜血扔在了遥远的赣江之滨,甚至连尸体都没有抢回来。

    “开城门!”曾国藩却因为李续宾的这句话而改变了决心:“把吊桥放下去!放下去!”

    赵烈文拖住了曾国藩的手说道:“侍郎,侍郎,红贼若是追到城下,紧随我军之手那如何是好?”

    “那便是天意!”曾国藩望了一眼星空,心底已经有决心:“这城下有千余湘人,一千多随我百战余生的袍泽,我不能扔下他……”

    说着,曾国藩竟是吟了一首古诗:“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远处枪声、厮杀声、吼叫声越来越近了,赵烈文听着曾国藩吟着这诗经中的这一首无衣,看着吊桥缓缓地落下去,竟是有一种烈血沸腾的感觉。

    这位曾国藩曾侍郎,或许有着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他依然是这个时空最顶尖的人物,看着李续宾的部下拼死地奔入南昌城内,他突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曾国藩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说道:“烈文,你我相交不过几月而已,但我心中,你非江苏常州人,而是我湘人……”

    这算是对于赵烈文最大的肯定,但是赵烈文毫不客气地答道:“曾侍郎,不论何时,我都是常州游子!”

    还好虹军追击的行动有些迟缓,但他们再次杀到南昌城下的时候,吊桥已经徐徐地升了起来,李续宾一身血痕一脸泪水地跑了上来:“侍郎,涤生,你这开门之恩,我李克庵此生难忘!”

    “不必了!”曾国藩却毫无客气地说道:“今日红贼收拾了城外的我军,必然兵锋直抵省城,你好好休息半日,准备应战吧!”

    鲍超原本猫着腰,靠着垛墙半睡半醒,可是曾国藩这句话让整个人都醒过来了:“侍郎!怎么了?还要守南昌城?”

    虹军水陆两路兵力折损大半,甚至连李续宾军都抛弃了大营转进南昌城内,在这种情况,军心已寒,鲍超觉得南昌是不可守的局面,没想到曾国藩还是抱定要守南昌的决心。

    “没错!”曾国藩已经在一连串的打击反应过来,他就是那种越挫越勇的典型,在无数次面临绝境的情况下他硬是挺了过来:“不守南昌,则江西不守,江西不守,则湘鄂不守,湘鄂不守,是为华夏沦陷,今日不可不守南昌……克庵,你怎么看?”

    李续宾是湘军出名的勇将,向来是湘军的一支救亡之师,哪里情况危急,他就往哪里增援,只是现在他在今日的失败之后也失去了大半信心:“江西省城不可不守,但是今日无兵可守,我一军六千将士,现在只存千余人,其中还有一部是我突围之即在城外接应出来的溃勇……”

    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南昌不可守,曾国藩没有从他这里获得足够的支援,却是有着相当的决心:“克庵,红贼昨日与我恶战,虽然大破我师,但是折损亦多,可以说是颇损元气,何况现在俄法两夷用兵于江浙,红贼龙枪、楠溪两股素为贼中第一等精锐,必当回师江浙,因此依我之见,只要今日守住江西省城,可以以江西省城为中枢,收复江西全省,只要收复江西全省,就可以沿江而下,规复东南,今日之挫,过错在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昨天的大败让这个书生又成长起来了:“我湘军本来就应当结硬寨,打呆仗,据垒坚守,迪庵被贼围垒几至一旬,据垒坚守,贼始终不能得意,而我救援克庵心切,邻我湘人一万五千、赣勇七千出城与贼战于城效,贼器械精利,将多兵众,我虽破敌前路,但是龙枪贼突然以两万人枪炮齐放杀出,我军仓促接敌,以受大挫,导致局面不可收拾,但是这一战也让我曾某知道贼我长短所在!”

    “我军之长处在据垒坚守,南昌城高粮足,又有水师助战,我师虽受重挫,尚有兵勇一万有奇,足以据守,有谁敢担当守城之责!”

    曾国藩说得天花乱坠,却是打定了坚守南昌城的决心,只是他的想法虽好,但是他的部下却对于坚守南昌城没有多少信心。

    湘军的传统战术确实在于“硬结寨,打呆仗”,南昌现在粮饷尚足,兵勇应当尚存近万,但是关健问题在于,现在湘军这些将校已经被昨天的失败打跨了。

    昨天一日湘军所遭受的永久性损失可以说是湘军前所未有的损失,虽然大家不敢肯定,但是粗略估计一下,包括李续宾突围之中受到的损失,清军全天承受的损失肯定能达到一万之数,其中湘军的损失占了至少七八成之多。

    在这样的损失之后,谁能保有信心,因此曾国藩虽然期待有人站出来响应自己的号召,但是整个场面却冷了下来,最后终于有人开口说道:“侍郎若不嫌弃职下新附之众,官职甚小的话,职下愿替侍郎坚守南昌。”

    看到这个十分陌生的营官,曾国藩带着疑问问道:“你是?”

    “在下焦玉晶。”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582/ 第一时间欣赏斜风最新章节! 作者:紫钗恨所写的《斜风》为转载作品,斜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斜风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斜风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斜风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斜风介绍:
历史在1855年走向未知,是赤潮席卷新世界,还是依旧无法把握命运,柳畅在斜风中前行
英雄血,美人泪,自信人生两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我能改变的不仅仅是历史而已斜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斜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斜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