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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缕相思     步步倾城:噬心皇后txt下载     步步倾城:噬心皇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七十六章:漪澜新主

    宸王给容菀汐分了漪澜宫、让霍小燕住在毓秀宫,其余各姬妾的安置,都是由着靳嬷嬷定下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漪澜宫里,靳嬷嬷将这情况告诉给容菀汐,道:“殿下只钦点了娘娘和霍美人的住处,其余主子们的住处,便让奴婢看着安排。奴婢按着位份和宫室大小为各位主子们拟定了住处,交由殿下过目,殿下看了,并无什么更改之意……”

    “最让奴婢为难的,就是宜兰院里无名无分的秦主子了。因着不明不白的,奴婢也不好按着位份给主子安排,只得将主子安排在霜露阁。殿下对奴婢的安排,看得还是挺仔细的,但也并未就此而说些什么。”

    霜露阁……那里可相当偏远,在西后宫的最边儿上。听说先朝皇帝为让后宫诸妃嫔都能知书达理,特意在宫里设了个藏书阁,以便妃嫔们随时取阅。

    但是本朝并不需要这个地方,因为本朝纳妃还是以家世学问为重,且在本朝,女子也可入私塾读书,即便是平民百姓家,亦有不好少知书达理的女子。所以这地方在本朝便被改成了一个居住之所。只是因为位置偏远,一直以来都没人住罢了。

    靳嬷嬷将秦颖月安置在这里,显然有发配之意。而宸王并未对此有什么不满。难道……她一直错怪宸王了?宸王并非还对秦颖月有情,而只是不忍心让她流落在外而已?

    “如今霜露阁里陈设怎么样?可相当清冷吗?”容菀汐问道。

    “陈设有些旧,但因着没有人用,却并不算破败,只是看起来稍稍有些简朴罢了,整体还是挺不错的。那里又大,可居住的地方有两层呢!秦主子住在那里,可多自在呢!”靳嬷嬷道。

    容菀汐笑道:“的确,霜露阁建造精美,的确是个好住处。只是屋子里的东西有些年头了,纵然都还能用,可看起来太旧也不大好。回头儿你去内务府知会一声儿,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们尽快将霜露阁里的东西都换成新的,屋子里哪里有不好的地方,也都仔细修葺一下。最好在今儿就把事情给办完了。不然明儿殿下登基,再做这些事情可不妥当。”

    靳嬷嬷仔细听了,恭敬应道:“是。”

    靳嬷嬷说的是那里还好,其实那霜露阁里此时一定相当破败。外头或许不怎么样,但都是一进了屋里,定然灰尘密布。光是吸着这些灰尘,就够让人憋闷一阵子了。秦颖月到了那里,怕是再宽的心,也受不住。更何况她并非是什么心宽的人呢?

    要是能闹起来,反而是件好事。可以秦颖月的心性,估计只会隐忍着,将这些苦难都化作前行的动力罢了。

    让靳嬷嬷派人将这里修葺一下,并不是为了让秦颖月觉得舒坦,而是做给给宸王看的。即便靳嬷嬷说,宸王对此并无异议,但容菀汐却还是吃不准,不知道宸王到底是因着并不想亲近秦颖月,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

    “霜露阁里伺候的奴婢可还稳妥?”容菀汐问。

    靳嬷嬷道:“各主*里的使唤奴才,都是内务府安排的。按着位份,美人夫人们的宫里各有两个小太监、两个小宫女儿,姑娘位份的宫里,便只有一个小太监、一个宫女儿。至于那名分不明不白的秦主*里,内务府给报上来的是,安排了一个使唤宫女儿……这些,殿下也知道了,却也并未说什么。”

    容菀汐点点头,心想宫里人惯会拜高踩低,知道能被安置在霜露阁的,一定是个相当不受宠的侍妾。再加上听到一些风言风语,知道了秦颖月的出身,以为宸王已经不待见她了、甚至是把她当做一个麻烦和耻辱,便更不会给她什么优待,只会依她所住的宫室,继续给她寒酸着来。

    “也好”,容菀汐道,“其实主子夫人们在王府里都自在惯了,人多了服侍,反而会不习惯。”

    靳嬷嬷笑道:“但依着位份,娘娘的宫里,可使唤宫女儿和太监各四个、掌事嬷嬷一个、陪嫁丫头一个或两个。这可是祖制,纵然娘娘是个一切宽和从简的人,宫里的这些规制,却也还是别推辞了吧?”

    容菀汐笑道:“这是自然,底下那些小宫女儿小公公们,又没犯什么错处,我岂能不用他们呢?正说到这儿呢……嬷嬷快将大伙儿都叫进来,咱们说会儿话。”

    靳嬷嬷说的,是皇后宫里的奴才规制。但既然内务府的人开眼、且宸王那边也没说什么,她自然也不用谦和着。

    至于宸王到底会不会封她做皇后……即便是出于朝堂上的压力,宸王也定然会全了新帝登基的体面,封他的正妃做皇后。但,到底是不是出于真心呢……她真的吃不准。

    因着秦颖月的出现,她对他,是一切都糊涂着,全然不敢下定论。

    漪澜宫里的太监宫女儿们,自打容菀汐进宫起,就恭恭敬敬地等在门口儿了。这一会儿得了传召,便是更加拘谨恭敬,恨不得连呼吸都小心着些。容菀汐坐在主位上,看到跪在地上请安的这些奴才们这般恭谨惧怕的模样,就知道他们一定听说过自己的性情,以为她是个严苛的主子。

    这漪澜宫,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却是第一次坐在主位上,第一次看着跪在下面的人。看到他们这般模样,容菀汐恍似看到了第一次进宫给皇贵妃请安的自己。此时,母后已经迁居到慈安宫去了。而她,则是坐在了这个整个未央宫里最有福气的地方。

    只愿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只愿她真的能如同如今归为皇后、即将为太后的婆婆一样,真的能得到帝王的一世恩宠。

    容菀汐知道奴才们害怕,但却还是安静地看了他们半晌,这才笑道:“内务府派来的这几个人是好,瞧着便顺眼。在我宫里服侍,没什么特别要嘱咐的,便只做好‘忠心’二字便罢了。若是不聪明的,有人教你们聪明,若是不伶俐的,自然也有人耐心教你们伶俐,这些都没什么要紧。但若不忠心……则是没什么回转的余地,下场,也是我说不准的。”

    容菀汐并未刻意让他们不害怕自己,而只是把自己要说的话给说了。其他们现在这般惧怕她,反而是好事。因着惧怕,很多事情都上心一些,可以省去了不少麻烦。也不必解释什么,日后相处得时日久了,他们自然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但若一开始便不惧怕,则是连最基本的忠心都保证不了,又何来日后之说?

    奴才们吓得都只是叩首于地,并不齐声的各自慌忙保证道着……

    “奴婢定然对娘娘忠心不二……”

    “奴婢誓死效忠娘娘……”

    “奴才断不敢有二心。”

    诸如这样的话,惶恐地保证之声响在漪澜宫里。这就是容菀汐入主漪澜宫后,这里响起的最大的声音。

    这些奴才若当真忠心,少说也要伴她在宫里三五载;若不忠心,则很有可能是她在宫里开的第一场杀戮。在后宫里,很多时候,这些奴才都事关成败。若是自己宫里有了她人心腹,则是与把自己放到别人的刀尖儿上无异,随时都有可能赴黄泉。她不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什么人安插在其中的眼线。一时自然也看不出来,只能日久留心着些。

    容菀汐并未多说什么,就只是简单吩咐了这一番话,便让他们退下各自去忙了。屋里仍旧只留了初夏和知秋、还有靳嬷嬷。

    漪澜宫原本就是未央宫里最华贵的宫室,宽敞明亮不说,一应墙面油漆等,都是整洁如新的。宸王虽说将宫里的摆设都换了,但这里的格局,还是先前的模样,换了摆设之物,其实并未与先前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靳嬷嬷见容菀汐正在环顾漪澜宫,特意道:“殿下命人将整个床都换了新的。”

    她并未点名了宸王这么做的用意,但容菀汐又岂能不明白?毕竟之前的床,可是皇上咽气儿之处。如今她新人入宫,即便对公公再孝顺,却也难免觉得不吉利。更何况,先前的床是皇上和母后住过的,她住着,未免有些僭越。

    容菀汐点点头,道:“这里布置得甚好……其他姐妹都分在哪里?”

    “除了秦主子和霍夫人之外,薄夫人住在钟粹宫、冯夫人住在承禧宫、刘夫人住在月阑宫、柳夫人住在钟灵宫,齐主子和闵主子一起住在淑仁宫、赵主子自己住在凝香阁。”靳嬷嬷禀报道。

    容菀汐点点头,道:“按着位份,倒也得当。以赵姐姐如今的位份,若是自己分一个宫室,必定会惹人不满,倒是封了这个小地方独居,更妥当些。”

    靳嬷嬷笑道:“奴婢有幸和娘娘想到了一处去,便将这样的安排呈给了殿下。其实赵主子的性情倒还好,和谁都能住到一块儿去。但毕竟是原本潜邸里的老人儿,如果让赵主子住在哪一宫里配殿,待到宫里进了主位新人儿,难免要让赵主子觉得屈辱。如今这么封了一个小宫室,安安静静的,想来赵主子也喜欢。”

    容菀汐对靳嬷嬷的安排颇为赞赏,说了几句欣赏她的话,便让她出去代为关怀各宫,客气着问问众姬妾们住得是否舒坦。且也说了,让靳嬷嬷传达她的意思,说若是有谁住得不舒坦的,尽管和她提出来,由她去向殿下言说。

    退一万步讲,即便宸王不封她为后,也一定会封她做现有的这些后宫里,最尊贵的妃嫔。多客气着,未免显得有些矫情,莫不如顺其自然地承担下来为好。

    此时的霜露阁里,秦颖月和小桃正在收拾着这遍布着蜘蛛网和灰尘的、久久闲置着的屋子。小桃见秦颖月只是毫无怨言地自己亲自动手收拾,哪里还敢抱怨什么?也只能随着她这般既来之则安之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各司其位

    被分在霜露阁里的,是皇后特意安排的一个得力侍婢夏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自然夏果也不是原先漪澜宫的心腹,原本是在赵嫔宫里的洒扫小宫女儿,只是一直在为漪澜宫里的掌事宫女女儿慧淑做事罢了。也可以说,是一直在为皇后做事。

    如今赵嫔带着小公主去了东后宫,自然不会带走她这个小小的洒扫宫女儿,因而她又被派到内务府,等着内务府的人给她分派新的差事。与其说等着内务府的指派,莫不如说是等着皇后那边的意思。

    如今皇后将她分到了霜露阁秦氏这里,说的是让她盯着秦氏。可是一看秦氏住在这样的破地方、又是这么一个温吞得受了慢待也大气儿不敢喘的性子,有什么可盯着的呢?

    奇怪的是,如今霜露阁里这位秦氏的身份,宫里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这可是做过太子妃的女人、也是现在的太子殿下曾经最钟情的女人,原本以为这是个厉害的主儿呢,在庸王谋反一事上非但没有受到牵连,反而还靠上了现太子这棵大树,并且眼见瞧着太子就要登基了、她就要做未央宫里的娘娘了。可却不承想,竟然是这么一个受气的窝囊废。

    夏果边在一旁帮着这可怜的主仆二人收拾着,边在心里如是揣摩着秦颖月的心思,不免对这里放松了些。且眼瞧着这样的光景,对秦颖月,也便自然而然地怠慢了起来,没有多恭敬。

    自打马车越走越偏僻之时起,秦颖月就知道,她一定不会被分到什么好地方去。到了这霜露阁外,瞧着外头还好、只是偏僻了些,待到进了屋,见了这般光景,心口顿时堵了一块大石。但却是一句抱怨也无,好像她原本就应该住在这里似的。只是吩咐了小桃将马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暂且堆放在一处,以便她们收拾屋子。

    那个等在霜露阁门外的小宫女儿,见了她倒是恭恭敬敬地问了声“主子万安”,但等到小桃从马车上拿东西的时候,她却是不紧不慢地伸了两手儿而已,根本没尽力,怠慢之意可见一斑。

    但她却并未责怪夏果,只像没看出来似的,由着这拜高踩低的小宫女儿怠慢着。这一会儿她和小桃收拾屋子,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但却仍旧没有吩咐夏果做任何事,由着她拿着抹布东抹一下西抹一下地乱混。

    她不知道这小宫女儿到底是谁的人,若只是内务府的人,她这一番好脾气可是白费了,但若是宸哥的人呢?若是皇后那边的人呢?或者是容菀汐那边的人?

    那么她这一番好脾气,可是用到了正地方。尤其是在皇后和宸王那里,至少能让他们知道,她是真的安分、真的委屈。

    靳嬷嬷先去吩咐了内务府,让内务府的人快些去帮霜露阁换了陈设,随即便到各处瞧了,自然也来了霜露阁。内务府的人一听是容菀汐的吩咐,自然不敢怠慢着。靳嬷嬷最后来的霜露阁,到的时候,内务府的人已经在这儿忙活着了。

    见是靳嬷嬷来了,秦颖月忙让小桃迎了出来。小桃向靳嬷嬷施了礼,笑道:“外头风大,虽说屋里也没个落脚的地儿,但主子的意思是,可别怠慢了嬷嬷,让嬷嬷快到屋里坐。”

    秦颖月如今再怎么不尊贵,却也毕竟是个主子,岂能亲自出来迎接她这个奴婢?这点靳嬷嬷自然知道……只是除了秦颖月之外,哪怕是到了薄馨兰和霍小燕那里,都是主子亲自过来迎接的。如今还没分封位份呢,她是宫里的嬷嬷,这些主子夫人们,尊敬着她是应该的。到底这秦颖月,要比别人有傲骨多了,心气儿高着呢。

    靳嬷嬷也不推辞,随着小桃进了屋。虽说屋里的确很乱,但两个主位上的椅子却是干净的。但靳嬷嬷哪敢坐在秦颖月身侧呢?知道这女人可是个记仇的主,毒辣着呢,因而即便秦颖月再三让她,她也不敢坐。

    坐在左边主位上的秦颖月笑道:“那好,我就不为难嬷嬷了。小桃,快给嬷嬷擦了个干净的凳子来坐。”

    “是。”小桃应了一声儿,忙不迭地去办,很是积极。

    靳嬷嬷忙笑道:“主子千万别忙活,奴婢只是奉了娘娘之命过来,问问主子在霜露阁里可习惯?娘娘说了,若是各位主子有对自己的的住处不满意的,可千万要提出来,由娘娘去和殿下说,帮忙给换一个住处呢。”

    秦颖月笑道:“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霜露阁,岂有不满意的地方呢?我瞧着这霜露阁还有二楼,也是规整得很,但觉得我住在这里,有些浪费了这么好的地方呢。感念娘娘还来不及,岂有埋怨的道理?”

    靳嬷嬷笑道:“主子觉得舒坦便好,奴婢这就去给娘娘回话,不叨扰主子。”

    恭恭敬敬地向秦颖月施了一礼,即便屋里混乱,却也还是后退着走。走到一个箱子前,被挡住了,这才向秦颖月又施了一礼,转身走了。秦颖月是个记仇的,虽说只以现在的局面看,也不能指望日后秦颖月一旦得势、能对她有多宽和,但面儿上尊敬着,总不至于惹来太大的祸端吧?

    靳嬷嬷自己在心里想着:“可是说不准呢……这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已经嫁给了庸王的人,却还能在庸王的谋逆中全身而退,靠得可绝对不只是侥幸。以残花败柳再加上容貌被毁之身,居然还能随着殿下入未央宫来,靠得,也绝对不只是殿下的心软。

    这女人,日后必定会在未央宫里有一番大作为。

    但即便知道这女人注定并非池中之物,她却依旧选择了容菀汐。不为别的,只为与容菀汐相处两年有余,清楚的知道,娘娘虽然处事果决,虽然在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也是多讲道理少讲情面,但娘娘的心,却是善的。

    身为奴婢投靠主子,选能有出息的是一方面,但最重要的,还是要选明事理、心善的。人到了她这把年纪,便也只求活着的时候能顺心安稳些,至于最终的归路,反而不那么重要了。人终有一死,横死还是寿终正寝,似乎也没太大区别。

    出了霜露阁,靳嬷嬷急着去给容菀汐回话儿。先将内务府的人已经去霜露阁忙活的事儿、和秦颖月的话给容菀汐说了,这才说了其他主子们的事儿。

    “几位主子都对住的地方挺满意的……原本因着闵主子入府比齐主子早了两个月,奴婢提请给殿下的,便是闵主子住东配殿、齐主子住西配殿……主殿是空着的,以便现有位份的权衡和日后的分封。但是闵主子和齐主子谦让起来,和奴婢提,说让奴婢代为请示了娘娘,准许她搬到西配殿里去;齐主子却也和奴婢说,让奴婢切莫代为转达闵主子的话。奴婢无法,便也只得都和娘娘说了。”

    容菀汐笑道:“这是她们两个之间的客套,咱们不必管。还是按着入府的顺序这么分。左右不过是两个配殿而已,东西的分别能有多大?稍微尊贵那么一星半点儿而已。除此之外呢,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儿?”

    这两人现在的谦让,便是日后的相争。她们两个入府时间相仿、在府里地位相仿,那么这一宫之主的位置,到底该给谁?想必她们两人心里,都是各有一番计较,现在且不必在意。

    靳嬷嬷回道:“还有刘夫人。刘夫人非要让奴婢回来请示娘娘,说想让赵主子到她宫里去住。说什么……我知道了,你们的分封就是按着位份,拜高踩低的。嬷嬷你看,赵姐姐不是位份低、做不了一宫之主吗?那就让她到我的宫里来,随便住在东西配殿都行,还给宫里省了地方不是?”

    容菀汐听着好笑,道:“她就是这么个直脾气,说这些话也不是和你恼,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刘夫人心性纯真,奴婢岂能多想什么呢?也是觉得哭笑不得罢了。但夫人的请求,奴婢还是得如实转达给娘娘才行啊。”靳嬷嬷无奈笑道。

    容菀汐想起她们两人说话的语气,静了片刻,道:“你且不必管她,就当她没说过这些话罢了。”

    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但那两人说话的语气……让她们两人住在一处,总觉得不太妥当。

    靳嬷嬷应了一声儿“是”,见容菀汐的意思,好像是有些察觉出这两人的蹊跷了,便道:“娘娘……奴婢想跟娘娘嚼个舌根。”

    容菀汐笑道:“有什么有趣儿的事,嬷嬷只管说便是,何来嚼舌根之说?”

    “是……”靳嬷嬷道,“之前在府里的时候,刘夫人常常去赵主子的院子,两人刺绣聊天儿、下棋看书,总是玩儿到很晚,直接就那么在一处睡下了。再不然就是赵主子去刘夫人那儿,依旧是一腻歪就一整天,几乎日夜总是在一处的。主子们相处得好,不争风吃醋,反而这般姐妹情深,这是好事儿。但若总这么下去,岂不是怠慢了殿下?若是得着机会,娘娘还是提点一下为好。”

    容菀汐知道她是善意提醒,笑道:“我记下了,日后若得着机会,定然提醒她们。”

    “奴婢僭越……”靳嬷嬷惶恐道。

    容菀汐笑道:“无妨。我知道嬷嬷好心为宫里着想,高兴还来不及,岂会觉得嬷嬷僭越?日后嬷嬷和我相处,便如初夏知秋一样,自在一些便是。”

    “是。”靳嬷嬷应道。

    容菀汐却是暗自觉得为难……提醒?若真不只是什么姐妹情深的好事儿,让她怎么好开口提醒呢?

    在宫里胡乱收拾着,如此也就忙活了一日。日暮时分,有乾清宫的人来传,说殿下今晚在漪澜宫用膳,让娘娘准备着。

    虽然听说他要来,容菀汐很欢喜,但这般通传,却还是让她有些不适应。从前在府里,他可是说来就来,哪里用得着这些繁琐的通传?且也从来没有人说让她准备着。

    如今,却也要这么麻烦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新帝登基

    只是这一瞬,容菀汐便忽然意识到,这里,是宫里,而不是“家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但是在宸王府之时,的确可以称之为“家”。

    既然他要来,既然小福子已经说了让她准备着,容菀汐又岂能不按着宫里的规矩准备一番?也是为了图一个吉利吧,别刚入宫,就灰头土脸的见他。因而让初夏给自己好生打扮了一番,又特意去小厨房亲自烹了茶。

    刚忙活完,他就来了。

    此时,他穿着的并不会是她习惯的便袍,而是一身太子的明黄。在日暮的霞光下,让人看着,有些刺眼……

    容菀汐心里不舒服,但却还是从敞开的房门迎了出去。带着喜悦地施礼道:“给殿下请安……”

    宸王忙扶起了她,笑道:“风多大啊,怎么开着门儿?”

    “才刚进屋,还没来得及关上呢。”容菀汐笑道。

    “忙活什么了?怎么才进屋?”宸王跟着他乐颠颠地进了屋。

    容菀汐指了下桌子上的茶壶,笑道:“给你烹了一壶好茶……刚刚小福子来传,说‘殿下晚膳之时摆驾漪澜宫,娘娘擎早儿准备着吧’,想来想去,我能做的准备,也就是弄好了妆容,给你烹一壶好茶了,不然还有什么呢?什么也不会啊……”

    “你这是埋怨我呢……”宸王说着,揉了揉额头,坐在圆桌旁,道,“可是宫里就这么多规矩,你说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是想要还像在家里那样直接跑过来,可是时日久了,岂不是让人觉得后宫不成规矩?如今咱们刚进宫里,一切规矩还是先立起来为好。让她们先适应了,日后我们两个再自在些,她们便知道漪澜宫这边是特殊,便也不敢胡闹什么了。”

    容菀汐原本只是一句玩笑的话罢了,没想到竟引得宸王这般疲累,一时有些自责,忙到他身后去,帮他按着肩膀,柔声道:“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一句玩笑的话,怎的引得你这般倦意浓?可是朝政上有什么不好处置的吗?”

    宸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什么,只是初初登基,一些事情要处理罢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我的新政想要推行,并不那么容易,还是得等一阵子才行啊……这些大臣们上的奏折上,轻易便可能看出他们都一心循旧制,希望我能承袭父皇的制度。”

    “原本新政推行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更何况如今正赶着年初,谁都是安逸着。若非因着父皇大丧和先帝登基,大家伙儿都能过个好年。这一会儿竟是上一些望你承袭旧制的折子,怕也只是这一阵子的想法而已。等到开春儿之时,大家伙儿的心思都活泛起来,你再提起了新政之事,定然一呼百应。”

    宸王笑道:“嘴上的应承有什么用?他们要真给我做才行啊……那些个老朽……我真是恨不得让他们就此回家种田去,莫要坏了朝堂上的风气。”

    容菀汐见宸王的确恼得很,知道再做什么劝说也是无用的。因为不管怎样,新皇初初登基便行新政,未免让人觉得有些不敬君父之嫌。待到局势稳定一些,再提新政也不迟。宸王初登基,一心只想着大展宏图,的确有些着急了。

    因而容菀汐只是愈发轻柔地帮他揉捏着后背,说起了后宫的事儿。温柔的呢喃般说着:“陆靳嬷嬷将分给各位姐妹的宫室都报给了我,还说已经让你过目了,你说就按着她的安排办。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更改什么。只是霜露阁那个地方着实闲置日久,因而我便让内务府的人帮着收拾去了,都换上新东西,想来应该好些。”

    “嗯……我听李忠贵说了……这事你办得很好。若非李忠贵从内务府回来之时,我问了一嘴,他顺便提起了,我还不知道霜露阁那般破败。原只以为那里僻静宽敞,恰好适合她居住……不然以她如今的面容,若是和大家伙儿住在一处,每日里看到她们争奇斗艳的,心里岂能舒服呢?”

    容菀汐心内一凉……原来,他让秦颖月住在这里,竟是这个原因……

    给他轻轻揉捏的手法儿,未免也乱了些。

    但宸王却并未察觉到,反而觉得她时轻时重的揉捏让人很是舒服。笑道:“你这给人揉捏的手法儿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怎么这么舒服呢?”

    “还用学吗?不是自己摸索着就能会的事儿?”容菀汐道。

    说着,也没什么再给他按揉的兴致了。只是和他起坐在桌旁等御膳房送晚膳过来。

    原来他由着靳嬷嬷将秦颖月安置在霜露阁,竟然不是晾着她,而是全然为她着想……是啊,他怎么可能晾着秦颖月呢?那是他最爱的女人哪……

    第一次与他一同入宫的那日,他不是说过吗?

    菀汐,除了这颗心,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所以啊……他现在做的,不正是如此吗?除了这颗心,他的确什么都给她了。在未央宫里的第一顿晚膳,他是在漪澜宫里用的,给足了她尊荣;将先帝皇后、当今太后曾经居住的宫室给她住,全了她的名分;特意从琳琅阁里弄来这些东西给她摆设把玩,为她撑足了体面。可是,终究这颗心……却并不在她的身上,而是飞到了那偏远的霜露阁去。

    容菀汐没有再和他粘着玩笑的兴致,宸王因着朝堂上的头疼事,也没什么交谈之心。因而两人安安静静地吃过了晚膳,宸王便回乾清宫留宿去了。依着祖制,新皇登基的头一晚,必定是要住在乾清宫里的,万万不可在哪一个妃嫔的宫里留宿,且乾清宫里也不能找人来侍寝,以免女子的阴柔之气,影响了龙之纯阳。

    次日一早儿,辰时刚到,朝鞭九响、大乐齐鸣,是新皇登基的仪典开始了。

    宸王原本想要将这登基之典办得一切从简,但拗不过大臣们纷纷上奏,说新年伊始,这大典若是办得隆重热闹,必定能给风国带来祥瑞,以去去岁战乱之气。宸王虽说并不信这些,但一想到历代新皇登基之典,也没有办得太简单的,自己总不好开这个先河。若日后国中风调雨顺还好,可一旦有了什么差池,他可是成了罪人了。

    因而这大典,还是由着礼部去紧密筹备,弄得可是相当隆重。

    大典整整进行了一个时辰,议政殿那边的礼乐之声,才随着一阵厚重的、伴着大臣们跪叩的号角声而停了。一叩首是一声号响、二叩首是两声,三叩首则是三声,九拜则是一声极长的不带喘息的绵延之声。

    这一阵老让人听着便肃然起敬的声音停了,容菀汐的心,也随之落了定。站在漪澜宫敞开的宫门口儿,看向议政殿的方向……虽然她看到的只是飞檐碧瓦,但恍似,已经看到了他身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脚着九龙朝靴、头戴白玉琉珠的皇冕,站在议政殿的朱红色的大门前、站在高高的长阶上,缓缓抬起双手,道了声:“众卿平身……”

    他,终于得长所愿,成为了风国的王、天下的王。

    她相信,但凡是想要的东西,他都能得到。因为他,配得上这世上一切最尊贵的、一切最美好的。

    此时,站在议政殿门前的宸王,在说了“众卿平身”之后,缓缓落下双手。负手而立,看着他目光所及之处的,这大好山河。

    远山朦胧晨雾中,这里,是他的国。

    那远方朦胧的晨雾,恍似她眼中流转着的水雾盈波……

    多希望,此时她能站在群臣的最前方,看着他,走向皇座。仿佛只有有她在,这快活,才是真真儿的。

    真好,所幸他能确定,她会一直都在。

    这女人,连同他一起去死都不怕,又怎会怕同他共看这大好山河?

    前路漫漫,他终于可以在属于他的国里,同他心爱的女人,携手前行……

    ……

    “小姐,前面的仪典好像结束了呢……”听得议政殿那边震天的大乐已经停了,却见容菀汐仍旧怔怔地看着议政殿方向,初夏还以为自家小姐糊涂了呢,轻声提醒道。

    容菀汐轻叹道:“是啊,仪典停了,他是皇帝了……”

    她早就知道他的野心,在他们相识不久,他就毫无掩饰地向她表露过这番野心。如今,他赢了,她是真心为他高兴。可这心里,却是不可否认的,好像丢失了什么……好像有什么 东西,随着那仪典大乐的停息,而消失了……

    到底是什么呢,她却也说不清楚。

    她只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便是皇帝。他不仅仅是她的“夫”,而真真切切的是她的“君”。她再也不能跟他你啊我啊的叫得肆无忌惮,她要称呼他为“陛下”;她再也不能放肆地拽他的耳朵、不能放肆地拧他的胳膊,她只能恭恭敬敬地尊敬着他的龙体;每次见他之时,都要恭恭敬敬地施礼,每次他走之时,都要恭恭敬敬地送他……因为,他是皇帝,而她,不出意外的话,将是他的皇后。他们要以身作则,不能让后宫里乱了分寸。

    这是他说的,真真切切的话。

    容菀汐只觉得,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走到他身边,才能和他肩并着肩贴得很近,而他忽然跳到了高塔上,让她即便费力抓也抓不着。

    可是她却不甘心……若你身处云霄,或许,我可以化作风,依旧永远将你萦绕。

    因着仪典,今日的早朝开始得要比往日晚,纵然群臣们除了恭敬称颂新帝之言外没什么可奏,但下朝却也比平日里晚了近一个时辰。宸王恨不得马上冲到漪澜宫里去,让她看一看自己的一身龙袍,问问她好不好看。可宫里诸多琐事缠身,使得他想走也走不开。只得到御书房去,先召见了秦羽、赵鸿儒等一应老大臣,说了些体己的话儿,交代了些需要在正月里便着手的几件事儿。待到这些老大臣们走了,还要分封妃嫔,尊太后、太皇太后……

第六百七十九章:妃嫔受封

    慈安宫的先帝皇后理应被尊为太后、慈宁宫里的皇后,则被尊为太皇太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尊太后和太皇太后,因着本身带有哀事的情况在,只是让总管大太监跪着宣读一道诏书、赐以金册金宝,随后再由他亲自到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宫里请了安便罢了,不需要择良辰吉日大行册封之礼。

    因而皇上只是亲自拟定了尊太后和太皇太后的诏书,交由李忠贵,让李忠贵找钦天监算了今日的吉时,前去宣读。

    李忠贵接了诏书,心内不免感慨万千。依旧是这样熟悉的明黄卷轴,依旧是在这御书房中,可是他的老主子已经不在了。此时将这诏书递给他的,是他的新主子,刚刚登基的三皇子宸王。御书房还是这个御书房,他也还是这么一个老了的、快不中用的奴才,可此时,却已经是新朝了。

    新帝是个英明宽和的人,并未因他是伺候过先皇的人,而把他打发到皇陵去守着,反而将他留在身边侍奉,让他继续做乾清宫的总管太监。其实他反而希望自己能得了守皇陵的差事,可以常伴他的老主子左右。可新帝器重,这是莫大的尊荣、莫大的福气,他岂能如此不领情?

    自先帝大行之后,原本他已经以为自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了,却不料新皇对他这般器重,心里自是感念非常,想着定然不能辜负新帝器重之意,也定然那不能辜负老主子对他的厚待。唯有鞠躬尽瘁,直至身死而已。

    尊太后和太皇太后的诏书写完,皇上便着手分封他从府里带来的这些女人。其实他最烦处理这些女人们的事,总觉得把时间花费在这儿,还不如睡一个舒服觉来得痛快。但这事儿却又偏偏只能由他来做,总不能交给靳嬷嬷和李忠贵不是?

    但按着历代来的多用的处置法子,其实他只要先定了皇后,然后再将这些妃嫔的分封交给皇后去做就行了,根本无需自己过心。但这样一来,岂不是等于给菀汐找麻烦?若有谁对位份不满,岂不是都怪罪在菀汐身上?

    还是他把这事儿揽下来吧,谁让他心疼他的皇后呢。

    皇上将如今搬进宫里的几个女人的名字列了出来,从上到下看了一眼,便给她们将位份写上了。不过是按着在府里位份的高低和进府的早晚来分封罢了,也没什么难的……除了两个人之外——薄馨兰和秦颖月。

    这两人,到底该放在什么位置上?

    薄馨兰有子,且是他的长子。若是把薄馨兰放到高位上,未免对菀汐造成威胁,所以只能往低位上放。但毕竟薄馨兰在府里也是个美人的位份,且还是太后赐的,如果让她和齐氏、闵氏之流同样的位份,岂不等于在打他母后的脸?也让那些老大臣们觉得他太过感情用事。

    因而看了下,便将原本写了“妃”的霍小燕,变成了“贵妃”。如此一来,薄馨兰这个妃位,便显得不那么尊贵了。现在的位份便是:霍氏为贵妃,刘氏、薄氏为妃,其中,刘氏上了封号,封为淳妃,其余两人皆无封号;冯氏、柳氏为嫔,且两人都上了封号,冯氏为慧嫔、柳氏为静嫔;齐氏、闵氏、赵氏皆为贵人。

    至于颖月……

    皇上在她的名字后,迟疑了许久,最终,也没有落下任何字。将她封得低了,是委屈了她,可是将她封得高了,却是委屈了菀汐。反正只要让她在宫里安稳着便好,想来暂时没有位份,她也是不介意的。且暂时没有位份,便没有人会将注意都放在她这个先太子遗孀的身上,也是为她谋了个安稳。

    待到新帝登基的劲头儿过了,宫里头再有什么妃嫔分封,想来也不会引来太多注意,大家听一下便罢了。

    除了菀汐这个皇后和霍小燕这个贵妃之外,其他妃位、嫔位的分封都不需要弄出什么大的阵仗,只需要找司礼官、择了几日,随同乾清宫里的太监一起去宣读了诏书便罢。至于菀汐和霍小燕的分封,菀汐这个皇后,则要到太皇太后宫里去受封,而霍氏那边,则是要为其选一个极其体面有分量的司礼官。

    “李忠贵,按着朕写的位份,替朕把分封的诏书写出来。差人叫靖王和秦羽、赵鸿儒入宫,择了吉时,让靖王去霍贵妃宫里,淳妃和薄妃那边,让秦羽去,慧嫔和静嫔那边,让赵大人去,至于三位贵人,便由你带人去传了便罢。”皇上将这张纸递给李忠贵,吩咐道。

    “是。”李忠贵应了一声儿。见这张纸上并没有容娘娘和秦氏的名字,不免觉得心内疑惑,但却也不敢问什么。想来陛下不至于糊涂到真的要封秦氏做皇后吧?估计只是因为容娘娘是正妃,理应是皇后,所以没必要写在这上面而已。

    李忠贵麻利地去拟了册封的诏书,皇上却是并未就此歇下来,而是又摊开了一张圣旨,提起笔,想要自己写些什么。

    可是……这笔悬在半空,墨汁都滴到了明黄色的圣旨上,却还是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落笔。

    李忠贵在西墙小桌旁,偷偷抬眼看到皇上这般反应,心里未免有些担忧……毕竟皇上在未登基之前的风流性子,也是人尽皆知。该不会真的在犹豫着不知道写谁呢吧?

    皇上又换了一张圣旨,再一次提起笔,但是……又过了好一会儿,墨汁已经滴了好几滴,晕染了大片明黄,他却还是没有将笔落下。

    到底写什么呢……

    历代以来,册封皇后的诏书也不过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什么系出高阁、淑慎尔德之类的,没半点儿心意,好像走过场似的。要是这么册封菀汐,估计她会不高兴。菀汐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也不是这冠冕堂皇的地位,她要的,是灵魂的懂得……

    这个……可是难办了。

    他不是不懂得,可是该怎么才能把这番懂得写得漂亮?总不能像是两人坐在饭桌旁聊家常似的吧?

    这个……不然,作一首诗?作诗嘛,说不上擅长,但总也不至于水平平平,他的诗,还是有颇多可圈可点之处的。往常为了彰显学问,也曾即兴在烟柳之地留下过不少被传颂的诗句,可是那些女人懂什么啊?做得不好,她们也听不出来,但是菀汐可就不同了。

    以菀汐的学问,他的那些可圈可点,在菀汐的慧眼慧耳中,完全凸显不出来,因为她只能找出他的毛病。可别弄得偷鸡不成蚀把米,毁了自己自诩学富五车的一世傲骨……不行不行,万万不可取。要是真让她挑出毛病来,这事儿可是要被她嘲笑一辈子!想想就觉得害怕啊!

    那么恪守成规不成、新奇地作诗也不成、唠家常更不成……还有什么呢……

    皇上很是头疼……用笔杆挠着自己的脸,看着那只有一片越来越大的墨迹的圣旨好半晌……又沾了一点儿墨汁,打算落笔先练练手儿,可是只是写了“容氏”二字,便觉不妥。这个是容氏、那个是霍氏、另一个是秦氏、再一个是刘氏、冯氏、齐氏……这些有什么不同呢?千篇一律的称呼。

    不免又悬起了笔,又想了好一会儿……

    新的墨汁滴落下来,渐渐圣旨上的墨迹晕得越来越大,只剩下能完整地写上一两个句子的地方了。

    “咝……”看着这狭小的地方,皇上反而想到了什么。其实有时候,只要一句简短的话,便能将满腔的深情表露得淋漓尽致。

    皇上放下笔,将腰间的钱袋取下来,拿在手中摩挲着,看着那上面绣着的娟秀字迹:“只愿君心似我心,死生不弃长相依。”

    不得不承认,要是比脑子,他真的比菀汐差了太多啊。这女人,就只用这一句话,就把他给拴得死死的,就能让他每每看到之时,都感动不已。他却是没有这个本事。

    受到容菀汐的启发,皇上觉得,话不用写得太多。多了,时日久了,她许是就忘了,还是简单明了为好。

    看着手里的钱袋静静想了片刻,便将钱袋重新收回了腰间,换掉了这一张已经被墨迹晕染了的圣旨,又拿出了一张新的。将笔尖重新沾上墨汁,缓缓地、郑重地落笔……

    “爱妻容氏,朕心如卿心,执手不弃。与卿千秋,共赏山河万里。”

    这几个字,皇上写得极其缓慢。他的字本就好看,原本写起来,也不需要特意费什么心思。但这几个字写得,却像是刚刚学会写字的孩童一般,一笔一划的,生怕自己写错了似的。写完,自己仔细看看,觉得不甚满意,还想要重写。但一想到这一张圣旨其实就和婚书一样,若是重写了,总不太吉利。便也只得作罢。

    只是自己看了半晌,便叫李忠贵过来,道:“李忠贵,你快来给朕看看,这圣旨写得怎么样?”

    李忠贵忙凑到近前来,躬着身子仔细瞧了,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

    “怎么样?”皇上又追问道。

    “这……”李忠贵很是为难,但却又不得不问,“陛下,这是用来干什么的圣旨啊?好歹也写个事情上去啊,没来由地这一句话……自古以来,圣旨也从没有这么写的啊!奴才瞧着,如若不然,殿下把这话写在小信上给娘娘?”

    “这是朕封后的圣旨!”皇上说着,很得意地用手指在上头弹了一下,笑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啊?这……”李忠贵更加为难了。

    想了想,还是决定劝说一番。委婉地提醒道:“陛下,自古以来,哪一个帝王封后的圣旨都没有这么写的。别的且不说,就是这圣旨上,连一句‘册尔为皇后’都没有,这也实在说不过去啊!入宗人府的籍册库之时,谁知道这是什么呢?”

第六百八十章:册尔为后

    圣旨向来一式两份儿,一份儿在接旨的大臣或妃嫔的手中,另一份儿则是由他们这些奴才誊写好,放到宗人府的籍册库中去,以作凭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皇上这圣旨放到籍册库去,后代若有查阅,可是个什么说法儿呢?

    “你笨哪,不是都要在这儿写上,何年何月何日、做何事之用吗?”皇上点了下圣旨背面儿。

    李忠贵受到了提醒,却也还是为难,道:“可是陛下……千古以来,也没有这么写立后圣旨的啊……”

    “管先人做什么?朕册立自己的皇后,难道还要学他们不成?千古没有,朕便开这个先河又能如何?若是在此事上做了千古第一人,使得朕和皇后一起名垂千古,这也是一件大为痛快的事儿啊!”皇上笑道。

    李忠贵发现,皇上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都是放光的。自然看出了皇上的决心、也看出了皇上对皇后的用心。此时,这圣旨怎么写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是觉得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定——好在皇上真的不糊涂。且既然皇上如此看重皇后,日后宫里一定太平些。后宫太平,皇上才能安心于朝政,先帝总算能放心了。

    “险些被你绕了进去!朕只是让你看看这字儿写得怎么样而已,你说说,好不好看?皇后看了会不会喜欢。”皇上道。

    李忠贵更是哭笑不得了,实在没法子掩饰,只得流露出来,道:“陛下,谁会整日里捧着圣旨看哪!喜不喜欢,不过是几行字而已,就算陛下写得不甚好看,也没什么要紧的。”

    “你的意思是说……朕的字写得不好看?可是朕觉得……倒也还好啊……”宸王摸着下巴看着圣旨,皱眉道。

    “没有没有”,李忠贵忙道,“陛下写得很好看,陛下的字本就苍劲有力,看着便让人过目不忘,这几个字写得尤为郑重,可是更好看了些!奴才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你能看得出来朕写得很郑重?”皇上惊喜道。

    李忠贵忙点点头,诚挚道:“真的能看出来!”

    心想,陛下您这字儿写得一笔一划的,是人都能看得出来相当郑重了。

    “那就好。”皇上总算放了心。这一会儿,墨迹也干了,便利落地合上圣旨,递给李忠贵,道:“收起来吧。去钦天监算了一个大吉的日子,再到太皇太后那边安排一番,都安排好了再来回朕。”

    “是。”李忠贵双手接了圣旨,可是松了口气,心想总算结束了这奇怪的对话。

    忽地想到什么,请示道:“奴才要先将封娘娘为皇后的圣旨晓谕后宫吗?”

    皇上想了下,道:“不必多此一举,随后朕亲口告诉她。”

    只是由别人嘴里传出去的话,未免太生分了些。夫妻之间的事,还是不走这些规矩为妙。

    皇上这一天里就没闲着,自然宫里也没闲着。在几位司礼官进宫之后,下午日落前的吉时吉刻,后宫里分封的圣旨便传到了各个宫苑。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尊诏,在妃嫔们册封之前传了。在后宫里正响着各式赞美的册封诏书时,皇上已经在太皇太后的宫里请安了。

    原本是让太皇太后做主,来定先帝各妃嫔的位份,但太皇太后却将此事推给了太后。皇上瞧着太皇太后倦怠,便闲说几句请了告退,到太后宫里去了。好在太后并未推辞,而是将此事揽了下来,以为他分忧。

    这一番请安下来,已是日暮十分,后宫里的传旨之声早就停了。皇上在乾清宫里用了晚膳,晚膳后,便随便找了个差事,打发了李忠贵出去忙活,也将宫里其他服侍的太监宫女儿们打发了,只留了小福子在宫里。

    小福子今年才十六岁,但却做事伶俐、脑子活泛,却又不失了年轻人的胆儿大,这些事情找他来跟着一起做,再合适不过。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从乾清宫里,便出来两个小太监。这俩小太监一路低头快步往北宫门处走,都埋着头,一看就是有什么急事儿、且又不能被人发现的样子。幸亏这一会儿永巷里没人,不然可是难免惹人注意。

    这俩人儿在晚膳后、天黑之前灰蒙蒙的天色下,捡着僻静之处走,渐渐也就不那么紧张了,走得相当自然。再加上这一会儿宫里人都是脚步匆忙,且他们两个之中,除了有一人那高挑匀称的身形过于抢眼之外,并无什么奇特之处,都是宫里二等太监的服制。因而一路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顺顺利利的。

    两人到了北宫门,亮出了乾清宫的腰牌。看了那高个儿之人,门口儿侍卫虽然险些惊掉下巴,但因着那人一个轻微地抬手示意,侍卫们便也不敢声张,竟是连请安都不敢。

    俩小太监顺顺利利地出了宫,往潜邸的方向去了……

    ……

    晚膳后,容菀汐坐在漪澜宫的西书房里看书,心,却是不定。总是时不时地抬头向窗外看一眼、又或者是静静地听一会儿外面的动静。可是并没有出现那人的身影、也没有出现他的脚步声。

    他封了后宫里除了她和秦颖月之外的所有潜邸姬妾,却唯独空着后位。这未免让人觉着,这后位,就是要在她和秦颖月之间做出选择。

    若是以她之前对皇上的了解,自然不会觉得皇上会做出封大嫂做皇后的糊涂事来,这不仅仅是受到臣子们诟病这么简单、也不仅仅是弄得风国百姓们人心动荡这么容易,而是要遗臭万年的。哪怕千载之后,再有人提起这件事,仍旧要笑掉大牙。

    可现在呢……她真的吃不准了。毕竟在他将秦颖月接回府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在意世人的眼光了。更何况对秦颖月,他向来都是这般孤绝。只顾着爱她,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

    未登基前,他喜欢秦颖月的事情便弄得满城风雨,登基之后呢?天下都是他的,以他那向来不乏张扬恣肆的性子,难道,真的还会在意这些不甚紧要的诟病么?

    “哎……”容菀汐轻叹了一声儿,放下了手中的书。实在没有心思再看下去了。自从秦颖月进府之后,她的心就开始不定起来,进了未央宫之后,这心,被这深深深的宫墙压迫得,更慌了些。

    正在圆桌旁下棋的初夏和知秋,听了容菀汐的叹息,相视了一眼。初夏给知秋使了个眼色,知秋立刻会意,忙向容菀汐撒娇道:“小姐,你快来看看哪,初夏姐姐欺负人!都快把奴婢给围死了,小姐快来帮帮奴婢!”

    “你自己棋艺不精,却说人家欺负你,这怎么能说得过去?”容菀汐笑着走过来,只能暂且不去想那些烦心事。

    其实多思无益,在他犹豫到底是要将皇后之位给她还是给秦颖月之时,他的心,她就应该看清楚了。

    他的心,确确实实是在秦颖月那儿,而不是在她这儿。

    ……

    自后宫里的这一番分封之后,不止是容菀汐这儿,其他宫里的主子们也是不得安生,各自有各自的考量。

    包括那甚有些意外地得了高位的霍贵妃和淳妃在内,人人都在思量着日后的路。

    这般思量,在那意外得了低位的慧嫔那里尤甚。

    无独有偶,承禧宫里,冯雅意也是欲静不得静,放下手中的书,长长叹了一声儿,难以纾解心中的苦闷。

    妙月端了清茶过来,低声劝道:“娘娘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定然疲累,不若喝几口清茶歇一歇?”

    冯雅意接了茶,送到嘴边儿,却是没有喝进去的意思。又叹了一声儿,将茶杯重重顿在了书桌上。

    妙月低声道:“娘娘可是因着分封的事儿,心里不舒坦吗?”

    冯雅意将茶推到边儿上,示意她端走。边道:“这事儿……本宫原是不想挑剔的,可这位份实在太不合情理,没想到在陛下心里,本宫竟然和那只受宠过一两次的柳清姿是一样的……”

    “同样都是美人,霍美人得了贵妃、刘美人和薄美人得了妃位,而到了咱们这边,却是这么而一个明摆着贬低的嫔位。本宫是出身平民百姓家,不如淳妃那官宦小姐的出身,可好歹与陛下往日里的情意,总要比淳妃强一些,怎的,忽的就成了和静嫔一样的地位了?”

    妙月道:“是啊,从前在府里,卢氏没来的时候,陛下最宠幸的莫过于娘娘。即便卢氏来了,陛下待娘娘,也总比静嫔更看重一些。陛下对娘娘的性情甚是喜爱,怎的就忽地变成这样儿了呢?难不成是受了奸人挑唆?”

    冯雅意摇摇头,叹道:“其实却也不是忽然变成这样儿的。自从娘娘如府,陛下的心思就只在娘娘那儿,除此之外,也就那不安分的卢氏和薄妃,还能陛下面前说上话儿。可本宫这边呢,空留着一番傲骨,他不来、我便也不凑到他身边儿去,久而久之,可不就远了么……”

    又是一声儿重重地叹息:“其实陛下待本宫,原本就并无什么深重情意,只是娘娘和卢氏未入府之前,在这些女人里,本宫还算是知书达理,能和他好好说会儿话罢了……”

    是她一直高估了自己,一直太看重了陛下的情。还以为即便不到她这里来,他的心里,却也是记挂着她的;即便他不来,在他心里,她也是与别人不同的。

    这一次分封,恍若当头一棒,无情地将她给打醒了。原来,是她一直自作多情。

    她的心很痛、也很不满很不甘,可却又没有舒展的法子,没有资格去质问他、去找他吵闹。是她一直误会了,又和他有什么干系呢?不在意,他就不来,难道在往日里,他还表露得不够明白吗?

    是她太傻了,在每一个独守空房的夜里常常希望着,有朝一日,他玩儿够了、玩儿腻了,便会又想起她的好来,便会对她一直以来的安静隐忍心有愧疚,会加倍地对她好。

    可是……呵呵……其实他早就忘了她了。不对,而是该说,在他的心里,她从来没有地位……

第六百八十一章:宫苑深深

    她从来都不屑于和府里的女人们争抢,即便知道他心里装着的人太多,却也从没有想要费尽心力地去打败这些人,从没有想要独占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她想要的其实很少,只要自己在他心里,是与别人不同的,这就够了。

    因而她一直在做与别人不同的事。当他独宠容菀汐的时候,薄馨兰和卢采曦变着法儿地稳固地位,她呢,却只是独善其身、每日在自己屋里修身养性罢了。甚至还不如那懂得巴结容菀汐的齐氏和闵氏的脑子活泛。

    正是她的一贯独善其身、一贯不屑于争抢,才使得她落得今天这样的地步,落得与那一直以来只作为摆设的柳清姿一个下场。

    柳清姿至少还有靖王之礼的身份作为仰仗,可是她呢?

    论家世,她父亲只不过是个教书先生,远远及不上那正四品府尹的千金刘玉洁,哪怕刘玉洁只是个庶出,更不必说和霍小燕相比较了。那霍小燕虽说是江湖草莽出身,可是人家家族势力庞大,在平乱中为陛下立了大功,以如今的局势,便是王侯之女也莫能与之敌。至于那又有太皇太后和太后撑腰、又生了长子的薄氏,则更是将她甩了十万八千里。

    论容貌,她不过是长得秀美温柔些,和容菀汐那倾城之姿是比不了的,和柳清姿那仙人般的仪态也没得可比,甚至于还不如那高挑英气的霍小燕独特,和齐月灵、闵红媚那般浑身媚术之人相较,更是山野村妇一般。就连刘玉洁,现在都出落得灵动可人儿,比她抢眼得多。也就是和那心宽面善的老好人儿赵韵如,还能比一下容貌了,但却也未必能高出一些来,不过是打个平手儿罢了。

    这样的她,若是自己再没个争抢的心性儿,日后可怎么在未央宫里立足呢?又怎么能……再常常看到他呢?

    她不怕因着位份低微被人践踏、不怕没有仰仗辛苦度日,甚至于不怕自己会遭人陷害惨死冷宫,但是她怕,这一生,她在也无法去到他身边。

    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如果她不努力地去争抢,她很有可能,真的就这般偏安一隅,一生只能遥望。

    她不甘心……她要到他的身边儿去。她不奢望自己能专宠,但是她,必须要常常看到她。不然此后漫长的余生里,她该怎么熬呢?从最开始之时,她要的,就仅仅是他的心哪。她不敢奢求全部,但却也不能,连一小块儿都得不到。

    为他,她付出了全部的身心、付出了一生,她想要的,就只是能在他心里占据一个小小角落而已,她的所求,过分么?

    妙月人不如其名,并不聪慧灵动,想事情总不甚通透。且在遇着一些极需要妥善言辞之时,嘴巴也是笨得很,总想不出合宜之言来。但待自家主子的心,却是极好的,一心只为主子着想,见不得主子受半点儿委屈。

    看到自家主子这般自怨自艾,妙月想了好半晌,才道:“其实娘娘什么也不比她们差,何以让她们占据了上风去啊?陛下对娘娘,原比对薄妃好得多,是娘娘一直以来太过谦让了,才让她们这些不懂得谦让的抢了先”

    冯雅意笑道:“你这话说得倒是没错,的确如此啊……是我一直以来不争不抢的,太过谦让了。”

    看到自家主子这般受欺负,妙月心里难受,只想着能让自家主子讨回该得的东西。因而劝道:“娘娘,咱们可不能再这么忍着了,不如咱们直接去找陛下,让陛下知道娘娘的委屈,讨回娘娘该得的妃位。”

    冯雅意摇摇头,道:“此话切不可再说,若是传到了陛下耳中,怕是我们连这安稳居住的宫室都没有了。至于这该得的位份……我自然是要讨回来。只是你记着,我们切不可把这番心思表露出来。不管是在外头、还是在承禧宫里,都不能表露任何不满。如若不然,你我怕是都难逃一死。”

    妙月虽然不够聪明,但却很听她的话。她交代什么,妙月绝对会照着去办。

    妙月忙点点头,应道:“是,奴婢都听娘娘的,绝对不会给娘娘惹麻烦。”

    冯雅意叹了一声儿……未来的路,难走得很哪……生死、成败,都未必能由得她自己。但若不去争、不去抢,这一生行至最后之时,却也是对自己没个交代。

    在这深宫里,若得不到他的喜爱,她这个活生生的人,又与这些死着的朱墙碧瓦何异呢?

    ……

    不同于冯雅意这边,同样在位份上被人压着的薄馨兰,此时却是乐呵呵地。抱着孩子等在慈安宫门口儿,来给太后请安谢恩。这一会儿,已经是她从慈宁宫里回来的时候了。

    太皇太后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给了好一番嘱咐,还特意提醒她,让她带着兴儿来给太后请安,以谢太后赐了她美人的位份。明摆着是在提点她要和太后搞好关系呢。原本太皇太后不说,她也是要过来的,有了太皇太后这番提醒,一会儿和太后说了,太后定然明白太皇太后对她的器重之意。

    至于这位份……她岂能不气,岂能甘心呢?霍小燕家里立了大功,且陛下又有拉拢江湖之意,封她做贵妃,这是无需嫉妒不满的事儿。但那从没有受过宠幸的刘玉洁,却得了一个“淳”字的封号,同为妃位,却压了她半头,这事儿,可就耐人寻味了。

    若只因刘玉洁是官宦之女,在她们这些出身平平的姬妾中,理应被分封高位,但却也没必要非要给她一个封号吧?只是与她同为妃位,便是停合乎情理的分封。可刘玉洁那“淳妃”的封号,却是真真儿的。细想来便不难发现,其实这就是陛下为了故意压制她才弄出来的,和刘玉洁的出身、以及刘玉洁这个人,全然没有关系。

    但,这又能如何呢?若因此而赌气抱怨,岂不是显得她不大度?因而得了封位后,匆匆吃了晚膳,便开始了请安谢恩。她就是让太皇太后和太后都知道,她是一个本分的人,不管位份高低,她都心存感激。

    慈安宫里的芳菲姑姑亲自出来传话儿,笑道:“太后请娘娘快进屋来说话。”

    薄妃道了声“有劳姑姑”,进了院儿。让冬雪在门口儿等着,自己抱着兴儿进了屋。

    太后此时一身青色锦裙,发髻已经盘成了庄重老气的模样,一头珠翠并不张扬却很得体,虽是面容憔悴,但因着脂粉的掩盖,看起来倒还好些,总不至于让人一见便能看出是新丧夫之感。

    此时太后端坐在主位上,还没等她请安呢,便笑道:“哀家就知道你是个体己的,知道哀家正想念孙儿,便带着孙儿来见哀家。”

    “这都是臣妾分内之事。”薄馨兰恭敬施礼。

    “芳菲,把兴儿抱过来给哀家瞧瞧。”太后笑道。

    芳菲从薄馨兰手里接过了兴儿,递给太后。太后抱在怀里,放笑道:“你不必拘谨着,坐吧。”

    薄馨兰却是没坐,而是直接变屈膝施礼为跪地,跪在地上,重重叩首道:“臣妾些太后大恩……”

    “何出此言?”太后诧异道。

    薄馨兰叩首于地,道:“今日陛下赏了臣妾妃位,臣妾心里欢喜。臣妾能有今日的位份,全都仰仗太后的提携。若无太后在臣妾入宫之前提携了臣妾做美人,臣妾今日,又岂能受封妃位?”

    太后笑道:“原来是这事儿,不打紧的。你有子嗣,陛下封你为妃,是情理之中的事,却也不是哀家的功劳。”

    “太后对臣妾大恩,臣妾感念于心,没齿难忘。”薄馨兰又是重重一叩头,感激得声音都有些哽咽。

    这番感激,看起来似乎太过了些,但是在太皇太后那边,她的感激可是更重。因为若没有太皇太后,她又岂能到殿下身边儿来,岂能进入未央宫?

    可这些感激,却也都是做做样子罢了。心底里,对太皇太后也好,对太后也好,她都没什么真正感激之意。人人不过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罢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对她好、提携她,只不过是为了她们自己的利益。且太皇太后当年将她送给宸王,对她而言到底是好是坏,她是说不清的。

    但毕竟在明面儿上看来,她都是得到好处的那一个。既然如此,说一些感激之言岂不应该?好话谁不会说啊,说了,只会让自己得到更多好处,又不会掉二斤肉。能动嘴巴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吝啬着的。

    太后静静看了薄馨兰半晌,满意点点头,道:“你倒是个之知恩的好孩子,不似菀汐。未来路还长,若真感谢哀家的提点,便将这条路好好走,明白吗?”

    “是……臣妾谨记太后教诲……”薄馨兰真挚道。

    在太后宫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婆媳二人有说有笑的,相当谈得来。说了半个多时辰,瞧着太后露出了倦怠之意,薄馨兰便很识相地带着兴儿告辞。

    除了慈安宫,说心里不欢喜,那是骗人的。但这番欢喜,却也还是被自己压下去了。太后明显有扶持她的意思,这是好事,会使得她未来的路更好走一些。但太后的扶持,到底能到什么地步呢?难道还能真的让她做皇后不成?只怕不然。因为她毕竟出身寒微。太后这么做,有很大的可能,只是为了刺激容菀汐而已。

    一旦容菀汐真的和陛下夫妻恩爱、再不做那些水性扬花之事,且又给陛下添了皇子,那么她便要成为太后的弃卒。甚至于,包括太皇太后那边、

    可是一切才刚刚开始,难道她薄馨兰,就是天生被人利用欺辱的主儿吗?

    秋夜凉如水,宫巷深深,永巷里的风吹着,给人带来寒意的同时,却也让人的头脑,愈发地清醒。

    ……

    容菀汐等到了熄灯十分,却仍旧没等到皇上。这一晚,是他登基后,可以在后宫里留宿的第一晚,可是他并没有到漪澜宫里来……

第六百八十二章:后冠之重

    容菀汐思量片刻,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心里的在意,对初夏道:“你去打听一下,陛下现在在哪儿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明显是沉不住气了。其实即便她今天没有派人去打听,一旦今晚他去了霜露阁,明儿一早,这后宫里就要传得沸沸扬扬的,她还是能轻易知晓。

    可就只是这么短短一夜,睡一觉做一个梦的功夫,她都等不了……她真的已经无可救药。

    不多时,初夏回来回禀道:“靳嬷嬷说,陛下今晚留宿在乾清宫里,并未到后宫。”

    容菀汐点点头,却并未因此而感到多么轻松。

    他依旧如同在府里那般,谁也不偏向着,让人摸不着头绪。这一次,他到底要犹豫多久呢?犹豫之后的结果,即便还是到她这里来,又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迫于无奈呢……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最开始的时候,她就不应该由着自己陷落进来,由着自己陷落到他编织的温柔网中。他只是风流惯了,对她的撩拨,和对其他女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她却当了真。一次接着一次地相信他的心、相信他的情,虽痛不悔。

    可此时,她却是知错难返。

    容菀汐轻叹了一声儿,吩咐道:“时候不早了,早些歇了吧。”

    ……

    皇上接连三晚都留宿在乾清宫里,即便是白天,也没有踏进后宫半步,好像忽然一心向佛,吃素戒色了似的。

    直到第四日,后宫里才有了动静。一队内务府的人端着金托盘,浩浩荡荡的,毫无征兆地来到漪澜宫门外,且是由李忠贵亲自领着的。

    初夏正在院子里喂雪绒,见了这阵仗,忙进屋来禀报容菀汐。初夏刚进屋,门口儿李忠贵的声音便响起:“陛下有口谕,劳烦娘娘接旨……”

    “小姐,外面好大的阵仗,来了一队内务府的人,奴婢瞧了一眼,好像端着的是锦服首饰之类,看来陛下要封娘娘做皇后了呢!”初夏很是欢喜。

    容菀汐却只是微微一笑,道:“应是如此吧。”

    虽是露出了笑容,但让人看起来,却怎么总有些无喜亦无悲之感。

    容菀汐放下了手中的账本儿,平静地出了门儿。

    见漪澜宫正屋的房门开了,李忠贵便忙带着内务府的人进了院儿。见面便笑道:“娘娘大喜啊……”

    因着是带着皇上的口谕而来,所以不能向容菀汐施礼。反而要由容菀汐跪下了,恭敬道:“臣妾听旨。”

    李忠贵好生为难,觉得皇上的口谕实在无法说出口。他做奴才这么多年了,也从未听过这样的口谕啊。但既然这是皇上的原话,他也只得硬着头皮传了。清了清嗓子,道:“朕想你了,明儿见。”

    听得容菀汐一愣,抬头看向李忠贵,意思是,“没了?”

    李忠贵都快哭了,点点头,意思是——没了,就这一句。

    “臣妾领旨……”容菀汐只得说了这一句,连谢恩都没法儿说。谢什么恩哪?是谢谢他想她了,还是谢他说明儿见?

    这是什么口谕呢?你好歹也要把封后的事情说出来不是?

    “娘娘快请起吧……”李忠贵忙收起了尴尬,一脸堆笑道,“这是陛下让内务府赶制的凤袍,早在内务府为陛下赶制龙袍时,陛下便一并将此吩咐了。样式是陛下亲自过目的。陛下准了,几十个一等绣娘这才没日没夜地赶制出来。娘娘瞧瞧可喜欢?陛下说了,若有什么不中意之处,便让司衣局的人去改。”

    容菀汐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并未让初夏接过来细看,便笑道:“没什么不满意的,送进去便是。劳烦公公代为转告陛下,多谢陛下有心。”

    “是,娘娘放心,奴才务必将话带到。”李忠贵道。

    说完,吩咐身后内务府的人,道:“都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将东西给皇后娘娘送进去?”

    内务府的人忙应了,有序地一个接一个地送进去。李忠贵施礼对容菀汐道:“明儿封后大典定在吉时巳时二刻,在慈安宫举行,太皇太后会到慈安宫去。慈安宫那边,今日下午便会筹备上了。陛下说了,娘娘只管在漪澜宫里睡个好觉,明儿巳时,陛下会来漪澜宫接娘娘。”

    容菀汐笑道:“我记下了,明儿断不会错了时辰便是。”

    回身吩咐初夏,示意初夏赏。

    初夏赏了李忠贵一个十两银元宝,因着这是沾喜气的赏赐,李忠贵便也不推辞,谢了恩接了。知秋引着内务府的人放置好东西出门儿,容菀汐又让初夏赏了来送东西的人。一共十二个人,每人赏了一两银子。

    众人都乐呵呵的接了,千恩万谢的告了退。

    这等喜庆之事,容菀汐却是怎样也乐不起来。事到如今,他还在这般过嘴不过心的撩拨她。说想她了,说明儿见,呵呵……难道这几日里,有人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让他过来不成?

    心里没有便是没有,弄这些虚情假意,有什么趣儿呢……听着这些虚情假意的话、看着这些迫于情势而不得不给她的赏赐,容菀汐但觉得呼吸沉重、难受得无以复加。

    先前她以为,他们已经坦诚相见了,可现如今呢……他们又回到了最开始之时那般做给人看的、做给对方看的,表面的恩爱和气。

    初夏和知秋忙着查看皇上赏赐的东西,并未发现容菀汐有什么异常。皇上赏赐的,除了一身凤袍凤冠之外,也不过是一些上好的首饰,还有一些上好的笔墨纸砚而已,没什么奇特的。

    俩丫头看了一番,发现没什么好玩儿的东西,便去看凤袍。将大红的绣着金丝凰的凤袍抻开了,不约而同地一齐笑道:“小姐,快来试一试啊!”

    容菀汐见她们两人兴致高,不愿意让自己心里的思量坏了这喜庆的气氛,便也笑着到长镜前来,由着俩丫头服侍着,将凤袍穿在了身上。

    “小姐,真合身儿呢,一看就是专为小姐做的!陛下可真有心呢!”初夏笑道。

    容菀汐看着这凤袍这般合体,心内不免也有些诧异。秦颖月虽是和她差不多高,但两人的身段儿却是不同,秦颖月的肩膀略宽些、胸前更丰满些,那蜂腰却是细得不应一握、臀布也要比她圆润挺翘。若是以秦颖月的身量、或是折了她们两人的身量之中来做,这凤袍她穿着,定然不能这般合身。

    难道他并无什么犹豫,而一直都想要封她做皇后?那么这连日来的疏远,却是为何?

    容菀汐真有些想不通……

    但此时凤袍加身,看着长镜中的自己,却也无暇多想。

    长镜中映着的,还是这一身大红,然而厚重的金丝凰萦绕其上,与出嫁之日的嫁衣,又是大为不同。穿着这一身凤袍,心里,蓦然生出浓烈的庄重感。

    不似出嫁之日的那般不情不愿,而是……心潮澎湃。

    她愿意做他的正妻,与他携手此生、与他死而同穴。

    不管她这正妻之位最初是怎么来的、如今是因何故而延续,此刻,她忽然意识到,她看重这个身份,就如看重他的心一样。

    只有作为他的正妻,她才能与他并肩而立。不管他爱也好、不爱也罢,今生里、青史上,他们的名字,都将紧紧拴在一起。

    一番心潮激越之后,容菀汐却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和她所读过的、历朝历代里所有无法得到夫君真心的皇后一样,可悲可叹。明明知道他心里真正爱的人不是她、明明知道他封她为后只是为了脸面,却还是要牢牢抓着后位不放,不能给自己最后的体面和潇洒。

    明明知道,她能得到的就只是位份,却还是在痴心妄想着,只要守在宫里、守住了这位份,终有一天,会得到他的心。

    可那么多可怜之人,哪一个真的成功了呢?哪怕如同当今太皇太后一般,能从皇后做到太后、再做到太皇太后,一辈子始终做这未央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又能如何呢?在自己丈夫离开人世的那一刻,都没能成为他心里最深的眷恋,这一世,岂不是白活?

    初夏和知秋服侍着容菀汐上了凤冠,容菀汐依旧怔怔地看着。看着在长镜中飞舞的金凰、看着她头顶厚重的双凤翊龙冠,那环抱着的双凤口中的红玛瑙,鲜红欲滴,恍似泣血……

    容菀汐深吸一口气,稳稳地端站着,纤细的脖颈挺得笔直,撑起了头上那厚重的金冠。想着这便是她能与他并肩而立的、明着的仰仗,但觉不管这凤冠有多重,她都撑得起。即便再沉、再累,她也不能低头。

    如若不慎使得这凤冠掉了,如此重冠,十有**会折断她的脖颈、带走她的头颅。

    所以她,不能弯腰低头、不能输。

    但即便输了,她也绝不会因此刻这般固执地贪恋而后悔。

    想要什么,便要拼尽全力去争取,这才能虽败无憾、纵死无悔。

    她要的,是和他并肩而立,执手连心。

    ……

    霜露阁中,小桃一路快步走回,见夏果没在屋里,便忙低声禀报道:“主子,外头都传开了,说皇上要封容氏做皇后,凤袍凤冠都已经送到漪澜宫去了,才刚的事儿。”

    秦颖月放下手中的《谋论》,抓了一把小桃刚端进来的瓜子儿,边剥着一个瓜子皮儿,边悠然笑道:“有什么可惊讶的?这不是注定的事儿?容菀汐一路从宸王正妃、做到宸亲王正妃、再到太子正妃,如今太子登基,她自然是皇后。”

    看秦颖月这般悠然的样子,好像完全不因容菀汐做皇后而有什么不满似的,小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施了一礼,算做失言的赔罪,退到秦颖月身后陪着去了。

    秦颖月将这粒瓜子仁儿剥了出来,缓缓放入朱唇丹口中,眼眸却是慢慢儿紧敛起来,从那微眯着的眼缝儿中,透出了凶狠的光……

第六百八十三章:一世长安

    容菀汐这一生,顺遂得可真让人嫉妒。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为什么有人生来就拥有一切,而有人,拼尽全力地去争取,最终,却只能跟在这好命之人的后头儿呢?她和容菀汐相比,差什么呢?容貌、聪慧、学识,她都不输给容菀汐,甚至于,她还最先拥有了宸哥的心,可是为什么,容菀汐却比她先登上后位?

    为什么……呵呵,为的,还不是容菀汐有一个疼爱她的好父亲?若容卿当年畏惧庸王的身份,将容菀汐嫁给了庸王,以容菀汐的谋略,此时定然已经和庸王一起入了王陵了。若容卿再娶个新夫人,再生个女儿出来,容菀汐这嫡出的身份,也就变得名不正言不顺的。可偏偏,这些“如若”,都没有发生。

    所以容菀汐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这一切和容菀汐本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容菀汐啊容菀汐,若只凭自己的真本事,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秦羽、魏夫人、秦颖萱,这一家子人将她害到如此境地,以为她便会就此忍气吞声吗?她不会。不然,她也就不是今日的秦颖月了。

    你们这一家子都给我等着,你们的“好日子”,可是在后头儿呢……

    但在此之前,她必须要在未央宫里,为自己谋个一席之地。宸哥到现在还没有分封她、把她晾在这偏僻的地方不管不问,到底是何意?难道真的打算你不给她名分,真的打算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养着她不成?

    若真如此,情况可就不妙了。这说明,在宸哥心里,她做不做他的妾室都无所谓。只要能给她一个容身之地、能让她衣食无忧,就算对得起她了。

    秦颖月咬牙……你把我当什么了?当成向你摇尾乞怜的狗吗?

    她断不能由着他这么做,必须要反击……但这反击,却又急不得,必须好好谋划一番才行……

    秦颖月恨恨地想了片刻,忽地,那紧锁着的眼眸猛然睁开,眼中露出惊喜的光来。回身招呼了小桃,让小桃凑到她耳边来。

    小桃谨慎地看了看房门,确定房门是关着的,且房门外面并无人影儿,这才凑近了。

    秦颖月对她的这一番谨慎很是满意,紧接着的交代,也是更放心了些……

    主仆二人窃窃私语了半晌,秦颖月微微一笑,小桃虽说觉得有些勉强,但也还是规矩地应了一声儿“是”。

    容菀汐,你的好日子要不了多久了。

    三月初便是薄馨兰的生日,上次和薄馨兰闲聊的时候,她着意打探了。到时候若谋划得当,她可以新仇旧恨一起算。

    容菀汐,且让你高兴一阵子……

    ……

    次日一早儿天还没亮,初夏和知秋就已经醒了,去小厨房里忙活了好一阵子,直到太阳升起,这才端着盆盆罐罐地去敲门,叫了容菀汐起床。

    容菀汐起了,看到桌子上摆着的东西,可是傻了眼。这俩丫头是要干什么?要开脂粉店不成?

    “小姐,时候还早呢,奴婢们服侍了小姐敷面润手可好?”初夏兴致勃勃地问道。

    容菀汐无奈道:“我能说不好么?不然不是让你们白忙活了?”

    “奴婢就知道小姐最好了”,知秋笑道,“我们的确弄了好长时间呢,天还没亮就醒了!就想让小姐今天容光焕发、倾国倾城。”

    容菀汐笑笑,真是拿她们两个没办法。有这番折腾的功夫,还不如让她多睡一会儿来得实在。

    在初夏和知秋的服侍下,先用玫瑰花汁子蒸了面、又敷上了初夏和知秋活好 珍珠粉玫瑰膏,边用玫瑰花汁润着手,边静静等着,足足等了两刻钟的功夫,初夏才说可以洗脸了。容菀汐简直如同上刑结束了一般,忙将脸上的黏腻冲了下去。

    这一番折腾后,方匆匆用了早膳。早膳又坐到梳妆台前去由着初夏给梳头,瞧着初夏笨手笨脚地梳着那繁复的发髻,容菀汐简直想笑。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劝说道:“无需弄得这么繁复,反正将凤冠压上了,谁也看不见什么。”

    “那怎么能行呢?今儿可是小姐的大日子,奴婢一定要把小姐弄得漂漂亮亮的。”初夏却是不依。

    容菀汐见她这般认真,也就只得由着她折腾。

    初夏给容菀汐盘了盘桓髻,将凤冠和陪着的头饰都戴上后,瞧着容菀汐的整个发髻,都比平日里厚重了一圈儿,显得这精致的面容愈发小巧,且一看,就比平日里多了些威仪气势。

    俩丫头看着容菀汐,不由得看得痴了……

    容菀汐笑道:“怎么,你们两个还有个男儿心不成?”

    初夏忙笑道:“是小姐太好看了嘛!”

    “你们两个,就会哄我开心”,容菀汐笑道,“你们是平日里总见我梳那些轻便平顺的发髻看腻了,如今换了一个,便觉得新鲜。”

    瞧着时候也不早了,容菀汐便不和她们多啰嗦,让她们帮忙换上了凤袍。

    皇上说会来接她一起去慈安宫,可对于他的到来,容菀汐此时,却是没有期待。她宁愿不见他,也不想要看到他故意装出的柔情蜜意。

    正怔怔地看着长镜中想得出神儿,忽地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既熟悉的、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真奇怪,算起来也就几日没见而已,她竟然会觉得他有些陌生。

    “菀汐……你真好看……”皇上已经走到她身后来,环抱着她的腰,将头搭在她的肩膀,看着长镜中的人。

    容菀汐笑道:“是这凤袍艳丽,将人也衬得光彩了几分。”

    “怎么不等朕过来再穿呢?朕紧赶着下了朝,就是想多陪你一会儿。他们原本还有事要奏呢,朕就当没看出来,直接说了下朝。你却不等朕……”

    他语气亲昵温柔,又带着些许撒娇般的嗔怪,可容菀汐听着,却觉得极不舒服。她清楚地听到,他说的是“朕”,而不再是他们之间一直以来那无关身份的称呼。

    容菀汐轻轻将自己的身子往前了些,脱离开他的怀抱,笑道:“好了,别腻歪了,我们还是快些去慈安宫,可别让母后和皇祖母等着急了。”

    “嗨……你急什么呢!只要不错了吉时就行,早过去一会儿也没什么意思。她们两个……你也该知道,看着新人换旧人,不免想起父皇,心里一定不好受,万一给你脸色看,你多亏呢!”皇上悠然地往床上一躺,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容菀汐忽然想起太后对她的态度,再想了想皇上现在的话,好像皇上早就知道了太后对她的不满似的。

    “走吧……”容菀汐劝道,“慢慢儿走就是了。”

    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皇上哪里经得住容菀汐的劝?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因而忙起身,道:“好吧,慢慢儿走就是。”

    容菀汐叫了初夏跟着,但皇上却道:“又没什么事儿,朕在你身边,还不够你差使得嘛?就只是我们两个去,带着旁人做什么。”

    “初夏怎么能是旁人?”容菀汐道。

    “今儿这日子里,咱们夫妻之外的,都是旁人。”皇上认真道。

    容菀汐摇摇头,拿他没法子,也就只能将初夏留下来。

    明明不见的这几日,已经对他的心对他的情,都认得真真儿的了,可是此时见着,却又觉得,此时的他,和秦颖月重回他身边之前、他们俩最浓情蜜意的那些日子里的,没什么不同。

    真真假假,容菀汐不想去分辨,她有些累了……就算是假的,只陷入到他此刻的温柔里,却又有什么不可呢?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不管他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她都不会离开他。

    皇上牵起她的手,阔步往宫门口儿去。他的步子很大,原本说是慢慢儿走,此时却有些着急似的。容菀汐快步紧跟着他,觉得有些吃力。

    出了漪澜宫院门口儿,正要叫住他之时,却见他忽然停住脚步。正在诧异,却觉得自己的双脚忽然离了地面,人竟是被他横抱在怀里。

    恰好宫门口儿有三五小太监前后走过,容菀汐有些着急,拍打着皇上的肩膀,道:“你快放我下来啊!这是干什么呢?”

    皇上含笑,道:“怕你累。日后若朕走得太快,你跟不上,朕就抱着你走。总之,不管路有多远,朕绝不会把你扔下。”

    “我不累……不然就叫了步撵嘛?干嘛非要抱着?”容菀汐一来是觉得这样抱着实在太不成体统,二来,还是因为心里有些抗拒。

    因为她真的分不清,此刻的他,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那怎么能行?”皇上的语气更加温柔,“你不懂朕的心意……今日这条路,朕一定要抱着你走。”

    容菀汐还真被他给弄糊涂了,这条路上难道有什么机关不成?还非要抱着走。

    其实稍稍想一想,也不难发现,他的意思应该是,他想让她轻而易举地便得到这世上最尊贵的一切,不需她受半点儿苦累。

    “以后你就只管把自己放心地交给朕,有什么事儿,朕来帮你扛。朕要许你一世安稳,自今日起。”果然,皇上自己没憋住,说了出来。

    这一刻,容菀汐的心,不是没有感动。而且,她真的很想要相信这话是真的。不管是真是假,只要她相信,这就是真的,不是吗?

    可即便她相信他的话是真的,却也不会认为,日后她就真的能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地只是舒心过日子。后宫里女人们的事儿,他又岂能知晓呢?一旦她做了皇后,若无统领后宫之权,这后位便如同虚设,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拽下来;只有有了统领后宫之权,这后位,才是真真儿的。

    但既然统领后宫,后宫的诸多琐事,都要由她来管,她自然不能让后宫里出乱子。所以说啊,即便她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又能如何呢?该是她自己承受的东西,她还是要自己承受,甚至于半点儿不能让他知晓,又岂能让他来扛?

第六百八十四章:婆婆刁难

    可即便心中有诸多隐忧,此时被他这么抱着,还是觉得很安稳、很满足……

    容菀汐轻轻将头埋在了皇上的脖颈中,皇上笑了……

    容菀汐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欢欣,但觉得只为了这一刻,让她在未央宫里一世厮杀,也值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人人都知道今儿是封后的日子,还以为从漪澜宫去慈安宫的路上,要有好大的仪仗,可没想到路过的宫女儿太监们看到的,竟然只是皇上抱着皇后,就他们两个人,走在这长长深深的永巷中。

    而且据几个胆儿大抬头的小太监说,皇上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看起来竟然有些傻乎乎的。

    当然,这都是容菀汐后来才从宫里的传言中得知的。此时的容菀汐,只是将头埋在他的脖颈、他的胸膛,但觉得如此安稳。她要让自己记住这一路的感觉,以便她在日后深宫夜场风冷之时,能用来暖自己……

    快到慈安宫门口儿之时,皇上才把容菀汐放了下来,又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容菀汐知道皇上不抱她更近前的用意,怕是被太后或是太黄太后的心腹奴婢看着了,说给她婆婆和太婆婆听,使得两位长辈更对她不满。

    只是皇上居然能察觉出太后和太皇太后对她的不满,这真的很奇怪。皇上纵然很聪明,却是不会把心思放在揣摩女人之间的婆媳争斗上。太后对她的不满,又从没有当着皇上的面儿表露出来过,难道皇上只是因为京都城里的风言风语,就觉得太后和太皇太后一定会对她不满了?

    不至于,毕竟在儿子心中,母亲总是最善良最宽和的。纵然皇上知道他母后并非什么良善得不通世事的女子,但却也绝不会认为,他母亲会只是因为风言风语,便对儿媳明着甩脸色。

    所以话说回来,太后为何只是因为这些风言风语,就这般明着给她脸色看?

    进了慈安宫,容菀汐的思绪便停了。见着此时慈安宫的清冷,容菀汐哪里还有心思想原由呢?应付这结果都来不及。

    今日是封后大典,慈安宫里不说布置得有多喜庆吧,但是宫院里,至少要有一些侍立迎接的后宫各局女官,规规矩矩地排了一路,自她进门儿时起,便行叩拜之礼;也要有乐府的人随着奴婢们的叩拜一起奏大乐,以昭皇后尊仪。且慈安宫的正宫门,一定是大大敞开着的。

    非是她矫情挑事儿,而是因为,这是历代以来,在后宫里册封皇后的规矩。

    可此时,慈安宫的院子里连一个洒扫的奴才都没有,更别说乐府的人了。而且正宫门紧闭,并没有迎接之意。

    早就拿着圣旨等在慈安宫里的李忠贵,已经急得直冒汗。明明就在一刻钟前,慈安宫里的准备还是合乎礼数的。可是就在还有一刻钟的时候,乐府的人竟是忽然来报,说是有一个乐姬正值月事,恐坏了大典的吉利、冲撞了皇后……

    且紧跟着,琉璃便来报,说是司珍局的宋掌珍家里刚刚托人送信儿来,她母亲于昨夜去世了,如此正值大丧,可是要冲撞了这大喜之日、坏了娘娘受封之吉。

    太后听了,便斥责了乐府萧司乐一番,让她将那来月事的乐姬重责三十大板;但宋掌珍那里,却是因为家母之丧并非己过,只得安慰一下便罢。

    继而太后以未免冲撞皇后为名,撤了所有乐府乐姬和侍立着等着跪拜的各局司官、掌官。只因一人之不吉,已经连带着坏了整个仪仗的喜气,不能让这些沾染了晦气的人留下。

    李忠贵见此,忙想要差人去禀报皇上,但却被太后叫住了。太后和太皇太后轮番儿问他一些关于宫里这一阵子的事儿,他又不能不答。如此拖延着,便到了此时。从窗子里偷偷看到皇上和娘娘来了,真是急得恨不得自责了事。

    看到皇上和容菀汐来了,太后和太皇太后这才不再问,由着李忠贵去做应对。可是已经事到此时了,还能有什么应对呢?李忠贵只能在心里连连叫苦,忙冲到门口儿去,给皇上和皇后大开了房门,跪地行大礼道:“奴才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恭贺皇后娘娘大喜……”

    一进院儿,看到这般冷清场面,皇上也有些懵了。今儿早朝的时候,他还特以没让李忠贵跟着,而是让李忠贵盯着慈安宫这边的情况,以便下早朝之时,把这边的布置告诉他。听得李忠贵说,慈安宫这边,的确都是按着历朝历代的规矩来安排的,布置得相当得当,他便放了心。以至于如今看到这般冷清的场面,可是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正想着该怎样化解以让菀汐不觉得难堪之时,李忠贵便开门请了安。皇上一想,这种情况,实在没法子笑呵呵地忽略掉,还是得先弄清楚了情况。因而招呼了李忠贵过来,道:“你过来……朕问你,御书房里你怎么弄的?可是老糊涂了不成?”

    说的是御书房的事,但谁不知他要问的是什么?不过是不明着说出来,给太后和太皇太后、菀汐,都留着一层不捅破的窗户纸罢了。

    李忠贵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忙一路小跑儿的过来,腿脚儿简直和年轻人一样麻利。

    “给陛下请安。”到了皇上身边儿,李忠贵靠得很近,施礼道。

    “你那糊涂事儿,朕都不好意思说!朕给你留个面子!”皇上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李忠贵在他耳边说。

    容菀汐哪儿能不知道皇上要问的是什么呢?因而后退了几步,笑道:“我可不能听,可别坏了公公的一世好名。”

    李忠贵千恩万谢地给容菀汐施了礼,战战兢兢地踮起脚尖儿,在皇上面前耳语了一番。

    皇上听了点点头,道:“朕知道了。”

    听了缘由,便放了心。不管怎么说,好歹母后和皇祖母还没有把事情做得太难看,没有直接不布置这些,而只是弄了一个好听的由头儿把这些人又打发了。

    今日是大吉的日子,自然还是和和气气为好。想来菀汐听了这缘由,定然会顾全大局,不会挑剔什么。以菀汐的性子,不仅心里的难受她会忍着,反而还会装傻子地宽慰皇后和太皇太后,以把今日的场面弄得和气漂亮。

    因而又拉起容菀汐的手,边阔步进屋,边明着问李忠贵道:“怎么回事儿?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各局的掌事还没来?乐府的人也不见踪影儿!你快去催催,让他们快着些!眼瞧着连一刻钟都不到了,怎么还在路上耽搁着?”

    李忠贵微微愣了一下,但随即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忙跪地叩头道:“奴才该死……”

    “怎么了?大喜的日子,什么死啊活啊的?当心朕割了你的舌头!”此时皇上已经带着容菀汐乐呵呵地走到了正屋房门口儿,停下来回身问道。

    李忠贵道:“奴才该死……是奴才督办乐府和后宫各局不力,使得乐府和司珍局那边出了乱子……”

    “什么乱子?”皇上刚知道这事似的,忽地变了脸色,有些着急地皱眉道。

    “乐府里,有个乐姬今儿来了月事,这可是见红之事,大大的不吉利啊;司珍局那边则更严重了,就在刚刚,宋掌珍的家人传信儿到宫中,说宋掌珍的母亲与昨儿晚上去了,这可是大丧啊……”

    李忠贵连连叩首,道:“太后和太皇太后听了这番禀报,可是气得不轻,重重责罚了乐府。但事已至此,因这两人的不吉利,已经坏了仪仗的吉祥喜气,太后和太皇太后为了皇后娘娘日后的福气着想,只得把今日等在宫门外的人都打发了,且又命人关了房门,以绝晦气。”

    容菀汐听了李忠贵的这番话,岂能听不出蹊跷来?这就是太后和太皇太后那边故意冷待她,但却又不能事出无名显得心胸狭隘,便授意了乐府和司珍局那边,弄了这么一出儿。

    刚刚李忠贵和皇上说的,定然便是这缘由。皇上听了,觉得既然是有一个体面的由头儿在,便还是问出来,更利于和和气气地把事情办了。因而这才问了李忠贵。李忠贵聪明,三言两语的把责任揽在了他自己身上,把太后和太皇太后给摘了出来,反而变成了一心为她着想、因此事而气恼不已的好心人。

    皇上的意思是将今日的事儿办得面儿上过得去,她又岂能背着皇上的意思来?并不是说要谄媚皇上或是怕皇上,而是因为,单从她自己这边考虑,她也不能让今日的封后大典变成一个笑话。所以不管怎样,这闷亏,她都必须自己吃下。这傻子,她都必须做。

    因而忙快步进了屋,向太后和太皇太后请了安,拘着礼便急着道:“母后和皇祖母切莫因此事儿动了气,这些赶巧的事儿,都是底下人的疏忽所致,一层一层地深究下去也是麻烦。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咱们可切莫因着底下人的疏忽而给自己添堵。若母后和皇祖母因儿臣的事而气坏了身子,儿臣可是万死难辞其咎。”

    说完,重重跪在地上,诚挚道:“请母后和皇祖母切莫为儿臣担忧,这些虚礼,儿臣本就不在乎。母后和皇祖母的认可,才是儿臣最在乎的事儿。如今看到母后和皇祖母为儿臣的事情这般用心,儿臣心内只有万分欢喜感激,全然不想其他。”

    重重一叩首,道:“儿臣叩谢母后和皇祖母的大恩……”

    这一番话,说得太后和太皇太后都不好反驳。若她不是一股脑儿说出来,她们两人插上了话儿,或许还能说一些体面的话,阻了她这一番卖弄。可是她这般诚恳着急地宽慰,片刻不停的,弄得她们根本无从开口。只得看着容菀汐又跪又拜地做足了感激,把她们两人硬生生地架了起来……

第六百八十五章:容氏皇后

    其实太皇太后已经懒得同皇上和容菀汐计较了,但太后心里还因皇上的求情而记恨着容菀汐,背地里安排了这一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太皇太后如今只想安稳度日,什么事情都懒得管,自然不会对太后此举诟病什么。

    被容菀汐架到这个份儿上,太后根本没有别的应对法子,只能笑道:“你这孩子向来懂事儿,你的孝心,哀家和母后都知道了,别拘着了,起吧……”

    太皇太后便也笑道:“你说得极是,今日这大喜的日子,咱们可切莫因这些奴才而没了兴致。还是快些将你的后位正了,才是要紧。”

    “是……”容菀汐应了一声儿,规规矩矩地起身。

    皇上给李忠贵使了个眼色,李忠贵便开始念封后的圣旨。

    容菀汐已经做好了听一堆冠冕堂皇的无用之言的准备,但不成想,李忠贵念出来的,竟然是这样的话……

    “爱妻容氏,朕心如卿心,执手不弃。与卿千秋,共赏山河万里……”李忠贵的声音很尖细,扬声缓缓读来,这话,更有了几分刺心的郑重。

    单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让容菀汐听着,便忘了自己身处何处。好像这世上,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而已。

    他的圣旨里,依旧没有一句“册尔为后”的话,但意思,却已经表露得再明显不过。且再明白的册封皇后之言,却也不如这简短的两句话,更能动人心弦。

    这是在慈安宫里,是在太后和太皇太后面前,而且,这一道册封皇后的圣旨,是要入典籍库,留存到后世的。他就这般不按常理行事、这般为所欲为。这么简短的封后诏书,应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般没正经的封后之言,也是亘古未有。但,这种事儿,却也的确是他能做得出来的。

    是只有他才能做出来的事。

    爱妻容氏……对他而言,他是她的妻,而不是什么“高阁之女”。对他而言,他封她做皇后,不是因为她“系出高阁”、“淑慎尔德”,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只是因为,“朕心如卿心”只是因为,他想要与她执手不弃,共赏山河万里……

    只是这么简短的两句话,容菀汐顿时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些怀疑、那些纠结,全都不见了。剩下的,便只是——肯定。

    她确定,君心似我心。

    如果这样偏执大胆的封后诏书都不能让她体会到他的心意,那么他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她不再怀疑呢?

    她若再怀疑下去,岂不是对他太不公平了?

    太后和太皇太后听了这圣旨,等了好半天,还以为李忠贵还有接下来的话呢。可是李忠贵念完这句话,便将圣旨递到了容菀汐面前,根本没有再念下去的意思。

    此时,容菀汐愣了神儿,太后和太皇太后也愣了神儿。而坐在太皇太后左下首的皇上,就只是深情地看着容菀汐……几个主子都没什么反应,李忠贵哪里敢催促?只能这么静静地等着。一时,这慈安宫里,竟是安静得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过了好半晌,皇上才轻声提醒道:“菀汐,还不领旨谢恩?”

    只是一句轻声的提醒,如此平淡的话语,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如此温柔深情。

    光是听着他的声音,容菀汐都觉得浑身酥麻。

    像是着了魔一般,哪里还有什么思考?就只是他说什么,她便照做了。

    有些怔怔地叩首道:“臣妾多谢陛下恩典……”

    话说完,被自己的声音给吓着了,这才清醒过来。忙抬起手去,接了这不伦不类、却甚得她心意的圣旨。

    容菀汐的声音响起,醒来的不只是容菀汐,还有太后和太皇太后。太后先笑道:“陛下早年就爱胡闹,如今已经贵为天子,却还是这般不拘礼法。你这话算什么?到底是封菀汐做皇后呢?还是不愿意给她后位?说得这般不清不楚的,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哪。”

    太后的话并不友善,谁人都能听得出来。

    皇上笑道:“母后此言差矣。试问历朝历代以来,有几个君王,能真的把皇后当做自己的妻呢?可在儿臣心里,皇后这两个字是不重要的,‘妻’为先,‘皇后’在后。因为菀汐是儿臣的妻,所以所有一切,都是菀汐该得的。又何来名不正、言不顺之说呢?”

    听得皇上的话,太后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但是毕竟在宫里沉浮了半辈子,面儿上的事情岂能错了?因而只是笑道:“皇上你的用意甚好,哀家听了,都好生动容,想必你媳妇儿心内,已经乐开了花儿。”

    此时容菀汐并不矜持着,施礼笑道:“母后诚知儿臣。”

    “呵呵……”皇后笑了一声儿,便端着放在她和太皇太后之间小几上的金册金宝,来到了容菀汐面前。

    在容菀汐面前站定了,只是和悦笑道:“从即日起,你便是皇后了。身为皇后,理应为后宫表率。哀家觉着你向来懂事,想来凡事应该办得不差。”

    言罢,便将金册金宝递给了容菀汐,并未说别的嘱咐。这一番话说得,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但听着,却是怎么都不舒服。明摆着是走过场的客套话,全然不是出于真心的祝福。但容菀汐所需要的,也从不是太后和太皇太后的认可和祝福,她要的,也就是把事情办得体体面面的。

    好在太后是和她客套一番,而不是训斥她一番。这样一来,只要她接了金册金宝,事情就解决了。如此快便完成的封后大典,想来也是历代以来所罕见。但容菀汐却觉得,这样甚好。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容菀汐深深一叩头,随后,便抬起双手,将装有皇后金册金宝金托盘接了过来。

    太后点点头,回身向太皇太后请示道:“母后,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意思显然是,如果没有什么别的吩咐,今儿就此散了吧!其实和逐客差不多。

    太皇太后笑道:“菀汐向来懂事,哀家能有什么吩咐?便不说什么了吧。”

    太后施了一礼,笑道:“是。”

    随后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容菀汐笑道:“皇后若没什么事儿,这便回吧。如今陛下刚入宫,宫里琐事多,可别都在哀家这里耽搁了。”

    “是。”容菀汐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并未对太后和太皇太后合起伙儿来的怠慢有什么不满。

    这是她巴不得的呢!快些结束了此事,快些离了这阴阳怪气的地方,乐得自在。但是,至于太后和太皇太后的态度,她却也不能就此不管不问。毕竟同在后宫中生活,若是婆媳不和,日后难免会弄得诸事难办。只是这事儿却也急不得,还是要找着了一个恰当的机会才行。

    皇上悠然起身,随意笑道:“如此也好,刚好朕御书房里还有事儿没处理呢,这回去办了。”

    太后淡淡一笑,道:“朝政是要紧,但身子,却也绝不能疏忽了。”

    容菀汐看得出来,因着皇上的这一道圣旨,和与太后解释之时的态度,太后已经很不悦了。但为了保持表面的和气、也是因着不可能因为儿媳而和自己的儿子甩脸色,便只能忍着心里的不满,强撑着笑意。

    皇上施礼应了一声儿“是”,又和太后、太皇太后告了退,便拽着容菀汐起身。毫不避讳地帮她拿了金册金宝,带着容菀汐出宫去了。

    看着皇上和容菀汐带着李忠贵出了院门儿,太后沉声道:“早知道容菀汐这丫头聪明,却不想也是这般有狐媚子手段。这才几步路呢,皇上就怕她累着了,连金册金宝都舍不得让她拿着。”

    太皇太后摇摇头,笑道:“这容丫头啊,的确是个狠角色。只是儿孙们的事情,我们也不必太较真儿了。儿孙们自有儿孙们的造化吧。”

    太后叹了一声儿,不再言语。

    话虽如此,可是做母亲的,哪里能不为自己的亲儿子担忧呢?就像先帝在世之时,时为太后的太皇太后,不也是对他诸多担忧吗?

    这容菀汐若是个一心在皇上身上的还好,可她的心里,明明还有旁人。可皇上却在她身上陷得这么深,若她有一天不安分了、翎王也不安分了,这可如何是好?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帝王之家无兄弟,哪怕是亲上加亲的兄弟,却也不能完全信任。翎王、靖王,都不能全然掉以轻心。男人,为了权力、为了天下,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

    出了慈安宫,皇上笑道:“今儿你可有什么事儿?”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容菀汐道,“宫墙深深,压得人半点儿活泼不得。”

    皇上“啧啧”了两声儿,笑道:“闷得慌就说你闷得慌的,弄这些文绉绉的干嘛?”

    忽的,低头凑到容菀汐脸颊旁,问道:“说,想不想让朕带你出去玩儿?”

    容菀汐睨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要回御书房吗?”

    “不过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而已,找借口走罢了。回去也没什么事儿,看你闷得这么难受……实话说,朕也闷得难受。不如咱们找个地方玩儿去?”皇上继续诱惑容菀汐。

    容菀汐看了一眼……看到他满眼的笑意,哪里还能招架得住,因而点点头,道:“好。”

    本应好好儿的一个封后大典,结果弄成了这样儿,谁的心里都不好受。虽然她不说、皇上不说,但各自心里都明明白白的。找个乐呵让彼此心里都舒坦些,也好。

    更何况于容菀汐而言,今儿的确是个重要的日子。太后和太皇太后怠慢了、不重视,不要紧,毕竟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但是她自己,却不能只是由着这么 简简单单的。好歹要给自己一些美好的回忆才行。

    不然日后宫深夜长之时,该当如何支撑呢?

    “走!我们这就换了衣裳出宫去。”皇上拉着容菀汐的手就往漪澜宫的方向走,完全不顾及这是在什么地方,还像在宸王府里那般随意。

第六百八十六章:一路惊喜

    容菀汐知道,皇上不是不明白在慈安宫里念出那道圣旨是什么后果,他要的,反而就是这个后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看出了太后和太皇太后对她的不满,因而想要借着这道圣旨,表明他的态度。

    在这场并未有什么明着表露,但却已经拉开序幕的婆媳之争中,他,是站在她这边的,这让她感到很放心、很安全。

    皇上拉着容菀汐,一路快步走在永巷中。这永巷,依旧如同容菀汐初初入住未央宫之日那样深、那样长,但是此时,容菀汐却并不觉得它很磨人,反而觉得,这条又深又长的永巷,其实还可以更长一些。让他们能就这样牵着手,一直走到天地的尽头……

    看到容菀汐和皇上这么快就回来了,初夏和知秋都很诧异。忙迎上来,紧张道:“小姐,没出什么事儿吧?”

    容菀汐笑道:“能出什么事儿呢?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可是……怎么这么快啊?而且奴婢们并未听到大乐吹打的声音啊!”初夏道。

    “因着乐府的奴婢没安排好,大乐便没奏起来。这样反而更好,只是接了金册金宝,没有那些繁琐的规矩,省事儿。”容菀汐说得十分轻松。

    初夏和知秋见皇上在场,便也不好问下去。只是从皇上手里接了金册金宝,又从容菀汐手里接了圣旨,送回屋里好好放着去了。

    容菀汐和皇上前脚儿进了屋,随后小福子便送来了两套小太监的衣服。容菀汐看到这衣服,便明白过来,皇上应是早就安排好了一些事儿,说带她出去玩儿,并不是临时起意。

    既然皇上有这个心思,她又岂能不领情?废话不多说,利落地换上了小福子送来的衣服,向正在寝房里换衣裳的皇上施了一个小太监请安的礼,笑道:“奴才给陛下请安,敢问陛下有什么吩咐?”

    皇上心里想着出去以后的事儿呢,哪里有心思看她?头也不抬地说道:“起开起开,没看朕正忙着呢!”

    容菀汐原本想让皇上看一看她穿成小太监的模样,但看到皇上这般没兴致,便也识趣儿地不说了。心里,未免有些失落。

    皇上着急地换好了衣裳,仍旧没心思看容菀汐,抓起容菀汐的手便往门外跑,好像有一千两黄金等着他去抢,抢慢了就没了似的!

    容菀汐紧跟着,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不是出去玩儿嘛!急着去看漂亮姑娘呢!”皇上也忽然意识到,自己实在太着急了些。因而忙放慢了脚步,说话间,这才回头看容菀汐。

    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可是不得了……整个人瞬间怔住了。上一刻是活蹦乱跳的,下一刻,就已经变成静如呆傻了。

    “咳咳……”看到容菀汐诧异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皇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清了清嗓子。

    看到皇上这一反应,原本还有些失落的容菀汐,此时瞬间舒坦了起来,心里很是满意啊。

    刚要伸出手来拍一拍他的肩膀,很得意地说一声“看吧看吧”,但忽然意识到,他已经是皇上了……这想要伸出去的手,便没有真的伸出去。不过却也并不影响她的好心情,只是“嘿嘿”地娇憨一笑,道:“走啦……看看你都准备了什么好玩儿的!”

    “谁说朕准备了好玩儿的?”皇上跟了上来。

    “你啊。”容菀汐笑道。

    “朕?朕什么时候说了?你可千万别误会什么,要是抱着希望出去了,一不小心朕再让你失望了,这不是坏了今天的好兴致吗?”皇上还在狡辩。

    容菀汐很无奈地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衣裳……皇上瞬间明白过来!

    只得尴尬地笑笑,道:“去了便知道,去了便知道……”

    “嘿嘿嘿……”容菀汐得意地一笑,同时,却是借此机会,故意向后退了一下,等着皇上走到自己身前去,这才跟了上来。

    皇上察觉到了她故意退了一步,但却也没说什么。在宫里,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着,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出了未央宫,皇上却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只是带着容菀汐在集市上闲逛。宫里常常有出来替主子办事儿的小太监,所以容菀汐和皇上在这儿闲逛,百姓们也不觉得奇怪的,只当做两个出来办事儿的小太监而已,看都懒得看。

    两人从集市逛到了太学、又从太学逛到了后山、又逛了回来……此时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因着两人在集市上买了两个包子,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吃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饥饿感。可是到淑女坊门口儿,一闻到里面传来的饭菜香气,容菀汐还是有些迈不动腿儿。

    下午正是淑女坊开火的时候,这饭菜的香气一飘出来,每每都弄得行人口水不止。此时,除了容菀汐之外,一样咽着口水的,还有皇上。

    两人相视一眼,心灵相通,顿时迸发出默契的火花来。下一刻,就已经一齐冲了进去。

    一进门儿,便往他们常去的楼上雅间儿走。兰姨见此,忙迎了上来……

    皇上刚要吩咐做什么饭菜,却听得兰姨道:“哎哎……两位公公请留步……”

    此时,皇上和容菀汐已经走到楼梯边儿上了。

    “两位公公,真的很对不住,我们这里是……青楼,二位公公来这里,怕是……怕是不太妥当吧……”

    皇上回过头来,看向兰姨,问道:“有什么不妥当的?”

    兰姨眨了眨眼睛,看清楚了是皇上,顿时慌了神儿,吓得忙要跪下。

    皇上紧忙制止了她,低声道:“莫要声张,去上些好酒好菜来。”

    “是。”兰姨吓得声音都弱了些。向皇上和容菀汐施了一礼,恭敬退下了。

    这里本是皇上做王爷之时的产业,如今的皇上,自然就是他们的大老板,其实若是换做平日里,她是不怕皇上的。可问题是,她刚刚把皇上当成小太监了啊!这可是大大的冒犯!

    但好在,主子在登基之后,并未变了性情,仍旧如同先前那般随意。不然,她可是死十次都不够的。

    容菀汐和皇上在淑女坊吃了酒菜,因着怕暴露身份,并未叫平日里相熟的歌姬舞姬过来,只是吃饱喝足了事。

    因着两人相谈甚欢,虽是只有他们两人,从淑女坊饭毕出来之时,也已经是日暮西沉。

    因着吃了些酒,容菀汐已经有些乏累困倦了,但皇上却还是兴致高昂,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容菀汐不忍心坏了皇上的兴致,便只能陪着他在京都城里瞎转悠。直到到了日头落下、天色暗下来之时,皇上才伸了个懒腰,道:“好啦,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容菀汐打了个哈欠,应道:“好吧。”

    说实在的,心里真的有些失落。还以为他有什么安排呢,原来就只是这么闲逛而已!看来他准备好衣服,其实也就只是打算带她出来闲逛一番,并没什么特别的。

    哎……可是今天对她来说,其实……意义和出嫁是一样的,甚至于于她而言,今日,才是真正的出嫁。

    但无奈在皇上心里,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所以这封后之事,也就只是他们日子中的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情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只是各人想法不同罢了,她真的不能怪皇上什么。

    所以也就只能乖乖的跟着皇上回去,虽说有遗憾,但却绝对不能矫情地表露出来。

    跟着皇上往回走,走着走着,却发现路有些不对。这方向,并不是回未央宫的,而是回到宸王府的。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你是不是走错了?玩儿糊涂了,忘了我们现在已经住进未央宫里了?”容菀汐凑近了几步,低声问道。

    皇上摇摇头,含笑不语。

    看着他那一副卖关子的模样,容菀汐的心里顿时欢喜起来。看来,他是真的有安排啊!一时,那沉重丧气的脚步,都变得欢快起来。

    察觉到容菀汐的变化,皇上嘴角的笑意,更浓烈了些。她明明就是在乎么!

    到了宸王府,此时,宸王府那因着没有主人住,而本应关闭的大门,却是敞开着的。

    皇上猛地将容菀汐横抱起来,阔步往府里走。

    容菀汐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紧跟着,一定还有更好玩儿的事情等着她呢。因而并不挣扎,只是乖乖地由着皇上这么抱着她。

    可是……皇上只是抱着她进了府门,便将她放了下来。随即,顾自地阔不流行往前走,根本不搭理她。

    “哎……”容菀汐已经懵了。但是看到皇上并不理她,只得紧跟了上去……

    就在刚刚追上皇上之时,皇上猛地回头,忽然伸出手来,在她的脖颈上敲了一掌!

    容菀汐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呢,就已经晕倒在了皇上怀中。

    ……

    醒来之时,容菀汐看到的,是满目的大红……而且,怎么身上这么重呢?

    低头看去,只见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已经穿上了一身红色的嫁衣。对,这是嫁衣,而不是早晨穿过的凤袍。

    这嫁衣的样式,她……记得。这是她嫁入宸王府的那天,穿这的那身儿衣裳。而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昭德院。

    龙凤红烛摇曳,桌上两个红色的酒杯并立……一切,和那晚的情景,出奇地相似。

    容菀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不是做梦吧?

    “吱呀……”房门开了。

    其实这房门,原本就虚掩着,皇上一直站在门外,等着吸了清凉香的容菀汐醒来。

    容菀汐看到,有一个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的男子阔步而入……他那好看的眉眼儿,正盯着她,露出勾人的笑意来……

    两人相对无言……一切,都在这无言的凝视之中。

    眼见着他已经缓缓走到自己面前来,容菀汐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儿,猛地将双手护在了自己胸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你给我换的衣服?”

第六百八十七章:圆房之夜

    皇上一脸坦然:“当然,不然还能有谁?”

    看到他这么自然的样子,容菀汐反而觉得自己反应得太过了,好像不应该这么紧张似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是她的夫君,给她换衣服,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

    因而甜甜地弯起嘴角一笑,尽量让自己恢复平静。但是不知怎的,这脸,竟然像是火烧的一样。

    尤其是,在他凑近了她之时……

    皇上缓缓地走近容菀汐,容菀汐想让自己别这么紧张、想要让自己自然一些,可心却是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这番紧张窘迫,根本掩饰不了。

    近了、近了……他的锦靴,已经抵在了她的脚尖儿。

    “哎……”容菀汐正在紧张得呼吸不稳之时,忽然身上一松,整个人都被他悬空横抱起来。

    “你要干嘛啊?”容菀汐带着惊讶和嗔怪地问道。

    皇上把头埋在她的耳边,笑道:“你说朕要干嘛?”

    “我……我怎么知道你要干嘛啊?快放我下来!”容菀汐挣扎道。

    皇上笑道:“怎么这么猴急?合卺酒还没喝呢,就急着洞房了?”

    容菀汐轻轻捶了他一下,真是拿他没办法。和他这种情场老手较量,自己完全不是对手。他只需要几句话的功夫,就能把她弄得无法招架。

    皇上将她抱在桌旁的圆凳上放下,亲自倒了一杯合卺酒递给她,笑道:“菀汐,为夫敬你一杯?”

    容菀汐端起酒杯起身,根本不用皇上提醒,很自然地将手臂绕过了皇上的手臂、皇上的眼中满是惊喜,眸光灼灼地看着容菀汐。

    容菀汐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合卺酒不就应该是这样喝的吗?但被他这么一看,反而觉得不好意思。慌忙抬起手臂,将酒杯送进了嘴里。皇上也随着容菀汐的动作,将这一杯酒饮尽了。

    容菀汐放下酒杯,两人对站着,皇上的眸光仍旧灼热,弄得容菀汐心内一阵焦急。心想你要真有什么事儿,你就快点儿说快点儿办哪,光是这么盯着我有什么用呢?光是这么盯着我,就能盯出个结果来了?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但却又没什么明显的表示,弄得容菀汐是回应他不对、不回应他也不对,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很是难受。

    如此尴尬了半晌,容菀汐索性豁出去了,直接抬头回应了他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满眼笑意地弯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有些傻气的甜笑。

    “噗……”弄得皇上一下子破了功,完全没法子继续他的深情戏码了。

    容菀汐一脸得意地,悠然地晃了下头,想要找个舒舒服服的地方待着。目光转了一圈儿,觉得还是小书房的椅子舒坦一些,便提步往小书房去。皇上却是忽然拽住了她,在她还没来得及问“你要干嘛”之时,就已经将她拦腰抱了起来,笑道:“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想逃?不然朕的准备不是白费了?”

    “你要干嘛?”容菀汐捶着他的背道,“什么叫你的准备白费了?你做这些,就是为了……为了……为了那什么啊!”

    “哪什么啊?”皇上很不客气地将容菀汐摔在床上,欺身前来,“嗯?你说,这洞房花烛夜,不做这事儿,还能做什么?”

    容菀汐捶打着他:“滚开!谁和你洞房花烛?不是早就成过亲了?”

    “呦……”皇上将身子抬起了一些,道,“那你是说,今天的事儿不算了?”

    “什么事儿?”容菀汐诧异。

    皇上遗憾地起身,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道:“朕还以为,今日才算是你与朕真真正正地成亲呢。毕竟上一次成亲,你是逼不得已……但是现在看来,今日,你也是如此啊……”

    “我没有啊!”容菀汐忙解释道,“我今天很开心啊!”

    君心似我心……在她想着,其实今日才算他们真正成亲之时,皇上恰好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不仅仅是这么想着而已,还真的这么做了。她岂能不舒心呢?

    “真的?”皇上挑眉坏笑道,“那就……表示表示?”

    容菀汐轻轻推了他一下,笑道:“谁知道你要什么表示呢……”

    “你知道朕要什么呀!”只是一瞬间,皇上已经把整个人都压在了容菀汐的身上。

    “哎呀你……起开……”容菀汐的声音,已经温柔得连自己听着都觉得酥麻了。

    “口是心非!”皇上将容菀汐的双手控制在头顶,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已经有些迷乱,“朕要是真起开了,你还不得气哭了?”

    “哭什么啊哭?你又不是没这么做过!”容菀汐脱口而出。

    只是无心之言,却提醒了她自己。忽然想到了那一晚,皇上在对她一番撩拨之后,忽然停了动作,翻身睡去了。这一次,该也不会如此吧?

    皇上愣了下,显然不知道容菀汐在说什么。但此时已经被她勾得火热了,哪里有心思去细想啊?还是先把正事儿办了要紧!为了这一刻,他已经等得太久了!在发现菀汐不再抗拒他之后,他有好几次可以“洞房”的机会,可一想到不能冒犯了她,便只能忍着,一直忍到了今天!他容易么!

    “起开!你去找秦颖月!可别让她知道了生气!回头儿你再去哄她,可多麻烦呢!”想起那晚的事情,容菀汐有些不舒服,推着皇上道。

    一听容菀汐提起了秦颖月,皇上那原本涌上来的热情瞬间被浇灭了大半儿。在这种情况下,菀汐居然还有心思想到别人,可见她对秦颖月的存在,的确很在意。

    见皇上停了,有那么一瞬,容菀汐自觉失言。但是转瞬间,这自觉失言,便成了失落。“秦颖月”这三个字于他而言,果然很重要。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只是听了这三个字,他居然便停了下来。

    容菀汐有些恼,用力推了他一下,将他推到一边儿去,自己转过身去,面向床里。淡淡道了声儿:“睡吧。”

    虽然她此时的声音是淡淡的,但是皇上明显感觉到了她方才的愤怒。那用力推他的一下,如此清晰。此时,皇上非但并未因受到了冷待而失落气恼,反而觉得……很惊喜啊!

    菀汐终于和他发脾气了!而且还是因为吃醋而发!这可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哎呀……”皇上舒舒服服地顺势躺在床上,手枕着头,道,“你说……月儿现在在干什么呢?”

    容菀汐听得,好悬没怒得坐起来!但好在还保有一些理智在,觉得外面夜深风重的,要是自己就这么冲出去了,他再追出来着了凉,可怎生是好?但转念却又一想,他会追出来?哼哼……就算会追出来,也是着急回宫去找秦颖月呢,和她有什么关心呢?着凉也活该!

    如此片刻转了两个念头儿,也就没说什么,只是更往床里挪了挪。

    皇上看了她一眼,觉得分量不够,继续道:“也不知道颖月在宫里住得习不习惯……她可真是可怜,从丞相府搬到庸王府、又从庸王府搬到咱们王府,再从在咱们王府搬到宫里,这半生里就在搬家了,也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

    “这有什么?”容菀汐没好气儿地说道:“我从京都到边疆、又从边疆回京都、又从将军府嫁到你宸王府、在随着你到宫里,也没比她安稳多少!却也没觉得有什么!”

    皇上强忍着笑意,继续担忧道:“她和你可不一样,她从小没人儿疼,心里敏感着呢!我就担心她在宫里住不惯,也不知道那些奴婢们有没有怠慢了她……哎……真应该去看看她。只是这一阵子御书房里事儿太多了,也没抽出功夫来。”

    “今天不是有功夫?”容菀汐实在忍无可忍,猛地起身,直接从他身上跳下了床,对他道,“走吧,可别在我这里做表面功夫了!咱们快回宫里去!各自到了各自的去处,彼此都省心!”

    “各自的去处?菀汐,朕的去处朕知道,可是你的去处是哪儿?你的意思是说,回漪澜宫去?”皇上问。

    容菀汐还以为,他说的去处是霜露阁,顿时火冒三丈,真是恨不得和他咆哮一番、大闹一场,非要和他把话说明白了,告诉他,要是对她没有真心,就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她不需要他的施舍!

    但是一直以来的性子和良好的教养,让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儿!

    气急之时,只是说了一句让她恨不得抽自己嘴巴的话:“我去边疆找翎哥哥!”

    话音落下,真的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这是干什么啊?明目张胆地做*吗?

    原本一脸悠然地躺在床上的皇上,猛地弹起身子,抓着容菀汐便又将她压在了床上,捏着她的脸逼问道:“什么?你要去哪儿?你再给朕说一遍!”

    “我才不听你的!想要听话的,回你的去处,找秦颖月去!”容菀汐闭上了眼睛,懒得看他。

    “到朕的去处,哪里找得到秦颖月?”皇上又将她的头控制在头顶,这一次,比上一次可是粗暴了不少,直接用一只手狠狠按着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则是指着她的心口,道:“朕的去处在这儿呢!难不成皇后你有什么特别的嗜好,看上了秦颖月,心里装着她不成?”

    容菀汐愣了一下,随即,把头别过去,赌气道:“鬼才相信。”

    “你说,到底你的去处在哪儿?”皇上并不在意容菀汐的话,已经钻进了自己的牛角尖儿里了。

    容菀汐却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儿,听起来像撒娇似的,闭口不言。开什么玩笑?她是活腻歪了吗?再说一遍,就算皇上不想要杀了她,她自己也没脸活了!

    “好大的胆子……还敢管二哥叫‘翎哥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从身体到心里都是朕的人了吗?还叫得这么亲热干什么?好生不守妇道……看朕怎么收拾你!”

    皇上边说着,边三两下地胡乱撕开了容菀汐的衣裳……

第六百八十八章:迟来圆房

    此时,容菀汐却是在整个状况之外,只是想着皇上的话……这话很有问题啊!什么叫身体和心都是他的?身体还不是呢,好吧?

    皇上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一句自语,刚好回答了容菀汐的话:“虽然现在还不是,但是很快就是了……”

    这话说得,好像在和他自己赌气似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看到他这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容菀汐觉得……好生愧疚啊!

    “其实我……我……”容菀汐刚要解释,但是唇,已经被皇上给堵住了。

    皇上的吻中也带着怒气,好像要用自己的唇舌,将她的唇给揉碎似的。

    “唔唔……”容菀汐发出了两声抗议的声响,轻轻捶了捶皇上的后背。

    皇上察觉到她的抗拒,还以为她不愿意呢,唇舌上的力道未免更大了些。

    “唔唔……”容菀汐继续抗拒。

    其实原本皇上也就是稍稍有些气恼而已,对她的用力和急切。多半还是因为着急拥有。可闭着眼睛正享受之时,察觉到容菀汐的抗拒,皇上的怒气没来由地就起了。此时,已经不仅仅是唇舌了,手也开始乱动起来。

    察觉到皇上的手已经碰触她的底线,容菀汐猛地睁开眼睛,一阵战栗。呼吸急促,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了出来。

    见容菀汐睁开的眼睛中满是惊恐,皇上心有不忍。但今天,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放过她。因而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她。不看她,便能完全由着自己的心意来,不会让自己再次因心软而放弃。这是他的妻,只有全都是他的,他才能放心。

    皇上闭上了眼睛,这不仅对皇上自己起到了放松的作用,对容菀汐而言,亦是如此。此时他看不到她的样子,这让容菀汐的紧张多少弱了些。如此坦诚相见的时候不是没有,但真的要做些什么,却是第一次。这一次,她知道,自己在他面前的暴露是完完全全的、毫无遮掩的。

    随着皇上的动作,容菀汐的身上,已经除了他的影子之外、再无任何遮盖。他闭着眼睛,只是用双手感受着她的身体,动作依旧那么急切,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容菀汐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呼吸急促得、她自己听着都如此害怕,好像下一刻便要晕厥过去似的。

    她的声音是战栗的、她的身子是战栗的,可她的心,却的的确确是在迎接他的。

    “菀汐……”皇上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叹息一般低吟了一句,“你是朕的,你的全部,都是朕的……”

    “啊……”一声痛呼,从容菀汐的唇齿中猝不及防地逸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羞愤、还是因为疼痛,容菀汐的脸涨得通红,指甲都要陷进他的手臂里。她看着他,目光片刻不敢转移……她想要看清楚他此刻的样子,记清楚,她心甘情愿为其付出一切的男人的模样。

    这是她的丈夫,是她一生的归宿。她愿意为了他,付出心、付出身,愿意为了他一生厮杀。

    从她口中逸出的娇羞的、疼痛的、紧张的、甚至于还带着些欢喜的声音,激得皇上血脉喷张。他再也忍不住,终于睁开眼睛,眼带狂喜地看着她……轻呼一声“菀汐……”,温柔地衔住了他的唇。

    身上撕裂的痛,弄得容菀汐一点儿不敢动,只能战栗地抓着他,紧张地盯着他。她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菀汐……”皇上的声音低低地响在容菀汐耳畔,他说,“别怕……”

    可随着这声音而来的,一下极为轻微的动,还是疼得容菀汐低呼了一声“呃”,攥着他的手,更紧了些。呼吸更加急促,眼里都泛起了泪光。

    真的只是因为疼……

    见他看向自己,怕他误会什么,容菀汐忙紧紧拥抱着他,给他以鼓励。

    得到容菀汐的鼓励,皇上的狂喜更胜,抑制不住地,用紧紧的拥抱。痛得容菀汐几近痉挛,可却仍旧倔强地没有放手。不管有多疼,这是她的选择,她必须将他紧紧抱在怀中,不能放手……这一生,她都不想放手。多疼、多痛,她都能忍受……只要他还在她的怀中……

    怀中的这个男人,值得她为他一生隐忍,一世厮杀……

    感受到容菀汐的疼痛,皇上的心里一阵自责,不敢再贸然用力了,只能缓缓地,让她慢慢儿适应。可不管他的动作多么轻柔,对容菀汐而言,疼痛都是一样的,漫长绵延的疼痛,并不比那痛痛快快的一下要好受一些。

    皇上也察觉出了这样不是办法,索性狠下心来,在容菀汐耳边低声道:“菀汐,你忍一忍……”

    “嗯。”容菀汐用鼻音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回应,带着些迷乱柔情。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浪高过一浪、漫天彻地的疼痛,以及……一些无法言说的,愉悦的深情。

    皇上彻底狠下心来,将容菀汐的双手牢牢控制在头顶,动作一刻不停。

    她紧咬着下唇,随着一声声并不受自己控制的凌乱的声音,倔强地、深深地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温柔地、深情的……他们的身体是融合的,目光便也是纠缠着的。长久的相视,随着身体的相连,使得他们都觉得,这一刻,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彼此的心……他们的人、他们的心,在此刻,都如此坦诚地、毫无遮盖的,展露在彼此面前……

    渐渐,令人有些发羞的愉悦代替了疼痛,察觉到她的放松,皇上便更加肆无忌惮地释放着他的深情……他已经到了她身体的最深处、完完全全地占有了她……

    ……

    龙凤红烛摇曳,窗外月影朦胧,红色的床幔、红色的烛光,满目的红色,衬着那窗子上剪得七拧八歪的一个“囍”字……映得容菀汐的世界,都是红色的。

    那歪歪扭扭的剪纸,不似匠人的手法,应该是他做的吧?

    毕竟,为了她,他向来都是肯花心思的。

    “菀汐……”忽的,他狠狠捏住了她的脸,紧紧地盯着她,“你只能是朕的……只能是朕的。”

    容菀汐想要回应他,可是一张口,却是破碎的声音。这声音羞得她眼泛盈波,一时不敢再言语,只能用更紧的拥抱来回应他。

    “菀汐……菀汐……”他也紧紧抱着她,一遍一遍反复地唤着她的名字。

    不知为何,他喜欢在这样的时候叫她的名字,一声声、一遍遍,从不觉得腻……

    容菀汐几乎招架不住……她只能紧紧拥抱着他,一半儿是因为本能,一半儿是因为,她想要和他紧紧相连。哪怕只是在他们能紧紧相连的这一刻……

    “呃啊……”容菀汐发出了一声比之前那些凌乱的声音都要高一些的高呼。

    皇上也闷哼一声,瘫倒在容菀汐身上。此时,不只是容菀汐,他的喘息也是粗重的。

    他粗重的喘息声就响在她的耳畔,弄得容菀汐的脸火烧一样……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上歇了一会儿,这才半撑起身子,捏了下容菀汐的鼻子,半是嗔怪地笑道:“你这小妖精,险些弄死朕……”

    这话容菀汐可不爱听了,心想你话不能乱说啊!到底是谁要弄死谁啊?她的身体里,现在还火烧一样的疼呢。

    因而撅起小嘴儿,白了他一眼,把头别过去不看他。

    “呵呵……”皇上低笑一声,这笑声,出奇地酥软好听,听得容菀汐一下子就麻了……

    有些气恼地在他的手臂上拧了一下,又轻轻推了他一下:“起开……”

    这声音,不知怎的,竟是前所未有的娇柔。

    皇上听了,哪里还有起开的力气了?又瘫软在容菀汐的身上,蛮横地说道:“不起!朕一辈子都不起!”

    “沉哪……”容菀汐轻推着他,“你这么重,人家本来就疼呢,被你押着,可是更疼了……你快起来……”

    皇上一笑,总算半撑起了身子。又拧了下她的鼻子,笑道:“说你是小妖精可冤枉了你?不仅会勾引人儿,还是个会读心术的!总能找到制服朕的好法子。”

    一听到容菀汐说疼,皇上就不忍心再缠着她了,只想让她好受一些。

    虽然很舍不得她这缱绻过后柔软温暖的身子,却也只能咬牙离开了,在她身边儿平躺下来。

    望着天儿,回味起刚刚的激烈,不免抿起嘴角,一脸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容菀汐没看到皇上这小孩子般的笑容,只是因为舍不得离开他,便自己投入到他的怀抱中来。将光洁的身子,紧紧依偎在他滚热的怀抱中。

    皇上用一只手臂揽着她,轻拍着她。两人静静躺着,一时无言。

    “菀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忽然叹息一般说道,“朕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

    “谁又没让你等着?还不是你自己不愿意。”容菀汐娇嗔道。

    天知道,她真的不是故意弄出这般娇媚的声音来,只是身体中余韵未退,使得她一开口,声音便于以往大不相同。

    “哎?你罪名可不要乱扣啊,你哪里看出朕不愿意来着?朕简直是做梦都想啊!”皇上觉得着实委屈。

    “哼……”容菀汐从他的怀里离开,背过身去躺着,道,“上次明明都已经到了那个份儿上,可你却停了,不是不愿意,又是什么?还不是因为心里记挂着秦颖月吗?”

    “上次?”皇上一瞬诧异,但随即,也便知道了容菀汐说的“上次”是那一次。

    恍然道:“原来如此……朕还想呢,怎么没来由的,你的怨气就这么大。原来是因为那件事儿……”

    皇上想要将容菀汐的身子扳过来,容菀汐却是一用力甩开了他的手,仍旧背对着他躺着,不想听他解释。

    “你过来,朕有话和你说……”皇上连哄带用力的将容菀汐的身子扳了过来,又将她揽在自己怀里。

第六百八十九章:一梳白头

    “你知道上一次,朕用了多大的努力才忍住的?”皇上轻拍着她,回忆起之前,大有种忆苦的感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容菀汐听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赌气道:“我怎么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和我又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为了我才忍着的。”

    “菀汐……不是为了你,朕还能为了谁呢……”皇上轻叹道,“你这般聪慧,怎么在看待朕的情意上,却这般糊涂呢?到如今,难道你还不懂朕的心意吗?”

    皇上长叹一声儿,这一声叹息里,带着无奈、却又带着些许甜蜜:“朕的心,早就是你的了……任你诸般践踏,朕可曾埋怨过?给你的,就是你的,虽败无悔。”

    容菀汐静了片刻,嘴硬道:“哼……说得好听……如此你倒是说说,上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你这边说着在意我,那边却又为了顾及着她的想法而……而羞辱我!谁敢信你的鬼话?”

    皇上将容菀汐抱得更紧了些,笑道:“你啊……精明起来,十个男人也不及,糊涂起来,却是连三岁的孩童也不如。你自己想想,上次都到了那个份儿上,朕若不是真心在意你,何以让自己那么忍着?索性图一个自己痛快,不就行了吗?”

    “我才不要想,疼着呢……我就想要睡觉,你别打扰我了……”容菀汐说着,又要挣脱皇上的怀抱。

    皇上忙将容菀汐揽住了,笑道:“好好好,你最辛苦了,朕怎么舍得让你动脑筋呢……朕给你解释,你就只管听着便好。”

    “这还差不多……”容菀汐恼的快好的也快,又小鸟儿一般依偎在皇上的怀里。心里,却还是有些难过。

    激情退去,理智重新回来,容菀汐并不知道皇上要说的、说出来的,到底是真是假。

    “上次朕之所以会中途停下来,只是不想没个说法儿地冒犯了你。在朕心里,你我之间少了洞房花烛,这是平生一大憾事。朕希望,你把自己交给朕的时候,是在你与朕的洞房花烛之夜,而不是随随便便的哪一天。菀汐……朕很珍视你。”

    皇上轻拥着容菀汐,缓缓道来。容菀汐静静地听着,只觉得他的声音如此醉人,怎么听也听不够。至于这一番解释的真假,她已经不能分辨了。

    “菀汐……朕不能说朕的心里没有她,只是对她的感情,再不是男女之情。朕对她,只是不忍和挂牵罢了。菀汐,朕愿意今生只对你一人好,你愿不愿意信朕?”皇上低低的话语响在容菀汐耳边,弄得容菀汐连想都没想,就想要点头说“好”。

    但好在,还没有糊涂得太过。在刚要这么做的时候,立刻制止了自己。

    而是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待我好?怎么个好法儿呢?毕竟你待身边所有的女人都很好。”

    “你想要什么?”皇上认真地问。

    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准备好了要给她,所以才会问出口。

    “我想要的啊……”容菀汐轻叹一声儿,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

    看着这满室温暖的红色中的某一点,认真地说道:“一生一世一双人,相看不厌到白头……你能做到么?”

    自嘲地一笑,又重新缩回到他的怀里,道:“罢了吧……且走且看吧。对我,你的确已经尽了力。”

    她知道,以他的风流性子和帝王的身份,想要做到一生只要她一人,实在太难太难。但是在他所能做到的,对一个女人的用心、真心上,他给她的,的确已经够多。甚至于……或许吧,至少从现在看来,他对她的用心,真的超过了秦颖月。

    “你就这般不相信朕……”皇上将她抱得更紧了,半晌,郑重道,“朕答应你。”

    容菀汐一怔,真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朕答应你了,你反而不高兴?”皇上笑道。

    容菀汐直接坦然道:“不是不高兴,是不敢信呢。”

    “哎……你啊……”皇上无奈地叹了一声儿,道,“真是让朕没办法。好啦,你相不相信是你的事,做不做,是朕的事。朕只问你,若朕愿意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无论是心还是身,都再也不碰旁人,你可愿意也做到如此?”

    “你说什么呢?我岂是那般不守妇道的人?也不能像秦……也不能跟了你之后再跟旁人啊,这不是糟践我自己嘛!若是你有一日不要我了,我到深山老林里开一个尼姑庵,做尼姑去好了!”

    “噗……”皇上笑道,“为什么要开一个尼姑庵?国中尼姑庵这么多,随便挑一个不就行了?”

    “我不想受人管着。”容菀汐道。

    皇上敲了下她的头:“一看你就没有清修的心。出家人六根清净,岂会计较这些?”

    “我只是找个的地方躲着去罢了!毕竟是女子,难道我还能开间寺庙不成?”

    心里却想着,要是有一天你真不要我了,我有命去深山老林里开尼姑庵,这也是我的福气。怕只怕,连开尼姑庵的命都没有。你不要我之时,便是我丧命之时。

    “朕怎么舍得呢……”皇上笑道,“即便是在宫里,朕都生怕你受一丁点儿委屈,岂能让你到深山老林里去?”

    “啧……”皇上忽然半撑起了身子,笑道,“险些被你饶了进去!朕说的,又何尝是你的身子?你是个什么性情,难道朕还能不清楚吗?便是拿刀架到你的脖子上,你也断不会做出不贞的事情来。朕问的,是你的心……”

    皇上很是郑重:“菀汐,朕愿意将心交与你,你可愿意将你的心交与朕吗?菀汐,你可愿意再不念着二哥?”

    容菀汐想说,我什么时候念着了?但见他如此郑重的神色,也不好和他玩笑着,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了声:“自然。”

    “好……”皇上紧紧抱着她,道,“只要你说,朕就愿意相信。”

    听得容菀汐好生委屈,心想,这还用我说吗?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但忽地转念一想,觉得……其实此时皇上的心里,是不是也很委屈呢?譬如此时他待秦颖月的心,到底还似不似从前,难道还用他说吗?难道她看不出来吗?

    可是,她真的看不出来……

    他的解释和保证,她愿意相信是真的,但却不能因此而认为,这一定是真的。还是之前的那句话,且走且看吧。但愿她与他,真的能如今日这般、能如此刻这般,始终紧牵着手、紧连着心。

    一夜梦好,次日天还未亮,容菀汐便被一阵穿衣的窸窣声给吵醒了。揉着眼睛看向皇上,皇上正站在窗前,背对着她,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将她给吵醒了。

    容菀汐强撑着困意轻轻起身,起身之时,不免牵动了昨晚的“伤口”,疼得轻轻“咝”了一声儿。

    皇上听得声音紧忙回头,带着自责地关切道:“是朕吵醒你了?”

    “没有,早该醒了……”容菀汐轻描淡写地说着,心里却是暗暗自责。原本是想要悄悄到他身后去服侍他更衣,可是却露了馅儿,这下可是让他一点儿惊喜也没有了。

    但还是轻轻来到他身后,很温柔地帮他系好这身小太监服的腰带。皇上撑着双臂不落下,由着她服侍,笑道:“你若是能每天早晨都这般服侍朕更衣,那可多好呢。”

    “你不来嘛……你若来了,我岂能让你自己劳累着?连这点儿事都不帮你做,也是太不尽本分。可谁让你不给我这尽本分的机会呢。”容菀汐娇声嗔怪道。

    觉得自己的声音,真是……有够矫情的啊!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在他面前,就不能好好说话了呢?

    像以往那样不冷不热的,不好吗?

    “好,你可记着今日这番话,别回头儿不认账了。”皇上回身,刮了下她的鼻子,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快回床上去歇着,睡饱了再回去。”

    “已经睡够啦,我和你一起回去!”容菀汐却是拽着皇上往梳妆台前走,将他按在了圆凳上:“我给你梳头。”

    “你真不困啊?”皇上盯着她惺忪的睡眼,追问道。

    “怎么这么啰嗦呢……头摆正了!”容菀汐推着他的头,让他将头摆正了。

    拿着梳子,从他的头顶向下,缓缓梳到发尾。

    其实皇上原本只是想要把头发胡乱塞到小太监的帽子里就完了,觉得根本没有把头发梳顺溜的必要。但是现在不同啊,有人服侍嘛!

    正在享受着呢,忽见容菀汐将他的头发一股脑儿地攥在了一起,胡乱揪起来,用束发带扎上了。然后,利落地给他扣上了小太监的帽子。

    “好了!”容菀汐拍了下他的帽子,大功告成一般。

    天知道此事皇上有多憋得慌!一腔热血已经涌了上来,却是这般憋在了心口里,上不去下不来的,只能一口喷出来才痛快了!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啊?反正你回去还得梳,弄得那么顺溜干什么?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得早点儿回去呢!”容菀汐边说着,边胡乱抓了下自己的头发。打算如法炮制,也像对付皇上那般糊弄了。

    “行行行……你说的对!”皇上起身,将容菀汐按在了圆凳上。自我催眠似的重复道:“你说的对,是这么回事儿,不要浪费时间嘛……”

    但你好歹给朕多梳几下啊!这般敷衍朕,有没有诚意啊!害得朕白感动了!

    “哎哎……你要干嘛?”

    “礼尚往来,礼尚往来嘛!”皇上说着,一只手按着容菀汐,一只手操起了梳子,生怕容菀汐逃了似的。

    容菀汐知道他要干什么,也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小心翼翼,因为她之前拒绝过他。但现在,在她把自己交给他的第一个清晨,他还有这个为她一梳到白头的心,她的心里,只剩下感激与期待。

    不管未来如何,此刻,她感念他的心、感念他的情。

    前路如何难知晓,且俱心爱,共今朝……

第六百九十章:祖母放权

    冯四早就备好马车在王府后门儿等着了,容菀汐和皇上上了马车,马车一路疾驰,往未央宫的北宫门而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未免出乱子,小福子早就等在了北宫门门口儿。

    皇上随着小福子往乾清宫去,容菀汐一路顺顺当当地回了漪澜宫。一进屋,却见初夏和知秋俩人儿趴在她的床上,衣服不脱、被子也不盖,就这么胡乱睡着了。

    容菀汐轻轻拍了拍俩丫头,笑道:“怎么这副模样?快些起来,回你们屋里好好睡觉去!”

    初夏和知秋听得容菀汐的声音,忙起了。眼睛还没睁开呢,就着急问道:“小姐你去哪儿啦!怎么现在才回来呢!可急死奴婢了!”

    容菀汐笑道:“我和陛下出去的,担心什么啊!难道陛下还能把我卖了不成?他家大业大的,还缺这点儿做人贩子赚的银子吗?”

    “哎呦,奴婢们自然不是担心陛下对小姐不利啊!也不是我们急着*,而是太皇太后要见小姐呢!”初夏急道。

    “太皇太后要见我?什么时候的事儿?”一听这消息,容菀汐可没了玩笑的心思,认真问道。

    “就在昨儿下午,太皇太后派了敬敏姑姑过来,说想要叫小姐到宫里去说话儿。小姐不在家啊,而且陛下是带着小姐乔装出去的,明显不想让别人知道啊,奴婢自然不敢如实招来。只说小姐午膳吃得不舒服,这一会儿闹肠胃,上吐下泻的,不方便去慈宁宫。说等小姐好了,定然尽快去慈宁宫赔罪。”初夏回道。

    “敬敏怎么说?”容菀汐问道。

    初夏道:“敬敏姑姑就说让小姐好生养着,也没说太皇太后那边到底有什么事儿。”

    容菀汐点点头,吩咐道:“趁着天色还早,咱们快点儿收拾了,往慈宁宫请罪去吧。”

    虽然猜不到太皇太后叫她过去到底有什么事儿,但容菀汐总觉得,太皇太后今次叫她过去,倒并没有什么恶意。因为以太皇太后的身份,已经不太能管到后宫的事儿了。太皇太后对她不满意是真,但以太皇太后的思量,已经没有必要特意叫了她过去,将这不满明着挑出来。若真的实在忍无可忍,不如授意太后,让太后和她说。

    所以既然不是恶意,自然是好意。但究竟是何好意,容菀汐自然也猜不出来。

    简单收拾一番,匆匆用了早膳,便带着知秋往慈宁宫去。平日里容菀汐去哪儿,还是带着初夏更多一些。但去慈宁宫却是不便。因着靖王的事,太皇太后对初夏甚为不满。如今一个宫里住着,还是不要让她注意到初夏为好。

    到了慈宁宫,听敬敏说,太皇太后正在用早膳。便不敢叨扰着,静静在外头等着。

    等了足有半个时辰,眼见着那些御膳房的宫女儿早就退下了,听得下朝的钟声也响了,却是还没等到太皇太后的传唤。

    容菀汐也不敢催促,只能站在外头吹冷风。

    正月里的风硬得很,永巷里尤甚。光只是吹了这半个时辰,容菀汐便觉得面颊发红,有些冻得受不住了。昨儿和皇上只穿着小太监的棉袄在京都城里闲逛,反而身子热得很,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这一会儿,但觉得只想要有一张床,然后舒舒服服地钻进被窝里。

    “给皇后娘娘请安……”正在胡思乱想之时,敬敏匆匆出了宫门儿,急着请了安,道:“太皇太后请皇后娘娘进去说话儿。”

    容菀汐温和地笑了下,点点头,带着知秋进了屋。

    因着知秋也在外头冻得不轻,容菀汐不忍心让她在外头等着,便也一并带进正殿里来。

    太皇太后手里抱着金手炉,正斜倚着坐在正屋诸位宽阔的紫檀木椅子上。外头初春风冷,慈宁宫里却是温暖如春。

    容菀汐顾不得脱掉身上的大氅,便急着叩头请罪,道:“儿臣有罪,还望皇祖母宽宥……”

    “哦?何罪之有?”太皇太后笑道。

    “儿臣昨儿吃错了东西,坏了肚子,在宫里折腾了大半日。及至稍微好些了,却见天色已晚,也不敢对来叨扰皇祖母,便拖到了今日一早。”容菀汐道。

    太皇太后却是放下手中的茶炉,从薄嬷嬷手中接过了暖茶,缓缓饮了几口,方放下茶盏,关切道:“怎么这么急着过来?可好些了?”

    “多谢皇祖母关怀,只是肚子舒服一点儿了,身子却还有些虚弱。但是不打紧的,想来今晚再睡一觉儿便好了。”容菀汐规规矩矩地说道。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儿,算作知道了。也不再说客套的话,便对容菀汐道:“起来坐吧,你身子虚弱,莫要劳累着。”

    容菀汐听得太皇太后的态度的确很友善,也便稍稍放了心。由着知秋帮自己把身上的大氅脱了,便坐在了左首第二位上。

    太皇太后见她没带手炉,责怪道:“宫里的奴婢怎生服侍的?怎么这么莽撞?如此大冷的天儿,都不记得给主子带手炉。”

    “都是儿臣的不是”,容菀汐笑道,“一早儿她们本说要装手炉的,但因着儿臣急着给皇祖母请安,便让她们莫要啰嗦了,快些跟着儿臣出来便罢。”

    太皇太后见容菀汐身边儿的丫头并非她之前见过的初夏,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笑道:“你惯是宽和……”

    言罢,便略一扬脸,吩咐薄嬷嬷退下。

    容菀汐见此,知道太皇太后是有什么话要和她单独说,便也示意了知秋退下。

    奴婢们退下了,宫里便只剩下太皇太后和容菀汐两个人,太皇太后的笑容慢慢敛了回来,问道:“皇后,你可知哀家叫你过来,所为何事?”

    “儿臣不知。”容菀汐垂首恭谨道。

    太皇太后一笑,挑明了道:“哀家是有几句话要说给你听,希望你能记着哀家今日的话。”

    容菀汐起身,跪地道:“儿臣恭听皇祖母教诲。”

    太皇太后并未让容菀汐起身,而是在静了半晌之后,笑道:“今儿你怕是有得跪了。估摸着等下你母后也会叫你去问话。毕竟昨儿晚上的事,也太失了体统。”

    听得太皇太后这么说,容菀汐并不惊讶,而只是提起了些警惕而已。太皇太后大半辈子都在深宫中,在宫里,岂能没有一些自己的眼线?知道皇上带她出去“鬼混”,到今早才回,这并不稀奇。

    “儿臣知罪。”容菀汐只能诚恳认错。

    “你是该知罪,但却不是为了昨儿晚上的事”,太皇太后道,“哀家如今是太皇太后,后妃里的事情,早就不归了哀家管了,哀家是乐得清闲。你莫要吃心,哀家和你说起昨儿晚上的事,其实对你而言,反而是好事,因为哀家今儿叫你过来,就是着,咱们祖孙二人,不拘什么事儿,都是敞开天窗说亮话。”

    容菀汐听得,也只有低低地应了一声儿:“是。”

    “至于哀家在宫里的这些根基……”太皇太后叹了一声儿,道,“哀家老了,只想安稳度日,要这些根基,又有什么用呢?只是这是后话,咱们随后再说。哀家现在要和你说的事,才是重中之重。”

    “儿臣洗耳恭听。”容菀汐除了恭顺之外,别无他言。

    太皇太后叫她来,自然有自己的一番打算,而她冒蒙前来,要做的,便只是将太皇太后的打算弄清楚了,随后才能做进一步的应对。

    “你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很多事情,即便没有明着的言语,你也能看出一二。想必你早就看出哀家和你婆婆对你不满了,是吧?”太后问。

    容菀汐点点头,道:“儿臣不知为何,便只能愈发恪守本分、愈发小心而已。”

    “恪守本分?”太皇太后一声冷笑,道,“身为皇后,你该恪守的本分,想来你自己都清楚。但是身为陛下的妻,该恪守的本分,你可知道都有哪些?”

    “儿臣怕说错,恳请皇祖母明示。”容菀汐重重叩首于地。

    现在,即便是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太皇太后叫她过来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了。有两点,一是为了放权,这是身为宫中女人该有的智慧;而是为了皇上和翎王,这是身为祖母该有的慈爱。而她,紧系着这两个缘由。

    “三从四德、有所出,这自然不必说。哀家要说的,是一直以来被世人所忽视的,但对皇上而言、又是十分看重的——你的心。容丫头,身为妻子,你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将你自己的心,完完全全地交给你的丈夫,而不是身在他的身边,心里却记挂着别人。哀家这么说,再明白不过了吧?如此,你可知道你该认的罪在哪儿?”太皇太后的眸光已经很威严犀利了。

    容菀汐想了片刻,便坦然道:“皇祖母提醒得是。儿臣不否认,在刚嫁给陛下之时,儿臣心里,的确还记挂着翎王。但在与陛下的朝夕相处中……具体说来,就在翎王回京娶蔡妃嫂嫂之时,儿臣的心,就已经完完全全属于陛下,及至此刻,依旧如是。”

    太皇太后看了她半晌,忽而一笑,道:“容丫头,你是个聪明的人,你知道选择谁对你有利、知道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儿。所以你这番话的真假,哀家是不介意的。哀家今儿叫你过来,其实只想告诉你一件事而已。”

    “儿臣恭听。”容菀汐并不费口舌和太皇太后解释什么。因为她知道,不管她说得有多天花乱坠,太皇太后听着,也只不过是当笑话罢了。真真假假,太皇太后并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之前、现在、和将来,呈现在她面前的、呈现在世人面前的事儿。

    “你和翎王在边疆的事情,哀家并不想要追究,想来你婆婆,也不会再追究什么。但是你可知,在这事刚刚在京都传开之时,哀家和你婆婆,做出的决定是什么?”

    太皇太后并不等容菀汐的回答,直接道:“我们,打算要了你的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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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5860/ 第一时间欣赏步步倾城:噬心皇后最新章节! 作者:一缕相思所写的《步步倾城:噬心皇后》为转载作品,步步倾城:噬心皇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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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倾城:噬心皇后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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