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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皇妃千千岁全文阅读

作者:洁白的翅     寒门皇妃千千岁txt下载     寒门皇妃千千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夜宴

    金松沉浸在了奴才也是人,这句话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句话又有多少人会这样看呢,那么多主子对奴才非打即骂,像对待一条狗,有时候还不如一条狗。

    可大人却说奴才也是人。金松觉得就冲着这句话,就冲着把奴才当人,把太监当人,也要永远的忠心不二。

    自六岁挨了那一刀,那无可比拟的切肤之痛,心灵之伤,使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配算人了。不男不女,不阴不阳,像是个行尸走肉的游魂。可他却不能倒下,总还要当差领月银,稍回家里的。他是长子,除了为家里承担,别无选择。

    悄悄拭了拭眼角,将脑子里的杂念收起来,去膳房吩咐他们预备晚膳事宜去了。

    今日司膳监送来的东西着实的好,这一顿可谓是丰盛极了。

    先是做好一桌子大菜,烧羊腿,炖羊蹄,红烧鱼……包子馒头也全蒸上。

    然后是两个大的汤锅,一锅炖的鲜嫩肥美的鱼,另一锅炖的羊骨和猪骨。

    熬的浓白的骨头汤,放上姜片,撒上一小把花椒,几段葱白,十来个小辣椒。然后就可以用来做烫菜了,后园子里架起了炭火炉子,直接把锅挪过去,菜品慢慢的下,边吃边放着,省时又多样化。能吃的几乎全洗了切了备用。

    排骨、鱼肉、鸡翅膀、鸡腿、鸭舌、羊肉、牛肉、里脊肉、虾贝……

    笋尖剖开,豆干斜切成片,木耳泡发后撕成小块,大白菜横切成两段,菜花洗净后切小朵,蘑菇粉条等菜蔬也一应备停当了……

    怕汤不够满足各人的口味,还摆了一溜的佐料味碟。

    芝麻酱,辣椒油,花生酱,小咸菜,蒜沫,香油,葱花,香菜碎等。

    所以虽然是几十个人的饭菜,但是除了那一大桌子主菜外,这汤锅的炖菜是不费事的,很快就能好。所以没用很久便能开饭了。

    后院里本空旷无人,只有些花木石桌,因为要设宴又摆了桌椅,人头攒动,也热闹了起来。

    鱼蝶儿坐定了,奴才们分两溜站开,脸上都有着喜气。

    “都许久没吃过像样的了,就不用拘礼了,直接开席吧。”鱼蝶儿也不想废话,现在吃才是最紧要的。

    众人本来还打算聆听一番教诲,想不到主子这么直接,顿时欢喜的谢恩。

    住处离这第进院子也不近,实木桌子又重,而且他们压根不敢想能坐,就站着吃吃就行了。所以只抬了两张桌子来,鱼蝶儿坐的这一张,是没人敢来的,另一张是想着掌事太监与掌事宫女能得恩准的坐一坐。

    所以鱼蝶儿命开席后,众人就端着碗,围着锅边夹着菜吃。金松笑盈盈的看着,没过去,只站在鱼蝶儿身边伺候着。

    秋莺与牡丹离开以后,鱼蝶儿可能是怕触景生情,不太愿意奴才在旁伺候,特别是宫女,所以一般除了霜儿,其余人都在殿外守着,夜里也不用在殿里守夜。就连掌事宫女除了回禀事情以外,鱼蝶儿也不与她多话。

    只有霜儿还能近身,做些端茶倒水的差事。好在也会梳头。鱼蝶儿不苛刻,要求也不多,所以倒是也能伺候的过来。

    金松觉得应该是因为霜儿长的有点像秋莺。脸上那颗痣也很像。

    许是怕主子落寞,也或者是担心就一个宫女伺候不周到,所以金松倒是殷勤的做着伺候主子的差事。

    众人也琢磨到了她的忌讳,没事也不到跟前遭烦。

    园子里是有几个石桌子的,凉亭子里也有一个,鱼蝶儿便招呼众人可以随意坐,两张新摆的桌子也可以坐,宴席嘛,站着吃总归不像个样子呢。特殊的情况规矩先放在一边也未尝不可。

    众人便五一群的找石桌子坐了,另一张桌子也坐满了,金松与掌事宫女还有几个胆大的就坐到了鱼蝶儿这一桌子。

    霜儿今晚给鱼蝶儿沏的茶是君山银针,这茶未沏泡前是极其可爱的,叶芽满披茸毛,色泽金黄光亮,冲泡时芽尖冲向水面,悬空竖立,然后慢慢沉入杯底,像群笋出土,又像银刀直立。茶色浅黄,味道清甜。赏心悦目又好喝。

    锅里的汤噗通噗通的翻滚,各样预备好的材料接二连的放下去,分食一空,再接着放下去。底下的炭燃起的火不大,却足以维持烧沸一锅汤。各自盛了一碗菜,拿着馒头包子的就着,端到石桌子上去吃着。头顶上有明月的光辉,院子里还点了数十个灯笼,是很亮堂的,四周花木喷香,在这吃饭,饭量都大增。

    鱼蝶儿端着茶碗静静的喝茶,看着众人热热闹闹的吃着,微微一笑。

    这沉寂消沉了许久的喜棉宫,似乎也该有些生了,今朝有酒今朝醉,能过一天好日子便过一天好日子吧。前路如何?所有人都是未知,无论是主子亦或是奴才,就连那至高无上的君王也要遵从命运的安排。过好当下才是紧要的。

    阖宫欢庆的宴摆在后园子里,其实是她希望不遗漏了秋莺,即便只是魂儿了吧。那夜梦魇,她隐约觉得秋莺没有离开,应该是留在这喜棉宫的,在另一个世界以另一种形态默默的留在自己身边,关心着自己的一切。怎么也不能让她失望,或许她还指望着自己为她报仇呢,所以不甘心去投胎。怎么能不振作呢?即便有一日毒发而亡,在活着的时候也要好好的活,把秋莺那份一起活出来。

    秋莺,小丫头,我一定会尽力为你讨公道,让你含笑九泉的。望着院子另一头的一处,她袖下的双不自觉的攥紧。

    偷偷葬的不敢立坟头,不敢树碑,所以地面是平坦的,后来移栽了一颗桂花树苗。长的倒是生盎然。

    “大人,大人?”金松看她脸色不对,轻轻唤道。”今儿的鱼火候好,狮子头的味调的也比以往更有长进,您尝尝?”

    鱼蝶儿回过神来,应他的话吃了几口菜。虽然有人与她同坐一桌,还是有些拘谨,都是低着头,小口小口的默默吃着碗里的,不敢说话。

    她想缓和下众人紧张的心情便没话找话,抬头看着那一轮明月,笑道:“今儿月色可真好,透亮的。”

    “是啊,今儿月明星稀,倒是比秋的月更适合赏了。”霜儿也抬头看。

    月亮里有着影影绰绰的影像,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另一个世界,那里有嫦娥,有玉兔,有砍树的吴刚。如果有,那她们看这个世间又是怎样的呢”

    若是看到这世间的纷纷扰扰,尔虞我诈,她们会不会也很闹心?

    “不过秋不光赏月,还有月饼吃。”一个小宫女喜悦道。

    “想吃月饼了?这还不简单,明日让膳房做些精简的小月饼。”鱼蝶儿含笑道。

    “太好了!太好了!谢谢大人。”小宫女与旁边几个相视一下,都笑起来。

    “奴婢幼时在家,祖母给奴婢讲嫦娥奔月的故事,大人,月宫里真的有嫦娥吗?”另一个宫女问道。

    另几个小宫女听她问,都巴巴的望过来,等着鱼蝶儿答。

    “那是神话故事,不过,也许是有的吧。”鱼蝶儿缓缓道。

    故事有的是编的,有的是捕风捉影,有的是真有其事,她还真的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神话的那个世界。

    “神话故事流传下来的可不少,牛郎织女的故事啊,灶王爷爷,灶王奶奶的故事啊。孔雀公主的故事啊,还有东海龙宫啊……”她像一个大姐姐般跟她们叙着话,虽然其很多是比她还大一些的。

    “大人,你给我们讲讲吧,讲讲孔雀公主吧。”有人期盼的请求道。

    “我觉得东海龙宫肯定更有意思。”另一个人跟说话的那个争了一句。

    “听秋莺姐姐说,大人讲的故事可好听了,经常讲给她听呢。”不知是哪个又冒出一句话,声儿不大,却都听到了。鱼蝶儿的脸也瞬间变了变。

    边上有人用胳膊捅了她一下,她也发觉犯了鱼蝶儿的忌讳,说错了话,慌忙跪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口不择言。”

    “无心之过,起来吧。”她敛了不悦,淡淡道。“看这夜色多美,今晚咱们只吃喝欢庆,不罚人。”

    见小宫女吓得脸色苍白,她也不忍怪她引起自己的伤心情绪,破坏了心情。唯有抬头看天以作掩饰,防止眼泪掉下来。

    夜色里的天空,星辰闪烁浩瀚如海,她是很爱看星星的,很小的时候,还住在山里的,半夜睡不着,便支着小胳膊趴在窗缝里往外看,再大点,便是搬了小竹椅坐在院子里仰着头看,后来坐在包子铺的院里,再后来家里出事,入了宫,没有心情再看。而重生以来,身负满满的压力,早已没有了看星星的雅兴。不知不觉间,失去了多少美好的时光和好心情。

    记忆的前世里似乎还有一段日子是有月儿和星星作伴的,是鹤泰在山里草屋里养伤的那段时候,两个人也会坐在屋前的小山坡上,静静的望天。不过那时候,可能是因为除了望天看星星也没有别的可做。他太沉默了,半天不说一句话,像是有着众多的心事,将人排斥在外。

    那时的她还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女娃,开心无忧,他越是不说话,她越是缠着他说,只想把他那张冷漠的脸逗的有些表情才开心。

第一百三十六章 皇上的试探

    直到后来家里遭了灭顶之灾,那时起她也心如死灰,为了替家人伸冤才没有随他们一起死,鹤璧为自己出头,为家人报了仇怨,为了报恩便跟了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可到死了才知道这是一场阴谋骗局,骗局啊!

    所以今生一直不想对鹤泰表明身份,可是自从发生人皮假面的案子后,她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他,否则有一朝,自己身死或者离开,若是有人如前世一般用此法蒙蔽他,也许今生又会害了他。

    虽然气着他,但是也不想他因此出事,就算为了还前世的债吧。

    陷入回忆里的鱼蝶儿不自觉的唱起歌谣,轻轻的,在夜风旋绕。丝丝荡开的飘渺使人耳目宁静,连远处石桌上正在吃饭的奴才们也停下,往这边望。还有的围绕过来,在鱼蝶儿身畔。

    唱了一曲又一曲。

    唱罢了,她清亮的道一句,“你们想听故事?今儿就给你们讲几个。”

    她讲的并非是先前说的那些个,而是巧女绣龙。

    这是秋莺临死前一天,便跟她说,“大人,明儿就是我值夜啦,到时大人给奴婢讲个故事,好么?”

    “好,给你讲巧女绣龙的故事。”她笑笑,随口就应了她,像宠溺小妹妹一样,然后便看着秋莺欢欢喜喜的出去了。

    可这就成了永别。第二日,便没再见她。

    “先给你们讲个巧女绣龙的故事。”她说,声儿格外高,格外的清脆。

    一股风起,似乎卷来一个影儿,站在数步外静静的看着这边,多么热闹温馨,可自己已是无缘了,姑娘还是那么亲切,却再也不能与她说上一句话,那夜犯着大忌入她梦,想劝她振作,想提醒她牡丹的事,还想告诉她,忘了秋莺吧,能劳主子的惦念已经心满意足,不要再寻根揪底的想为自己报仇了。可是,终究是个魂儿,什么也说不了。

    自己也不甘,可人已死,恩恩怨怨的又能如何,她也知道,姑娘是想给自己报仇的,可是,谈何容易呢。

    姑娘,不要趟这条路了,这条路可远着呢。

    只要姑娘过得好,秋莺什么都不求。只是她觉得,鱼蝶儿似乎执了意了,怎么就那么让人放心不下呢?

    哎,那影儿叹了口气,忧愁的走了。

    这夜,一个主子带着一群奴才,吃着喝着,看着星星,讲着故事。

    众人静静的聆听,在那些各样的神奇故事里,找着各自的心事与期望。或是熟悉的回忆与思念,或是悲凉心空。

    这时的他们,在月光的映照下,美好极了。以至于在后来的许多日子里,无论是落寞还是彷徨,今夜的美好都会时常出现在脑海里。

    而对于鱼蝶儿,以后却没有再出现过今晚这样的场景,即便是有着欢宴,却不是多一人,便是少一人,永远也凑不成当初。

    月儿亮,星儿明。映射在残羹冷炙上久久舍不得离开,以至于吃饱喝足撤掉宴席后,还上了茶点,几十人围绕着,团团坐在草地上。听鱼蝶儿说那些或离奇,或忧伤,或感人的故事。

    最后发展成每个人都说一个自己的或者是听来的故事。闹到夜深,才恋恋不舍的散去。

    独留心的这些细碎的美好,便肆意的洒在梦,就像夜里的如水月光,浸染了这美丽的夜和每个人的梦。

    鱼蝶儿这夜睡的沉,醒来时已朝霞满天,托着金灿灿的太阳。

    早膳很合她的胃口,放了红枣枸杞的排骨小米粥,褶捏成花儿一样的大包子,馅里加了干菜和辣萝卜丁,有点辣,有点脆,有点香,还不腻口。外加四个菜,有蒸有炒。清简又好吃。

    新鲜的菜炒出来就是好。吃的她连心情都瞬间好了。

    用过了早膳便开始精心的做御膳,打算送过去给皇上的,表面一切都如以往一样,只是她心里有太多的翻腾和挣扎。因为秋莺案子的那件事不知道是皇上刻意压下不细查,还是暗地里已知真像在隐瞒,她不清楚。但她的直觉是皇上应该是知道的,可是皇上定了结论便别无他法,亦不能责怪什么。

    脑子里的念头没有表现出来,泰然的做好了,带着人送了去。

    裕公公显然很是惊讶她的到来,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惊讶她居然到今日才来,还是惊讶今日就来了。

    她如往常一样淡定,似乎从来没有缺席,慢慢的走近殿内,带着笑意给皇上请安。

    接连快一个月没看见她,猛地见了,皇上也有点恍惚,看她面容虽然依美丽无双却透着些苍白,倒还真是大病初愈一样。说话便柔和了许多:“不必多礼,你病这些日子,朕忙于公事,也未曾去看望,倒是你,病了也没忘记朕,还派了牡丹前来送过几次膳。”皇上撂下里的笔,“说起来还是朕不近人情了。”

    皇上其实是个话不多的人,有时候甚至有点惜字如金,只有面对太后的时候,话会多一些,所以鱼蝶儿觉得皇上是个极孝顺之人。跟母亲感情也深厚。

    惜字如金,又身为九五之尊,如果一句话放出来没有什么目的,只是随便说着玩的,鱼蝶儿是不敢这么想的。

    他这么郑重的说起牡丹来送膳的事儿,到底是因为心里也存过质疑,还是觉得牡丹是自己派来接近他的,所以才试探的一问?鱼蝶儿也摸不清他的意图。

    “奴婢休养月余,不能当差尽职,心里已是万分不安。皇上日理万,处理四方大事,怎可为奴婢这点私事而浪费光阴,真是折煞奴婢了。皇上天之骄子,福泽万民,托了皇上的洪福,奴婢的病已好了。”她叩首谢恩。“不过,有一事奴婢不敢贪功,薛宝林送膳并非奴婢令其来的,全然是她自己忧心皇上的饮食,便私下做了送来的。亦是她一片心意,若说功劳也是她的。”

    鱼蝶儿即刻表明了自己从未吩咐牡丹送膳,是她自作主张。

    管他知道还是不知道,是质疑还是试探,正好趁着会,说清楚牡丹送膳的事儿与自己无关。当然未提及膳食放药的事儿。只是撇清自己与牡丹这件事的关联即可。这么做的目的倒不是刻意与牡丹为敌,只是不清楚她以后会如何,会有什么段,或者这件事以后会不会败露,都不可知。所以及早摆脱清楚才好。她的居心叵测太可怕,说不准什么时候又来一回。

    皇上似乎有点惊讶,却瞬间隐藏了奇怪的神情,微微笑一笑,“哦,那她倒是对朕耍了点小聪明,不过也无妨,你说的对,也是她的一片心。朕的后宫不缺女人,也不缺美人,却独独缺了对朕有心意的人。”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朕是说真正的心意,不是工于心计的表面章。”

    这句话令鱼蝶儿打了个冷颤,皇上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说他知道牡丹的心计了,还是只是随口一说?

    皇上开始用膳,边吃边点头,“纵然朕有着御膳房,要吃什么都有,不过吃来吃去,还是你做的这些合朕的胃口。”他筷子顿了顿,“薛宝林学的也就四分像。”

    她也恢复了淡然,反正已表明了一切是牡丹个人所为,有功不贪她的,有过也不替她背,无论皇上是什么意思,都与自己无关。以后只当恪尽职守的做好自己份内的差事便好。

    待皇上用完,收拾了东西从宣仪殿出来,没有直接回喜棉宫,而是往关着素贵妃的地方去。

    鱼蝶儿知道,即便摆脱了与牡丹的关联,自己前面的路也是一片漆黑。并不是康庄大道。

    一来自己的毒十之**是没指望的,二来即便知道了害秋莺的就是鹤璧,自己也束无策,如今他关在牢里,进也进不得。无论哪一条,都是暗的没有出路的。

    但是,眼下这漆黑的路上,只要有一丝光亮,总是要选的,总是要试一试的。不然又怎么能甘心。所以打算去素贵妃那院子周围转转,也许就能探听些什么。她觉得一个从高处跌下的人,总是会失去理智一般的,也许就胡言乱语的说出些什么,即便跟本案无关,也许会有些别的什么。顺藤摸瓜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会其实是很渺茫的,但是不试一试总是不甘心,不踏实,若不是为了弄个水落石出,可能自己已准备出宫了,毕竟时日不多了,生命结束之前,她还是想过一过宫外的自由生活,与家人团聚享受天伦之乐的。

    放弃向往的自由留下来,就是为了这个,就是想再努力一下,所以就再困在这方天地一段时日吧,最多两月时间,希望在这之前,能有结果能替秋莺报仇更好。即便不能,也算尽了最后一份力。她打定了主意,两月后便离开,再长的话恐怕就没有时间与家人团聚了。那时的自己即使没死,可是那种毒发的症状比死还不如。

    鱼蝶儿离开后,皇上坐在龙案后,似在沉思,忽而对裕公公道:“福子,你觉得她果真是不知情吗?”

    裕公公弓身道:“奴才曾试探过,好像是不知道。”

    “看来只是牡丹向往富贵而自己走的一步棋,并不是鱼女官派来刻意接近朕的。”皇上自语道。

    若是这样他倒是放心了。为了荣华不可怕,哪个女子不想过好日子。如若是有别的心思,或是谁安插的眼线,那可是留不得。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绝望的素贵妃

    裕公公低着头,没言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皇上的心思他也揣摩不透。

    既然怀疑牡丹是刻意的接近,为何还封她宝林纳入后宫?为何会怀疑是鱼蝶儿指使她如此做的?在他看来,鱼蝶儿一个女官没必要这么做,若说为了接近皇上,那她自己岂不是更接近?

    不过宫廷之事向来复杂,也难怪皇上多疑,朝多事,自从晋阳王离开京城,惠亲王又日渐嚣张,皇上疲于应对。后宫也不安宁,前段日子又出了素贵妃与二皇子那档子事,皇上自然心思更多了。

    其实皇上也只是怀疑牡丹接近自己是真的受鱼蝶儿的吩咐送膳的,还是存了心思想寻富贵的,如今确定了倒也没有特别不高兴。宫女想攀高也不稀奇,无所不用其极的也是有的。他若想追究,当时就可追究清楚,何苦等到已封了宝林,再不咸不淡的探问原因。

    贵为天子,人前人后的却都不敢说真话,处处堤防着,前朝如此,后宫又何尝不是如此,后妃有不少都是臣子之女,稍有不慎,话和事儿就传出去了。以至于他想说话都不知道找谁说。

    而牡丹只是个宫女,没有任何依附,唯一的指望就是自己,倒是个能说上几句话的人。他还是想留的。所以给她安置的宫苑亦是相对来说单纯的,里边住的几个也不是心狠辣的,算是好相处的人了。

    只可惜皇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知道牡丹不但是利用送膳接近,而且还在膳食里动了脚以惑君心,不知道他会如何?

    不过皇上的测想也不是不可能,自古以来多少人为了拢住帝王,派人入其左右。所以若只是攀高也就罢了,若是谁派的眼线,他是断然不留情的。

    鱼蝶儿拐八转的到了素贵妃现如今被关的这所院子,在一个角角上,与周围的宫苑都有些距离,看起来的确偏僻又宁静。

    只是这处宫苑年久失修,房瓦残破,墙体也已斑驳不堪,破旧极了。鱼蝶儿眯了眼瞧那匾额上的字,可是匾额与上边的字都已破损,怎么也瞧不清到底是什么,风肆意的吹过墙头,掠过树叶时发出哗啦的声音,除了这些响动便是寂静,无尽的萧索之意。

    与澜袭宫简直不能相比,鱼蝶儿心想,素贵妃住在这儿,恐怕是要绝望死的。

    门是虚掩的,好像刚有人进去过,鱼蝶儿稍一用力,门便开了一些,院里很是荒凉,花木疏于打理,也枯败的差不多了,一副久无人住的样子。遥遥望着,院子里原本的雕廊画栋似乎都积着厚厚的灰尘,结了蛛网,廊柱上边绘着的图案也不再如曾经那般清晰鲜艳。

    人未进去却已听见有女子嘶哑的叫骂声:“狗奴才,天天就给本宫吃这些东西,看本宫出去了怎么收拾你。”

    “你不吃是吧?不吃我可拿走了。”答话的人声音里带着不耐烦。“还以为自己是贵妃呢?脾气可不小。到了这儿,就别装大尾巴狼了。”

    说着,一个太监端着饭食从屋里往外走。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追到殿门口,恶狠狠地:“不长眼的奴才,你敢轻视本宫,本宫不会一直在这儿的,届时出去了奏明皇上,株你九族。”

    那太监似乎也怒了,“泼赖货,出来?等死吧你,还想着出来,做你的春秋大梦。”

    “你敢骂本宫?好啊,胆子都大了啊!看本宫不教训你。”女人拿起门后的一个扫把,打向那太监。

    太监倒是没还,边躲边道:“做了祸害皇上的忤逆事,不定是谁九族要被株呢?到这步田地了,还气焰嚣张,活该你有今日。出来?还奏明皇上?这辈子你是没指望了。谋害皇上,皇上恨你入骨了。还会放你出来,还会见你?醒醒吧。”

    女人脸上的怒火,眼的光芒,都像是骤然熄灭的烛火,猛地黯淡下来。失神的停了,扫把落了地。

    鱼蝶儿险些不敢认,这个女人会是素贵妃。昔日艳丽的风姿美人成了这样?人有时候还真的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素贵妃只觉得天旋地转,或许连她自己心里也是绝望的,可是被太监说出来了,竟难以接受,是因为仅存的一点自欺欺人的希翼被粉碎了吧。

    她退到旁边一个木椅上,失魂落魄的坐下,椅子其的一条腿有些损了,她一坐,瞬间往一侧倾斜了,她却毫无察觉一般。像是在想着什么。

    是啊,一个用巫蛊之术谋害皇上的人,怎么还能有出头之日,怎么还幻想着重获君恩。她凄凉的笑了笑,这一刻,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了。

    总以为自己还能风光很多年的,皇上喜欢,还有四皇子傍身,若只是自己出事,只要儿子好,还是有希望的,可偏偏儿子也一同出了事,私藏龙袍啊,那是什么罪?她都不敢想。

    可她没有做啊,皇上为什么不听解释,为什么不彻查,一切的宠爱在关乎到自身的时候,都消失不见,都道帝王薄情,原来是真的!

    笼罩她的似乎只剩下绝望。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怪着皇上,却不想自己做坏事时何曾检讨过,何曾留情过,对别人又何曾少过算计。

    她的呆滞让那太监一时也无措了起来,走近了两步,想去瞧瞧她是否还安好,别是受不住打击突然暴死了。

    刚走到面前,就听她突然大声哭叫道:“到底是谁害的本宫,到底是谁?”

    那太监本来正弯着腰看她,被她突然的一叫,吓得立时站直了身子,抚着胸口道:“你疯了,一惊一乍的,可是被你吓去了半条命。”

    素贵妃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自言自语,“罗氏,是你,肯定是你这个贱人!怕当年之事暴露所以栽害本宫,非要杀了我不可!你这个贱人!”

    罗氏?皇后不就是姓罗。素贵妃怀疑皇后害的她?鱼蝶儿心里有些乱。这两个还有着什么瓜葛?

    前世时鹤璧登基,皇后尊为母后皇太后,素贵妃作为新皇母妃,自然母凭子贵尊为圣母皇太后,母后皇太后的地位本是比圣母皇太后高,无论是仪驾规格,还是谕旨的分量,甚至连出席时坐立行走的先後次序,都是母后在前,圣母在后。就算死後,母后的神主也是居於圣母之上,这就是嫡庶之分。皇后与妃嫔之别。

    可皇后自从新皇登基后便从此深居简出,以身体不适为由再不插后公事,以至于鱼蝶儿前世并未见过皇后几次。反倒是素贵妃这个圣母皇太后称霸后宫,所有的规格都以母后皇太后自居。以前不觉得什么,现在看来皇后与素贵妃之间也没那么简单,或许皇后是有把柄在素贵妃上,以至于只能身退,以保性命。

    “谁要害你?明明是你谋害皇上,还反咬一口。即便是有人害你,也是你活该,是你的报应。这些年,死在你里的宫女一双都数不完。谁要害你,我还要感谢她,真是菩萨显灵。”太监见她安静下来,也无意和她多纠缠,只数落了几句,便端着碗出了宫门。

    素贵妃还在兀自的自说自话,“柔贵妃,是你?是你要害本宫,你跟罗氏都要害本宫,你怕本宫的皇子抢了太子之位,她怕本宫有皇儿,将来抢了她的风头,你们合谋害本宫。”突然她神色一凛,眯了眼道:“既然你们要害本宫,本宫不得好,你们也好不了,要死一起死。你们都以为当年的事儿没人知道了,证据都毁了,哼,好在本宫信不过你们,留了一。”然后对着殿外大喊,“本宫要见皇上,本宫要见皇上。”

    “还张口闭口本宫本宫的,本宫个p,自古落了架的凤凰不如鸡,我看你啊,往后的日子连那扫地的嬷嬷都不如。”那太监出了门,边骂边啐了一口。

    一抬头看到站在宫门外的鱼蝶儿,一愣神,遂即施礼道:“参见皇御大人,大人怎么到这儿来了?”

    鱼蝶儿客气道:“不必多礼。”示意太监起身。然后问道:“这是哪儿?我也不知道,我对宫里不熟,今日闲来无事四处走走,就走到这里来了。”

    太监带了丝苦笑,指一指里边道:“这儿是个废弃的宫苑,本来没人住的,现在归素贵妃了。”

    巧合的似是回应一般,殿内又响起素贵妃的几声大喊,声音尖利的都能将梁上的灰尘震落。然后便是几声幽冷的肆无忌惮的大笑,听得人后脊背发凉。

    “她似乎在发脾气。”鱼蝶儿随口说道。

    太监讪讪的笑了笑,像是怕鱼蝶儿传话到皇上那,解释道:“也不是今儿,自打进来就是常有的事儿,不是奴才苛待她,被关在这就如同冷宫,哪还能是以前的后宫主位的好日子,她偏不接受这个现实,每次送饭都挑拣四,对奴才们骂骂咧咧。奴才气不过才与她争了几句,不光是奴才,其他嬷嬷们对她也是怨声载道。”法不责众,这太监倒是适时的搬出了垫背的。

    素贵妃之前风光的时候过于张扬跋扈,对奴才更是下狠,自然没有好人缘。现在落魄了,谁都恨不得去报复两下子,吃穿短缺不说,白眼奚落更是家常便饭。这种待遇太正常了。

    相比之下,这个太监可能已经算是和善的了。若是遇到狠的老嬷嬷,或是收了人银子,私下里毒打或是悄悄的要命都是可能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花团锦簇的好日子

    鱼蝶儿理解道:“当差本就辛劳,任谁被骂都会心里有气,不过再怎么说她也是贵妃,你还是小心着些,若是哪一日她重新获宠,你也好有个退路不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谢谢大人关怀。”太监谢过,继而得意道,“不过她想再获宠肯定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鱼蝶儿追问。

    太监似乎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神色一瞬间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就镇定了,敷衍道:“做了害皇上的事,是大逆不道的大罪,肯定不会再复宠了。”

    鱼蝶儿点点头,“你说的也在理。”想了想又道:“在这种地方当差,赏赐定是没有,奴才的日子也跟着不好过,今儿见了也是有缘,这个自当是见面礼了。”说着掏出锭银子给他。

    “大人,这,这太多了。”太监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接了银子,“奴才没什么能孝敬大人的,往后若有奴才能效劳的地方,万死不辞。”

    太监心里乐开了花,听闻皇御女官对底下人好,出赏赐向来大方,没想到真是这样。自己这是走了什么运就给碰上了。平白的得了锭银子。这可顶得上自己一年的俸禄了。

    同为奴才,别的人能在富丽的宫殿当差,自己却负责给几个冷宫送饭,在这种鬼地方当差真是倒霉透顶,日子清苦,没有赏赐不说,破败的冷宫看他人都心灰意冷。能结交到皇御女官自然是好,也许以后还能谋个好差事,那素贵妃不想在这,自己更不想。

    鱼蝶儿笑了一下,“我没什么让你万死的事儿,当差不易,你自个好好的就成了。”转而又道:“素贵妃落得今日也是难熬,对她还是稍微客气着点,毕竟气大伤身,气出个好歹来,你也不好交代。”

    她这一句关怀,令这太监很是感动。而这一笑,让他又简直看呆了,心里暗叹,皇御女官长的美,一笑起来更美,这宫里的女子好像没有能比得上的。怪不得都传闻太子钟情于她,晋阳王对她也颇为关照,更想着皇上破格封她为皇御女官,是不是也是因为她美呢?一个美人做的吃的,好吃不好吃的,不都好吃吗?赏心悦目的,看着心情好,病当然也就好了。

    而且人美心也美,一见面就赏赐,言语之间还有着对奴才的关怀,处处为自己着想。

    他心里胡乱的臆测着,感动着。口依然接话道:“大人放心,奴才不与她一般见识。以后避让着点。”又小声道,“不过到了这里边的,几乎都翻不了身了,别说气出个好歹,就是气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也许还是巴不得的事儿呢。”

    “为什么?”鱼蝶儿疑惑。

    太监煞有介事道:“还省了口粮和人力啊,还能腾地方。”

    “谨言慎行。”鱼蝶儿敛了面容,训诫他一句。

    “是,奴才知错了。”太监知道这是为自己好,他也不是不知道祸从口出这个道理,话不可以乱说,他也是想讨好巴结鱼蝶儿,一时口不择言的说了实话。

    因为这种事是存在的,冷宫就那几座,内宫的妃子却是无数,每次选秀又会增加,不得宠的犯了事儿的也是每年都有,不死不少的话,冷宫也住不下了。有自缢的,病死的,也有一些真的是被暗害的,那种大多是得罪了某个正得势的妃子,或是知道的事儿太多,到了冷宫也逃不过一死。

    “罢了,无心者无过,只是往后要时刻谨记。”她叮咛了一句,转而道:“我与素贵妃素无来往,我也不是什么好心肠关怀她,对待害了皇上的罪人,即便我是再好的人,对她也没有好心肠,只是听着她的尖叫怪瘆人的,想着对她客气点也许她就能安静些了,如此罢了。”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太监连声道。

    鱼蝶儿给这太监银子,也是有意拉拢他一下,以后若真有用到他之时,也能行个方便,而且还能欲盖弥彰,一个给银子让太监对素贵妃好点的人,若是哪天素贵妃有个长两短的,自己可不就没有嫌疑了吗?

    因为她是打算了,待坐实了秋莺的死是鹤璧所指使的以后,即便杀不了他,也能想法弄死素贵妃,鹤璧不能将主子怎样,便拿丫头解气。自己为何不能子债母偿?反正前世的事儿这个女人也没少掺和,弄死她也是为民除害了。

    对秋莺也是一个交代。也能断了素贵妃死灰复燃的一切可能。

    想想她也挺惨,从贵妃变成了冷妃,从前多少的热闹,如今就多少的冷寂。富贵时热络的人如今也都远离了。只可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前世的她对待自己也从没有心慈软过。就是今世未出事前,她也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在皇后面前也经常放肆的,鱼蝶儿还十分奇怪,皇后为何能忍她。还经常在人前表现的对她很是热络关爱一般。

    鱼蝶儿想着,突然好奇的问道,“素贵妃在这儿总是发脾气吗,有没有人来看过她?”

    太监收了银子,态度更加热切,“整日就是如此,不是骂这个就是骂那个,真是糟心,奴才来一回这心里就堵一回。不过奴才还真没见着有人来探望过。人情薄如纸,落了难的,谁会来触霉头,何况以她的性子,哪有什么人情。”

    头一次遇到,说多了反而起疑,牛鬼蛇神的,谁知道谁是谁的眼线,鱼蝶儿闲话了几句,便离开了,那太监将银子揣起来,也高高兴兴的走了。

    此后,隔差五的,鱼蝶儿便到附近转悠一下,鹤璧被关在慎刑司管辖的牢里,牢房还是在宫外的。是不可能接近的,只有从素贵妃这儿先入看看。

    也不能只到这一处地方,太引人注意了,所以她便刻意的喜欢游玩起来,做完差事便在宫里到处的转悠闲逛。倒是也没人管她,极其自由的。

    自被琳琅使绊子,司膳监苛待了以后,她不打算再低调了,即便再低调,该来的也还是来,你低到尘埃里去,人家也要把你抓出来欺负。所以她也懒得收敛了,不如洒脱一些,高调一些,也许反而能吓退一些想要挑衅的人。

    可如何高调呢?珠光宝气的她又不喜,那就做几身好衣裳吧,现在的衣裳还是在幽兰轩时,太子赏赐的。如今也穿的半旧不新的了,上回皇上赏赐的绫罗绸缎不少,深色的太艳丽的不喜欢,挑了几匹云锦,孔雀缎,命掌事宫女桑芸去请司衣监的人来量身做衣。

    处罚司膳监的事儿刚过不久,私下里还都在谈论之,司衣监不敢怠慢,当即便派了做衣的好亲自来量。量衣的对衣料赞不绝口,心道即是后妃主位也不过是此等衣料。

    不几日,便将成衣送了来。应是加急做的,不然没这么快。而且还是副管事的亲自带着宫女送来的,鱼蝶儿自是给了大大的荷包。

    随意试了一套,便美的花了人眼。

    “大人穿上可真美,长的好,更是适合这样鲜嫩颜色的料子。”

    鲜嫩的固然是好看,可鱼蝶儿更喜欢那几身素雅些的,纯纯净净的像初开的荷花,还带着露水的感觉。

    送衣裳来的管事也是打心眼里喜欢鱼蝶儿,得宠的哪个不是鼻孔朝天看人的,可她虽然在皇上面前算是红人,太后那里也混的不赖,但却不见她趾高气扬,对人总是一脸和气,出又大方。谁不喜欢这样的呢?

    于是,在没有差事的时候,还来了两趟串门。鱼蝶儿也乐得交往。

    牡丹倒是有些段,听闻皇上近来频频驾临泽芳宫宠幸于她,惹了许多人的眼红,连泽芳宫里的主位楚贵人也有些酸溜溜的意味了。看牡丹的眼光也不似开始那般和善。

    楚贵人心里是不服的,明明自己出身与容貌都比牡丹强,可皇上就是临幸她,却从来没重视过自己。她都如此,别宫的主子就更是气闷。

    皇上多去了几次某处院子,便不知有多少人要将帕子拗断了,向来都是如此的。如果那得宠的无论身份和容貌都不如自己,那更是气的咬碎银牙。

    牡丹得了恩宠,心里自然欢喜,可眉头也是拧成了疙瘩,得宠是好啊,可更会招来嫉恨,日子,只怕也是好过不了。不过有恩宠总好过没有。想着便也释了怀,每日的精心描画眉眼,以悦君心。

    鱼蝶儿这段日子过的是相当滋润,可以说花团锦簇的好!穿的好,吃的也好。

    六月里了,她已吃上了各色时令瓜果,司膳监有的都没敢怠慢,每日必送些新鲜的来。储青宫里有片桃林,桃子成熟后太子也派人送来了两大筐子。

    鲜嫩多汁的蜜桃,鱼蝶儿一次能吃两个。膳食反而吃不了多少了。整日的与瓜果梨桃为伍。

    不只这些寻常的,就连草莓樱桃之类的稀罕物,大多后妃都吃不到的,她也能吃到。

    所谓见面分情,每天两顿饭的在皇上跟前转悠,有进京的新鲜果子,皇上顺嘴的就赏赐了一些给她。到了太后那,又能得到一些。

    这不,今儿去送膳,又得了一小篮子带着枝叶的荔枝,是荔枝里熟的早的品种,快马加鞭从南边运来贡给皇上的,很是难得!

    霜儿摘了一碟子,一颗颗的剥好,鱼蝶儿躺在贵妃榻上悠哉悠哉的享用。

    其实她更喜欢桂味的,肉质爽脆,特别的清甜,还带着股桂花的香味,特别是那种老树结的更是佳品。不过这种桂味的熟的晚,要到六月底月才成熟。不像现在正吃着的妃子笑,熟的早。

第一百三十九章 归心似箭的鹤泰

    她也会来事,一小篮子不都吃完,吃了大半,留下了一些做了两碗荔枝银耳玫瑰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两碗紫米荔枝冰粥,紫米粥里还加了清火祛燥的马蹄,浇上糖桂花,清甜好喝。

    两种粥每样各一碗,分别献给了皇上和太后。

    皇上喝着好,太后喝着更好。

    又赐了一篮子让她做粥。她便又雁过拔毛的吃了半篮子,余下的做粥。

    良性的循环啊。反而是吃不完了。真真是花团锦簇的好日子!

    每日的差事做完,送了膳食回来,便穿着鲜亮的好衣裳四处逛一逛,顺便打探些事儿。

    吃好喝好,精神头自然好,裙裾翩翩,摇曳生姿。因为不再刻意的收敛眉目,粉琢玉砌的容颜便张扬开来,本就是青春年少的明媚美人,如此肆意的挥洒。到哪都是一道风景。令人侧目!

    有几次相遇太子鹤炎,都能见到他眼的惊讶,和琳琅眼里的嫉火。琳琅倒是乖了不少,虽然神情生气却没有当面发作,想必是上次之事太子动了怒,使她安份了不少。

    也不知道她是因为出嫁从夫,还是因为太爱鹤炎。以前,她可是不会顾忌这么多的。

    鱼蝶儿没闲心去思量那么多,只要自己过的好就行了。

    主子好,奴才们也跟着得脸,鱼蝶儿逐渐又风光起来,连金松每每走在宫墙根下,那些路过的小太监小宫女也都会对他欠欠身子,以示对他的巴结。金松对此很受用,不过他也守着本分,从没表现的张狂或者暗地里与什么主子来往。

    这一点,令鱼蝶儿很是满意。守本分的奴才总是比惹事生非的奴才强,少了许多的麻烦。

    只是许久没见爹娘,她心里记挂的很,宫外的一切都很想念,比如那天色泛白时,一街两行的早市便陆续的开了摊,渐渐的人声鼎沸,那刚揭开蒸笼的热气腾腾的包子,还有那弥漫整条巷子的百年老卤的香料味,一切都是那么自由与恬淡,比起那些,宫里终归还是过于寂寥了。

    于是她趁了闲空,又出了一次宫,这次是独自出宫的,连金松与霜儿都不知道,奴才里他们算是近的,可也并没有近到将如此重要的事儿给他们知道的地步。毕竟人心叵测,防人之心不可无。

    出宫后偷偷去找了平琏川,让他带着再去了那果林小院看望家人。这次是白天去的,她细心的记了路,想着下次可以不用麻烦他,自己就可以来了。

    隔几天又去素贵妃那个破败的宫苑外,凑巧遇到那日叙话的太监,得到了个消息,那太监说这几天素贵妃一直嚷嚷着要见皇后。让人带信去,只道若是皇后不去,就要见皇上。

    鱼蝶儿不知道素贵妃要见皇后做什么?于是便去的更频繁了些,与那太监也日渐熟络了起来,只希望得到后续的有用消息。

    丘池以北,距皇城千里之外的平州府,鹤泰正在行辕里写折子,历经月余,这儿的事总算是结了,犯事官员该杀头的杀头,该押解进京的也已在途,州衙事务暂交由县丞代理,只待皇上拟定新的知州人选,下达圣旨,新定官员赴任即可。

    他在那奋笔疾书,下首坐着的几位官员静静坐着,一言不发。待鹤泰停了笔,将折子封好交予随行的太监以后,其一位官员便站起了身,极尽恭维了一番。

    “王爷真是英明神武,下官算是开了眼了,如此复杂的案件,王爷一到,很快便梳理清楚,抽丝剥茧将元凶首恶揪出水面,证据搜集齐全,罪名一项项的就给定了,抓的抓,杀的杀,亦是民心所向,真是大快人心!”

    “许大人所言既是下官所想,王爷办事雷厉风行,严谨睿智,我等不及万分之一,真是惭愧啊。”另一位官员也站起身附和。

    “王爷此次顺利之极,皇上一定龙心大悦,大为嘉奖。”

    几位官员像是商量好一样,依次的拍着马屁。

    鹤泰一笑,“事情办的顺利,还是仰仗了各位同僚同心协力,本王的奏折已将此案有关详细奏明了皇上。众位的努力与付出俱已上呈,皇上若是论功封赏,大家皆有份。”

    写个折子,都盯在这,还不是怕漏掉了自己,鹤泰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即刻给他们吃了个定心丸。

    这几位在鹤泰办案期间,确实出力相助,不过既是为官,出力也是理所应当的份内事,不过他们是此次的贪腐案没沾上的几位,而且官位不是很高,能明哲保身已是不易,既然敢于出头了,不管是不是因为想攀结立功,鹤泰也愿意给他们这个人情。

    “下官可不是这个意思,下官做的只是分内事,不敢邀功。不敢!”

    “下官也绝没有这个意思,能为王爷分忧已是荣幸之至,都是应该做的,谈何功劳?”

    “下官是听闻王爷已命人打点行装,准备返京,心有不舍,特来恳请王爷多留些日子,我等也好有会聆听教诲,丝毫没有其他意思。”

    这次若不是因为鹤泰的身份,恐怕他们也不敢提供证据,又挑头帮助办案。想抱住皇家的大腿,这是难得的会。现在案子结了,自然是希望在奏折里能给自己一点笔墨。或者是鹤泰的一句话也成。京官啊,又是亲王,能扯上点关系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所以盯在这,确实有不让鹤泰忘记自己的意思,而现在鹤泰如此坦率的打消了他们的疑虑,他们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仿佛被看穿了心思的尴尬。

    所以便各自找着借口。甚至有些鄙视自己的小肚鸡肠,人家是皇子,整个江山都是皇家的,又是亲王,要身份有身份,要银子有银子,还会贪图这点功劳?真是可笑。而且本来自己做的就是份内的事,在其位谋其事,食君之俸禄自然要为君分忧,还想捞什么封赏?想着想着恨不得收回方才的话,有点此地无银百两,太丢人了。

    “众位有没有这个意思不重要,本王的意思说的很明白了。凡是出了力的皆记在奏折内,众位为国出力,为君分忧,皇上明察秋毫,心自然有数,本王离开以后,还望众位精诚团结,共同将平州维持好,等待圣谕下达新任官员赴任。”

    “一定,一定,王爷放心。”

    “王爷尽管放心,我等一定精诚团结,好好配合。”

    见这几位官员都郑重的表了决心,鹤泰放心了些,平州这一案已伤筋动骨,现在经不起什么风浪了。

    没来之前,他以为皇上之所以叫他来这一趟,是因为他在外征战,虽立赫赫战功,却终究远离京城,如今封了王,进了朝堂。总要做点什么吧?来树立威望。

    到了地方,清楚了形势,才发觉派他来的真正用意。真的没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平州府的事还真不算小。关系也很是错综复杂。

    本就是贪腐案引发的命案与暴乱,而且首恶竟然是平州的一位世袭的侯爵,伙同了知州一同犯案,知州乃平州最高官职,属下的就算知晓也不敢言说,更无处诉说,曾有一正直的部属越级上报,结果石沉大海不说,那部属不久后也莫名死了。想那知州的上头更是有人,至此更无人敢动举报的念头。

    若派一般的官员来,想来肯定是要么查不出什么,即便是查出了什么也会有不公正之嫌疑。万一与知州同流合污,蒙蔽圣上。所以派普通官员,想必皇上也不放心。因为如此张狂的敛财,许久不为人知,与朝臣子或许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知州私下擅自增加了赋税,百姓亦苦不堪言,几年后终于忍受不了引发了暴乱,砸了州衙的大门,知州便命兵丁捕了那些百姓,全部杀掉了。事情闹得越发大了,百姓逃亡流落与外地,四处的鸣冤,几经辗转间,消息才传到皇上耳朵里,所以此时只能由皇家人出面,才能威慑得住平州的官员,使他们敢说真话,敢于揭发。也才能表明皇上的重视,才能安抚民心,清除百姓心的惧怕担忧。

    贪腐,即是搜刮民脂民膏,同时亦贪了本该入国库的银子,饱私囊,皇子乃皇家人,绝对不会姑息养奸。

    所以这种严重的形势下,鹤泰的身份就比较合适,是官员,又是刑部的,这案子也牵涉了人命。而且还是皇子亲王,更能消除百姓心的疑虑。

    本来朝刚刚有气色,皇上也不想他此时外出,可年长的皇子本就寥寥,太子是不能轻易出京的,鹤璧出事被囚,其余皇子又年幼,尚没有任何阅历,如温室花朵一般。能委以重任的目前也就只有他了。

    “本王明日便启程返京,这里一切就拜托诸位了。”鹤泰郑重道,为着一方黎民,他也是挂怀不已。只希望到时派来个好官,能令平州百姓安乐度日,恢复元气。、

    “明日?太过仓促了,王爷还不曾歇息歇息,路途遥远,养精蓄锐再出发更为妥当。”

    “王爷车马劳顿的到了这儿便忙于公事,如今案子告破,多留几日,歇息几日再返京可好?我等也好尽尽地主之谊。”一个官员挽留道。

    “张大人所言极是,王爷自到达后从无懈怠,一直处于忙碌之,现公务完结,理应休养几日再动身返京。”另一个官员也附和。

    “众位大人的好意,本王心领了,还是早些回京复命,况且本王衙部事务也多,这次出来许久,定是有许多事情积压待办。”鹤泰毫不犹豫的婉拒了。

    离宫一月多,好不容易盼到事情结束,他早已归心似箭。

第一百四十章 思念至深

    他拿公事拒绝,几位官员便不好再强意挽留,亦觉得有理,毕竟人家不是闲人,是有官位的,一部之尚书,那是大忙人啊,虽然有副手,不过有些大事还是要主官拍板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而且还须每日上朝与皇上共议国事,不耽搁是对的。

    可众人心里还是一阵惋惜。

    因为亲王驾临,还是奉了皇命的钦差,对于地方来说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何况人家来了就忙,还做出了成绩,事情结束立刻就要离开,总觉得不太合情理。连地主之谊也没尽,所以都在尽力挽留,也有着点私心,能多点时间攀攀交情,多难得的机会!

    可见鹤泰已经下定了决心。理由也不容人反驳,人家勤于公事,难道还要劝不要那么勤勉?

    后来在县丞的诚意邀请下,鹤泰应承晚上赴他们的宴请。算是庆祝与送别。几位官员才乐滋滋的告辞去准备宴席了。

    能请到王爷吃饭,这是何等的荣幸,地方小官能与京官说上话都是了不得了,何况是正如日中天的王爷,还要一起吃饭呢。如何能不重视。那几位都想着用饭前要先沐浴更衣,以示尊崇了。

    鹤泰之前几年虽然也是不在京城,可那时在外是打仗,哪有闲情逸致游玩,如今出来倒是个机会,可以顺路看看途中的风土人情也是好的。

    但他是真的不想留了,回程也没打算坐马车一路游赏,依然打算骑快马以便早日抵达皇城。出来这么久,不得不急了,心里惦念着小蝶不知道怎样了,毒是否又发作?

    梦里不知身是客,几次梦中醒来就想往喜棉宫去,才发觉自己已远在平州。

    出来这么些日子,独自一人的时候多了,也冷静了许多,早知道不该与她置气,与她置什么气呢?说好要守护她的,出点事儿就受不了了怎么成?

    若是两情相悦,小别离倒是情趣,可是,问题是闹了别扭分开的啊。太子已与琳琅成婚,也不知道那丫头心里难受成什么了?

    她身子好好的也就罢了,偏偏还中了毒,一气一伤心再有个好歹的?越想越如坐针毡,可是公事在身,急也是无用,现在好不容易捱到事情圆满结束,心早已经飞回去了。

    几位官员告辞不久,跟随鹤泰一同来平州的那位文官便从外边进来了。

    “王爷,州衙里下官都已安顿好了,目前一切顺当,只要他们别有什么懈怠,别出什么岔子,短期内州衙事务便不会有什么问题。”

    “苏大人辛苦了,快坐。”鹤泰招呼道。

    这位苏大人在朝中也是有些威望的人,为官多年,谙熟官场,人耿直,任劳任怨,办事能力也强,此次出了不少的力,更重要的是,此人并不是惠亲王一派,是位中立者。这一次共事也为自己在朝堂上能多个帮衬。

    皇上还是为自己考虑的甚是周到!细节都没有浪费掉。

    “能为国为民做事,下官的荣幸,怎敢言辛苦。”苏大人拱手道。

    “明日便启程回京了,他们设了送行宴,晚上随本王一起去赴宴?”鹤泰询问道。

    苏大人自是知道鹤泰口中的他们是谁?虽然鹤泰是询问的语气,但那是对自己的礼遇,王爷叫去,能说不去么?便连声应允了。

    “那下官先告退,晚上来与王爷汇合。”苏大人站起身告辞。要回去了总要收拾下行装,衣物自有随行的下人收拾,卷宗书籍和一些重要的东西,以防下人粗手笨脚的弄坏或放的不好寻找,所以他一直亲力亲为。

    鹤泰见他没像旁人一样问为什么回去这么急?也没问怎么回去?骑马还是坐车?

    还记得来时因为事态紧急,人命关天,所以一行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来的,鹤泰是武将,骑马惯了的。带的侍卫自然也是没问题,可那随行的几个侍从、太监、可就受不了了,途中一到客栈歇脚,便都累的东倒西歪,到平州的时候,几个人腿都不知道在哪了,颠的已经快要散了架。

    特别是这苏大人,年岁长一些,又是文官,养尊处优的,而且还没骑过马,为了安全只能跟一个侍卫同乘一匹,省的再跌下去,所以一路骑马过来对他是个极大的挑战。可愣是没见他抱怨过,也没叫苦过一句。

    难道他不怕回去还骑马?

    办事倒是得力,只是总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好像还从没见有什么事儿能让他大动声色的,鹤泰觉得他有些无趣,有时想与他说些什么,看他一副严谨的样子也说不出了。

    不过鹤泰也不想想,自己尊贵的身份和那张冷漠的脸,人家敢跟他笑吗?敢跟他套近乎吗?就算有不满有疑虑也不敢说呀。

    反正现在他突然想看看这苏大人惊惧是什么样子?便装作随意道:“回去还是骑马吧,能快一些,让他们把马都提前喂了,明日天一亮就走。”

    “是,下官这就吩咐下去。”苏大人面上并无波澜。

    “苏大人,看来你喜欢上骑马了?”鹤泰从他脸上竟然连一丝为难都没发现,更别说惊讶害怕了。

    苏大人诚实的摇摇头,一本正经的否认道:“说实话,一点也不喜欢,来时就快把下官这老骨头颠散架了。”这时他脸上才现出些愁苦。

    鹤泰抿着唇,奇怪道:“那本王说骑马回去,你也不抗议?”

    “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王爷为上官,下官须遵从安排,一切听从王爷的吩咐,王爷说骑马那就骑马,下官万死不辞。”苏大人郑重道。

    这样看确实是个听话的。

    鹤泰冥思了会儿,不太确定道,“本王记得前几日就押解犯人进京的路线与如何安抚受害百姓家属的事情,你可是没听本王的,持了反对意见的。”

    苏大人倒是没推脱,施了一礼道,“王爷好记性,下官确实就此事反对过王爷。”

    “那时怎么就不听从本王了?”鹤泰饶有兴趣的问。

    “就公事而论,下官觉得应敞开言论,择优而取,若是上官有不妥当之处,亦要敢于直言,因为是关系到社稷黎民,兹事体大,纵然是冒大不韪,下官也要进谏的。除公事以外,其他的事儿下官无论对错都可遵从。”苏大人直言道。

    他的意思很明白,公事上不对就是不对,对就是对。不会因为你是上官就溜须拍马,趋炎附势的即便错了也说是对。如果是吃什么,喝什么,怎么回去之类的,你让怎么就怎么吧。

    鹤泰往椅背上一靠,心里暗暗佩服,这位苏大人还真是难得的公正耿直,有此等臣子也是国家君民之福气。

    “不过下官觉得王爷那日所说的建议只是故意抛出,并非真正意图,下官持反对意见,应该是正中王爷下怀才是。”苏大人看鹤泰沉默,便又补充了一句。

    他倒不是怕得罪鹤泰而讨好解释,而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觉得鹤泰真是个难得的人才,论文治武功,皆属上流,还是个体恤民生的好官。所以不想让他误会。

    听他如此说,鹤泰心里一喜,这他也看出来了?公正耿直还聪明,这样的同僚,他喜欢!

    事情办完了,奏折也已快马加鞭传回宫里,其实人早回去几天晚回去几天倒是不重要,反正不着急了,即便是坐着马车一路游山玩水也未尝不可。所以鹤泰是打算自己带一部分侍卫骑马赶回去,让这苏大人跟另几个不习惯骑马的随从坐马车回去,留一部分侍卫保护他们。

    方才没说明,只是故意吓唬他一下,见没吓到他,便直接道,“本王骑马回去,你坐马车随后便是,本王到时会与皇上交代过去,你不必着急,难得出来一趟,路上看看风景也无妨。”

    “下官多谢王爷体恤。”苏大人深施一礼。

    官场他呆这么久,见了太多官与官之间的迫害与面笑心刀。鹤泰却是不同,面冷心热,表面冷漠实际心中真善,连细枝末节也会为旁人考虑的人。

    “现在时间尚早,你回去先歇息,养精蓄锐明日好赶路,酉时前厅汇合去赴宴即可。”鹤泰交代了一句,便起身回了内室。苏大人也谢恩离去。

    这行辕倒是不错,环境清幽,格局方正,建的很是规矩大气。透过窗子看着院里葱郁的林木,层层叠叠的树荫,让人感觉不到夏日的灼烈,瓦蓝的天空飘着洁白的云朵,那条蜿蜒的青石阔道,踏上去连心都会寂静下来。早蝉的鸣叫也悦耳动听。

    不似刚来时,事务缠身,一切都不明朗,蝉鸣不但不悦耳,还让人心烦意乱。那时觉得太阳似个火球,连云彩都要被它烧化,所有的树木都没精打采地垂着头。

    如今再看,一切都不同了,因为平州又充满了希望,百姓也都充满了希望。

    心情不同,所有的东西看在眼里都不一样了,就像现在让他呆在这是心急如焚的,但若是小蝶也在的话,那这儿便如同世外桃源了,住上几年又如何?

    一处远离喧嚣,摆脱勾心斗角的院落,一个心仪的如花美眷,不就是赛过神仙的日子么?怪不得有语云,只羡鸳鸯不羡仙!有些从前不喜的酸溜溜的辞话,现在想来倒还是有几分真理的。

    可是如果同样的选择摆在小蝶面前,她会选择自己吗?他不知道。

    也许她会选择鹤炎呢?他心里有些酸。

    思念的滋味当真的不好受,而不知道对方是否思念自己,便更加的不好受。

第一百四十一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再细细想一想,也不能全怪小蝶,可能自己确实不如鹤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是太子,又温柔儒雅。自己是不是看起来太凶了?所以不招她喜欢?想来想去,愁的人挠头。

    在平州府的这些时候,除了公务,他就剩下发呆沉思了,随行的太监起初还以为他是发愁案子,可案子进行的很顺利。王爷虽是头一次出来办事,可是无论是气势还是方法,都让人震慑和叹服。短短时间便有了进展,怎么还经常愁眉不展的?

    自从他打退了敌军,战火平息后,是凯旋归来,荣耀之至,可一个武将整日的憋在宫里真是难受,整日就是吃喝睡,每一个新的一天,都是昨天的重复。

    如果没有她了,他不知道以后的岁月如果都是这般一日复一日的滚过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有什么意思。如果有她,还是有些意思的。

    于是他早想好了,回去以后就找她冰释前嫌,她要喜欢谁也好,心里装着谁也罢,就是不要不理自己。

    想起她愁的样子,心疼的样子,倔强的样子,娇嗔的样子,他不觉唇角上挑。

    曾经在山里时,她总是微昂着小下巴,缠着自己问这问那,像个小话唠!

    “水?你爹怎么给你取这个名字?难道你们那儿缺水?”

    “你说你从南边来,那离这儿好远,那你一路跋涉,一定见过不少大世面吧?”

    “外面热闹吗?好玩吗?”

    “我爹我哥哥打了猎物也拿出去山外的镇子和城里卖,不过他们不带我去。”

    “你给我讲讲外面的事儿吧?你伤好了以后,出去能带着我出去看看吗?”

    “不过我只能偷偷去,如果回来的晚,我爹娘就会知道了。早上去,太阳下山前能回来吗?”

    那时心里烦闷,刻意不理她。她问十句,顶多答她一句,有时候一句也不答。更不曾带她出山过,不过听着她在耳边唠唠叨叨的,心里竟然无比的踏实安定。

    此时想起这些,他居然有点难受,这就是报应啊,他自嘲。现在换自己屁颠屁颠的上赶着。可她却爱上别人了。这叫什么事儿?

    山外,山外有什么好?一出来就被鹤炎给迷了。他恨恨的想。那时候若带出来了,可能认识鹤炎更早了。

    明明自己那时就喜欢她了啊?若论相识也是自己认识她在先,鹤炎才是横插一杠子的那个人。

    只是当时不敢接受自己对她的在意和悸动,故意无视她罢了。

    “王爷,喝茶。”

    湘裙送来茶水的时候,见鹤泰站在窗棂前出神,便唤了一声。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鹤泰回头,惯有的冷淡面容问道。

    “都收拾好了。”

    他从窗前走到桌前坐下,喝了一口茶,“明日本王骑马先行,你与苏大人、崔离坐马车随后。”

    她急道,“湘裙想随王爷一起,王爷身边没有伺候的怎么行?”

    鹤泰皱了眉,“有庆俞随着足够了。”

    庆俞是皓月斋的太监,此次随行出来伺候主子的。湘裙见鹤泰丝毫不留余地,抿着唇,有些失落的离开了。

    此次出门,并没带崔离与湘裙,崔离说北方山多药草,在鹤泰到达平州几日后,竟然与湘裙一起追来了。

    鹤泰倒是不明白到底是这二人谁的主意。不过这些日子看崔离倒是果真早出晚归,或者干脆几日不归,回来时背着采药的筐子,埋头研究那些药草。他便不与他们计较那么多了,能尽快的研制了对小蝶有用的药,是最重要的。

    鱼蝶儿身上的毒是令鹤泰最忧心的,虽然平日尽量不在她面前流露,那只是不想增加鱼蝶儿的压力,看她似忘却这件事一样开开心心的,总是比忧愁的等死要好上千倍。

    晚宴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不觉间,鹤泰竟多喝了两杯。

    崔离在院子里拾掇着那些药草,都是白日里晒着的,现在挑拣着装入行囊。湘裙就站在边上跟他说话。

    “这么多药草,要装几大包袱,带着太累赘了吧。”她说。

    “这些都是难得的好东西,有些花钱也未必买的到。为了摘这些药,我腿都受伤了。”崔离依然低头整理着那些药。

    “这些药草是给你提过的那位姑娘做药用的吗?我记得上次你说有个姑娘了奇毒,”她问。

    “对,王爷交代的,我要是不尽心,没好果子吃,制不出药,王爷不放我离开京城。”崔离闷闷道。

    “王爷定是与你说笑的,医者也不可能什么病都治的好啊。”湘裙一点不担心崔离所说的。

    “你说的那是一般医者,我崔离乃圣医宗宗主,自然不会轻易被难倒。我在你心里就那般无用?”崔离停下,仰头争辩道。他竟很反感湘裙把自己看扁。

    湘裙本是无意一说,看他莫名的生气了,笑道,“瞧你,一句话都说不得了,好好好,算我说错了,你一定能治好她的。”

    二人正说着话,就见下人扶了鹤泰进了院门。“王爷回来了。”湘裙欢快的说着,连忙迎上去,崔离也站直了身子,望着她的背影,心绪难平。

    湘裙到了鹤泰面前才发现,这是喝多了,虽然他极力保持了清醒,可是步子却已不稳,犹如踩在棉花上。

    她还从未见他喝醉过。一是酒量还算不错,二是他总是会克制不过量,领兵时留下的习惯,喝醉会误事。今儿这是怎么了?

    此时的他没穿官服,只着了便衣,天青色的袍子,腰间缀了块玉佩,简洁却难掩俊美与贵气。她伸出搭了一把,一起将他往睡房里搀。

    合力将鹤泰扶上床榻,她便打发了下人去打洗脸水来。

    湘裙并不是鹤泰的贴身婢女,只算是下属。做将军时用的也只是奴才,并没有宫女丫鬟之类,所以虽然她是女子,也只是将她作下属看待,并不要她贴身伺候起居,只是有事情吩咐时才叫她。

    至于她偶尔端茶倒水的到他面前,也只是借故,实则并不是份内事。湘裙自然也是知道,所以只偶尔为之,多了亦怕惹他厌烦。

    虽然湘裙对鹤泰有着无限的倾慕爱恋,可却也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实属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一点她也是清楚的。因为鹤泰对她向来平平淡淡的,从没有任何不同,甚至连目光都不会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所以她眼里的鹤泰,为人冷漠孤傲,一举一动,又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不得冒犯,也不敢冒犯。

    今日若非他酒醉,她是不敢上搀的,更不敢细细打量他。

    可就是这样的状态,她就是不可遏止的爱恋他,哪怕只是追随着做个奴才也好。

    如今她心高高在上的王爷,是这样近在眼前,微闭双目的浅眠,浓密的睫毛仿佛鸟儿的翅膀,淡漠的脸带着疲惫的倦色,这是鹤泰,却又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鹤泰,现在的他看上去没有威仪,没有冷漠,没有高不可攀,亦没有温和与嬉笑,只是那么安静,还似乎显出几分脆弱。

    脆弱,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冒出这么个词,但是她真的这么感觉。

    下人端来了洗脸水,她先是拧了半湿的毛巾先在他脸上擦拭一遍,浸湿第二遍时才完全拧干了毛巾,擦干他脸上的水渍。她亦是第一次如此伺候人,亦是自己心倾慕的男人,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乱跳,既羞涩又幸福。

    想让他睡的舒适些,便颤抖着伸出,替他解了外衣,随着袍子褪开,一个卷轴掉落在地,她捡起来,放置在床头,贴身放着的定然是重要的,放在旁边也好方便他寻,想了想又伸取了来。

    因为她发现好像以前也见过这个卷轴,有一次汇报事情时,见王爷正拿在,现在她突然好奇想看一看是什么?

    随着卷轴展开,一个少女的小像跃然纸上。粉面桃腮,眉似横烟含翠,又如拢了烟雨般柔情万千,微微上翘的唇不笑也似笑,青春年少,像是初盛的花瓣一样。

    出尘脱俗的清丽容颜勘称国色,那少女的眼睛很是有神,清澈如一泓泉,就像在凝视自己。微昂的下巴带着调皮与倔强。

    看着这幅像,不知怎的,湘裙的心便漏跳了一拍。

    一直以为自己相貌极好,可这画像上的少女比自己美了不知多少?

    她是谁?难道是王爷几位夫人的一个?能把画像揣在怀里,定是十分宠爱,可从未从他口听过只言片语,在外征战几年,不可能从不流露半分。

    她也确定,绝不是回来京城才认识的,因为在边陲时,有一次她也在鹤泰处看过这个画轴,只是当时不知道是一幅画,更不知道是个女子的画像。只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书卷之类,或是名人字画。

    原来冷漠的他也是会做这么深情的事情的,给心爱的人画像,日日不离身边的带着。她觉得心被深深搅动了一下,又痛又酸涩。

    亦难怪王爷对自己视而不见,曾经沧海难为水,见识了这么美的女子,平凡姿容又怎么能入的了眼。

    她忍着心的酸涩,给鹤泰盖了锦被。又贪恋的看了他几眼,便拿了画像去找崔离,她要去问一问,这女子是谁?是不是鹤泰的小夫人。她想崔离进过宫,应该是见过王爷的几位小夫人的吧?虽然知道答案也对自己无益,可湘裙现在像迷了心窍就是想知道。

    院子里已空无一人,崔离像是回了房,湘裙顾不得许多,便直奔他的住处。

第一百四十三章 心骗不了人

    听了鹤泰的话,湘裙心里五味杂陈,她想反驳,她想指责,她想倾诉心里的不甘,可嗫嚅着唇却终究没说出什么,旋身跑了出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经过门口时竟发现崔离站在门侧,她顿下脚步看了他一眼,便向着长廊的那一端飞奔去。

    那眼神里分明含着偌大的委屈,崔离觉得心里一疼,便喊了她的名字追上去。

    在她来找崔离问画像以后,崔离便有点放心不下,所以他也没睡,后来隐约听见门外廊上有说话声,开门看到鹤泰的贴身太监与湘裙边走边说话。既然是鹤泰的太监,那应该是鹤泰传的,可这么晚了传她做什么?

    于是崔离便跟在后头来看看。才发现湘裙竟然没听自己的,没把画像及时还回去。

    可鹤泰也不该说话这么重啊,毕竟是个女子,还是对他有情的女子。他不禁对鹤泰存了气。虽然他不知这气从何来。

    湘裙一路跑回了自己的屋子,伏在桌上痛哭。

    “湘裙。”崔离随后跟进去,唤了她一声,想安慰却不知如何说。

    任她哭了一阵,才开口道,“别难过了,鹤兄就是这般脾气秉性,从来不会怜香惜玉,话说的是重了,不过应该不是真心想赶你的。”

    崔离劝完了却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鹤泰就是这般脾气?不会怜香惜玉?自己说这话不是自欺欺人吗?

    从前倒确实这么认为的,觉得鹤泰对女人向来就是这般冷淡,可是自从见过他对鱼蝶儿,见过他对鱼蝶儿的态度,就再也无法这么认为了。

    他发现鹤泰并不是对谁都淡薄,他只是对不喜欢的女人才冷漠,若是对着自己喜欢的,他就变了样。

    原来再冷漠的男人也有火热的一面,只是要看那个女人是能燃起他心的火,还是熄灭他心的火。他觉得鹤泰面对所有女人都是会自动熄灭心里的火热,只有鱼蝶儿,才是那个能燃起他的女子。

    湘裙抽噎了一阵,抬起头回应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随后擦了擦泪眼,还冲着崔离勉强的笑了笑,“你说的对,我也知道王爷就是这样的性情,我不应该难过,不应该当真,是我太脆弱了。”

    她的故作轻松与理解鹤泰的样子,令崔离心里反而有些生气了,气她这样到底是何苦?但是也不能再说什么,毕竟是自己先这样劝的,总不能自己刚说的话,马上又要自己推翻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劝的是不是错的?给她并不存在的希望反而会耽误了她,可是若不劝,难道要把事实更加深刻的剖析给她看吗?那她会更伤心。

    真是两难的境地,劝也是错,将事实摆明也是错,如今,他竟不知道到底要如何说,才是对的。是安慰还是让她看清事实?

    崔离转开身子,叹了口气。

    自己只是不想看到她伤心而已,但是同样也不想看到她被漠视,被呵斥,而且将来她也会面对事实,那时也躲不过伤心,与其早晚而已,也许真的不如早点看清早点解脱。

    “崔大哥,你叹什么气啊?”湘裙察觉到他别扭的脸色,不禁问道。

    崔离咬咬牙,“湘裙,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你对王爷的心思我看出来了,可他的心却一点没在你身上,你难道就看不出来吗?或许他今次不是真的要你走,可是一个心思完全美在你身上的人,如果你选择留下,只能收起自己的情感。否则将来也会心伤。”

    湘裙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崔离,有些茫然,似乎一时间不知道崔离说这些话是何意。

    崔离豁出去一般,“不明白?那我就说清楚一些,鹤兄有喜欢的女子,他对她温柔之至,完全不是我们平日所看到的他,就像换了一个人,甚至上赶着求那女子做晋阳王妃。”

    “不可能的,你想让我对王爷绝了心思,所以就编话来骗我是不是?”湘裙一双美目紧紧盯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此时崔离举棋不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残忍,无情。但是长痛不如短痛。现在挥刀斩断情丝或许对谁都好。

    “是不是骗你,你应该明白,方才的事儿不是很好的证明吗?”崔离决定狠心到底了。

    湘裙退后两步,脸上的神情慢慢冷却,“是那画像上的女子?”

    崔离不置可否。

    这些话像是打击到了湘裙,她呆坐着,许久才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是下逐客令了。

    “湘裙,我都是为你好,不希望你把大好年华都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崔离轻轻道。

    “怎么能叫浪费呢?我跟随王爷时就没有什么奢望,也没有什么所求,我是一个家破人亡的孤女,王爷是天子骄子,云泥之别。我是高攀不起的,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做下属,做奴婢都没关系,只要能经常看到他,我就特别开心。”

    说没有奢望是骗人的,她不止一次的想象鹤泰倾心与自己,能与他携并肩共度余生,明知是奢望,自然无法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不想被冠以不自量力,没有自知之明那些难听的话。

    虽然鹤泰并没有什么表示,可她一直觉得这么长久的时光,自己怎么也会在他心里有丁点的位置吧,即便无关男女也是可以的。但今次看来,自己在他看来根本是可有可无的。

    所以她也想,难道就还要一直这样下去,为什么要这么卑微?答案是肯定。因为就算那伤人的话也不能改变她的心意,就在此刻,她的心还是清清楚楚的表示着,愿意留下。

    心是骗不了人的,爱,是由不得自己的,亦是躲不开的。不是你想放下便能放下,想抛开就能抛开的。是自己也无法左右的,爱了便是爱了,即便是飞蛾扑火也死而无憾。

    “你心里有数变好。”崔离说完便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湘裙是无比失落,无比伤心的。虽然王爷以前对自己就不热络,冷冷淡淡的。 不过自己既能当他身边重要的随从,起码他还是重视自己的。

    崔离没有回房,而是去了鹤泰那里,鹤泰居然在自斟自饮,这是喝上瘾了还是怎么的?昨晚的酒还不知醒彻底没有,这又喝上了。他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清桌上的酒,是果酒,劲很小。

    看他有些颓败,眉宇似有忧愁,鹤泰放下杯子,命奴才加了副杯筷,鹤泰为崔离斟了一杯酒,自己也端了一杯,仰首一饮而尽。

    然后问道,“你找我有事儿?”

    崔离面色有些怪异,好像难以启齿,又像是有许多的无奈,看着鹤泰,“也没什么事儿,想找鹤兄说说话而已。”

    “那你想说些什么?”鹤泰淡淡道,虽然心已有预感,却并未点破。

    “湘裙不过拿了画,又没损坏,鹤兄怎的就大发雷霆说出赶人走的话,女孩子家家的,总是要怜惜着些。”崔离踌躇着说了。

    “你知道我对这幅画的珍视。”鹤泰并不觉得自己做错,“怜惜不怜惜的我觉得是她将来夫君要做的事儿,就像在宫里,宫女一堆,后院夫人也有几个,怎么怜惜?怜惜的过来吗?所以除了我喜欢的,别的女人还勾不起我的恻隐之心。我就是如此,不能接受就不要在我身边做事。”

    “湘裙对你的心思,想必你也能感觉到,你跟我说句掏心窝子的,你跟她是不是一丁点儿可能也没有。”崔离寻求他的真言。

    “你说呢?”鹤泰淡淡的反问。“若有可能还须等到今日?”

    “我懂了。”崔离苦涩的笑了笑。却仿佛如释重负般。

    “你有空就开解下她,若是你能有心,倒也是好事。”鹤泰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重新将身子靠回椅背,闭目养神起来。

    崔离瞬间明白了他意有所指的话,却只能装作不懂。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天就放亮了。

    因喝的是果酒,倒是无碍,鹤泰带了部分人骑马先行,苏大人与崔离等人坐马车随后。全都王京城赶了。

    一路马不停蹄,四日后鹤泰便到达了长荣宫,宏德门外,他勒缰立马,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是绢布嵌小米珠和碎宝石的珠花,不贵重却精致,俏皮。他想着小蝶一定喜欢,戴上一定好看。

    他留意过,鱼蝶儿甚少佩戴复杂的珠宝头饰,似乎不喜欢珠光宝气,却更喜欢样式别致,做工精致的珠花,小簪子什么的。所以在平州时特意去了趟集市,挑选了这个物件送给她。

    从来没送过女子礼物,头一回选东西,他带着一丝忐忑,因为也不知道合不合她的心意,礼轻情意重,希望她能收下,如果喜欢就更好。

    他看了看里的东西,又小心翼翼的重新揣回怀里,这才下了马。

    随从牵过马送去御马监,宫里饲养马的地方。

    鹤泰徒步回到皓月斋,沐浴更衣,先去面圣。然后去看望太后,决定最后再去喜棉宫找鱼蝶儿。

    其实他恨不得立刻先去找鱼蝶儿,可若是如此,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怕有些人会将矛头指向小蝶,毕竟回宫理应要先面圣复命的。所以为了大局还是要顾及规矩。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会不会还记着仇,依然不理自己,或者是劈头盖脸的将自己又骂上一顿出气?

    所以他是做好了准备的,到时就在那耗着,看谁耗的过谁。所以这也是决定最后去她那的一个原因,不与自己言和,就在那扎下根了。反正别的事儿办完了。也不用担心皇上传唤。

    反正这回的泼赖算是做到底了,颜面什么的,也就不要了。只要小蝶对自己的态度恢复如初就好。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又见茶白色

    鹤泰心已做好了打算,急着赶快走完这些过场,好去见鱼蝶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所以当皇上要赏赐他宴席时,他也推却了,只道连日的赶路太过劳累,皇上便体恤的放他走了,不过宴席倒是没取消,改在了第二日。

    紧接着去太后宫,这个皇祖母是除了母妃以外,最最疼他的人,所以鹤泰是打心眼里对太后敬重与关怀的。数日不见,太后自然是关心的事儿多了,嘘寒问暖的说个不停,他也乐得将外面的事情说与太后听,不过只是捡了有趣的不涉及朝政的事说了。如此一来,在荣祥殿耽搁的便久了点。

    太后还要留他用晚膳,可是离晚膳还早,鹤泰心里有事实在坐不住,好说歹说找了个由头脱身离开,直奔喜棉宫。

    踏上那条熟悉的路,脑子里就浮现出那日看到的情形,心里又纠结成一团。说不介意呢,但是一想到她伏在鹤炎肩头,鹤泰的心就像被一根细线勒住了一样难受,似乎要窒息。

    心里不禁愤然,鹤炎啊鹤炎,你有母妃疼爱,又有太子之位,我一个没娘的皇子,好不容易心仪个姑娘,你别跟我抢了,成吗?

    不成?那本王打你一顿,你信不信?

    他心里跟自己较着劲,原本是揣着珠花去求和的,这样一路想着,脸色便反而像是去寻仇的了。

    恰巧就被路边园子里闲逛的鱼蝶儿瞧见了。连日来逛的她心都野了,看着反正离晚膳的时辰还早,便出来溜达,喜棉宫挨边不远有个小园子,可能是旁边那处宫苑连带的,不过因为未在宫墙内,便像是人人可去的地方了。

    平日里也能见着两个身影在里赏景,不过鱼蝶儿从来只是路过,倒没转进去看看,也许是因为近在咫尺的反而不稀奇,远的地方反而更配得起游玩这个词。

    今儿从斜岔路过来,看的角度不同,就发现这园子着实讨喜,绿意盎然的很有意趣,便信步走了进去,原来是绿葱葱的爬山虎,将个凉亭快要爬满,从凉亭顶上垂下的枝条就像绿色的帘,看着就让人觉得清爽,连夏日的热气都赶走不少。

    鱼蝶儿后悔不迭,这样清净的地方以前倒是没来,太可惜了,眼睛放的太远也不好,反而是忽略了身边存在的美景。

    在园子里消磨了不短的时辰,才移步往外,即将转出绿意葱茏的时候,眸光一瞥就看到一个男子向这边走过来,一身茶白色长袍,因为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在日头照耀下,周身似乎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一般,但那身形却是熟悉。鱼蝶儿停了步子一边望着一边思索这是谁?

    不会是鹤炎,鹤炎清俊儒雅,不像这人的气度那么凌厉。

    待他走的更近些了,鱼蝶儿便看的清了,那眉眼的清冷和傲然,还有那双清冷淡漠的眸子,似一潭幽深的冷水,没有波澜却濯濯生辉,让人看不清,看不透。打死她都认得,这双眼眸的主人,定是鹤泰无疑。

    鹤泰什么时候回宫了?怎么自己没听说。

    金松显然也是看清了,同样疑惑道,“大人,是晋阳王,晋阳王不是被派去北边了,几时回宫了?”

    “嘘,”鱼蝶儿赶紧制止了金松说话。

    她看着鹤泰紧抿的薄唇,冷傲的神色,突然觉得他真的不好接近,他的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浑身上下都是那种气势。

    但是他这本来面目在鱼蝶儿看来却是不可思议,谁让她已经见惯了鹤泰温和的样子呢。这副样子是面对她时绝不会有的。他对鱼蝶儿的讨好与迁就,让鱼蝶儿也已然忘记他原本是这样性情的一个人。

    鱼蝶儿没上前,反而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隐入绿意丛。待鹤泰过去了,才往出走。

    “大人,晋阳王从前不也经常来咱们宫吗?这见了面打声招呼也是要的,大人怎么还躲?”金松不知那日药炉房里的事儿,所以压根不知道二人之间的误会与过节。

    “金子,你看晋王那脸色,像是谁欠了他银子不还似的,你还往枪口上撞啊?”鱼蝶儿也无意和他解释太多,便随口敷衍了几句。

    “那爬山虎真是不错,碧绿碧绿的,像是绿色的绒毯子,若是植在院墙里更好,爬满整面墙,看着都清凉。”鱼蝶儿心里惦记上了。

    金松连忙道,“大人喜欢?这还不简单,奴才去剪些枝条来,栽种下去便是。”

    “这样能成活?”鱼蝶儿只是见过,却没种过。

    “可不吗?除了用种子以外,奴才知道的便是这种方法了,不过要晚春初夏时节才好,眼下这时候应也还算合适,奴才试试吧。”金松想了想又道,“到了秋天它还会变色,深红的浓郁,却又是一番景色了。”

    鱼蝶儿喜道,“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主仆二人一面走一面说着,那些绿油油的爬山虎们可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了。

    “唉,好玩是好玩,还是太热了些,现在就想着秋天了。”鱼蝶儿进了喜棉宫的院,抱怨了一句,进了自己的一亩分地,更不必拘束了,她甩着袖子,晃悠着就进了殿,高声道,“霜儿,沏杯花茶来。”

    本来还要说什么的,可下边的话却生生的咽了下去,因为她瞄见殿内还多了一个茶白色身影,坐在那好整以暇的望着自己。

    又见茶白色。

    可眼前的面容却是温和,眸子里溢着的亦步是暖光。鱼蝶儿揉了揉眼睛,再看看依然没错,就是鹤泰。

    可是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方才路上看到的与现在的,也太判若两人了。

    虽然是日子久了,几句话的误会渐渐也被光阴磨得没那么恨了。可是鱼蝶儿还是在意着,他怎么可以看不起丫鬟,怎么可以说自己为丫鬟伤心便是不值得?想起这些她就脸色没那么好了。径直的到自己常坐的软塌上坐下。

    霜儿利落的将沏好的茶奉上,“天热,奴婢沏了消热解暑的金盏花茶,大人,您尝尝看,奴婢沏的还有哪些要改进?”

    各种花草的功效与合适搭配的,都是鱼蝶儿一点点交给她的,她现学现卖的倒是做的越来越有样。

    鱼蝶儿看了眼茶碗里,又品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

    是金盏花加玫瑰加**瓣,还添了几颗枸杞。霜儿对自己的话记得倒是牢,搭配的也合适。

    “你聪明,记性也不错,沏的茶越来越好了。”她不吝赞赏。

    得了夸奖的霜儿喜上眉梢,连那句多谢大人夸赞都像是含了糖一样。

    鱼蝶儿自顾自的喝茶,故意无视鹤泰,连霜儿都替他窘迫,又见着掌事太监金松在门外朝自己使眼色,霜儿便悄无声息的溜了。

    鹤泰见没别人了,化解尴尬般的干咳了两下,走到她身边,“本王今日刚回宫,来看看你。”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太不咸不淡了。人家接不接话都可有可无的样子。

    于是又补了一句,“这些日子过的好吗?”然后看着她比之前清瘦了的脸,便觉得这第二句更是多余。只能哑了口。

    “自然不如王爷滋润。”她赌气一般道。

    鹤泰不理她的嘲讽,追问道,“过的不好?”

    “好的很,就差点好到阎王那里报到了。”鱼蝶儿想起这段日子的波澜起伏,感慨良多。

    他皱了眉,“还是因为他而伤心?”鹤泰也不想联想到这上边,可不知怎的,心里就怕鱼蝶儿是因为鹤炎,就怕她的心思在鹤炎身上,也许无论鱼蝶儿说什么,他都能联想到鹤炎身上去。

    “谁让我伤心?”鱼蝶儿自然是莫名其妙的。

    “太子。”鹤泰迟疑的说了。

    “他有什么让我伤心的?八杆子打不着。”她简直一头雾水。鹤炎不是一直好好的,能有什么令自己伤心?

    她的回答也同样出乎鹤泰的意料,小蝶不是因为太子要大婚,而伤心透了?这怎么现在又变了。

    是吵架了,闹掰了?闹掰了更好!

    鹤泰薄唇一挑,唇边竟然勾起极浅的一抹笑意。

    没办法,这种事上,私心重也是正常。

    他那不经意间挂的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完完全全落入了鱼蝶儿眼。

    她挑眉斜看他一眼,“你笑什么?”

    鹤泰便尽力收敛了一些,“太子大婚前,你不是为他伤心欲绝?”

    “他大婚,我为他伤心欲绝?”她更不解。“我闲的慌吗?他大婚关我什么事儿。”

    “你没因为皇兄大婚而伤心?”他小心翼翼道。

    鱼蝶儿低头喝她的茶,似乎不想理这种无聊问题了。

    这下子他也糊涂了,望着鱼蝶儿的眸子便浮着一抹探究,心道这人怎么失去记忆了还是怎么了?

    也是奇怪,鹤泰一见鱼蝶儿,整个人便柔和了,莫说霸气荡然无存,简直是一点脾气都没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是这般好脾气。

    “那日你在药炉里守着丹炉伤心,本王问你他在你心里重要吗,你说重要,还把本王数落了一顿。”鹤泰不甘心,神色黯然的提醒道。

    药炉?自己在药炉里只见过鹤泰一次,也没说起太子啊,鱼蝶儿皱眉想了会,才惊觉,难道是说岔了?于是苦着脸,幽幽道:“也没说太子啊,我是在为秋莺伤心,便也以为你是说秋莺。”

    鹤泰一时没转换过来,下意识问道,”秋莺?秋莺怎么了?对了,好像没见着那丫头啊,而且这殿里伺候的奴才怎么都换了。”

    他记得以前伺候鱼蝶儿的宫女,是牡丹与秋莺,现在却都是生面孔。

第一百四十五章 原谅

    “秋莺?你当然见不着,我也见不到她了,她死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鱼蝶儿瞬间红了眼眶,“被人害了。”

    她下意识的回答了他的话,说完了自己却也是一怔,不对呀,鹤泰是失忆了吗?明明那日还说自己不值得伤心的,现在怎么反倒还问秋莺?

    “你说什么?秋莺被人害死了?”鹤泰惊讶的提高了声音。

    “你现在装什么不知道,当日你不还说我为一个婢女伤心,不值得吗?”鱼蝶儿看他一脸诧异,像是不知情的样子,就来气。

    鹤泰听她这么说,便也反应过来了,原来她那日在药炉里伤怀哭泣,竟然是因为秋莺死了!自己不知情还以为是因为太子即将大婚,她才如此伤心。这是生生造就了误会啊。当时的小蝶一定伤心极了,自己还因为误解了而跟她斗嘴置气。可这事自己真的一无所知,现在他发现原来不喜欢八卦,不喜欢探听宫里的各种消息也是有坏处的。

    可自己又不是个女子,整日张家长,李家短的。那几日也是忙的团团转,既要上朝,又要去刑部处理公事,真的无瑕打听这些事儿,而且一贯也不爱听闲话闲事。但是不管怎样,终究是因为自己的不知情才出了误会。

    他真诚的道歉,“对不起,本王真的不知道,还以为,还以为你是见着太子即将大婚,才这么伤心,才说不值得的,不是说你不该为秋莺伤心。”

    鱼蝶儿此时看鹤泰急的样子,似乎不像是说谎,既然这是个误会,说开了也就烟消云散了。本来跟他也没有深仇大恨,气只气他说自己不该为秋莺伤心,如今看来竟是话没说清,理解错了。

    误会解除了,可她竟然撇撇嘴还哭了,还是伤心啊,因为秋莺的死不是误会,人死不能复生,怎么也不能再回来了,怎么也无法再如当初了。想起来,心就扎扎的疼。

    鹤泰大胆的拢她入怀,心疼的安慰道,“小蝶不伤心,出了这样的事儿怎么不与本王说呢?”

    鱼蝶儿闻言一把推开他,“你还怪我?与你说,怎么说?那几日都不见你来,来一趟就是跟我吵架。若不是太子帮忙,秋莺的尸体恐怕都找不到。”她越说越气。

    “好,怪我,怪我,你别激动,”他极力安抚,又解释道,“本王那几日衙门里事务缠身,没有回宫,真的不知道。”

    即便后来回宫了也没收到消息,因为他不喜欢底下人多嘴多舌,那些人轻易也不敢在他面前说道四的说闲事。

    鱼蝶儿故意找别扭,对于他的解释也不理睬,走到殿内的另一边去坐下。

    鹤泰跟过去,“秋莺被人害了,是谁害的她,为什么害她?本王帮她报仇,行不行?”

    他愿意帮忙,自然是最好,鱼蝶儿此刻是动心了的,毕竟一己之力太过于薄弱了,可是还要矜持一下,撅着小嘴哼了一声。

    而且鱼蝶儿也没有证据证明是鹤璧,即便说出来,鹤泰会信吗?即便信了,真的能下狠心报仇吗?毕竟是兄弟,再怎么不亲近也是血缘关系。所以她虽然心动,却没有接话答应。

    鹤泰从侧边看着她撅着的小嘟嘟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个态度。

    便将她的身子扳正过来,沉了声道,“那小蝶说,如何能原谅本王。”

    鱼蝶儿口是心非道,“不原谅,一辈子也不原谅。”

    她轻启着樱桃小口,溢出的话让鹤泰着了慌。

    他低了声:“你是要把本王折磨死?”

    自己多么珍视她,她一点感觉不到吗?听到她说一辈子不原谅自己,听得心都伤了。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又急又怒下,头一次狠了一把心,拢过她,霸道的一口咬住了她红润的唇,真是咬住的。带着惩罚的意味。

    鱼蝶儿措不及,疼的她呜呜了几声,听她可怜兮兮,鹤泰心里一悸,却狠心没管,只是更用力的碾压着,英俊的脸庞上神色迷离又狠劲,鱼蝶儿使劲也推不开他,呜呜声便带了恐慌的哭腔。

    鹤泰本意是惩罚一下她便算了,只是此刻觉得这滋味出奇的好,他便舍不得放开了,只是放轻了力道,轻柔了许多。

    但却像一条贪心的莽狼,不但不肯放开,搂着她身子的还将她往自己怀里熨贴。

    鱼蝶儿从挣扎也变成了委屈。鹤泰一直规矩极了,怎么现在这么轻薄?

    待到放开时,她娇若桃花的胭脂红唇已经有些红肿了。颜颊娇粉,眸瞳里水泱泱的,很是委屈的模样。鹤泰怜宠极了,心内也一阵自责,嘴上却不认输道,“你原谅不原谅本王?”

    “不原谅,你,你不要脸,你轻薄我。”鱼蝶儿狠力擦了下唇,虽然骂他,可是心里却还惊着。因为还被他禁锢着。

    “不原谅?你确定?”鹤泰此时的神色,竟有着一丝邪魅。看的她更怕。

    “你,你要做什么?”她摸不准他的心思,惊惶不安的问。

    “做什么都行,到你原谅我为止。”他耍赖着,故意吓唬她。

    “我原谅了,你别乱来。”鱼蝶儿真被唬住了,立刻警告道。

    鹤泰心内偷笑,原来她也是有怕的。他勾了勾唇角:“早说原谅不就好了,你差点吓掉本王半条命。”

    他放开了鱼蝶儿,又恢复了温和,刚才的霸道不复存在。只是心里却仍然贪恋方才温玉满怀的感觉。

    “我已经原谅你了,你可以走了吧?”鱼蝶儿轰赶他。现在觉得他在这儿就是一种危险。

    “本王还不想走,再坐会儿。”鹤泰走到椅子前,一只撩起袍子一角,便坐了下去,很是潇洒自在。

    见他不走,鱼蝶儿急了,“我还要做膳食呢,你不走,那你自己在这呆着。”说完赌气般去了膳房。

    鹤泰知道她做膳是给皇上与太后的,喜滋滋的跟在后头,“那正好,本王可以等你,等会你去送膳,本王也一同去,方才太后可是邀请了我一同用晚膳的。”

    膳房里的奴才看到鱼蝶儿进来,急忙行了礼,刚站直身子,看到后边还跟进来一位。待看清楚了又急忙的行礼。

    “免礼,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本王。”鹤泰爱屋及乌,连带着看喜棉宫的奴才都这么顺眼。

    虽然他看起来甚是温和,可他是鹤泰啊,皇子下膳房可是头一次,众人表面佯装镇静的做事,心里都是战战兢兢的,一个小太监甚至还打碎了一只碗。

    鱼蝶儿倒是丝毫不受影响,挑选了食材,忙碌起来。一边做着重要复杂的工序,一边指挥着其他人做事。

    鹤泰惊讶又赞叹,她是如何这般娴熟,就像是做着熟悉多年的事,可她不是入宫也不久吗?这适应能力与这份气度,着实令人乍舌。自己了解的她,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啊?虽然疑惑却丝毫没有怀疑什么。

    她拿着汤勺,身姿莞尔,星辰明月般完美无瑕的小脸,让他怎么也看不够。

    就是这样看着她,也能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可能是因为这份久违,又或者是深印在脑海里的思念与熟悉。

    炉火熊熊,开始做热炒了。先前是蒸菜炖菜凉菜,烟火小,现在开始炒菜,顿时烟熏火燎起来。

    “王爷,您先出去吧?这儿烟熏火燎的,再呛着您。”鱼蝶儿看他熏得眼泪直流,虽然有些幸灾乐祸,到底还是体恤他,便劝他出去。

    “本王还真是不知道,这膳房里烟火气这么重,你天天在这里边,真是受罪了。”鹤泰心疼道。自己都受不了,却没见她说过一句不好。

    “我没关系,都习惯了,这已经算好了,炭火都是好的,只是炒菜要火旺,再加上油气,才会这么烟熏火燎的。”鱼蝶儿丝毫不在意一样。

    其实不炒带辣子的菜还好,如果是热油烹辣子,那就更呛人了。

    而且已经是好炭,冬天里,点在屋子里的炭炉用的基本都是这种呢,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想想前世,素贵妃整自己,故意在膳房里用上最差的炭火,让自己做膳食给她,那炭别说炒菜,只是点上,便冒黑烟,熏得人睁不开眼。

    只是鹤泰毕竟是尊贵的身份,即便幼年不得皇上宠爱,但是有太后护着,日子也是差不了。最起码明面上是锦衣玉食的,自然没受过这些苦处。

    “王爷,快先出去。您的身份在这儿不合适。”鱼蝶儿执意的轰赶他出去,看他不动窝,又道,“你要是在这,我就生气了。若是你出去,过会做道海棠酥给你。”

    鱼蝶儿在太后那里,间或的听到太后提起鹤泰的点滴,比如喜欢海棠酥,所以现在便拿来贿赂他。

    鹤泰在她的威逼利诱下,才不情愿一般出去。自己可不是贪嘴,只是看她又不叫自己王爷了,像是急了,好不容易哄好了,可别说气就气啊。

    他发现正常情况下,鱼蝶儿会叫他王爷,说心里话,鹤泰并不喜欢她这样称呼,尊敬客气却疏离。而当鱼蝶儿急了、气了,总之非平常的情况下,才对自己称你。这种称呼他也说不上喜欢,只是已经少了客气,马马虎虎能接受吧。

    她在膳房里,鹤泰在殿里也坐不住,便在院子里闲溜达,看到金松从外面过来,带着两个太监,每人里拿了一小捆藤蔓。

    这是去剪的爬山虎枝条,金松办事速度倒是一流,一点都未懈怠,这立刻就去办了。

    鹤泰自然知道金松是这宫里的掌事太监,便叫住了他。

第一百四十六章 来自内心的关怀

    “这拿的什么?”他随口问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启禀王爷,这是爬山虎。”金松恭敬的回答。

    “哦,剪这么多枝条做什么?”

    “回王爷,是鱼大人喜欢这爬山虎,说绿油油的看着心情好,奴才去剪了枝条来栽,这样大人天天看着,不就天天心情好了。”

    金松是个机灵的奴才,一看鹤泰在院子里,还跟自己问话,想想这时辰该是鱼蝶儿在做膳了,想必王爷是没人陪,空闲的很,所以在这无聊呢。便也有意陪他说说话,解解闷。

    能跟王爷多说上几句,那也是不小的面子呢?

    便对身后的两个太监交代道,“你们先去吧,照我说的法子栽,记住要遮荫,浇透水。”

    两个太监应了,对鹤泰施礼告退,拿着枝条向后院去了。

    鹤泰笑了笑,“你家大人喜欢爬山虎?”

    “喜欢啊!大人像是喜欢绿色,说看了静心顺气。方才在若雪宫旁边那小园子里看了好些时候呢。”其实金松也不懂,绿色怎么就静心顺气了?这女子大多不都是喜欢姹紫嫣红的花吗?自家主子就偏偏喜欢草儿绿叶什么的。

    可是说完了才突觉自己说错了话,忙止住了。

    鹤泰笑意更深了,有些明了的意味。

    若雪宫?金松说方才他们在若雪宫旁边的小园子里看爬山虎?这么说,方才可能在路上就看到自己了,故意躲着不出来?看金松惊觉说漏了话的表情,就一定是这样。鹤泰倒没有不高兴,可能是因为那误会,小丫头不愿意见自己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她喜欢绿色,这点倒没错,在山里时,她好像也说过,看着满山坡的绿草,心情就舒畅。如今还是这样呢。总还是有没变的地方。

    其实他总觉得鱼蝶儿很多方面跟曾经不太一样了,变得地方着实有点多,不过却不至于让他不喜,反而是经常的添了惊奇。可是觉得她少了一些纯真,似乎多了些深沉,忧郁。倒是让他生了好奇与心疼,这几年到底是怎么了就突然的不小孩子气了?

    不过自己不也是变了么,时光可以改变一切,好在自己的心依然没变。

    “你家大人还喜欢什么?”既然变了,那知道下她现在的喜好也是要紧事。

    还喜欢什么?这问题可是难住了金松,这问题太大了,怎么回?只能想到哪说到哪了。

    “大人还喜欢竹子,说清幽,别有一番意境。喜欢喝茶,特别是花茶,一泡花朵就舒展开了,好喝好看,还养颜……大人好像不爱吃鹿肉。”上次御膳房送来的,做给皇上吃,试味道还是让旁人试的,鱼蝶儿尝都没尝一口。

    金松说了一些他平时观察到的鱼蝶儿的喜好与禁忌,不过大多是无关痛痒、细枝末节的小事。鹤泰却都认真的听了,牢牢的记下。

    当听到说鱼蝶儿不爱吃鹿肉的时候,鹤泰眉头皱了一下。金松不知道缘由,可鹤泰却是知道的,因为上次在皓月斋里吃饭时,也有鹿肉,鱼蝶儿也没有吃,自己要给她夹,秋莺嘴快的说她家主子不喜欢吃鹿肉,因为鹿肉被郡主欺负,还打架,当时自己也问了为什么,可是鱼蝶儿说不是光彩的事,没让秋莺说。

    可是后来鹤泰还是找太监去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是皇上赏赐了储青宫鹿肉,太子请她一起入席,却被琳琅郡主奚落她的身份不配坐那吃饭,还言说鹿肉是赏赐给自己的,许别人吃,就是不许鱼蝶儿吃,之后还大打出手。若不是秋莺、牡丹忠心护主,鱼蝶儿那次便会吃大亏。

    鹤泰知道以后,大为震怒,郡主又怎样?就能这般欺凌小蝶吗?鹤炎也是,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任她去欺负小蝶?顾及到鱼蝶儿不愿意说起这事,觉得这事并不是光彩的,而且自己是私下打听的,他便没有再提起过。只是心里对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的。

    现在旧事重说,那些气恼便随之又翻腾起来。

    男人嘛,谁不想自己喜欢的女人被人尊重与高看,谁能容忍自己心爱的人被轻视,被看不起,被欺负呢?他是真的关心鱼蝶儿,生怕她受到伤害,可是名不正言不顺,即便是来自内心的关怀,也只能偷偷的打听,以前是,就连现在也是。

    金松就见着鹤泰的脸色阴沉了许多,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试探的唤道,“王爷?王爷?”

    鹤泰正陷入沉思,金松唤了几声才将他唤回神,“嗯?”

    “奴才,奴才是不是说错什么了?”金松小心的问了一句。

    “哦,没有,你继续说,本王走后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儿,又有人欺负你家主子了?”

    鹤泰想起刚才在殿内鱼蝶儿跟他说的话,当时他就存了许多的疑惑未解,比如秋莺怎么死的?谁害的?鱼蝶儿都没有说。而且鱼蝶儿既然没有因为鹤炎而伤心,那自己问她过的好不好,她怎么还说不好,还说差点见阎王去了?还有牡丹怎么也不见了。可是当时鱼蝶儿不开心,他也没再多问。

    现在逮着金松,便想细细的打听个详细。

    “呦,王爷这么问的话,那事儿就多了,恐怕一时半会的说不完。”金松见他这么关心鱼蝶儿的事儿,心里也是明镜儿一样,也是高兴的。

    鱼蝶儿虽然看起来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可那是用到的时候,若是哪天用不到了,或者是怎样,局势立刻就会发生变化。之前那些事儿就足以说明。因为没有背景,没有根本的地位。面上的东西都是很足以动摇的。

    可鹤泰是谁?二皇子!晋阳王!这皇族血脉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何况还是皇子里的佼佼者。有封地的亲王,历来都是极少的。而且现在在皇上面前,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要兵权有兵权,还任一部之尚书,出入朝堂,更是有花不完的银子。若是晋阳王愿意罩着,以后谁想欺负喜棉宫也要掂量掂量。

    “一时半会说不完,你就慢慢说。本王现在得空,不着急。”鹤泰毫不在意会耽搁时辰。

    “是。请王爷殿内坐,听奴才禀来。”金松想自己站着没事,可不能让王爷就这么站个把时辰吧。那么多事儿,个把时辰恐怕都说不完。

    以前鹤泰也常往喜棉宫来,金松见他对鱼蝶儿近乎,开始也以为只是看鱼蝶儿长的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不喜欢美女呢?虽然鹤泰对女子淡薄的名头已传在外。前一次大选,太后想往皓月斋里选送几名秀女,他可是果断拒绝了的。现在宫里还是只有之前的三名侍妾。

    可是架不住自家主子更美啊。不是自夸主子,金松真的觉得放眼这后宫,鱼蝶儿的容貌真的数一数二。而且还有一股子别人没有的劲儿。那么纯净,那么活泼,懂得又多,还不矫情,有时候还带着淡淡的清高。反正就是让人觉得那么的不同。吸引住晋阳王也不足为奇。

    只是后来看他的态度,对鱼蝶儿的那种迁就与毫无索求却让人觉得,他好像是真的出自内心的关怀,虽然金松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就是那么觉得。现在看鹤泰这么细致的打听,心里也是想为主子,为喜棉宫寻个依托。

    而且这些事宫里已人尽皆知,也算不得秘密,即便自己不说,鹤泰到别处也一样打听的出来。皓月斋里的奴才想必也都知道,回去一问也能知晓个**不离十。而他能问自己,也不过是顺便,反正现在有空,就当找自己闲话,打发时光。

    二人进的殿内,金松命人给鹤泰上了香茶。这才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娓娓道来,秋莺的事儿,牡丹的事儿,司膳监的事儿,一样也没落下。说了个仔仔细细,不过还是刻意隐了些不能说的细节,再添油加醋了一番,更衬托出那些人的坏,和鱼蝶儿的弱小可怜。

    末了,还为鱼蝶儿叫了委屈,“王爷,您说这事儿,实在是他们欺人太甚,大人待人温和有礼,从不曾得罪他们,平日里每每见了不都是和颜悦色的,就连赏赐都拿了不少。可大人一病,他们便如此做事,送些臭鱼烂菜的,莫说病人,就是好人也受不了啊。本只是个风寒,可是吃不好,没有营养,抵抗力自然没有,病便越发的重了,这一病就是月余,那瘦的呀,奴才们看着都心疼坏了。这不,刚刚好转没几日吗?”

    “没办法,拖着病身子也要坚持差事,否则连顿饭都混不上啊。太子妃搞鬼,司膳监难为,连个婢女都欺到头上来了,那牡丹自打开始就是跟着大人的,大人待她不薄吧?关键时刻见真心,秋莺去了,大人本就伤心,她又来这么一出,欺上瞒下的去寻了富贵。这事情成了,有些人背地里还不得说是大人指使的,上哪说理去。”

    金松像是没娘的孩子见到妈,遇到靠山一般大吐苦水,他是希望鹤泰能站在鱼蝶儿这一边的,不管怎么说,在这宫里生存不易,有了王爷的支持,那就更多了一层保障,而他也明白,鹤泰既然问,那肯定是出于关心,说的更惨点,便更能引起他同情。

    不过金松也是聪明,有些事儿也避重就轻了,即便是吐苦水,告状,他也是小心着,比如隐瞒了牡丹下药的事儿,鱼蝶儿就此事交代过,不得说出去,他便谨记了,只道牡丹是寻富贵,打着鱼蝶儿的旗号去给皇上送膳,借机献媚,只字未提下药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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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后院中的蠢蠢欲动

    鹤泰一直没打断金松的话,很有耐心的听他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鹤泰是惊讶的,想不到自己走的这段时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儿?难怪她说快去见阎王了。又病又被司膳监的苛待,病人的饮食本就是要注意的,弄不好还真可能要了小命,婢女也在这个时候背信弃义而去,可见鱼蝶儿是身心备受打击。

    可是她似乎并无意对自己说这些,只流露一句气话罢了,若不是自己问金松,还不知道她会不会说呢,若是不再说,这些委屈也就埋在心里了,他望一眼膳房,心里酸酸的。

    他多想能名正言顺的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能正大光明的对她好,能有多好就多好。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可是现在的关系,一个皇子与一个不能婚嫁的女官,自己若太过超乎寻常的关切,指定会招来流言蜚语,他是不怕的,狂傲如他,又怎会在意闲言碎语?可就怕鱼蝶儿受伤害。二人身份的悬殊,注定了就算是众人说三道四,也只会是对鱼蝶儿不利,会说鱼蝶儿想高攀皇子亲王,以美*之,即便是更难听的话都会有。到时会将她陷在闲言闲语的漩涡中,恐怕她为了撇清跟自己的关系,到时更要与自己划清界限了。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若是君王贪恋美色,不理朝政,臣子谏言也只会说,妖姬当道,媚惑君主。又哪会指责君王的昏庸?若换成鱼蝶儿是公主,自己是个侍卫,恐怕矛头又都会指向自己。地位的卑微便决定了对错,无法去堵住好事者的嘴,所以很大一方面,他克制自己,也只是为保护她的名声,如此而已。

    想要名正言顺,就只有娶了她,可是上次自己说让她做王妃,她又拒绝。

    鹤泰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上次破了庄太妃的案子,皇上说赏赐,鹤泰只说什么也不缺,请求皇上先保留赏赐,以后有想要的了再请求父皇赏赐。皇上倒是没多想,因为鹤泰本就是这样对名利赏赐淡薄的,而且其名下的封地,税银与贡品也是不少,可能是不要赏赐的推辞之言吧。

    可是鹤泰这么说却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他想留着机会,到时请求皇上赐婚用的。宫里的事儿他自小耳濡目染,心中也知道,以鱼蝶儿的出身,自己若提出来纳她为妃,皇上、太后,即使是皇族一脉的族亲和大臣,都会出言反对。

    因为毕竟不是纳妾,是娶妃,侍妾倒是简单,随便领回去也无人过问,可是娶妃是要入皇籍的,他们定会道貌岸然的奏本,此女出身低贱,若为亲王正妃,是辱没了皇家的尊贵。

    况且她还是个女官,除非皇上破例撤了她的职位,否则是不能婚嫁的。

    所以如果鱼蝶儿再不同意,更会成为他们打击的把柄,一旦事情掀起来了,再无回旋的可能。所以他现在不能提,只能等小蝶同意,并且跟自己一样坚定,才可以。

    鹤泰恨这些所谓的门当户对,所谓的规矩,可他有时竟觉得又要感谢这些,若不是这些,若不是身份的差距,太子又怎么会放弃了呢?也许小蝶会不会就成为他的妃了?即便是侧妃。

    太后那里他是有些把握的,太后自小疼自己,只要自己求,就算不是痛快的答应,应该也不会强烈反对,只是皇上那里,不知道会怎样,所以他攒着功劳,到时候希望皇上能在这事上退让一些,只要皇上不加以阻拦,其他的人他倒是不怕。

    事在人为,退一万步说,若真的不被接纳,只要鱼蝶儿愿意跟自己,大不了就陪着她一起低贱,自请贬为庶民好了。

    到时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过逍遥自在的神仙生活去。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得是她愿意,可是她为什么不愿意呢?自己居然都不知道,她所说的身份的天壤之别真的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吗,还是推脱之词?这些,自己都不知道,看来还是要找个时机问问清楚。

    他突然记起有次在皓月斋,鱼蝶儿主动提及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女子,还问自己那女子在自己心里有没有位置,因为还没有说出自己要找的人就是她,说有位置,又怕她以为自己喜欢别的女子了,所以便说只是报恩。然后那丫头居然生气了。

    难道她希望自己喜欢那女子?她是想要把自己推到别的女人那儿去,还是她已经知道自己救过的人就是自己?想试探自己的态度?

    当时想和盘托出,却被崔离打断了,现在想来或许就是一直没有挑明,才使她拒绝自己的?她不喜欢自己到处找别的女子?亦或是她已知道要找的就是她,因为自己说只是报恩,她在那恨着自己呢。

    这么百转千回的猜测也不是办法,还是要说清楚问明白才是。

    鹤泰与金松,一个主子,一个奴才,一个想打听,一个想倾诉,倒是一拍即合,谈的甚是投机。不知不觉中,时间一点点滑过去,直到鱼蝶儿做妥了膳食,回到殿内来,二人才停住了话头。先是给皇上送,再是太后宫里。皇上今儿是在崇栖宫用膳,因为鹤泰先前跟皇上撒了谎说要歇息,还推了赐宴,这会子不便出现,便没跟去,径直的先去了太后宫里等待。

    皓月斋里,后院里几位夫人自然也是知道鹤泰回来了 ,可是照着规矩侍妾轻易是不得到前院来的,只焦心的等待王爷什么时候传唤,她们还想办个宴,能与王爷一起吃个接风宴也好,可是王爷自回来没到后院看一眼便去面圣了,一出去就大半天的不见回来。等的人心焦。

    所以另外两个便唆使西聆到前院探听一下。

    西聆也想见鹤泰,便听了另两位的,到了前院,想着或许就能遇到王爷了,所以临来还刻意打扮了一下,换了一袭桃红的衫裙,头上戴的几件首饰也是做工精致,品相顶好的。她本也俏丽,再一打扮,整个人就跟枝头绽开的海棠花似的,看着格外动人。

    虽然没见着鹤泰,却正遇上庆俞,也算是运气好,他可是鹤泰贴身的太监,鹤泰每日的安排应是知道着的。西聆便立刻迎上去,“庆公公,请留步。”

    “西夫人,可是有事儿?”庆俞做事极有分寸,忙停了步子,带了几分恭敬的询问。

    “听闻王爷回来了,姐妹们想办个接风宴。还劳烦公公代为通禀一声。”

    “待王爷回来,我一定转达。”

    西聆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多问了 一句,“公公可知王爷去哪儿了?几时回来?”

    “哎呦,这可说不好,从太后那出来,说是要去喜棉宫。让我先回了。”庆俞直觉认为应该要耽搁一阵子,否则何必打发自己先回呢?

    “那我就先回去,拜托公公了。”西聆抬步回去了后院。

    “西夫人慢走。”庆俞口中送了一句,便径直去忙自己的了。

    王爷竟然一回来就去了喜棉宫?西陵心内是很不高兴的,虽然居于后院,不过也还是听底下的奴才们说过一些。可她能做什么?不过是同后院里那两个女人一样,可怜巴巴的盼望着能得到王爷的怜爱,哪怕是一点。

    婢女如烟也看出了主子不高兴,默默的跟在后头走。

    “如烟,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就只能这样了。一个要地位没地位,要宠爱没宠爱的卑贱的侍妾。”西聆叫了婢女的名字,可话更像是说与自己听。

    “夫人,何以如此轻贱自己,王爷对夫人还是好的。”如烟觉得夫人虽然是侍妾,可王爷并没有妃,这种情况下,无论怎么说,作为王爷的女人,总归是比宫女高了一等的。怎么说也是王爷的女人。

    西聆凄然的笑了笑,并未再说什么,好?怎么算好。前几年去边境就罢了,自回来以后进后院的时候屈指可数,这出去快俩月,回宫了不说见一见夫人们,倒先去了别的那,真是让人心冷。

    “奴婢觉得那句老话说的好,见面三分情,王爷忙于公事,倒是很少来后院里,夫人如果能想办法多见王爷几面,王爷自然会更看重夫人一些的。”如烟也觉得王爷到后院也确实少了些,即便多么 貌美如花,宗也不见也忘光了啊。

    西聆眼睛一亮,如烟的话给她提了醒了,只是事儿不好办啊。

    “见?你说的倒是简单了,能有什么办法见?”西聆又觉得灰心,若是自行去前院,王爷不一定见不说 ,或许还会不悦,觉得自己没规矩。

    如烟心思活泛,脑子里马上就有了法子,“夫人以前不是在太后那里当差吗?王爷又那么孝顺,夫人应该去太后宫中多多走动,保不齐的就能在那遇到王爷,一来二去的不就你侬我侬了。”说着捂嘴嗤嗤笑。

    “你这丫头。”西聆嗔怪的看她一眼,心里却乐开了花,这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事不宜迟,说办就办,她立刻就动身去了荣祥殿。

    所以当鹤泰到的时候,西聆正在给太后锤着肩,以前就是在这伺候的,轻车熟路,也清楚太后的喜好,只是后来被指给了鹤泰,为了避嫌,便很少来了,现在一些旧事一说,立马又热络起来,与太后有说有笑的。

    她这次来只是想联络感情的,压根没想到会遇到鹤泰,因为听庆俞也说了,王爷已经看望过太后了,没想到他又返回来。于是一见进来的人,看了眼太后,清亮的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王爷来了。”

    鹤泰一看到她,先是疑惑,然后有些惊讶。

    “泰儿怎么又回来了?”太后也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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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愿带西聆出席

    “孙儿不是想陪皇祖母用膳吗。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鹤泰答的面不改色。

    太后不疑有他,立刻高兴道,“好,好。”然后看了眼西聆,心内若有所悟,想着会不会是鹤泰回去没看到西聆,追到这里来的?什么时候也对夫人这么上心了?心里高兴,看了二人一眼,难得打趣一句,“莫不是你们心有灵犀,跑到哀家这里汇合来了?”

    “太后。”西聆面色微红,娇羞的唤了一声,太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鹤泰皱了下眉,本不想搅了太后的好心情,嘴上却没控制住,不合时宜的解释道,“皇祖母想多了,孙儿就是想来陪您老人家用顿饭,若是不欢迎,泰儿走便是了。”

    太后看他急了,不免笑了起来,只以为他是被揭穿而窘迫所致。

    “好,哀家不多想,哀家巴不得你多在这里陪着,怎么会不欢迎?晚膳就在这用,西聆也一起。”

    “奴婢多谢太后。”西聆福了福身子。

    “鱼女官做的膳,你还没吃过吧?与御厨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待会尝尝。”太后夸赞道。

    “奴婢也听闻了,皇御女官医术了得,厨艺更了得,今日能有幸得太后赏宴,一定要多吃几口。”西聆说着话,眼睛扫了眼鹤泰,想看看他的反应,可惜他面色依旧,毫无波澜。便悻悻的收回了目光。与太后亲热的说话。

    虽然算是孙媳妇,可是侍妾是没有正当册封的名分,原本就是通房丫头,所以西聆只能以奴婢自称。好在以往便是太后身边伺候的,所以也顺口,说出来也没那么憋屈。

    鹤泰百无聊赖的坐着喝茶,间或的吃了几块小点心,并不插话与她们之间。太后清楚他的秉性,所以也不在意。

    直到太监通禀膳食到的时候,鹤泰才将目光投向门口。

    鱼蝶儿领着提食盒的奴才们进了殿门,先向太后请了安,又向鹤泰请安。然后视线便落在西聆身上。

    她不认识西聆,但却觉得有点眼熟,应该是有见过的,但可能只是打过照面,没打过交道,没说上话的那种,否则应该会记得。不过能在宫里见过,现在又出现在荣祥殿,那即便不是某个后妃,也应该是皇亲国戚入宫探望的吧。但是不知道她是谁,招呼也就没法打,只是礼貌的冲她笑了笑。

    自打鱼蝶儿一进来,西聆便发现鹤泰眉目间俱是笑意,宠溺的神情溢于言表。西陵心里沉了沉,她还从未看到鹤泰笑的这样发自内心。转了视线,就看到鱼蝶儿灿若桃花的娇艳面庞。

    西聆不得不承认,鱼蝶儿是美的,不仅仅是青春年少,还又那么与众不同。于是一颗心就七上八下起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引以为傲的容颜在见了鱼蝶儿以后,就有些自惭形秽,看了鹤泰对她的神情,就一丁点的信心都不见了。

    自己是见过鱼蝶儿的,就是在皓月斋,只是匆匆错身而过的一面之缘,不及细打量,日子久了,面容在脑海里也就淡了,今儿又一见,才发觉她好看的让人心凉。

    但是这怎么能表现出来呢?西聆在宫中日久年深,原来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自有一份处事不慌、镇定的气度。心里犹如万马奔腾,却丝毫未显示出来。反而落落大方道,“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鱼女官真是才貌俱佳呢。”

    见对方开口了,还是夸赞自己,鱼蝶儿只得客气道,“谬赞了,实不敢当。”

    “这是西聆,泰儿的夫人。”太后看出鱼蝶儿不认得,温和的介绍。

    “原来是王爷的夫人,如此闭月羞花之貌,王爷真是好福气。”鱼蝶儿很是讨厌这种互相吹捧一般的言辞,虽然这西聆看起来的确容貌不错。但是太后出言介绍了,方才她还夸赞自己,再者说人家的夫君还在这坐着呢。不应付的夸几句总觉得过意不去,对不起人一样。

    “鱼女官太过奖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鹤泰在,西聆对鱼蝶儿的夸奖很是受用。一张脸儿都染了红晕。

    在一派喜乐融融的气氛里,膳食依次摆开。鱼蝶儿站在一旁,通常都是这样,算是充当了侍膳的角色,遇到太后对膳食有什么要问的,便讲解一二,如何做的,吃了对身体的诸多好处,偶尔再加上个小故事,便使一道菜更具有传奇的或是有趣的来历。

    虽然有布菜的太监或宫女,不过鱼蝶儿偶尔的也给太后布一下菜。倒不是溜须拍马,只是觉得如果光傻站着装木头人,她实在觉得无聊,还不如活动一下。

    “哀家没说错吧?这菜好吃吧?”太后问向西聆,看她频频点头,满口的应着好吃,更加的满面春风。自己喜爱推崇的东西得到了认同,自然会有得意之感。

    太后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对鹤泰道,“你头前说,你父皇赐了庆功宴,定在明日了?”

    鹤泰不明所以,点头道,“正是,本是说今儿,若是家宴倒不用拘礼那么多,不过父皇说要请一些外臣与皇亲,孙儿有些累,疲于应酬。想先歇一晚,也免得怠慢了来客。”

    “嗯,理应如此,泰儿如今也懂得顾全大局了。”太后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他若说别的理由,鱼蝶儿可能还会信,说怕怠慢来客?他几时变得这么懂事了?想当初封王宴上,何其隆重,都只自顾自的饮酒,即便是王侯将相,他都无意攀谈结交。现在这么说谁信?可太后就是信啊。

    本以为是句闲话罢了,谁知太后又道,“既是请了臣子与皇亲,应是都携了女眷,你不带个女眷,却显得孤单了,不如明日让西聆一起出席。”

    西聆听了太后这话,紧张的屏了气,凝了神听着,生怕错漏了鹤泰的回答。

    “皇祖母,说是庆功宴,其实为国出力是应当的,也就自当是接风酒了。孙儿怎好太过张扬。”鹤泰婉拒道。

    这时,他也才明白,原来坑在这儿等着自己呢?怪不得西聆突然出现在这,是想太后帮她?两个人商量好了的吧。

    鹤泰不悦的看了西聆一眼,眼光带着冷峭的寒意,还有一丝轻蔑。西聆刚好也在看他,刹那间眼光撞上,她看到鹤泰的眼神,便有了被看穿的惊慌,忙闪躲了目光,低下了头。

    本来她是期待并喜悦的,虽然是一顿宴而已,可是若带自己去了,也就等于对众公开晋阳王的后院有自己这号人。意义深远。众人肯定会想,虽然这位是侍妾,可宴席都带着去,可见是受宠的。如此一来,自己人前人后的不也有点面了。

    而且若是鹤泰表现的乐意,说明自己在他心里还是有点位置的。只要有位置,自己再努努力,上升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这希翼没维持多久,便听到了鹤泰的拒绝,再收到那鄙夷的眼神,心里那点喜悦与期待就被击的粉碎了。

    “带个夫人出席个宴会,再平常不过,怎的就张扬了?就这么定了吧。”太后赶快补了一句,似乎生怕鹤泰再说出拒绝的话来。

    “太后,太后让奴婢一起去,是看得起奴婢,不过王爷说的也对,王爷初任朝官,虽然做出了成绩,不过还是低调些好,太张扬了也许会惹来非议。”西聆说的很是通情达理。

    “西聆,你怎么还帮上他说话了。”太后不解道。

    “不是奴婢帮王爷说话,是王爷想的确实也周全,以前独行惯了,现在突然带了女眷,而且奴婢身份太低,来客带的自然都是正位,最不济也是侧妃,万一有人说王爷现在得意忘形,竟带个侍妾出席,反而对王爷不好。”西聆解释道。

    这一番推拒,却使得太后更加欣赏她,对鹤泰道,“你瞧瞧,你瞧瞧,西聆多么懂事,处处为你着想,为你打算,只是个宴席,你都忍拂了她?”

    “皇祖母……”鹤泰一脸无奈。他自然是不忍顶撞太后。可是他也实在不想带西聆去啊。自小皇宫里长大,他怎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西聆不过是想要一个受宠的名头。若只是这一次也就罢了,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一次能了结的,只怕允了一次,会越来越甚。

    鱼蝶儿见惯了太多后妃,前世也混迹于其中,什么样的没见过?撒娇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我行我素的,张扬不羁的,内敛工于心计的。眼前的西聆不哭不闹,却懂得欲擒故纵,不恼不气反而以退为进,她是聪明的,真的不是一般没脑的女子所能比的。

    想要却不说,最后却让人觉得你不答应都对不起她的懂事。对不起她的通情达理一样。

    太后首先就觉得对不起她了,自己的大宫女,当年伺候的也是尽心的力的,若不是疼鹤泰,还真舍不得给出去。可这几年下来,就算因为出身低,也没想过她能有侧妃什么的前程,但是能有宠爱,日子过的好,也行。可是眼瞧着是不受宠的。但是因为鹤泰是对谁都没有偏宠,并非针对她,所以太后也没办法。

    这什么都不要求了,就跟着去吃顿饭,怎么就不行了呢?

    西聆越说不能去,太后还偏较上劲儿了。

    “带侍妾去,就是得意忘形了?西聆,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地位低也不算什么,主要的是贤良淑德。那些个人也许只会觉得是泰儿好,你想啊,对侍妾都好。那若是嫁给了他,还不是掉进了蜜罐子里了。正好泰儿也该娶妃了,也许对此事还有助益呢。”太后对西聆劝道。

    这是哪门子的歪理?对侍妾好,嫁给自己做妃就掉进蜜罐子里了?对于太后的这番话,鹤泰是完全不敢苟同。对侍妾好,恐怕只会让人觉得自己迷恋美色,独宠妾氏,人家还敢嫁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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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妻妾成群是负担

    鹤泰心里并不赞同太后的话,而且还顾忌着鱼蝶儿在旁,怕她因此有什么想法。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偷偷斜瞄了一眼,发现鱼蝶儿神情如常,似乎并没有介意丝毫,一副事不关己的淡定模样。

    便莫名的升起一股烦闷,面容也彻底冷了下来,再一次拒绝道,“皇祖母,孙儿真的觉得这次不合适,以后再说吧。又转向西聆道,“你若是想图个热闹,在皓月斋张罗一桌便是。”

    他这话这无疑是在指明西聆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西聆听了也有点慌,她的本意也没想这一时就要怎样,也没这个胆子。

    她是来找太后了,可目的只是想借着接近太后,间接的能讨好接近鹤泰。只是没想到太后是念旧情的人,已经想着要帮自己了。赴宴这事儿是太后先提起的,既然是好事,西聆想顺杆爬也没有错。可现在见鹤泰如此坚决反对,西聆也不想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惹恼他。所以她也知趣的并不辩驳,既然他认定了,多解释更是错的,西聆只作听不懂弦外之音,欣喜的应了。

    “是,那不如就明晚吧,两位妹妹也很是挂念王爷,这顿正好也算是接风的团圆宴。”

    太后不满鹤泰不听话的态度,但是见西聆如此懂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欣慰道,“瞧瞧,西聆真是明理。”

    西聆温柔的笑一笑,“太后夸得奴婢都不好意思了,奴婢蒙太后抬爱,感激之至,不过王爷如此安排也甚是妥当,毕竟还有两位妹妹在,若独独奴婢跟着去了,想必妹妹们心会有些凄凉。”

    这些话听着是给了太后和鹤泰台阶,将这件事圆过去了。没有不欢之散。只是鱼蝶儿却感受到西聆有意无意投射过来的目光,似乎别有深意。鱼蝶儿觉得莫名其妙,所以只当作没看到,并不接招。

    而太后却更加欣赏她的气度,不争风吃醋不争宠,还能想着另两位,实属难得。

    饭吃到一半,西聆提出告退,“太后、王爷,奴婢第一次张罗宴席,心还真是紧张,怕是办的有不妥当之处,想先回去找妹妹们参谋一下,再跟膳房里确定下食材。所以想先行告退了。”

    鹤泰当然是没异议的同意了。太后倒是也没挽留,随*代了几句便让她走了。

    司膳监是每日清早送食材的,西聆是想着心里提早对菜式有个数,明早也好跟司膳监的要相应的食材。

    其实即便是临时送去菜单,只要鹤泰发话了,司膳监必定是乐不颠颠的立刻再次送来。只是鹤泰并不想管,任她去罢了。而太后帮西聆,也只是觉得是自己将她送身边送过去做通房宫女的,现在的身份也不过是个夫人,侍妾罢了,说到底也没高贵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也许是人老了,也许是因为吃斋念佛这么多年,太后恻隐之心逐渐的重了,才会管这个闲事,若是搁在前些年,也许她压根不会将这些看作是个事儿,一个宫女而已,赐你给皇子做了夫人,已经是登了天的福气,还有什么可计较的。还敢来有什么想法,简直是不知好歹。

    所以虽说为西聆说了好话,但是太后并不会因为鹤泰拒绝她而生气。毕竟还是孙子更亲。

    不过因为西聆表现的通情达理,待她走后,太后还是对鹤泰说了些语重心长的话,“自你十四岁,西聆便跟你了,虽然不过是个夫人,可无论怎么说,也是第一个,人也贤良,淑德的女子少是非,是非少了你的后院也会清净许多。”

    “她伺候哀家的时候也是尽心得力,若不是你,哀家还舍不得将她许出去。即便你不愿给她长身份,日常上待她相对的关心一些,也算是看哀家的面吧。”

    鹤泰本就不高兴西聆来找太后这事,现在人走了,太后还在为她说话,就更加有些不悦,不愿再顶撞太后,只将火放在了西聆身上,不免指责起来:“她若对我有不满,可以直接找我,怎么来烦皇祖母了,这样是有规矩吗?”

    “找你,你能听进去?再说,她能敢?”太后反问。其实她也觉得西聆一直是个遵规矩的,自去了皓月斋,几乎没来过荣祥殿,想必也是为了避嫌,今日应也不是有心而为,可能只是看鹤泰回来了,过来看看。况且既然帮她说话了,无论对错,总要往好了说。

    鹤泰不置可否,太后这话说的也没错,一个侍妾敢质问王爷?敢找王爷说理?说你为什么不对我好,为什么不来我房里,为什么不宠幸我?莫说是个侍妾,即便是王妃,也不敢说这些的。

    “可她这种方法也不可取,若人人都效仿她使心思讨宠,如何是好?”鹤泰语气淡然,可任谁都能听出他的不耐。

    本来这些女人也不是他求的,是太后非要塞给他几个女人,之前还觉得她们比较规矩。现在竟然也开始冒尖了,真是令人心生厌烦。

    “泰儿误会西聆了,她今日只是来看一看哀家,说会子话,哀家不信她是存了什么心的。”

    “总之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否则长此以往孙儿应付不来,到时只能请皇祖母将她们都收回去吧。”

    看一看?没有别的心思,鬼才信。

    自太后赐了个侍妾到皓月斋,最开始或许是好奇使然,鹤泰与她们也亲热过一阵子,而平日对她们冷淡,既是性情使然,也是不想因为宠谁多一点,而导致后院争宠,到时闹的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后来好奇劲过了以后便觉得索然无味,每次更像是义务与应付,对她们也提不起心思。

    没有爱又哪里来的心思呢?再后来连应付都懒了,能躲便躲,久而久之,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去战场的几年间更是清心寡欲惯了,现在连见她们的想法都没有。可没想到她们竟然想争宠了,还将太后拿来做靠山,更令人不喜。

    所以鹤泰的话便说的狠了,只是想断了西聆的念头,也让太后不要再管此事。

    可太后却不这么想,现在只觉得鹤泰太不给自己面子,太不听话,不禁有些恼了。

    “怎么,你现在翅膀硬了,竟敢这样对哀家说话了?”

    “皇祖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埋怨您,只是孙儿如今公事繁忙,本就无暇顾及这些事,她们若再费尽心思,对我来说恐怕只是一种负担,不但孙儿应付不了,也会扰了太后的清净。”

    鹤泰真心觉得自己向往的是那种与心爱的女人携一生,只要自己钟情,一个足以!而不是弄一群彼此之间没有感情,只有各取所需的美女。那真是很重的负担,对心里是负担,身体更是负担。非要对不喜欢的女人做那样的事情,真的让人憋闷。

    而且争来斗去的,每个人都累。一辈子那么长,他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出生不能选,可今后的人生,他希望能按自己的心意想法去活,虽然他知道这需要无数的抗争,还不一定能实现。

    “负担?应付?”太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哪个男人不喜欢娇妻美妾的,自己选的这几个不说国色天香,那也是娇俏可人的美女。怎么就成了负担?难道鹤泰是有哪方面的毛病不成?

    太后面有难色,犹豫了一会,小声道,“若是有什么就宣太医瞧瞧,千万莫讳疾忌医。”

    话说的隐晦,可是鹤泰却听明白了,有些尴尬,知道太后是想错了,忙低声解释道,“孙儿没病,只是我不喜欢她们。实在是没有心思应付。”

    鱼蝶儿离的近,自然也是听到了二人的对话,面色古怪的看了鹤泰一眼。他更加窘迫,更气人的是,鱼蝶儿的脸色像是在极力忍着笑。

    听鹤泰这么说,太后好在是放了心。她是极疼这个孙儿,即便是没大没小的顶撞自己,她也不会真的怪罪。便道,“算了,不提她了。”为了个侍妾影响祖孙的感情反而不值得。

    “当年你搬去皇嗣居所,头一次离开哀家,虽然都在这皇宫里,可是毕竟隔了道后宫的门,也不能时时见面,你又不到娶妃的年纪,哀家便想找几个懂事贤良的女子指给你做通房,以便能尽心尽力好照顾你的生活。现在你大了,哀家也管不了你的想法了,既然你说不喜欢,哀家也没办法。”

    太后这一番话,连鱼蝶儿都有些感动,太后对鹤泰真的好的没话说。不亚于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

    “皇祖母。”鹤泰也涌起一阵自责。方才自己那么对太后说话,肯定多多少少伤了她的心。

    太后看出鹤泰的愧疚,看来还是很在意自己这个祖母。便也没什么气了。

    “没什么,话赶话的,哀家能理解,哀家怎能不明白泰儿是顶顶孝顺的孩子。关于你的婚事,以前拖着,是因为哀家也有顾虑,找出身高的,怕人家欺负你,出身低的又配不上你,现在你也有出息了。可谓说很出色。现在无论你看上哪一家的,都不会受制于人,哀家也放心了。过几日哀家便与皇上说,与你选一家好的。”一养大的孙儿,如今在皇子之是拔尖的,太后真心感到欣慰与荣光。

    说是不提西聆了,可现在话锋明显的又转去了鹤泰的婚事上,没办法,谁叫鹤泰没有母妃,是太后一带大,跟亲儿子一样的疼呢。太后觉得自己不为他想,不为他张罗,还有谁为他操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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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借题发挥

    太后所说的担心其实也不是没道理,就像太子,找了琳琅郡主,面上风光无限,可由于惠亲王的势力,太子反而弱了一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虽然不至于明面上压制太子什么,可太子轻易也不敢对郡主怎样,总归是会有所顾忌的。

    而那时候的鹤泰有什么?不过是一个没有母妃的皇子,若是找了名门之后,说不准就要被压制,成为对付皇权的傀儡之类。若找了一般的,又辱没了皇子的尊贵,太后也是不愿意屈尊降贵,委屈了鹤泰,所以前些年也没张罗。

    而且鹤泰去打仗,一去便是几年,人不在京城,不张罗也有借口。由此看来,太后是极其聪明的,也看透了许多的事儿。是在尽自己所能的保护鹤泰,希望他好,希望他活的尊贵、尊严。并不一味的让他借助联姻提升自己的地位。

    好在鹤泰争气,如今的成就跟哪个皇子比,都是佼佼者,即便与太子相比较,也是毫不逊色。对此,太后可是骄傲的很!同时也卸下了心的担心。所以生出了为他操持婚事的念头。毕竟他的年岁也已到了。太子今年已是弱冠,鹤泰比他也小不了多少。

    “皇祖母,孙儿刚入朝堂,许多事还没理清,太过忙碌,等过了这段再说吧。”鹤泰当即便找借口拒绝了。

    本来今日听金松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众多事儿以后,鹤泰已不想等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名正言顺的对她好,拖着没说,是怕鱼蝶儿再一次的拒绝。可是西聆弄了这么一出,现在太后又提到婚事,看来已是急迫的要安排自己的选妃与大婚了,再等下去,真的会夜长梦多。

    几番周旋,好在太后同意过一段时间再说。鹤泰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也坚定了想法,不等了,今晚就挑明身份,说清楚自己的心意,不管结果如何?总归比这样强。

    一顿饭吃的零八落,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膳毕,从太后宫出来,常舒了口气。

    在宫门口临分别的时候,鹤泰郑重的对鱼蝶儿相约,“今晚辰时刻,同心池见,本王有事与你说。”

    没等她回答,他便大步流星的走远了。也许是不想听到她的拒绝。

    伺候完太后的晚膳,鱼蝶儿一天的差事也算结束了。

    她很是享受晚膳后到就寝前这段时光,轻松又自由。此时半卧在软塌上,榻前的小几上摆着几样小食,嘴里吃着嘎嘣脆的炸蚕豆,再喝上一口香茶。

    这蚕豆是她亲烹制的,膳房也会做,但是她吃着总觉得少了点味道,就自己做了一些。

    从热油锅里捞出来后,趁着热乎就撒上秘制的调料拌匀。味道的不同全在这佐料上,鱼蝶儿调制的是麻辣味,又香又辣,每每一吃就停不了嘴。

    只是麻辣火气大,吃多了也有坏处,所以她每次吃,总是配上一壶去火养颜的花茶,这样便可以无所顾忌的敞开了吃。

    今儿虽然与往常一样,享受着香茶与小食,可是脑子里乱哄哄的,一边吃,一边想着鹤泰的相邀,想着要不要去赴约?不知道他找自己要说什么事儿,还非要到那儿去说。

    若是不去,以他的脾气,恐怕又要来喜棉宫找自己。想来想去唯有去赴约。

    鹤泰回了皓月斋,前脚刚进屋,小太监后脚就来禀报。说西聆夫人来了,再门外边等着,说是拟了明晚的菜单让王爷过目。

    “让她看着办吧。”鹤泰语气有些不耐烦。

    他本就在紧张着今晚的约会,该怎样说。又担忧鱼蝶儿如上次一样断然拒绝。竟拿这种芝麻蒜皮的事儿来打搅。鹤泰怎能有好脸色。

    让自己过目菜单?还真是司马昭之心。以前觉得西聆也算是恪守规矩,现在倒是越发胆大了。

    太监也不傻,王爷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是明白了,那意思就是说不见。太监耷拉了脑袋,有些垂头丧气,因为他受了西聆的银子,也明白西聆的意思,不过就是想让自己在王爷面前话说的好听些。或者是有会的时候替她美言几句。

    这太监心也思量过,王爷曾经也隔差五的光顾一下几个侍妾的屋子,可最近这几个月了,居然哪个屋子都没去。恐怕西聆夫人明着说菜单的事,实则是想邀宠吧?这本也无可厚非,后院的女子,不就靠宠爱活着吗?可是王爷的性情若是知道了这事,恐怕自己落不到好。所以这太监本不想收她的银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转念一想,王爷既然将办宴的事情交给了西聆,想必还是高看了一眼的。

    因着西聆是个侍妾头一个进来皓月斋的,所以平日里另两个也尊她为姐姐,如今鹤泰没有妃,也没有侧妃,可不就山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吗?而且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也许哪天就高升一步了呢?

    这太监思前想后了一番,也不想完全的把事做绝了。反正自己说不说她也不知道,而且王爷或许不会管这些小事,倒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也是好的,于是便收了。

    可没想到事情远不像他猜测的那样,王爷是压根不买账,不愿意见她啊。可已经收了银子,现在没办成事儿,多多少少就还是觉得有些丢脸。而且也不是他不想说好话,而是王爷一冷了脸,他自动的不敢多话,王爷这气势太大,实在令他不敢多一句嘴,只得悻悻的转身,准备去向西聆回话。

    “回来。”鹤泰将他给喝了回来。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太监心里一喜,以为鹤泰又改变了主意。谁知却只是问了自己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喜棉宫的婢女死了,这事你知道吗?”

    太监一脸懵,不知道王爷问这是什么意思,又不敢撒谎,如实道,“知道。”

    “怎么未向本王禀告?”鹤泰皱眉道。

    禀告?王爷也没问过自己啊,主动禀告?那也得敢啊?王爷素来不喜奴才们多嘴传话的,自己难道找死一样来见王爷,告诉他宫里死了个宫女?自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闲的上树也不能干这种事啊?

    可是这些话心里想想就算了,万不敢说出口的。太监只得将责任揽过来,“王爷,是奴才的疏漏,忘记禀报了。请王爷责罚。”边说边跪下了。

    “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整日里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瞎汇报。脑袋都是白长了。”鹤泰发了一顿脾气,小太监无端的受了顿责骂。好在没挨板子,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这下子他也彻底的明白了,王爷这是看人下菜碟,别的闲事不喜欢听,喜棉宫的闲事儿喜欢听,这下可要记牢了。

    “以后,凡有关喜棉宫的事儿,或是与皇御女官沾边的事儿,都说与本王听,记住了吗?”鹤泰沉声吩咐。

    “是,奴才记住了,奴才记住了。”那太监忙不迭声的答应。

    太监嘴里应了,心里却不明白,王爷这是让自己顺耳听呢,还是专门打探消息呢?反正不管怎样吧,今后的差事里就自动加了一条,盯梢加打小报告。

    其实鹤泰责问这太监,也只是借题发挥,因为他讨厌西聆的做法与打扰,所以便刻意想给传话的太监一些气受。

    若是那太监与西聆并无私下的交情,受了气以后再去回话,对西聆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好脸子。也算间接的惩戒了她。若是有交情,也会明里暗里的将自己的态度向她转达,这样的话只要西聆知趣,以后做事便会思量再,轻易不会再触碰自己底线,惹自己反感,自己也能省点心。

    况且鹤泰也生气着,喜棉宫的事儿,底下人竟然一个漏风的都没有,若是自己知道了,跟小蝶便不会存在这么久的误会。于是也想借的敲打一番,这些奴才都不傻,这样一来,以后再有什么事情自己肯定能及时收到消息。

    他不是残暴之人,本意也没想惩罚,所以只严厉的说了几句,也就挥将那太监打发了出去。

    “你去吧。”

    太监犹如得了大赦一般快速的出去了。

    那个太监是没事了,可是殿内站着的一个小太监还在瑟瑟发抖。

    旁人不知道鹤泰的心思,这个小太监倒是知道一些,因为鱼蝶儿给鹤泰送早膳的时候,在旁伺候的就是他,鱼蝶儿昏倒,也是他斗胆向鹤泰禀报的。秋莺的事儿自太子帮忙寻人时,就在宫内传的沸沸扬扬,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他也没说。

    因为那几日王爷一直早出晚归的呆在刑部,几乎没怎么呆在宫里,即便是回来了,那脸黑的能洗出墨汁,冷的能冻伤人,小太监实在是不敢多说话。再后来鹤泰就出公差,离开皇宫了。

    他哪里能知道自家王爷那些日子的阴沉,就是因为看到鱼蝶儿与太子的亲密,然后还与鱼蝶儿闹了误会呢。若是知道,估计肠子都要悔青。

    本来觉得这事也没什么,毕竟他觉得王爷在意的是主子,不会连带着奴才也一并关心吧。所以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可方才亲眼目睹,亲耳听到王爷与传话太监的对话,对这事似乎挺关注的,就暗自捏了把汗,心不停祈求,王爷可千万别问到自己啊。千万别把火烧到自己头上啊。

    一边祈祷,一边赶忙给鹤泰添上一杯热茶,唯恐他再将矛头指向自己。

    好在看着王爷只静静喝茶,并没有留意自己,小太监心念着老天保佑,悬着的心便逐渐的要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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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皇妃千千岁介绍:
是谁说伴君如伴虎?她伴的明明是一头恶魔!杀她全家再施以援手只为让她无所依,因感恩而安心做他的棋子。可悲的是直到她死去才知道这一切真相。苍天开眼啊,居然让她重活一世,既然老天爷都安排给她这个机会报仇!她又怎么会放过? 终有一日以为大仇得报,以为平静的日子在向自己招手。怎奈新寒门皇妃千千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寒门皇妃千千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寒门皇妃千千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