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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皇妃千千岁全文阅读

作者:洁白的翅     寒门皇妃千千岁txt下载     寒门皇妃千千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为何他是长子

    鹤泰无视素贵妃发泄一般的狂笑,心内是五味杂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说荣嫔没有失宠,那就是说皇上依然宠爱她,在她容貌已毁的情况下,也没有嫌弃她。如此看来,皇上对母妃是有真正的情谊的,突然之间,这么多年横亘在父母之间的隔膜似乎也在消融。既然如此,皇上不可能放任那些残害母妃的人快活啊,他应该要彻查,应该严惩凶啊。那为什么皇后与柔贵妃到现在还逍遥着,自己的母妃却回归天国。

    “那皇上为什么没有调查这件事,这件恶事就不了了之了?”鹤泰定定问道。

    素贵妃摇头,“或许所有的一切蛛丝马迹都被毁灭,无从查起吧。”

    继而她也皱眉,因为其实她也有疑问,她也不明白,皇上既然这么爱荣嫔,为什么不帮她调查凶,虽然都是暗下做的,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刻意而为,是人为放的火。特别是脸上的伤势越治越重,伤痕除了烧伤亦有明显的药物的作用,荣嫔自己肯定也觉察出什么的,可皇上真的没查,至少明面上没有,这件事没有大张旗鼓被掀开,反而是压下了,销声匿迹的从此再也无人提起。荣嫔也没有为此事闹过。

    “所以才令皇后肆无忌惮,反而下了杀心?”鹤泰推测道。

    “不,真正迫使罗氏动的原因是因为荣嫔怀了孕。当时皇嗣之只有公主,还没有皇子。荣嫔有孕以后,皇上非常开心,百般体贴,赏赐不断,甚至还说出如果生得皇子,便立为太子的话来。这才使她着了慌。”

    “可若荣嫔怀的是位公主,皇上这话也就是个戏言。就为了个戏言而动杀?”鹤泰心内震惊,原来皇上对母妃宠爱到这种份上,居然刚有身孕就能说出立太子的话来。

    “你说的不错,只是有孕,并不确定是皇子,有可能是公主,但若真的是皇子呢?她怎会让这种会发生。罗氏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这太子之位落到别人身上。罗氏家族也不会。而且宫妃之间的争斗又谈何动呢?有时候因为一句话,有时候因为一个赏赐,有些刚入宫的因为一夜临幸,都有可能招来祸端,因此丧命。所以即便荣嫔没有身孕,即便皇上没有说立太子的话来,她也未必就逃得掉这种宿命。”说起宫妃间明明暗暗的杀戮,素贵妃也是唏嘘不已。

    “不过此事也因为柔贵妃的推波助澜,否则罗皇后即使有心除掉荣嫔,或许会等一等,毕竟她刚毁了荣嫔的脸,虽然此事无声无息,皇上并没有调查怪罪,但做贼心虚,想必她心里还是怕的。再怎样,君就是君,臣就是臣,罗家再大,也只是臣。皇上对于他们有所忌惮,而他们自然对皇上也有所忌惮。所以我想迫使罗皇后这么快下的应该是柔贵妃在挑唆的作用。”素贵妃挑眉说道,声音平缓,杏眼却也是一片疑虑。事隔多年,她虽然知道些许内情,可也并不知道全部,她也有着许多的疑问。

    鹤泰抬首,殿内烛火昏暗,他的容颜看不甚清,一双眸却格外的亮。幽深如潭,冷澈如星,比之以往,更加的锐利。

    “柔贵妃,她为了儿子想争太子之位,有情可原,可是皇后也是为了将太子之位握在里,等着将来给自己的儿子。她们两人竟会联?不可思议。即便斗败了荣嫔,她们二人不也要争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吗?”鹤泰静静的开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居然还能有如此平静的声音。

    而素贵妃却注意到,他声音沉静,眼神却异常的凌厉。似凶猛的兽,一触即发。

    鹤泰着实奇怪,如果说皇后是为了将太子之位握在,可是鹤炎是太子是长子,柔贵妃也是有身孕的,为什么当时皇后的矛头不指向她,却只指向荣嫔,难道就因为皇上说了句戏言?而柔贵妃为什么自己怀了孕不想着好好安胎,还要去嫉妒别人怀孕?这一切太奇怪了啊。

    “那时柔贵妃并没有怀孕,所以罗皇后才对她没有戒心,与她往来甚密的。如果她有,想必罗氏最先对付的可能会是她,因为毕竟她的出身比荣嫔高贵许多。太子之位落在她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储君人选虽是皇上钦定,可也会经过王公大臣的议事,若反对声过大,就算是皇上也会再做酌定。”素贵妃慌忙纠正道。说完,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似乎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可话一出口,也收不回了。

    “你等等,”鹤泰摆摆,眸光犀利地扫了她一眼,转身默立在窗畔。他突然觉察素贵妃这话,怎么让人感觉哪里不对呢。

    “你说,荣嫔怀着身孕的时候,柔贵妃却没有?”他背对着素贵妃,淡淡问道,声音无波无浪,令人听不出他的情绪。却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素贵妃被这种压迫感震慑,眸子黯沉,放弃了狡辩圆谎,坦白道,“是,当时柔贵妃还没有身孕,所以她才极恨荣嫔,一入宫她就比荣嫔位份高,看着曾经不如自己的人得尽恩宠,还怀了身孕,若是皇子,还可能被立为储君,马上就要地位冲天,可她自己却没有,而且还不得宠爱,看着皇上每日对荣嫔嘘寒问暖,想必她也是恨极了。”

    “那为什么本王是二皇子,柔贵妃的儿子却是长子?”他的声音依然并不高,可是素贵妃却觉得这是今晚上鹤泰最严厉的说话,比发怒咆哮更让人心惊。因为他眼底的寒意和冷冽让人忍不住的打寒颤。

    鹤泰只觉得后背发凉,似乎面对着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然后被人一脚踹了下去。自己明明是二皇子,虽然与太子同年,可也是小了月份的,鹤炎是长子。自己是次子。可素贵妃却说荣嫔怀孕的时候,柔贵妃根本没怀孕,那鹤炎这个长子怎么回事?

    素贵妃听他问这话,心一惊,不自觉后退了几步,继而身形一滞,眼充满惧意,像是听到了非常可怕的事。眸光流转,慌乱道,“早,早产了。”然后坚定道,“对,太子是早产的,不足月的,所以比你早出生了两月。是,这样才是长子的。柔贵妃怀孕是在荣嫔有孕两月后的事了。”

    “柔贵妃后来也有了身孕,皇上只是令宫人好生照顾,并没有多加关心,只是顾着荣嫔,也许是因为如此,柔贵妃深受打击,一度胎象不稳,险些流产。虽然保住了,可后来还是早产了,生下的便是鹤炎。若不是如此,荣嫔会产子在前。”

    鹤泰黑眸一凝,“是吗?”

    “是,是,晋王可以去问,我说的句句属实。”素贵妃连连点头。她不怕鹤泰去问,鹤炎本就是早产的,太后、皇上和宫里很多人都知道。

    他知道,事情也许绝非这般简单,可是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他是一无所知,查!他当然会查!只是这等久远有隐秘的事情,查起来又谈何容易。但他不会轻言放弃。素贵妃说的真假难辨,倘若她知道隐情,可以隐瞒,那总有一天会让她开口。此时,就算逼问,她一口咬定就是如此,对她也是无可奈何。

    “她们是用了何种法子害死荣嫔的?为何太医也宣称是因疾而逝的。”

    “有身子的人睡眠不踏实,罗氏便因此赏赐了个枕头给荣嫔,说是草药籽而制,可以安眠的。可实际上那枕头里有不好的东西,虽不直接致命,可长期枕着随着一呼一吸之间,毒素便被吸入体内,逐渐侵入五脏六腑,此物并没有别的应症,起初只是会咳嗽。逐渐加重。似肺部顽疾一般。所以便会被当作疾病来医。也或许当时为荣嫔诊治的太医也是被买通的,也不是不可能,因为荣嫔去世后,太医院有几名太医也莫名的告病返乡,至于离开以后去了哪儿却无人知道。现在想来,倒是疑点重重。”素贵妃知道的确实不是一星半点,很多事情倒是通透的很。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鹤泰深邃的鹰眸装了分警觉,分疑问。

    “我?”素贵妃蓦地一惊,一抬头,视线便和鹤泰的眸光相撞,瞬时心有些慌乱,脸上却依旧努力保持着镇静如常,“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是柔贵妃无意透露出的。荣嫔生下孩子后,可能就没再用那个枕头了,只是毒已入体,所以在你两岁时,便去了。自此,皇上倒没有再专宠哪个,我也就算是占了便宜,也得了几次宠幸。”

    “或许是为了打压于我,柔贵妃便言语恐吓,口无遮拦的说出了枕头的隐秘事,还说那枕头就是她做好了交于罗氏的。可能想让我以荣嫔为前车之鉴,不要有什么妄想,否则就性命难保吧。也或许是为了拉拢我,才说些隐秘事以显示她的本事。因为那时他已有了鹤炎,皇后对她也有了芥蒂,二人不睦,她想拉我做个同盟,多个对抗皇后的人吧。这也是我的推测,其实我也不清楚她的真正用意。总之,她倒是主动与我热络起来。”

    “方才你说,皇上曾言若荣嫔怀的皇子,便要立为太子?为何皇上却似乎并不喜我,是因为荣嫔去了?”

    不知怎的,鹤泰心里竟有些酸酸的,都说母凭子贵,可自己怎么更像是子凭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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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斩草除根

    鹤泰真的不懂,母妃在的时候,自己还只是孕育在肚子里,便得父皇百般疼宠,不惜允以太子之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母妃去了,就连一句关心都没了。他并不是可惜太子之位,直到现在他也并不想做什么九五至尊。

    可是他就是不明白,怎么突然间,父皇对自己的爱就变了。就因为母妃不在了吗?为什么母妃不在了,他就不能再给自己亲情关爱,就将所有的深情都收回去了。一点也不给自己!

    那在自己两岁前,父皇是怎样对自己的呢?鹤泰一点记忆都没有。只希望素贵妃能够为自己解惑。

    素贵妃摇头,“皇上对你冷淡,不是因为荣嫔去了。”

    她的脸庞藏在烛火照不到的阴影里,贝齿紧咬住优美的下唇,呈现出一层淡淡的灰白,像是要因为接下来的话而褪尽血色。

    “你出生以后,皇上龙心大悦,为你做满月时宴请群臣,他将你抱于膝上,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这么多年,我再没见过他那样的笑。”素贵妃垂下睫毛,有失落,有凄然,“谁都看的出来,皇上是要兑现曾经的诺言的。而且他也真是提出来了的。”

    “你周岁时,在宫宴上,他终是开了口,他说,“朕曾说过,荣嫔若得皇子,立为太子。君无戏言。”可是太凑巧了,当时荣嫔突然病发昏倒,还咳了血。他便高呼着传太医,抱着荣嫔回宫了。之后荣嫔的身子日渐衰弱,病入膏肓,其实是毒已攻心。用各种好药补药吊着命,才熬到一年后才去。”

    “而皇上那日说出口的半截话,却令罗氏和杨氏坐立难安,那时的罗氏或许知晓自己难生育,所以对荣嫔反而关切起来,对你也很好。她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就是想让荣嫔愿意将你托给她,她也曾对皇上隐晦的表明,若荣嫔去了,她愿意将你收为正宫子嗣。其实她就是看了太子之位。既然你能得太子之位,她做个顺水推舟也是良策。而且你才两岁,养你长大,你自然会视她为生母一般感恩。若将来她有了亲生,再除去你,取而代之也无不可。若没有,她也不亏。”

    鹤泰被素贵妃这番话彻底惊呆了,皇上竟然真的有心要立自己为太子的,那不是戏言,他对荣嫔一点点戏言都没有。是真的承诺。

    他的眼神似两把刀,看着素贵妃的每一眼都无比锋锐,似乎要将她看个透彻,看一看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那时柔贵妃也早已生下麟儿,就是鹤炎。同是皇子,只要太子之位一日未定,她就有着相同的会,她想要皇上不立你为太子,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荣嫔不再受宠,让皇上讨厌她,讨厌你。于是她想了一条毒计,诬陷荣嫔曾与人有私情,她具体怎么做的,我不知道。有一日我去找她,因她主动与我热络,所以那一段时日我们姐妹情深,我去找她,宫女没拦我。进去后偷听到她正与她下的老嬷嬷商谈诬陷荣嫔的事。后来就真的发生了这件事,我想一定就是她做的。”

    鹤泰几步到她近前,一把捏住她的腕,用力一捏,素贵妃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

    柔贵妃竟然污蔑母妃清誉,那个女人,杀她一百遍都不解恨!而眼前的素贵妃,听到了她们的密谋竟然无动于衷,也不是什么良人。

    “你知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你也是她的帮凶!助纣为虐!”鹤泰沉声言道,一抹狠意点燃在眸底。

    “我,我承认,这件事我愧对荣嫔,可我也是无奈,我也是为了自保。荣嫔有皇上撑腰都还性命不保,我一个没靠山没宠爱的人,我又有什么本事招惹她们,而且就算我说了,皇上会信我吗?柔贵妃更不会放过我。而且我以为,此事被发现,她应该不会再做,谁知道她还是做了。况且就算她这次不做,还有下次,还有下下次。”素贵妃黑白分明的美目,全是惊慌。

    她此时那个悔啊,怎么说着说着就说漏嘴了,这一段应该隐去的。可是若隐去了,自己又怎么解释是如何知道柔贵妃阴谋的呢?谎话难圆。怪只怪鹤泰的突然到来,自己连准备都没有。否则先将故事捋顺了,便能说的天衣无缝,又能将自己摘干净。

    “而且,我想皇上与荣嫔那么好,怎么会相信呢?没想到,皇上就信了。”素贵妃急切之,抛出这些话来,表明自己后面的事儿还没说,提醒鹤泰别做冲动的事,万一不小心措伤了自己,接下来的事儿就无从知道了。

    鹤泰果然被她的话吸引了,是啊,皇上那么宠爱母妃,连毁容了都一无既往的宠爱,怎么就信了柔贵妃的奸计。他一松,硬生生的将素贵妃往后一推,冷声道,“你接着说。”

    见他放了,素贵妃暗自舒了一口气。只是他劲很大,随意的一推搡,也是令她险些摔倒,虽然没摔倒,可是这一推却撞上后边的实木椅,上的玉镯与木头相碰,一声脆响断裂落地。

    她稳住脚,弯腰,将散落在地下的两截断镯子拾了起来,在衣袖上擦了擦,扔了起来,似乎这镯子是她珍视的,即便是断了,也还是视若珍宝,不忍丢弃。

    素贵妃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叹息自己的如今,还是当年的荣嫔。唇边划过一丝苦笑,开口道,“皇上竟然信了,那件事就发生在荣嫔弥留之际,皇上没有再去看她,不知道她死时是怎样的心境,有没有怨,怨皇上,还是怨害她的人,还是都怨,亦或是谁都不怨。柔贵妃对她百般刁难,恶意惩罚,她都默默的承受了,或许她天生就不会怨恨。而且看通透了,其实在这宫里,死或许是一种解脱。”最后一句话,她是在说荣嫔,又似乎是在对自己说。

    她缓步走到窗畔,走的很慢却还是踉跄了一下,然后仰头望着窗外的空那抹清辉,声音如夜一般清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像是联想到自身,自己与鹤璧,素贵妃又叹息了一声,才接着道,“荣嫔失了宠,丢了命,你便也失了皇上的疼爱。皇上自此没在说过立你为太子的话,而且对你也疏离了。皇后自然也是看懂了这一点,就没再提收你入正宫的事,所以你才被太后接了过去。得以在太后的宫里生活。”

    鹤泰冷笑,谁都知道,无论如何,一个与人私通的妃子的儿子是不可能成为太子的。怪不得皇上不喜欢自己。心里有阴影吧。怪不得其他的皇子皇女也疏远自己,都是她们各自母妃交代的吧,谁也不想与自己这样没有前途的人接近。

    也罢,没有会或许是出口,陷于争权夺势之未必就是好。

    可是素贵妃接下来的话,却将他此刻的想法击的粉碎。

    “不过即使你入了太后的宫,即便后来鹤炎被立为太子,即便看起来你再也没有资格威胁太子之位,可是柔贵妃却并没有罢。你还记得几年前你在山里狩猎险些丧命吗?便是她的精心安排,可惜你捡回了一条命,她便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重金买通了朝大臣,向皇上奏本要皇子亲征,那件事看起来是无奈之下选择的你,其实她的初衷就是你。可没想到,你又活着回来了,有时候我在想,这是不是天意难违,你命不该绝,无论她们如何费尽心,始终没法要了你的命。”

    鹤泰生在皇家,这些年看似置身事外,可他也知道皇子间的争斗,历朝历代都是最凶险的,下边的人站对了阵脚,从龙之功,若站错了,杀伐无论。自己在没有母妃,又失去皇上的疼爱以后,其实是一点优势都没有了,所以大臣站在柔贵妃那一面,无疑是正确的选择。

    可是没想到,她们已经害死了荣嫔,自己对她们也没有任何威胁了,却还是不放过自己,一心要置自己为死地。几年前的狩猎,原来是布局,难怪侍卫与自己走散,难怪自己误入了兽林。都是阴谋,都是布局。

    “我想柔贵妃不会轻易罢的,势必要斩草除根!况且你如今日渐兴盛,想必她心已如临大敌,更视你为心头大患。”素贵妃提醒道。

    斩草除根?好一个斩草除根,看来只有自己死了,她们才放心。鹤泰冷笑,可惜,她是如愿不了了。

    除却为母妃报仇不说,为了自己的安全。柔贵妃的命,也要定了!罗氏,迟早也跑不了!用她们来祭母妃在天之灵。

    他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说什么,素贵妃却打断他,继续道:“所以,从你一出生,准确的说从荣嫔有身孕时,你就注定了是别人的眼钉肉刺,即便你不争不斗,她们也不会放过你。虽然荣嫔没了,皇上也立鹤炎为太子,可就算太子登了大宝,只要你一日还在,柔贵妃就不安宁。何况太子是否能顺利继位都不一定呢。”

    “此话怎讲?”鹤泰冷问。

    月儿升高,偏移,月光,从破窗子里漫入,似蝉翼般轻薄,似冬雪般冰凉,洒在鹤泰的肩上。他就在烛火和月光的交织下,双目闪着寒光,脸色难看的望着素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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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想简单,却太难

    素贵妃抬眸看了他一眼,眼闪过一丝诧异,她不相信鹤泰一点也看不出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过既然鹤泰没有说破,她便也声色未动,依旧缓缓说道,“自然是罗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么多年她没有动作,并不是她放弃,也并不是她甘心了,她是在等,等会。她没有子嗣,即便斗掉柔贵妃,还有别的妃子,还有别的皇子。与其换一个对,不如留着柔贵妃,至少她了解柔贵妃,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等时成熟,罗氏便会出的。这些年没有亲生孩子,想必她也死心了,所以她收了别的后妃的儿子入了正宫。现在势必会争夺太子之位的。”

    她这番话说的轻柔,缓慢,却也透着一丝悲凉。或许是因为鹤璧已失了前途,她也没了任何的筹码来参与,有些郁郁不得志的悲怆吧。

    自罗皇后收了八皇子入正宫名下,素贵妃就明白,罗皇后这是要出了,表明她不再等下去了。皇上日渐年迈,太子羽翼渐丰,再不出,以后恐怕就没会了。

    “照你这么说,那这二人应该正处于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怎么还有闲心害你?”鹤泰瞳眸一凛。

    “也许是忌惮着本宫有四皇子,所以怕到时本宫也会从插上一脚。也或许是柔贵妃怕本宫告诉你这些,引起你们之间的恩怨大乱,然后本宫趁收获渔翁之利?所以先除掉我,加上本宫的四皇子,这样她们也少了一个争皇位的人。我死了,知情的人也少了一个,也就没人告诉你这些,自然也断了你的野心和复仇之心。因为若你不知道当年这些隐秘事,想必你不会擅自去趟浑水。总之她这个时候对我下,应该是有她的想法。”素贵妃眼也是一片茫然。因为其实她也不确定到底是为什么,但是除了那两个女人,她想不到还有谁要害自己。

    对,一定就是她们,她心内又坚定道。自己知道太多她们的事,这是杀人灭口。柔贵妃怕那件事泄露,怕太子的事儿被抖搂出来。所以对自己下了杀心。连带着鹤璧也不放过。除了她,没别人。

    “等着吧,后宫大乱的时候还没到呢!鹿死谁还未可知。”素贵妃眸心忽然迸裂出一股阴狠,低柔的嗓音听在耳里,如同掠过一阵冷风。带着飕飕的寒意。

    “给你换地方也不能没有由头,这样吧,既然你身子欠佳,便支使奴才去召太医瞧瞧吧。”鹤泰最后丢下一句话,便没再停留的出了殿门。

    素贵妃开始没明白,一下愣了,身子欠佳?自己虽然吃喝极差,可好在身子还挺好,没什么病啊?待反应过来了,脸上便显出一抹喜色。

    ……

    从素贵妃那破屋子出来,鹤泰心绪难平。在她面前,虽然心内波涛翻滚,可无论多么震惊,愤怒,他都在极力保持着不失态,因为他深知,不让对方看透是唯一保护自己的方式。

    所以在屋内,他在尽量将情绪拿捏的恰到好处,怒却没怒到失去理智,震惊却又不震惊的惊慌失措。只为了不让素贵妃看透自己会如何做而已。

    而他是真的怒了,震惊了,怒的差点无法自持,震惊的差点回不过神。

    见他从屋内出来,廊下暗处的一个身影急忙的快步过来,跟随在他身后。

    出了这座废弃宫殿的大门,鹤泰脚步便一阵踉跄,他变换了几次身形,才稳住要跌倒的趋势,伸扶住旁边的一棵树。他反身无力的靠在那树干上,唇角带着一丝凄楚,眸带着一丝狼狈。

    “王爷?”身后的人影慌忙上前,关切道。

    素贵妃毕竟是个女人,鹤泰觉着孤身一人前往还是不妥,便带了庆俞,一是有个随从,不算独自前往,二来也是个耳目,命他再门外廊下等候,若有人来,可以通报一声,免得隔墙有耳。好在庆俞是个信得过的,否则这些隐秘事被他听去了,也是个隐患。

    出来的时候,心里过于杂乱,便没想起这随从太监来。现在他这一说话,鹤泰便想起还有个人来,瞬时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强挤出一丝苦笑,朝着庆俞摆了摆。

    “我没事,今晚你所听到的,一句也不能泄露出去。否则……”本意是叮嘱他,可话一出口,他才发觉到自己的语气竟不由自主地那般凌厉。

    “王爷,奴才什么也没听到,一个字都没听到。”庆俞知趣的做了保证。

    鹤泰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一瞬,便转了开去。庆俞是跟随自己上战场的人,自己是应该信得。

    他仰首凝望空的月,那飘渺的月散发着幽光,笼罩这大地,也给予黑夜一丝光亮。可今晚的月亮发出的光怎么就那样的冷,让人心凉,心惊!漫天的月光像一张大网,将所有都网罗在内。就像这世间的一个大阴谋。

    他垂眸,纤长浓密的睫毛也遮住了他眸的情绪。

    月光无形地萦绕在他身上,映照着他深邃的五官,投下淡淡的光晕。他的脸色极为不好,苍白透着郁色,却依旧不减他的绝世风姿,似一头受伤的高贵的兽。

    在知道了这许许多多以后,鹤泰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趟是不是来错了?是不是不该来。知道的越多,越伤痛,越挣扎在泥沼出不来。人,还是简单点好,简单点快乐。可还能简单的起来吗?

    今夜以前,纵使没有快乐的童年,没有父皇母妃的疼爱,纵然生命有那么一长段空白。可还是简单的,余生唯一的念头就是能跟小蝶长相厮守,相亲相爱。今夜以后,知道了这么多以后,身上的责任陡然间增多了。还是那么的沉重,沉重的他不知道自己负不负担的起。

    罗皇后,柔贵妃。就一个罗氏家族或许就够现在的自己斗上一辈子,可弑母之仇不得不报啊!即便是飞蛾扑火也只能在所不惜。除了勇往直前没有退路。

    他多么想简单,可出身皇家,注定简单不了,从一出生便是在漩涡,不挣扎着上去,便会彻底的沦陷。做为皇家人,想简单的生活,太难!

    他的人生注定了,注定了只有郎情妾意是不够的,命运才是一切的主导。即便他不争,不反抗,命运也不会放过他,而只会无情的将他吞噬。

    她们从没有停,罗皇后没有,柔贵妃更没有。将来,或许会更猛烈,鹤泰此刻也深知,只要不除掉自己,柔贵妃永远不会高枕无忧,即便她的儿子已是太子。自己这根刺已长在她心。所以躲是躲不掉的。

    知道了这一切以后,鹤泰不得不看清现实,他这下子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注定了他要被他自己所看淡的名利荣华所捆缚了。

    让他惊讶的是,素贵妃竟然知道的这么多,多的出乎他的预料,她是怎么知道这么多隐秘的呢?

    鹤泰由此笃定素贵妃这个人并不简单,这一切看似是罗皇后与柔贵妃所为,可是素贵妃一定也不是善茬,否则怎么有本事爬到贵妃之位,这其又有着怎样的不为人知的事情。而对于荣嫔之事,她当时能置身事外,并不是她不争不抢,而是对于当时的她来说,没有宠爱,也没有皇嗣,这一切对于她没有任何的利益的可图而已,既然没有好处,又为何要让自己犯险呢。所以才能淡然处之。

    但是当素贵妃有了鹤璧以后,也许事情就变了。这些年的事情,她是否有参与,参与了多少,如今还不明朗,她这样一个角色,自己倒是也要防备着。虽然如今鹤璧被囚,应该没有出头之日了。可谁知道将来呢,事情总是在变的。

    或者她在当年的那场劫难里所扮演的,并非她所说的那般置身事外。一切不过是她一面之词。

    可是虽然如此,虽然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虽然鹤泰以前对她也并没有好印象,但是世事就是如此,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有共同的目的便有可能成为同一阵营的人,一致对敌。哪怕是暂时的。对付恶人或许只有素贵妃这样对她们知根知底的人,才有更大的胜算。

    想起自己的母妃,曾经那么鲜活美丽的女子,那么大度无争的女人,如今,已是黄土一堆。都是拜罗皇后、柔贵妃所赐。若不是她们,自己幼时也不会那般凄凉无依。若不是她们,自己便也有母妃关怀备至。自己也能承欢膝下。

    念及此,鹤泰瞬时便觉得胸臆间燃起了熊熊的怒火,那火星子似乎都要迸溅出来,愤怒,伤悲,沉重,一同冲击着他的大脑,令他有些控制不住,真想立刻提刀结果了那两个恶妇。

    他这样想了,而且竟然还下意识的有所动作了。

    “皇后,柔贵妃!”鹤泰低沉的念着这两人的名字,刷地抽出腰间的佩刀,冷白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显得分外锐利。

    “王爷!”庆俞惊叫,“不可。万万不可啊。”

    他迅速出,死死握住了鹤泰的腕。庆俞方才在廊下着实听到了一些,他刚才心还在钦佩鹤泰有忍耐力,懂得从长计议。

    想不到还是年轻气盛了。这事非同小可,一步错可就收不回来了。无论如何得阻止王爷做傻事。所以此时他也顾不得主仆尊卑,只是牢牢地抓住鹤泰,生怕一松,鹤泰就要去做错事,酿成大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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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难得的忠仆

    “杀母之仇,不得不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鹤泰冷寒道。他只觉得一股一直压制着的火气冲入大脑,瞬时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不计后果,立刻去结果了那两个恶毒的女人。

    “王爷,您千万要冷静,现在只是素贵妃一人之言,不得全信啊,这件事疑点颇多,还需要调查。”庆俞劝阻道,虽然他也觉得素贵妃说的十有**是真的,可是为了阻止鹤泰,也只能先这样说了。

    “你觉得像假话吗?”鹤泰冷声反问。

    “即便真是那二人害了荣娘娘,王爷要报仇也要从长计议,莫要以身犯险。”他依然劝道,可当他看到鹤泰眼散发出的肃杀之气,浓郁得令人心惊的时候。他明白鹤泰似乎坚决要如此行事了。便又道,“若王爷真要此刻下,奴才愿意前往。”

    纵然他只是个奴才,可他也知道,皇后,柔贵妃不是等闲之人,不仅仅是后宫一个女人那么简单,皇后乃母仪天下的国母,柔贵妃更是当朝太子的母妃。动了哪一个都是无法善后的。即便是暗杀,终究是纸里包不住火,鹤泰一定会难逃其咎。杀她们容易,可不能赔上王爷的命啊。

    庆俞是鹤泰迁往皇嗣居所时,太后派过去的贴身太监,因为在太后宫的时候,他就是伺候鹤泰的。而且在鹤泰奉命领兵出征时,他更是自愿跟随着一起去的。所以他是随鹤泰一同在疆场出生入死过的,是奴才却又不仅仅是奴才。与鹤泰有着更深的情谊。所以他是决不愿眼睁睁看着鹤泰去与仇人同归于尽的。

    “你……闪开!本王还不需要别人帮忙顶罪。”鹤泰浑身一颤,澎湃的恨意仿似火山,即将爆发。可是面对着庆俞坚定的目光,却容不得他不动容,想不到庆俞对自己倒是一片赤胆忠心。

    “要么王爷让奴才去,要么就先杀了奴才。”庆俞倔强坚定的目光与鹤泰狠绝的眼眸相遇,丝毫不做退让。

    鹤泰一阵无言。虽然处于盛怒之下,可他也没残暴到要杀无辜的奴才。

    庆俞趁又出言劝说,“王爷,荣娘娘已经死了多年,现在最重要的,是王爷您自己,如果您出了事,荣娘娘在天之灵也无法安息,您过得好,才是对娘娘最大的孝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王爷,您就听奴才一句,从长计议,她们就在宫里,跑也跑不了,待有了万全之策,奴才绝不阻拦。奴才愿意身先士卒。王爷千金之躯,不可为了一帮蛇蝎而葬送啊。”

    他都能想象出,若是一夜之间,皇后与柔贵妃都莫名奇妙的死了,会掀起多么巨大的一场血雨腥风。而鹤泰又要面对怎样惨烈的结局。

    可是他不知道,此刻正处于盛怒的王爷,是否会听自己的劝。

    鹤泰当然知道庆俞说的有道理,他自己也知道目前最稳妥的就是忍耐,想一个万全之策,可是不能刃了她们,心里就像堵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简直就要急火攻心。

    庆俞看他面色有些缓和,趁热打铁道,“王爷,您想想太后她老人家,含辛茹苦将王爷养育长大,若王爷有个什么闪失,太后娘娘伤心之下再有个什么长两短,可怎么好?”

    鹤泰转首,望着庆俞,良久长长叹息一声,“皇祖母的年岁,的确经不起了,本王这是不孝啊。可是不能为母妃报仇,同样也是不孝,本王心实在难安。”

    “仇一定要报,只是静待一个时。荣娘娘一定也不希望王爷出事。王爷思。”庆俞想一想,又补充道,“还有鱼女官,王爷这一去要是有个长两短,您就放心的下鱼女官吗?这宫里如此复杂,您对她的好,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王爷要真出了大事,一定会殃及池鱼,连带着跟王爷有关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庆俞是豁出去了,能沾边的,都搬出来了。他想的是,总能有人,总能有什么事,能牵住王爷的心。只要王爷有牵挂,自然就不冲动了,就不舍得飞蛾扑火了。

    “你是说会有人拿她泄愤?”鹤泰眉头一挑,双目喷火。

    “正是啊,王爷,想那皇后稳居高位,也是因为罗氏家族的强盛。动了她就等于去动罗氏家族。还有那柔贵妃,若她一死,只怕连惠亲王都会有所动作,惠亲王恨王爷入骨,到时免不得就要伤害王爷喜欢的人,好让王爷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啊。”庆俞一看鹤泰有所动容,心道有门,忙分析道。

    以鹤泰的武功,杀几个人是到擒来,可是就这么去,无异于将自己暴露。自己报了仇以后死倒是不可怕,可是太后、鱼蝶儿的确让他割舍不下。太后待他有养育之恩,怎的忍心让她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小蝶,自己还打算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这样去赴死了,她怎么办?若是再有人欺负她呢,自己也管不了了。

    想着想着,他就狠不了心了。仇是要报,可是也不一定要以同归于尽的方式。或许将风驰、风彻调回来动?

    有了牵绊,他就舍不得死了。起码不能这么自寻死路去。那些火气便被强制压下,散成一朵朵小小的灿金的细碎星末,埋在心底。

    鹤泰没有说话,持刀的却缓缓垂下,苍啷一声兵器落地。庆俞慌忙弯腰捡起,扶着鹤泰,“王爷,奴才扶您先回皓月斋。”

    “本王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你不必跟着了。”鹤泰淡淡道。

    “王爷!”

    鹤泰冲他摆摆,径直缓步而去了。

    夜,一望无际,路晦暗难明,周边寂静一片,将所有生动美好阻隔,任凭黑暗肆虐。

    他一路走,一路想着,罗皇后、素贵妃,还有那些当初参与害人的妃嫔,那些阴谋,母妃到底知不知道呢?知道多少呢?为什么她就不反抗,她一死倒是脱离了皇家,却独留自己面对这一切,她就没为自己想想吗?想着想着,心头一涩,泪水,便自眼角蜿蜒绵延,擦不干,拭不尽。曾受过那么多的伤,他都不曾落泪,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委屈,委屈的流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多年积攒的眼泪,在这一刻得到彻底的宣泄。他,纵然强悍伟岸,勇猛非常。可他终究也只是个凡人,也会有无助、委屈的时刻。

    一路走着,那些熟悉的红墙绿瓦再出现在了他眼前,竟然令人觉得无比的陌生,高耸的宫墙横贯包裹的不是至高无上的荣华富贵,而是一个又一个的阴谋,将他包裹在其。大夏天的竟觉得冷的可怕,冷的彻骨。

    他有些漫无目的,直到看见前方竟然到了喜棉宫前,两盏红灯笼高挂在宫门上,透过厚重紧闭的宫门,仿佛能看到那个翩然的身影。

    心有了些许暖意,自己的命运注定不会平淡无波,或许以胜利者的姿态睥睨她们,或许伤痕累累命在旦夕。

    这样的自己,还有资格许以小蝶幸福吗?难道要拉着她一起走进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去吗。

    鹤泰眸光忽然一黯。

    难道无论和她是相隔千山万水,相距天涯海角,还是近在咫尺,一线之隔,对于自己而言,都只能是同样的遥远。只能爱而不得吗?

    他又往别处走,孤寂萧索的身影在暗夜游荡。去了同心池,还去了那晚为了躲避柔贵妃,跟鱼蝶儿所去的那个花园,景色依旧,不同的是今晚他是形单影只,他一个人坐在花园的那片开阔之地上,面前是一些低矮的香花树,有氤氲的甜香在空气里弥漫。

    而庆俞虽回了皓月斋,却因为担心鹤泰,也是一夜没睡。

    他倒是个忠仆!甚是难得。

    天蒙蒙亮的时候,鹤泰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喜棉宫门口。在眼睛能望见喜棉宫的时候,就见到宫门口有两个人,并肩而立,一个俊秀儒雅,一个清丽温婉。乍一看上去倒是非常的般配。

    那男子一袭青衫,站在那,气质华贵,风姿出尘。令人看了,便错不开视线。眉梢眼角飞扬着笑意,散发着温润的魅力,可是那笑却令鹤泰觉得异常刺目。眼不自觉的黯淡,继而浮现了摄人的凌厉。

    鹤炎?这么一大早的来找小蝶做什么?看起来还相谈甚欢。

    鱼蝶儿今儿穿了一身湖蓝色衣裙,像一朵蓝莹莹的花儿一般。眉间贴了一瓣指甲盖大小,月牙状的嫣红花瓣,为她清新灵动的气质添了一抹薄薄的妩媚。

    她脸上也带着笑,那笑容温柔极了,像是白雪堆积成的一样细密,又如春风一样柔暖。那一双眼睛清亮如水。

    鹤泰看着她脸上的笑,一颗心就像天上落下的雨殊,摔落在地上,摔得个粉身碎骨,痛意连绵。

    凭什么对鹤炎就一副温柔的笑脸!对自己还没这么温柔过。

    鹤炎不知道他的想法,见他过来了,礼貌的打着招呼:“这么巧,皇弟也来了,听说近来刑部事务繁多,想必轻松不了,皇弟可要注意好好休息。”

    因鹤炎最近也被派了公事,甚少呆在宫里,自鹤泰回来,这是二人第二次碰面。所以他便客气的寒暄了几句。

    “多谢皇兄关怀,臣弟也是在其职谋其事,怎敢言累,父皇龙体不适时还坚持上朝,做儿子的哪能先歇着。”鹤泰面无表情的回道。

    鹤炎笑道:“我也同样是父皇的儿子,却不及皇弟这般懂事。甚是惭愧!”

    “太子是做大事的,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必与臣弟相比较。”鹤泰一副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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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生辰礼物

    鹤炎面上仍然带着温和的笑,对于鹤泰的态度不以为意,可两个人终究没有太多可谈的,皇家的兄弟注定是无法拥有普通兄弟情深的感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而鹤泰因为柔贵妃的缘故,想着终究是要站在太子的对立面的,与他自然也亲近不起来,何况本来也谈不上亲近。加上心恨意仍在,他此时看到鹤炎也连带着恨乌及乌。能忍住不对他下泄恨已经算好的了,自然也不愿与他多攀谈。于是只应付了几句,便把眼光投向鱼蝶儿。

    “不是总爱贪睡的么?本王唤都唤不醒,今儿倒是起的这样早?”

    这样的事确实发生过一次,可他有意无意的将话说的那样暧昧,像是极为熟识她的睡眠习惯。恨不得怕别人想不歪似的。唇边还漾了一抹浅淡的笑意。那种浅浅淡淡,悠悠然然的笑,莫名的还带了一种摄人的气势,使鱼蝶儿感到压迫,感到不安。

    他的这种气势,运动的炉火纯青,似浑然天成,无论他是在笑,还是在说着多么温和的话,随时都能释放出这种震慑人心的气势。

    而鹤炎也被他这话给说的愣怔了一瞬,脸色微变,看了一眼鱼蝶儿。发现她的窘,解围道,

    “怪我,因为赶着要出宫办事,又有事找她,所以便来的早了些,下人通禀扰了蝶儿的晨觉。”太子言语间还略微带了丝歉疚。

    “有事找,有什么事?我觉得皇兄还是先处理好自己东宫的事吧,免得你找完了,太子妃醋意大发,反倒又要令小蝶受无妄之灾。”鹤泰其实对他憋了一肚子的火,太子妃屡次寻衅滋事,说到底还不是怪他,堂堂太子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总来找小蝶的麻烦。

    “皇弟说的甚是,之前的事我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以后我会好好管教琳琅,不会让她再惹是生非。今儿是蝶儿的生辰,我来送个生日贺礼,不会给蝶儿带来什么麻烦的。”鹤炎倒是没有反驳,大方的认下了琳琅的错行。

    “今日是小蝶的生辰?”鹤泰愕然,怎么自己不知道。小蝶竟然告诉鹤炎都不告诉自己?

    他看着鱼蝶儿问,“是吗?”

    鱼蝶儿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点了点头。今日,的确是自己的生辰。

    鹤炎见鹤泰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意味深长道,“难道皇弟不知道吗?”

    他看着鹤泰,鹤泰的冷眸也同时看着他,那言语听在鹤泰耳里,有着浓浓的讽刺与挑衅。

    两个人脸上的笑不约而同的都散去了,一息之间的对视,彼此虽然一句话都没再说。可眼神却如刀剑相击一般,在空碰撞出无数凌厉的火花。

    看着他们这种架势,不欢而散是一定的了。鱼蝶儿一阵无奈,今儿是她的生辰,她可不想闹什么不愉快,更不想引火烧身,所以嗅到剑拔弩张的气味后,立刻道,“我今儿向皇上告了假,要出宫去,所以我要先抓紧时间预备些药膳,我先进去了。”

    抬步要走时,瞟见鹤泰那难看的脸色,突然想到自己溜了以后,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难为鹤炎?于是她又多了一句嘴,“太子殿下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吗?就快去忙吧,别耽误了正事。”

    鹤泰闻言,半眯着眼瞥了她一眼,深邃的凤眸看不出喜怒哀乐,目送她缓步进了喜棉宫。

    心内却一阵郁结,小蝶的暗示他岂能看不出。她是在担心鹤炎,自己要溜还不忘提醒他快跑。怕自己吃了他不成?这小东西,太没良心。自己还不是在为她鸣不平吗?

    鱼蝶儿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不想他们在喜棉宫门口对峙,闹别扭。而且人潜意识里都会自动的偏向弱者一些。虽然鹤炎身份上并不弱,可是他那么温和儒雅,又不会武功。他与鹤泰之间,鱼蝶儿是觉得他会吃亏一点。

    本来她以为鹤泰会跟进来,因为以往无论怎样说他,可只要人来了,不呆上一阵子是不会走的。今儿倒是怪了,他竟然没跟来?身后静静的,她回头看看,真的空无一人。看来是磨光了耐心,知难而退了?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自己总归不是他的好选择。他若迷途知返,最好不过。

    鱼蝶儿放松了心情,径直去了内室,因为要出宫去与家人一起过生辰,这次是经过皇上允许出宫的。不用偷偷摸摸,所以昨晚上她便收拾了一个包裹带着。暗藏了不少的珠宝首饰。

    迟早要跑路,能拿出去一些就拿出去一些。到时换了银子,也可以让生活无忧。蚂蚁搬家一样,一次拿一点,算起来,反正一辈子的生活是没问题的。因为有的物件单单一个就是价值连城。

    早上起的匆忙,头发也没好好的梳,于是,又坐下来精心梳了个头。看着镜的自己,她有些感慨,今日娘亲会与自己行笄礼吧,到时就要改变发式了。及笄以后便可以梳成年女儿家的发式。

    收拾停当,拿着包袱出来,正殿里一片安静。咦,怎么没人?进来的时候还有两个宫女在的。虽然自己不喜身边总盯着人,可是值守的总是有的。不近身就是了。这怎么殿里也没人?

    “还真要出宫去啊?”一道声音响起。

    听到这声音,不知道为什么,鱼蝶儿如被雷击一样,整个人都震动了一下。心也瞬间出了一层薄汗,顺着声音望去,殿内的软榻上卧了一个人。

    怕什么来什么,阴魂不散,他怎么还是进来了?看来又要耽搁时辰了。

    鱼蝶儿走过去,“快起来,你躺我椅子上干嘛?”她一脸愠怒。

    “不要这么小气嘛,这椅子还真舒服。”此时的鹤泰换了个人一样,嬉皮笑脸道。

    “我这殿里的人呢?”鱼蝶儿问道。

    鹤泰淡淡道,“哦,你说那两个宫女,我给指使出去了。”

    “暧,你弄清楚,这是喜棉宫,不是你皓月斋。”鱼蝶儿大声道。

    “我知道不是,如果你觉得吃亏了,可以到本王的皓月斋,随便你怎样指画脚都行。”鹤泰一脸的无所谓。

    “你……”鱼蝶儿顿时有种想撞墙的感觉,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你愿意呆就呆着吧。我要走了。”

    鹤泰看她径直往外走,一下弹起来几步蹿到她面前来,挡住去路,“你走了,我还呆这做什么?”

    “那你就回去吧。”鱼蝶儿倒是干脆。

    “我就不明白了,怎么鹤炎对你有一点好,你就很领情,我对你的好,我对你得关心,你却一分一毫都不在意。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不耐烦我?”鹤泰低低说道,上挑的眉梢扬出的神色却是深深的受伤。

    他说着,伸指了指他的头,又指了指他的心,“我这儿,这儿,装的全是你。”鹤泰俯下身一些,他的脸离鱼蝶儿的脸几乎只有寸余,滚烫的呼吸都吹到了她的鼻尖,“你呢?你装的是谁?”

    鱼蝶儿将脸扭到一旁,“我谁也没装。”

    他探到她的耳边,低沉着嗓子道:“我不管你装的是谁,还是谁也没装。我都不会放!我的一切都已经被夺走了,你,不能再被夺走。”

    鱼蝶儿抬眸,清楚的看到鹤泰眼浓浓的忐忑不安。

    对于鹤泰,她是有着深深的歉意的。他的心思,他的一往情深,她都知道。可是却只能拒绝。以前拒绝的干脆,没有太多负担。想着反正他拥有许多,地位,金钱,前途,要什么有什么。就算失去点什么,得不到点什么,也是无所谓的吧。

    可是今天,他怎么像是突然变了,变得脆弱,变得似乎不能承受一点风吹草动一般。而且他说一切都已经被夺走了?是什么意思。

    “你想要什么礼物?”他问。

    “啊?”鱼蝶儿觉得实在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方才还一副受伤的神情,转眼又问自己要什么礼物?

    “我,我没什么想要的,而且,你已经送的够多了。”她小声道。

    “今天不同往日,今天是你的生辰。你竟然都不告诉我,难道我送份礼表达一下心意也不行么?”他蹙了眉头。

    “好,不过礼物你自己想,自己要的还有什么惊喜。”鱼蝶儿转念一想,与其僵持下去耽搁时间,不如顺水推舟把他支走。

    “他送的什么?”鹤泰好奇道。

    “一幅画。”鱼蝶儿淡淡的,并没有多谈。

    其实她也没有细看,因为当着太子的面,也不好就撇下他,去赏画了。所以只展开看了一下。那画纸很是古旧,应该有许久的年头了。画的是延绵的群山,群峰屏立,古木结林。一打开有一种浩渺的感觉扑面而来。那画的构图甚有气势,笔法也精湛!能传神。虽然只看了寥寥几眼,也能断定应该是名贵的大家之作。

    况且若不是好东西,想必也入不了太子的眼。

    鹤泰挑眉,“画?呵,附庸风雅吗?”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鱼蝶儿有些不悦。

    其实鹤泰并不是只懂刀剑的武夫,他也懂画,偶尔自己也着笔。不知怎的一听她说鹤炎送的是画,就偏偏嘴贱的想损他几句。他觉得送给女子不应该是珠宝首饰,胭脂水粉什么的吗?送什么画。不过如果鹤炎送的真是珠宝首饰,胭脂水粉,恐怕他也要生气的。

    反正看一个人不顺眼,他做什么都生气。都是错。

第一百七十一章 馅饼带着满满的爱

    听出鹤璧泰里带刺,鱼蝶儿略带嗔意的看着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鹤泰不以为意,认真的思索了一会,看向她,“15岁的生辰,及笄了。这礼物可不能小了。本王得送你一份大礼,我先走了,晚一些时候再去找你。”

    鹤泰轻笑一声,抬脚走出去了。出了殿门外还回头看了鱼蝶儿一眼,目光中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鱼蝶儿心里同样着急走,也来不及去想他说的话,跟着就出了喜棉宫。

    出了皇宫找了辆马车便去了果林小院。保险起见在离山脚还有段距离的大道上就下了马车,徒步进山。前几次坐马车不觉得,这一走起来才发现是真不近啊。歇了三次才到了院门。

    一进屋,顿时一阵食物的香味传来。爹娘正在桌前摆盘子,哥嫂还在往屋里端菜。徐氏抬头看到她进来,惊喜道,”娘,娘,小蝶回来了。”

    鱼父、鱼母闻声而出。眼里都泛着惊喜之色。

    “回来这么早,这次可以多呆些时候吧?”鱼母欣喜的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三少爷传了话回来,说你今日会回来。你爹就天天念叨,盼着这一天了。”

    “净说我,你不也高兴的什么似的?”鱼父笑道。鱼母也不接他的话,亲热的来拉鱼蝶儿的手,挽着她让到了屋里坐下。

    鱼小六也停在屋里陪妹妹说话。

    嫂子徐氏道,“不知道妹子什么时候到,菜也不敢都做了,放久了失了味道,就不好吃了。现在来了,嫂子这就去把那些菜都做了。今儿咱们好好吃一顿团圆饭。”说着就欲走。

    鱼蝶儿起身道,“嫂子别忙了,快坐下吧,不要再做了,咱们说说话就好。而且这吃的已经够多了。”

    屋里的大圆桌上,已经摆满了满满当当的菜肴,还有很多小点心,鱼蝶儿看了看,发现都是从前自己爱吃的。心里一阵感动。

    有好吃的,有亲人在。劳累也瞬间一扫而光。心里暖融融的。

    “要的,要的。你坐着。你不是就爱吃嫂子做的鱼吗?嫂子今儿给你露一手,这鱼是早上塘里捉的,活蹦乱跳的,一定滋味十足。”徐氏说着话,脚就出了门,往厨房去忙活了。

    鱼蝶儿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一回来,倒似乎让家人忙碌了。

    “妹子,你坐。让她去,整日里一吃饭就说你爱吃她做的菜,爱吃这个爱吃那个。也不知道宫里的东西你吃不吃得惯。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让她做菜能成吗?她就等着露两手呢。”鱼小六笑道。

    “你哥说的没错,你嫂子就等着给你做这顿饭呢。”鱼母也笑,看着一家和睦,其乐融融,也甚是开心。

    “要不,我去帮忙烧火吧。”鱼蝶儿觉得自己也该做点什么。

    鱼小六忙道,“不用,不用。有人烧火。你忘了,这院里有几个下人的?要说平三少爷事事都安排的好,吃喝都按时的送过来,做饭打扫也都有下人。而且隔三差五的,他还过来看看。”他极力夸赞着平琏川。”

    鱼母也道,“是啊,平三少爷人是真的不错,你说非亲非故的,就算是给他治好了病,他也太尽心了。我们都不好意思了。不过你说我们也不是富贵的命,什么都不做反而不自在,你嫂子更是闲不住,所以烧饭还是自己动手。”

    “就更别提今儿了,这一桌子我就做了馅饼和汤,其他可都是秀荷张罗的,我要帮手,她都不让呢。”鱼母对徐氏也很是满意。

    “那是她怕你抢她的功劳,要不待会妹子一夸菜好吃,都不知道夸谁了。”鱼小六扬了扬眉。

    “你这孩子,秀荷可不像你说的这样。”鱼母假意嗔道。

    鱼蝶儿也顺手抓了个馅饼砸了过去,“就是,嫂子是心疼爹娘,你这么说,小心被嫂子听到了,三天不让你吃饭。”

    鱼小六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飞过来的馅饼,塞进嘴里咬一口,啧啧有声,“我就这么一说,嘿嘿。玩笑话,你看你们,干啥都当真呢?”

    众人就都笑开了,谁不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不说不热闹,这不都顺杆爬陪着他说笑呢吗?

    “这馅饼味道真不错!妹子,这可是特意给你做的。娘和的馅。你最爱的菌子虾米馅的,这下可便宜我了。”鱼小六得意洋洋的吃着那个馅饼。

    “是吗?”鱼蝶儿伸手便拿了一个饼,连着吃了两口。“嗯,真好吃!”吃了个馅饼,喝了两口汤,觉得意犹未尽,又拿了一个馅饼。自小生活在山里,吃惯了蘑菇山菌子,特别是野菜馅的,菌子馅的包子馅饼是她最喜欢的。

    看她吃的欢喜,鱼父饮了口酒道,“你们看吧,我说去采菌子做馅饼,你还不让,看吧,闺女还是爱这一口。”

    “是,是,就你能。还不是怕你不熟悉这地形,别走不回来了。”鱼母瞪了他一眼。语气却无比的关心,“这山可不是咱们以前那山。你也不是年轻那会儿了。”

    鱼母接着又向鱼蝶儿说了来龙去脉,“平三少爷本来已经派人送了不少的东西来,说是你回来了,好好置办一桌生辰宴的。可你嫂子还想做几道她秘制配方的菜,少了几味料,因为记着你的嘱托,不让轻易出去露面。所以就趁着夜间去,等着铺子一开门,买了就回来。我不放心,就让六子一块跟着去的。”

    她指指鱼父,话锋一转“你说这老头子啊,惦记着你今儿回来,天还没亮就睡不着了,非要去山里采菌子,你哥嫂去城里了又不在,我就不让他去。因为这周围一大片都是果园子,菌子恐怕要进去深林子才有。我怕他不熟悉路再走丢了。寻思要不就等你哥嫂回来一块去,可他不听,偏要去。说你生日了,他也要尽点心。你说这年岁一天天大了,却越活越回去了,一点话都听不进去了。”

    “爹,你一个人可不敢进山了,这都好些年不进山了,而且这座山咱们也不熟,娘说得对,万一有个好歹的,你让女儿可怎么安心?”鱼蝶儿看着鱼父认真道。爹以前是猎户,自然对大山不惧。可是早已不做猎户了,而且年岁大了,进山着实不安全。

    深林子里是有好东西,蘑菇菌子算是平常的,有时候野山参都能挖到不少,可同样的也有无数的危险。万一进到野兽出没的地段。那就凶险了。对于经常出入的熟悉的山林,哪里有野兽出没自有一定的掌握,还能避开一些。可是不熟悉的山林,万万深入不得。

    “别听你娘添油加醋的,我没往深里去,就在果园那边的林子里采的。”鱼父憨憨的笑,有些不好意思。

    鱼蝶儿看着两鬓已有些花白的爹爹,大为触动。爹是老了,从前,他是独断霸道的,大男子气十足,说一不二,现在面对自己,竟连辩解都有些小心翼翼似的。

    桌子上那一盘子煎的焦黄,散发着香味的馅饼,带着爹娘满满的爱。

    “爹。”她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

    下意识的咬一口手里的饼,香嫩的馅进了嘴,满心充斥的都是绵绵无尽的的亲情。她一口口的吞下这些沾染着满满的爱的馅饼,眼泪却不争气的将低垂的睫毛都沾湿了。

    “爹这不是没事吗?爹还不老,就算是碰上个狼啊,野猪的,爹也能擒下它们。”鱼父豪气道,随即神色一黯。“这一转眼,小蝶就长这么大了,爹没本事,如果爹是达官显贵,小蝶就是千金小姐,锦衣玉食,也不用进宫。再大的官儿又怎样,伴君如伴虎,更是不能有一点差池。都怪爹没本事。”

    “不过爹再没本事,女儿爱吃的也要弄来,如果这点事都办不了,那就太不中用了。不配当爹!”鱼父眼中有一股执拗。

    “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惹孩子难受。”鱼母叹了口气,制止道。

    鱼父脸一拉,“我也不想说,可是孩子平时也没有空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情不自禁想说几句心里话。”

    “说到底还是金钱地位害人啊。前年有个医馆说能给你嫂子看病,开口就是二百两,咱们这人家上哪儿去弄二百两,就只能耽搁着。要不然,说不定现在孙子都抱上了。要不是因为家境不好,你进宫怎么会去做什么女官?我看那太子爷对你的眼神可不寻常,就是做太子妃也不是没可能。可惜凤凰生在鸡窝里,始终难栖到梧桐上去。如果他皇家看不上咱们小门小户的,我还不想我的宝贝女儿去高攀受气,可是不该就将你留在宫里了,做什么女官,连回趟家都不容易,而且还担惊受怕的。”

    鱼蝶儿此时才明白,爹这是以为自己在宫里做女官是被逼的,而且这个差事还有着许多危险,不然怎么连带着家人都要隐姓埋名的藏匿起来?不过爹也没想错,柔贵妃确实是因为自己的出身对自己嗤之以鼻,不过爹大可不必为此难过,因为本来她就没想跟太子怎么着。

    她刚想解释几句宽慰下爹娘,还没来得及说。就见鱼父对着手里的酒杯,自己笑了一下,一仰头,将那杯酒喝了下去,这酒度数不低,一入口便是一阵火辣直冲咽喉,呛得人猛一顿咳嗽。

    “爹,”鱼蝶儿冲过去抢过酒杯一看,不是鱼父常喝的果酒,是真的酒。“爹,你不是不能喝酒的吗?快别喝了。”她一把夺过酒杯。

第一百七十二章 爹娘心里的大事

    听到他们说鱼父喝的不是果酒,鱼母眼中也有着担忧,不过却倔强的没过来,反而责怪道,“明知道身体喝不了酒,还逞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是爹要我买来,说是妹子生辰,大家高兴,买点酒庆祝。是让咱们喝的,没想到爹自己喝上了。”鱼小六过来,拿走了那酒。

    “你也知道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好好的净说不高兴的。还作践自己的身体,还嫌腿上的伤不疼?”鱼母不依不饶道。

    鱼蝶儿一愣,“伤?爹,你的腿怎么伤了?”

    “你的嘴能不能有个把门的?”鱼父生气的瞪了一眼方氏。鱼母深知说漏了话,便低了头没说话。

    “没什么,什么伤不伤的,就是去挖菌子的时候,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不用担心,已经敷了草药了。”鱼父转而对鱼蝶儿轻描淡写道。

    “爹,你这是……”鱼蝶儿心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时也理解了为什么娘这么小题大做,说爹不听劝去采菌子的事,原来爹因为去采菌子被蛇咬了。爹应该是怕自己担心,所以还想瞒着。

    鱼小六也惊道,“爹,这事你也瞒着?快,我看看。”显然他也不知道鱼父被蛇咬的事。

    “不碍事的,别一惊一乍的,不是什么毒蛇,也已经敷了药草,没事了。”

    “以后可再不许独自去山里了。多危险啊。”鱼蝶儿想想都后怕,要是遇到毒性烈的蛇那可是会要命的。

    鱼父苦涩一笑,“好,听你的。说不服老也不行,反应慢了。只顾的盯着菌子,没留意就被叮了一口。

    “爹,以后可不许想这么多了。女儿进宫做女官,是女儿自己愿意的。太子没有因为我的出身看轻我,况且我也不想做什么太子妃,您老何必自责,无端端的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只要您跟娘身子都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强。能做您的女儿,是我的福气。您可不许再说自己没本事什么的,听了让我心里多难受。”鱼蝶儿揽着鱼父的手臂,好言宽慰着他。

    “唉!爹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爹不是怕委屈了你吗?过了今儿,你也15了。已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以单凭你的相貌人品,选夫婿怎么也要千挑万选。就是那候府平三少爷,也配得起。可是,婚配自古讲究个门当户对,就咱们家的情况,嫁的若是太好了,那是高攀,爹怕你受气,在婆家抬不起腰杆。若是找个普通的人家,对你来说是下嫁,又怕亏了你。”

    鱼父说起来很是伤感,平琏川一趟趟的来,每次来有意无意的总是提及鱼蝶儿,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他对鱼蝶儿是倾慕的。如果家境相当,倒是个很好的人选。可是鱼父自知家境悬殊,若真的嫁到侯府去,万一只能做妾,处处受制于正室,他是不愿意的。所以心内又是可惜,又是自责自己没本事。

    “你又在痴人说梦了,如今女儿进了宫,那地方能是好出来?你忘记上次平三少爷说的了,宫女、女官什么的出宫以前是不能婚嫁的。想出宫要等大赦或者做满了年头。算一算小蝶这连一年都不到。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那么些年后就算出宫了,年岁都多大了?还容得你想什么高攀下嫁的,那时候能嫁什么人家啊。唉!一辈子都毁了。”鱼母也是满面愁容。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在婚事上反而是成了愁。

    听方氏这么一说,鱼父神色也黯然了。方才他倒是忘记了这茬。

    平三少爷是对他们说过,宫里女子是不能婚嫁的,要出宫以后才行,可是等到出宫还要不少年呢,到时候半老徐娘,还能嫁什么好人家?听说了这个以后,鱼氏一家都着急万分,鱼父更是自责的不行。后悔当初没有拦着鱼蝶儿。可当初说是进宫玩几天,谁知怎么就做上女官了?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好差事。听平少爷如此一说,才知道那么不好。

    鱼蝶儿一脸的无所谓,“就是能嫁我也不嫁,我还不想嫁人呢,我还没有好好孝顺爹娘,承欢膝下呢,这么着急嫁人做什么?”

    “傻话!你不嫁人,爹就是死都闭不上眼。”鱼父神色一肃。

    “我不是想多陪爹娘几年吗?再说也没合适的人呢,总不能为了嫁人就随便找一个嫁了吧?到时人家对我不好,还不是您老要伤心?”鱼蝶儿撒娇道。说的鱼父也没了气焰。

    “待过些时日女儿就辞了宫里的差事,到时咱们离开这儿,去别处找个宜居的地方安顿下来,我就好好陪着爹娘,孝敬爹娘。咱们一家人天天在一块。”鱼蝶儿对鱼父说,同时自己也憧憬着这一天早日到来。

    鱼父听了眼睛一亮,“真的?”

    “嗯,当然是真的。”鱼蝶儿点头。

    鱼母也欣喜道,“这宫里的差事还能辞?”

    “妹子,你可别哄骗我们,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出来的?”鱼小六不信道。

    本来鱼蝶儿还想着怎么跟爹娘说,要离开宫里的事,这下子倒是趁机说出来了。想不到爹娘不但没存疑问,还很开心的样子。她便也放了心。随即说了些善意的谎言,因为她实在不敢说自己是打算逃亡的啊。

    “按规矩是不能辞的,不过好歹我是太子带进去的,有他帮忙说句话,是没问题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的心病就没了。能辞就快点辞了去。早日回家来。爹带你摘野菜,挖笋子,下河摸鱼,让你娘天天给你做好吃的。”鱼父瞬间乐呵了起来。脸色也红润有光。

    鱼小六不禁笑道,“爹,你当妹子还是几岁啊,还下河摸鱼?人家现在是大姑娘了。到时跟着你成叶姑娘了,更找不到好人家了。”

    “去,去,你知道什么。”鱼父一挥手,“你妹子要是寻夫婿,那得排着队的来,得看我们小蝶瞧不瞧的上。野姑娘怎么了,她不管多大,那在我眼里,都还是小丫头。”

    鱼母也眯着眼笑。这老头子跟小孩似的,先前还担心女儿多年后出宫人老了找不到好人家,现在一听能辞差事,就立刻不担心了,喜笑颜开的。脸变得还真快。

    “你刚才说去别处?要离开皇城朝都吗?”鱼父后知后觉,此时才反应过来,刚才女儿似乎说辞了差事以后,到别处寻落脚之地。是说不回包子铺了?”

    “嗯,毕竟在宫里当过差,耳濡目染的知道的也多,所以还是离开这里远一些比较好。”鱼蝶儿压低了声音。

    “有道理,听你的。离京城远远的。反正咱们只要一家人在一块,到哪儿哪儿就是家。”鱼父仿佛又有了一家之主的光彩,神气的一挥手,决定道。

    “不过咱们这一走,是不是对不住平家三少爷啊?他对我们一直都很好,就这么走了,心里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呢。”鱼小六迟疑道。

    他这么一说,鱼父也踌躇起来,“小蝶,你看呢?”

    “咱也不能因为人家对我们好,就一直在这住着。总归是不好。而且也给人家添麻烦。咱们走了以后,平三公子也卸下了一个包袱。总不能一直让他负担着咱们这一家子。”鱼蝶儿轻轻道。

    鱼父点点头,似乎还有些不舍,“其实说起来平三少爷还真是个好人选,知书达理的,出身又好,对你又关心,每次来都要说起你。可惜啊。身份过于悬殊了。”

    爹娘揪心的永远是孩儿的婚姻大事。儿女的终身大事始终是挂在他们的心尖上的。

    鱼蝶儿装作听不懂鱼父的话,岔开了话题,对鱼小六道,“到时咱们离开这儿,落了脚以后,先给嫂子看病。现在咱们有钱了,抓紧把病治好,哥哥也就能早日当爹了,爹娘也能放了心。”

    徐氏嫁过来这几年,待鱼家二老如亲爹妈一般,待鱼蝶儿也像亲妹妹一样。确实是个不错的女人。投桃报李,鱼家待她那也是亲闺女似的。加上鱼小六跟徐氏是自由婚嫁,不是父母之命,所以更是恩爱。

    家和万事兴,虽然不是富贵人家,一家子倒也饿不着冻不着,过的也温馨。只可惜不知怎的,徐氏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鱼小六是独子,鱼家二老虽然嘴上不说,心里着急是一定的。这也是美中不足的一点。所以鱼蝶儿想着,解决这件压在爹娘心头的事最紧要。

    果然,她一说,爹娘的脸上就都透着喜色。恨不得立刻就能抱上孙子。如今他们心里也就两件大事,一是鱼蝶儿早些嫁个好人家。二是鱼小六早日当爹,鱼家便后继有人,他们也能当上祖父祖母了。

    “好,谢谢妹子。”鱼小六也开心不已,可下一刻他又觉得不妥,锁了眉道,“不过当日候府的谢礼虽然不少,但妹子终究要出嫁,还是给你留作嫁妆吧。”

    “哥,孰轻孰重分不清吗,我说了我还不想嫁人呢,眼下自然是看病要紧。”鱼蝶儿下意识望了望门外,小声道,“而且,那些算什么,要说嫁妆的话,我都已存了那谢礼的不知多少倍了。”她将包袱给鱼小六,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珠宝簪子来。都交到他手中。

    鱼小六惊讶的嘴都合不拢,鱼家二老也吓了一跳,忙叫道,“小蝶,你可不能犯什么事啊,人穷不能志短,况且皇宫里的东西可不能乱拿的,那是要掉脑袋的!”

    “爹娘说得对,快,快还回去。哥就是一辈子当不了爹,也不能害你。”鱼小六也慌得把东西推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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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情义无价

    “你们这是说什么呢?以为这些东西都是我偷的啊?”鱼蝶儿问完,发现对面三个人的面容上分明写着,难道不是吗?她只能无奈得解释道,“这是都是我的,有皇上赏赐的,还有朋友送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来路都是正大光明的。”

    鱼蝶儿想想又觉得好笑,爹娘也太高估自己了。就算有那想法,也得有那胆啊?就算有那胆,也得有那本事啊?偷?这都怎么想的呢,宫里的东西那么好偷?

    即便是飞檐走壁的女飞贼,也不敢轻易去宫里偷啊,当那皇宫的层层禁军都是吃素的?

    可能也因为东西的确多了点,才令爹娘和兄长起这种疑心。如果告诉他们,这还只是一部分,会不会直接将爹娘给吓坏了。

    说起来都是拜鹤泰所赐,给了那么些东西,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从哪弄来的那么多好东西。首饰品相都极其好,质地上乘,做工也精致。式样也都是鱼蝶儿喜欢的。如果真要变卖的话,说真的,还真有点舍不得。不过这么多,戴也戴不完,搁那放着又觉得可惜了。不如卖了,换得一家人无忧的生活来的更划算。

    这都是小件,还有些大件的东西没法拿呢。连同皇上赏赐的那些布匹、画儿、瓷器什么的。也是没法带出来了。虽说都是正大光明的东西,可是你大张旗鼓的往宫外搬,不是明着告诉别人你要跑路了?所以只能捡着些轻便值钱的搬出来点。其他的只能割爱了。

    “哦,原来是赏赐啊。皇上还真够大方的!”鱼小六感叹了一句,才敢收下。心里打算着跟家中值钱的一同收好,到时走的时候带上。

    那包袱中除了首饰还有银锭子,鱼小六提着包袱觉得沉甸甸的,想必不老少呢。这样看来,走远了也好,到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凭着钱财置个庄院,给妹子弄俩丫鬟使使。不也成了大小姐了?到时婆家也能寻个好一点的。自己到时当了爹,娃儿也能上个学堂,识文断字的。鱼家说不定的就兴旺起来了。想着想着,他就心里美滋滋的。

    鱼蝶儿想了想,对三人又叮嘱道,“要走的事儿先不要跟平三公子说,等我定了出宫的日子,再说。”

    定出宫的日子,不过是看哪天方便逃吧?其实她心里也是有点担心,会不会因为私自逃出宫就成了朝廷钦犯,全国缉拿啊。但是不逃,跟皇上说,实在是没有把握皇上会放自己走。所以也是纠结万千,拿不定主意。

    “妹子放心,到时秀荷那儿我也告诉她一声。不让她露了口风。”鱼小六当即表了态。

    他想着妹子差事还没辞,这事还没个定数,说早了确实不妥,万一有变数,一会走,一会不走的,让人家平家少爷怎么看。等确定要走了再说,最为妥当。所以保密的事答应的甚是利索。

    “这么热闹,说什么呢?”一道温雅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如同湖面上吹来的微风,令人听了极其悦耳惬意。

    屋里的四人齐刷刷往门口看去。

    “三少爷来了?快进来坐,我还以为您不会来呢。”鱼小六眼尖嘴快,一看是平琏川,忙不迭的起身让座。

    鱼家二老爷起身相迎。

    倒是鱼蝶儿坐在凳上,有些愣怔。也有些担忧,平琏川突然就到了门口,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刚才自己与家人的说话。虽然知道他没有恶意,也并非是信不过之人。可是毕竟人心隔肚皮,此事没有眉目之前,还是不让人知道为好。况且他与鹤泰有些交情,她可不想这事被鹤泰知道。

    平琏川微微笑着,看向鱼家二老,甚是礼貌:“见过伯父伯母,府中有事耽搁了一会,琏川来晚了。”他转首,便看到坐在桌边的鱼蝶儿,一双彷如蓄了秋水般的眼睛正望着自己,那神情似乎含了丝惊讶,还有丝歉疚,又仿佛还有些忧愁。如此复杂的情绪,他还是第一次从她眼中看到。

    他望着她,只觉得心口处一滞。

    “不晚,不晚。小蝶也是刚到。”鱼母忙道。然后走近鱼蝶儿,低声道,“小蝶,平少爷来了,怎么也不打招呼?”

    鱼蝶儿展颜一笑,“我没想到三公子能来,失礼了。”

    “今天是你的生辰,这么重要的日子,琏川怎会不来。”他淡淡的。目光却追寻着鱼蝶儿方才那一抹灿如春花的微笑,迟迟不愿移开眼睛。

    这个女子自他当日在林中看到第一眼,心里便有了异样的情愫。那一身绿裙的轻灵身影便入了心。也第一次为着自己身子有病而懊恼黯然。当她说有药,他便喝下了那又苦又臭的草药,心内甘之如饴。

    后来,二皇子拿了画像托父亲帮忙寻人。看鹤泰的神色就知道他对那画上的女子用情颇深,一边为鹤泰欢喜,能与这样的女子有情,有渊源。可是同样亦感叹造化弄人。心中也并没有就此打算割舍,甚至怀着侥幸,鱼蝶儿或许根本不是二皇子要找的人,相像而已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竟又被太子带进了宫里。一直到后来的种种,他便整日在希望与失望之中徘徊流连。就连那次在落画斋里,她灌他喝药,想起来,竟也令他回味无穷。

    直到那日在这果林小院中,听了鹤泰对自己推心置腹的话语以后,才明白鹤泰对鱼蝶儿的情已深入骨髓,势在必得。那时平琏川才劝诫自己放弃。决意将那份情愫放在心中深藏起来。一再的暗示自己,对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感谢救命之恩。仅此而已。

    毕竟鹤泰认识她在先,对她亦是用情至深。况且自己身份地位比不过太子,也不如鹤泰。虽然自认她不是那种肤浅,追逐名利的女子。可人往高处走是常理。怎能阻了她的前程?

    所以至此打定主意只与她做个好友吧,只要她需要,他随时愿意尽自己所能帮忙。只是永不会提情之一字。

    可是为什么每次见到她,初见时心中那一瞬的悸动,都会再次袭上心头?她的笑颜像是火,每一次都将他的心烧的滚烫。

    鱼蝶儿发觉平琏川似乎有些失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慢慢地发现他竟然是望着自己在发呆,脸上神情如梦如幻。

    “三公子?”她微微提高了声音。

    “哦,这是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平琏川那双漂亮的黑眸一亮,被她唤的回了神。瞬时神情恢复如常。依然是那个清俊温雅的公子!向鱼蝶儿递上手中的玉盒。

    鱼蝶儿接过来,发现玉盒异常精致,里边的东西想必也价值不菲。推拒道,“公子能来,就是我的荣幸,礼就不必了。我家人住在这儿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怎么还好意思收你的礼物呢?”她抬眸看他,“而且这礼物,似乎太贵重了。”

    她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再要他的礼物。特别是那礼物似乎挺贵重的,真的受之有愧。

    平琏川微勾的唇角明显透出一丝不快,漂亮的眸子也镀上了一层黯然。

    她不收,是真的因为觉得礼物贵重?还是根本不愿收下自己的一点心意。

    “情义无价。一点心意何谈贵重二字?”他凝视着鱼蝶儿,清澈的几近透明的眸中带了一丝深邃,“如果送不出去,那我就只能扔了。再带回去岂不被人笑话。”他语气淡淡的,神情却很坚决。

    鱼蝶儿忙缩回手,“那我收了,谢谢!”

    虽然不明白他的不快与黯然来自何处,可是一句情义无价,重过千金。从当初得知平琏川是为自己考虑,将家人接到此处时,鱼蝶儿便觉得他是个知恩图报的谦谦君子。如今更觉得平琏川是个值得相交之人。

    他都已如此说了,自己再不收,就太不给面子了。便欣然收下了。

    平琏川闻言,舒了一口气。突然又有一丝忐忑道,“其实也并不贵重,不过是我特意寻来给你的。希望能合你的心意就好。”

    自那日在宫中得知今儿是她的生辰,他便苦思要送她点什么。太俗的东西总觉得不衬她。冥思苦想才想起这么件东西,又费了不少心思才得到。亲自动手雕琢成型,因为时间紧迫,只有夜夜赶工才来得及今日送过来。

    “三公子品味非凡,我一定喜欢。”鱼蝶儿欲打开盒子,好奇想看看他特意准备的礼物是什么?

    “回去再看。”平琏川却伸手覆在盒盖上,阻止了她。

    鱼蝶儿一愣,不明白为什么不让现在看,不过她也没多想,随即温婉的笑了笑,“好,我回宫再看。”说着将玉盒放置在一旁的花几上。

    “菜来了,小蝶,嫂子今天可是拿出了看家本领。你可一定要多吃。”徐氏还没进屋,大嗓门就亮起来了。然后就见她端了一个大盘子,后边跟着两个仆人,也都端着菜。

    一进来看到平琏川,徐氏也很开心,“平少爷来了?正好,我还做了你爱吃的呢。”

    鱼蝶儿惊讶,她发现好像家里人对平琏川像是熟悉的亲戚朋友一般,一点疏离的感觉都没有。爹娘还维持着客气,嫂子倒是连客套都省了。

    倒是那两个仆人见到平琏川,忙上前见了礼。

    这顿饭吃的甚是热闹,也并没有因为平琏川的加入而变得拘束。众人一边吃喝,一边谈天说地。似乎世间所有的纷扰都与之无关。鱼蝶儿此时只想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这么平和、温暖。没有一丁点儿纷争、邪恶。

    只是后来,鱼蝶儿觉得平琏川酒饮的似乎多了,喝到后来,朦胧的觉得他的神情含了几许愁思一般,让人看了没来由地心疼。鱼父也发觉了他像是在借酒消愁一样。与鱼蝶儿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双双出言将宴席散了。

    劝他去房中歇息一会,平琏川却摇头。

    “小蝶,我想去园子里坐坐?你能陪我一会儿吗?”他眼中带着的恳求,使鱼蝶儿不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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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另一种形式的承诺

    果林里,绿树如茵。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偶有习习凉风吹过,树叶便哗哗的响着。成排的果树,有些正在繁花,花瓣纷扬,暗香扑鼻。有些已果实累累,异常诱人。

    树荫下的石桌上,摆着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碗碟,里边盛了新鲜的果子和精致的点心。

    “尝尝,刚采摘下来的。酸甜味,是你喜欢的。”平琏川一手抚着额头,忍着醉酒的头疼,一手拿了一个黄色的果子递给鱼蝶儿。

    她接过咬一口,充盈的汁水瞬间溢满口腔。略微带酸,清甜更甚。正是她喜欢的味道。

    “嗯,确实很好吃!”她说着,突然抬起头,有些惊诧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喜欢的?”

    “你曾说过的,说果子如果只有甜味,就太腻了。如果只有酸,吃着吃着就只剩下涩了。连同心里原本的甜都带走了。只有又酸又甜的才好吃。甜味多于酸味更佳。”平琏川低声道。

    鱼蝶儿却想不起自己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也或许哪次无意中说过,然后不记得了。

    平琏川静静看了一眼鱼蝶儿。似乎也发觉她早已不记得这茬,遂微笑道:“说过的话何其多,又怎会都记得,只是听的人倒是记得个清楚。”

    天色渐黄昏,夕阳将他原本素浅的衣衫映着。似镀了一层金边,透着一丝金黄。看上去瑰丽的如同天边的晚霞。一双清目由于酒醉,呈现几分迷离。如今又被霞光一染,一双目便如星辰般璀璨。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出的话轻柔又充满了暖洋洋的自嘲。

    鱼蝶儿竟不知道如何去接他的话了。

    这时,仆人端来刚熬好的醒酒汤。趁势解了她的围。

    “你喝了太多酒,快点喝些醒酒汤,缓一缓头疼。”鱼蝶儿看他皱着眉,似乎非常不适。端了醒酒汤到他面前。

    他凝望她一眼,“头确实有点疼,不过我觉得我没醉,心里清醒极了,脑子也清楚。”虽然这样说了,他还是接过了碗,仰首饮汤,下巴至脖颈的线条俊秀极了。

    平心而论,鱼蝶儿觉得平琏川算是长得好的男子。虽然及不上鹤炎与鹤泰的五官绝美,可也甚是俊雅。眉目间更是透着一股灵透之意。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也或许因着自小身子有疾,比常人更看淡许多世俗,使得他浑身上下,有一股与世无争的恬淡、优雅之气。这种气息与他的相貌完美地结合,使他添了许多令人迷醉之处。

    他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汤,喝的太急,导致部分汤水顺着碗边流淌在下巴上,又缓缓流向脖颈。鱼蝶儿下意识的掏出帕子去给他擦。男女有别,这样亲昵的举动有些不妥,可他是个醉酒的,理应照顾一下。所以鱼蝶儿也就没来得及想那么多,自然而然的就这样做了。

    可在平琏川这儿,却是将他震到了。甜蜜与悸动交织,令他有些不受控制。

    “小蝶。”他按住她的手,凝视着她的脸庞。低声唤着她的名字,那尾音在空气中慢慢消散。

    “你喝这么急,汤都洒了。”鱼蝶儿此时方觉出不妥,不动声色的抽出手。努力平缓了语调解释。

    又刻意调侃道,“方才席上只顾喝酒没吃饭吧?现在是饿了吗?连醒酒汤也这么迫不及待的一口气喝完。”

    她抬起的眸,黑亮又清澈,眸中倒影着平琏川的脸庞。平琏川看她故意调侃自己的样子,真是恨不得就这样顺势抓到她的手不松开,把自己藏在心里不敢说的统统说出来。可是,他衡量再三,还是不敢,只怕说了,万一连朋友也做不成?

    他更加确定自己应该是没喝醉,不都说酒壮怂人胆吗?胆子一点没大,肯定是没喝醉。

    于是,最终,他只是讪讪的笑了下,淡淡道:“我自己来就好。”

    鱼蝶儿便把帕子递了过去。

    平琏川眨了眨眼,黑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一边擦拭一边轻声道,“如果有什么事情,别瞒我。我想我还是值得你信任的一个朋友。”

    这语气平淡的似乎只是句客气话,可是他自己却知道,这里饱含着他深深的关切与万分的不舍。

    他临进门时,听到了鱼蝶儿说的那句要走的话。可是,他却不敢问。也真是奇怪,明明心知肚明的事情,却就是不敢再一次确认。或许是知道确认一次只会让心再疼一次。

    现在,她的家人住在这儿,总是觉得跟她还是有一丝割不断的联系的。可是她却打定了主意要走了。那以后,见个面也难比登天了。想装着不知,不问。可即便是存心想把自己灌醉了,怎么还是忍不住提这么一句呢?

    不过,鱼蝶儿只淡淡地笑了笑,曼声道:“在宫里每日循规蹈矩的,能有什么事呢?我挺好的。”她平淡的似乎连往那儿想都没有想一下。

    看着她平静淡然的神情,平琏川不知道自己是该恼怒她防备自己,还是该庆幸她没有让自己的心再疼一次。

    他将唇勾成漂亮的弧度,好似温润的玉。一瞬过后,他凝视着鱼蝶儿,无比认真道,“无论发生什么,或者你要做什么决定,若是有用的着琏川的地方,你尽管说,琏川一定竭尽所能,鼎力相助,万死不辞!”

    说完这些话,他的心似乎一下子轻松了。

    相比于海枯石烂的誓言,或许他已将这些话当作了另一种形式的承诺。

    这些话令鱼蝶儿一瞬间心跳如擂。此时她才发觉,是不是平琏川方才听到了什么?否则,怎么平白无故的说这些。

    鱼蝶儿望着平琏川,却不知要说些什么。他的黑眸里盛着脉脉的辉光,说的话语带着那样透人肺腑的真诚。自己到底是要继续敷衍他还是要告诉他?最终她还是没有决心说出来。走不走的成还不知道,还是先不说了吧。

    清亮的眸子流光一闪,她轻声道,“公子这份诚意,小蝶记下了。小蝶何德何能让公子如此。当日为公子医病,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为报偿,公子所做的也早已够了。千万不要说什么万死不辞的话来,实在不敢当。”

    平琏川闻言,定定的看她,好大一会儿,才凝声问道,“小蝶,你也觉得我是为了报恩?”他心中奇怪,那些劝慰自己的理由,竟被自己演绎的如此逼真吗?她也觉得自己只是在报恩。

    鱼蝶儿被他看的心头一慌,这样的平琏川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很显然那话里的意思是有另外的含义的。否则怎会用的疑问的口气。

    而且,他今天的穿着也有些不同以往,像他这样的出身,日常皆是锦衣华服,穿着非常讲究。往常见他的那几次,都是如此。可今儿穿的衣服虽然料子做工都不差,可是似乎很旧,本是蓝色,却已微微泛了灰白。系了同色的腰带,发上也没有用宝冠,玉簪子什么的,而是用一根发带系着。清新干净却跟他的身份极其不符。

    不过因着平琏川气度非凡,倒是没有因为衣着而逊色,那泛着灰白的旧衣,穿在他身上,倒也别有一番韵味。还是像个流落市井的王孙贵胄。

    也许是发现了这个不寻常之处,也许是为了避开他先前的问题。鱼蝶儿开口转移了话茬,“你今天穿的倒是跟以往大不一样。”

    平琏川迷蒙着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懊恼道,“哎呀,来得太急,忘了换了。”

    “呃?”鱼蝶儿有点愕然,原来是没顾上换衣服,什么事情这么忙?让他这个受宠的小少爷这么仓促。想必应该是重要的事了。

    “如果有事情忙的话,三公子就先回吧。”虽然他看起来眉目间还有些醉意,不过说话思路甚是清晰,应该没什么大碍,而且又喝过了醒酒汤。所以鱼蝶儿便劝他回去。

    “事情已经忙完了。”他似乎有些不情愿说因由,但还是鬼使神差的说了,“母亲给我寻了门亲事,约了那女家今儿来候府见一面。”

    鱼蝶儿展眉浅笑,“这是好事啊,哪家女子这般幸运?”

    “幸运?”平琏川不解。

    “三公子才貌双全,风度翩翩,家世又好,能嫁给你难道不是幸运吗?”鱼蝶儿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平琏川眸光灼亮,挑了眉道,“我有这么好?”

    鱼蝶儿狠狠点头。以示自己没有说谎。

    “如果是你,也觉得嫁给我是幸运吗?”他追问。

    平琏川清澈的眸光绵里藏针,看得鱼蝶儿心中微滞。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

    她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良久才道:“即便我觉得,我也没有那样的福气……”

    如果今生不是前世的重生,如果她只是一个单纯的情窦初开的少女,然后在花一样的年纪遇到平琏川,如若家世再相当,或许真的会两情相悦,携手一生。毕竟他也算得上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可惜她带着前世的记忆,身负着前世的恩怨情仇,身心都已被伤的支离破碎,又怎么还有资格奢望一份平常的人生呢?

    平琏川闻言,却认为她这是否决的托词。眸间瞬时便掠过一丝黯然。他站起身,有些摇晃,鱼蝶儿慌忙伸手去扶。

    他低头,眼光徐徐扫过鱼蝶儿的脸,那一刹那,鱼蝶儿觉得他的眸光烈的竟比夏日还要刺目。

    平琏川暗自攥了攥拳头,眼前这张脸真的很美,灿若春花,皎如明月的那种美。带着稚嫩,带着青涩。那样的惹人怜爱。本是不知愁滋味的年纪,却善良又勇敢,在山里救了自己这个陌生人,在面对刺客之时,又奋不顾身的冲上前,不顾自己的生死救了鹤泰。

    这样的胆魄莫说女子,就是男儿又有几个能够做到呢?总之平琏川觉得她哪儿哪儿都好,在他心里,没有一个女子能及的上她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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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如果是你,我就愿意

    可惜他能看到她的好,旁人自然也能看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而且,对她的心比他更甚!这一点,平琏川已经心知肚明。

    所以,纵然再觉得她好,可有什么用呢?

    平琏川没有勇气争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他觉得连争的资格都没。单看自己,倒是好的。可是对方不是太子,就是皇子。出身、地位、品貌皆为上等。均胜自己一筹。还有什么胜算?

    何况,鱼蝶儿与鹤泰还有着一段过往,或许对鹤泰早已情根深种,否则在那样危急危险的关头,她怎么有勇气去面对凶狠的刺客?是什么迫使她冲上去的,或许不过就一个情字。

    而且难得的是,鹤泰对她亦是一片深情。一边是胜似兄弟的友情,一边是对自己有过恩的,心仪的女子,哪一个他都舍不得他们为难。也许放手也是一种爱的表现。

    平琏川将事情早已想通透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却还要问她那话?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鬼使神差。想到此,他凄然的笑了那么一下。

    “其实今儿的事儿我并不赞同,因为我并无意去相什么女子。只是母亲却乐此不疲。母亲为了我的病,这些年也是操尽了心,流尽了泪。所以想着就见一次,算顺了她的意吧。”平琏川低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难言的轻愁。

    “所以你故意打扮成这般,想让人女子瞧不上你?”鱼蝶儿立即明白了。

    一般若是欢喜盼望,一定是用自己最好的装束来相见的,既然他说无意,而又打扮的与平时大相径庭,那肯定是故意的。

    平琏川果然点头,黯然道,“我确实这么想的,最好那女子因此瞧不上我,倒是省事了!也免得到时我说不同意,惹母亲不快。”

    鱼蝶儿虽然没有亲历过他这种境况,但,其心间的无奈,她还是从平琏川简单的字里行间,全部感受到了。

    “为什么不愿意相看?就算是不愿意,这样做也不太好吧?”鱼蝶儿不解。

    他这不是自毁形象吗?他可是候府的公子,不知内情的人看了他这样的装束,还以为平原侯苛待这个儿子呢?

    而且若是传扬了出去,以后或许更难说亲,毕竟势利眼还是不少。谁愿意女儿嫁给一个不受宠的公子呢?那有什么前途可言。

    再说平琏川的年纪也是到了成婚的年纪了。他若是不说今儿这事儿,鱼蝶儿都以为他已定下亲事,有未婚妻了呢。怎么反而连相亲都不乐意?

    不过虽然他这样做不好,可说到底也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为了不过于忤逆母亲的安排,只能迫自己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怕被人相中,才这般刻意损坏自己的形象。

    “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他反问。

    鱼蝶儿沉默不言,她也不知道有什么法子。

    可是她不明白,有人提亲其实也算是好事,看看也无妨啊。在她们市井民间,都是早早定了亲的,生怕晚了,好的都被定走了一样。

    而且以上次的接触来看,平原侯与大夫人对平琏川都极为疼爱,自然不会害他。就拿今儿相看这事儿来说,就能看出大夫人是极为尊重平琏川的意思的。因为大夫人用的是小媒的方式,就是男女之间先相看,彼此看中了再定亲。而不是觉得门当户对,女子也不错,便直接去提亲的做法。

    这样做的原因可能就是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的女子,不为儿子所喜欢。才让他自己看,再决定。倒是煞费了苦心。鱼蝶儿由此对平原候和大夫人更是钦佩了几分,起码他们并没有拿儿子去做什么政治联姻。也说明他们对平琏川是真的疼爱有加。什么都不想他不开心。

    鱼蝶儿甚至想,若不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自古以来的法则,或许大夫人并不会要求平琏川一定要去相什么亲,成什么家吧。

    全心为他考虑的状态下,能被大夫人相中而进入侯府相看的,一定不会差!是否贤良淑德是要以后才知晓,可起码也一定是才貌双全的女子。

    哪个男子不喜欢如花美眷,不愿意成家立业呢?他却偏偏例外?而且平原侯与大夫人是如此迁就平琏川,既然他不愿意相亲,直接说明就好,应该也不至于逼迫他。可他为什么明明不想相亲,却又假装同意,然后又要出此下策呢?真是太奇怪了!

    他说是因为体恤母亲,可是这理由有些太牵强薄弱了。如果真的体恤,就会真的相看了,若是恰巧喜欢,不是更好吗?

    鱼蝶儿被勾起了好奇心。

    不过因为方才与家人的一番交谈,鱼蝶儿现在甚是理解做爹娘的苦心。

    当爹娘的哪个都是关心着孩儿的亲事,希望能结门好亲事,心才会放下。现在平琏川不愿意相看女子,还使出这样的招数。想必是瞒不过大夫人的,她应该挺伤心,为难的。伤心的是儿子不理解做娘的苦心,为难的是,她那么疼爱这个小儿子,也不好太过于逼迫。然后平琏川的亲事变会成为她的一块心病。

    鱼蝶儿想着大夫人人倒是不错的,温和大气。当日在侯府,自己与侯府小姐平绾香发生争执冲突的时候,大夫人是公正的。并没有偏袒绾香,虽然她也许只是看在自己给平琏川治好了病得份上,才帮自己的。可总归是帮了。所以鱼蝶儿便不由自主的站在了大夫人的立场上,想着帮她劝说一下平琏川。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其实不过是早晚的事,谁又能免了俗套呢?像你这样家世的公子,就更不可能不娶妻了。所以相看一下也没什么,反正又不是直接定亲,或许就看上了呢?”

    平琏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鱼蝶儿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没有。便又委婉道。

    “再说,你这法子也不行,你以为穿个旧衣服,打扮的土气一些,人家就不会看上你了?古语有云,腹有诗书气自华。人的风度气质都是由内而外的,就算你穿上粗布衣,也还是遮不掉你的光彩。你依然那是个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三公子。”

    平琏川心里一动,自己在她心里倒不是一无是处的。她觉得是个玉树临风,温文尔雅?

    可是鱼蝶儿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心情有些坏了。

    “而且,说不准啊,那些女子看惯了衣袂飘飘,冠玉莹然的男子,反倒是你这副打扮能令人耳目一新,过目不忘呢!”

    平琏川暗自祈祷,可千万别被她这乌鸦嘴给言中了。

    “好在你不是金口玉言。”平琏川闷闷不乐道。

    鱼蝶儿骨碌了下眼珠,“嗳,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不愿意相?是今儿这女子你听说过,或是认识,已经觉得不可心,认为不合适自己?所以才这样。还是,你,压根不喜欢女人?”她说完,还夸张的捂住嘴,不敢置信的模样。

    平琏川瞪了她一眼,无奈道,“你这小脑瓜里净想些什么?”继而澄清道,“我正常的很。没有那癖好。我确定,我喜欢的是女子。”

    澄清完了,心里还是不得劲儿,这都什么啊。竟然怀疑自己有断袖之癖。这小丫头都搁哪听来的这些,思想太复杂了。

    关于男子宠信男宠的事儿,其实鱼蝶儿还是前世听说的。当时一个臣子就是因为宠信男宠而做了犯法的事,被鹤璧将他给革职查办了。当时这事传的沸沸扬扬。都言面首祸乱起来可比红颜更甚。

    不过她倒不是真的认为平琏川是这样的,只是看他淡淡的不愿意谈这事,他不谈,自己便劝说不到点上,收不到效果啊。所以才拿话激一激他。只有这样他才会说自己的想法啊。

    平琏川自然是不知道鱼蝶儿的想法,只是他可不想自己在她心目中是这样的。本来是不想多说原因的,因为即便是说了也是假话。可是现在这情况,即便是不想说谎,也只能说了。便耐着性子解释起来。

    “我不是不想娶亲,只是暂时不想罢了。你也知道,我久病初愈。荒废了这么多年的光阴,许多的心愿都无法去实现,现在身子好了,可不想早早的就成婚了。被女子捆缚了。我还打算出去游历一番,游遍这大好的河山呢。好男儿志在四方,不是吗?”

    平琏川为自己不愿意相看女子而找了理由。其实真正的理由他自己心里一清二楚。而且为了打消鱼蝶儿继续对自己劝说的念头。还用最后一句话堵住她的嘴。

    鱼蝶儿倒是没在意他说的理由。更没有被他的话而堵住嘴,她依然不屈不挠的劝,“好男儿志在四方是不假,你还年轻,来日方长,可是老人家总是等不得,早些实现了他们的心愿也是一种孝道。而且,谁说成婚了就不能实现心愿了?到时你若是出去游历,还有贤妻在家可孝敬二老,你不也放心些吗?再或者你可以带着妻子一起去,游山玩水,像一对神仙眷侣,岂不更好?”

    “神仙眷侣?”平琏川似笑非笑,直直的看着她,然后目光便深浓起来,“如果是你,我就愿意。”

    他没头没脑的回话,将鱼蝶儿弄了个错愕。

    “愿意什么?”

    “成婚!”他的唇角努力的泛着一缕淡淡的笑意,说出这两个字,心内却翻起惊涛骇浪。

    说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然后一片空白。

    他自己都不相信,他竟然这样说了?可他又多希望这是真的。但在下一秒他就明白,自己这是又不可思议的鬼使神差了。又不自觉说了不可思议又莫名其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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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个人来的

    鱼蝶儿闻言,一下子僵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虽然她也觉出平琏川对她不错,可她认为即便是对自己有些许好感,也是停留在欣赏的程度上吧。鱼蝶儿不信平琏川会喜欢自己。也从没想过。所以,现在,鱼蝶儿也依旧不信。所以僵了一刻又恢复了镇静。只是一句朋友间的调侃般的笑话吧。

    “没想到三公子还会说笑话。”鱼蝶儿理直气壮的说完这句话。

    然后便发出一串清脆悦耳的笑声,其实她并不想笑,也不觉得好笑。可是,却又不得不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平琏川这句话,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平琏川望着鱼蝶儿,她越笑的开怀,他的一张俊脸就越窘。

    “小蝶,别笑了,你知道你笑的多么假吗?”平琏川苦涩道。

    被她当成了一句笑话?也好。比被戳穿或许还好一些。

    “假吗?”鱼蝶儿自言自语一般。声音低的微不可闻。

    平琏川转身,离开了桌前,缓缓往林子里走。鱼蝶儿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他的背影看起来竟有种孤寂萧索的意味,像是个错觉。

    虽然平琏川喝了醒酒汤,但是醒酒汤也只是能缓解酒醉的不适,并不能立即醒酒。看他时而虚晃的脚步就知道。还是不完全受控的。所以鱼蝶儿想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试图扶他一把。别到时脚步一个不稳再摔上一跤。摔出个好歹来,平原侯可要找自己算账。

    平琏川缓缓挥了下衣袖,温言道,“不用扶,我自己可以。”他觉出脚下有些虚浮,可就是不想被人搀扶。

    见他执意,鱼蝶儿也不好坚持。这么倔强!鱼蝶儿暗自埋怨了一句,随在后边。

    平琏川嘴上不让她扶,心里却是无比的矛盾纠结。他喜欢她的碰触,可是又怕自己过于欣喜若狂,再说出什么错话来。所以违心的拒绝。

    而且被她扶着,还有一种从前那种病态时,被人照顾搀扶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很不喜欢。不喜欢鱼蝶儿将自己视为弱者,视为需要人照顾的那类人。

    男人,就应该顶天立地。

    “小蝶,我带你逛逛这园子吧?这儿挺美的,以前我就经常来这里小住。无论再不好再沮丧的心情,到这儿就豁然开朗了。”

    他走在前头,墨黑的发在清风中浮动,衣袍飘逸招展,面上,挂着璀璨的笑。

    鱼蝶儿看天色不早了,本想回去再与爹娘话别几句,就要回宫了。可是眼看着平琏川往前走了,又不好擅自离去。踌躇了片刻,唯有跟了上去。

    谁也没留意,身后不远处密密而立的的果木后,鹤泰定定凝立,紧紧蹙眉,面容好似刀斧刻就一般冷锐。本就深邃的眸此刻更如同被寒冰浸润,冰冷冷的。

    看着二人亲密的样子,看着鱼蝶儿对平琏川的关切举动,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个窟窿。当鱼蝶儿追着平琏川而去,二人缓步向着林中而行,鹤泰的眸光更加深浓起来,好像深远的魔洞,似乎能将人吸附而入。

    怪不得生辰都不告诉自己,平琏川也不曾对自己泄露半点。今儿又这么着急忙慌,迫不及待的离开皇宫,原来是与他有约。那日自己的接风宴上,二人悄声的谈话,也许就是在说今天在这儿会面的事儿吧?

    鹤泰自早上从喜棉宫离开后,便真的去备送给鱼蝶儿的生辰之礼去了。

    本来因着自己背负的大仇,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安然无恙,有一瞬他也曾犹豫自己到底能不能给鱼蝶儿幸福,要不要放手。

    可从看到喜棉宫门口看到鹤炎与鱼蝶儿的时候,他这个念头就没了。把她就这样推给别人,他做不到。就连她跟别的男子在一块想谈甚欢,他都忍不了。

    他寻找了这么久的人,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手!怎么可能心甘情愿退出!自己若是退出,难道要将她拱手送给鹤炎做妾?光是想想,他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鹤泰不想就因为这样的一个变故而动摇。从小到大,什么样的心情没经历过,战场上,多么惨烈的厮杀没经历过。冲破了多少次的绝境,凯旋而归。这一次,也一定可以。一定可以报了大仇而自己又安然无恙。

    对于罗皇后与柔贵妃,鹤泰并不畏惧,可是不畏惧不代表去拼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去和罗家拼个你死我活。站在暗处等着捡便宜的还不知道是谁。所以要为母妃报仇,也确实是要想个万全之策。想起夜间自己几乎失去理智的时刻,他反而有点后怕。

    冷静下来以后,鹤泰想的也清楚了。如果自己秉着赴死的心去报仇。那太后必定伤心欲绝,而鱼蝶儿的毒自己也管不了了。那她会不会也就没命了?他这样想着,心便痛了一下。

    所以他便决意,仇要报,人也要。所以他还是又进了喜棉宫大殿。虽然那小女子对自己总没个好脸色。呵!不过倒也有趣。谁知她却急匆匆要走的样子,这样也好,反正自己也要去准备礼物。

    可他没想到,费劲巴拉的准备了一马车东西,快马加鞭的亲自驾马车赶来这找她,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情形。她跟平琏川在这卿卿我我,拉拉扯扯的。倒是一点也没惦记着自己这么晚还没来?是不是出了事儿。虽然自己是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鹤泰越看越气,所以一直站在他们不远处,冷冷的看着二人。

    平琏川啊平琏川,你的祝福都是假的了?明着像是不打她的主意了,背地里这么做是什么意思?还以为那晚的谈话已将他刚萌生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了。想不到却是生根发芽了。

    总以为对手就一个鹤炎了,想不到平琏川还是算一个。

    这些人也真是。天底下那么多女人,干嘛偏偏要跟自己抢一个。

    若说早上在喜棉宫见到鹤炎,他是动了气的,现在再看平琏川,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他跟平琏川之间的兄弟情谊甚至要多出鹤炎。冲上去揍他一顿,就平琏川的身子骨,他还怕打出事儿了。而且,也下不了手啊。一时间,又气又无措。

    看着二人走的越来越远,身影都看不到了,鹤泰犹豫了片刻,还是迈步追了上去。

    不愧是自家庄园,平琏川对这里极为熟悉。虽然带着酒醉的迷糊,还是轻车熟路的带着鱼蝶儿穿过了排排果树,到了一片谷地。溪水潺潺,绿草莹莹,红白蓝紫的小野花遍地。真是个令人神清气爽的地方。

    平琏川去溪边掬水洗了把脸,直接就倒在了草地上。

    鱼蝶儿轻叹一声,无奈的坐在旁边。醉了就应该好好休息,睡一觉,偏要来逛什么园子,难受了吧?可是看了看闭眼蹙眉的平琏川,她还是没说出责怪的话来。任他睡去。自己便赏起了周边的美景,打发时光。

    平琏川小憩了一觉,清明了许多。头疼也缓解了。睁眼看到鱼蝶儿坐在旁边,揪着旁边的小花编花环玩呢。他的笑容便如流玉般漾起,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仿佛多久都看不够。

    过一会儿,鱼蝶儿抬眸望向旁边的他,她每隔一会儿就看一看平琏川醒了没有。前几次都还是在睡着。这一次本也没抱希望,只是随意的望一下。没想到就撞上了那双出奇温柔的眼眸,暖玉一般和煦。

    “你醒了?头还疼吗?”鱼蝶儿关心道。

    与她目光相聚,平琏川只觉一刹那仿佛时间停滞,静谧被打破,他多想这时刻能多停留一会儿。可是终究是要散开的。天都要黑了,终是要道别的。自己难道还奢望明媚能持续多久吗?

    “好多了。”平琏川不好意思道,“抱歉,我竟睡着了。”

    “没什么,醉酒本就嗜睡的。”鱼蝶儿对他的歉意不以为意,他应该也不是故意的。“这儿确实很美,这溪里还有鱼呢,这儿的草长势也好,又密又厚,像绿毯一样。”她冲他眨巴了下眼睛,“也难怪你一下子就睡着了。”

    平琏川被她欢快的话语逗的笑意更深了。

    “可惜,不能多呆了,要回去了……”鱼蝶儿惋惜道。

    “确实,天色已晚。”平琏川抬头看看天,晚霞都已经散下去了。“喜欢的话,以后有闲暇了随时来,我这庄园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他说的无比真诚。

    鱼蝶儿点头。

    “你是一个人来的?”平琏川此时突然想起,鱼蝶儿就一个人,而且院门外也没有别的马车停留,想必是她没有马车上山。那等会怎么回去?

    “嗯,一个人来的。”鱼蝶儿有些迟疑的答了。不知道他问这个是什么用意。

    “晋王没来?”平琏川又问。

    鱼蝶儿摇摇头,“他没来。”心道,明明你就见着我一人,为何还多此一问。

    平琏川却甚是讶异不解,以鹤泰对她的心意,鱼蝶儿生辰,他肯定是会来的啊。怎么反而不露面?先前见着鱼蝶儿只顾高兴,倒是忘记了这茬,现在才觉得她一个人来,有点不合理啊。难道鹤泰是想要在宫里单独给鱼蝶儿过生辰,所以才没来?

    “那你没有马车,怎么回去,等会我送你?”平琏川也想到,她来时应是雇的马车,并没有上山来。

    被他这么一问,鱼蝶儿倒也犯了难,也明白了平琏川为什么问自己是不是一个人来的,是觉得自己没有马车,没法回去。才如此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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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胡言乱语

    鱼蝶儿来时只想着不能暴露了这个地方,不能让别人知道爹娘住在这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经过前世的事情,即便现在鹤璧已经构不成威胁,但她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家人的安全是重中之重的。

    所以便在未到山脚时就让马车回去了,自己徒步上山。可却没想到到时自己要怎么回去。这个有点荒山野岭的地方,山下肯定没有载客的马车停留,难不成要走回宫里去?不安全不说,真要走回去恐怕天都要亮了,腿也要走废了。

    方才平琏川问她鹤泰没来?她虽然摇头确认了,可不知怎的,此时她又忽然想起,早上鹤泰离开时,好像是说过要来找自己的。便又道,“好像他是说要来,可能是又有事缠身了吧?”

    不说时还不觉得,此时说出这话来,鱼蝶儿心内竟莫名的感到一点失落。

    她努力挥掉那缕失落,对平琏川道,“不来就不来吧,就是可能还是要劳烦公子送我了。”她可不想走断腿。

    平琏川自然是愿意,可他还没来得及答话,就被身后一道冷冽的声音快速的接了话。

    “不必劳烦三弟,本王已经来了。”

    鱼蝶儿与平琏川谁也没想到这里还有别人。而且还就在自己身后。居然是都一点没有察觉。

    所以这一言,惊得二人同时回头看去。只见身后之人稳然而立,气势如虹,稳重如山。修长挺拔的身形透着丰神俊朗。

    从声音,鱼蝶儿已经觉得身后之人是鹤泰。这一看,果真是他。

    不过瞧着鹤泰今儿这穿着打扮可比平时精心了不少似的。

    一身墨色宽袖袍,领口与袍摆均用金丝滚边,袖口的卷边绣着飞龙祥云。一顶镂空的镶宝嵌玉的银冠束着黑发,银冠两边垂下的丝质冠带,在下額处打了一个流花结。更添了几分英挺和潇洒。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无意中呈现着高不可攀的姿态。如谪仙下凡般飘逸俊雅,在他面前,会令人瞬间觉得自己已低至尘埃。

    见二人回头,鹤泰状似无意的扫了鱼蝶儿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了平琏川,眸底有一抹恼怒一闪而过。

    “原来是二哥。怎么这么晚才来?”平琏川笑道。

    一见鹤泰,他心中竟无端的浮现一抹恐慌,酒劲都退了个差不多,想想自己也没做什么过格的,才将这丝恐慌压下了。

    鹤泰凤眸一眯,面容淡淡,却冷了声,“本王的确来得迟了,看三弟与小蝶相谈甚欢,本王倒是觉得自己来的是否不是时候?或许,就不该来?”说着眼角余光瞄了一眼鱼蝶儿。客气的话语中却似乎蕴含着千钧之力,沉沉压向平琏川。

    “二哥说哪里话,琏川只是觉得今儿是小蝶的生辰之日,特前来祝贺,也想趁机见一见二哥,并不知道二哥没来。”平琏川似乎看出鹤泰不悦,解释道。

    “哦,祝贺。”鹤泰淡淡的,“你祝贺的倒是有雅兴,在这林子里都逛了两个时辰了吧?”

    鱼蝶儿心中微惊,鹤泰这神情说话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一副来者不善,要寻衅滋事的样子?你自己天都黑了才来。谁知道是去做什么去了。想必事情肯定是比自己生辰重要了?既然这样,还来做什么。又凭什么要管别人逛不逛林子,逛多久。

    平琏川也是,你解释个什么劲儿?又没做什么逾矩的事儿,就算是做了,也轮不到他来管。

    鱼蝶儿心中一股气恼涌了出来。对鹤泰道,“跟他无关,是我拉他来逛园子的。而且我们逛园子,与你何干?”

    鹤泰眸光一凝。她倒是护他!

    “小蝶。”平琏川低声唤道,冲她微微摇摇头。

    懦弱!连句话都不敢说吗?鱼蝶儿明白平琏川是不让自己冲撞鹤泰。但此时她觉得平琏川太软弱了。有点恨铁不成钢。所以看他一眼便扭过了头。暗自气恼。

    “与我何干?本王记得曾对你说过,你的一切都将跟我有关。”

    鱼蝶儿的一切神情都被鹤泰尽收眼底,她绝美的一张脸,在夕阳的辉映下,眼角眉梢皆是气恼的模样,而且似乎这气恼是冲着平琏川。倒是令他心中的郁气散了一半。

    “那是你自说自话。我没答应。”鱼蝶儿瞪他。

    “有些事不需要你答应,只要我履行就行了。”鹤泰这一次声音里含着一丝威严和一股子霸道。

    “凭什么?你以为你是皇上,金口玉言,可以不容人反对,想怎样就怎样……”

    鱼蝶儿正口不择言的滔滔不绝,平琏川吓了一跳,酒劲都全醒了。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捂住她的嘴。“非礼勿言,祸从口出!你不要脑袋了!”他压低了声道。

    背后敢这么议论皇上?活够了不成!

    “是他引我说的,不怪我。”鱼蝶儿自知说错了话,手一指鹤泰。觉得这事就是怪他。

    鹤泰见她如此,真是无奈至极,自己这是什么待遇啊?自己方才还没说平琏川几句,她便护着。现在她自己说错了话,就全推给自己了?自己在她这儿的处境真是太艰难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认定了她呢?再艰难也不能认输,也只能勇往直前。死皮赖脸的勇往直前。

    他淡淡的皱了下眉,轻声道,“皇上也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皇上需要顾及,需要考虑的比普通人更多。”他上前一步,将声音更压低了几分,神秘道,“不过如果你认为皇上就是金口玉言,就可以对你想怎样就怎样,就能让你听话让你乖的话呢,本王也可以考虑今后弄个皇上当当。”

    疯了,都疯了么!鹤泰此言一出,平琏川无比震惊,鱼蝶儿口无遮拦就算了,鹤泰一个皇子,也这么信口胡言,他口中说着,“哎呀,这喝醉了耳朵也不好使了,你们说什么,我都听不到了。哎呀,我要回去睡一觉去了。”说着,径直缓步往回走了。

    平琏川看他们两个都胡言乱语的,自己在旁总归是不好,或许会让他们心里有所忌惮,所以便借口离去了。他是宁愿真的没听到这话,可是,因为距离太近,他还真的听到了。鹤泰这种敏感的身份,说这种话那可是有觊觎皇位,夺权之嫌的啊?聪慧谨慎如他,却说出这种话,真是匪夷所思。

    “你,你疯了?”鱼蝶儿也没想到鹤泰会这么说。弄个皇上当当?这话岂是乱说的。

    鹤泰却笑道,“怕什么,你不是都已经将罪名推我头上了?反正都是一条命,多一条罪还是少一条罪,也不差什么。”

    他本来就是因为她胡言论语,才陪着她一起胡言乱语的。

    鱼蝶儿皱眉,“我就那么随便一说,又不是说推给你就能推给你的。”她又弱了声,“我可没想要你的命。”

    “呵!反正本王现在跟你一样了,也说了大逆不道的话,这下子你不用担心了。即便你推不到我身上,要是你被定罪,我也跑不了,就陪你一起伏法吧。”

    掉脑袋的事儿都被他说的如此云淡风轻,鱼蝶儿的脸可是黑了下来,“我才不要伏法,要伏你自己伏去。”反正这儿没别人,平琏川肯定不会说出去。她倒也不怕,如果是在宫里,耳目繁杂,说话还真的是要谨言慎行的。

    “你不伏法,本王干嘛要去?我是想跟你同生共死。才学你说那种话的。既然你不想死,那我可不承认方才说过那样的话。”鹤泰冷哼一声。

    “我也没说过什么啊。我只记得在这儿看晚霞夕阳,似乎没说什么话。”鱼蝶儿勾起唇角,一抹浅笑似清水芙蓉般在唇边绽放。

    耍无赖么,谁不会怎的?反正也没有隔墙的耳朵。这次就当没说过,以后嘴巴严点就好。

    她绕过鹤泰,也打算往回走了。

    “小蝶,”鹤泰口中叫着,一个箭步跨越到她前面拦住去路,“你跟平琏川在这看晚霞夕阳,个把时辰都不着急,本王才说几句话,你就急着走。是不是看平琏川走了?急着找他。”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声音里却难掩淡淡的苦涩。

    鱼蝶儿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他是喝醉了,在这儿睡着了,我没办法,才在这儿等的。”虽然恼怒他胡乱猜测,不过这次倒是难得给他解释了一番。

    “真的?”鹤泰问的淡淡,灼灼的目光却一瞬不瞬的审视着她脸上最细致的神情变化。

    “当然是真的。要么我早就想回去了,荒山野岭的,回去晚了我还害怕呢,而且宫里也不好交代呢。”鱼蝶儿低声道。她敛下了浓密纤长的睫毛,幽黑的眼眸被遮住。白嫩如雪的脸庞上有着淡淡的无奈。

    若是喜棉宫,她还有些话语权。可这儿不是她的地界。眼下被鹤泰挡住去路,四周又空无一人,而鹤泰还总是不按套路出牌,还总爱耍非君子所为的事,所以她心中有些慌乱。所以只能尽量耐心解释。以求早点脱身。

    “喝醉了还逛园子?真是你拉他来逛的?”好不容易遇到鱼蝶儿能耐心解释一回,鹤泰倒是得寸进尺,问起来没完了。

    鱼蝶儿黛眉微凝,不耐道,“你话太多了。”说着往侧边踏步,又欲越过他离去。却反手便被他一把拽住。

    鹤泰的心,在鱼蝶儿说他话多的瞬间,已经跟着沉了又沉。

    “不是本王话多,而是你身边的蜜蜂太多。嗡嗡乱飞,本王不问清楚点,担心你哪天被蜇上一口。”他沉声道,语气里透着一丝难以觉察的幽怨。

    他不明白,为何,鱼蝶儿对鹤炎,对平琏川,甚至是对一个奴才,说话都是温柔的,一旦对上自己,就经常是不耐烦或气恼的语气?

    蜜蜂?鱼蝶儿呆了一瞬,便明白了鹤泰所指。

    “王爷不觉得这么说人很没礼貌吗?有失您的身份。”她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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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谁跟谁成亲

    “难道本王说错了吗?鹤炎刚娶了太子妃,还有那么多夫人,还不够吗?你已经离开储青宫了,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怎么还总来招惹你?”鹤泰恼怒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依然记着大清早的事儿。

    “还有平琏川,他既然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却不告诉我。谁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想起这个,鹤泰心中也是十分不悦,最近经常与平琏川一起打猎,见过几次,却一回也没听他提起鱼蝶儿生辰的事情。谁能说不是故意的。

    原本他觉得自己冷心冷情,对什么都不会有大的波澜,可是自从她的出现,他就是见不得那些居心叵测接近她,对她好的男人。那些男人生生将他逼迫成了一个斤斤计较的小度量的人。

    “难道你就不同吗?还不是一样。你不是也有好几个夫人吗?你干嘛总揪着我不放。用你的话说,那你自己也是一只嗡嗡叫的蜜蜂,大蜜蜂。”鱼蝶儿嘲弄道。

    鹤泰沉默的看着她。她竟说自己也是一只蜜蜂,可即便同样是蜜蜂,她对自己也太不公平。为什么哄赶的总是自己。对另两个也不见她那般态度?至于说自己与鹤炎一样,也有几位夫人,自己哪儿与他一样了?那几个女人又不是自己想要的。是自己少不更事时,太后硬塞来的。

    “不想要她们,本王就想要你!”他赌气一样说。却是一种不可言喻的坚定口吻。

    鹤泰又解释道,“她们都是没认识你之前的,以后,本王绝不在纳夫人,况且就连她们本王也已经数月没有到过她们房中了,她们形同虚设。你完全不必介怀。”

    他眸色渐深,“本王能允你正妃的名分。鹤炎他可以吗?恐怕就连平琏川也不一定能做到。”他锲而不舍的继续追问,“而且如果你愿意,本王愿意遣散那几位夫人,只跟你双宿双栖,怎样?”

    鹤泰将语气刻意压得十分浅淡,但是,那殷切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心头的期盼。

    他的话令鱼蝶儿十分震惊,她想不到鹤泰是如此执着。他真的会这样做吗?只专一妻?太子,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是未来的皇上,不但不可能遣散夫人,将来还会三宫六院。

    鱼蝶儿其实对太子的感觉很朦胧,也从没否认对他是有些崇拜,有些倾慕。毕竟他是那么风度翩翩,温润儒雅,待她又亲和宠溺。可是鱼蝶儿却从没有想法要嫁给他,或者是不敢去想,不愿意对他有想法,就是因为他是太子,是皇家人。如果真的嫁给他,这辈子只能在这宫里了,她不想在这宫里,再去重复上一世的悲戚。

    虽说这国度一妻多妾正常,可是,哪个女子的心中是甘愿自己的夫君有很多女人呢,那些看似宽和大度的正室,实则内心中有多少是真的接受了呢。大度,不过是人前做做样子,做一天,做一月,做一年,做到最后便连自己也一同骗了。以为不嫉妒才是宽和淑德的典范。然后如此做一辈子。那些做不下去的,便暗下里做着勾心斗角,害人害己的勾当。她真的不想活在那样的世界里。

    鹤泰是皇子,嫁给他便是成了皇家人,将会永远被束缚在皇权中。可那却是她一心想要远离的。况且话再好听,说一说是多么简单。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呢?男人是善变的,男人的情话与承诺就像一股风,好的时候是春风,温暖拂面。待有朝一日变了脸,吹来的便是冬日的冷风,一丝丝,一缕缕,都如刀似剑,割破你的皮肤,侵入你的五脏六腑,能将你的灵魂冻僵。而且,即便是春风,也不会只对着你一个吹,总是这里吹吹,那里吹吹,到处的撒欢。他们的话,又岂能当真呢?当真了,恐怕最后伤的还是自己。

    就算鹤泰是异类,是言而有信,信守诺言的男人。可就算是普通人,娶亲也是要三媒六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他却并不是普通人。他贵为皇子。他若是要立一个民女为妃,谈何容易。皇上不会允,太后也不会允,还会有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等等不相干的人冒出来反对。只因他和自己的出身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是极其的不门当户对。鹤泰又怎能排除众议,一意孤行呢?

    与其到时痛苦的难以割舍,还不如不开始。对谁都好。

    有时候身份真的是把双刃剑,让人说不清它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它带来尊贵的同时,也带走了许多,甚至于自己该喜欢谁,要娶谁,都会备受限制。都是以出身而定好的人选。就如鹤炎。

    鱼蝶儿很多时候都庆幸自己是生在普通百姓之家,虽然不能锦衣玉食,使奴唤婢。但至少不会沦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她想的透彻,所以,她是真的不想嫁入皇家。甚至王侯将相之类的她统统不想。此生,她只想完成使命后,就找个清静之地,好好的过完下半生普通平淡的生活。只是,身上的毒解不了,恐怕这个愿望也只是想想了。

    对于鹤泰,她的想法是极为复杂的,因着前世的阴影,怕跟他有了牵扯以后,会使他的命运又如前世一般,为自己付出那么多,鱼蝶儿不想再欠他了。所以她一直试图跟鹤泰划清界限,又怎么会答应他呢?拒绝他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无论是自己,还是鹤泰,这一世,都该好好的过一世。没有自己,他便还是那个无坚不摧的将军王爷。没有软肋,没有把柄,谁也不能轻易动他。

    如果自己是个灾星,也不能害了他前世,又来害他今世,生生世世逮着一个人使劲坑,也太缺德了。

    不管从哪方面想,无论鹤泰多么真诚,就算是那个万里挑一的信守承诺的好男人,她依然不能为之所动。鱼蝶儿狠狠心,轻启樱唇,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不怎样。”

    鹤泰闻言,灼热的眸光嗖然变得黯淡,彻底的沉默。看着鱼蝶儿走神半天,还以为她在考虑,想不到仍然是断然拒绝。

    他过分的安静,令鱼蝶儿生出一丝不安。是不是自己拒绝,伤了他?

    许久,鹤泰忽然冷笑了几声,双眸锁住鱼蝶儿,“你就当真一点不喜欢我?哪怕是一点点。”

    鱼蝶儿顿了一下,坚定的摇头。

    “好,好,本王知道了。”他连说了两个好。轻轻的话音里含着浓浓的凄凉。

    鹤泰也觉着自己问这话就是多余。若是喜欢,她又怎会拒绝呢?

    他神情木然,唇角扯了扯,勉强绽出一抹僵硬的笑意,轻声道,“不喜欢就不喜欢,本王相信日久生情,成亲以后你会慢慢喜欢的。”

    “成亲?谁跟谁成亲?”鱼蝶儿愕然道。

    鹤泰看着鱼蝶儿发愣不解的模样,微微笑了笑,手臂圈上她的腰,俯身吻住她的唇。

    她像一只刺猬,话语总是太过无情,每一句都狠狠的刺着自己。他怕用言语告诉她以后,她会不以为意,或者是奚落的说,你在做梦吗?谁答应嫁你了?一系列让自己心痛的话。

    所以他选择直接用唇舌告诉她,到底是谁跟谁。

    鱼蝶儿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动不动,继而一张粉脸也羞了个通红。

    他怎么总是这般欺负人!刚要反抗的一瞬,他的薄唇却适时的离开了她。沉了声道,“现在,你可知道是谁跟谁了?”

    听到这句话,鱼蝶儿心里没来由的一动,身子也颤抖了一下,他这竟是在向自己解释是谁跟谁成亲?有这样做解释的吗?简直是个登徒子!

    在他手臂的禁锢下,她不知道该说知道还是说不知道,下意识的要后退,想要脱离他的禁锢,可是他虽然唇离开了,手臂却依然圈着她的纤腰,鱼蝶儿这一退,他不但没松手,反而更用力箍紧了,鱼蝶儿便一下子贴上他滚烫的胸膛,整个人瞬间呆住了。

    软玉满怀,鹤泰的呼吸也一下子顿住。

    “唔……!”鱼蝶儿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他的唇重新印上,惊叫也被堵了回去。

    鱼蝶儿双手奋力的要推开他,却发现他禁锢着自己的双手也跟着更用力。似乎要将她揉碎在他的怀里。身子贴着身子,连一丝挣扎的缝隙都没有。鱼蝶儿看着他,用眼神请求他放开。却见鹤泰的双眸也正深深的看着她,离的这样近,鱼蝶儿甚至能从他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他看得专注又深情,好像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他的目光令鱼蝶儿更加心慌意乱,撑在他胸前不断推他的双手也瞬间僵了一下,自知凭着力气是不可能推开她了。鱼蝶儿想说话,却因为唇被他堵住,溢出的话音却成了娇柔的嘤咛一般,反而更显暧昧的意味。

    鹤泰觉出她要说话,才不情愿的慢慢松开她的唇。

    “要说什么?”他的声音喘息中带着一丝异样,眼睛也似动了情般迷离柔和。

    “我知道了,你快放开。”鱼蝶儿唇瓣微颤着说出这句话,便无力的望着他。

    鹤泰一愣,“知道什么?”

    “知道是谁跟谁成亲。”鱼蝶儿小声道。此时脱身才是上策。

    两个人四目相对,片刻后,他似乎轻叹了一声。然后带着一丝戏谑道,“那你告诉我是谁跟谁?我看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了。”

    “我跟你。”鱼蝶儿头垂的更低。声音细若游丝。低不可闻。

    “你没吃饭吗?说这么小声,本王听不清。”

    鱼蝶儿赌气般扬起下巴,冲他吼,“我跟你!我跟你成亲。”她气呼呼的“这下听清没!”

第一百七十九章 聘礼

    这句话听在鹤泰的耳中,说不出的苦涩从他心底里涌起。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难道只能靠着哄骗,强势,霸道,以巧取豪夺的方式将她骗来做王妃吗?可是她这刁钻的小东西,不使手段她不屈服啊?

    眼前昂起的小脸,暴怒又无奈的样子,还有那嫣红的小嘴,使他一时又心动不已,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又一次覆上她的唇,只是这一次的吻轻柔的像梦,只是一下,便放开了。他还真是不敢惹毛了她。

    “既然知道了,那就准备着做新娘子吧。”鹤泰眼中迸射着狡黠的光芒。

    “你先放开。”鱼蝶儿皱眉。

    鹤泰犹豫了片刻,便松开了手。缓缓后退了两步,让开了去路。

    鱼蝶儿深深看了他一眼,咬牙道,“你卑鄙。总是用这种技俩。”说完翩然而去。

    鹤泰挺直了背脊,冲着她的方向露出苦涩的浅笑,眸底一片暗沉。

    她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可是当真看到她这样决然离开,胸中一股无法言喻的酸楚袭来,令他几乎窒息。

    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何对她如此执着,强求。真是不知道哪一辈子欠了她。

    鱼蝶儿想直接奔回小院的,怎奈来时跟着平琏川,林子里全是树木,转来转去的。也没记得路。先前看着后头鹤泰没跟上来,心内还一阵欣喜,此刻望着四周一排排树木,却是傻了眼。也不知该往哪儿走才是对的。又急又气,却只能无奈的呆在原地。眼看着天已沉沉的黑下来,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噗通通乱跳。

    当鹤泰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她早已顾不上生他的气,胸腔内的一颗心竟如尘埃落地一样,反倒踏实了。好在自己没走太远,否则若是连他也错过去了,还不知道走不走的回去。

    鹤泰见到她显然一愣,还以为她早已落荒而逃的不见踪影了,怎么还在这儿呢?看到她的模样,继而明白了她是不认得路。心中好笑,谁让你们跑那么远的?方才害得他也是找了好几个方向,才在溪边找到他们的。否则也不会耽搁那么久。

    “小蝶是怕本王不认识路,特意在这儿等本王吗?”他眉目间漾起一股浓浓的笑意,故意问道。

    鱼蝶儿笑了笑,有些尴尬。

    看她很是沮丧,又突然充满希望的样子。鹤泰有些不忍,便收起了本想捉弄她的心思。走到她面前停下,抚了下她的鬓发,温和的说道,“谁让你撇下我跑的,在这儿等多久了?怕吗?”

    她口是心非的摇头。却被林中不知名的鸟儿突然的鸣叫惊的一抖,她下意识的伸手一把抓住鹤泰的袖子。还往他身边靠了靠。眼睛谨慎的往四下里望。鹤泰顿时疼溺不已,顺势将她揽入怀里。

    “还说不怕?”他轻抿的唇分明微微上翘着,眼睛里满是戏谑的光。、

    鱼蝶儿顿时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鹤泰无辜道。

    对上鱼蝶儿审视的目光,鹤泰却陷入其中,她的清眸波光流转,那么洁净,好似澄净的湖。令人只想徜徉在内。她的唇就像绽放的桃花,娇艳极了,经过方才他的一番辗转侵弄,更加温润晶莹。

    鹤泰的眸色渐深,闪了异样的明亮,似乎燃烧着一簇小火焰。

    他是个正常的成年男子,不可能没有那种需要。况且他已数月没有临幸过任何一位夫人,纯碎的发泄都没有。在这样一个年轻,血气方刚的年纪,面对那几位夫人他不喜欢倒还没什么,可是鱼蝶儿偏偏是他喜欢的。怎会没有感觉。或许就因着这种感觉,他甚至几次三番强行对她进行亲密的举动。方才,她的靠近,即便不是有心的,也令他心悸不已,现在,软香在怀,她的娇美近在眼前。

    鹤泰断定,这样下去他真的可能会控制不住,又要变成她说的登徒子了。因为体内那股男性气息,已经在往他的每一寸肌肤里渗透,快要将他熔化。只要再有一点火星,就会燃烧起来一般。

    “小蝶……”鹤泰突然开口喊道,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异样的暗哑,似乎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鱼蝶儿被他揽着,被迫偎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沉。鱼蝶儿的脸也被他的眸光盯的发烫。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你想什么时候成亲,就下个月好不好?在皓月斋。待王府修建好了,咱们再一块儿搬出来。”

    这句话说的很低,很轻,像是一双温柔的手,将心里最想说的话捧到她眼前。

    鱼蝶儿听了,极是心惊,方才自己为了脱身随口应承的话,他当真了不成?看着鹤泰眸中那坚定果决的眸光,真不像随意说说的。她强压住内心的波动,缓缓道:“王爷,有些话说说就算,当不得真的,你说的那些,我也不会当真。就当你是无聊拿我寻开心了。”

    鹤泰正色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刚才可是亲口说了,你跟我成亲。”

    鱼蝶儿一扭脸,“我又不是大丈夫,也不是君子。可以说话不算的。”

    鹤泰凤眸一眯,气急反而失笑道,“呵,不算也得算。由不得你了。”

    “你还要抢亲不成?”鱼蝶儿挑眉。

    “你敢失信,本王就敢先洞房。”他威胁道。说着那只搂着鱼蝶儿腰肢的手慢慢的用力,慢慢的收紧,将她的腰腹熨帖向他。那一刹那,彼此的身子都轻颤了一下。

    隔着他的袍子,鱼蝶儿竟然感觉到已碰触到他某处的勃发,这个发现令她悚然一惊。那意味着什么,她心知肚明。不仅脸,连耳朵根都瞬间红了。

    鱼蝶儿不敢看他,不敢再说拒绝的话,只怕真的引起他的愤怒,后果不堪设想。

    鱼蝶儿讪笑道,“王爷这是要饥不择食么?”

    鹤泰闻言,眸中的灼热瞬间化为一片黯然,冷声道,“本王有你说的这么不堪么?本王一句话,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是偏偏,偏偏就喜欢你。”

    他像是异常的怒,又像是异常的伤感难言。他捏住她的下巴,狠狠道,“你快说愿意。趁我还能控制我自己。别等到时后悔。晚了,我可停不下来了。”他的脸亲昵的靠上她的脸颊。

    鱼蝶儿沉默了一瞬,便立刻开口,“好,我愿意。”

    识时务者为俊杰,答应了还有回旋的余地,总比现在就……要好!

    鹤泰见状,遂放开了她。他怕再不放开,不管她说什么,可能他都不愿意放开了。他唇边带着笑意,好在对于鱼蝶儿,他是摸准了她的性子,关键时刻,吓一吓她,就能让她就范。否则,还真降不住她。

    “那就走吧。”鹤泰甚是得意,说着便往前走。

    鱼蝶儿撅嘴皱眉的跟在后头,不明白为什么鹤泰现在就变了,以前似乎还是很尊重她的意愿的,现在怎么就会要挟她了。倘若他一直这样偏执,自己要怎么办。

    她几步追上来,赔笑道,“那个,下个月不行,太仓促了。而且婚姻大事,总要禀报爹娘的。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我一个人说了恐怕也不算。”

    鹤泰黑眸一眯,沉声道:“这么快就又想反悔?你最好断了这个念头。”

    “不是,不是,我不是要反悔。”她慌忙摇手,“但是你是王爷啊,总不能让人说你仗势欺人,强抢民女吧,礼数总还是要的。”

    鹤泰停下步子,眸光扫向她,深邃的黑眸中划过一丝探究。“当真只是为了礼数?”

    鱼蝶儿将头点了又点。

    “如果你爹娘没有异议,你不会再出什么说辞吧。”鹤泰确认道。

    “嗯,如果我爹娘允了,我就无话可说。就心甘情愿的嫁给你。”鱼蝶儿保证道。

    鹤泰笑道,“好,现在就去见你爹娘。希望你不要到时食言而肥。”说着大步流星走了。

    鱼蝶儿看他答应的痛快,总觉得他唇边的笑还带着那么一抹坏。不过她也没想别的,就算他真去向爹娘提亲,爹娘也肯定会问自己的意思,不会妄自做主的。到时候自己暗示一下,让爹娘将他回绝就是了。这样一想,心中便没有担忧顾虑。

    黑夜降临,四周一片暗沉,她不敢落下他太远,慌忙小跑着追上去。听着后头脚步声急促慌乱的近了。鹤泰唇边笑意更深。就知道她嘴硬胆小,也就这时候巴巴的追自己了。

    鹤泰到了小院门口,停下来,对她道,“呆会进去,你不准多话,听到没有?咱们就看你爹娘的意思。”他似乎知道鱼蝶儿打的什么小九九,为防她从中作梗,他是慎之又慎。

    “那你也不准对我爹娘威逼利诱。”鱼蝶儿也出言道。生怕他万一拿出王爷的派头,恐吓家人。

    “本王是这样的人吗?”鹤泰冷哼一声,径直进去了。

    “你不是这样的人吗?”鱼蝶儿在后边低声咕哝了一句。方才还做了这样的事,还说不是那样的人。

    二人一进屋子,鱼父鱼母便立即起身,先是请鹤泰坐了,鱼父陪着他喝茶,鱼母便到鱼蝶儿面前,低声怪道,“你这丫头,还真能瞒,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家里说,弄的我跟你爹措手不及。”

    鱼蝶儿一头雾水,“娘,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人都来了,还跟娘不说实话。”鱼母手一指,“你瞧,人把聘礼都带来了。”

    聘礼?鱼蝶儿头嗡的一声。

    她顺着娘亲手指的方向一看,屋内果然堆了很多东西。不会真是聘礼吧?

第一百八十章 说漏嘴

    虽然娘亲已对她说了是聘礼,可鱼蝶儿仍然不信似的特意过去看了下,那堆东西真不少,一眼看去,样数也甚五花八门,再看之下好像是四色糖,帖盒,香炮镯金什么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还有糯米和砂糖……似乎还真的是聘礼!

    兄长鱼小六已娶妻,鱼家自然也是备过聘礼的。鱼蝶儿当时也看见过,现在再看这堆东西,感觉大概种类跟这还真差不离。只是没这多,毕竟人有穷富之分,聘礼当然不会拘泥于具体多少。所以聘礼也是有几种规格的。有钱的多备,自然礼厚。没钱的简单。自然礼薄。礼数规矩不能少。反正秉着一个路子,两家都满意就好。

    看这堆积如小山的阵势,应该是重礼了。而且娘亲也说了是聘礼。想必真的是了。想不到鹤泰居然是有备而来!怪不得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鱼蝶儿看向鹤泰,发现他正云淡风轻的喝茶,脸上笑笑的。

    鱼蝶儿凝眉,难道竟连这一招也走不通?他什么时候将礼送进来了,也不知跟爹娘说了什么。看娘说话一点也没讨厌他的意思。爹还居然陪着他喝茶。鱼蝶儿心中一阵气恼,径直冲到他面前,满面怒容怒道,“你,你带这些东西来做什么,你都盘算好了的?你是设好了套让我钻!”

    她笃定,他一定就是做好了套让她钻的。而且她竟真的傻傻的就这样被绕进去了。

    对于她的喝问,鹤泰并没有与她针锋相对,而是温言道,“带这些东西当然是来求亲的了!难道你对这些不满意,哪里不满意,你尽管说。”

    他的避重就轻令鱼蝶儿更是气的粉面泛红。

    可气的是鹤泰接着还充满歉意的对她爹娘道,“晚辈娘亲去的早,我对求亲流程也不清楚,这些聘礼是跟人问询之后所备下的,若有遗漏或失礼之处,请二老告知,晚辈再行办过。”

    早上听说了鱼蝶儿今日过生辰,他便想着备份大礼,想来想去最想备的便是聘礼。把她订下来也省得别人惦记。可他又不知道要备什么,更不知道民间会有哪些讲究。所以便到城中找了一媒婆询问。

    那媒婆倒是说了一大串,什么要冰糖、桔饼、冬瓜糖和金茦,即四色糖。以示甜密,白头偕老的寓意。

    还要备二斗米,十二斤糯米、三斤二两砂糖。女家用这些做成汤圆,取其圆满,美满之意。

    帖盒内要有有莲子、百合、青缕、扁柏、槟椰两对、芝麻、红豆、绿豆、红枣、合桃干、龙眼干,还有红豆绳。另外还有香,炮,龙凤喜镯什么的。总之说了似乎有一大箩筐那么多。

    他记不住怕遗漏了什么,也不知道要到哪些店铺去买,便由那媒婆领着备齐了一切。

    至于礼金。一锭锭的金银自然是赏心悦目,好看。可是搬起来重啊。而且临时往哪淘换那么多现银?于是,便备了一叠子银票。数目之大令那媒婆膛目结舌。他便顺手赏了她一张。那媒婆激动的谢了半天。

    既然由媒婆出面置办的,样数规矩应该错不了。只是现在面对鱼蝶儿的责问,他也只有这样将话茬错过去。

    “你爱重新办就重新办,不过烦请你不要送来我们家了。”鱼蝶儿心烦气躁。想到自己被他耍弄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鱼父不悦道,“小蝶,怎么没大没小的,即便是相熟的人,亦来者是客,你这是待客之道吗?”

    “爹!”鱼蝶儿几乎很少听到爹这般语气对她说话。顿时委屈不已。又问鱼母,“你们不会收了他的聘礼吧?”鱼母没说话,却看了一眼鱼父。

    “有什么不能收的。鹤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爹觉得跟你倒是匹配。”鱼父严肃道。

    对于爹爹称呼鹤泰公子,鱼蝶儿甚是不解,不知道为何会这样称呼他?不过此时她也顾不得细想这些。

    鹤泰见鱼父不悦,便对他深施一礼道,“伯父息怒,此事不怨小蝶。可能是我今日来的太过贸然。惹小蝶不开心了。”

    “你瞧瞧,人家现在都这般护着你,听爹的没错,爹看此人不错,靠得住。”鱼父开心道。

    鱼蝶儿瞥了眼鹤泰,气不打一处来,耐着性子对她爹泼冷水。

    “爹,你认识他吗?你就放心将女儿许出去,你就不怕他欺负女儿?”鱼蝶儿觉得爹爹肯定是昏了头了。

    “怎么不认识,上次不是随着平三公子一块来过?”鱼父突然恍然大悟道,“哦!我说呢,原来他不仅是平公子的朋友,还是你的朋友吧,你不好意思跟我们说,便让他借着平公子的名头来。”

    “爹,你,女儿跟您说不清了。”鱼蝶儿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一脸无奈。不知道爹怎么这么会联想,什么跟什么啊。

    鱼父也不理她,径自对鹤泰道,“你坐着,我让她们去备饭,晚饭在这儿吃。没外人,平少爷你认识,然后就是我们这一家子。咱们再吃一顿团圆饭。小蝶这自从进了宫,跟我们见面的时候是少之又少。唉!”

    “以后,小蝶出了宫,接二老一同住。到时一家子天天吃团圆饭。”鹤泰安慰道。他想的是等娶了鱼蝶儿,王府建好以后,以后一同搬到晋阳王府。

    鱼父连声说道,“好,那样是最好,小蝶也说了,过些天就辞了差事出宫,一家人在一块。希望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因为鱼父以为他说的出宫,是鱼蝶儿所说的辞了差事离开的那档子事情。心道原来鱼蝶儿将要走的事儿也告诉鹤泰了,否则他怎么说小蝶以后出了宫呢?所以鱼父说话便没瞒着。而且还暗自觉得鱼蝶儿或许就是因为鹤泰才要辞了差事嫁人。

    辞了差事出宫?鹤泰被弄了个莫名其妙。小蝶要辞差事?干嘛,要逃?差事哪是好辞的。以为是在哪家做仆人吗?想辞就辞,做仆人还要等契约满呢。那可是皇宫。你说辞就能辞?他心中疑云环绕。

    而且这话他听了心里就不悦,离开宫就等于是离开自己,她倒是嘴紧,一点风都没漏出来。若不是现在听说这话,或许哪日醒来,喜棉宫就再无鱼蝶儿。鹤泰肃了一张脸,看向鱼蝶儿。

    鱼蝶儿在听到她爹说出这话的时候,就暗道不好。爹爹怎么这么大嘴巴,说漏嘴了还是怎么着,怎么竟将这事儿说出来了!到时出宫恐怕又会多了麻烦与阻力。一抬头迎上鹤泰的目光,她瞬时不自然的躲开那道视线。

    “爹,他是王爷,不好在他面前乱说话的。”此时,鱼蝶儿只希望爹爹能顾忌点他的身份,少说话。免得再说出些什么来。

    “王,王爷啊……”鱼父立时从椅子上站起,脚还突然软了下。“他,他也没说啊。”对于他来说,鹤泰是王爷这事太过突然了。此时他倒是没意识到将鱼蝶儿的事儿说漏了嘴。

    鹤泰先前并没说他是王爷,只说是城中一员外爷的公子,因平琏川而结识了鱼蝶儿,对她倾慕有加,继而两情相悦,才来提亲的。鱼父觉得员外公子反正不是高不可攀,自家女儿人品相貌又是上等,可以配得上,见他人也气度非凡。便心动应承了。谁知竟是个王爷!

    鱼父倒不是怕别的,只是想到刚才自己跟他那样没有尊卑,是不是坏了规矩?女儿毕竟还在给皇家当差,会不会影响了女儿。

    而鱼蝶儿压根没想到鹤泰竟没提自己身份。见爹爹这般反应,才意识到这一点。

    “真是王爷啊?你没哄你爹?”鱼父问向鱼蝶儿。见她点头,又问,“那咱们是不是要下跪参拜啊?”

    鱼母也责怪,“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

    鱼家二老起身,鹤泰便连忙跟着起身了,现在看他们说要参拜,更是慌忙劝阻,“伯父、伯母,千万不可,今日我是来求亲的,你们是长辈,我是晚辈,怎可受你们的礼。”他顿了顿,“我没说明身份,便是因为不想徒增那么多礼数和拘谨。还请二老原谅。我只希望二老能认可我这个人就好。”

    鱼父连连摆手,“头前我是看你人不错,仪表不凡,但是以为就是你说的是个员外家的公子。可你竟是王爷,那这门亲事,我们实在高攀不上。这礼实在收不得。你还是拿回去。”镇静下来以后,鱼父最担心的还是鱼蝶儿会不会受委屈。本来还觉得这门亲不错,人不错,出身不高不低,倒是能配得上。可是现在看来,更配不上了。比平琏川出身还要好。怎么敢妄想。

    眼见着鱼父要改变主意,鹤泰心急如焚,“伯父,伯母,是嫌我礼数不周?我知道提亲要三媒六聘,只是二老隐居在此,我便没敢擅自引外人同来。所以独自带了聘礼前来。还望二老收下。待二老回到城中,一定再请媒人上门。”

    “不是你礼数不周,只是我们与你的身份实在太过悬殊,皇家子弟的深宅大院,怕是进不得。”

    “伯父是怕小蝶受委屈?”鹤泰问道。

    “不瞒你说,我跟她娘确实这样想的。虽然我们不富裕,可小蝶也是我们老两口疼宠着长大的,我们不奢望她能大富大贵,只要有个知冷知热,疼她的夫君便好。太高贵的我们也配不上。而且小蝶本性纯良,贵族子弟三妻四妾的,若真进了深宅大院,我还真担心她落不到什么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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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皇妃千千岁介绍:
是谁说伴君如伴虎?她伴的明明是一头恶魔!杀她全家再施以援手只为让她无所依,因感恩而安心做他的棋子。可悲的是直到她死去才知道这一切真相。苍天开眼啊,居然让她重活一世,既然老天爷都安排给她这个机会报仇!她又怎么会放过? 终有一日以为大仇得报,以为平静的日子在向自己招手。怎奈新寒门皇妃千千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寒门皇妃千千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寒门皇妃千千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