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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洁白的翅     寒门皇妃千千岁txt下载     寒门皇妃千千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龙魂天元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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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蝶儿打定主意,吃上一颗龙魂天元丹!反正不是解毒丸,应该不会有所冲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山谷中得到的那几卷手抄本医书也记录了此药:“此灵丹妙药极其珍贵。一炉只能炼制出两颗,此丹所用药材皆为天才地宝,世间奇珍异草,服后可补神健魄、头脑清明、精力弥漫,延年益寿。若是将死之人也可续命旬月。”书中也罗列了炼制方法与所需药材,鱼蝶儿倒是没去记,当时只顾感叹这药的威力。

    自己是不是也算将死之人?吃点补药提升点体力精神力,或许能抵抗一下这毒?延缓点发作也好,自己便能有时间实施自己的计划,否则时不时的昏厥可如何是好?

    她打开那明黄色的瓷**,倒出一粒药来,那么多**丹丸,这一**是最少的,可见炼制的艰难与珍贵。同时感叹,什么时候自己也能炼制出这么大威力的丹药来就好了!

    这药和上次服用的解毒丹完全不同,上次的解毒丹无色无味,这个药一打开瓷**便闻到一股香味,药丸是圆滚滚的金黄色,清香袭人,闻着比那糕点还要美味。她一张嘴吞下一粒去,这一次没有丝毫的心疼,因为人最悲哀的就是自己死了,却还省下一堆好东西一直没舍得动。那真的是太冤了!最珍贵的便是命了,其他一切只是身外之物,一死便不属于你了。

    吞下肚以后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胸口向全身蔓延,片刻后全身便暖暖的,异常舒适,有一种置身与百花盛开丛中,头顶上还有暖融融的春日照耀的感受。令人昏昏欲睡。

    但鱼蝶儿又怕会与上次服用解毒丸一样,会出现什么症状,便提着心也不敢睡。过了一阵子也没觉得有什么其他不适的症状出现。她才略微放下心,打算睡一觉。

    就在似睡未睡之间,便被院子里的动静惊吵的睁开眼,这时候牡丹轻轻叩门,然后进来禀告:“姑娘,来了一帮禁卫,要进来搜查宫殿,说宫中发现了刺客,为了安全,皇上下旨宫中各处都要细细搜查,要劳烦姑娘先行起身。他们好入寝殿来查。”

    鱼蝶儿反正还未睡着,听牡丹报了,她便披衣坐起,边问道:“什么?宫中又有刺客?”听到牡丹禀报,鱼蝶儿瞳孔蓦地一紧,蹭地抬起头,看向眼前这座灯火通明的殿阁,心里也莫名一慌。应该不会在自己宫中吧?

    “那可有伤到人?”鱼蝶儿边下床榻边问道。

    “说是庄太妃被刺身亡。”牡丹将鞋子套在鱼蝶儿脚上,扶着她下了榻。

    “什么?庄太妃死了?”鱼蝶儿惊道。心里亦是一紧。

    死了?庄太妃死了?按理说她设计害得自己中了无法解的毒,现在她死了,自己不应该很开心吗?这本该是最欢喜的消息了,省的自己动手,但是怎么有种莫名的失落。或许因为自己的计策还未实施便要夭折了。

    那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戏码还没等上演呢?这雕就被人杀死了,谁下的手啊?这么及时!既然庄太妃死了,看来自己只能修改计划,改成只针对鹤璧母子了。

    但是庄太妃怎么会突然被刺杀?刺客干嘛要杀一个没有往日风头的老太妃?是谁跟她有这么大的仇?真是想不通。

    侍卫们搜查过后便退出了喜棉宫,去查另一处宫苑。

    喜棉宫的人被这消息惊得全没了睡意,这夜,恐怕整个皇宫中的人都是如此吧?

    天微亮时,奴才们便都开始了忙碌,反正也是睡不着,内膳房里也忙开了,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蒸馒头做糕点的也都忙活着,冒着幽蓝火焰的小炉子上坐着一锅汤,里面飘着几样食材,一个太监正往里边倒着淀粉勾的芡,然后撒了几片翠绿的芹菜碎,又加了一勺儿醋,撒了些胡椒粉,然后搅拌着。

    用过了早膳,鱼蝶儿在院里溜达,几许微风凉丝丝清幽幽的,吹着她的脸,轻拂她鬓角的碎发,昨日服用过丹药到现在,她都感觉很好,头不昏沉也不疼,没有乏力的感觉,也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反而觉得精力充沛,至今也还没出现幻觉。看来这药还真能提升人的精气神,但愿今天能平安度过,千万别像昨日一般再昏厥。

    自己昨日就没给皇上送膳,今日要不要去送?鱼蝶儿正想着这个问题,守门的太监竟领着裕公公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太监,

    裕公公一见鱼蝶儿在院里的,上前行了个礼:“给姑娘请个早安,闻听姑娘身子有恙,可好些了?”

    鱼蝶儿笑着客气道:“好些了,谢谢公公惦记,进殿内喝杯茶吧?”见裕公公没动脚,似乎还有话要说,便又道:“公公可是有事?若有事请尽管讲。”

    “那奴才就直说了,昨日皇上没吃上姑娘做的膳,到了下半晌,还在念叨那榆钱粥呢,说是姑娘眼下病了,不知要几日方能再喝上,到时恐怕榆钱都谢了!于是便命御膳房做了一碗。唉!同样的东西,那做出来就是味道不一样,皇上喝了两口就搁了。而昨夜发生了庄太妃一案,皇上彻夜未眠,奴才怕皇上今日又是没胃口,再拖垮了身子骨,于是就请命来看一看,姑娘好些没?今日是否能去送膳?”裕公公一脸忧思,对皇上还真是贴心忠诚。

    “我好多了,自是皇上龙体重要,公公对皇上的一片忠心真是令人感动,只是在我这喜棉宫做御膳,合适吗?”鱼蝶儿问道。

    “合适,合适!姑娘是为皇上医病之人,皇上自然是信得过的。”裕公公答道。

    “那公公尽管放心回去回禀,我这就去做膳食。”鱼蝶儿自己要忙,便不再留他。同意在喜棉宫做膳,那自己以后倒也省的费事去御膳房了。

    “有劳姑娘了,本来皇上是有意让姑娘休养几日的,是奴才自请来看看的。”裕公公怕鱼蝶儿抱怨皇上,主动说明。“你看,这榆钱与荷花奴才都给姑娘带来了,也省的再费时间去取。”

    鱼蝶儿这才注意,裕公公身后的太监手里提着个篮子,一篮子的榆钱,上面置了几朵娇艳的花,鱼蝶儿便笑了,心道这裕公公还真是有备而来。裕公公人精似的,见她笑,便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姑娘做好后不用送到宣仪殿,送到荣祥殿即可,皇上下朝后要去看望太后,太后是吃斋的。”裕公公提醒道。

    “多谢公公,那我再做几样斋菜。”鱼蝶儿明白他的意思,其实自己做的菜本来也都是油荤不多。

    当下喜棉宫的几个小炉子全都生起烟来。膳房的宫女、太监各就各位,在鱼蝶儿的指挥下,调佐料的调佐料,洗菜的切菜的,做前序腌渍的,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菜板、碗碟发出叮当轻响。

    几个新来的膳房的奴才,倒是听陆管事说了这皇御女官是为皇上做膳的,但是也听闻过她是民间女子,出身卑微,便以为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或许就是可巧做了几样合了皇上的口。但是现在鱼蝶儿一指挥,他们便不觉服气了,这皇御女官无论从菜色选择到菜式配料,再到调味佐料,简直驾轻就熟,而且对膳房好像也了如执掌一般,心中不敢再妄自揣测,反而觉得是谣言不可信。

    谁说她出身卑微?且不论容貌言谈,就是这举手投足,做事儿的有条不紊,也不像小门小户的。宫廷的一应规矩在她身上总是流露得自然又贴切,就彷如浑然天成。内膳房的门门道道她也像是全门儿清。哪像刚入宫的?

    鱼蝶儿站在其中一个灶前,灶面上摆着半成品的荷花瓣,她白皙的脸颊被炉火映的泛着红晕,更添娇柔,她按部就班地烹调起来。

    炸了外酥内软的荷花小食,用玉米面加榆钱熬了青中带黄,颜色清新的甜粥,依然用白瓷碗装上。然后煮了刚包好的素馄饨,外加炒了几样荤素搭配的小菜,几样凉拌菜。还做了几种别致的小糕点。炖了一钵子鲜香的浓汤。

    给太后备了几样罗汉斋里的菜式,然后又另做了几样其他风味的斋菜。花样多了总有合口的。

    其中一道色泽金红,甜酸带辣,鱼香味浓的鱼香素斋,是用水面筋、竹笋、香菇、胡萝卜、新鲜蘑菇做成的。加了一只切碎的泡椒提味,能使人食欲大增。

    因为没有提前准备,事务司送来喜棉宫的只是按规制的女官的食材,所以品种不多。用一个女官的食材定量去做给皇上、太后用的膳食,简直是捉衿见肘,于是只能费脑子盘算,才合计出算拿得出手的菜式。

    张罗到差不多的时候,膳房里只剩几样普通的时蔬了,鱼蝶儿也没浪费,这拿一把,那抓一撮,凑够八样,又做了道清炒八珍,这清炒八珍的用材没有特定,只要够数就行,不过用料虽要求不高,但是要做出好的味道也不容易。

    然后做鱼香素斋时剩的些水面筋,鱼蝶儿拾掇过来又烹了道素排骨,炸酥的馒头细条作骨棒,穿进面筋团中,做熟后打上老抽上色,看上去还真如一块块排骨一样。

    最后一道蒸豆腐,把豆腐用高汤焖得软烂,让无味的豆腐中浸润汤的香味;再用香菇切成薄片覆在边角,便像是肉皮儿。香油酱料一淋,荷花瓣在外头一包,放进屉子里蒸熟就可以了。

    一切妥当后,鱼蝶儿带着膳房的奴才提着几个满满当当的食盒子去送,御膳房是有专职送膳的,她这可没有啊,只能集体出动。

    奴才们很是兴奋,之前当差,也就是人后干活,在烟熏火燎的膳房里呆着,可轮不到去送膳的差事,哪去见过皇上啊?没想到这刚到喜棉宫便能去见皇上了,也不白在这宫中当差了。

    去之前,鱼蝶儿还特意回屋化了下妆,说是化妆,不过是把脸色涂白点,看起来没有血色一点,因为吃了丹药,早上照镜子鱼蝶儿发现面色竟然红润有光泽,这样子去,皇上还以为自己昨日是装病呢,再定自己个欺君之罪岂不是亏大发了。毕竟谁能一下子病得昏倒,然后又面色红润毫无病态呢?

    伴君如伴虎,这一刻谈笑风生,但君王一怒血流成河,那可不是虚话,就算皇上没往这想,保不齐的有那嫉妒自己的,说上几句坏话,皇上若是信了呢?所以凡事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于是,去荣祥殿的宫巷里,一个脸色苍白的年少美人领着一众提着食盒的奴才徐徐走着。

第七十六章 柔妃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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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蝶儿领着奴才在宫巷里穿行,淡色衣裙随风拂动,被身后不远的岔道上走来的柔贵妃看个正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因蝶儿走在奴才们前面,所以柔贵妃从后边望过去,只看到一个脑袋,身子被后面的奴才挡住了,但就是这样,柔贵妃还是一眼便认出是她,虽然这时路上也有着稀稀落落的各宫苑的人走动,鱼蝶儿一行人在其中也不甚显眼,但在柔贵妃眼中,鱼蝶儿的身影就是那么突兀。一眼便看个清楚。

    柔贵妃觉得就是因为鱼蝶儿,炎儿才开始顶撞自己,因为她,自己还打过炎儿一巴掌,因为她打了郡主,令惠亲王屡次三番找自己发怒……所以她就像一根针,只是看到就足以生生扎的自己心悸。

    就是这个丫头,将炎儿迷惑的似乎把很多事都看淡了,大好的婚事不重视,连储君之位都有舍弃的想法,若不是自己使出各种手段生拦着,恐怕炎儿真的会纳她为妃了,这种没有背景,丝毫帮不上炎儿的女人,自己是不会接纳的。

    现在出了庄太妃的事情,与琳琅的婚事,也不知惠亲王那会不会出什么变故?会不会继续拖延?昨夜闻听庄太妃被刺杀的消息,柔贵妃吓得生生的手脚发软,所以昨夜她未曾到添喜宫中。

    一早便命人去打探,想要知道昨夜出事后的详细经过,奴才回来禀告后,柔贵妃更心事重重,因为除了惠亲王对此事的态度,还听到一个令她头疼的消息,皇上竟然让鹤泰入朝为官了?

    一个从前并不受皇上重视的二皇子,现在却备受瞩目!先是封王,如今又有了官位。眼下皇上龙体安康,等到太子能继位时,还不知要等上多少年!届时鹤泰在朝中时日已久,或许已经揽了朝政大权,谁知道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惠亲王?到时他将是鹤炎最大的威胁。

    这一切变故让柔贵妃心乱如麻,以前觉得二皇子没有母妃为他争宠,也没有母妃娘家的势力,皇上也对他疏远,就算有个太后宠他,但太后是没有什么实权的,料定他翻不起什么浪花。

    所以她从没有把鹤泰放在眼中,也从不曾将他视作能与太子争权的对象。只一心防着素贵妃与皇后,还有几个受宠的有皇儿的妃嫔那边。没想到自己疏漏的,如今却成了威胁。

    她不懂,怎么明明鹤泰去打仗该送命的,怎么就得了胜仗而归,还荣耀至此?是天意吗?还是运气?还是鹤泰一直在藏拙?

    多事之秋的时刻,柔贵妃很怕鹤炎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出什么岔子,若是再惹恼了惠亲王,婚事告吹,那就更没有资本与鹤泰斗了,所以她一大早便亲自去往储青宫,打算给鹤炎把这些事情再讲通透一些。

    一是让他最近多去陪陪琳琅郡主,安慰郡主的悲伤之心,同时也让惠亲王看到太子是站在他一方的,二是叮嘱他千万别与鱼蝶儿藕断丝连,惹郡主不高兴影响婚事。这一点是柔贵妃最担心的,昨日鱼蝶儿昏倒的事情,被多嘴的奴才传了那么一嘴,鹤炎便火急火燎的要赶去看望,若不是自己死拦着,肯定就又去了。

    好在昨夜惠亲王与皇上对峙之时他没出头,否则就把惠亲王得罪透了,那个傻帽鹤泰想出风头便去,讨好了皇上却得罪了惠亲王,有他的苦头吃!最好结了死仇,二人斗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才好!

    这样皇子中没有了强敌,在朝中也少了一个独揽朝政的强势臣子,鹤炎如今的太子之位,和将来的帝王之位都更加稳固。

    柔贵妃现在正是去储青宫的路上,不想就遇到了鱼蝶儿,她本想就此作罢,井水不犯河水的走过去,但是心中又怕鱼蝶儿心思不死,会纠缠太子,以太子对她的心意定是放不下的,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便想着教训鱼蝶儿一番,也让她认清事实,断了念头!打定主意,柔贵妃便又抬眼看过去,却发现鱼蝶儿一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住了。自己只顾沉思也没注意,于是加紧脚步,走到快近前才发现,鱼蝶儿正站在那与一个人说话。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恨的咬牙切齿的鹤泰。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这姓鱼的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刚离开储青宫,便与鹤泰扯上了?

    柔贵妃快走几步,到了二人跟前,提高声调装作偶遇一般:“呦,是二皇子啊,这是下了早朝了?”

    鹤泰闻声看过来。

    昨夜惠亲王走后,皇上将众人遣散回宫,便带着鹤泰移驾宣仪殿,殿中整夜灯火通明,像是二人商谈了一夜。也难怪皇上如此重视,天亮后的早朝必定与文武百官有一番口舌之战,当然先要商量一下对策,免得到时出什么篓子。谁知道惠亲王吃了亏会不会连夜召集自己心腹,早朝之时对自己施压?

    直至天快亮,才见鹤泰从宣仪殿出来,回去皓月斋,换上太监早送到的朝服,准备上朝。

    好在皇上已料定好了会出现的局面,二人也商谈好了如何应对,否则可能真会败在那帮人手中,不能顺利到任,奇怪的是惠亲王在早朝上倒是没有出面反对,他的党羽见他态度模糊,也没有死命反对。

    现在一切已成定局,皇上的心也安了。龙心大悦!一下了朝便去了太后的宫中,还邀了鹤泰一同去,与太后一起共用早膳。

    鹤泰惦记着鱼蝶儿的身体,不知道她的毒又发作没有?便借口要回去换衣服,回到皓月斋取了那药,打算先去喜棉宫看看蝶儿的情况,再跟她说一下这药的事儿,然后再到荣祥殿去见皇上、太后。

    巧的是,也是才走到半道,就见鱼蝶儿带着奴才走过来,他有些生气,这小丫头,自己的身体不清楚吗?又做膳食?不好好休养着。不过她除了脸色不好之外,窈窕的身姿走动间倒是稳稳当当,看起来应该还好。不像即将昏倒的样子,他才放下些心来。

    二人刚刚站定还没说上几句话,他刚想把鱼蝶儿叫到一旁说药的事儿,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鹤泰抬眸见是柔贵妃,淡淡道:“贵妃娘娘金安!”

    柔贵妃点头算是回应,眼睛望向鱼蝶儿,故作惊讶状:“这不是皇御女官吗?本宫是不是打扰你们说话了?”

    “贵妃娘娘金安!”鱼蝶儿也冷淡问安,并未施礼。也未多话。

    按级别来论,鱼蝶儿就算不请安也是理所应当的,皇御女官乃尊一品,对一品以下的妃嫔及各官是不必行礼问安的。虽然女官也属于伺候人的差事,但是也看伺候的是谁?皇御女官是皇帝的内侍卿。除了在皇上、皇后、太后面前自称奴婢,在其他人面前也不必自称奴婢。是宫官里最等级的待遇了。

    而贵妃的位分是从一品,所以按制是不必向她行礼问安的。而鱼蝶儿向她问一声安,算是给她面子了,不管怎样,她是太子的母妃,虽然她对自己讨厌,看在太子对自己多次的维护和一片情谊上,鱼蝶儿不想在她面前托大。而且明知她看自己不惯,不想多生枝节,鱼蝶儿秉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礼多人不怪的原则,便对她问了声安。

    不曾想,人要找你的茬,无论你怎么做,都是逃不掉的!就如现在的鱼蝶儿。

    柔贵妃当然知道鱼蝶儿不必向自己请安这一点,她笑了一声道:“你的请安,本宫不敢当,虽然你出身寒门,但如今你已是尊一品女官,相当于草鸡披上了凤羽,也应将自己高看一些,不该请的安就不必请了,不该低的头也不必低了。”

    这话里的嘲讽任谁都听得懂,柔贵妃身后的嬷嬷与宫女都一脸高傲,眼神中都是鄙夷,她们会如此不奇怪,鱼蝶儿出身低微,却置身高位,她们怎能不妒不气?

    而鱼蝶儿身后的奴才却都是满心的怒火,这柔贵妃也太过分了,明明不该给你请安,向你问安是给你脸面,怎么反而遭一顿羞辱,心中皆是愤慨难平,为鱼蝶儿抱屈。只是他们也只是奴才,人微言轻,敢怒不敢言!

    鹤泰闻言一脸冰寒,这柔贵妃怎么回事?什么草鸡披上凤羽?有这么奚落挖苦人的吗?他赶忙看一眼鱼蝶儿,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却见她清澈的瞳孔里,望进去幽幽静静,不带一丝儿怒火。

    她没生气?还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鹤泰盯着她的神色。

    鱼蝶儿自是怒的,只是她明白柔贵妃就是要让自己生气,让自己歇斯底里与她争斗,好让自己失了颜面,她也便会有更难听的话出来。你让我气?偏不让你如意!所以她努力压制着怒火,没有表现出来分毫。

    “多谢贵妃娘娘提点了。”她淡淡回道。

    柔贵妃见没有预想的效果,怔了一下,皱了皱眉,心想这小丫头还真能忍。

    “古人言,近墨者黑!还真是不假,鱼女官如今与晋阳王走的近了,连性子都这般像了?这才几日不见便喜怒无波了!”柔贵妃又道。

第七十七章 你全家都是草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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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的近?鱼蝶儿怎会不知道她的暗讽,不就是想说自己到处攀高枝,刚离了储青宫,便与鹤泰有所牵扯了?前世的她被讥讽被嘲弄是家常便饭,那时的她太单纯善良,轻易便被蒙蔽,将鹤璧视为恩人加爱人,为了他自己一切都可以忍让,不然也不至于被欺凌枉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否则若论聪明,若论心思,若论算计,只要她想,凭她剔透的心窍,绝不会输给那些人,只是她不屑于争斗,只傻傻的将一腔真情无悔的付给恩人,可是到头来发现恩人才是真正的仇人。天意弄人!

    但若不是有此经历,或许她永远看不透,世间的事情很复杂,并非善就有好报,命运靠自己掌握,幸福靠自己争取,而争取的过程就必须有心机手段,你不耍,便有人耍你,你不出击,不抵抗,便会被对方一击毙命!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残酷的往往是真实的,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可受气包一样的她毕竟是前世,今生就算再不济,再想藏拙保身,再不想惹事,却也再不是那个随意任人嘲讽,任人摆布宰割的鱼蝶儿了。

    重生以后,她想明白了许多事,突然觉得如果活的太窝囊还真的不如轰轰烈烈的释放自我,不计后果的做内心真正的自己。就算拼了命但也绚烂过,如烟花一样展现过自我,总比忍气吞声,低微卑贱的活得长久要快乐。

    既然老天给了自己今世,自当是要好好的活,报仇是要的,但命也是要惜的,若不然也不用费力气找时机,直接混到飞泉斋,将鹤璧一刀捅死的机会也是有的。但她却是想找一个既能报仇又能全身而退的法子。报了仇之后还能有命与家人开心幸福的过完这一世,这是她梦寐以求的。

    而现在,她觉得自己起码有保命的资本,皇上的健康掌握在自己手里,便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所以,为什么不反击呢?自己又没有受虐挨骂的爱好。

    于是,她望着面前的柔贵妃,眯了眯眼睛,冷哼一声道:“贵妃娘娘此言差矣,若说走得近,我是皇上的内侍卿,不是应当与皇上走的更近吗?按贵妃娘娘的话,近墨者黑?我是学了皇上?皇上喜怒无波?”

    “你……本宫可没这么说!”柔贵妃一惊,这小丫头还真不是省油的灯,确实,皇御女官是皇上的内侍卿,长随身旁之人,虽然这鱼蝶儿现在并未形影不离,但是也日日为皇上送膳,还要为皇上制药医病。近墨者黑!自己这话不是摆明了骂皇上是墨吗?

    “你没这么说?可你的话却是这么个意思,我现在便要去给皇上、太后送膳。要不,贵妃娘娘随我一起去,把这话当着皇上的面再讲一遍,让皇上给你做主,说我冤枉你了?哦,对了,方才贵妃娘娘还说什么草鸡披上凤羽?皇上的女官竟然被人辱骂为草鸡,不知道皇上会如何想,是皇上无人可用还是不懂得用人?竟对一个这么低微卑贱的人高看一眼,还封为女官?”鱼蝶儿仿佛自言自语般,语气平淡。

    柔贵妃听得却是身子一晃,身旁的嬷嬷忙扶了一把,她盯着鱼蝶儿,像是不认识她一般的看着,这个清弱年少的丫头怎会这般不好对付?牙尖嘴利,油盐不进,一点没有寒门平民的畏惧之心,气势反而还凌驾在自己之上。说话柔声细语,却字字诛心要命。

    此刻,她看着鱼蝶儿,一身素色衣裙,站在自己面前,面容静谧而恬淡,全身上下并未有华贵的装饰,但是看起来却是那么明晃、那么刺眼!让她晕眩。

    “鱼女官误会了,本宫不过是想说你的气质恬淡,面容有高贵之态。只是一时没留意,措辞上有些不妥。”柔贵妃咬牙切齿道。

    “哦?是吗?那倒是我孤陋寡闻了,原来贵妃娘娘所说的草鸡是好话?是我误会了?”鱼蝶儿一副疑惑的样子。

    “是啊,是你多心了,如今你已是皇上的女官,本宫怎么会对你说不好的话呢?本宫还有事,先行一步了。”柔贵妃说完便走,一刻都不想多看鱼蝶儿一眼了。这个瘟神,自己没事招她干嘛?

    “慢着!”鱼蝶儿一声娇喝!

    “嗯?”柔贵妃停下步子,不知道鱼蝶儿喊她要作什么。此时她已经走出去十多步了。

    “贵妃娘娘,我还有话没说呢,别急着走啊。”鱼蝶儿淡淡道。

    看柔贵妃一副不解的样子,站在那等着自己说,奴才们也都竖着耳朵想听听她要说什么,鱼蝶儿才提高声音道:“柔贵妃,我看你才是草鸡,你娘是草鸡,你姐姐、妹妹是草鸡。你全家都是草鸡!好在还有个走了狗屎运的你,披上了凤羽。不过也不知你这凤凰毛粘的牢不牢靠,别哪天掉了,你就露出原型了。到时鸡窝里不容你,梧桐树上更没你的一席之地,唉!想想还真是凄凉。”说完,鱼蝶儿心里的气也发泄了,便云淡风轻的站在那望着柔贵妃。

    骂人?谁不会!可骂了人还非说是好话,真是可笑,滑稽!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好糊弄?还是觉得自己连句道歉都不配得到?鱼蝶儿心内鄙夷,人争一口气,给你脸不要,也别怪本姑娘嘴狠!

    不但柔贵妃惊在当场,在场的奴才们也全都愣了!这皇御女官也太大胆了,在柔贵妃已经被吓住退让要走了,居然这么骂回去了?贵妃总归是贵妃,是皇家人,何况还是太子的母妃,那地位何其尊贵!你再怎么也是个外人,就这么骂了,还骂的这么难听,太不计后果了。

    “大胆!你太放肆了!敢辱骂本宫,去,去,给我掌嘴!”柔贵妃反应过来疯狂叫道,她哪被人这么骂过。管你什么皇上面前的红人,眼下非出了这口气不成。

    她身后的奴才忌惮于鱼蝶儿的级别,踌躇着没敢上前,都在衡量着,柔贵妃是贵妃当然是不怕,但是万一事发了,拿自己当替罪羊呢?

    “本宫的话都不听了?出了事我担着,快去!”柔贵妃喝道。

    见贵妃娘娘承诺了,几个奴才便冲着鱼蝶儿这边过来了。

    鱼蝶儿身后的秋莺慌忙上前两步,做好了保护鱼蝶儿的准备,虽然明知自己抵挡不了,但是能挡的多少挡多少,怎么的也能护着姑娘一些。牡丹在喜棉宫里看家,宫里总不能不留个忠心的看管打理着,所以便没带她来。带来的人除了秋莺,便是提着食盒子的刚分来的膳房里的人。

    新来的,本来跟鱼蝶儿也没什么主仆旧情,虽然觉得这主子看起来是不错,但是还没到能令他们不顾一切冲上前保护的地步,毕竟他们也怕得罪柔贵妃。所以虽然那些人心里也是担心紧张的,却都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见柔贵妃的几个奴才来势汹汹,鱼蝶儿心道又来这种戏码,说不过就仗着人多打?她一个闪身躲在鹤泰身后,她笃定鹤泰会帮自己的,就是这么确定!

    其实在柔贵妃挑衅的时候,鹤泰就想帮忙,但是见蝶儿能应接的来,便没出声,人心险恶,让她增加些应付的本事也好,而且如果她在柔贵妃这里吃了亏,没处发泄,等会万一再拿自己当出气筒?那多不划算,索性让她发挥够了,自己再收拾下烂摊子也无妨!

    直到柔贵妃命人动手,他眼中瞬间凝了寒霜,是她先行挑衅,吵几句就罢了,现在还要打人?太放肆了吧?他还未出手,却见鱼蝶儿主动躲在自己身后,他回头望蝶儿一眼,眼中的寒霜也瞬间变成了宠溺的神情。

    回转头时,几个奴才已到近前,他一撩袍子,飞起一脚来个连环踢,几个奴才被踢得滚出去老远,哎呦呦直叫,一时半会起不了身。

    “贵妃娘娘,是你自己亲口说你讲的都是好话,既然是好话,那怎么人家对你说,你便要动手?既然是好话,贵妃娘娘应该含笑接受并感谢!”鹤泰眉毛一挑,高声道。

    鱼蝶儿在他身后拼命点头,“就是,就是,你说是好话,还说是我误会了,那我只能对你也说上一些好话赔罪了,可是你生什么气啊?”

    见晋阳王帮着自己主子,鱼蝶儿身后的奴才们也放下心来。鹤泰现在是炙手可热的红人,今天的事有他作证,主子肯定没事。因为分明是那柔贵妃找茬。但同时也暗暗懊悔,主子有难,自己却无动于衷,这以后也不知道女官大人会不会记上这一笔账。心中都忐忑着。

    “晋阳王,你别多管闲事!”柔贵妃恼羞成怒,那话自己是说过,但只是为了争辩撇清,好话赖话谁不知道?鱼蝶儿却装傻来骂自己。

    “多管闲事?”鹤泰脚尖一点,蹭的一个飞跃,立刻站在了柔贵妃面前,将柔贵妃吓了一跳,都说这鹤泰在前线杀人如麻,曾一人连斩数名敌将头颅,此时见他一个跃身就到了自己面前,神出鬼没一般,惊道:“你,你要做什么?”

    鹤泰冷冷道:“我只是要告诉你,她的事在我这不是闲事!我都不舍得说她一句,你说骂便骂,说打便打?你动她一下试试?”他阴郁的神情,低沉的声音,眼中如箭的狠戾,令柔贵妃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第七十八章 借令牌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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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柔贵妃虽然怒火中烧,但还是带着奴才仓皇而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出鬼了,这姓鱼的,到底有什么邪术?先是令皇儿对她鬼迷心窍,现在连对女子向来平淡的鹤泰也护她至这等地步!鹤泰的话皇上定是信的,所以今日之事就算闹大了,闹到皇上面前,自己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这口恶气只能先生生咽下。况且面对鹤泰的威胁,她还真是心有惊悸。

    “娘娘息怒,那晋王一介武夫,哪能知道审时度势?哪能知道政治中的弯弯绕?否则凭着娘娘是贵妃,皇儿是太子,谅他也不敢对娘娘如此无礼。咱们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娘娘就不必与他计较,莫要气坏了身子。”一个老嬷嬷见柔妃脸色难看,愤怼难平,便开解道。

    这老嬷嬷自小就是照料着她的,然后随嫁到宫中,感情自是比旁人深厚,见柔贵妃受屈,她也难受,恨不得大骂一顿鹤泰与鱼蝶儿,同仇敌忾一番。只是毕竟是在外面,还当着一众奴才的面,贵妃还是不能失了风仪,就算恨就算恼,也只能放在心里,做大事者哪个不是喜怒不表的,所以才劝解她。

    见嬷嬷这么劝,柔妃倒是看开了一些。但余怒未消,冷哼一声道:“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让他栽在本宫的手里。”

    鹤泰见柔贵妃带着人走了,微微皱眉,哼!她竟然问自己要做什么?若有下次,自己可真保不准会对她做什么!

    有柔贵妃这样的母妃,就算是鱼蝶儿真看中了鹤炎,自己也不能让她嫁,这要是嫁过去不得一天三顿毒打?鹤泰望着柔贵妃远去的身影,兀自思索着。却不曾想,如若鹤炎的母妃是贤良淑德并喜爱鱼蝶儿的,他就肯放手让嫁了?

    正出神间,忽然发现鱼蝶儿踮着素花边儿裙裾,踏着小碎步,领着奴才轻盈地从自己身旁走过,娇小曼妙的身形已然到了自己前面,他顿时叫道:“嗳,你过河拆桥啊?也不谢一声就走?你等等!我找你还有事儿没说呢!”可前面的娇弱身影一点也没停留的意思。

    鹤泰真是要吐血,这要是换了旁人,如此这么对待他,以他的秉性指定是要发怒的,但是惹他的偏偏是蝶儿,他却不能发火,也不忍发火。看在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的份上,又想起昨日她毒发时的难受样,算了,不跟她计较。

    当然也舍不得计较,只能追上去,好声好气道:“小蝶,我可刚救了你,你怎么不理我就走了?反正咱们都是去太后那里的,一起走,一起走!”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贱的要命。

    奴才们识趣的放慢了脚步,自动与二人拉开了一些距离。倒是些有眼色的。

    鱼蝶儿步子没停,瞥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救我?王爷还好意思说?我被人骂的时候,你怎么没想着帮我?”

    呃,原来是因为这个,鹤泰举起手作发誓状:“我发誓,我想了,我当然有想帮你了。当时我打算上去一巴掌糊她脸上的,但是我看你不用我动手,好像也能灭了她的嚣张,所以才留给你发挥的。”

    鹤泰一脸真诚委屈的模样也没让鱼蝶儿释怀,她明眸骨碌碌一转,冷哼一声:“我看王爷是怕得罪那柔贵妃吧?”

    天地良心啊,自己会怕得罪人?为了她自己都将柔妃的人打了,这丫头还倒打一耙说自己怕得罪人?什么世道啊!

    见他一脸郁闷的没吱声,鱼蝶儿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停下步子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只要你答应了我,这件事就一笔勾销了。就算你今日不是怕那柔贵妃了,怎样?”

    鹤泰看着她清亮的眸子,眉梢似乎含着狡黠的笑,一副要算计自己的样子,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假装生气,借机向自己提条件?

    “什么机会?”他不拆穿,装作紧张的样子配合她演戏,反正自己不用她算计,她只要说出来,自己又怎么拒绝的了呢?在她面前自己就是案板上的鱼肉,还不是任她宰割吗?根本不用她这么费劲绕弯子。

    “王爷出宫是不是很方便?”鱼蝶儿问道。

    “那当然,本王有随意出入皇宫的令牌啊,因为督建王府需要经常出去,皇上赐的牌子,而且现在皇上派了差事,命本王查案,更要频繁出入了,稍会陪太后用过膳,就要出宫去,宴会之上那些刺客的尸身保存在刑部的冰窖中,本王要去查验尸身,看可否能找出些线索来。”鹤泰答道。

    他不知道鱼蝶儿问这是什么用意?又问道:“你问这做什么?”

    “这宫里太憋闷了,我从进宫还没出去过,我想出去逛逛,王爷能不能把令牌借给我用一用?”鱼蝶儿望着他道,其实她出宫是要去办件事,顺便也想回家去看一看。

    自己离家这么久了,父母恐怕都担心着急了。虽然向皇上请求,应该也会同意自己出宫,只是那样动静太大了,她只想悄悄的出去。本来是打算让鹤泰将自己带出宫去,既然他有令牌,借来一用岂不是更方便?

    “好!”鹤泰也不多问,随手从怀中掏出个牌子给她。

    如此大费周章的,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事呢?不就是要块牌子。虽然这令牌不能随便借人,但若是借给她吗?也无所谓了。

    见他如此干脆,鱼蝶儿心里暖和和的。同时她也很是奇怪,自己当初救他时,他可从来没有这么温暖过,总是冷冷的,话也难得说上一句,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沉。要不是自己胆子大,可能吓得不敢给他送饭了。昔年近日,这般两异的态度,总是让鱼蝶儿不经意间恍惚,这是同一个人吗?感觉他比自己这个重生人变化还要大!

    拿了牌子的鱼蝶儿眼眸灼亮,一脸开心。鹤泰也跟着开心,又将药的事情跟她说了,把药给她,一再叮嘱她考虑好再服用,毕竟据崔离说这药是有些不适的副作用的。

    若不是蝶儿中的毒太恶,他是万般不愿让她服这药的,只是起到缓解发作频率的药,不但不能完全解毒,还存在副作用,唉!真是让他揪心。但是这毒发作频繁的吓人,他也只能希望这药能够缓解,能有更多时间寻到解药。

    “小蝶,如果你身体不舒服,千万别硬撑,就在宫里休息着,皇上那边我去说。”鹤泰关心道。

    “我没事,昨晚上睡的好,今天觉得还可以。”鱼蝶儿撒了谎,实际一夜没睡。

    “还有你最近还是不要出宫,你这身子,我怕你再昏倒在外面。”鹤泰又叮嘱道,方才一时没想起这茬,爽快的给了她牌子,她这个状况哪能出宫?

    “嗯。”鱼蝶儿随口应道,又想起自己拿走了令牌,那他不就没有了,便道:“那你没有了令牌出入不是没那么方便了,会不会影响你办差?”

    算她有良心,总算想着点自己了,鹤泰心里觉得温暖,毫不在意道:“不影响,今早皇上又赐给本王一块金牌,因为要查刺客之案,方便行事。”

    “方便行事?那是什么金牌?”鱼蝶儿心中好奇,便问道。

    鹤泰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灿灿的牌子,置于鱼蝶儿面前,那金牌上赫然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看到鱼蝶儿目瞪口呆的样子,鹤泰笑笑,手指竖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声张,遂将金牌又收回怀中。

    如朕亲临!这是皇上的金牌,若鹤泰将金牌持在手,便如皇上亲临,万人皆跪,持牌之人所说的话也便如圣谕一般,更有先斩后奏之权,这可是代表至高无上权利的金牌!难道皇上觉得这案子牵涉甚广?或许会遭人阻挠?或许将有大险……不然怎么会赐这样一枚金牌给鹤泰?

    鱼蝶儿有些担心,这差事看起来很不简单,连皇上都如此重视。鹤泰倒是一脸云淡风轻,什么都不担心的样子,这金牌是自己危急关头保命行事之用,按说不予人知,才能出奇制胜,可是对于蝶儿,他是什么话都藏不住的,巴不得掏心掏肺的什么都说出来。

    二人一路说着话,不多时就到了太后的寿安宫,当值的太监见是鹤泰、鱼蝶儿,后面跟着的是提着食盒的奴才,明白这是给皇上与太后送膳食来的,忙问了安,然后引领着一路直奔寿安宫的主殿,荣祥殿内。

    柔贵妃此时也到了储青宫,将路上遇到鱼蝶儿与鹤泰所发生的事情,颠倒黑白、添油加醋的告诉了鹤炎。

    “不可能,蝶儿怎么会跟二弟有什么?二弟那人皇儿了解,对女子向来淡漠,太后送去的几个通房宫女,那也是百里挑一的美色,平日里他却正眼都不带瞧的。”鹤炎不信道。

    “炎儿,母妃骗你做什么?没关系?没关系他今天那么的帮那丫头,母妃只不过是和她说几句话,晋阳王便发怒,还打了我的人。你看看,这几个现在还瘸脚呢。”柔贵妃指着那几个刚才被打的奴才说道。

    “亏你一直当她什么与众不同,如今看来不也是一样攀附权贵,见你这边没希望了,立马投到鹤泰的怀中去,这种女人不值得你牵肠挂肚,以后别再理她。好好地对琳琅,好好的做你的太子,将来继承皇位,治理天下。”

    “你别说了,我不信蝶儿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鹤炎焦躁道。

    “我的傻皇儿,就只有你这么痴情。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值得你这样。”柔贵妃继续调拨,若是因为这件事能让炎儿厌恶她,与她彻底断了,自己倒还不是太亏,所以她不遗余力的诋毁鱼蝶儿,来劝说鹤炎。

第七十九章 激流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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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许你这么说她!”鹤炎怒道,“你不让我见她,我也听了你的,你让我对郡主示好,我也努力再做了,为什么你还不满意,还来诋毁编排她,为什么?”

    他的态度也燃起了柔贵妃的火气:“炎儿,你到底怎么回事?她到底哪儿好?让你鬼迷了心窍,以前你可从来没对母妃这样讲话过,你一直是个好孩子,恭顺知礼,如今为了她,竟然对母妃大呼小叫!你看看你还有一点为人子的德行吗?”

    一番呵斥后,鹤炎背过身去,虽然沉默但也并未妥协认错,柔贵妃怕逼迫的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便屏退了太监、宫女,殿内只余下她与鹤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转了话锋低语劝诫:“向来是母凭子贵,皇儿是储君,身份何等尊贵,那鹤泰不过是个王爷,可现在连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都不知天高地厚的不把母妃放在眼里了,大庭广众之下给我难堪,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她用帕子抹着眼角,状似悲伤。

    “鹤泰确实太沾沾自喜了,凭着对社稷有功,到处的想出风头,管闲事都管到蝶儿头上去了?哼!是不能再让他如此下去。”鹤炎冷声道,柔贵妃见他有了愤慨,心里欣慰不少。

    虽然鹤炎的愤慨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那丫头,但是不管怎么说吧,只要他能有心护权,别整日的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就成。柔贵妃心中和缓了一些。这太子之位并不是坐上了就稳当了,多少人觊觎着的。稍有不慎,位置旁落不说,被扳倒的通常都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皇儿一定要撑得起太子的身份,若是你再这样浑噩下去,不为前程打算,母妃将来还不知道会过什么日子,而皇儿更会前途末卜。”柔贵妃动之以情。

    想想自己也是在这后宫的漩涡中浮沉了多年,竟然当时就被鹤泰震住了?自己身为贵妃,又是太子之母,就不信他能真的将自己怎么的。柔贵妃现在想起来既生气又心有不甘,便趁机数落鹤炎,希望籍此燃起他的权利之心,权不稳,人不强,连母亲都护不住!任人喝骂欺凌,她相信再怎么鹤炎也不会不动容。

    “母妃。”见她伤心,鹤炎果然于心不忍,过来抚住她的肩,轻声唤她,以示和解。

    柔贵妃见鹤炎弱下来,拉住鹤炎放在肩头的手,语重心长道:“做母亲的谁不想自己儿子按自己的想法活,娶自己心爱的女子,幸福安定的过一生!可咱们不是普通人家,生在帝王家,是荣耀,但同时也失去了很多平常人家能拥有的,如今硝烟即起,各方都蠢蠢欲动,这宫中屡次三番的刺杀案,保不准就是哪一方的故布迷阵,不知道目的到底是什么”

    “那素贵妃别看她整日一副说话颠三倒四、没轻没重的样子,实际上也是个工于心计的,只是深知皇上疑心重,才装作一点没有精明心思的模样,可她瞒得了旁人,瞒不过我。”

    “还有那凌妃,最近皇上去她宫中频繁,连带着对六皇子也亲近许多。皇后更不用说,这么多年不生不过继,赶在今年也认了个皇子在身边,虽然不是她亲生,但认在膝下那就是皇后的儿子了,她不可能不为孩子与自己打算。这宫中已经不平静了,风雨欲来,所以皇儿一定要把心放在正事上,跟惠亲王处理好关系,朝内臣子他自会为你拢络,你只需多去皇上跟前走动进孝,莫让你父皇眼中只有了其他人。”

    “宫中看似平和,实则激流暗涌,都在暗暗打算着。而刺客还未抓到,不知到底何人所派?也不知下一个会刺杀谁?皇儿也需多加小心!”柔贵妃说教指点了一番,见鹤炎像是听进去了,又嘱咐了几句,才回到自己的永华宫。

    回到自己宫中,屏退了闲杂奴才,殿内只留几个贴心的伺候着,躺在贵妃榻上歇息,那老嬷嬷低声道:“娘娘,那晋阳王咱们暂时惹不得,可鱼蝶儿对娘娘出言不逊,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啊?娘娘就打算咽下这口气?”她自小照应着柔贵妃的,将她看作女儿一般的疼爱,见她受屈受辱骂,心中也是难受。在外面还装着,还劝她,现在到了宫中,没有外人,她也不藏着掖着了。

    柔贵妃看了一眼嬷嬷,叹一声:“不咽又能如何?此次本宫倒是小看了她,被她抓到把柄,拿皇上说话,本宫也不好闹大。“

    “娘娘说的是。”老嬷嬷附声道,“此次全当放过她,往后日子长着呢。只是那晋阳王,如今在朝为官,现在不阻挡不削弱他的势力,难道要等他壮大了再削吗?到时恐怕想动却真的动不了了。”

    “后宫妃嫔不得参与政事,况且皇上正看中他,现在对付他不是好时机。”柔贵妃摇头道。

    “娘娘眼下是拿他没法子,不过娘娘可以利用惠亲王啊,同为朝官,他的权势越大,对惠亲王的威胁也越大!等他成了势,到时候恐怕惠亲王的丞相之位也难坐稳。所以这件事惠亲王定会愿意与娘娘联手的。”老嬷嬷又道。

    她这番话,让柔贵妃暗暗佩服,这嬷嬷自在娘家起,就是照料自己的,一直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毫无异心。只是想不到还有这番聪明,从前倒没发现她头脑这么灵活。也许是因为以前顺风顺水的,太子也没什么劲敌,所以英雄无用武之地罢,柔贵妃也没多想。

    只觉得她说的有理,现在惠亲王正在家中张罗灵堂,不便打扰。便决定过几日以吊唁慰问之名去惠亲王府一趟。

    ……

    进了荣祥殿,皇上与太后正坐在乌木边花梨心的香几前用茶,一见鹤泰,太后欢喜的招手:“泰儿,快过来,今日上朝觉得如何?”

    鹤泰便坐过去与太后闲话家常。

    太后现在见着皇上眼里越来越有鹤泰,异常开心,她的泰儿终于入了父皇的眼,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也不枉这些年来自己的操劳和苦心,以后到了九泉之下,也好对他的母妃有个交代。

    殿内太监将鱼蝶儿一行人领至一旁的紫檀长条桌前,支应着将膳食摆上了桌,方才恭请皇上、太后用膳,皇上已吃过几次,自是选了自己爱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向太后介绍推荐着,太后啜了一口粥,亦是赞不绝口:“果然好喝,怪不得方才皇上还念叨呢!”炸荷花也很快光盘了。似乎还都吃的意犹未尽。

    太后见还为自己备了斋菜,直道蝶儿有心了,夹了几筷子用了,惊喜道:“爽滑软烂、咸鲜、又清香,还有这配色也赏心悦目,对于三菇、六耳、豆制品、面筋、瓜果的运用颇有罗汉斋的风范。哀家许久没吃到这么好味道的斋菜了。”

    鱼蝶儿点头:“太后娘娘对斋菜真是熟知,确实是按照罗汉斋的做法而制作,只是因为没有准备,喜棉宫配料有些不齐全,所以有些食材替换了,而且奴婢也不甚精通,只是略会一二,斗胆班门弄斧了,若是不合口,还请皇上、太后、王爷恕罪。”

    “合口,合口,本王觉得色香味俱全。”鹤泰频频点头,没正形的笑嘻嘻望她,被她瞪了一眼后便低下头继续吃菜。

    “唔,这还不精通?虽然食材有替换,但看着样子做的还是极像,味道跟前年哀家在灵陀寺吃的简直一模一样。”太后欢喜的又吃了几口菜,也频频点头赞叹:“好吃,越吃越觉得一模一样。你是哪儿学的这本事?哀家看你年纪不大,手艺却是十分精湛,从前可有跟名师练过么?””

    “不瞒太后,奴婢便是跟灵陀寺的归凡大师学过那么几道菜。”鱼蝶儿禀道。

    “哦?归凡大师教你的?怪不得如此相像。”太后更加惊喜,归凡大师做斋菜可是一绝,随便的蔬菜经他的手一烹便美味的令人垂涎,这小丫头竟然会?那以后自己不是可以近水楼台了?“不过据说,归凡大师可是不收徒的?”太后疑问道,若是富贵人家或许有着门路,可一个寒门女子,怎么能使得大师教授她技艺?

    “归凡师傅确实不收俗家弟子,就是出家弟子他也不轻易教授厨艺,奴婢能有幸学到,还靠着几分机缘。”鱼蝶儿回道。

    “是什么机缘呢,说与哀家听听?”太后好奇道,边说边不忘招呼皇上也尝尝斋菜。

    皇上今日心情大好,兴致颇高,食欲便也跟着陡增,已经喝了一碗榆钱粥,又一碗馄饨下了肚,正想问问这馄饨什么馅料的这么好吃,见太后招呼他用菜,就自夹了一筷子鱼香素斋,微微的甜酸味极为爽口,还带着清冽的辣味,辣味勾起了味觉般,或者是想压一压那辣,使的他又吃了几个小糕点,然后再吃一口菜,没几下子那一盘子快见底了。吃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而鹤泰似乎对那钵子冬菇鲜鱼汤情有独钟,一连喝了几碗!也怪这宫中的碗太小太精致。

    太后那么一问,鱼蝶儿也就那么随口一答,谁知太后偏要问什么机缘?

    她只能回道:“奴婢出身民间,父兄早前是山中猎户,偶有一年,一位云游的出家人路过寒舍,见此处山青水秀,景色清幽,便投宿在奴婢家中小住了一段时日,他白天进山游赏,稍带回些山间的野菜山菇之类,说为了表达容留他之恩,要做一桌素食以表谢意。奴婢一家一吃之下皆惊讶万分,平常的野菜青蔬竟做的味道香醇,唇齿留香,丝毫不差与鸡鸭鱼肉那等荤食。见我们惊讶,他才说他是灵陀寺的掌斋师傅,归凡大师!所以对斋菜颇有造诣,当大师后来再做时,奴婢便在灶间观看,还总是问这问那,他见奴婢兴致颇高便问想不想学?奴婢自然是愿意,于是他便教授了奴婢一些菜式。”

    这番话有一部分是鱼蝶儿编造的,她家早前确实是猎户不假,也是那时救的鹤泰,前世她也确实跟归凡大师学过斋菜,但却不是她说的这样的机缘学的,而是入宫以后的事了,以皇妃的身份特意去灵陀寺学的,所以归凡当然是恭敬的答应教授了。只是这真正的原因是无法说出来的,只能信口胡编一些。

    好在编的倒是合理,反正听的人都没找出漏洞,太后也是相信了,直感叹确是有缘。

第八十章 太后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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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一个皇妃去学斋菜,却是为了孝顺她的婆婆素贵妃,素贵妃不知道是不是年轻时为了争宠作恶太多,或者在夺权争位时干了什么缺德事,内心惶恐不安,恐怕是为了洗涤心中的丑恶与恐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所以才吃斋念佛。

    否则鱼蝶儿直到现在也想不通,以素贵妃那样的性子怎么会有吃斋这种念头。毕竟吃斋念佛是心思平和,善良的人钟爱的,要么就是赎罪的人一种自我排解的方式。

    只可惜吃斋念佛也改变不了素贵妃本来的性子,鱼蝶儿学成归来,每日不辞辛劳的做斋膳给她,她哪顿不是吃的盘干碗净?吃完了却还数落:“虽然你现在是皇妃,皇上对你宠爱有加,可莫恃宠而骄,对皇上要尽心,皇上劳累,你多做点好吃的给他,还有哀家听说盈妃有喜了?怀了身子胃口定然不好,吃不下荤腥,明天起,你每日多做些斋膳送去盈妃宫中。”

    把她活脱脱变成一个膳房的奴才使唤。鹤璧对此只道是因为她做菜好吃,能者多劳。于是就算是生着病她也要终日劳碌,为素贵妃、为鹤璧、为那些甚至位份不如她的妃嫔们做膳。若是不去,便会得到一个娇气偷懒的罪名。

    隔日再出门,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贱命偏生个富贵身子,就做个菜就病了?”

    “谁知道真病假病?”

    “仗着皇上宠她,连太后的话都不听了。”

    皇上宠她?所有人都这么以为的,就连她自己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只能说鹤璧伪装的像,只能说自己太蠢。他的宠爱只是用嘴说些好话,多去几次自己宫中,为自己保留一个贵妃之位,除此之外却毫不维护自己。可怜自己为了个冠冕堂皇的所谓的爱,却一切都忍受了,还生生的忍受了六年。

    只是当时觉得自己应该,就当报恩吧。只可惜在最后,连这个理由都粉碎了。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在夺权之路上有些用处而已。

    自己对素贵妃与鹤璧母子掏心掏肺的好,结果也暖不了恶狼的心,他们从骨子里就看不起自己,他们那种狗眼看人低的,怎么会看得起出身平民的女子呢?就算鹤璧也许曾贪恋过自己的美貌,但鱼蝶儿现在觉得,鹤璧若不是忌惮着鹤泰对自己的心,担心对自己冷落或者摒弃会遭鹤泰仇恨报复,恐怕早就将自己一脚踢开了!

    美女?后宫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他已为君王,天下美女还不任他网罗?

    鹤泰也是同自己一样傻,只因鹤璧告诉他,与自己有情了,鹤泰便认了,鹤璧说想给自己最好的富贵,鹤泰便助他登基,怎么这样蠢?与自己一样蠢!

    若是今世,若是现在,自己告诉鹤泰,爱上了旁的男人,他还是会这样做吗?鱼蝶儿有时真的怀疑,鹤泰对于自己的付出到底是爱?还是报恩?若是爱,怎么从不表明,从不争取,只默默接受!

    想到此处,鱼蝶儿不自觉地向鹤泰看去,谁知却刚巧碰上他的目光,不知道他看自己多久了?鱼蝶儿不由自主的脸颊一红,怕被他看透想法忙瞥开目光去。

    “你可是有福的,能跟归凡大师学烹调的那可是没几个,否则哀家可早就请一个回来在这宫中听用了。”太后一脸惋惜。喝了一碗汤后对鱼蝶儿说道。

    “现在不是有奴婢吗?太后若是喜欢,奴婢以后常做来给太后便是。”鱼蝶儿是真心,她对太后倒是挺有好感,起码太后看起来是个良善之人,而且她还是鹤泰的皇祖母,对他又那么好,自己前世欠了鹤泰的,今生还在他至亲的人身上也是应当的。

    鹤泰的位置在太后对面,抬眸便能望到鱼蝶儿,他看着蝶儿那乌亮的眸瞳里一会儿像是想着什么,一会儿又噙上些恨怨,忽然又瞟自己一眼,然后慌张的躲开视线,真是不知道她那小脑袋想些什么有趣的。

    太后闻言一脸欣喜的只道那是最好!还没忘提醒皇上要安排给喜棉宫多些月银,食材也要多拨,多派些奴才,否则这又要给皇上,又要给自己做膳,还要制药,哪忙得过来呢。”

    “分派到喜棉宫的奴才也都升上一级,蝶姑娘是出身民间的女子,在有些人眼中背景低微了些,少不了的有那些眼皮子浅的,施些恩惠也好管理一些,奴才听话了才能更好的为皇上办差。”太后也提到了鱼蝶儿的出身,但却是以关怀的角度,蝶儿不但不忌讳,反而感动非常。而且太后称呼自己蝶姑娘,并不以奴婢而视,让她更加感动。

    同时也感叹,太后不愧是久居深宫,对这里边的道道实在熟悉,怕奴才不服自己,才作此安排。这是太后的恩典,因着自己身份低微,太后怕自己撑不住场子,给些荣宠,也好威慑那些奴才。

    “小小年纪,离家入了这宫,还不是为了给皇上医病?为了救泰儿还曾伤的那样重,她为了咱们皇家,可是付出不少,万不可亏待了。”太后慈爱的望着鱼蝶儿,发自内心说道。她对太子与鱼蝶儿当日的说辞深信不疑,所以认为鱼蝶儿是为了给皇上治病被鹤炎请入宫中的。

    皇上点头,命裕公公去办。鱼蝶儿借机向皇上请求在喜棉宫里申建一个药炉房,方便制药,详细的说了对于皇上旧疾的后续治疗方案与所制丹药的品种。

    “这几日都是些平常膳食,明日起奴婢便开始制药膳,给皇上食用,针灸每七日一次,持续两个月。然后方停,若一个月后不复发,便是彻底好了。丹药奴婢也会开始炼制,服用后身轻体健,对皇上的龙体会大有裨益。”直说的皇上龙目晶亮,笑意四散。自然是应允了。

    一顿膳用罢,鱼蝶儿便退下了,鹤泰找了由头也向皇上、太后告退了,见他也出来了,鱼蝶儿在前面停下脚步,轻唤道“王爷!”

    “嗯?”鹤泰本来还想怎么叫住她再说上几句话,没想到她竟主动停下等他,见她唤过自己后,便紧紧抿着唇瓣,欲言又止的样子。这副委屈的小样子使他心里一柔,忙道:“什么事?你说便是。”

    “这案子或许牵涉颇多,有着诸多的险恶,王爷出宫办差一定要多加小心。”鱼蝶儿低头轻语,并不看他。虽然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对他表现的关怀,但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

    鹤泰心里一喜,因为她的关心,她的在意。

    鱼蝶儿回到喜棉宫时,便见戴着珠翠凤冠、一袭凤纹彩蝶大袖衣的皇后正坐在殿内,牡丹立于一旁听命。见她回来,那翠冠下的一张脸透出喜色,首先开口道:“鱼女官回来了,本宫前次来,你不在,今日来你还是不在,本宫料想是皇上那里差事多,姑娘过于忙碌,所以便在这里等了。”

    皇后温言细语,亲切热络中也给予了她极大的面子,鱼蝶儿一时间有些恍惚,相对于柔贵妃的苛责,素贵妃暂时的平静躲避,皇后的表现也太热切了,反差如此之大,不知道这皇后是打的什么主意?

    于是她凝一副诚惶诚恐的面容,跪下向皇后娘娘请安,然后亲自又奉上一杯香茶,为让皇后久等而谢罪。之后便异常安静,神色少有浮动,只静静的听皇后说话。该回应时方回上一句。

    皇后像老朋友一般亲切问她在这宫中可习惯,又请她有了闲空时可去崇栖宫多坐坐。

    正闲话着,事务司陆管事的领了乌央央数十个人来,他旁边还有个老太监,穿着极为讲究,陆管事举止间对他颇为恭敬,皇后见到来人眉梢亦是一抬,似乎也是有些出乎意料。

    来人似乎也没想到皇后会在,猛的一看见也是一怔,慌忙请安,皇后唤起后,和颜悦色道:“你们尽管办你们的差,本宫在这只是来做客的,你们只当本宫不在即可,也免得有所顾忌而耽误了差事。”

    那老太监谢恩称是,陆管事的便对鱼蝶儿介绍那老太监的身份,原来是掌管内侍监的首领,内常侍潘禹盛!

    鱼蝶儿也是吓一跳,内常侍可是皇宫的太监总管,竟然亲自来?看来是因为皇上的旨意令他们重视了,否则这老太监才不会自降身价到喜棉宫来。而皇上的旨意是因着太后的提醒,太后还真是慈爱之人。也怪不得只有她对没有母妃的鹤泰那么好。

    潘总管道:“咱家这些日子事务实在太繁忙,早就想来,一直得不着空,这小陆子太不会办事,竟然还没有安置奴才来喜棉宫伺候,好在鱼女官担待着,咱家今日亲自挑选了这些个奴才,请鱼女官过过眼,捡着可心的留下听差。”

    鱼蝶儿听了只是沉默,并没立即答话。反而缓缓地去喝手中的茶。她知道在这些人面前,沉默往往是一种很有效的威慑。比训斥比客气都要管用,况且自己也不敢训斥,人家是背景深厚的大总管,手眼通天,而且也没必要训斥,对自己也并未怎么怠慢,已经算不错了。但是若自己太过于客气或者急于表现谦卑,却会让对方觉得你软弱可欺,并不值得他们尊崇惧怕。那以后自己办差行事反而不顺。

    所以唯一的方式就是沉默,不说话便会使对方看不透,不知道你怎么想,不知道你要怎么做。才会对你忌惮几分。只是这个度也要把握好,否则以为你托大,便无意中得罪了人。

    果然,见她平淡的样子,来的人都有些惊讶,总管都出面了,这鱼女官怎么这么镇定?换做旁人早寒暄热络了。想不通便俱是低眉垂首,连大气也没出,等着鱼蝶儿的下一步动作,整个殿中这一瞬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

    鱼蝶儿茶喝了两口,合上青瓷碗盖,转头对立于殿中的小钱子道:“没眼色的,总管大人来了,也不知道看个座。”

第八十一章 亲自挑的掌事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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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钱子立马会意,一边向潘总管请着罪,一边快速的搬了张椅子过来,请潘总管落了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鱼蝶儿这时才看向潘禹盛,回答他方才的话:“潘总管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您需打理偌多的事务,定是分不开身的,理应我前去拜望,只是不巧这两日染了疾,正打算一好便去拜见的,可巧的您就来了,反而是我太过于失礼了。而我这宫里的事情,陆管事的已经安排的很好了,说起这奴才的事倒是怪我,陆管事昨日来了我却没在,实在怨不得他,他也是想让我亲自挑选才没擅自将奴才留下的。”

    陆管事的见鱼蝶儿说的净是自己的好话,心内不免感激。

    鱼蝶儿命又牡丹斟了茶,亲自敬到潘禹盛手中,只道是未去拜见的失礼赔罪。

    潘禹盛自是客气一番,心道这鱼蝶儿倒像是见过大世面的,话说的,事做的,让自己挑不出毛病。而且她在路上昏倒的事儿,倒也听太监说起了点,不是撒谎。之前还以为她仗着品级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才不去拜见的,因为虽说两个人的差事各归各的,不存在谁管着谁,但是毕竟她是一品,自己是二品,按等级还压自己一头,但是毕竟自己在这宫中多年,深厚的根基岂是她一个丫头可比?怎么的也该去主动见过自己,已示敬意才算懂事。而且自己虽是二品,但却是太监里最高的级别了。

    难道还当不起她的一个拜见吗?所以先前这潘禹盛是有着一些气的。

    不过他现在倒没那些气可生了,多个朋友比多个仇家要好不是,再说看起来这丫头也算是个脑子清楚的,还是好生相与着才是上策,所以他表现的是一团和气。

    皇后亦是暗自惊疑,惊奇于鱼蝶儿的镇定与拿捏的尺度。言语不卑不亢,行动却将对方置于高处,让人既觉得她不是个好拿捏的人,同时又觉得她是个知礼会来事的。

    “鱼女官这话说的洒家倒是不好意思了,洒家忙的不过是些琐碎事,可鱼女官忙的是皇上的事,孰轻孰重洒家是分得清的,好在你没来拜见,否则洒家还反而承受不住。不过洒家也叮嘱你一句,事情再繁多,鱼女官也要多注意自己个的身子,这一病,皇上、太后可都心疼着呢。这不,皇上下旨立刻增加人手了,洒家亲自挑选的人,你看着中意的多留一些,也好使唤的开,你也能有些空闲养养身子。”潘禹盛话说的漂亮,将人也捧得高高,令鱼蝶儿在众奴才心中的分量增加不少。

    鱼蝶儿自是清楚这一点,先是谢了关怀,方回道:“这喜棉宫虽大,不过只住我一家,实则用不了多少奴才。多留倒是不必的,潘总管眼光好,帮着挑几个留下便可。”

    喜棉宫现有十人了,除去膳房的五人,其余五人是鱼蝶儿从储青宫带出来的,两名做杂事的嬷嬷,太监小钱子,侍婢牡丹与秋莺。按她的尊一品女官规制再挑三四个也就足够了,这总管呼啦啦带了几十人来让挑,阵势还真够大的。

    鱼蝶儿乍看到这一堆人,便觉得有些兴师动众了,这样反而不好,树大招风,枪打出莺头鸟,别平白的又招惹了哪个嫉妒心强的,给自己使绊子。

    因为自己只是一个女官,再高的级别也只是女官,能得这个宫殿已是格外恩赐,可能已经引起旁人的嫉妒了,宫中像这种两进院落的宫殿规模,就算是后妃,位分低的也要住进三四个的,位分高的住在正殿,位分低的住在配殿。而自己一个女官却独居一座,按制只有位分尊贵的妃嫔才有资格独自居于一座宫。

    何况这喜棉宫实则还是三进的院落,只是第三进俱是花木亭台,更是奢侈!所以自己住在这,恐怕已经惹的很多人眼红了。再奴才人数上不想再超越惹事,人手少忙碌些也就是了。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后妃,也就是个做事的奴婢,只是位分高些罢了,省去了后妃们打扮与争宠的时间,只是做做膳食,为皇上医医病,抽空看看医书炼炼丹药。应该也能支应的开。

    “按制这喜棉宫应有太监五人,宫女五人,膳房五人,杂役三人,皇上考虑到鱼女官既要奉膳,又要制药,还要为太后娘娘做斋菜,人少了怕使唤不过来,所以特意下旨吩咐了,可以多留一些,总共配齐30人吧。咱家带了五十名来,鱼女官看着挑,不可心再换过一批来。”

    按制18人?不按自己的女官制?而按的是这宫殿的级别?这是哪门子的规矩!鱼蝶儿也有点懵了。

    而且18人已是越了规矩了,还说可以多留,凑齐30人?也太多了!鱼蝶儿踌躇,虽然加上太后那的差事,人手确实紧张了些,但是接下这么多人,真的好吗?她心中很是忐忑。

    皇后抿着唇也没动声色,像是不存在一般。只是心中也非常诧异,皇上对这鱼蝶儿,未免太过于关照了。

    潘禹盛见鱼蝶儿没应,了然道:“鱼女官不必多虑,皇上说了,往后太后那边也有你的差事,若人手不够耽误了事情,反而因小失大,多添了差事,人手当然要增加,所以这多出来的不算违反规制。”

    鱼蝶儿便不好再推辞,默认下了。

    “这些个是掌事太监与掌事宫女。鱼女官各挑一名留下,也好有人打理这宫中大小事宜。”陆管事的满脸堆笑指着站在最前方的几个人向鱼蝶儿介绍道。

    其实能有什么大小事宜,女官说白了也就是个伺候人的活,只不过伺候的人比较尊贵罢了,又不是皇嗣、皇妃什么的,有着迎来送往的礼尚往来。不过旁人可不管她心中怎么想,一个个自觉的向她参拜。

    “奴才小凉子参见女官大人。”

    “奴婢知香参见女官大人。”

    ……

    鱼蝶儿扫了这一排人一眼,看起来确实个个都是精明能干的,她眼神越过他们望向了后面,后面几排站着的都是一般的太监、宫女,既然潘禹盛说是亲自选的,应该都是一等二等的,她眼睛停留在人群中一个看起来三十余岁的太监身上,那个太监两只眼睛滴溜溜地会转,一看就是精明会来事的。站在一帮敦厚的面孔里倒是扎眼的很。

    “我想留他来做掌事太监,潘总管可能应允?”鱼蝶儿的手对着那太监一指,对潘公公道。

    “他?”潘总管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可他只是个普通太监,没做过掌事,鱼女官确定留他?”潘总管不解,有现成的不用,用个生手?

    鱼蝶儿道:“我只是个女官,承蒙皇上圣恩抬爱,住在这诺大的宫殿里已是诚惶诚恐,这几位掌事的看着都是不错,只是我听说又快到了三年选秀的日子,到时免不了的有新贵入主后宫,好的现成的不如留着到时给后妃们更合适,我这喜棉宫也没多少事情好打理,我想就先找个普通太监先顶了这差事,我瞧着他还行,就让他历练历练吧。”

    话说的滴水不漏,几个掌事太监与掌事宫女心里竟是暗舒口气,毕竟跟着个女官再怎么也没有跟着妃嫔有前途啊!见鱼蝶儿没选他们,倒还雀跃,并没有不开心。而对于那个普通的太监,这可是个好机会,掌事太监可是从七品,已经是青云直上。天上掉的个大馅饼。把他砸的险些回不过神来。

    “鱼女官真是考虑周到,洒家自愧不如,那就先这样办,若是不得力,再换过便是。”潘禹盛撇了一眼那个太监,高声道:“没眼力见的,还不快过来,这是鱼女官赏识你,有心提携你,给你体面,你小子可是交了大运了,往后可要好好当差,给鱼女官长脸。”

    那太监倒也机灵,立刻从人群中急急走上前,跪俯在地上道:“小金子谨记总管教诲,谢总管栽培。”又叩向鱼蝶儿:“奴才小金子谢皇御大人提携,奴才一定尽心竭力做好差事,万死不辞。”

    而为什么要挑他做掌事太监,鱼蝶儿自有一番考虑。

    之后又挑了个看起来端庄稳重,颇有神采的做掌事宫女,然后选了些看起来敦厚老实的宫女太监。人员算是齐备了。

    事务办完,潘公公向皇后跪安,向鱼蝶儿告辞,与陆管事领着未挑中的人离去了。

    皇后从头至尾看着这一幕,一直笑笑的坐在那里,只是笑容里有些复杂,见潘公公带着人告辞,便与鱼蝶儿寒暄了几句也托词宫中还有事也告辞了。

    出得喜棉宫的门,皇后方咬咬牙道:“这世道果真变了,一个女官而已,竟能得如此排场?”本来以为皇上把这废弃的宫殿赐予她,是做个顺水人情,反正废弃的殿给了她也无妨,可是现在看来连人员规制都按着这宫殿来配备了,一个女官却按贵妃的人员配备,还多出不少,这算哪门子的事儿。本来是要笼络鱼蝶儿的,现在心中倒是郁郁的不舒爽。

    而且她的惊讶不止于此,看这鱼蝶儿年纪不大,却是深沉的很,心思也是让人猜不透,应对这些宫中事宜一点也不慌张局促,真是奇怪。她哪会知道蝶儿虽然年少,却已经历两世,早已是尝尽世事炎凉与苍生万象的人了。

    素贵妃在她的澜袭宫也收到了奴才禀来的消息,奴才禀告时,婢女正往她的指甲上涂着丹寇,她突的抽了手,掩着唇娇笑:“得亏了本宫没寻她的事,本以为一介草民,以前想巴靠太子,现在被赶出了储青宫,皇妃的梦是做到头了,想不到她还能有如此盛的风头与圣恩,这下子柔贵妃可有的头疼了。”

    想必她已经知道早上柔贵妃与鱼蝶儿在道上的那一幕了,颇有坐山观虎斗的兴致。

第八十二章 爹娘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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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这两拨来客,日头已经挂的高高,鱼蝶儿心里急着出宫去,所以客一走,她便独自进了寝殿,不过四月末的天气,阳光还不晒,鱼蝶儿换了一身豆绿的香云纱裙,裙裾轻盈绰约,外加了个鹅黄外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带了些银两,随身还藏了些珠宝。

    这样急切,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毒发,什么时候又会昏厥。好在夜间服用了一颗龙魂丹,到目前这十几个时辰了,倒是没有不适,她想趁着现在身子无恙,快点出宫去办事,免得突然毒发,猝不及防之下哪还有精力出去。

    所以来不及给新进的奴才训话,收拾妥当便找了借口说去御膳房,因为皇上交代做御膳的食材明日起由御膳房配送,亲自去交接安排一番也是必须的。

    她对小金子与掌事宫女交代了一番,毕竟他们已是喜棉宫的掌事太监与掌事官女,自己走了,宫里的事务便由他们领着打理。又单独叫过牡丹做了叮嘱,便独自出去了。

    眼见着她身姿悠然的远去。秋莺撅起了小嘴。

    “姑娘怎么不带上我们?一个人就去了,要是遇到个什么事,连个帮手都没有。”她望着鱼蝶儿的背影,嘟嘟囔囔的。

    “秋莺,以后别再姑娘姑娘的了,要称皇御大人,或者御尊大人,现在可不比从前就咱们几人的时候了,这喜棉宫有了管事的,一切都不能逾越了规矩,否则主子也不好管理。而且也防着些被心存不轨之人捉把柄,而且这是皇宫,又不是市井小镇,说什么帮手,像是到处都是地痞,随时要打架一样,若被有些人听了去,可小心脑袋。”牡丹低声叮嘱。

    秋莺扁着嘴万般不情愿的点点头。她也知道牡丹是为她好,可是她叫惯了嘴,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可一定要记住了!”牡丹抚了抚她的发,像姐姐一般的关怀她,担心她的没心没肺会闯祸。见她郑重点头了,才放下心,拉着她去做事了。

    小金子也不含糊,本身就聪明,只是一直以来怀才不遇,屈居人下,英雄无用武之地!如今平步青云升了官,一腔的感恩加激情,暗下决心要大展拳脚,发挥自己的才能。所以立刻指挥起来,给宫里的奴才各自分派了差事,看上去倒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走吗?虽然自己没做过掌事太监,可是终日被掌事的管着吩咐着,耳濡目染也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自己要比别的掌事做的更好才行。来证明给主子看,她没选错人!

    鱼蝶儿到御膳房走了个过场,便出了宫。她没走宏德门,走的是西门。因为带着令牌,倒是顺畅的出了宫。

    宫外城西的一繁华街道上,一抹豆绿的身影进了一间铺子,不多时从铺子里走出来一位穿着月白色衣裙的女子,头上戴着个斗笠,斗笠四周蒙着围纱,看不清纱内的面貌,只是单看那身姿亦是绝色倾城。

    女子走至街的另一边,亦是一处繁华热闹的地界,两边林立的有戏院,酒肆,衣饰脂粉,路旁还有练杂耍的,她四处望了望,便叫住一个在街上正行走的年轻人,伸手给了他一锭银子,附耳对他说了些什么,那年轻人便抬步去了附近一家戏院,半盏茶的功夫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包袱,将包袱交到女子手上,那女子打开包袱看了看,便重新包上,径直往街的另一端走去。

    那衣着朴素的年轻人依然站在那,忽而抬头望望天,他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置信,天上真的会掉馅饼?不过是进戏院帮买个物什,便得了一锭银子?除去买东西的银两,还剩下足有十多两,还有这好事?

    “发财啦,发财啦!”年轻人大喊了几声便往家奔。对于他的家境来说,这十余两可不就算是发了笔小财么?

    戴斗笠的女子一直行至一个僻静之地,转入一旁的巷子内,四处望望没有人,便摘了斗笠,褪去外面的月白色衣衫,露出了鹅黄外衫与豆绿纱裙。

    正是鱼蝶儿!

    如此大费周章,改头换面,也是无奈之举,毕竟现在所做的是凶险的事,事情不败露自然是好,可万一日后事发查将起来,一点蛛丝马迹的破绽都可能查到自己头上,所以才换了衣裳,戴了斗笠,不以真实面貌示人,更何况东西托人购得,几番掩盖之下,想要查到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将褪下的月白色衣衫与那斗笠都丢弃在巷内的一处脏乱的垃圾堆里,用自己原来穿的外衫在包袱外又裹了一层,然后挽了新打的包袱走出了巷子。辗转着又回到了热闹的街道上,雇了辆马车直奔北城最边沿,自家包子铺而去。

    本来她是打算单独再回家探望的,只是自己出宫,虽然有那令牌在,倒是无人阻拦,但是毕竟守卫可能会记得自己出宫,总要有由头,到时若有人问将起来,便说去探家,倒也没有大错。所以决定回家与办事一次做了。

    这次归家,除了看望家人以外,为保安全还要让他们迁走,因为自己此举虽然反复谋划,应该万无一失,但是凡事都有万一,她赌不起,一定要安置好家人,自己才能放心大胆的实施计划。

    或许这也是一直以来她没有正面报复的原因吧,自己哪怕两败俱伤,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可是再不能搭上父母,此行她从宫中偷带了不少的珠宝,虽然俱是轻巧好带之物,却都是精品,变卖以后足够父母兄嫂衣食无忧一辈子,他们走得越远越好,隐姓埋名起来,倒也能安全度过。好在有令牌,出宫时无人搜查,否则偷带珠宝亦是大罪一条。

    这一次见面,或许是诀别,心中很不是滋味,前世他们枉死,今生也未尽上孝,等事成了,自己如若无事,会去寻他们,承欢膝下。

    “姑娘,您说的鱼记包子铺到了。”鱼蝶儿想的出神间,车夫谦和的话语传来,她掀了帘子下车,因为街上摊贩比较多,所以车夫只能将马车停在距离包子铺不远的一处空地,虽说没在自家门前,不过鱼蝶儿的耳旁传来的摊贩的叫卖声,有的声音听着很是熟悉,都是挨着边的邻居,心里暖暖的充满着即将见到爹娘的激动,急着走,随手摸出五两银子给了那车夫以作车资。

    “多了,多了,我找给您。”车夫见鱼蝶儿要走,忙唤住,边说边拿出自己的钱袋子,抠唆了半晌,窘迫道:“实在抱歉,找不开。要不姑娘等等,我去旁边这馄饨摊看能不能兑换一下。”

    “不必找了。”鱼蝶儿本也没打算让他找,出苦力的活也怪不容易的。

    “谢谢!谢谢!那姑娘等会还要走么我在这等着。”那车夫忙道。

    鱼蝶儿本想拒绝,看他一脸的期待,不忍拂了他,便道:“好吧。”反正自己也是要回去,也是要雇车的。

    那车夫一脸雀跃之色,今日黄历好,碰上个大方的主顾,他乐不颠的将马车赶向一旁的树荫下去等着。

    鱼蝶儿转身径直向着自家铺子走去,视线处包子铺的门是管着的,鱼蝶儿心里一个疑惑,转念一想,因为自家是卖包子的,做的是清早的生意,这都下半晌了,反正不开张,关着门睡上个午觉也是可能的,虽说爹娘是不舍的睡午觉的,不开张的时间里,也是在后院里晾晒草药根换些钱,或者拾掇摘来的野菜之类。

    等走到近前才发现,不但门是关着的,还上了锁,鱼蝶儿心里一个咯噔,心便悬了起来,这都去哪儿了?大白天的还锁着门,即便有事外出,也不会四个人集体出去吧?

    难道是出事了?难道是鹤璧?但是据自己观察,鹤璧根本不认识自己,应该是还没从鹤泰那见过自己的画像才对啊。

    鱼蝶儿正惊惶间,隔壁卖面的冯大娘就凑过来了,“小蝶?”她先是不敢认一样轻轻唤了一声,然后见鱼蝶儿转过脸,声调惊喜的叫道:“哎呀,真是小蝶,这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怎么有空回来了?”

    鱼蝶儿没心情寒暄,悬着颗心问道:“冯大娘,我爹娘他们呢?”

    “嗳?不是去找你了吗?你走后大概半个来月吧,好像是,我这也记不太清了,然后有一辆马车来把他们接走了,说是你出息了,接去享福的。可把我们这些老街坊羡慕坏了,那李瘸子眼红了好多时日呢!那马车啊又大又豪华,不像是普通的!”

    冯嫂子还在说些什么?鱼蝶儿也听不清了,此刻她脑中只被一句话占据了,一辆马车把他们接走了!接走了!谁把他们接走了?爹娘兄嫂到底去了哪里?

    而冯嫂子看到鱼蝶儿呆怔的样子,方收住话头,疑问道:“不对呀?小蝶,你怎么还问我你爹娘呢?难道她们不是去找你了?”看小蝶没反应,抚住她的肩晃了两下,才把她唤回神。然后又将方才的问题问了她一遍。

    “哦,我是说今日本说一起回来看看的,他们先走,我后走的,以为他们早该到了呢,看到没人,所以问你有没见到他们。”鱼蝶儿不想冯嫂子跟着恐慌害怕,便敷衍道。

    “原来是这样啊,把我吓一跳,他们都回来吗?太好了!这多少日子没见了,怪想的!”冯嫂子也没多想,相信了鱼蝶儿的话,这时她店里来了客,她便先回了。

第八十三章 太子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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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冯大嫂口中得到的消息,像一记重锤,重重的击在鱼蝶儿的心上,瞬间便心里惊惶不安,惊怕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涌来,将她淹没,不知道是爹娘失踪的打击还是毒的作用,使得她一瞬间有些晕眩,扶着门框许久才缓过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跌跌撞撞的去到街对面的锁匠那里,请他来开了门,静悄悄的院落,连空气都是凄凉凉的,屋内到是整齐,应该不是被强掳去的。她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寻,发现平时爹娘随身要用的和家中贵重的物品都一同不见了,应该不是出去短时间,像是打定了长久的主意的。

    这包子铺是爹娘兄嫂唯一的营生,也没有可投靠的亲属,没有理由随便抛下就走,所以被挟持掳走的概率简直是百分百,但是劫持他们的目的,却猜不透。因为又不像是绑走的,屋中整齐如常,据街坊所说亦像是被客气的接走的。不知道用意何在?

    除了鹤璧,再能想到的便是惠亲王,莫不是因为自己打了琳琅,瑕疵报复的?但是她们怎么知道自己家的,从太子口中得知的?若真是自己所想这几人所为,报官也是无用,莫说没有证据,就是有证据,凭着他们的地位尊崇,有谁会站在草民的一方?

    若是为了威胁自己或者怎样,倒还好说,大不了应了他们。千万别是如前世一般将他们暗害。

    一时间各种念头集在她脑中,心中更是慌乱如麻,扑通乱跳,她在包子铺内不知道呆坐了多久,还是那车夫等不及寻了来,才将浑噩的她扶上马车,好在还能说个地方,两个时辰后马车来到皇宫西门。银子也没问她要,便驾车离去了。

    晚霞在喜棉宫的殿顶洒下一片碎金,砖石地上跪了一地的奴才,鹤泰着一袭湛蓝团领袍,脸上的表情亦是青肃,端姿坐在正殿中。

    他忙完了公事回到宫里,第一件事便是到喜棉宫看望鱼蝶儿,生怕她身子有不适,谁知到了这发现人根本没在,说是去御膳房了,命随身太监去寻,那边又说早走了。

    这都什么奴才?主子去哪儿了都不知道,出去也不知道陪着?鹤泰动了怒,众人跪着大气不敢出,只盼望主子快点好端端的出现。

    莫不是在路上又昏了?亲自出去寻了一趟,一无所获,只能又回转到这里来等,正不耐准备向皇上禀报,动用禁卫全宫寻找之时,便见一个小太监扶着鱼蝶儿进了来,说是在内宫门前遇到的,两个侍卫护送到那,自己认得是皇御女官,便接手送了回来。

    鹤泰赏了那小太监,见蝶儿神色有异,遂伸手来扶,她像一直提着一口气,现在终于支撑到了头一般,瞬间倒在他怀里。至此,便大病了一场,好几日了除了睡便是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也不跟人说话,进食也只吃些流食。

    鹤泰揣测是不是毒发?私下里带了崔离来瞧,却说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的。甚至皇上也来探望了,而蝶儿见了皇上亦是如此一言不发。太医们轮番的来看过,皆与崔离所说一样,而且他们真的未提中毒之事,看来除了崔离,别人真的把不出鱼蝶儿中了毒。

    开了些抚惊安神的方子,奴才每日按交代的法子煎熬了,给她服用着。到了第四日清晨,似乎有些好转,能坐起身喝粥了,竟然嫌粥没味道,还佐了几块酱瓜。

    把个秋莺欢喜的似小鸟一般,叽叽喳喳的跟其他奴才分享好消息:“大人好起来了,刚才坐起来了,眼神也有了光亮。也知道嫌白粥不好喝了。”喜棉宫的奴才们听了,面上也露了喜色,紧绷了几日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一下。

    秋莺并不是细致的姑娘,大大咧咧惯了的,有时候莽撞的像个虎头小子,可这几天,她对鱼蝶儿的照顾真的是无微不至,喂粥时都要先小心的吹凉,喂进一口再次柔声问:“烫吗?”擦脸擦手亦是轻柔极了,她心内是自责的,早知应该跟着的,否则也不至于不知道主子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而且她竟然真的记住了牡丹的叮嘱,不再称呼鱼蝶儿姑娘,而是小心翼翼的叫她大人。

    鱼蝶儿心神逐渐恢复之时,对她的变化心疼不已,怎么这活蹦乱跳如鱼儿一般的秋莺竟温柔似水了?

    下半晌,鹤炎竟然来了,一身如雪的白衣,他站在床前,清俊依然,恍如谪仙下凡。似乎是从宫外而来。因为他平日在宫中常穿的是朱红、橙黄、杏黄的颜色。只有外出时穿其他颜色的袍子居多。

    自离开幽兰轩,鱼蝶儿很旧没有看到他。这猛的一见,竟恍如隔世般,想起当日第一次见到太子时,青色锦服,赤金冠束发,面容也是如此清俊,眉宇间有着高贵不凡的气度。站在满枝头的杏花古树下,只不过那时候,陌生人而已,不知道身份,亦没有像郡主之类的女子虎视眈眈,便没有这么多的心理负担,后来他为自己解困,知道了身份,却还是能如朋友一样攀谈。可短短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好的东西是会人人想要,人人要夺的,人更是如此,更何况太子这种上等人,无论相貌与地位都是首屈一指,即便是多看谁一眼,都可能遭来旁人的嫉妒眼红与不善的对待,琳琅郡主对自己这么的厌恶,不就因为如此吗?

    鱼蝶儿本想问他近来可好?但是却又觉不妥,从柔贵妃的态度便知道她不希望自己与鹤炎有来往,又想到爹娘的失踪之事,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她现在真的不敢跟谁来往过密,总觉得跟自己近的人也会受到不好的牵连。

    况且就算没有此事,她也不想与他再走太近了,也免得柔贵妃、琳琅与惠亲王对自己再添不满,多生是非,反而影响太子的前程。所以她觉得还是不要表现热情,便也没主动说话。

    “蝶儿,你好些了吗?”鹤炎站立许久,首先开口,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其实他有许多的话,只是却突然不知道怎么说。

    “好多了,殿下可好?”见他问了,鱼蝶儿便也礼貌性的问了一句。见鹤炎点头,她便微笑了一下。

    “殿下,我当日离开幽兰轩,没有经过你允许,便将奴才也一块带了来,不知道小喜子是否对殿下说了”鱼蝶儿自知他不会怪罪,否则不会一直没来问起此事,只是她还是想当面说清,得到他的一个答复,也给几个奴才一个名正言顺归于自己的机会。

    “几个奴才而已,储青宫里的东西任由你带,我倒是羡慕那些个奴才,能一直跟随你,只可惜刚有了生机的东宫随着你的离开又恢复了冰冷,对我来说又成了一个只有尊贵,没有人情、没有生机的宫殿了。蝶儿,对不起,是我无能,给不了你尊荣的身份,还让你被琳琅迫着离开。”鹤炎内疚道,边说遍往床前更靠近一些,却发现蝶儿往床里挪了挪身子,眼神也有些惊怯。

    鹤炎忽生出一丝不悦,皱了眉轻问:“蝶儿,你在怕我?”

    蝶儿轻道:“太子乃国之储君,风仪凛凛,不怒自威,怕,也是理所应当的。”言语中仿佛真的有着几分怯懦。

    “我做太子又不是一日两日,当初你可没有怕过我?”他俯下身,追问道:“那二弟呢?他是晋阳王,身份同样尊贵,你怎么就不怕他?听说他每日的来探望你?”

    鱼蝶儿心内苦笑,这是来质问了?可他有什么资格质问?本就是云泥之别,二人之间也并没有过什么海誓山盟。他做他的太子,娶他的郡主,自己做自己的女官,不是很好吗?她无奈的低头,不想做任何解释,也没必要解释。

    鹤炎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仪,蝶儿只能被迫抬起头,他的眼睛依然温润,看着她道:“以前即便你是庶民,见到我也并不曾怕,现在为什么?是不是因为鹤泰,所以你要疏远我……还是他让你这么做的?”

    蝶儿这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低沉带寒的声音,他的面容依然清俊,眼神依然温润如玉,可看起来这样温润的人,此时说出的话,却让她生惊。

    为怕兄弟生了间隙,她只摇头道不是。

    鹤炎沉思片刻又道:“那是因为琳琅的事,我对你远了,你觉得我无情与我生气,要疏远我还是在这宫里想令寻靠山,才转向晋阳王?”

    “没有转向谁之说,之前我跟殿下并没有什么,现在跟晋阳王也没有什么。”鱼蝶儿漠然道。有些恼怒鹤炎的胡乱猜测,自己在他心中竟是为了寻靠山随便转向谁的人吗?

    “现在没有什么?那以后呢?”鹤炎迫切想知道她的想法。但她却沉默。

    他放开她,轻叹一声:“我对你的心意永远不变,只是现在我有我的苦衷,我……”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鱼蝶儿轻轻开口打断:“殿下如何做自有殿下的道理。自然不必向我解释。”

    轻描淡写的一句过后,便垂了眼睑,漠然的看着自己的指尖,不愿意再面对他。

    鹤炎撑着床边,一直注视她,她却无动于衷,一个眼神也不愿再给。

第八十四章 豪华马车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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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儿的无动于衷令鹤炎无可奈何!

    过了许久,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站直了身子,脸上浮现一抹淡淡,又像是无奈的笑容:“自你离开储青宫的这些日子,其实我经常的后悔,不该带你来宫中,当初的念头太过美好,想着能常伴左右,经常的见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却想不到会生出这么些阻碍。若不带你入宫,你如今应该还是在城里的包子铺里,我还能偶尔的去,你还能陪我说说话,为我做上一碗面。而如今,近是近了,却连见一面都难了。”

    “世事多变迁,殿下亦是要顾全大局,我都明白。”鱼蝶儿看透般的平淡道。

    “不过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依旧愿意为了护你周全,哪怕赔上我自己。”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人活着便会有很多的顾忌,很多的责任与羁绊,但当需要豁出命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不用顾忌了,不是吗?也许那时候,自己也解脱了。当知道鱼蝶儿大病的时候,鹤炎再一次不顾一切,柔贵妃无奈之下,告诉他一件事情,自此,他脑子里便出现了解脱这个词语。这几日他也活在煎熬、难以置信、怀疑一切里。但还是硬撑着来见她一见,看到她没有大碍,也便放心了。

    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鱼蝶儿有一种莫名的酸涩自心头涌起。

    即便他不带自己来,自己便能躲过这皇宫吗?绝对不能的,今生的轨迹已定,即便他不带自己来,自己还是会来。这是使命,亦是早已注定的宿命!否则重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让鱼蝶儿奇怪的是,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总觉得鹤炎和以前有些不同了,没有以往的那种气宇间的意气风发,反而有些落寞,话里话外的也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鹤炎走了没多久,鹤泰就进了屋子,这几日他天天的来,奴才们似乎都习惯了,没有禀告,亦没有阻拦,他过来摸了摸蝶儿的指尖,发现有些凉,吩咐人上了热汤,好让她喝点暖一暖。

    几日来,每每如此,连他眼眸中的担忧与关切之情都是如此一致,鱼蝶儿突然觉得,自己能信任的或许只有他了,能求助的也只有他,只有他才会毫无算计的真正的帮自己。

    “王爷?”她轻唤,还未说事情声音已哽咽,纤长的羽睫抖动,眼睛里也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方才还好好的,猛然这个样子吓了鹤泰不知所措,“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了?本王马上宣太医来,或是叫崔离来?”

    鱼蝶儿拼命摇头,双手猛地抓住他的双臂,突然觉得异常委屈:“我爹娘不见了,可能被人掳走了,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帮我找找他们?”话说至一半,两行泪就已扑簌簌滚落。

    鹤泰从袖中掏出帕子替她擦去泪珠,心疼不已!

    “你是说前几日你是回家了?发现你爹娘被掳走了?”他凝眉确认道。

    鱼蝶儿狠狠点头,“隔壁铺子的大娘说他们被一辆豪华马车接走了,可是我们家没有什么富庶的亲戚,谁会接他们走呢?而且包子铺经营的好好的,平白无故的也不会走的,一定是被人骗走或掳走的。”

    “有这等事?”鹤泰上一刻的眼神还似柔软的丝缎,这一刻却像包含了最锋利的剑,寒光逼人。

    “事发多久了?”他问。

    “在我入宫后不久,具体的时间,那大娘说记不清了。”鱼蝶儿抽噎着,泪流不止,似乎要把这几日来的压抑全部宣泄释放出来。

    鹤泰心中一凛,剑眉紧皱,入宫后不久?这一个讯息让他也觉得不安。为了安抚蝶儿,他瞬间平复了神色,平静道:“好!本王会尽一切能力帮你找,你就是因为这个惊吓、担心到生病?”

    鱼蝶儿点头,颤抖着唇:“我怕他们被坏人掳走,已遭了不测,所以……”

    这几日她都不敢想,不敢面对这件事,逃避了几天,心却如放在大火上,时刻被炙烤、煎熬,但终究要面对的,无论是好消息亦或是坏消息,都要面对的。现在说出来了,反而轻松一点。

    “你早该说的!这么大的事憋在心里。”鹤泰看着她憔悴孱弱的模样,心揪着似的疼。

    之后向她问了家宅的地点,听到是城边的包子铺,他暗自后悔不迭,自己寻她时只顾着到当日相遇的山中寻找,虽然也波及了周边的村镇,却想不到他们竟抛却了猎户的营生,到了城中做小买卖,真是当局者迷。

    大概了解了事情始末,他便准备即刻出发去查,又不放心的叮嘱她:“你好好的在宫里呆着,别胡思乱想,一有消息我便回来告诉你,晚膳好好吃,别到时见了你爹娘,瘦的他们认不出你来。”

    “见爹娘?”可爹娘都不知去了哪里?鱼蝶儿一脸茫然。

    “对啊,见爹娘!本王现在便即刻去帮你找。但你要保证好好休息,好好用膳,让身体快快的好起来。”鹤泰好言安慰着,扶她躺好,仔细掖了被角,方才离开。他转身时,鱼蝶儿却伸手一把扯住了他的袍子。

    “真的能找到吗?”鱼蝶儿凄然开口,明知此刻问也无用,但她就是想要问一问,可问出口了,却觉得空气好像骤然降了温一般让人发冷,只因为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鹤泰又回头安抚她,那张俊美、冷冽的脸上带着迷惑众生的笑,黑晶石般幽亮的眼眸充盈着坚定,“放心!能的!”简短的回复,却让鱼蝶儿瞬间心安。

    转身出门后,他的眼神便阴冷像针,若真是抱了坏心思的人做了此事,绝不会饶过他们。可是莫说是刚入宫时,即便是现在的鱼蝶儿,她的身份处境,似乎也威胁不到谁,即便是威胁到了,也应该还波及不到家人的地步,哪个会下这个手呢?去挟持平头百姓,劫财又没有。

    为了尽快查明,不让鱼蝶儿久等与失望,他不但调了官军穿着便服明查暗访,竟还私下差遣了一些暗卫去调查。

    这暗卫是皇上在宫廷里秘密的一支禁卫,人数不多但极其精悍、俱是高手且行踪诡秘,搜查、暗访、审讯无所不能,只是不到关键时刻,皇上都不会轻易出动他们,否则还有什么底牌可言!

    所以虽然不少人知道存在着这样一批禁卫,但却没有几人当面见过,久而久之,有些人甚至以为是宫廷故布疑阵而放出的风声,以作威慑罢了。

    此次鹤泰奉命搜捕刺客,调查庄太妃一案。皇上或许为了助他成事,借此在朝中站稳脚跟,扳回皇家绝对的权利,所以才给了鹤泰可调动暗卫的权利。若知道鹤泰初次调动他的暗卫却是去寻一家平头百姓,估计鼻子能气歪。

    鱼蝶儿当真的听了话,睡醒后破天荒地下床梳洗了一番,到了院里散了会步,晚膳用了小半碗米饭、一碗汤、不但吃了些蔬菜,还吃了一个红烧狮子头,是这几日来用的最多的一顿膳了。

    只是她表面佯装镇静,但心里还是依然忐忑、煎熬着。到了安寝的时辰,鹤泰还没有回来,她更加的急,虽然也知道事情发生的时间久远了些,察查起来也困难的多,毕竟事不关己的事儿,老百姓怎么会记得那么清,隔得时间久了可能忘的差不多了,查访定然艰难。但还是忍不住的忧心。

    夜,静如水,凉如水!夜半时分还骤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之后暴雨倾盆,此夜,注定无眠!

    她没有让人守夜,甚至屋内也没有掌灯,希望在黑暗中心绪能平复一些。早已过了子时,可漆黑的屋子里,她依然大睁着眼睛,一点倦意也没有,脑海中无数次的浮现着若是找到了爹娘,与他们重逢时的种种,却无论如何不敢去想象若是找不到,或者找到了却是不好的消息,该怎么办?

    当鱼蝶儿隔着床幔看到站在室内的鹤泰时,天已经微微放亮,牡丹禀报了之后,她急着知道消息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便请他进了来,反正这几日他出入寝殿也惯了,就当他是探病吧!

    那层层的薄纱窗幔仿佛是无数的云雾遮挡着他,看不太清他的样子,牡丹掌上了灯,鱼蝶儿才看到他的唇角是挑起的,脸上有着浅笑,应该不是坏消息,心中便升腾出一丝喜悦。

    鹤泰似乎在一直注视着鱼蝶儿,发现她看向自己,便轻声道:“本王来的早了些,奴才们都还未起呢,没扰了你的梦吧?”

    还未等她开口回应,又急急说道:“主要是怕你着急担心,所以一有了消息便急着来告诉你。”

    “有消息了?我爹娘找到了?”她脸上闪着惊喜。随即眼光黯了黯,“他们,怎么样?”

    “人还没找到,不过已经查到了接走你爹娘的那辆豪华马车的主人,所料不错的话,你家人的下落他应该知道,或是就在他那里,而且这人你也认识。”鹤泰依然远远的站着,没有上前来。

    虽然这几日每天的来探病,关怀担忧时也有肌肤之触,但那时她是病人,自己心急如焚,顾不了那许多,眼下她已渐好,自己进她的寝殿亦是不妥之举,又有宫女在旁,所以他尽量远站着,免得生些闲话,他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些,只是担心对她不好。所以控制着自己,保持距离。

    “豪华马车的主人?我认识?是谁?”鱼蝶儿疑惑,迫切的想知道,因为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富贵的朋友啊。

    “平琏川!”鹤泰淡淡道,眼睛却紧盯着鱼蝶儿的神色。

    这平琏川在自己的封王宴会上还与鱼蝶儿打了招呼,自是相识的。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私自将她的家人带走,而且自己给他看了画像,而他又明明认识鱼蝶儿,却对自己只字未提过。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当派去查访的人将消息禀来,他亦是疑惑。

    “王爷是说平原侯府的三公子,平琏川?”鱼蝶儿惊诧,以他的家世和自己对他的了解,应该不会是谋财害命什么的坏心思,那是为什么呢?请去做客?也不可能,就算是也不会这么久吧?而且竟也不告诉自己一声。

    难道是调查的人搞错了?毕竟马车相似的太多了吧。

第八十五章 谁捣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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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看出蝶儿所想,鹤泰解释道:“马车很多,相似的豪华马车亦是不少,不过派去的人连夜暗访了那条街的居户,从他们的说辞与对马车的描述,本王的人给那辆马车绘制了一幅图,那幅图上的马车本王见过,就是平琏川所有,因为那马车不止是豪华,而是,很特别!”他努力找到这个词语来形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也确实因为那马车别致的在京城中亦是难得一见。好在平琏川忽略了这一点,否则还不能这么快的查到他头上去。

    鹤泰与平琏川打过一些交道,甚至比与其他人的关系还近上一些,因为他觉得平琏川是王孙贵胄中少有的纯良之人,所以也乐意与他来往,于是当看到那马车的图绘,他心也稍微放了放,没有急于去找他,而先来告诉鱼蝶儿一声,一是因为蝶儿与平琏川相识,或许二人间有着什么交情,所以并不是强掳去她的家人?二是也了解三公子的为人,不是狠恶之人,若是换了其他人,为防万一,鹤泰定会争分夺秒的去寻人了。

    “我要去侯府,我要当面问他,找到我爹娘。”鱼蝶儿立即道,她也希望这个消息是真的,这样便可以找到爹娘了,如果真的在平琏川手上,或许不用担心太多,自己有恩于他,不至于来害自己吧?但是为什么要将人偷偷带走,真非君子所为!

    鹤泰自是应允了,但要她用了早膳才能去,身子刚有好转,万不可再有闪失!

    而他自己先回了皓月斋,忙碌了一夜,也需换身衣服,洗漱一番。说好等会再来接她一同去侯府。他没有言说此番寻人的过程与劳累,但看着他脸上的倦色,鱼蝶儿自是知晓,心有触动,对他添了深深的感激。

    立刻吩咐内膳房的奴才做早膳,用罢了早膳,一盏茶喝完,鹤泰便来接她了,鱼蝶儿一路跟在他身后,他走得不快,不露声色的能让她跟上自己的速度,不多时已经走出了内宫,然后越过前殿,直到看见那狭长的红墙尽头,一处高大的朱红的宫门,在晨光下,显得厚重而坚固。

    那就是——宏德门!鱼蝶儿当日入宫时所走的正门。

    守卫见是鹤泰,没有询问没有阻拦,只见了礼便放了行,宫门口有轿子在等候,轿子旁的护卫与轿夫一看到鹤泰的身影,便立刻单膝跪地:“王爷!”

    “去平南侯府!”鹤泰只说了目的地,再无多言。

    因为只一顶轿子,是鹤泰在外时所用,回宫时便停在了宫门外,再无多的,鹤泰让鱼蝶儿坐了,自己随行在侧。

    可能因为鹤泰随着他们步行,护卫与轿夫都有些拘谨,大气也不敢出,行进中除了脚步声与轻微的呼吸声,便是安静一片,没有一个人擅自开口讲话。

    鱼蝶儿悄悄掀开轿子窗帘的一角,鹤泰冷静漠然的脸映入她眼中,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华美清贵的雕像!鱼蝶儿不自觉轻笑一声,此时的他倒是有些像在山中救他时的样子了。

    看来不是他变了,而只是面对自己的时候才变得温和,好说话。面对旁人时,还是那副冰冷的不近人情的性子。

    只是面对自己的时候才变得温和?脑中这句话又闪现了一遍,她心中一个激灵,之前忽略了,现在发觉了亦是感到奇怪,为什么鹤泰近些日子对自己好的要命?而最开始他对自己也是并不相识一般啊,后来虽有接触,但他对自己却并不像现在这般态度。

    难道他现在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不可能啊,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时候表露出过破绽才对。

    可为什么他现在表现转变如此之大,对自己的事也是如此上心了?

    胡思乱想中,轿子已停落在侯府大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鹤泰掀了轿帘,提醒她下车时,又是一副春风般的面容,令她直想大呼‘脸变的真快’。

    她坚持自己单独进侯府去找平琏川,事情还不明朗,也不知晓三公子真正的用意,暂时不希望鹤泰卷入其中,鹤泰沉默了片刻,点头应允。随着轿夫与侍卫一同等候。

    “快点出来,本王耐心可有限。耽搁久了,本王不保证不跟进去。”鹤泰冷声道。

    鱼蝶儿点头,明白他是担心自己,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也不知道那平琏川打的什么主意,人若是变坏了,真是要挟持勒索呢?

    门卫通禀后,平琏川亲自来迎,看他惊喜的样子倒不像是心虚的人,像很欢迎她来一样,三公子依旧的轩眉朗目,病好之后整个人更是神采飞扬,手中还拿着把折扇,与京城权贵之家的公子哥一般无二的显露着清雅华贵。

    他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疏离的寒暄,只是关怀的问道:“听说你已升作女官?差事定是多了,怎么今日得了闲?”声线极好,犹如昆山玉碎。

    一句话似是多时不见的老友,鱼蝶儿反而不好当着一众奴才的面,立刻质问他了。便敷衍着答了,随着他去了落画斋,这落画斋东有梅花香,夏有榴花艳,更有着四季常开的稀有花种,真是个能让人顿生闲情逸致的好所在。这平琏川当真是个雅致之人!

    “三公子,我今日来是有件事问你,我爹娘是否被你接走了?”鱼蝶儿无心看景,亦无心用茶,进得殿内,刚落座便忍不住开门见山。

    平琏川忙屏退了下人,婢女将茶奉上,也走了出去。见没有旁人在了,他才点点头。

    “正是,你今日来找我,是要去见你爹娘吗?”平琏川没有丝毫躲闪遮掩,亦没有惊惶失措,但却直言确定了,人就是他接走的。

    见他平静无波的承认,鱼蝶儿突然好生气,这个平琏川看起来极富教养,做的却不是君子之事,怎么平白的将自己家人接走,也不知会一声,害的自己担惊受怕。

    “小蝶?”平琏川或许察觉她神色有异,面有怒容,有疑问有试探的唤了她一声。

    “三公子,你怎么能擅自将我家人带走?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我还以为他们被坏人掳走了,生死未卜、命悬一线。”她强压着怒火,责问道。

    平琏川听了她的话,面露狐疑,解释道:“我嘱人给你捎去了书信,告诉你此事了啊?”虽然书信内容是首藏头诗,但是他觉得以鱼蝶儿的文采一定能看出来的。

    “书信?什么书信?我对此事一无所知,也没收到什么信!”鱼蝶儿气结,他还真会找托词,自己寻上门了,便说告诉过自己了,还冒出封子虚乌有的书信。

    平琏川见鱼蝶儿气急,真的不像是知道的样子,他有些尴尬,涨红了脸,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对她说了一遍。

    原来平琏川自从在鹤泰的封王庆宴上再次见到鱼蝶儿,发现她竟会与太子同桌,犹感吃惊,某日便借着跟随母亲去探望太后之时,从太监口中探听到太子对鱼蝶儿很是看重。像是有意纳在自己宫中。

    一入宫门深似海,就算太子尊贵,对她看重,可是以后的日子可能并不只有风光。毕竟太子妃妾成群,他担心鱼蝶儿位卑言轻,生在平民之家,哪里能斗的过宫中女子的那些手段,若哪一日闯了祸或者有人要找她的麻烦,太子不保她了,或者红颜末老恩先断,她要怎么办?

    便暗自决定,如果真有那时候,自己要设法接她出来,哪怕偷偷送出京城去隐姓埋名,好歹也能落的个性命,虽不如宫中富贵,但也算平淡安全。

    只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她若真逃走了,自会寻到她的家人顶罪,而她应该也不会抛下家人独自逃命。而若到时举家迁徙,目标太大可能连城门都出不去,所以便私自做主先将她的家人暗自安顿在了城外,如果有那么一日需要逃脱,也好在城外汇合,一起逃。

    他料想到了鱼蝶儿发现家人不见了肯定担心,便修书一封让人转交于她,为怕旁人知晓此事,信中并没有直接说明事情,而是将要告知的事情暗藏在了一首诗中。但是送信的人明明告诉自己送到了,怎么鱼蝶儿没收到呢?

    鱼蝶儿听他讲完,全没了怒气,纵使他做法欠妥,可是却真的是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了,他出生在侯府,深宅大院,或许也只有经历了这种权贵之家,才能明白其中的争斗与暗箭难防,才能设想到了自己将来所要面临的。而先作了此番安排。

    她心中感激,差点就热泪盈眶,一生能有如此真心的朋友,是多么荣幸与难得,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为他医了病而已,何德何能让他如此费心为自己打算。虽然惊了一场,却歪打正着为自己解决了后顾之忧。

    “你是说,你没收到书信?”平琏川问道。“也没有人找过你?”他再次确认。

    鱼蝶儿摇头,“你让谁转交的,我入宫以后,的确没有人来给过我书信。”

    “我妹妹绾香啊,当时她刚好要与夏凌郡主入宫去,我一个男儿身入后宫多有不便,而且也怕给你添麻烦,便写了封信托她转交,再三交代她,务必亲手交予你手中,为了防她顽皮偷看,将此事张扬出去,我才写的首藏头诗,她向来不爱动脑,就算偷看或许认为是首诗而已。她回府以后,我还亲自问过,她说交到你手上了。怎么,她竟然没转交?”平琏川也暗自生疑,一股惊诧从他的眸间掠过。

    鱼蝶儿再度摇头。

    没想到捣鬼的人竟然是绾香!绾香,鱼蝶儿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便已经有了数,明白为什么没收到书信了,一定是她肆意报复,有意而为。

    无论她偷没偷看书信,有没有看出书信真正的内容,但她手握书信却不交予自己,无意中将平琏川的一番好意之举变成了恐慌的事件。也害的自己担惊受怕,大病一场。她便是这场事件的始作俑者无疑,或许正躲在哪里偷偷乐呢?

    “这个绾香,难道是贪玩忘记了此事,然后怕我责问便撒谎说交了?”绾香毕竟是平琏川同父异母的妹妹,在感情上平琏川还是倾向于相信她,所以他为绾香找寻着撒谎的理由。

    鱼蝶儿可不认为绾香是忘记了,一定是故意不给自己的。而作为兄妹,平琏川不由自主的相信她,也是情理之中,自己亦不能指责他什么。

第八十六章 告诉本王,他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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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指责平琏川,但不代表鱼蝶儿要将绾香所做的隐瞒下来,而且谁知道以后她还会出什么坏心思,所以有必要让平琏川认清她的面目,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当她是妹妹,或许她未必当你是哥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鱼蝶儿叹口气道:“绾香小姐对我有些偏见,恐怕是故意为之。”

    “偏见?”平琏川不解。

    上次鱼蝶儿在侯府与绾香的矛盾,平琏川并不在场,所以也不知情,因为当他与平原侯回府之时,绾香已经退下了,宴席上也并未到场。所以在他看来,鱼蝶儿与绾香怎么会有的矛盾?又何来的偏见?她们二人应该并无瓜葛啊?

    鱼蝶儿便将当日之事说与他听了,丝毫没有隐瞒亦没有夸大,这绾香因为私心报复,害的自己担惊受怕这么多日,还病了一场,若不说出来,不定哪天她又要怎么害自己。让平琏川知道了,也好防着点。

    平琏川听完事情经过,果然紧紧蹙眉,一股惊诧从他漆黑的眸间掠过,想不到绾香竟然可能是故意没有交书信,连个小丫头都学会了欺骗。还真是深宅大院养心机。若真是她所为,定不能轻易饶她!

    他面若冷霜,那双黑眸寂如死水,手中的扇骨被他捏的咯吱吱响。神色间已是动了怒,鱼蝶儿心中很是欣慰,平琏川没有被亲情蒙蔽,他还是信了自己所说的,既然信了便不必多说,有些事情点到即止便可,聪明人自会明白,愚蠢的说再多亦是无益。

    “三公子?”蝶儿转开了话题,“那我爹娘现在何处?他们可好么?”

    平琏川回过神,无比歉疚道:“他们都好,我将他们安置在城外的一所庄园里,那庄园是我私下所置,倒是隐秘,没什么人知晓,前日我才去探望过,他们一切安好,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多谢三公子了,蝶儿何德何能,劳公子如此大费周章的安排。”鱼蝶儿感激道。

    “受人滴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当日素不相识,你却出手相救,我不过是投桃报李,不必放在心上。只是惭愧,本是好意,却害的你担心焦虑了。”平琏川没想到她没收到书信,现在真的是歉疚万分,“对了,那你如何得知是我接走的你父母?”

    既然没收到书信,自己行事时又是如此小心,就算报官能查到自己头上的可能性也很小才对。平琏川很是惊奇。

    “是晋阳王,我回家看望却不见了爹娘,太过心焦,大病了一场,然后托王爷帮忙寻找的。王爷派去的人查到接人的马车,才猜想到你的,王爷说那马车很特别,是你的。”鱼蝶儿直言不讳道。

    “二皇子?”平琏川心里像被砸进块石头,一钝一沉。“他……”很想再次问问鱼蝶儿是不是就是救过二皇子的那个少女,终究没问出口,只吐出一个他字,便住了口。

    马车,因为马车查到自己头上的?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一茬,好在是二皇子查到的,若真是别有用心的人,这还真是个致命的漏洞,他不由得有些后怕。当时只是觉得人数较多,自己的马车空间比较大,坐着舒适些,却忽略了那马车是特制的,确实与一般马车有着区别。

    “我想去看看爹娘。”鱼蝶儿没留意他的不对劲,心中牵挂着家人,便说出所想。

    “好,现在去吗?我随时可以动身。”平琏川大方道。

    鱼蝶儿思虑了一阵,方道:“我想等夜间再去,行吗?”

    “当然好,随你安排。”平琏川其实也觉得夜间出发方便的多,有暗夜遮盖,更能掩人耳目,如果众人皆知人在何处,那此般安排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只是他不便提出,见鱼蝶儿如此说,欣然同意。

    二人商定,戌时三刻在侯府北侧门碰面出发,这样能赶在宵禁城门关闭前出城。

    出了侯府,远远就看到那树下来回踱步的焦急身影,鱼蝶儿快步走过去,鹤泰见她出来了,舒了口气,站定了身形。

    “怎么样?”鹤泰简短问道。

    蝶儿便将与平琏川会面的谈话与今晚的约定向他细说了,听到平三公子接走她家人的原因时,他的神色阴沉了片刻。对于今夜出城探望的约定,鹤泰表示要随她一同前往。鱼蝶儿看他一脸的倦色,想到他既要忙公事,现在又加上自己的事情,使的他更加忙碌,夜以继日的不得歇息,实在不忍心再麻烦他,便打算婉言谢绝。

    “王爷公事繁忙,若是劳累了,今夜我与平三公子前往即可,就不用劳烦王爷了。”鱼蝶儿轻声道。

    “本王随你一同去!”他坚决,然后示意鱼蝶儿上轿,一行人回了宫。

    将鱼蝶儿送至喜棉宫后,鹤泰便告辞了,离与惠亲王约定的七日之期将近,他有许多的谜团与事务还未解开和处理。

    时间紧迫,也确实忙的抽不开身,可是放鱼蝶儿一个人去,他心里有些不安,毕竟孤男寡女的,谁知道那小子安的什么心。所以他一定要随行的。

    爹娘有下落了,很快就能见面,鱼蝶儿心情大好,连带着整个喜棉宫都一片欢庆之色,看看天色尚早,又张罗了两份膳食,分别送去皇上与太后宫中,自己这几日病了,差事也没法做,想想真是不好意思,这一顿膳做的用了十二分的心,只吃的皇上与太后连连称赞,对于她的病因她倒是几句话给瞒过去了。理由找得好,还换来了太后的一阵关切。

    暮色降临,鱼蝶儿精心打扮了一番,为的是让家人看到自己过的好,能让他们放心。

    叫来牡丹吩咐她今夜在自己的寝殿中歇息,又唤过小金子交代了一番。夜间偷溜出去,不在宫中,这事万不可让旁人知道。

    一切安排妥当,鹤泰也准时来了,一到便看见精心装扮了的鱼蝶儿,一袭缎绣梅花裙,幽然淡雅,双耳垂着翠绿的柳叶耳坠,一支通透的璧玉簪挽着乌黑的发,盘着精致的发髻,因未及笄,所以脑后及鬓前都留了几缕秀发,散落在胸前。

    黛眉轻点,樱唇不染自红,晶莹白嫩的肌肤带着浅浅的红晕,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眼波流转之间动人心魄。不知道用的什么香,浑身散发着一股兰草般幽甜的香气,清雅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妩媚,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宛如落至凡尘的仙子。

    他心中微动,不是惊叹于她的美,而是平素在宫中也不见她多么注重装扮,今夜怎么?女为悦己者容,该不会是为了见平琏川才精心打扮的?这个念头令他的眼睛镀上一层阴霾之色。

    鱼蝶儿只想着快见到家人了,只有欢欣雀跃,并不曾留意他的神色变化。

    夜间的宫巷幽深寂寥,二人徒步向宫门走,一路走着,他一个字未吐,蝶儿见他少有的寡言,望一眼,发现他一副寒冰不化的样子,难道是太累了?心情不悦?想想也是,为了帮自己寻找爹娘的下落一夜未眠,公事又忙了一整天,现在又要陪着出城,就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她顿生歉疚,开口道:“此事多谢王爷相助,王爷若是公事繁忙,便不必跟去了,我自己可以的。”再一次的劝他不必去,只是觉得如果累了,有这时间不如回去歇息。

    鹤泰却以为是嫌他,否则怎么几次三番的让自己不必去。所以他闻言停下脚步,脸色阴晴不定,盯着她道:“你到底是关心我公事繁忙,还是你们两个嫌我碍眼?不想让我跟去?”

    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将鱼蝶儿说的一头雾水,碍眼?什么意思,自己是去看爹娘,又不是去与人私会,碍哪门子的眼?只不过是看他一直没休息,关怀而已,真是不知道好歹。顿时也心生恼怒。

    “王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三公子只是带我去看望爹娘,即便多几个人随行也没什么,何来我们两个嫌你碍眼之说?”鱼蝶儿赌气道。

    “本王就是想不通,你与他有什么样的交情,竟然令他如此费尽心机为你安排,他想的倒还挺远的,竟连你在宫中遭难了如何逃脱都计划好了。”鹤泰双眼一眯,一副若有所思。

    “他说是感谢我为他治好了病想要答谢而已,三公子他是个好人,你别想歪了。”鱼蝶儿恼怒,觉得鹤泰太莫名其妙了。

    鹤泰闻言将视线投向她,脚步也移过来,贴近她,俯身沉声道:“他是好人?告诉本王,他有多好?”他一脸冰寒。

    他离的她那样近,甚至温热的鼻息都吹拂在她额头,鱼蝶儿的手不禁颤了一下,而鹤泰却没有再说什么别的话,只低头看着他,像是等着她的回答,滚烫的呼吸就一直这样吹打在蝶儿的脸颊上,烫得她两颊绯红。

    有多好?鱼蝶儿不过是救过他,不过是到侯府接受了一顿谢恩宴,怎么知道有多好,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情,至少自己确定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

    与鹤泰离的太近令她不安,于是她后退两步,结结巴巴道:“怎么好?他,他是个知恩图报,有情有义,懂得为别人着想的善良的人。”

    鱼蝶儿说完,偷看了一眼鹤泰,其实还想说平琏川是个爱好书画的雅致之人,只是看鹤泰的神色,没敢多说罢了。

    见鹤泰没有再靠近自己的意思,她心里踏实了一点,不料鹤泰脚是没动,手却突然的一伸揽住了她的腰,用力一拉,鱼蝶儿猝不及防,一下子跌进了他怀里。

    脸颊瞬时贴上那滚烫的胸膛时,鱼蝶儿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个人太阴了吧?不是动脚就是动手。

第八十七章 细润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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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你……松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鱼蝶儿惊惶间试图推开他,却发现他的手那么有力,自己被禁锢的丝毫挣扎不脱。

    “你快放手!”她抬头看着他,却见那双漆黑的眼眸正深深的看着自己,看得那么专注,好像要把她的灵魂吸走一般。

    “他在你眼里那么好?那本王呢,本王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鹤泰盯着她问。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真的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虽历经两世,可前世不认得,今世不敢认,又哪有空琢磨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蝶儿心慌意乱的别开脸,慌乱的道:“我,我不知道。“

    然后彼此一阵沉默,这沉默扰乱了鱼蝶儿的心神,她不知道还要这样僵持多久。

    惴惴不安间,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这个问题,你好好的想,想好了告诉我,恩?”鹤泰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为了及早挣脱他,鱼蝶儿只能佯装认真的点头。

    宫门外依然有顶轿子在候着,应该是提早在等着了。可是怎么还是只有一顶轿子?鱼蝶儿心有疑惑,明明这次有时间可以吩咐多一顶轿子候着的,鹤泰却没这么办,可是她不敢问,见识了他刚刚的莫名其妙,蝶儿觉得还是少说话少惹他为妙。祸从口出,恒古不变的真理。

    看她神色怯怯,小心翼翼的上了轿子,鹤泰心中升起一股怜惜,自己刚才是不是吓到她了?一路她也沉默的很,但是自己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啊,可以容忍她对自己任性,发火,就是不能容忍她夸别的男人,不能容忍她精心打扮了去见别的男人!想到就怒火中烧。

    于是心肠又硬了硬,就当是给她一点警训吧,谁让她眼里没有自己,只有别人的好。

    快到侯府后门时,鱼蝶儿下了轿,鹤泰吩咐轿夫与护卫回去,不必来接。然后二人徒步向前走,忽然她眼前一亮,侯府的北侧门前有奴才提着大灯笼照亮,门口停着一辆华美别致的大马车,那马车不像普通的那样的平顶,而是做的像殿阁的顶一般,有着飞檐卷翘。走的稍近了发现用的是厚重的香杉木,车身上祥云瑞兽的图画也并非油墨绘制,而是精细雕刻的,非常精致逼真,亦十分奢华,瑞兽的兽眼为宝石镶嵌,兽身花纹皆鎏金铺就。

    鱼蝶儿唏嘘,怪不得鹤泰用特别来形容,这岂止特别,而是精致奢华。真是大手笔,一辆马车耗资就如此不菲。

    “好奢华的马车!”她惊叹。

    驾车的是两匹枣红色的骏马,毛色闪闪发亮,没有一点杂毛,头抬得高高,尾巴也翘的很高,似乎在夸耀自己的健美,两眼有神,偶尔的一甩头,脖子上那串银铃丁当作响。

    “好漂亮的马!”鱼蝶儿由衷的赞美。

    平琏川着一袭素袍,正在马车旁的暗影里指挥着两个奴才往车里放置着什么,举手投足间掩不住王公贵胄的骄子风华。

    鹤泰忙侧脸紧盯着鱼蝶儿,提防她又说出:“好英俊的三公子!”如若她果真这样说了,肯定会把他气到崩溃。

    好在鱼蝶儿看了平琏川两眼,倒是没说什么。

    两个奴才做好了事,便告退回了府里,门外只留平琏川与一个车夫。他的目光看过来,便见到了走过来的鱼蝶儿,目中一喜,又发现来的不止鱼蝶儿一个,还跟了个人,仔细一看是鹤泰。

    平琏川忙疾走两步,袍摆翩翩,步履缱风的迎上来,跪地道:“平琏川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请王爷恕罪。”

    马夫见主子下跪,也忙跟着跪了参拜。

    二人是旧相识了,交情虽说不上多么久远深厚,但亦是算惺惺相惜的可交心的朋友。因为鹤泰生在皇家,这种身份天生的尊贵,与任何人都不可能太过于亲密,所以算起来跟平琏川已是不一般的交情了。按说私下是朋友那施礼问安不过是走个过场,寒暄客套罢了,一个跪拜,一个叫起就成了。

    可鹤泰心中有气,盯着他看了半晌没说话,平琏川也觉得奇怪,但深知鹤泰的脾气淡漠,也不敢造次,头也不敢抬,只等待他开口。

    鱼蝶儿看不过去,便悄悄的拽了拽他的袖子,鹤泰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刚惹了她,心中也怕她对自己使小性子,或者记仇不理自己,眼下见来了台阶,看她一眼便装作恍然回神道:“三公子快请起吧。”

    平琏川与车夫方站起身。

    “小丫头胆子小,嚷嚷着夜路害怕,本王也恐她一人不安全,便送了她过来。”鹤泰对平琏川道。

    鱼蝶儿暗自鄙夷,真会装,明明是他打定了主意要来,自己劝都劝不动,现在推自己身上。

    “还是王爷思虑周到,是琏川疏漏了,理应等在宫门口才对。王爷既然来了,是否要一同前往,庄园里自栽的枇杷果树正是成熟时,正好请王爷品尝。”平琏川邀请道。

    “好!”鹤泰也不推辞,本来就打定了主意的,推辞才是傻子,应了一声便率先上了马车。

    见鹤泰已上去了,平琏川客气的再请鱼蝶儿上车。那马车又高又大,即便踩着凳,她还是觉得有点吃力,扶着车帮试了一次没上去,平琏川立在马车旁,顺手便扶了一把,帮她上了车。鹤泰在车内,正对着车门坐,许是瞧见了这一幕,在里头阴着一张脸。

    鱼蝶儿进了车内才发现这马车,真的由外到内的让人惊叹,车内四面皆用了昂贵精美的丝绸装裹,丝毫见不到木头茬子的影子,普通人家连居室都无法坐到这般豪华,左右车壁皆留有一个方口做观景所用,垂着蓝色的纱幔遮盖。

    车厢内空间大,布置的也舒适合理,四边的坐榻上都铺着软垫,坐榻下是掏空的暗柜。长途时应是放置衣物和所带物品的。一个水曲柳木的雕花小桌摆在车厢当中,水曲柳抗震极佳,非常适合用在马车上,免得遇到颠簸的路再给颠散了架。

    小桌上摆着一壶香茗与杯盏,还有几碟子点心与瓜果,平琏川上了车便指着桌上的吃食对鱼蝶儿道道:“这是刚沏好的花茶,临出府才命人摆上的,温度应是还刚好的。还有这小点心,也不知你爱些什么,就按着自己的想法布了这几样,这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路程,途中难免无趣,捡着喜欢的用些,也好消磨时光。”平琏川清润的嗓音叮咛着,又想到鹤泰,便连忙道:“王爷,您也请。”

    鹤泰没睁眼,用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王爷可能太累了,三公子不必管他,让他歇息一会。”鱼蝶儿有意化解他的尴尬。

    车夫对几人招呼了一声坐稳,便一个扬鞭,两匹油光水滑的枣红马迈着优雅的小方步,嘚嘚敲击着地面,稳稳地拉着马车慢慢驶过街巷。

    夜色已深,城中街道早已没了多少行人,偶尔能碰见一个也是步履匆匆的赶路样子,宁静的长街上唯有马车的车轮辘辘的声音响着,径直出了城门,向郊外驶去。

    鹤泰从上车便斜靠在舒服的软垫上,合着眼,不知道是假寐还是真的睡着了。

    这个男人即使闭着眼,还是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有那么一阵子,平琏川与鱼蝶儿心照不宣的同时望着他,小心的看着他平静的睡容。似乎平琏川也很了解他的脾性,或许也是怕打扰他的睡眠,也没有说话。鱼蝶儿也是怕吵醒了那个冷面人,再莫名其妙找事,所以亦沉默不语。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一直很安静,到了郊外,道上更没什么行人,偶尔的才能听到别的马蹄声从旁匆匆而过,也是赶路的,剩下的只有车轮磕碰在地上发出的单调之声,无言的相对,让这段旅程越发显得寂寥。

    鱼蝶儿上车后喝了两盏香茶,现在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便拿了桌上的点心来吃,尽量不发出大的声音来,边吃还边偷眼瞧着鹤泰,生怕吵了他的睡眠。纵使他方才对自己莫名其妙,但是他为自己的事情劳心劳力,鱼蝶儿还是感激他的,深知他的劳累,现在能睡上一觉最好。

    吃饱了,便掀了观景的帘子往外面看,可惜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只看到道路两旁的树木快速的被抛在后面。便无趣的将头扭了回来。

    后来忽然的就迷迷蒙蒙地飘起细细的雨线,干燥的土地因为雨水的滋润,散发出一种尘埃的味道,平琏川撩开车帘子一角,掬了一把雨在手心:“好些日子没见雨了。”神情有感慨有怀念。

    观景帘子被风吹得晃晃悠悠,风从缝隙里灌进来,还是有一些凉。不知道是雨声还是被风吹了,鹤泰睁开了眼,看了一眼被风吹起的帘子,便伸手打开软塌下的暗格,取出一个披风,挪步过来给她披在身上,仔细的系好了带子。又伸手一摁小窗口的侧边,咔嗒一声,一块木板自上而下盖住了那观景口,车厢内顿无凉意。

    鹤泰不动声色,极其自然的做完这一切,便又退回到他坐的位置,安静的坐了一会儿,又从暗格里拿了本书,翻了起来,并无想要说话的意思。

    鱼蝶儿暗自惊奇,他怎么对这马车这么熟悉?东西放哪儿都一清二楚。而且他默不作声的细润关怀,令她心中好一阵暖,这个冷面人,表面漠然,到底是心思细腻的。

第八十八章 果林庄院家人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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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公子,你这马车还真是什么都齐全,即使长途跋涉,坐在这样的马车里,也算享受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鱼蝶儿见他醒了,也不用担心吵着他,便与平琏川说起了话。

    “我自幼便身子骨弱,我爹为了治好我的病,遍访名医,所以我幼时的生活大多就是舟车劳顿之中,为了使我在长途跋涉中能舒适安全一些,所以找人特制了这辆马车,空间大亦平稳。”平琏川答道。

    “安全?可是自古财不外露,这么富丽堂皇的一辆马车多招人眼啊,反而使人觊觎,会更加不安全吧?”鱼蝶儿疑问道。“难道故意露富,若是遇上山贼,看这马车便知道主人何等富庶,定不舍得杀人,而会绑作人质用来勒索更多,这样便能保命?”她又像恍然大悟道。

    鹤泰眼睛从书上离开,看了她一眼,有露富保命的吗?

    平琏川亦是轻笑一声,解释道:“其实这马车如此打造并不是为了显露财富,因为使用时整辆车子外部都会用布围上,一般是看不出马车的真实样子的,所以并不能显露财富,而马车外部所作的精细雕刻只是有意而为,是暗藏了杀机的,雕刻凸起的地方内部都置了暗器,只要有贼人敢近前,我只需操纵机关便能令他们粉身碎骨,而且雕刻上镶嵌的珠宝上亦会喂了毒,若是有贼人侥幸到了近前,必取宝物,定会身中剧毒而亡,就算不死,拿解药相逼,也能令他们放过我。”

    “啊?”鱼蝶儿暗道,真是好狡猾!但是,那这马车不就是夺命马车了?好险啊,好在自己刚才没摸啊,太危险了,这马车可是不敢坐了。还有那操纵暗器的机关在哪?千万别一屁股坐上去,误伤了人命怎么办?她赶快起来往座位下看。

    “快坐下,别动来动去的再摔了。”鹤泰见她的样子不觉好笑。

    “可是,”她踌躇着,“我怕坐到机关。”

    “现在这马车上没有暗器也没有用毒,听话,快坐下。”鹤泰生怕一个颠簸再将她摔了,便实话说了。

    “没有?你怎么知道?”鱼蝶儿不信,又看看平琏川,见他微笑点头,才坐下。

    鹤泰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但是却没答,继续看他的书。

    “王爷说的不错,而今这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否则也不敢直接裸露示人,当初那些设计不过是怕长途跋涉时遇到山匪歹人,如今在这京城天子脚下,我的病亦被你治好了,也不用东奔西走,所以这马车的内中装置的暗器早已卸了,雕刻上也早已没有丝毫的毒了,你放心的坐吧。”

    原来是这样,既然鹤泰与他相熟,想必之前就坐过这马车,也怪不得对这马车如此熟悉了。

    又行进了一段时间,马车下了大道,拐进了小路,小路前方是郁郁葱葱的一片苍茫之色,夜色中看不真切,似是一片山脉。到了跟前发现果然是一片平缓的山脉,马车依然的往里走,绕过密林,七拐八拐的能绕晕人,风声依旧,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被雨冲刷过的枝叶随着风舞动,浮动一片清心之气。

    当马车嘎然而止的时候,鱼蝶儿莫名的激动,这是到了吗?马上便要见到爹娘了?当时爹娘在包子铺的时候,心中想着反正随时能见,想见时出宫去便能见到了,是什么难事呢?而经过了这次事件,虽然是有惊无险,虚惊一场,但也令她瞬时明白,有些人不会永远停在原地等你,有些事也不会永远等在那,等你有空时才去做,或许当你某一日想起了,却发现人去楼空,只留下深深的遗憾。

    她决定,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便与爹娘远走高飞,离开这是非之地,去过平凡的日子,好好的承欢膝下,尽尽孝心。

    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林园,虽然这山中到处是树,不过这片林园不似野生,像是人刻意而植,皆是果树,有的坐了果,有的还开着花。夜色中看不真切,鼻端却飘来浓郁的花香。若是白天,这果林之景定是美不胜收的画卷。

    马夫驾着马车朝另侧边方向驶去,平琏川领着二人从果林中直接穿行而入。鱼蝶儿一边走一边看着树上结的黄澄澄的果子,只觉得好玩有趣,抬眼望去,前边出现一座院落!被果园环绕的院子,他竟在这山中植这么大片的果林,还建一座院子,这是平原侯卸甲归田打算举家养老用的吗?真是会享受。

    “我自幼身体不好,所以甚是厌烦嘈杂与人多,所以父亲秘密建了这座庄院,供休憩所用,这山中空气好,对我的病也会有些帮助,之前隔三差五的便会来住上一阵子的。”平琏川对二人介绍道。

    “这园子当真不错,你爹对你可真好!”平原侯铁血男儿,不想对儿子倒是一腔柔情与关爱。处处为他打算。

    “或许是因为我有病,所以我爹对我更好些吧。”平琏川自嘲道,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爹爹对兄长甚是严苛,对自己却从无要求,只需开心健康便好。应该就是因为自己有病,说不定哪天就翘辫子了,所以对的好些。

    “一定不是这样的,就算你没有病,你爹也不会变得,对孩子好便是好,怎会讲什么条件与前提?”鱼蝶儿虽是安慰他,却说的无比肯定。

    “是吗?”平琏川问道。

    “当然!你现在病早已好了,你爹对你变了吗?”鱼蝶儿提醒,他早已不是病秧子了,也不会随时翘辫子。

    经她一提醒,好像真是,自己病已好,爹爹对自己似乎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爱,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没有丝毫拒绝,看来真的不是因为自己有病。想到这他便露了笑。

    到了院门前,平琏川抬手轻叩,稍时,便有吱呀开门声,鱼蝶儿以为会是家人来开门,心中紧张向内看,却是个仆人模样的人来开门。

    “去将鱼家伯父伯母唤醒,就说有贵客来探望。”平琏川吩咐一声,那仆人便小跑着进去了。

    “应都在休息,寝房在后院,我带你们过去。”他头前带路,直接向后院走。

    这院落虽然谈不上很大,但房屋应该也有着七八间,一进了院,便看到有两间屋子内亮起了烛火,火舌跳动,窗前映出了屋内人走动的身影,然后便见门一开,两个老人出现在门后。

    鱼蝶儿见了脚步一顿,眼泪瞬间而下,说好了不哭的,让父母放心的,却是这般不争气,刚一见,便如此了。

    “蝶儿?”蝶儿娘方氏似是不敢信一样,呼唤一声。待看清了,就奔过来,“蝶儿,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们,可让爹娘担心死了。”说着也哭起来,抱着鱼蝶儿不撒手。鱼父站在一旁口中劝着:“你这老婆子,女儿好生回来一趟,哭个什么。”话虽如此说,竟也老泪纵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家人相逢却皆不可抑制的落泪。

    哭了一阵,许是注意到了还有旁人,两位老人止住泪,“平公子,让你见笑了,见笑了。这位公子是?”

    自从住进这院子,除了日常打理的几个仆人,便只有平琏川来探望,突然冒出个生人,鱼父不知该怎样称呼,况且此人锦衣华服,面貌气质浑然天成的高贵不凡,更令他无所适从。

    平琏川也不知该该如何介绍,是说出真实身份亦或是搪塞过去?他望向鹤泰。

    “在下是平公子的朋友,跟他一道来看看二老。”鹤泰上前一步,施了一礼。

    平琏川有些惊讶,鹤泰竟然向他们施礼?贵为皇子,亦被封了亲王,身份是极其尊崇的!即便是不表明身份,亦不用如此降低自己吧?鹤泰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公子不必多礼,我们受不起啊!”鱼父心想平琏川乃侯爷之子,那他的朋友定不是一般人家,怎么也是个王公贵族之后,自己乃平头百姓,怎么能受他的礼?

    “快请里面坐吧,里面坐。平公子可是有几日没来了,我酿制的果酒正等着你品尝呢?刚好也请你朋友尝一尝。”鱼父邀请着二人进屋,而鱼蝶儿正依偎在方氏怀里亲昵,此时也顾不得旁人了。

    “伯父,我们就不进去了,我这朋友头一次来,我领着他四处转转再过来,你们先聊着。”言罢,二人走出了后院。

    鹤泰其实有点想进去的,这平琏川先入为主的在鱼父、鱼母心中留下了那么好的印象,自己总也得有所表现吧?可眼下是人家合家团圆,互诉离别之情的时刻,怎好没有眼色的往跟前凑和?所以便也知趣的随着平琏川离开。

    鱼家兄嫂此时也出来了,因为仆人是后通知的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来的是谁?手忙脚乱的穿衣出来,便看到了鱼蝶儿,又是一阵感人的场面之后,五人进了屋,团团围桌而坐说起了话,徐秀荷沏了茶水端了瓜果点心。

    在这个暗夜里,在这个果林庄院中,一家人相逢团聚了!听鱼蝶儿说在宫内很好,他们之前一直担着的心便放下了。

    “平公子可真是好,说你救了他,他要报答,我们婉拒了几次,可他非要把我们接到这里来,还派了仆人伺候着。一开始我们如坐针毡,不知道如何是好,总怕他是打了什么心思,后来见他除了偶尔来探望,倒是没别的,应该就是想报恩。他人也知礼随和,现在你爹啊几日不见就要念叨。”方氏说起平琏川是一脸笑意。

第八十九章 画像

    鱼小六正剥着一颗花生往嘴里送,听到方氏如此说,也插言道:“是啊,是啊,以前我觉得侯府的少爷,那得多么高高在上啊,可他每回过来还找我说话闲谈,一点没有嫌弃看不起的意思,我现在觉得他比普通人还好相处,知书达理,不愧是大门大户的公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我们住在这里不但吃喝不愁,还有人伺候,哎呀,想不到我这辈子还能有这等日子过。”他夸赞着,又无限感慨道:“妹妹,你救这个人算是救对了,不赔本!若是救个穷苦的,说不定还讹上你。”

    “你是不用干活就觉得是享福,难道你还打算住人家这里不走了,让人家养一辈子。”徐秀荷觉得他这想法不对,不劳而获终不是长久之计。“人家盛情不好推却,住一阵子让人家心安了,咱们便还是回去吧。”

    “你这臭小子,救人还分贫富贵贱吗?难道说不是侯府公子就不救了?穷苦的怎么了,穷苦的更该救,就咱们这家底,人家能讹什么?真是白教你了!好好跟你妹妹学学,善乃人之根本,不能做点什么就图个回报。”鱼父很是生气。

    “算了,算了,老头子,六子就随口那么一说,咱们的儿子你还不了解吗?敦厚老实,有什么不藏着掖着的,过过嘴瘾罢了,你忘了,去年,他还救过一个挑粪的老人呢,臭烘烘的连路人都躲避,他硬是一路背到了医馆。”方氏到底是护儿子的,忙打着圆场。

    确实有这档子事,鱼父面色缓和了些,喝了一杯他自酿的果酒。

    “是啊,爹,你怎么这事都忘了,当时我也救了人,你可没有夸我,也没说让妹妹向我学习,我记得你还嫌我臭,没让我上桌吃饭呢。”鱼小六听娘提起此事,也记起来了。

    “你”鱼父被将了一军,气的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砸!“你个不肖子,你气死你爹算了。”

    “你再胡说八道?”方氏亦举起巴掌作势要打,真是不成器,为他解围,他还蹬鼻子上脸了。

    “娘,娘,我是跟爹开个玩笑嘛,妹妹回来了,我怕他乐过了头,给他压一压。不然一高兴把酒再给喝光了。还说给平公子品尝呢,等会人家来了,拿什么给人家喝?”鱼小六作出一副委屈无辜状。

    “我乐我的,用你压?”鱼父被他一句话又逗笑了。

    鱼蝶儿看着家人嬉笑怒骂,只觉好笑,离家的人就连亲人间的日常拌嘴都觉得亲切温馨!爹与兄长这两个人平日里就是以斗一斗嘴为乐,小六虽然敦厚但口齿并不笨,说出的话经常气的人无可奈何,但他对爹娘又是极其孝顺的,只不过这种孝顺是在行动,并不在于平常的表面作态。

    平时鱼小六很是勤劳,家中繁重的工作全都自动揽到身上,让日渐年迈的爹爹能歇歇。家中做了好吃的菜肴也都是紧着二老先用。他自己多少年不添置一件像样的衣衫,知道家贫亦不爱出去吃酒嬉闹,卖包子的钱全部如数交给爹娘保管,对于年轻人来说已是难得。

    虽然都是一些小事,但生活的点滴不都尽在这些小事上吗?这就是平常人家的日子,有苦有乐,孝顺自在心中,表面无需多作文章,也不必假意奉承。少了大户人家的客套与虚礼。

    鱼蝶儿心道今世救了平琏川没惹来祸端,自是好的,但家人若是知道前世因为自己救了个人,而导致全家被害,会不会责怪自己?前世的家人到了九泉之下做了鬼,不知道是否也如此嬉笑怒骂的批判自己?想到那样的场景,她心虚的低下头。

    “对了,平公子还交代我们说若是有人问,别说姓那个吃的鱼。就说是榆树的榆。为什么啊?”嫂子徐氏问道。

    平琏川想的确实周到,应该是怕以后若真的有事,会有人查问,所以才作此交代的。

    鱼蝶儿便也对家人叮嘱道:“他是为你们好,你想啊,女儿我如今在宫中当差,万一有坏人存了坏心,打起你们的主意呢?所以最好不说实话。别说姓鱼,也别说是我的爹娘,这样比较安全。”

    听她如此一说,几人恍然大悟般,连声应下了。

    “妹妹,你在宫里当的什么差?累不累,若是又累又受气的,就别干了,哥卖包子也能养活你。”鱼小六关怀道。

    “不累,我在宫里不是宫女,是女官,还是尊一品,在皇上面前听差的,有面着呢。哥哥放心吧。”鱼蝶儿怕家人担心挂念自己,便捡着好听的说。

    “尊一品是个什么官,大吗?”鱼小六问道。

    “就是比一品还高些。”鱼蝶儿想着让他高兴高兴,便没有隐瞒。

    “哇,比一品还高?我还以为一品是最高的了呢?”鱼小六果然唏嘘不已。

    “所以啊,六子,你可一定要记住叮嘱,别乱说话,谁问就当不认识,就说咱们是在这儿给老爷看果园的。”徐氏再一次对他嘱咐道。鱼小六频频点头。

    一家人喝着茶,吃着点心,互诉着离别之情,描绘着未来的美好,转眼的几个时辰过去了。

    “妹妹,跟平公子一起来的是什么人?你认识吗?”鱼小六又问道。

    “他”鱼蝶儿思量着,“他不是说了是平公子的朋友嘛?”

    “那个人应该不简单,我看平公子对他一副恭谨的样子,看他的眼神都小心翼翼的,一定来头不小。”鱼小六自语道。

    鱼蝶儿抿唇不语,有什么明显吗?连哥哥都看出平琏川对他的不同。

    “平公子他们怎么还没过来?爹这果酒都备好了,也快喝光了。”鱼父惊觉两壶果酒已经快喝完了,因为果酒甘甜爽口,所以几个人全都喝了,鱼蝶儿也跟着喝了好几杯。

    而平琏川与鹤泰说是四处转转,不过是借口,大晚上的也没什么好转的,二人到了前院,顺着一处长廊没有目的的走着,长廊下隔不多远便挂着一盏灯笼,发着幽光,虽不能照亮多远,却也不黑暗。曲曲折折的直走到长廊尽头,方停了步子。

    因着刚过去一场雨,探头的月亮亦显得更亮了,月色下,长廊栏杆外的树枝花木在风的撩拨下不停的晃动,枝桠沙沙,疏影斑驳,在寂夜中生动的摇曳,

    二人安静而立,鹤泰身形卓然,明月之辉笼罩着他,仿若云端的天神,优雅出尘。表面淡然,心内已波涛翻滚,对于平琏川,他是念及友情亦珍惜友情的,所以有些事要思量如何说。

    静站了一会儿,他的手探向袖中,掏出一卷轴交到平琏川手中。

    平琏川恭敬的接过,展开,下意识的心中一震,自知鹤泰是要向自己发难了,该来的总是要来,这已经比自己预想的要晚很多了。

    他垂首看着手中的物什,明净如琉璃的面容也变得郑重,心中亦有些不安起来,袍角被风轻扬,扑簌簌作响,有着飘逸的风采,又像极了他飘荡不安的心。

    鹤泰手扶着廊边的栏杆,微眯着凤眸,望着幽远的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亦或是等待平琏川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他没等到,似乎有些不耐,便幽幽开口道:“这幅画像想必你已不陌生,这是你病好以后第一次入宫,本王托你与你父亲平原侯帮忙寻人时,给你们看过的画像,你竟不觉得这画上之人熟悉吗?”

    画像?鱼蝶儿的画像,他当然是看过,当日在宫中看到时便觉得有些眼熟,却没想起来,但当鱼蝶儿到侯府赴宴时,平琏川便看出了她与画像上的人如此相像,也进行了试探,只是他倾向于鱼蝶儿不是画像上的人,所以任凭她蒙混过去,他内心也强烈的希望她不是。亦没有向鹤泰说过此事。但自从在宫中见到鱼蝶儿,他便深知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心中也是忐忑,但还是没有向鹤泰说起。

    如今鹤泰拿出画像来质问,平琏川反而平静了。其实人最怕的不是当事情来到的时刻,而是未到的前夕,那一切的不可知才令人更加忐忑、惊怕!

    很多次他都怕鹤泰会问起此事。问自己明明认识鱼蝶儿,明明看了画像,为什么没有向他提起鱼蝶儿这个人?他亦无数次的在心中想过如何应答,可到了现在想好的答案对策一个也说不出口了。

    反正当日平琏川问过鱼蝶儿,是她否认除了平琏川还救过其他人,况且画像与真人总有差别,没看出也不无可能,如此说来他也没什么大错。

    可他的不安来自不坦诚,他为什么不对鹤泰提鱼蝶儿?为什么鬼神神差的瞒下来?因为他觉得若是对鹤泰说了,便是将鱼蝶儿推远了。如果鹤泰只是寻恩人倒也罢了,可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鹤泰看那画像的神情,托自己寻人时的眼神与迫切,令他觉得鹤泰对这画像上的人是与众不同的,并不是只恩人那样简单的。所以他才没有说,正是因为他存了点小心思,所以在鹤泰面前觉得心虚。

    但平琏川是抱着一丝侥幸的,侥幸鱼蝶儿并不是那画像上的人,虽然她与那画像上是如此之想象,但是世上有容貌相似的人也是可能的,毕竟她自己都否认了,不是吗?

    他还侥幸着就算鱼蝶儿是鹤泰要找的人,时间久了寻不到鹤泰应该也会放弃了,尊贵的皇子身旁何愁莺莺燕燕?对一个民间女子许是一时之念罢了,时过境迁便会淡忘了。

    只是他不知,鹤泰连这幅画像都珍爱的随时携带,对人又怎会轻易的淡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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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皇妃千千岁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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