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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生病住院，停更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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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元钱惹的祸
大学毕业后，田螺进入一家钢铁公司工作。
他不是本地人，却没想到会跟倒插门一样，眼睛一晃竟有了定居的愿望。
//
记得才去的时候是个夏天，炎热，感觉公司周围跟贫民窟似的，田螺有些心冷。但后来细琢磨，理工类学生，能到这里已经不错了。
可重要的是，田螺人大了，**也有了，主要年龄到了，女朋友是非找不可的了。但事实上，不少人讲，在钢厂里，耗子都是公的！
这家公司不小。田螺最初做的焊工，在烧结厂。
那时候他穿的绝对称不上是衣裳。
“假如我再穿那会儿的工作服走进大街上，叫花子都会笑话我！”
他时常如此回味着。
当时和田螺一起进厂的大学生们，或者说是工友们，天天拿这开玩笑，你给他拍啦，他给你照啦，似乎大家都要走，而走之前又都想留下点儿什么。
那一刻，田螺离开的**比谁都强，不光是工作环境的问题。最让他记忆犹新的是其同工友们大喊的那句：
“我受不了这没有女人的世界啦！”
到后来，一年多过去了，那些残存的往事不少已在飞散的时光中淡去，有时候田螺想起来很伤感，有时候他也会慨叹：
那么多一起滚爬的弟兄们都各奔东西了，却剩下他这个挣扎最强烈，又终没离开的人。
//
眼下的田螺，由于一次偶然的机缘，被公司领导搜救，牵往了动力厂。如此，还了他一个原本的人样！
田螺是个喜欢浪漫的人，要气死（一七四）的个子，经常摆着俩会送秋波的眼睛晃荡在大马路上，东瞥西勾，投情送笑。
而事实上，对于他这种多情的人来讲，进了动力厂也是换汤不换药，当然指的最关心的女人问题。
后来，田螺和这里的哥们儿混熟了，渐渐发现大家都已迷上网络。
“原来如此，兄弟们都像李大仙人一样，借‘酒’消愁！
却是愁更愁吧……”
开始，瞧着兄弟们聊天起劲儿他总这样猜测。因为毕竟网络是虚拟的，很难真实起来，最初他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就如后来班上主值见到一群人七倒八歪专心聊天时发出的那句感慨：
“网络救了大家！”
可以打消一些寂寞和无聊吧。
之后，田螺也慢慢被他们溶解，变得对聊天感兴趣。而很快他就十分着迷起来，且一上了瘾什么都不顾啦，天塌下来宁可被砸死，都不会躲一下。
田螺这会儿做的是电力工作，所以相对清闲一些。
一天上午，他和同事阿猛蹲在配电室里。阿猛转眼间就陶醉了，老样子。
田螺的手机很低级，不是智能的，但上网还可以，聊天也不愁。而一闲起来他就觉得没事做，一没事做就想找事做，于是也捧出救星登了上去。
“唉，不上线还好，一上线就郁闷！在线的不少，却都把哥当空气……”
田螺嘬嘬嘴巴挺直肩膀抱怨着，顺便扭头望望一旁的阿猛，可其连搭理他的空儿都没有了。
没办法，田螺只好拱拱耳朵，一眉头苦样儿，盯住自己的手机打开“查找添加”栏，按条件去淘美女。
……云多省……
……16－－22岁……
……女……
“确认键”一按——
“哈哈……就跟古时候皇帝选妃似的！
你瞅瞅，这天南地北、五花八门的妙龄美女……”
每当这一刻，都是他一天里最兴奋的时候，大嚷着腾出一只手掌来使劲儿拍打同事。
阿猛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有些受惊地抬起眼皮瞧瞧他，眼睛睁大一下又跟着脑袋垂下去。
田螺拍完他就专心忙自己的了。
他一般加好友很特别，十分相信感觉，只有网名叩他心门的才不拒绝。
——牵着猪赛跑；
“不加！”
——冰是睡着的水；
“过！”
——数星星的女孩；
“太纯真了，不忍糟蹋！”
……
又经几个回合，田螺手机屏幕上突然出现一个很普通的网名——
蹲街捡破烂。
“俗，这个名字我曾经没少见，怎么又出现了！”
他嘟嘟囔囔，一边点动手指头怪叫：
“你捡破烂就捡你的，没人跟你抢，老在我眼前晃悠什么？”
感觉匪夷所思，他停在这个网名跟前愣住。
而一提“晃悠”两个字，田螺猛地想起小时候电视上常看的幽灵，飘来舞去的，不禁身上起鸡皮疙瘩。
“加了你又如何？不就是幽灵吗？大不了搞阴阳恋！”
他随之大喊，按动键面。
这时的阿猛听到他的高喊，扬起头来脸都诧异得黑了。
田螺这回的添加结果非常痛快，都没用发验证信息，直接就通过了。
“你好！”
他最初聊天时都这样，第一句表现得纯朴，有礼貌。
半分钟后，对方来了回复：
“好！”
“靠，好像我们很熟的样子！
一看就是接待我这种老土已经不耐烦的主了。连问我是谁都不问！”
他凝视着屏幕发送秋波想着，又匆忙打字：
“忙什么呢，美眉？”
第二句，他的本性开始展露了。
“我不是。”
“这么谦虚干吗？我不是色男，做朋友吧！”
他虚伪十足地讲。
“可以呀！”
“你经常在线吗？”田螺问。
“嗯！”
“多大了？”
女孩儿没回答。
“你是哪里的？”
他再次问去，可过了好半天才收到消息：
“看资料啊，以后别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当下给田螺杠晕了。他满脑子苦水地打开女孩儿资料，瞅一眼：
19岁，唐木市。
“原来你也在唐木，老乡啊！”
立刻，他发送一个亲密的表情出去，套近乎。
“汗……唐木市大了去啦，具体点儿。”
“迁林！”他回答。
“没听说过。”
“是不是唐木人啊？迁林都不知道？离唐木市区一百多里。”
“哦！”
“有时间去找你玩吧？”
他表达非分之想。
“去哪里？”
女孩儿没直接拒绝，问道。
“东湖公园吧！我挺想去转转的。”
田螺输入着文字长眉耸动。
“什么时候？”
进展很顺利，他就喜欢爽快的！
“明天吧，我不上班，去找你！就咱俩玩儿！”
“那不去了。”
一下子，田螺刚还扑腾扑腾的心沉底儿啦。
“为什么呀？”
他疑惑不清。
“我不会跟陌生人单独出去的。”
“装吧，看你能装多久！”
他鄙视一番继续聊，
“你平时都做什么？”
——迂回战。
“待着。”
“在家吗？”
“废话，不在家在哪儿！”
女孩儿硬硬地甩他。
田螺认为自己倒霉透了。
“有对象了吗？”
——他言归正传。
“有了。”
“哦……”
他平时不爱用这个字，但说实话一听女孩儿的回答，心真凉了半截儿。
“可是他对我不好！”
对方补充道。
“是吗？他经常欺负你吗？”
“没有。”
“唉，男人就是花心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其实两个人的感情危机无非因为两点嘛，不是欺负她，肯定是搞第二产业了，所以田螺自信地回应她。
“就是，就是呀！
哼，他总以为我不知道呢。”
“你都知道什么？怎么知道的？”
“他和别人聊天啊！我上过他的号！那么多女的和他说话。”
“都说了些什么？”
“哎呀，甜甜蜜蜜的东西啦！还有他的回复，在聊天记录里，我都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
“忘了，都忘啦！反正亲来抱去的，又不是说给我的，我记那干吗？”
聊到这里，田螺开始暗自欢喜了。如今这个时代，处女比存款都少了，他也不指望着做那样的梦，能有个陪着他的就谢天谢地啦。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女孩儿毕竟有对象，好歹都还没分，插足的事他可真没干过。但一想起光棍儿节时同学们常念的那句，田螺心里又酸酸的：
“……年年光棍儿都有咱，问哥咋办？再等一年！”
“这话现在品一品越来越不现实了，就干等着吗？”
他咬咬牙犹豫片刻。
“不行，不能委屈了自己，追追看！”
如此下定决心后，他洁白的小脸儿欣笑着回复道：
“我还单身呢，以后他再对你不好了就和我聊，没关系的。”
“嗯，你说的啊！
我先吃饭去了，拜！”
之后，女孩儿下线。
//
接下去的日子里，就如所说的那样，田螺经常在线等她，而女孩儿也不会给他失望，总比他上线早。
和她聊过那次后，田螺特意戳着要气死的个子跑去了网吧，踩进女孩儿空间匆匆窥视一番，发现自己果真如唐木街上算卦的人所言，遇上桃花了！
这天下班后，田螺窝在自己租住的小房子里，躺床上和她度蜜日。
“原来你是超级美女呀！看你照片的第一眼我心就怦怦的，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他满床踢打着瘦长的腿儿发消息说。
“有吗？呵呵！”
女孩儿高兴。
“真的，你是第一个让我朝思暮想的女孩子。走在路上，所有美眉都在我眼里失去了颜色！”
他继续激动。
“就你会说。”
“我是认真的！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李芸吧。”
“芸！”
“嗯，我真的很漂亮吗？”
“是的，我特别喜欢。”
诚实地说，田螺发现她空间里的照片非常可爱！细描述起来，其中一张她戴浅白色帽子，穿着红色羽绒服，侧脸转过来小嘴撅起，脸蛋儿简直太完美了；另一张她打扮很普通，就穿一件蓝色上衣，也是侧过脸来，眼睛很有神、很深情，匀称的鼻尖自然隆起。而两张照片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她头发帘儿垂得十分美丽。
“你不许骗我！为什么有人说我长得一点儿都不漂亮呢？”
李芸不自信。
“谁说的？告诉我，灭了他！”
田螺不满道。
“没劲，我不会强求别人夸我，只想听实话。”
“我说的全是真的，你是我见过的最让我心动的人！”
他不带丝毫敷衍地回应她。
“嘿嘿，那就好，只要你喜欢就行了。”
田螺第一次见她这么开心地说话。
“对了，你叫啥？”
李芸开始关心他。
“叫我田哥！”
“多大了？”
“原来你也会问幼稚的问题！看资料。”
“资料上不准，我想听真实的。”
“二十三。”
他老老实实地回答。
“哦，你空间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啊？给我发张你的照片。”
李芸请求。
“手机号给我！”
“15*********”
她非常直爽，“啪啪”两下发了过来。
田螺打开自己手机的收藏夹，找了好半天才发现一张可怜的片片，要气死的个子套着黑色长衣，偏分头发。
“收到了吗？”
他用彩信把照片发给她。
“没有……啊有了，收到啦！”
彩信接收慢，田螺知道的。
“帅吗？”
他随之不放心地问。
“嗯嗯，很好看！”
“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田螺顿时冲动。
“美得你！呵呵……”
她笑了。
又过很长时间，李芸突然问：
“你是不是戴耳环呀？”
“什么时候？”
田螺拱拱耳朵不明白。
“笨的，照片上！”
“没有啊！”
他眼睛呆一下。
“哦，怎么瞅着像呢？你戴个耳环吧，一定好看！”
李芸建议。
田螺赶紧从乱窝里坐起，端正了手机仔细打量自己的片片。
“戴个耳环会成什么样子？人妖吧，应该是……”
他如此形容着想象中的自己，之后回复说：
“我不喜欢戴那个，跟两个车轱辘似的。假如耳环大点儿的话，把两条腿拎起来，我都能当车推啦！”
“哈哈，那就不戴了吧，你真有意思。”
李芸欢喜至极地讲。
“对了，你在唐木哪里？具体点儿。”
一会儿，田螺追问。
“丰北！”
“丰北？离唐木市区很近。
你还上学呢吗？才19岁。”
“不了。”
她道。
“那你有时间来找我玩吧！”
他再动色心。
“行。”
“什么时候？明天好吗？”
他真比热锅里的蚂蚁还急呀！
“不行，等过段儿时间。”
“为什么呢？”
“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我不是唐木人。我来这里是为照顾一个打胎的姐妹。等她好了吧！”
“啊？这都是些什么东东？太复杂了。
那你是哪里人？”
田螺迷迷瞪瞪地问。
“张峪口的。”
“那么远！你姐妹呢？”
“她就是唐木人。”
“你们怎么认识的？”
“八月多我来过唐木，我们一起玩着。”
“这么简单？现在才十月，你们的交情就到床上了。”
他打趣。
“会不会好好说话？我只是在床边陪她！
对了，能帮我个忙吗？”
李芸忽地转移话题。
“说！”
“你可以给我交点儿话费不？就十块钱，我身上没钱了。
如果不想交也没事。”
顿时，田螺的头脑乱了。他紧嘬嘴巴想：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该不该信她？从直觉上判断，其很有骗人的可能，但她提出的要求却如此低，我怎么办？而她所谓‘不想交也没事’又意味着什么？”
一连串儿的疑问过后，田螺还是屈服了，答应人家了！就因为他看到了李芸的照片，喜欢她！
而后来回想一下，假如当初田螺没给她交费呢？很可能就不会发生他们的以后了。
十元钱惹的祸！
第二章 房子
就这样，他们开始了爱情的谈判，且一天比一天走得近。
两人聊天时经常说笑，田螺总会费尽心思去逗她开心。可时间久了，一些隐藏不住的问题渐渐暴露:
都说日久生情，但她慢慢地让田螺感到日久薄情。
有时候，当然不是每次，田螺和她说话总要等段儿工夫才收到回复消息。最初，他一直为她考虑，毕竟人都会忙。
可是后来，田螺发十条信息李芸回五条。再后来，他发二十条，李芸回八条……
因为田螺是发自内心想和她在一起，追到她的决心自然早已下定。
随着不满情绪的逐日积聚，田螺终于忍不住那天下班后又去了网吧，进入李芸的空间里，认真了解这个人。
他常想，如果一个男孩儿真的爱上了一个女生，其会去关注对方的点点滴滴。而他正是这样的男子。
“她空间装饰得很漂亮，应该吸引着不止我一个男生的眼睛。”
田螺细细欣赏着，猜测。而当然，最让他心动的还是李芸的相册里，那些描述不出为什么的关于她的美丽！
当点开“留言板”，结果验证了田螺的猜测，一条又一条，太多太多帅哥在那儿留下了脚印。
“一个女生能活到如此有魅力，可以说没白来这世界一回。”
他渐渐生出感叹，接下去不由得开始逐条阅读帅哥们寄来的“情信”:
“好迷人的美眉，亲一个可否？”
“又来看你了，一定想我了吧！”
“过得还好吗？我恨你……”
“妈的，这个骚人有病，用刀子日死你！（附带表情）”
刚看了四条，田螺的心情变得十分糟糕。气愤至极，他当即回复了第四者的留言，恶骂一气！
可是慢慢地，他又感觉茫然不清，静想:
“究竟是错在了别人，还是她本身有问题？”
那天田螺强忍着只读了五条留言，却没有料到，其中最不起眼的第五条居然是他日后和李芸同住的时间里迟迟未能抹去的危机——
甜甜，什么时候回来？
从网吧回到租住的小房子里，田螺特别失落。而这一天，他上线的时间比往常晚了很多。
当登上自己的号，李芸已经在线。此时，田螺猛地发觉似乎她每天都极少下线，仿佛在网上她有聊不完的东西，还是因为有聊不完的人？他说不清。
“芸！”
“嗯。”
她的回答一如往日般平静，可田螺早已嗅出了杀气，因为他的暴风雨就要来临！想到这些，他突然发觉李芸好可怜，对他的意图秋毫不知。
于是，他强忍着压制自己。
“有人在空间骂你是骚人，怎么回事？”
出于一个大学生的直白和天真，田螺对她发起了这样的疑问。
“什么时候？”
李芸显得委屈。
“一个小时前，我在网吧看你的留言板里。”
“我不知道啊，肯定是瞎说的。”
她坚定地回复。
“那人还说你有病！他怎么知道？为什么那样说你？”
“谁说的？”
李芸顿时惊奇。
“自己进空间去看！”
田螺有几分生气了。
过一会儿，她发来消息:
“你骂他了？”
“是的，我不许他那样说你！”
田螺洁白的脸上傻乎乎的样子，答着。
“呵呵，以后不要理他了，我都不理了。”
“他是谁？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说你！”
“开始两个人聊着，后来聊不到一起就骂起来了，没什么。”
她很自然地说。
“我不喜欢随便的女人。”
田螺表态。
“我不是！但既然今天你提出来了，我就坦白地告诉你：
我有过五个对象。网上那些人好多我都不认识，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信不信由你。”
听了她的话，田螺不知如何是好:
年纪才十九岁，已经有过五个对象……
虽然在这样的时代里不算太离奇，却也值得人深虑。
“你会和我好吗？”
李芸心里也没了底气。
“会，只要你对我真心！因为我是一个专一的人。”
田螺不加思索地回复，却不懂得男人的心软，往往要了命。
“嗯，我喜欢你！”
李芸毫无掩饰地轰炸他。
爱情来得太突然，田螺被炸蒙了。
“我要一辈子对你好。你会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她“听”了非常高兴。
就这样，烟消云散，两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步步向前迈进。
“芸，你能早点儿来我这里吗？”
过一会儿，田螺又问。
“再等半个月吧，现在没时间。”
“可以。”
“你真没女朋友吗？我去了方便吗？”
“我就一个人住，我一直是自己。等你来了咱俩在一起！”
“那你不是在家吗？你的床大吗？”
“我是大学毕业后来这里工作的，我也不是唐木人。
你会和我住？”
田螺发出这条消息的一刻眼睛里又开始荡漾秋波。
“会啊，我陪你。”
“哪个男人受得了这样的刺激？我很快就要告别老处啦！”
他心中开始欢喜。
“我现在租住的这间房子有点儿小。床是很大，可快到冬天了，那时候这里肯定冷。
还有，我这屋子不隔音。你如果来的话我就提前去看别的房子，咱们换地方。”
“行！你现在住的是楼房吗？”
“不是。以前我租过楼房，但住不习惯，感觉还是平房舒服。你要是喜欢的话咱们就住楼房！”
“楼房多少钱每月？”
“三百多吧。
但额外要交五百元取暖费，一个季度。”
“平房呢？”
“二百多。”
“那住平房！省下钱来给我买好吃的。”
李芸发消息强调。
“好啊，你还挺会过日子。”
田螺表扬。
“那是必须的，呵呵。”
“明天下班我就出去找房！”
“嗯！你一定等我电话呀，我去的时候告诉你。”
最后，她叮嘱田螺。
//
第二天，田螺很早下班回来，在鱼神街转了挺长时间，发现那里都是楼房。之后，他凭借半年多的租房经验，去了上关一带，却没找到适合的。
第三天，他在西菜市场附近游逛，进了小天庄。
以前总听同事们提起小天庄，据说公司有不少人在这里租住，田螺没想到自己也有机会过来溜达。
小天庄的房并好不到哪儿去，基本上都是前后院的，院子很小。但这里确实有地理优势，紧挨菜市场，而且坐公交和通勤车都方便，于是该地房价自然很高了。
临近中午时分，田螺停在一家门房外，瞅窗户上贴着“有房出租”的字样，就推门走进去，正见一位阿姨弯着腰洗菜。
“您好！请问咱这儿还有空房吗？”
他很礼貌地讲。
“有啊，在后院，过来看看！”
阿姨直身热情地招呼。
田螺紧跟在后面。
“你是做什么的？”
边走，半头白发的她问田螺。
“我在钢厂上班，做电力工作。”
“就你一个人住吗？”
“现在是我自己，过几天可能再来一个，也可能不来。”
“哦，就剩一间大房了，我给你开锁。”
说着，阿姨打开门，把他让进去。
田螺的身子刚到屋内，就感觉出一股暖气。
这房子很高，很宽敞，而最主要的特点是它的窗户特别大。虽然外边刮风，可阳光透过玻璃照在里面，一点儿都不觉冷。
向屋子深处望去，恰见一张双人床，虽然有些旧了，但想象中简单装饰一下，应该会挺漂亮。
“你看这房行吗？”
阿姨问他。
“还可以。
多少钱？”
“二百八每月。”
“不能便宜点儿吗？二百六。”
“没多要啊！”
“我下午搬过来，就二百六吧。”
田螺随手掏出钱递给她。
“那你可得多住些日子！”
“您放心吧阿姨，我是在这里上班，肯定不会住两天就走。”
“好啊，这是房子的钥匙，给你一把。以后你们就走后门，从那边出去。”
半头白发的阿姨指着自己身后对田螺说。
“知道了。
您去忙吧，我回原来住的地方收拾东西，一会儿过来。”
之后，田螺离开了。
//
半路上，他仔细回味那间房，地方是不小，从价位上衡量，在他租房的历史中还是很划算的。可田螺总感觉自己昧了良心，因为他是挑的最便宜的房子，这个只有他清楚。而且，经过后门时田螺才发现，从后边瞅那房子特破。其中还有一个悬而未解的问题，就是他租的房子里面被木板隔着，当时问了房东，被告诉后边住着一个小伙子，但经常半个多月都不来一回。至于隔音效果，那阿姨吹得十分完美。
“就这样的房子，来接待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女孩儿，确实有愧。但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谁让咱没钱……”
田螺嘴巴嘬动着，一脸穷苦。
到了购物中心附近的小房子里，田螺匆忙把东西装好后，电话叫了阿猛过来，开始搬家。
临走的时候，房东家里的丫头给他送行。她长得非常漂亮，略显成熟，可惜据说才十六岁。
一路上回忆着在那里租房的日子，感觉挺让人留恋。
还记得那院子里基本上都是十九岁左右的小女生，一个比一个迷人。才去的时候田螺每天晚睡早起透过窗户看她们，现在不得不说拜拜了。
“那女孩儿真靓！是房东的妹妹吧？”
这时，阿猛打断他的思绪问。
“滚一边去，她管房东叫妈。”
田螺反应强烈。
“我靠！田哥，不会吧？房东撑死才三十岁的样子，她起码也有十**了，不可能！”
“呵呵，以后再给你解释。”
田螺长眉耸动，回答。
“那你帮我介绍一下那个女孩儿啊？田哥住这么久了，手机号肯定到手了，给我吧！”
阿猛抬手扶一下架着的黑框眼镜，满眼期待。
“美得你。我没她手机号，只知道她小名，叫莹莹。等有机会了再说！”
阿猛听后特别来劲，三轮车把东西送到田螺小天庄的住处，他就急忙把钱付了。
“真是假实在，想莹莹想疯啦！”
田螺拱拱耳朵感叹一番，之后把被褥什么的铺好，出去请他吃饭了。
第三章 接见
当晚，躺在床上，田螺开始想她了，匆手登上网号发消息:
“芸，在吗？”
“嗯，房找到没有？”
“找到了，已经搬过来啦。”
“住着舒服吗？”
“还行。
等你来了再看，不喜欢的话咱们换别处，到时候我陪你去找。”
“没事，你看行就可以了。”
“芸真是个好女孩儿！
对了，你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田螺问。
“让我想一下。
咱家的床软吗？我喜欢睡软床！”
“不是很软，不过我可以去买几个厚垫子铺上，会让你满意的。”
“嗯，好啊！还有，我去的话没有被子什么的，你能帮我准备一套吗？我喜欢蓝色的。”
李芸特别请求。
“没问题，全给你买新的。”
“我去你那里了你会送我什么？”
“布娃娃喜欢吗？”
“当然啦，是女孩子都喜欢！你给我买套化妆品好不好？不要贵的。”
“化妆品多少钱？我极少用那个。”
“三百块钱就挡住了。”
“可以！”
“你答应我的啊，到时候不能说话不算数。”
“不会的，放心好啦！亲亲我吧？”
“么么……
我困了，明天再聊。”
李芸说。
“好的，晚安哦！”
“安！”
接下去，田螺在美丽的陶醉中入梦了。
//
又过了些日子，大约是一个上午的时候，田螺蹲进配电室里，刚上线就收到李芸发来的消息：
“明天你有时间吗？来接我。”
“去哪里？”
他一下子高兴得眼睛都瞪出半个球了。
“长途汽车站见面，早上九点。”
“东站？”
“不是，唐木西站。”
“没问题！”
整整一个白天加黑夜他都心潮来袭。
次日，田螺七点多起了床，太阳早已高高升起！见之，他急忙穿好衣服赶往迁林汽车站。
等买到了开去唐木的长途汽车票，李芸突然发来信息：
“你来张峪口接我好吗？”
田螺一听，傻眼了。
“你不是在唐木吗？你说的早上九点见面啊！怎么又在张峪口了？”
“你能来接我吗？我回张峪口了呀！”
“你到底在哪里？要不我不去了。”
“那你快点儿啊，九点见面。”
“这都是什么逻辑！”
当他晃着要气死的个子低头瞧车票时，又傻眼了：
车票上写的长途汽车从迁林发车的时间是八点五十！
“九点到唐木，我飞呀？”
田螺惊呼着赶紧跑到售票台挺起洁白的小脸儿去问，人家才告诉他开往唐木西站的上一班车时间是早上六点五十！
“真晕，那会儿我还在床上呢……”
无奈之下，他嘬嘬嘴巴，嘟囔两声，决定赌一赌了，看李芸会不会等他。
“可是，九点的时候我肯定到不了唐木，该怎么跟她解释？”
瞬间，田螺黄色长风衣下的黑裤腿儿随着其两只半土不土、半洋不洋的灰白鞋子踩动而抖，整个人显出着急。
他在那里等啊等，可没想到天下还真有难为人的事:
这八点五十的车今天居然也晚点啦！
他是郁闷了。
大概到了九点，那趟车才开始检票，田螺弯着要气死的身子匆急地爬了上去。
“到了吗？你在什么地方？再不来我走啦！”
那边，李芸玩儿命地催着。
“嗯嗯，就到了，在半路上呢！别着急啊！快了，马上……”
他不停地拱动耳朵敷衍。
“你还来不来呀？我走了。”
“不要，亲爱的，我在不停地赶路！堵车了，刚堵半个小时！”
田螺一边加速回应，瞅瞅表已经九点半。
“你不用来了，回去吧！我在火车站的候车室了，车就要开走啦！想见我的话去张峪口，沽园县。”
九点四十，李芸又发来短信。
“还有多长时间到？司机！司机！”
“哦，六分钟吧。”
田螺赶紧端住手机长眉耸动着，下令似的回信息：
“我到了，往火车站跑呢！不许走！”
——唐木汽车西站距离唐木火车站一里地远。
“别来了……”
读着她的信息，感觉她挺难过。
“我都到火车站了，你在候车室门口等着我！”
这会儿，田螺使劲儿嘬嘴巴打字。
“啊，那你来汽车站吧！快点儿，我在等你。”
“我晕，真会耍人！”
他虚惊一顿，随之不再慌忙地回:
“好吧，我走过去，跑不动了。”
“嗯。”
估计着田螺差不多“走到”汽车站的时候，他乘坐的长途汽车也光荣地进站了。
“芸，你在哪儿？”
田螺甩甩偏分的黑发发信息问。
“售票厅门口。”
之后，他忙着奔去。
站在门口望两眼，田螺没发现网上的她，便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嗨！”
这会儿，身后有人招呼。
挂掉电话，扭过身，田螺欣喜地看见了她，却不像照片里那般漂亮：
李芸的面色灰黑，又透着干黄，个子一米五多点儿。微风吹过她的发帘儿，露出高凸的额头。
他有些失望。
“你怎的这么晚哪？再不来我真坐十点的车走了。”
李芸一霎之间表现出来的勇气使得田螺没能立刻拒绝她。
“呵呵，堵车了，让你等久啦！”
他含笑而答，接着细想:
“反正也是见面了，不如就干脆领回家吧！”
“芸，走啊，咱们去买票！”
说着，田螺牵起了她。
李芸把田螺的手攥得紧紧，仰眉瞅着，似乎抓住这辈子的依靠了。
田螺已经感觉到，她不想被自己放开。于是，他径直拉着李芸上了回返的长途汽车。
//
坐在了田螺身边，李芸有说不出的高兴，他不懂得为什么。
车慢慢地开动。
这时候已经是深秋了，窗外的一切都看得那么清，窗外的一切都那么静。
轻轻地，田螺把她搂住，抓起她的手。
“芸，早上你为什么让我去张峪口接你？”
“我那会儿是打算坐九点的车回家的，然后让你去那里。
我害怕你不来，因为在丰北火车站我就被人骗过！”
说着，李芸从一个粉色背包中掏出一叠车票给他看。
“你瞅瞅，这么多！这是我三月份来唐木的，这是八月来时坐的，这是回张峪口的，这是到沽园的……我都留着，回家让我妈妈给报销呢！”
她开心地自语着。
田螺望着她微笑。
“芸，你的手细长细长的，真好看！但不如我的白。”
他伸出自己的手和李芸的比起来。
“是呀，你那手像女人的！”
回答着，李芸把田螺的手捧了起来。
此时，田螺发现她右手中指上戴着的戒指：
红色的线条穿过一颗黄豆粒大小的金子。
“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我一直戴着。”
“你妈妈对你挺好！”
“那是必须的。”
李芸自豪地说。
之后，他们对着窗外成排的杨柳树出神。
“你看，那些树上的鸟窝！一个，两个，三个……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坐火车，我们闲着没事总数这个。”
“哈哈，挺有意思！是呀，怎么这么多鸟窝？”
望着外边，李芸渐渐靠在田螺怀里入睡了。
回来的途中，田螺感觉汽车开得很慢，而沿路的风景里洋溢着美丽。
//
下了高速的时候，李芸醒了，却依然在他怀里陶醉着。
“也许她真的爱我。”
田螺心猜。
等车驶进了迁林汽车站，李芸又活泼起来，拉着田螺下了车。
“芸，饿了吗？”
“饿了。”
李芸穿着红色长上衣，蓝色瘦身牛仔裤子，在田螺周边跳动着说。
两人随即从路边买了两块煎饼，坐公交回家了。
一进小天庄，她就不停地问：
“咱家在哪里呀？还有多远啊？”
“转过那个弯儿，再走一百米就到了。”
田螺回答着，心里却不安。
可直到进了那间屋子，李芸都没抱怨一句，脸上也未显露半点儿不满意。
他开始喜欢这样的女子，因为内心没有太多浮华的东西。
李芸仔细环顾着屋子里的一切，对田螺说：
“那柜子是你的吗？那桌子呢？”
“都不是，房东的。”
他回答。
“哦，这里挺好！”
说完，她直接朝那张铺着厚厚垫子，盖着天蓝色单子的双人床走去，之后一头倒在上面，享受着。
那算这屋子里她最得意的唯一了，田螺想应该是。
接下去，他们出去玩一会儿，回来后李芸认真地收拾屋子。
看着她忙碌的样子，田螺非常开心，因为感觉她就像一个贤惠的妻子。
那晚，吃过饭后，田螺**大发，匆匆跑进保健品店，又匆匆跑了回来。
那夜，她没拒绝他。
第四章 兑现诺言
第二天，田螺照常起床，和李芸告别一声便去上班了。
临走的时候，他没想太多。
可是，到了中午，该吃饭了田螺猛然记起她。
等下午下了班，坐在公交车上刚进市里，田螺就收到短信：
“你快到家了吗？天要黑了，我怕。”
下车后，田螺赶紧往家跑。
一推门，进了屋，他发现李芸依旧躺在床上，窗帘拉着。
“你个懒丫头，还不起床！”
“不是啊，我起了，出去转一会儿回来又躺下了。”
“你中午吃饭了吗？”
“没有，早起还没吃呢。”
听着她的话，田螺心里一阵酸。
“快起来，咱们去吃饭。”
他叫着，顺手掀开李芸的被子。
她很听话，穿上外衣随田螺出去了。
来到西菜市场附近，他们慢慢地看。田螺一切都由着她。
最后，李芸只选定一家“小笼包”店。
两人面对面坐着。这时候，田螺又认真观察她：
漂亮的发帘儿下那高凸的额头十分显眼。
“早就饿了吧？对不起呀，临上班的时候忘给你留钱了。”
田螺拱拱耳朵歉疚地说。
“没事，习惯了。
在家每天就吃两顿饭。”
她很坦然。
“你家就你一个孩子吗？”
田螺问。
“不是，我有个妹妹，还上初中呢。
我妹妹长得特别好看！又可爱！”
一提起妹妹，李芸表现得极兴奋。
“我家以前在首都。我们在那里养大车！后来，我爸有病了就带我们回老家啦。”
她补充着。
“那你爸挺厉害！”
“嗯，是的！”
她不住地点头，
“我爸现在在我们县里开了家棋牌室。”
“玩的人多吗？”
“还可以。”
她回答。
接下去，田螺没再问什么，只静静地看她吃饭。
从西菜市场回来，他们又去了附近的商场，买了好多饮料和糖果。
到了家里，李芸又开始细心地收拾屋子，一切都摆放得整齐而有序。
之后，田螺抱着她，她玩手机。
大概时间不早了，两人各自躺下，窃窃私语。
田螺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她很投入，一会儿就睡着了。
由于一下子有了自己的陪伴，田螺一时之内感觉不自然，有些失眠。
他用心聆听窗外，小天庄的夜很柔，很恬。
//
第三天，田螺没去上班，特意休了假，因为从李芸来了这里还没好好儿陪过她。
“到了我的地盘就得守我的规矩，一日三餐少吃一顿都不放过！”
田螺咬定信念,早晨起床后领李芸去了一家小饭店。她乖乖地把饭消灭了。
从饭店出来，李芸挎住他的胳膊，紧跟他去了购物中心。
田螺还记得李芸来之前答应过她要买的东西，于是先进了一家饰品店。
里边有很多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漂亮布娃娃。
李芸摸上拿下开心地挑选着。
以前田螺没恋爱过，更没陪女孩子买过东西，所以最初他还自信地以为自己会是个标准好男人。
但是，每当李芸捧起一个很大的娃娃，他瘦小的心马上就随那娃娃悬了起来，因为贵嘛。
“原来我也是个吝啬鬼！”
最终，他毫不犹豫地肯定了自己。
渐渐地，李芸好像看出什么。她很懂事，最后只选了两个比鞋子稍大点儿的小狗狗。
“好看吗？”她问。
田螺羞愧地点头。
之后，他们又进了商场。
商场里东西就是全，基本上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
刚走几步，就有懂眼的小姑娘把他们叫住，问买何种化妆品。
“要成套的吧，样数多，还便宜。”
李芸对田螺说。
“成套的多少钱？”
他问。
“二百九十八！”
小姑娘的嘴很利索，毫无顾忌地刺激田螺。
其实李芸的要求一点儿都不过分，因为没超过三百块。
当他从兜里把钱掏出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而等把钱递给了小姑娘，李芸已重新选好两样必需的化妆品，把那成套的退了。
最后，田螺给小姑娘的三百元钱又找回一百三十块。
接着，李芸拉住他的手离开了。
这时的田螺只有一种感觉:
男人的悲哀。
中午回到了家里，他躺在床上休息。李芸摆弄着买来的物品。
“大田！”
“什么？”田螺愣愣地爬起。
“大田鼠！”
李芸冲着他乐呵呵地喊。
田螺即刻跳下床去把她抱起，打屁股！
“啊！啊……”
“让你胡叫！”
“你真坏！快放我下来！”
“谁允许你这样叫我的？”
他戳着要气死的个子把李芸扔床上质问。
“别人都叫你田哥，那我怎么称呼你呀？喊你‘大田’还不满意，看来你是喜欢‘大田鼠’！”
她启动着小嘴理由十足地辩争。
“哦，才明白过来，你居然这样调皮。
不可以叫‘大田鼠’！叫我老公！”
田螺意志坚定地要求。
“就不，我偏不叫！
大田鼠，大田鼠……”
李芸从床上跳下来，满屋子绕着跑。
看她开心如此，田螺也没再难为她。
而从那以后，“大田”就成了他的代名词！
还没歇多久呢，李芸突然凑到大田身边，认真地说：
“下午你陪我找工作怎样？
我总不能天天白吃白喝吧，在家待着也没意思。”
“工作？”大田扭过头耳朵拱起问，
“你什么时候回张峪口？”
“还有两个来月就过年了，到时候我肯定回家。”
李芸想了一下回答。
“哦，那等会儿咱们出去找找看，估计费劲，因为你干的时间太短。一般都要长期工！”
“走吧，我想去试试，不能一直花你的钱。”
她又请求。
“好啊，现在就去！”
说着，大田起身牵住她的手出了门。
他们又来到购物中心，因为这里是商业聚集区，招工的也多。
接下去，两人四只眼睛不停地滴溜儿滴溜儿转。
但是，天即将黑下的时候，一家合适的店都还没有。
无奈之下，他们朝西菜市场回走，去吃饭。当旁经一个“十元店”时，李芸看到窗玻璃上贴着招工信息：
男女不限，急聘！
“咱们进去看看！”
她高兴地对大田说。
二人脚刚迈入，就目见一个漂亮的大姐。
“请问店里还招工吗？”
大田微笑着。
“招！你吗？试几天吧！”
“不，姐误会了，是她想干，我俩一起的。”
他手指李芸解释道。
这人粗略地打量她两眼，露出鄙夷的神色。
大田看出了她嫌李芸丑。
“我们这里每月八百！”
想必她把工资压到低谷了。
“行！挣点儿够花就行。
我就做两个月。”
李芸依然欣喜。
“呵呵，对不起呀，我们这儿要至少干一年的！”
大田眼盯着那个大美女长松了口气。
“总算让她找到台阶啦，至于吗？”
他嘴巴一连嘬动着想，却什么话都没说，径直拉住李芸离开了。
晚上回到家里，李芸坐在床边，不说话。
大田懂得她此时的感受。
“其实都怪我，明知道工作不好找还领你去，让你受这样的打击。”
他慢慢靠近李芸也坐下去，两手交叉在一起攥紧，头带着黑发垂下去，又继续说:
“芸，就在家待着吧！冬天也冷了，咱不出去遭罪啦。”
后半句出口的一刻，大田重新竖直上身抽出一只手掌拍拍她的肩膀。
“那我只能蹭你的了。”
李芸抬起脑袋瞅着他讲。
“有这好事你还不满意了怎的？”
“没有啊，那我这个冬天可就偷懒了呀！等过完年回来后再找长期的工作吧。”
听完她的话，大田十分高兴——
芸明年还来呢！
第五章 两男登场
之后的日子里，大田每天忙着上班，李芸自己在家。
寒冬悄而无声地逼近！
今年的大田已经走过二十三个冬天，终于迎来一个可以忘却严冷的季节。
回想着秋风吹洒漫去的前居木下，这一刻他那小屋的窗畔应该落尽了夏日的依别。
而如今的小天庄院内，无需再多妙龄花女的纷扰，只安然贪享一眼如醉的心痴足够。
这样过了两天，有日下午回到家，大田站在门外刚要进去，突然止步——
屋内李芸正打电话聊得热乎，而且手机放着外音：
“谁说的？咱俩也不是没好过！”
电话里有个小子得意地叫唤着。
“不行了，现在我妈管得紧，我出不去，不能找你了。”
“哎呀，有什么？咱们一起待会儿你就可以走啦，你挺长时间没陪我了。”
“真的不能去，阿杰——”
她把那个“杰”字拉得山路十八弯。
“那你给我滚吧，以后少搭理我！”
电话里的小子玩儿横。
“不啊！嗯……”
李芸最后那个字拐得满嘴贱味儿。
大田“咣当”一声把门踢开，屋里的电话音断了。
李芸两眼惊呆。
坐在床边，大田没抢她的手机，等她发言。
“回来啦！”
李芸表露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是谁？”
“谁啊？谁是谁？”
“你太让我伤心啦！”
大田第一次，冲她吼。
李芸从被窝里爬出来，搂着大田说：
“你也听到了，我没想去找他。
我编了个借口说我妈不让出去，你就原谅我吧。”
“他是赵淑杰！”
大田肯定地回应。
“你怎么知道？”
李芸满脸奇怪。
“还记得你在唐木的时候让我交过手机费吗？我留意了你那手机号的用户名，是个男的，就是他！
当初我信任你，缴费之前没追问，不料你一直骗我到现在。
你在唐木是陪你打胎的姐妹了还是陪他了，你自己清楚。”
说完后，他叹一口气，起身要出屋。
“大田！大田！”
李芸立刻从床上赶下去抓住他连叫，
“你别生气了吧。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给他打电话，也不接了，好吗？
我爱你，大田！”
她紧拽着他的手。
大田停在那里，难过。
李芸转到他身前，眼睛里满是渴望。
“我对你是真心真意的，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他的话语平静。
“不会了，你放心吧，大田！”
她抱着他，笑了。
//
那件事过后，大田整个人变了，变得多疑，变得凡事都非常小心。
他常想：
如果两个人相爱，之间却没有了信任，那是最可怕的。
因为李芸没有工作，要靠自己维持两个人的生活，大田慢慢地发现应该勤俭过日子了。
于是，他又像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开始每天做饭。
而李芸同时也有了自己的乐趣，陪他逛超市，当然也为自己采购好吃的东西。
大田做饭的味道一般，但还能将就着吃，李芸从来都不挑剔。
其中，她最欣赏大田做的打卤面，而那也成为了他们相处时的家常便饭。
渐渐地，时间久了，饭总有吃腻的时候，大田便每次下班后顺路给她买几个炸鸡排，要不就是鸡架什么的，她都喜欢。
大田特别宠着她，不让她刷碗、洗菜，但她会主动做些家务。
可是后来，李芸就被大田惯得懒了。大田忙的时候她只躺在床上，玩手机，总是玩手机，很专心。
有一天吃过晚饭，她对大田说：
“大田，这附近有网吧没？”
“有啊。你个笨丫头，西菜市场入口就有一个，挺大的。天天从旁边走还没瞅见！”
大田对她的提问最初没放心上。
“呵呵，我哪有那么细心？咱俩出去上会儿网怎样？在家忒没意思。”
“好啊！我也想去看点儿东西，走啦！”
大田兴高采烈。
因为他也知道李芸在家待着烦，毕竟难得有她喜欢的事情。
于是，他俩连跑带颠地飞了出去。
一进网吧，李芸就急着把身份证拿出来。大田给她充了五十块钱。
之后，他们找了两台相邻的机子，坐下去。
事实上，大田的兴致挺高的，因为很久没上网浏览喜爱的军事了。
一登上去，他就忙着打开网页，聚精会神地观看国家航空母舰的最新进展，还有歼10战机的漂亮图片。
越浏览，他心情越激动。
大概半个小时过去了，大田的眼睛有些疲累，这才靠在椅子上仰头休息会儿，却猛然想起身边的她。
此刻的李芸更投入，正戴着耳机开心地玩炫舞。
大田没打扰她。
又过一会儿，他再瞅瞅她，依然跳得专注。
接下去，大田重新看军事。
一个小时过去了，大田关闭自己喜爱的网页，扭头似乎发现什么。
他悄悄地向李芸那里瞅，可怕的几串文字映入他眼帘内：
“老婆，你跳得真棒。”
“那是因为和老公在一起！”
“宝贝真会说话，什么时候回来呀？”
“才不呢，回去你又不要我。”
“怎么会？我现在就想你呢！来，老公抱抱。”
“亲亲！”
李芸最后的消息发了出去。
大田即刻夺过她的鼠标，仔细向上翻，原来两人早聊好几页啦。
“我是天底下最纯的笨蛋！”
这时的大田感觉好无助，心中不解地呼喊:
“爱情为什么是这样的……”
“你*他*妈哪里的王八蛋？”
他眉头随之皱起，拍打着键盘发了出去。
“甜甜，你敢骂我。”
对方来了回复。
“我骂你怎么了？给我滚远点儿！我有自己的老公了，以后少跟我说话！”
大田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
“靠，有什么？老子玩你都玩得不想碰了，跑这儿跟我装大头蒜，走着瞧！”
大田转脸望她，她伤心透了。
也许李芸此刻对那王八蛋的爱已经是登峰造极了，可大田不管。
他瞅瞅电脑右下角，竟然有三个网号！一连点开后，大田发现里面都存在亲热的迹象，但不比刚才那个严重。
“密码多少？”
他面色冰冷。
“n－i－w－a－n－w－o－y－u－n－1－2－3”
李芸一个字母一个数字地告诉他。
等把那行密码打出来，大田连起来一读，快气炸了：
“你玩我，芸，123！”
“这是什么破密码？”
他急了，叫道。
“另一个呢？”
“y－u－n－a－i－x－i－a－n－g－9－9”
“芸爱xiang，久久！
‘xiang’是谁？”
“不知道。”
她生气了。
“最后一个号的密码！”
李芸愣在那里不吱声。
“告诉我！”
大田这一刻爆发了。
“‘蹲街捡破烂’的密码！”
他重复一遍。
李芸眼睛里闪动着泪花，起身跑出了网吧。
大田匆忙下线，去追她。
第六章 又上网吧
走在半路上，他俩谁也不说话。
大田浑身都是火，怕烧着她。
进了家里，两人各自躺床上。李芸不哭了。
大田打开自己的手机，用她给出密码的那两个号登上去，万分失望——
就光李芸那些好友的网名已够他头疼半辈子了：
炮哥！天下第一棒！西门庆传人……
当登上李芸网名为“我们都害怕被伤害”的号时，她那个美丽的称呼又出现了：
“甜甜，今天你怎么了？那样对我说话。”
“我乐意，不用你管！”
大田又在自欺欺人地回复，而他也已猜中其人。但那人用的是另一个网号，名字为“12*7∮.々”。
“我是翔啊，你怎么变了？是芸吗？”
那个王八蛋蒙了。
“我是甜甜，可我早不是你的了。我现在陪老公呢，别烦我！”
大田自鸣得意。
“你个卖身的！”
之后，那人下了。
大田翻个身没理李芸，睡了。
可是，第二天到了公司，他一点儿心情都没有，工作也不好好干。
大田现在才明白，李芸为什么不肯叫他老公:
她有更爱的人。
“大田！大田鼠……”
也许那些才是他在李芸心灵深处的真实地位。
他很痛苦，掩饰不住。
下午，回到家里，大田推开门，李芸还是老样子，赖在床上。他对她的不信任感越来越强。
这会儿，当初帮大田搬家的阿猛打了电话过来。
“喂，田哥！和大嫂过得可好？”
“好！”
真他奶奶的能找时候，大田想。
“田哥，莹莹的事给小弟费费心啊！”
“哦，不好意思，把你那事忘了。
我和她妈联系一下吧，看看行不行。”
大田拱拱耳朵说。
“也好。我是认真的，拜托田哥啦！”
“又一个窝囊废！这社会谁跟谁认真？”
大田仿佛一瞬之间看破了红尘。
“知道了，等我电话。”
说完，他给挂了。
李芸的事暂且搁一边，紧接着大田拨号给前居女房东打了过去。
“是姐吗？”
他说话非常客气，因为她人很不错。
“嗯，小田吧？”
“是我！”
“在那里住着还适应吗？”
“凑合，谢谢姐！等明年天气暖和了我再搬回去。
有件事想跟姐商量！”
说实话，大田内心也胆颤，毕竟人家莹莹才十六岁，阿猛就会坑人。
“什么事？”
“啊，那个，莹莹还在商场上班吧？打听打听她，时间长不见了。”
“在！那破丫头，整天就知道玩儿。”
“莹莹已经很听话了，每次下班后乖乖地进自己屋里看书，也不出去跑。”
“那也得管严点儿！”
电话中那姐的话语很硬气，只有大田理解她。
“我说姐，反正莹莹已经工作了，我想问问她有对象了没有，我这里有个哥们儿看上她了。”
大田感觉自己够绕弯子了。
“呵呵，小田啊，是不是那天帮你搬家的小伙子？戴眼镜的那个。”
“是的，就是他！”
大田十分惊讶。
估计着阿猛那天的眼神不太对劲儿，被莹莹她妈看出来了。
“莹莹还小呢，现在找对象不合适。你告诉那同事吧！”
那姐很果断地拒绝了。
大田是无奈啦，非常遗憾地回电话给阿猛，好好打击了他。
之后，他瞅瞅李芸。
“回来了啊！”
她先开了口。
大田的气还没消，没说话。
大概下午六点的时候，该吃晚饭了，大田也懒得做，把她叫起来去外面的小饭店。
李芸的饭量还可以。
其实在平日里，大田每天早起上班前都会给她留下中午的饭钱，因为怕她饿肚子。但李芸常不用心！很多次大田回家只看她泡了碗面吃，对自己好的时候放根火腿肠。所以，看着她吃饭，大田总心疼。
从小饭店出来后，他们没回家，在马路上溜达。
大田还记着昨晚的事。
“‘蹲街捡破烂’的密码是多少？现在给我吧。”
他个人以为李芸可能昨天生了气，才不肯给他密码，但他想得过天真。
“不给。”
对方口齿清晰而吐字有力。
“芸，如果你不爱我就不用在这里委屈了，去找他吧！”
大田甩着要气死的个子晃来摆去说。
“你非要那个密码吗？它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
“对，我一定要你给我！我不会容忍你背着我联系他！”
李芸哭了，哭得很伤心，他哪知道为什么。
大田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
昏黄的路灯旁，光秃秃的柳树下，李芸的两行眼泪流着不停，刺伤了他的眼睛。
她是第一个在大田面前哭的女孩子。
“我不爱你，我不爱你的话和你住一晚的第二天我早走了，为什么你下班回来看我还在那里？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早就回家了！我家开加油站，我家有钱，为什么还在这里陪你吃泡面？你干吗逼我呀！”
听着她的话，大田心里酸透了，低下脑袋。
“我有什么条件，有什么资格这样要求她？
我没钱，穷得瑟！”
他暗暗自责，但还是觉得委屈，又说:
“可你知不知道你和他那样聊天我的感受？你让我怎么想？”
“我以后不聊了还不行吗？我不聊了……”
她又呜呜地哭起来。
大田抬起胳膊去搂她，她一下子扑进大田怀里。
大田安慰她一会儿，领着她回了家。
//
事情就那样过去了，大田没太难为她。
接下去的日子，公司里有了小的工作变动，大田要三班倒了，不能再天天上白班。
而这样的话对李芸很不公平了，因为他上夜班的时候只能把她一个人扔在家。
大田担心她，也不放心她。
一连上了几天班后，有一日大田回到家里，在房前的小院内晒太阳。房东那位阿姨出来对他说：
“小田，咱家屋里的灯经常亮一整晚，不知道是你们忘了关还是怎的，多费电呀！”
这阿姨生活很俭朴。是李芸比较细心，有天告诉大田阿姨在市区扫大街！从那之后，大田特别尊敬她。
“是吗？我不清楚，应该是我去上班了，芸一个人的时候吧！”
大田长眉耸动一下讲。
“那可能。以后关了吧，要不到月底你们得交多少电费啊！”
大田明白阿姨的好意，答谢了她。
回到屋内，坐在李芸身边，大田抚摸着她的头。
“是你晚上总不关灯吧？阿姨都说咱们费电了。”
“不开灯我睡不着，怕！”
李芸望着他说。
“过些天就好了，等我不倒班了你就不用怕啦！
这样吧，以后的夜班我都休班，一个月也就四五天夜晚不在家了。”
大田嘬动嘴巴深思后说。
“好啊！早就该那样嘛！”
她高兴了。
但，大田上下午四点班的时候，李芸还是要独守空房。
每次他下班到家都快一点了，有时她还醒着，有时睡着了。
有一天，李芸对大田说：
“你再给我充点儿钱吧，我身份证里没钱了，上不了网啦！”
“那次不是给你充了五十吗？咱们就去过一回。”
他很奇怪地问。
“可是你上四点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常去玩会儿游戏。”
“原来这样。”
他的声音很低。
反正大田每月的休班都给零点了，四点的时候李芸做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今晚咱们一起去上网！我倒大班了。”
大田对她说。
晚上，来到网吧，他们依然选了两台相邻的机子。
大田看军事。
过了几分钟，李芸拉拉他的胳膊，问：
“大田，你觉得这个女孩儿漂亮吗？”
他把头歪过去，见李芸的页面停在一个人空间的相册里。
“还行，就是有点儿胖，不是我喜欢的那种。”
他很负责地回答她。
“再看这张呢？还有这个……”
李芸的兴致很浓，急切地想知道他给的答案。
“都不错，是你同学吗？”
大田问。
“不是，我的一个朋友！她长得就是白啊，对吧？”
“嗯，论皮肤没的挑！又白又嫩。”
大田随口告诉她，继续看自己的东西。
又过很长时间，他转过脸去，发现李芸仍旧在瞅那女孩儿，特别认真，近乎出神。
“一个女的有什么好看的！咱们看电影吧？”
大田怕她寂寞，把自己的电脑下了，和她坐一起。
“行，看会儿就回家。”
李芸的话语平淡。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找个搞笑的吧！”
因为大田自认为天生嘴笨，不太会逗女孩子，所以想借助这个取她欢心。
“嗯！”
可是，还没过十分钟，李芸就看不下去了。每到精彩的时候只有大田自己傻乐，她笑不出来。
“你给我找个带僵尸的电影好不好？我喜欢看！”
“好吧，我搜搜！”
大田尽力满足她。
其实他挺讨厌那些恐怖片的，但李芸看得津津有味，令他费解。
那天，他们回家很晚。躺床上，李芸翻来覆去睡不着。
大田能看得出，她心情不好。
第七章 打人
次日，大田起得很晚，因为倒班难得睡个好觉。
而在他穿衣服准备下床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细节：
李芸又在玩手机。
可以说，从她来了这里，那已经是她的习惯**好，他没干涉过。
但这次，大田破例了，慢慢地靠近，却失望地发现她聊着天，很认真。
“我究竟怎么了？仿佛我总在扮演一个捉奸人的角色！我只不过是好奇，可为什么又让我看到了？”
他慨叹。
“你怎么不早说？我明白了。那你什么时候来啊？我需要你！”
这次出场的是另一个网号，名字为“被伤过的心”。
“过两天吧，我得准备一下。”
李芸发消息说。
大田当即把手机抢过来，不解地问：
“你去哪里？你要走？”
“没有，我逗他的。”
“他是谁？”
李芸又沉默了。
大田把她手机扔床上，气愤地出去了。
独自走在街上，他茫然了。
“又出现一个‘被伤过的心’！”
他感伤。
想想以前在李芸空间里看到的留言，大田第一回开始怀疑她的人品。
“要去找另一个！走吧，给她自由。”
他决定放手。
从那以后，大田极少过问李芸的事情，随时等待悲剧的发生。
但十多天过去了，她终没走。
有日晚上，两人正疯狂地纵情，屋内被木板挡着的另一面，门响了。可以清晰地辨出，进去打电话的是一小伙儿声。
等他们各自躺好后，大田细细地听，隔壁人很静。
虽然一切进展很平，但他还是得了多疑症。
有天上午，从屋里走出来，大田恰巧见了那小伙儿的庐山真面目：
他个子不高，满嘴小胡须，脑袋又长又方，给人的第一感觉挺憨。
可大田没说话。
下午的时候，房东阿姨和那小伙儿唠嗑，两人聊得特别亲。
大田无法形容自己，也许是因为小伙儿和他们住得太近，过分地近，才使他非常不放心。
而自从那人出现起，每每下班回家大田都最先察看李芸的脸色和举态，紧接着观测他，之后就是他俩！
他变得万分多疑，以致后来见到周围的男士他都多心。
而逢上零点的时候，大田更加不放心，因为李芸整夜不闭灯，与那小伙儿只有一厘厚的隔板距离。
直到有天他自己都忍受不了了自己，才沉静下去仔细想，就因为李芸，就因为他不再相信她的人品！
可怕至极。
后来的一天，房东那位阿姨似乎看出点儿不对，找机会跟大田说：
“你们后面那个小伙子也是外地人，经常出去做木匠活。他人很老实，相当不错。你们屋里用的桌椅、柜子什么的，都是他给打的。”
阿姨没多说什么。
听了她的话，大田对那人的态度有些转变，而渐渐地他们的关系趋向融和。
可是，面对李芸，他仍不知应该做出什么。
//
记得又是一个晚饭过后，大田和李芸去网吧上网。
她仿佛变了，专心地忙自己的事情，一句话也不对大田说。
“我最近都在极力压制自己，你还这样对我！”
大田拱直耳朵不满着，瞅瞅那边，李芸正开心地跳着炫舞。电脑右下角的网号弹出消息，她忘了回复。
大田把她的鼠标拿起来，点开看，又和“被伤过的心”聊半天了。
“文芸，我一直在等你！你总是那么美丽。”
“滚你妈的！我有老公了，以后再和我说话剁了你！”
大田夺过键盘，依然自作多情。
“哦，你未曾告诉我！
原来，我没那福气。祝愿你。
既然已经有人替我照顾你，失去也不可惜！”
“这个二货，比我还能装纯。”
大田身上有了胜利的喜悦劲儿，心想。
“从今天开始，谁都不认识谁。给我记住！”
他之后严厉地警告。
“好的，永别！”
说完，那“二货”下了。
接下去，大田拉着李芸出了网吧。
一进家门，他径直端出最关心的话题：
“‘蹲街捡破烂’的密码给我！”
李芸抬头望望他，还是不吱声。
“走，马上走！没人要的贱货！”
大田气恨至极都不清楚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李芸扭身开始收东西。
眼看着她把一件件衣物装进包里，大田愣在原地不动，不敢想象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等把东西装好后，李芸从他身边擦过，跑了出去。
在灯光的辉射下，大田能感觉到她眼睛里闪烁的泪滴。
他下意识地跟过去。
夜很冲动，吹起了冰凉的风。
李芸的长发向后飘摆着，行色匆匆。
费了好大力气，大田才赶上她，伸手去抓。
“放开我！”
李芸用胳膊猛力甩开他的手，吼道。
“你*他*妈的睡够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此时她已激动得不能控制自己。
听着李芸的后半句，大田内心一阵阵疼。
“跟我回去！”
他竭力挽留。
李芸表现得异常倔强，脚下不停。
大田眼望着她慢慢远走。
在他转身离去的一刻，全身突然来了一股力量，猛地回头疾奔而上。
站在李芸面前，他张开双臂拦住。李芸奋不顾身地推开他，继续向前。
大田再次赶过去，一掌拍向她的脸部。
“啪！！！”
顿时，李芸那双美丽的眼睛里迸射出仇怒的火光。
“咣……”
大田的胸膛被砸响！李芸手里的背包撞落地上。
紧接着，李芸像疯了一样，劈头盖脑地朝他袭去，手脚并用。
看着她，大田蒙住了。
“让你打！你打！你敢打我……”
后来，李芸蹲下身子，哭了。
她很伤心，很难过。
“我是怎么了？”
大田问着自己，把她扶起来，搂住。
她哭得更厉害了。
旁边的路人纷纷投去诧异的目光。那一瞬间大田仿佛什么都忘了，都忘了，只把她抱得紧紧的，紧紧的。
“芸，你太固执了！你太让我愤恨了！因为一个破密码，你居然真的离我而走。”
大田悄声对她说。
“那能怪我吗？你让我走的，是你不要我的！我以为你就是不要我了。”
她又开始呜咽。
“傻丫头，你知道我舍不得。”
“那还打我！长这么大我爸妈都没打过我。”
“你是第一个我打过的女孩子。我也不忍心！
走了，回家吧。”
大田提起包，拉着她。
//
躺在床上，两人靠一起。
“芸，你知道我为什么那样讨厌你聊天吗？”
她歪头瞅瞅大田，依然在生气。
“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继续说了下去，
“曾经有对恩爱的情侣。其中那女主角整天陪伴着自己的白马王子，特别用心。
后来，两人结婚了，很幸福！
又过几年，他们开一家照相馆，生活清闲、也自在。
可是，在没有顾客的时候，男主角总会坐在电脑前聊天。最初，女主角没在意，因为她坚信他们的爱情，因为她相信自己的老公。
但两年过去了，突然有天男主角提出离婚！
女主角一下子震惊了。她无法接受。
反复追问之时，她才明白，自己深爱已久的老公早于半年前同网上相识的另一女人发生关系，而且那女人怀下了孩子。
悲伤至极，她选择了放弃。
离婚后，他们唯一的女儿跟了自己。
很多年过去，那女主角改嫁。
从那天起，她十分苛刻地管教自己的小女，生怕有朝一日女儿步上自己的后尘。
而那个女主角就是我前居的女房东！那个小女儿就是莹莹！”
听到这里，李芸没做声。
“那一切是我离开前居搬家临走之际，女房东在自己屋里讲给我的亲身教训。
其实，我也挺喜欢莹莹。那女孩儿长得特别漂亮，又清纯。但每当看到她一脸天真的样子，我总有种流泪的冲动，因为感觉她可怜！
我之所以这样管你，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假如有天咱们结婚了，我不想悲剧上演！”
话谈到这里，李芸还是没什么反应。
愣了片刻，她转移话题，叹口气对大田说：
“其实我的境遇也不好。
我都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
李芸望望他，又很平静地讲：
“我是家里捡来的。
现在的爸妈都心疼我，凡事宠着我！是他们把我养大的。
记得特别小的时候有个算卦的对我妈妈说，我活不到二十岁！
但养我的爸妈并没因那人的话抛弃我，反而倍加爱我。
我感觉自己是非常幸福的了。”
“那你没问问你爸妈从哪里捡的你？或许还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大田忍不住说。
“很远的地方，他们也记不清了。
我已经不打算找了，这样挺好！”
李芸微微低下头。
大田深情地亲吻她的嘴唇，接着劝道：
“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呢。
答应和我过平淡的生活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媳妇？”
李芸睁大眼睛瞅他。
“老公！”
那两个字她终于说出口。
之后，他们两人都乐了。
反正大田是非常开心。
第八章 爸妈来了
接下去的一段日子里，他们过着幸福的生活:
李芸又开始认真收拾屋子。大田照旧每天做拿手的好饭。而且，两人一起擦地，洗衣服。
深冬来了，冷得不留情。
在李芸的陪同下，大田去买了一台电暖风，从早到晚吹着。
窗户大就是好，白天的时候把窗帘拉开，放进满屋子阳光，他俩便搬个小凳子挨坐在床边，晒得浑身发软。
但是晚上不爽，午夜的寒气总能透过玻璃散进来，从头绕到脚。
北国的冬天没有雪是不可以的，今年季末如期到来。
雪后的世界总是最美丽的，雪景中每个人都被染成最纯洁的。
大田和李芸在雪地里放怀追逐，忘记了一切该忘去的。
又过几日，大田的爸妈得知儿子有媳妇了，每天一连打好几遍电话嘘寒问暖，有时候李芸接。
大田明白爸妈急着抱孙子呢！
后来，大田的爸妈在电话里喜欢上李芸了，告诉大田要抽时间去看她。
他没当真。
可是，一天夜晚十点半左右，大田的爸爸突然打来电话，说和大田的妈妈到迁林火车站了，问来市里的路！
挂掉电话时，大田吃了一惊。
而怕影响两人休息，大田的爸爸过会儿又打来电话嘱咐他们不用起床，两位老人打车到市区的一家宾馆了。
大田的心情很是忐忑，想:
“爸妈能接受芸吗？”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大田的爸爸打电话把他们叫醒了。
两人忙着爬起，简单整理一下屋子赶紧去宾馆接他们。
深冬真的好冷！大田穿的衣服很少，被冻得直抖。
见到他的第一眼爸妈都心疼坏了！更可怜的是，他冷得一路上弯着身子。
“怎么不知道买衣服？”
妈妈责备他。
“家里有，出来时忘穿了。”
大田拱拱耳朵回答。
可事实上，只有他清楚，挣来的钱都给李芸买东西了。
“忍着吧，冬天过了就春暖花开啦！”
他如此安慰自己。
等进了小天庄的住处，大田的爸爸显得很生气，因为屋子里到处冰凉，基本上没有热乎地方。过一会儿，太阳出来了，洒进些许阳光，他才没再说什么。
这时候，大田的妈妈和李芸聊得投缘，不理二人了。
大田耸耸眉毛瞅瞅爸，能从他脸上看出对李芸的不满。
“走吧，咱们先去吃饭！吃完了就会暖和很多。”
大田的爸爸建议。
“对，喝点儿热粥，看这小手凉的。”
妈妈拉着李芸说。
之后，他们在西菜市场对面的小笼包店坐下，慢慢享用。
等大家肚子都饱了，大田的爸爸又强行在菜市场给两人买了只烤鸭和好多水果。
“附近哪里有商场？去给你买件棉衣服！”
爸爸一直在关心他。
妈妈不管那么多，依旧和李芸开心地谈着。
“别去了，挺远呢，等有时间我再去买。”
大田拒绝了爸爸的好意。
“你们在迁林逗留两天吧！来一次不容易。”
想了一下，他对爸妈说。
“我们都要工作，没那么多时间，来看看你俩就行了。下午不是有回去的火车吗？正好晚上到家。”
爸爸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等他们把买到的东西放回小天庄的住处，天气已经不冷了。
“爸爸、妈妈，咱们出去转会儿吧？我带你们去公园。”
大田提出。
“好啊！芸也一起去！”
妈妈很在乎她。
迁林是个小城市，山水秀丽，景致宜人。
他们随后坐在公交车上一路欣赏着冬季的迁林余存的风味。
等来到“大秋山公园”，李芸表现得非常兴奋。
大田的妈妈和她一样，欢快地跑着。
爸爸的脚步却如自己的脸色，很沉重。
大田向爸爸示意，不要太彰显了。
大家边走边望，后来大田的爸妈就把来看他俩变成来看风景了，见地方就问。
大田一一介绍。
穿过公园，几人来到一座黄色小亭子下。爸爸拿出相机要给大田拍照。
爸爸还是只关心他。
一会儿，妈妈拉着李芸到了镜头前，要留念。
爸爸也欣然给拍了。
大田很喜欢那座亭子上的对联：
大秋六岛塑造人间仙境
靓水长堤铸成北国江南
明澈的大秋湖水上浮着六群漂亮的别墅。每年鸟语花香之季，这里确有几分江南的韵调。
接下去，他们四个跑大秋湖边上，沿石栏游赏一圈，就回家了。
中午吃过饭后，爸爸拿出一千元钱塞给李芸，作为零花钱。
下午两点，大田的爸妈就坐公交车赶往火车站了。
//
当天晚上，爸爸打来电话：
“田，你那里说话方便吗？
芸没在一旁吧？”
大田从屋里走出去，感觉到了不好的局面。
“现在可以了，爸爸！”
“那个女孩儿不行啊！别怪我管闲事。
爸爸不多讲别的，尽快分了吧。”
毕竟是过来人，也许他能看出什么。
“再说吧。”
大田难舍。
“她长得也不好，咱们家族都没那么寒碜的。”
大田知道爸爸要面子。
“好了，我有自己的主见，谢谢爸！”
他显得不耐烦了。
爸爸生气，把电话给挂了。
等回到屋内，李芸坐在床边摆弄着两只小狗狗。平时收拾屋子的时候，她总会把一只放在大田的枕头上，另一只放自己的枕头。
“去干什么了？”
李芸见他进来了，问。
“同事打来的电话，想约我一起喝酒。我没时间！”
“哦！对了，你打个电话给爸妈，看他们到家没有？这么大人了不懂事！”
李芸教育他。
“呵呵，已经到家了。妈妈发信息着，你放心吧！”
“那就好。”
李芸回答。
大田望着她，越望心里越难过，便走上去坐在身边抱着她。
他的头向后，李芸的向前。
“大田，你说你爸妈会喜欢我吗？”
她还是捧出了最热的话题。
“会啊，你没见妈妈多在乎你呀？”
“嗯，妈妈真好！”
突然想起李芸以前说过的话，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又听着那句“妈妈真好”，大田的眼睛里不禁翻滚起泪花，她却看不到。
//
之后的一些日子里，大田的爸妈仍旧常打来电话。
而很长一段时间内，爸爸一直反对，妈妈偏于支持。
又过了几天，妈妈的态度也渐渐转变，应该是向爸爸屈服了。
可大田没有放弃。
他还记得爸妈回家的当天，李芸就把那一千元钱交给他了，一分未留给自己。
而且，李芸很懂得攒钱。大田每次临上班给她的吃饭钱她总花不完，剩下的全存起来了。有一天她数了数欣喜地告诉大田都够二百块啦！
但令大田不高兴的是，李芸背着他依然玩手机。
大田不明白网上究竟有多少可以诱惑她的东西，让她如此着迷。
而他也真想好好儿解开那些迷。
一天夜晚，大田假装睡着了。
李芸去厕所的空儿，大田转身拿起她的手机，找到“被伤过的心”，发消息问：
“还没睡吧？你电话号码再告诉我一下，弄丢了。”
“怎么那么不小心？破甜甜！”
大田先是一愣。
“134********”
匆忙记下后，他又不知满足地翻出“12*7∮.々”，问：
“老公，你电话号码发给我，刚才整理通讯录时按错了，把你给删啦！”
“你怎么了甜甜？不是刚发给你了吗？
哦……
138********”
大田恍然大悟——
“被伤过的心”和“12*7∮.々”乃同一个人，都是王八翔！李芸还不算他猜测中的那种特别滥情的人，而隔壁的小伙儿也被他冤枉了。
紧接着，他拨了“138********”，提示为空号。
想想上回和‘被伤过的心’骂过的话大田才突然明白，李芸和王八翔早串通好了，一起耍他！
这时候，她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大田赶紧躺下。
第九章 高利贷
第二日下班后，天已经黑了，因为是冬季。
大田没心情做饭，带着李芸去了西菜市场附近的米线店。
在班上他琢磨了一天，也想不透那个王八翔为何会令她那样梦萦魂牵。
“芸，你告诉我‘被伤过的心’究竟是谁？”
他第一次在饭桌上谈严肃的问题。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李芸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就是庞悦翔！”
她怕大田还不清楚。
“你为什么背着我去爱他？”
大田的声音很大，旁边的人都瞅他们。
李芸起身走出门外。
两人来到广场上，坐在一个角落里。
“如果没有她的话，我和翔已经订婚了。”
李芸低着头说，脸上很不开心。
“她是谁？”
“那次在网吧里让你看的那个女孩儿。”
他用心回想，还能记起：
“大田，你觉得这个女孩儿漂亮吗？”
“还行，就是有点儿胖，不是我喜欢的那种。”
“再看这张呢？还有这个……”
“都不错，是你同学吗？”
“不是，我的一个朋友！她长得就是白啊，对吧？”
“她怎么了？”大田拱拱耳朵问。
“没什么，翔喜欢她。
还记得有次我亲自打车去把她接来，翔当着我的面亲她。后来我们看着僵尸的电影，翔把她搂在怀里……”
讲着讲着，李芸哭了。
停了一会儿，她继续说：
“其实我的全名叫李文芸，知道的只有翔一个！
我最近总和那女孩儿聊天，问翔的情况。
而我离开张峪口来唐木就是因为翔，我受不了他们。
我绝望才去见的赵淑杰。”
李芸只管说自己的，毫不顾及大田的感受。
“你真贱！王八翔那样对你，你居然还不死心。”
他的话语没了分寸。
“他说还要我！”
李芸泪眼蒙蒙地望着他，一脸天真。
大田被气坏了，起身回家。
李芸紧跟着他。
到了家里，大田一头倒在床上，没脾气了。
李芸进了屋，见样子迈步到他身旁，安慰说：
“大田，是我不好。你别难过了吧！
大田……”
“你让我怎么做才可以不再那样？”
他都快哭了。
“你走吧，去找他！”
最后，他无力地摆摆手。
“我不走，我放不下你。”
“别说了……”
大田向她示意。
“老公，我留下来陪你，我哪儿也不去！
等过完年回来咱们就结婚。”
李芸俯身双手把他拉起来，擦泪。
“咱们这样不是挺好吗？你何必还总想着他！王八翔都那样对你了。”
大田苦苦哀求。
“不想了！反正他们也快订婚了，我只是不甘心。
你对我很好，我不会离开你的。”
后来一连好几天，李芸都不动手机了。
但突然有一日，李芸的手机来了电话，两人正玩扑克。
李芸拿起一看，叫大田别说话，是她妈妈的。
大田把耳朵凑近了听。
“芸啊，家里出事了！”
一位特别和蔼的母亲发着颤抖的声音。
“怎么了呀？”
她表现得平静。
“你有时间了多给你爸打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他又赌钱了，借了一百万的高利贷，全输了！
你爸手机一直关着。”
当时大田惊呆了，猛然记起李芸才来的时候告诉过他，她爸爸在县里开了家棋牌室。
大田望望李芸，她的脸神有些失色。
“你爸早晨打来一个电话告诉我后就躲起来了，到现在还没开机。
我计划用咱们庄西的那个加油站做抵押，不知能不能贷五十万款。
保不好的话，连庄东的加油站都得一起卖了！
你说你爸，一年到头也不回家几次，就在外边玩。这可让咱们母女三个怎么过啊？”
说着，李芸的妈妈伤心地哭了。
“妈，别哭了，我先发个信息给我爸。他开机后就能看见！
我会让他赶紧回家的。”
之后，李芸把电话挂了。
大田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信息给她爸，手按得激动：
“爸爸，你还要我们三个吗？
你说你从哪儿借钱不行？偏要借高利贷！
你不想活了也不至于这样吧？你从不考虑我妈的感受，现在她都没法过了。
开机后先给我妈打电话！”
发完信息后，李芸把手机扔床上，对大田说：
“我爸爸也真是的。
之前就有一次，家里刚有点儿钱了，他一口气输了四十万，我妈没说他。
现在居然借起高利贷啦！”
大田在一旁很老实，因为帮不上忙。
“那有什么好办法吗？”
他也只能问些不管用的话了。
“哪儿有那么多钱呀！没听我妈说吗，保不好就要卖加油站。”
李芸依然坚强。
//
大约深夜很深的时候，李芸的手机响了，他俩一起醒来。
李芸的爸爸打来了电话。
“你在哪里呀？你怎么可以那样啊？你从来不肯回家看看我妈！”
她气愤了。
“芸，我刚给你妈打过电话了。
爸爸现在不能回家，债主四处找呢！
钱要马上还，利息很高。”
李芸的爸爸声音低沉。
“行了，没事了，你在什么地方？别总在外边跑了，这两天就回家去陪陪你妈，也帮着想想办法。”
对方又说完，电话断了。
李芸坐起来背倚墙，发呆。
大田移到她身边，搂着。
“大田，上次我爸输钱就因为三家合伙赢他，他才一下子输了那么多。
想必这回又是！”
李芸把头贴在他胸口讲。
“好了，别胡猜了。
不管怎样，我都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大田轻撩眉边的长发说。
“可是我爸妈呢？家里出这么大事，我不能不管呀！爸爸让我这两天就回家。”
李芸很难过。
“过完年吧！都腊月初六了。”
大田舍不得她走。
“不行，哪怕明年再来，我也得回去看看。
我妹妹还很小，家里就我妈一个，万一要账的去了怎么办？”
李芸在坚持。
“那你也帮不上忙！说不定他们还会伤害你！”
“那我也得回去。我是爸妈养大的，他们一直对我很好！
我应该尽力报答他们。就算把自己卖了我也要帮他们还债！”
她越说越激动。
大田太痛苦了，忍不住问:
“人生为什么会像故事一样演呢？”
他慨叹芸的命苦，他抱怨上天的不公，可怜他们异样的爱情。
第十章 约定
之后的几日，大田不再难为她了。
李芸表现得也很乖。
可是，大田的爸妈那里仍总会打来电话，每次他都出去接，时间长了李芸肯定有想法。
而本来他爸妈就反对和李芸在一起，假如现在李芸家里的事被他们知道了，他俩便彻底玩儿完了。
于是，对李芸的爸爸借高利贷一事，大田守口如瓶。
也许是缘分就如此了吧。有天，大田的爸爸打来电话，大田的手机在床上，李芸拿起来就接了：
“田，还没和芸分手吗？
我托人给你从家里找了个对象，有时间回来见见面吧！”
大田眼看着那手机从李芸手中滑落。
“芸，怎么了？”
他急着问。
她把内容告诉了他。
大田立刻捡起手机，坚决地说：
“爸，你们不用给我找对象了，我不会去见面的。
我也一定不会和芸分手的！”
挂掉电话后，他瞅李芸像变了个人似的，坐在床边发愣。
她脸上现出从来没有过的悲忧。
大田知道隐瞒不住了。
他望着她，无话可说。他不明白那一刻她在爱他还是恨他。
“芸，我爱你，相信我！”
大田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李芸的面情。她不会懂得在无数个电话的背后大田坚持了多久。
“大田，我想回家。”
李芸抓着他的手。
“过几天，我陪你一起去！”
大田洞穿了她无助的心，需要人宽慰。
“不用了，家里有事，别添麻烦了。
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芸，我不会丢下你，谁也改变不了！”
她微微点头。
之后的时间里，李芸的状态一直不好。
她妈妈那儿也常打来电话，说是邻里都劝着和她爸离婚，以不连累母女三口。
李芸习惯式沉默。
大田能看得出，她已经离不开自己，不然早走了。
他们晚上靠在床边的时候大田就为她唱歌。
李芸一边听，一边看小说。
“芸，我会为你写一本书！”
有天，大田情不自禁地告诉她。
她很高兴。
而大概是那次李芸实在不放心家里了，要求大田陪她去网吧。
登上网号后，李芸径直找到一个名叫“樱花草”的，对大田说：
“这是我妹妹的！”
紧接着，她发出了视频邀请，同时让大田躲远点儿，怕被看到。
等对方接受后，大田的色心又开始萌动：
她妹妹有着难以形容的美貌，特别非主流！
“怪不得芸夸她！”
大田暗叹。
这时候他都不瞅李芸了，一个劲儿地望着她妹妹在笑。可突然，眼前的一切证实了李芸曾说过的那话：
“我是家里捡来的……”
十分明显，妹妹的肤色比她的白嫩很多很多！
一会儿，李芸的妈妈搬着凳子来到电脑前，给人的感觉非常慈和。
妹妹毕竟是小，家里发生了毁灭性的灾难，她仿佛并未觉察到。
而妈妈见到女儿了固然欢喜，却也遮藏不住满面的悲愁，眼角余留着亮晶晶的东西。很久，她只望着两个女儿开心地聊天，自己定在屏幕前出神。
一家三人谈了挺长时间，大田不忍上前打扰。直到李芸肯下线，他们才回家。
//
腊八之后，天气极度寒冷，每晚睡觉都冻醒好几回。
而自从李芸接了大田的爸爸那个电话起，深夜她不再抱大田了，宁可一个人盖着单薄的压风被。
临走的前两天，李芸又不停地玩手机，就如曾经。
那日下班后大田瞅着生气，拨电话给庞悦翔大骂：
“我挺你妈，王八翔！
你都要和别的女孩儿订婚了还纠缠我老婆，真不是人！”
对方的回答很沉稳，给人一嘴酸味儿：
“哎呀，哥们儿，话说清楚好不？
是你管不住芸！她一天到晚没事找我聊天，让我陪她。
下午她还给我打电话说要回沽园了，想再来我身边！
不信你问她。”
“你放屁！傻子都能看出你存心玩她，没教养的玩意儿！”
“你这人怎么不明事理呢？你先问问芸怎么回事再和我吵。”
大田转身对李芸讲：
“你电话约王八翔在沽园陪你了？”
“没有啊！我什么时候……”
李芸还没说完，大田把电话放外音给她接。
“我啥时候说回沽园找你了？”
她极力放大嗓门儿。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芸？你下午才给我打的电话现在就不承认了。”
“我没有！”
李芸激动了，一脸爱恨交杂的表情，接着努力大喊:
“庞悦翔，你诬陷我！”
大田把手机夺过去，臭叫：
“王八翔，我挺你祖宗上下十八代女的！”
“啊呀，你都说的些什么嘛，把你网号给我可以不？不信我发给你我们的聊天记录。”
大田真的把自己网号给了他，随即硬拉着李芸去了网吧。
登录之后，马上就收到消息。
大田打开，正是王八翔发来的。他用的是“被伤过的心”，发来的全是拿网号里的“截图”功能裁下来的一页页内容：
“蹲街捡破烂09：28：51
老公，你还肯要我吗？
被伤过的心09：29：12
要，快回来吧。
蹲街捡破烂09：29：45
嗯，他对我一点儿都不好，还打我！
被伤过的心09：30：07
是吗？太没人味儿了。
蹲街捡破烂09：30：52
就是呀！老公你最好了。
以后回你身边了好好待我啊，不许欺负我，哼！
被伤过的心09：31：17
不会的，甜甜那么乖，我心疼还来不及呢！亲亲（表情）
蹲街捡破烂09：31：29
呵呵，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
“蹲街捡破烂14：32：53
老公，你要我的话还要芳红吗？
被伤过的心14：33：08
我不能娶两个老婆呀，你说呢？
蹲街捡破烂14：33：44
那你到底是要她还是要我啊？
如果你还像以前一样，我就不理你了。
被伤过的心14：34：09
老婆，我最喜欢你了。只要你回来陪我，我马上和她分手！
蹲街捡破烂14：34：25
真的吗？那我到沽园了联系你，这次不许骗我了呀！”
看到第二页，大田快气爆了，扭头冲李芸大喊：
“你也太幼稚了吧？这样的话你都相信？人家两人都要订婚啦，王八翔会因为你的几行文字就和那女的分手？脑子清醒点儿好不好！”
李芸不说话。
大田实在无奈了，最后对她讲：
“今晚别回家了。”
第十一章 临别
从网吧走出来，大田在明亮的月光底下徘徊。
面对着身边发生的一切，他和李芸的感情他已读不白。
冬天的路上到处都是积雪，他早记不清什么时候又下的了。
这是一个糊里而糊涂的黑夜。
走了没多远，大田找到一个昏暗的角落，蹲下去，打开手机和“被伤过的心”聊天。
“翔，你和芸到底怎么回事？”
“你也会好好说话？
其实我们那时候都要订婚了，但因为我和另一个女孩儿好，她离开我了。”
“你活该！”
大田骂道，之后问：
“她回沽园了你打算怎样？”
“还能怎样？和她订婚呗！我特别喜欢她。”
大田都分不清这王八的话是真是假了。
“你家里不反对？”
“我们两家门当户对，不在乎别的。”
“芸有多爱我，你知道的！”
庞悦翔又补充说。
“滚！你妈的脚踏两只船，好不了！”
发完那句大田就下了。
把手机丢进兜里，他站起来想了很多。
不管李芸有什么样的过去，既然他俩开始了，他不希望这感情随便结束。
他抬头看一眼那月亮，分外地明，明得干冷。
估摸着时间不早了，他挪动身子，都快冻僵啦。
这会儿，大田才记起李芸，他才发觉自己更冷，冷得无情！
于是，他撒腿在雪地里跑，一边不住地四处张望，寻找她的身影。
他恨她，却放不下。
一路上大田见人就问，见像李芸的样子就喊，她手机关了。
来到西菜市场门口，大田看到平日里在那儿卖炸鸡排的师傅，他们已经很熟。
“你见我对象了没有？”
“没啊！你们不是整天一块儿出来吗？”
“哦，没事了。”
他匆急地离开。
接着，大田直奔小天庄的住处。
可是，停在门口，他猛然记起房子钥匙在自己手中。顿时，他的眼睛失去了方向。在屋前的一条小道上来回迈着步，大田忽地感到没有了芸自己是多么孤独。
他想用尽全力把她挽住！他可以承受外来的一切痛苦！他让她陪自己到最后。
大约十点半的时候，大田手机来信息了。
他赶紧翻开，是李芸发来的，只有几个字：
“大田，来接我，好冷。”
他迅速拨电话给她，通了之后连声问：
“你在哪里？快说话！在哪儿？”
“奥兴魅力城对面的马路边上。”
挂掉电话，大田飞了过去。
冰天雪地里，李芸一个人蹲在路灯旁，头很低。
大田赶到她身前，弯下腰，想把她扶起。
李芸撒娇似的哭着，扑进他怀里，说：
“腿已经冻得立不起来了！你背我回去！”
大田细看，她已经哭很久了，脸蛋儿变得红肿。
大田心疼坏啦，背起她往家走。
李芸一路哭闹着，不停地报复他，逮哪儿打哪儿。
大田咯咯地笑。
等进了屋，他把李芸扔床上，给她倒热水洗脚，揉腿。
她才满意了。
“你知道吗大田，刚才在马路边的时候，有辆车停下来招呼我上去，我没上。车里的人硬把我往上拉，我大声哭他们才放开了我……”
李芸说着，一边擦泪。
大田感觉惭愧死了！
等李芸躺好后，他小心轻轻地给她盖了两层被子，被角儿掩得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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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大田休班了，想好好儿陪伴她。
两人吃过早饭去公园溜达。
冬天的这里也变得凄清。他拉着李芸的手坐在木椅上晒太阳，陶醉于所剩不多的温柔。
临近中午的时候，阿猛又打来电话！
“田哥，忙什么呢？”
“不忙，在公园里闲逛。”
“呵呵，浪漫啊，田哥！
兄弟想问一下莹莹她妈的电话你还存着没有，给我发过来行吗？”
“你还没死心呢？我晕，猛哥！”
大田长眉耸起叫着。
“我就给她妈打个电话，坦白一下，我真挺喜欢莹莹。”
“天哪，这世上有情的男人太多啦！”
大田惊叹一番，却没让阿猛失望，把手机号给了他，任他自己去摆平。
大田和李芸中午在公园附近吃了碗板面，之后刚要去大秋湖，阿猛又打来电话:
“田哥，以后别跟莹莹她妈联系了，也别提我和莹莹的事了，我不追啦……”
听着阿猛受挫的语调，大田很同情地把电话挂了。
不用说，阿猛被莹莹她妈摆平了。
下午，回到家里，大田和李芸闲不住了，因为第二天她就要走。
虽然大田表现得很忙碌，但浑身早没了力气，收拾两下便坐在床边不动了，两眼盯着李芸一个人细心地整理衣服。
慢慢地，她裹起了大田所有的希望，包里塞满他一切的快乐，她将全部带走，给他留下她没来过他的世界之前完好如初的寂寞和孤独。
大田勇敢地承受着，却还是哭了。
他没有胆量抬起手来把泪擦下，怕惊扰了她。
李芸很认真，好像大田不存在一样。
最后，她打开自己的钱包，数一数说：
“大田，我这里有三百块了，除去坐车的二百元还差点儿，你再给添些帮我妹妹买身衣服回去。我答应她的，可以吗？”
大田点头。
可是李芸没听到他的声音，仰起脸来奇怪时才发现他的泪珠儿。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用力把大田抱住说:
“大田，你怎么了？跟个小孩子似的。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明年咱们还在一起！
快别哭了。”
接着，她把大田松开，轻轻地为他擦泪。
大田能看出她心里不好受。
“走吧，芸，咱们去商场！”
大田攥着她的手出了屋。
到了商场，李芸看来望去，最后选定一件灰色上衣，自己穿好照镜子。
“挺漂亮的！你穿着合适，因为身材棒。”
大田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她。
“嗯，真不错啊！我妹妹也不胖，应该能穿。”
“再拿一条好看的裙子，帮忙找找。”
他对售货员讲。
等两件都试好后，李芸不忍脱下来了，一脸开心的表情。
买完衣服，两人把东西存起来，大田又拉着她去了地下的超市，专挑她平日里爱吃的零食装了满满一购物车。
那一刻，他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
回家的路上，他们走走停停。李芸一个劲儿地抱怨东西买得太多。
第十二章 送离
那晚，大田一会儿都没睡。
早上六点的时候，他把李芸叫醒，自己也起了床。
外面的夜空里隐约还闪烁着亮乎乎的星星。
他们在路旁等着公交车，身边大大小小的包堆成了一垛。
等来到迁林汽车站，浑身冻得发疼，两人就近买了两块煎饼。
而刚咬一口，长途汽车就出站了，他们赶紧钻上去。
坐在车里也不暖和，李芸靠进大田怀中。
车转眼开动。
吃完了煎饼，李芸身子蜷缩着，又睡了。
渐渐地，窗外的天色放明。
路旁干秃的杨柳树上灰黑色的鸟窝还是一个，两个，三个……如来时的那样。
大田抱着李芸，像在哄小孩子，怕吵醒了她，又舍不得她一直睡下。
汽车经过丰北的时候，李芸的眼睛打开了，问：
“到哪儿了？”
“马上进唐木市区。”
她慢慢地坐起来。
下了长途汽车，他们直奔售票厅。
“咱们买九点的车票吧？有八点半的，但车很快要开了。
我想和你待会儿。”
李芸的话让大田温暖很多。
两人把行李放在一个角落。
李芸坐在他腿上，他身下的凳子冰凉！
想想就要各去东西了，大田不知道怎样才能留住她的心。
八点四十的时候，他为李芸唱起那首《离别的秋天》，他非常喜欢的歌：
“轻轻柔柔的风，吹过我的胸口，你我却站在这离别的路口。
没有一句挽留，没有一句借口，只有影子在随着那时间游走。
……”
她听着，什么都没说。
又过几分钟，李芸站了起来，从包里翻出一大把蛋黄派，一个个剥开，往大田嘴里送。
等他吃完后，李芸又拿出橘子，掰开，一瓣瓣喂。
大田静静地望着她，嚼着。
“多吃点儿！”
她紧盯着大田。
最后，李芸把大田搂住，深情地吻了他的唇。
他愣住了。
“大田，我要走啦，时间到了！”
大田匆忙醒来，她已经提起行李。
他陪李芸走到检票口，工作人员把他拒之门外。
大田瞅着她，她向大田挥挥手。
之后，她转身就走。
在即将消失的那一刻，李芸突然回头！大田能感觉到她在回头，可是头转一半儿又扭回去了，扭回去了。
她给大田留下一个一生都忘不掉的，最终没有完成的回头。
“她心里对我有依恋，我明白了。
也应该只是依恋。”
他安慰自己说。
停在售票厅里，大田回味很久，才去买票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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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的内心充满了空旷，什么都没有。
等开门迈进小天庄的住处，大田望着屋里的一切，哭了，号啕大哭了。
他清晰地明白，自己送走的不是芸，自己送走了一段爱情！
“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他失意得脸上冷静。
此刻，他重新想起前居木下那个孤独的小屋，如今的这里变得当时一样凄楚。
坐在床头，大田捧起李芸给他留下的两只小狗狗，又笑了。
“其实没什么，等待明年她再来吧！我等着……”
一边稳住自己，他从兜里把手机掏出，看到李芸发来的信息：
“大田，回家了吗？你要开心啊。”
他触动按键，和她聊起来：
“到哪里了？”
“我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地方，到张峪口早呢。
我中间还要倒车，在沽园。”
“嗯，路上记着吃东西，别饿肚子。”
“会的，你什么时候放年假？”
“不知道，应该挺晚，估计腊月二十七八！过年去你家玩吧？”
“不了，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在那里住着冷。放假回家了就好些。”
“呵呵，没事啊，一个冬天都要过了。”
“你家不是沽园县里的？”
大田特意问。
“离沽园二十多里，我们村叫七树庄！”
“哦，你爸爸还总关机吗？”
“是的，一直打不通。”
“那回去了多安慰你妈，帮着做点儿家务。”
“嗯！”
“在家里别出去乱跑，我等你回来呢！”
大田把最关心的话说出来。
“知道了，我手机电不多，一会儿再聊吧！”
谈到上面的问题，李芸这样回复了他。
下午，大田照常去上班。
吃过饭后，瞅瞅表快六点了，他发信息给李芸：
“到张峪口了吗？”
过两分钟，她说：
“已经在沽园了。”
“那你怎么没回家？”
大田有种不安的感觉。
“沽园下大雪了，可厚啦！
路不好走，没有回我们那里的车了，今晚我只能去旅馆。”
猛然想起那次和庞悦翔通话时的内容，他若有所悟：
“……下午她还给我打电话说要回沽园了，想再来我身边！
不信你问她。”
大田失望了。
“芸，你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既然那里下雪了就快找个旅馆住下，好好儿睡一晚，坐一天车肯定累了。”
大田这条信息发出的时间是下午六点二十，但等到七点五十依然没收到回复。
八点零五分，他拨李芸的号码打出去，已经无法取得联系。
她的手机关了。
大田预料到不该发生的。
那夜，他最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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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田躺在家里的床上没力气了，因为到上午九点的时候李芸还没开机。
也许是大田真的爱她吧！他纯得近于绝望至死。
大概十点左右，李芸的手机打通了。
“喂！”
大田听见她熟悉而沉重的那个字。
“你怎么回事？”
他压抑不住了。
“我手机昨天掉地上摔坏了，开不了机啦。
今天上午刚修好。”
她明白大田想问什么。
但是他很怀疑，因为李芸现在用的手机是他给新买的，当时阿猛陪着，况且沽园的雪下那么厚，不应那么巧在那个时间里落在地上还坏了。
“你现在在哪儿？”
大田拱拱耳朵问去。
“车上啊，往家走呢。”
电话里传来寒风呼呼的擦过声。
“再有多久能到家？”
他不希望两个人相处被彼此质问着，可他一直都在这样做。
“才上车，半个小时吧。”
“嗯，先给妈妈打个电话，别让着急。”
“知道了。
大田，不要胡想了，我会用心爱你的！”
“在家好好照顾自己，记着常联系。”
说完，他把电话挂了。
大田不清楚李芸的哪一句话该信，也许本来都该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