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隐匿的王国和不可见的空白
风雪时停时下，但也没多大，方宁和程曦撑着伞，沿着民建路一路边走边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晚上程曦要去方宁家吃饭，虽说不是初次登门，但是礼物也还是备足，方宁说没那么麻烦，买点时令的水果就好了，到水果店，挑选了一些脐橙刚出来，公交车也到附近站台了。
司机师傅不急不缓的开了门，搓了搓手，将车内的暖气开足，车厢摇晃晃颤巍巍的，或许是因为没多少人的缘故，车厢内显得空荡荡的，后面倒数几排的座位坐了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打着盹。
冬日里打扰别人睡觉休憩是不礼貌的事情，方宁和程曦坐远了点，交谈的声音也小了很多，控制在两人可以听到的范围内。
想着之前和苏小小交谈的一幕，方宁还是心生感慨，寻常的男生能够让苏小小喜欢上他，都已经是不知道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而像苏灿这样能够让两个同样惊艳的女孩青昧有佳的，到底是少数。
方宁虽然是小小党，却也不能真正插手到苏灿、程可淑、苏小小三人当中去，只能在边上周旋，提醒一下。
毕竟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程曦蹙了蹙眉，开口说道，“话说起来，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苏小小是撞破南墙继续走，倒是个痴情的女孩子。”
方宁说，“这也是正是将苏小小和其他女孩子区分的地方。”
程曦点点头，“是了。”
因为苏小小的缘故，方宁又想起程可淑来了，只不过和她打的交道过少，平时也只是通过苏灿、刘磊等人来了解这个女孩，对她了解的程度也有限，平日里见到最多的是在红榜上看到高高在上的名字，还有那围绕在她身上的光环。
可话又说回来，哪怕苏小小这么优秀的女孩，一提到程可淑还是黯然失色，就该知道程可淑到底是如何的了得。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公交车已然到月形岭街道门口了，于是双双下了车。
在程曦眼中方宁家还是没多少变化，二层楼格式的别墅，占地面积不大，却显得精致，夏季的时候有紫萝藤和爬山虎围绕在栅栏上，冬季虽然没有爬山虎，却也有常青藤，只不过被厚雪覆盖，淡然素雅。
虽说程曦这次来是做客的，但方宁一家长辈们也没有把她当客人，方妈拉着程曦唠叨了几句，就带着她进厨房帮忙，方宁进去看了一圈，老妈和程曦相处的融洽，于是就放下心来。
晚饭时的菜肴除了鸡鸭，鱼肉以外，还炒了两个时令的青菜，吃惯了荤菜，再来吃青菜，就觉得格外的香，方宁也不免多吃了两碗米饭。
爷爷叫方宁别一个劲吃饭，也给程曦夹菜，方宁点头，夹了些青菜放到程曦碗里，程曦客气了一下，继续吃饭。
方宁家还是遵循着老传统，食不言寝不语，围绕着饭桌各自夹菜，等饭后大家围坐在沙发上，方微端了茶水上茶几，奶奶也端了些水果上来消食。
一家人闲聊间，方爸问了下程曦父母身体情况以及学习问题，程曦回答得体，显得乖巧懂事，方爸心里满意，看她的目光自然而然更上了一个台阶。
至于方妈，还是谨慎许多，她的性子外柔内刚，却是个有主意的人，对公公婆婆又孝顺，在外面哪个街坊邻居不说儿媳妇孝顺，再加上爷爷年岁渐大，将家里的财权放了下来，在家里面的地位也升了几升。
又因为方家传承到她丈夫辈只有兄妹二人，等传到方宁这一辈，小姑子又不能生育，于是只好将最小的儿子过继到小姑子名下，就只剩下方宁和方微兄妹俩相互扶持，方微以后肯定是外嫁出去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家里的财产大部分都和她没多少关系，就只剩下方宁，所以对于挑选儿媳妇，她这个做母亲的，小心又谨慎。
在她眼里，程曦这个女孩子，家世也不错，父母也不差，而她和自家儿子一路长大，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可方妈总觉得眼前程曦，看似乖巧恬静，却也过于淡漠了，周围一股子无所谓的态度，好像亲情，人情，世故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缺点，人的性格不可能一成不变，等步入了社会，阅尽社会人情冷暖，还是会改变许多的。
方妈这边四下想着，又多看了程曦几眼，那探视的目光让程曦微微蹙眉，也明白这次请她吃饭，未尝没有提前来看未来儿媳妇的想法，想到以后要进方家大门，她也紧了紧心思，将漠然的神色收敛几分，越发乖巧起来。
方宁这个做儿子的哪里不知道老妈的小心思，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但也不想程曦委屈，握了握她的手，跟家里的长辈说了几句，就拉着程曦进了他的房间里面。
程曦进了方宁的房间，跟着松了一口气，嗔怪似得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都没做好准备。”
方宁扯了扯耳朵，不好意思道，“让你难做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如果未来的公公婆婆想要考量我，我当然是全力以赴。”程曦摇摇头，说完，又道，“你要是早点和我说，我会在她们面前会更好，让她们觉得你眼光没那么差。”
方宁一怔，倒是没想到程曦会为自己着想，又想到记忆里这个清冷，对整个世界都无所谓态度的女孩，在自己潜移默化下转变，心也忽然揪的疼了一下，柔声道，“别想那么多，自己过的好，就行了。”
程曦点点头，不知道方宁心里的想法，只不过也没说什么，将脑袋贴在方宁胸前，任由他将自己揽入怀中。
方微推开了门，凑着脑袋看了半响，看到老哥和曦姐你情我浓，顿时就有些措手不及，而她推门发出的声响也被程曦听到了，后者立刻惊醒过来，留下一脸尴尬的方宁。
“你们继续，我待会再来。”方微眨了眨眼睛。
“什么事情？”方宁问道。
“老妈叫你们也出去散步。”方微昂着脑袋说道。
方宁和程曦对视一眼，互相点头，“那正好，我们去散步，顺道送你回家。”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万家灯火不如你
江畔灯火通明，对岸灯火摇曳，映照着江面静淌的流水，万家灯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沿江风光带有很多散步的人，平海小城的灯光被迷雾覆盖，女孩们在光影里微微笑着，颇有牡丹亭记里张生唱词，如花美眷抵不过似水流年的错觉。
晚饭过后，方宁一家六口出来散步，程曦也跟着一同出来，和方宁并肩走在一起，方微在旁边叽叽喳喳有说有笑，一家人其乐融融。
一家人都在旁边，方宁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牵程曦的手，任由方微拉着程曦往前面走，程曦性子是冷清了点，但不是不懂人情冷暖，对方微的热络没有抵触，于是很自然的融入进去，两人的话题聊得聊来，方宁反而插不进女孩之间的话题了，在一旁干瞪眼。
大雪过后，主要的干道的堆雪都被铲光了，那些支道小路没人铲雪，草坪上覆盖了厚雪，娱乐设施也被冰雪覆盖，鹅卵石道路上的雪被踩的剩不了多少，雪水顺着路面流到下水道。
方宁的鞋子踩在发黄的雪堆上，发出咯吱的碎冰声，他侧了侧头，鼻子里呼出两条白色的热气，因为天寒地冻的缘故，眉毛上都出现了白霜，惹得方微和程曦莞尔笑着。
这些年来，方家兄妹二人各有各的际遇，也有各自的人际圈子。
随着年龄的增长，方宁也从唇红齿白的半大小子长成了眉清目秀的少年，个头也在这个冬季又长高了一寸，十七岁已是一米七三的身高，眉眼清澈，嘴角绒毛，尤其是在渡过了变声期后，粗糙的嗓音也变得清润沉稳了。
寒假的这段时间里，方宁也跟着大人们跑了几趟外面，目光内敛，谦虚稳重，待客周到，成绩又出色，落在其他人眼中，和同龄的毛毛躁躁的男生相比，高下立判，换做是谁，也不敢再把他当成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子吗，都在心里想着方家的子孙是越来越成器了。
旁人眼中的方家郎是根能持家的好苗子，懂事乖巧，晓得人情世故，成绩又理想，免不在教训自家儿女的时候就用上，你看看隔壁的方家小子是多优秀，多给他父母争气，怎么到你这就净给劳资泄气？典型的将方宁树立为隔壁家的孩子，让小区里一群半大小子被大人们教训了以后也只能干瞪眼自叹倒霉。
他在大人们眼中是个稳重的少年，可是他家事自己清楚，他本来就不是正儿八经的少年，内心里装着成年的灵魂，虽然比不上苏灿那样头角峥嵘，但在同龄人的圈子里也能评的上出色二字。
再来说说方宁的妹妹方微，她是方家上上下下最疼爱的宝贝疙瘩，这话说起来有些肉麻，却也没错多少。
孩童时期的方微可爱狡黠，充满灵气，在读书上面也颇有天赋，爷爷奶奶对她期望甚至比方宁还高，可女孩子到了爱玩的年纪也止不住贪玩，这里虽说有胡吕带着玩的原因，可自身也有原因。
中考过后，出的成绩只够上七中，离二中也还差几十分，与此同时，她的好朋友曹颖却上了一中，更在一定程度上刺激到她敏感的内心。
当时在家里商量的时候，爷爷想着用钱补上差额的分数让她去二中读书，但方微把自己关在房里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去官塘七中。
七中的学习氛围不如二中和一中，毕竟是后起之秀，里面的学生多是攀比消费心思较重，哪有心思读书，之前家里还担心孙女随波逐流，没想到方微一改以前贪玩的作风，刻苦努力追赶，又有方宁和程曦两人指导，第一学期出炉的成绩居然是官塘七中顶尖的水准，学习上来的同时也没有骄傲放松，反而更加努力，这一晃又是两年，转眼到了高二学期了，学校的老师评论她是个刻苦学习的孩子，同样也是上个好大学的苗子。
当然高考之所以称之为高考，也是因为它能改变命运，能上去的自然是优胜者，落榜的自然是被淘汰者，方微不想做后者，只能更加发奋学习，天道酬勤，苦心人终不会被辜负。
方宁一行人路过尚未通车的断桥时，恰好碰到了曹颖一家三口散步回来，于是就在江边护栏人行道上上闲聊起来。
曹颖眼神有些躲闪，看到了方宁等人也没说话，一脸沉默，不过见到方微，眼睛里还是有些惊喜，走近了在方微耳朵边说了几句，就被方微给拉走了。
方宁还大为诧异曹颖怎么这么害羞？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啊，曹颖的老爸就解释说，曹颖去看了牙科，带了个牙箍套，女孩脸皮薄等等的话。
方宁恍然大悟，想到是别人**，自己和曹颖也说不上太熟，也就没往心里去了。
曹爸和方爸他们说话的时候，注意到方宁身边的程曦，就笑着问这位是亲戚还是什么？
方爸也没说是方宁的女朋友，毕竟女孩子脸庞薄，只是打着哈哈，含糊了几句说是同学之类的，就应付过去了。
曹爸也不傻，对于同学之类的托词是不相信的，估计是方宁谈的女朋友，不过他也是老好人性格，既然不提这茬，那就换其他的话题，总有什么可以聊的。
方宁和程曦对视一眼，无可奈何，眼见大人们说的话题也不是自己能聊的，就找了理由说送程曦回去，就和她一起出来了。
天岳大道，消融的雪水顺着下水道流走，道行路上的白桦树被刷上白漆，枯枝时不时掉落零散的积雪，方宁和程曦的鞋子踩在地面的雪水上，溅起涟漪。
程曦侧了侧头，将耳鬓散乱的发丝整理好，明亮的眼睛望向方宁，红唇微张，“明天我要回乡下了，估计要等过完年以后才回县城，可能有一段时间见不着面了。”
方宁的脚躲开积水坑，诧异道，“回南江去？是了，你是程家旁系，到时候也应该回程家老宅祭祖扫墓之类的。”
程曦点头道，“宗族大了，树大分枝，就是麻烦事多，我宁愿生在普通的家庭里，没有那么多烦恼。”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方宁摇摇头，又问道，“你回老家了，那边网不好，会不会很无聊？”
程曦在路边伸手拦住一辆计程车，“还好，我准备了点书，免得无事可做。”
“嗯，那行，注意身体。”方宁说道。
“知道了。”程曦冷清的神色有些变化，点点头，道，“你也是。”
第三百一十九章 年味
农历腊月二十，大寒，二十四节气中最后的节气，古文曰，大寒中者，上形于小寒，故谓之大，寒气之逆级，故谓之大寒。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段时间正是寒潮频繁，也是冬季里最冷的时候，天寒地冻，积雪不化，道路难以通行，甚至南方有些地区已经达到了像零八年冰灾那样的景象，当然，持续的时间只有个多礼拜，在有预防的情况下，还是没造成多大的损失。
城关镇这块区域的雪下得很大，也下得很稳，鹅毛大雪飘飘洒洒落下，商城、写字楼、学校都覆盖了厚雪，由于下雪的缘故，街道上显得很空荡，站在书院社区尽头朝一中门口望过来，几乎没看到几个行人，商业店铺也紧紧关闭着。
古樟街、月形岭街道，连云大道这几片街道因为都是住宅区，小区门口进出车辆稍缓了冷清感。
方家别墅，积雪将整个草坪都覆盖住了，院子里白桦树枝桠挂满了厚雪，一阵风吹来，被压低了头的枝桠就会晃动，一簇簇零碎的雪掉落下来，落在地上，也只能听到极其细微的声音。
厨房窗户敞开着，飘出了腊八粥的热气和香味，奶奶擅长煮腊八粥，五谷杂粮加上花生，绿豆，栗子，红枣，莲子熬成一锅腊八粥，香气扑鼻，隔着厨房就能闻到。
按照以前的传统风俗，一到大寒节，农村里的人就开始忙着除旧布新，腌制腊肉，准备年货，尾牙祭，吃春饼，拜土地，祭灶王，塞年糕，祈求四季平安，现在城市的人都不兴这套了，可对有老一辈人的方家来说，这些总归是祖先传统，不好丢弃，于是方家一家也就早早起来忙活，一直到中午才休息。
“你们都过来吃粥了！”奶奶端着一大锅腊八粥到饭厅圆木桌上，探着脑袋叫了几声，发现爷爷在沙发上睡觉，鼾声大作也就没吵醒他了，毕竟这个下雪的天气，确实适合睡觉。
方妈在房间里搞卫生，她是停不下来的，尤其是快过年了，家里总要收拾的干干净净看着才舒服，一天不擦房间就坐不住，所以家里的卫生基本上都是方妈包揽了，偶尔爷爷和方宁兄妹三人也帮着搞卫生，她提着一桶水和拖把出了房间，朝爷爷喊着了几句，“爸，你打个电话催他回来，他说是出去买年货了，早上出去的，到快吃饭了还没回来。”
爷爷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方妈只得摇头，提着水桶进卫生间倒水了。
方微懒洋洋地趴在柔软的沙发上，一边翻看手机上的电子小说，一边哼着歌儿，被奶奶叫了几声，翻身丢下手机，也没穿棉拖鞋，光着脚丫子就过来了，一看到圆木桌上一大锅腊八粥，脸顿时拉下来了，朝着奶奶说道，“奶奶，你在厨房里忙活了这么久就只煮了腊八粥啊？辣椒炒肉呢？辣椒炒蛋呢？而且饭也没有煮，只吃粥吃不习惯啊。”
奶奶说，“做是做了些饭菜，只不过那时给灶王爷祭拜神灵的。”
然后方妈也听到了方微的嘀咕，教训道，“你这孩子就知道挑食！嘴巴养这么叼了！”
“我吃，我吃。”方微只好恹恹地坐到椅子上。
方妈又问，“你哥呢？”
方微想了想说，“老哥好像在书房刷试题，我去叫他！”
方妈说，“吃你的腊八粥。”她说完后往书房去了，推门进去，站在门口叫了几声，“儿子，等会再来做题目，先吃饭。”
方宁在书房里整理高三学期做的笔记，把一些有用的，划重点的错题都给整理出来，好用来准备明年高三下学期冲刺。
学而时习之，不进则退，不仅是整理笔记，同样也在温习课程，毕竟刻苦的同学这么多，你要是不在努力点，凭什么比别人更加优秀，就像当初程曦说的那样，不是越努力越幸运，而是努力，就越有能力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才能像开了挂一样所向披靡。
下午五点半，天都快黑了，方爸才开车进了小区，将车倒进了车库里，喊方宁兄妹俩下来搬年货，鸡鸭鱼肉蛋是老三样，虾子贝壳海鲜是餐桌上新的主力，招待客人的年货也有开心果，夏威夷果，花生，苹果，梨子，火龙果等等，给来拜年的小子们准备的糖果饼干也有巧克力，牛奶糖，杏仁糖，芝麻酥，苏打饼，曲奇饼，果脯蜜饯等等琳琅满目，其他的烟酒，鞭炮，春联，对联，也是堆满了车子的后备箱。
方妈和奶奶齐声抱怨买这么多干嘛，到时候吃不完就浪费了，当然说是这么说，眼睛里却带着笑，显然也是很欢喜的。
“图个热闹！呵呵，热闹点就好，过年本来就是要花钱的。”方爸笑呵呵地说着，丝毫不介意大手大脚的花钱。
方微和方宁忙上忙些搬东西，大半年货都存入别墅一楼的库房里去了，两三百平方的库房堆放了这么多年货也不显得拥挤，方微擦着汗对方宁说，“老哥，再过几天就是小年了，还有十来天就是过年了，这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呢？我都没注意一转眼你就要高考了。”
方宁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别想太多了，好好努力。”
“嗯。”方微只能点头。
日子就这样不温不火的过去，好像没一点波澜。
小年那天，家里的亲戚来了一拨又一拨，门庭若市。
为此方家只好在红军灶的酒楼包场，摆了十桌宴席，宴请宾客，于是，亲戚团聚，高朋满座，推杯换盏，热闹十足，吃饱喝足后，又领着一堆亲戚们去家里坐会，让他们大开眼界。
大气无比的别墅房在亲戚们看起来，当真是好大的气派，更是发财的象征。
有的人眼红方宁是暴发富嘴脸暗地里不屑一顾，有的人羡慕嫉妒恨想着衣锦还乡便是如此，有的人想攀附找关系或者来借钱，总之是各怀心思，基本上都想靠着方家这棵大树乘凉，不说发大财，就是跟着混也应该能吃饱肚子了。
只不过在眼下，谁也没提起找方家帮忙的事情，大家都忙着六天后的过年。
年味也越来越浓。
二零一三年，来不及缅怀。
转眼间，二零一四年，就这么到来。
第三百二十章 是不是离梦想又远了
半夜，大片大片的星光从窗口洒进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好觉了，没有噩梦，没有惊醒，睁开眼的时候，不是满眼的黑暗，而是满目的星光。
方宁发了好长的呆，才艰难的动了动手，在床上摸索起来，好在有星光投射进来，还是能够借着微弱的光亮摸索到手机，习惯性的解锁手机登上空间刷人人。
空间里只有几条零星的动态，玩了一会儿依然觉得无聊枯燥，心情也跟着有些莫名的惆怅起来。
他想到了以前很多的事情，可真要想起来，却又觉得很遥远，仿若隔着十万八千里。
脑袋枕着柔软的枕头，仰躺在床上，想起以前看到的一段话：又过去一天了，今天过得怎么样了，是不是离梦想又远了。
方宁想笑却笑不出来，想点根烟缓解烦躁的情绪，伸到枕头下什么却都没有摸到，才怔仲的回神过来，自己不再是以前那个满脸油腻，有着发福到身材走形的中年男子，而是处在青春最好的年华里，有着一口白牙眉眼清澈的乖乖男生。
他叹口气，伸手捏了一下脸庞，柔软、稚嫩的触感都能表明，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很多人都说人生总不过大梦一场，可是梦终究会有醒来的一天。
对于方宁来说，就像是庄周梦蝶，不管是在梦里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了一个梦变成了我，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享受这个化蝶的过程。
也正是因为后半夜的纠结，一直钻牛角尖，才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折腾到四点后，才疲倦不堪的入睡。
次日清晨，阳光灿烂，冬日里能有这样的阳光实属不易，温暖却不刺人，光线粒子照在方宁的身上，浑身暖洋洋的，像是泡在热水中一样。
奶奶在门外敲了几次门，看到没叫起来，干脆就给他留下一碗撒上葱花荷包蛋的汤面，然后一家人一起出门晒冬日的太阳。
余小乐打电话过来，铃声在床底下响，方宁摸索一阵才接电话。
“喂喂，宁则，在家不？”余小乐在那边说话。
“嗯嗯……”方宁昏昏沉沉地回应着，嘴上流着哈喇子，毫无形象。
等余小乐上门时，方宁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他按了好一阵门铃，方宁才起来开门，看到是余小乐，整个人又放松下来，瘫在沙发上，打着哈欠说道，“你今天怎么有空跑过来了？”
“没事做啊，在家闲得慌。”余小乐说完，拿起手机又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在他房间床头找到了手机，丢给他看，说道，“来之前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接倒是接了，只不过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寻思着正好找你有点事，就过来了一趟。”
“好像有点印象。”方宁皱眉。
余小乐跑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又瞧了他一眼，忍不住说道，“瞧你这顶着黑眼圈憔悴的模样，是看了一整晚的小说，还是干嘛去了？”
方宁洗了把脸，精神抖擞道，“因为一点事情钻牛角尖了，想了一晚上才想明白。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找我商量什么事情？”
余小乐苦着脸，搓了搓手，说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你等一下，我去把面热一热。”方宁起身到厨房把已经发涨的汤面热一遍，几下就吃干净了。
“慢点吃，没人催你。”余小乐翻了个白眼。
方宁笑眯眯地说道，“现在可以说了。”
余小乐摇摇头，对他有些无可奈何，但还是说道，“这不是只剩下最后一个学期就高考了嘛，我爸和我妈就问我报考哪个学校，我是没想好，我爸妈就想让我考好点的学校，如果上了一本分数线就冲分，不管怎么样，他们想要我去一本学校，这样一来他们在亲戚朋友们面前也有面子，可我明白我是什么底子，要说二本大学我还有把握考上，可是一本大学，说真的，有点悬。”
方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他，想了一下说，“量力而行吧，你要是只能上二本，就在二本里找个热门的专业，别为了虚名去冲分，第一个是容易落榜，第二个是就算你进了一本，也只是专业服从，留给你的，也只是别人挑剩下的冷门专业，不上不下，最难受了。”
其实这事情也很好理解，余小乐爸妈都是公务员，尤其是他爸更是车管所里的领导，当领导的哪个不爱面子，只不过他爸妈也有些过了，为了虚荣，就把儿子的人生弄得昏暗无比，那样不值得。
“你回去好好跟你爸妈商量一下，好好谈一谈，他们会理解的。”方宁只能这样说道。
余小乐叹口气，往后面的沙发一仰，二百多斤的身材将沙发压得咯吱作响，方宁眼角都在抽搐，“你还是放过我家沙发吧，等我家里人回来，倒霉的又是我。”
“说了这么多，那你有理想的学校吗？”方宁问道。
余小乐坐了起来，又来精神来了，说道，“学校我还没想好，大概就是武汉和福建两地吧。”
方宁皱眉，有些不解，遂问道，“武汉我还能理解，毕竟你媳妇儿也在武汉，这样的两人在同一个城市生活也不算是异地恋了，可你还想去福建干嘛呢？”
“当然是想去厦门大学啊，有沿海城市应该有的风光，有一年四季的菠萝花香，而且分数并不是像清华北大那样遥不可及，再说，退而其次，我也还可以选择其他的地方，至少我心里有个盼头啊。”余小乐有些向往和憧憬地道。
方宁笑着说，“这倒也是一个理由，真让人羡慕啊，有自己的理想地方，并为此而奋斗，比起我们来说，你要好太多了。”
余小乐苦着脸，“说时容易做事难，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的，我还是想办法去说服我爸妈吧。”
“嗯。”方宁点头，“理应如此。”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年三十
随着春节的到来，过年的气氛也逐渐浓郁了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新旧交替，更岁交子，大年三十这天注定是热闹非凡的。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把该挂的灯笼挂起来，该换年画的换年画，春联福字贴起来，年年有余也挂起来，客厅里准备好糖果饼干，人们穿上新衣裳，喜气洋洋。
一到晚上，沿江风光带一排排的大红灯笼也亮了起来，明暗不定，被江水倒映着，衬托着红红火火的喜庆。
要是站在尚未通车的断桥上俯瞰城市区域，几乎可以看到平海小城被红色的海洋吞没，颇有万家灯火，一夜鱼龙舞的味道。
除夕夜晚，少不了年夜饭。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的家庭，基本上都会准备一桌子丰盛的团圆饭菜。
中国面积之大，风土人情纵有千差万别，但也逃不过南北地域之分。
南方那边的饮食习惯清淡，多半是清蒸，煎炒，汤水类，吃法也较为精致，而北方那边的饮食习惯较为豪爽，多半以荤菜为主，大鱼大肉，大碗喝酒。
但是真正区分南北方的年夜饭，还是汤圆和饺子，正所谓‘南汤圆，北饺子’就是这么一个说法。
方宁他们作为正宗的南方人，餐桌上当然少不了汤圆。
奶奶刚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碗汤圆放在桌上，糯香软甜，香气扑鼻，顷刻就吸引了全家人的注意，围坐在桌子面前，用瓷勺子舀起汤圆来吃。
今年的除夕晚宴，虽说不像往年那样来了七八个亲戚朋友，但是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吃饭，八道冷菜，八道热菜，有荤有素，鸡鸭鱼肉，青翠欲滴，色香味俱全，吃起来既温馨又暖心。
奶奶还在继续张罗着继续上菜，方微探着脑袋说，“够了够了，这么多菜，怎么吃的完啊！”
“吃不完就留着等明天再吃，浪费也没关系。”老妈说道。
爷爷也起身回房间，拿出珍藏多年的老酒放到桌上。
方宁兄妹俩矜持的看了一眼，带了几分垂涎，心里也明白，这陈年老酿藏了十几年，平常日子里，爷爷都舍不得给别人喝，也只有过年才能偶尔品尝一番滋味，没想到这次居然有幸能品尝一二，连方微这个不喝酒的人心里都起了猫抓痒痒。
爷爷开怀的笑起来，给家人都倒上一杯，拿出喝尽五岳的气势，道，“今天晚上不忌酒，想喝多少喝多少，但是别喝醉了，喝醉了错过了红包我可不管啊。”
方微得了酒后，偷偷喝了一口酒，顿时辣得直伸舌头，小手在嘴边扇着风，霍辣霍辣地道，“好辣！”
“哈哈，傻女儿，不是你那样喝的，要慢慢喝才能尝出味道来。”老爸也跟着笑起来了，举着杯子和家人碰杯，然后抿一口酒，啧啧吸着冷气，又吐出来，鼻子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喝下酒后，筷子在桌上饭菜里夹了点猪肉粉丝下酒。
“祝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妹妹新年快乐！”方宁举杯，起身祝福道。
“祝爸妈新年快乐，这杯酒我先喝了！”老爸也敬了爷爷奶奶一杯酒。
“祝爸妈新年快乐，生活越来越好，祝爷爷奶奶身体安康，长命百岁，新年快乐。”方微也敬酒，又对方宁促狭地说道，“祝老哥高考打个大胜仗，考个满意的大学，然后就是早日把曦曦姐娶进家，新年快乐~”
“我也祝妹妹学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同时也越来越漂亮。”方宁笑吟吟地敬酒。
“来，祝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团团圆圆。”
于是在家人的欢笑声中，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晚饭过后，天气极好，窗外月朗星稀。
方宁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春晚开始前的转播，老实说春节晚会并不是多么好看，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性的仪式。
今年的春晚的趣味比往年也少了许多，除了小部分熟悉的面孔偶尔出现在舞台上，更多的是新鲜的面孔，再也看不见赵本山的小品，那些曾经活跃在人民群众心里的几个人，像是罗浮宫的蒙尘的壁画，已经逐渐湮灭殆尽，仿佛什么都没有剩下。
老爸搬了把椅子坐在茶几跟前，跟方宁兄妹俩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说以前他也是一帅小伙，村里的小姑娘们着迷了似得追他，后来没追到还哭得稀里哗啦。
又说他平生有一大憾事，就是以前有个青梅竹马，老喜欢她了，可惜最后没能在一起。
讲到动情处，还忍不住拍了拍啤酒肚，无限感慨青春不在，岁月不饶人。
往年这个时候总是要反驳一两句的老妈，今年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也会露出会心的微笑，似乎她并不是故事里的女主角，而是旁观者。
方微则好奇地问老爸，为啥最后你选择了妈妈？
老爸微微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没办法啊，谁叫你妈性子倔，认定了是我，一路从岳州跑了过来，一个人孤孤单单跑了一百一十多公里，追到我家门口寻死寻活的要嫁给我，你爷爷说我要是不娶她，就打断我的腿，然后让你妈服侍我。唉！那时候，你爷爷可不像现在这么好说话。”
“哦哦。”方宁诧异的看了爷爷一眼，倒是没想到一向极少和别人红脸的爷爷，居然也曾有如此暴躁的一面。
于是也不禁感慨起来，世道真能将一个人的棱角磨光。
“那爸爸你后悔吗？”方微吐了吐舌头，问了一句，。
老爸和老妈对视一眼，眼中露着笑意，老爸摸着她的脑袋，宠溺道，“傻孩子，你爸妈我都过了半辈子了，人生也就这么长，还有什么后不后悔，日子就这么过吧。”
老爸和老妈的爱情故事，没有轰轰烈烈，却也有细水长流的温馨，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相濡以沫才是真实的。
一家人围着电视看春晚，爷爷和爸爸聊人生，奶奶和妈妈唠家常，絮絮叨叨，妈妈温声细语的回应着，窗外倒是热闹起来，整个过程鞭炮和烟火声不断，偶尔也绚灿的烟火升起来，光影交替。
方宁一打开窗户扑进来的都是浓烈的硝烟年味，那些破碎的光彩在眼中浮现。
他在阳台上了好一会儿，酒劲有些上来了，脑袋有些晕沉，就返身回沙发上，盖上被子，蜷曲着手脚，靠在爷爷身边，眯着眼睛打起了盹，耳边是家人唠家常和电视播放的声音。
虽然醉意微微，脑海反倒是一片空明。
万家灯火绚灿，心底却是平静万千。
第三百二十二章 春节
九点半的时候，灯火通明，到处都是走街串巷的小孩在每家每户里拜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们穿着新衣裳，一个个虎头虎脑，提着红灯笼，在几个年纪较大一点的男孩子带领下，去了富裕的人家里讨了糖果零钱出来，就径直来了方宁家。
在栅栏外面敲门后，敲锣打鼓，舞着小火龙来拜年，有嘴甜的孩子还往别墅里喊着‘除夕过红年’之类的讨喜话语。
老妈赶紧开门，将这些来拜年的小孩子们都迎进来，奶奶拿出糖果饼干给他们，又见大大小小的孩子们眼巴巴的望着，就知道他们还想要零钱，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零钱给他们，小孩子们才在一声声的讨喜声中离去，留下一地的热闹。
他们家的别墅楼没有左右邻居，平日里显得清幽素雅。
可是过年的时候，却远不如小区里的住宅楼热闹，也没有邻居可以串门拜访，至于其他的亲戚朋友，不是在乡下就是在外地，除了讨糖果的小孩外，也鲜有其他人来拜年。
好在方宁家也不是那种爱热闹的，一家人团聚唠唠家常也就够了。
快到转点的时候，电视里放着冯巩的小品还有姚贝娜的歌，大家的目光都盯在墙壁的大钟上，倒数计时，整点一到，外面的鞭炮声和爆竹声默契而统一，在这个点达到最**。
一家人都出了门，从车库里搬出几个花炮响炮去了小区人群集中的地方，一大群人互相贺喜，笑容满面，“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逢人就道喜。
方宁和老爸两人也去空出来的地儿放烟花爆竹，那边已经有许多硝烟尚未散去，老爸点了几个响炮，全都飞到小区上头去了，化作绚灿的光彩，方宁也点了好多烟花，漫天都是绚灿的烟花色彩，交辉相映。
平日里胆子比天还大的方微这个时候居然被响炮吓到了，远远地站着捂着耳朵，却又跃跃欲试。
一家人返回家里，姑姑的跨港视频也传过来了，她在那边拍了好多景色回来，还有和爷爷奶奶视频通话，说了好多话，有些伤感哽咽着女儿不孝不能回来陪爸妈，爷爷安慰着说你能平平安安就是对我们做父母最大的慰藉。
等到开始分红包的时候，方宁他们也收获了好多压岁钱，长辈们也高兴，开始守岁了，一直守到三点半，全家熬不住了，才去睡觉。
第二天是正月初一，一家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起来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互相道新年好。
下午一家人去怀杜甫路的界山庙烧香拜神，然后再开始走访亲友，将热闹持续七八天。
初二那天，全家人准备回乡下拜年。
第一站是奶奶的娘家，梅羡镇的哲寮村，黎家在那里有名的大姓，基本上都是姓黎的，再往南江镇过去，就是姜源村，那边姓谢的又是大姓。
因为老外婆过世的缘故，本来凝聚力极强的老黎家也人心涣散了，当天上午，娘家的直系亲戚只来了两支，直到中午要吃饭的时候，才陆陆续续来了七八支亲戚，加起来也还有上百号人，至于旁系的，沾亲带故的亲戚就更不用说了。
黎家人员昌盛，虽然没有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有几个出息的人，像奶奶就是大家心目中公认有出息的，女儿嫁到了香港，儿子在外面挣钱，家里住着小洋楼，虽说没做生意了，但却有政府的拆迁赔偿款，赔偿的钱是寻常人家几辈子也赚不到数额，所以那些亲戚们面对奶奶和爷爷也热络中带了点谄切，这年头，谁不想找个好的大腿抱着呢？
方宁一家人开了两辆车过来，把车子停在奶奶她弟弟黎细保的院子里，一出来就受到大家的欢迎，无数的目光扫了过来，爷爷他们神色自然，方宁也不能落了家里的面子，面带笑容，温和有礼，在外人看来也是一个家教真是好，当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
黎细保笑容满面，叫两儿子赶紧出来放炮仗迎接姐姐一家，噼里啪啦放了好一阵炮仗，叫人好不眼红。
这里面也有一个风俗要说一下，不知道别的地方风俗怎么样，但是在湖南湖北等地，越往楚地走，就越讲究，平海县虽然是小县城，却也自诩湘楚文化的发源地之一。
而这个风俗说的就是，开门炮仗，春节初一至至初八，来了贵客，要放爆竹迎客，排场越足，礼节越浓，越显得主家对客人的尊重，爆竹声后，碎红满地，灿若云锦，称为满堂红。
这炮仗响了好几分钟，放在平时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和其他的来客相比，就显得格外打眼了。
一个坐在大厅里喝茶的亲戚，喝了几口茶，看着方宁家风光模样，被其他亲戚簇拥着，再想想自己被冷落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平衡，酸溜溜地说，“有什么好得意的，还不是命好了点。”
另外一个亲戚听到了他酸溜溜的语气，大为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移了移屁股下的凳子，离他远点。
方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个亲戚的言语自然也落入了他耳中，便记在心里，等他过来打招呼想要混个眼熟的时候，方宁瞅了他一眼，微微蹙眉，没有去理会，也没有给什么好脸色，径直就从他面前过去了，方家长辈们见了也是垂着眼，不冷不热的喊了句妹夫就走了。
那男子被方家人落了脸面，有些讪讪地走开，其他人见了无一不在心里暗暗偷笑，你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说他们家，摆明清高的模样，转个身却巴结上去了，不是自作自受么？
其实方宁一家对这男子没好脸色也是有原因的。
奶奶作为黎家长女，她还在读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照顾弟弟妹妹了，背上背一个，手上还拉一个，像金姨奶奶，六姨奶奶，还有七姨奶奶都是她一手带大的，所以也格外的亲近。
金姨和六姨有她们自己的生活，不用说，要说的是七姨。
她嫁的丈夫就是刚才那个男子陈水，嫁过去没两年，七姨就因为难产死了，本来要是救治及时，难产也不一定死，都是她丈夫陈水迷信一些教派，也不知道带她去看医生，一直给她摸肚子喝符水。可是那有什么用？
后来眼看不行了，邻居家赶紧叫他送往医院去，他又叫了一辆拖拉机，路上崎岖陡峭，七姨躺在拖拉机上一路惨叫，肠子都快抖出来了，等送到镇卫生院的时候，七姨就已经没气了。
虽说陈水不是让七姨死亡的人，但也有最大的责任，送医不及时，迷信吃符水就能治病，还用拖拉机送人，这一切的一切都导致了黎家上上下下的不满，连带着奶奶都对这个妹夫有怨气，这一来就是十几多年没来往过，所以说怎么会有好脸色给他看。
第三百二十三章 家长里短
方宁刚从黎老舅家里走出来，就有人叫住了他，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女孩俏生生的站在台阶上，穿着白的羽绒服，系着围巾，戴着手套，看眉眼有些眼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可他在脑海里搜刮了一下也没有印象，正当他寻思着该怎么回的时候，那女孩嗤嗤的笑出声来，带着促狭的语气说，“方宁，你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这声音听着很熟悉，方宁顿时一惊，不可置信地道，“沙沙？”
方沙沙点了点头，这才走了过来，和方宁只隔了一两米的距离，笑吟吟地把望着他。
她走到跟前，方宁才瞧出名堂来。眼前的方沙沙不是记忆中那个胖女孩了，还记得好几年前，因为青春期没控制好饮食，一不小心就吃成了个胖子。
尽管原先眉清目秀，但脸上圆滚滚的肉也让人记不起来原本的模样，因为肥胖的缘故，她平时也显得有些自卑和内向，尤其是在一群身材苗条的表姐堂妹里面，尤为显得突出。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方宁说出口之后，意识到不对，有些微窘，连忙改口道，“要不是你开口叫我，如果在大街上碰到你，我还真一定能认出你来。”
方沙沙眉开眼笑，被方宁夸得心花怒放，“你说的就有些夸张了，只不过是瘦了三十斤而已，又不是去整容了，哪里会认不出来的道理呢？”
方宁摇摇头，说道，“还真是天翻地覆的差别，从一个胖子瘦成你这样，没有非凡的毅力是绝对甩不掉身上的肉，看样子你这是成功了，真的由衷为你高兴。”
方沙沙瘦下来了以后，平日眉宇间的自卑，也跟着一起被脂肪肉甩出去了，说话也自信了不少。
这人一旦焕发光彩，什么好运也会到来，不仅让周围的同学们另眼向看，学习成绩也是步步高升，一举排升到班上前十，虽说对考上一本大学还是没有太大的希望，可是上二本志愿还是有些把握的，然后就是这人一瘦下来，原本的脸型轮廓也露了出来，不说多么漂亮，但至少也是眉清目秀，这不就有一个男生在上学期跟她表白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是这个道理。
方宁和她聊着天，又问了起来她爸妈，还有妹妹来了没有，方沙沙说，都在细老舅家帮厨，我妹就去帮忙洗洗菜烧烧水帮帮倒忙。
“我上次听说丹妹也读了高中，她考上了哪个学校？”
方沙沙白了他一眼，说，“亏你还是我们的表哥，她考上了一中，现在读高一，成绩还算不错，比我好多了，有希望上个重本院校。”
方宁点点头，“你们一家子都是读书的料，要是真出个重本的大学生，也是一桩美事。”
“你家不也是一样？今年的高考有把握么？”
“二本院校我还是有把握的，至于一本和重本，主要还是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尽力而为。”方宁笑着说完，又道，“咱们这小一辈里堂哥堂姐们虽然汇聚一堂，但要真算上读书的种子，也就那么几个人，大部分的人都是读了一个初中，甚至是高中读完，就辍学去打工了。我不是说打工不好，能够早点为家庭解决负担是件好事，但读书少了终究是吃亏。”
方沙沙深以为然，“你说的话在理，老叔老婶他们也懂，可是现实的‘压力’足够把他们压垮，寄托在我们这一代，真要是读书出来，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再说现在的大学生又不值钱，毕业就等于失业，还不如早点打工赚点钱贴补家用比较实惠。”
方宁和方沙沙边走边聊，又去了其他亲戚家拜年，一路拜访出来，又回到了黎老舅家里。
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一堆亲戚在大厅里烤火，满屋子的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被烟雾缭绕着，懒洋洋却又紧张的聊天，男人们互相吹弹，女人们唠家常，絮絮叨叨个不停。
聊天的核心内容，基本上都是一个式样：做什么工作，工资多少钱一个月，买房买车没有，谈对象了没有，女朋友什么时候带回来，孩子成绩怎么样之类的话。
一半询问的是七大姑八姨之类的长辈，被询问的都是那些年轻人，他们被一群人长辈们围绕，谨慎的回答着每一个问题。
要是回答的不错，就会成众人膜拜的榜样，在亲戚之间被人传播和夸耀，要是答案强差人意，就会成为三姑六婆嘴里说闲话的谈资。
方宁看到的是一个表哥，关系也还算不错。
他坐在烟雾缭绕的长辈们里面，面对长辈的询问，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在深圳做事，工作也还算不错，虽然目前薪水不高，但是公司前景远大，他自己又勤快，老板也很器重，升职的空间很大。
“工资低，那福利和待遇应该都还不错吧？”六姨奶尖着嗓子问道。
表哥一听金姨奶搭腔，立马就接过去，“唉，还行吧，平时多少有点油水可以捞，不然怎么活的下来。”然后就是神秘的笑了笑，不太愿意说具体的数额，倒是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那你谈女朋友了吗？”
表哥踌躇了一下，说道，“上半年谈了一个女朋友，是大城市里的女孩。”
又有人瞪着眼睛说，“大城市的姑娘？性格怎么样呢？”
表哥又回到说，“她是老师，人也懂事，又会持家理财，计划今年带回来过年，顺便给大叔大伯你们掌掌眼。”
“那行，我们作为你的长辈，肯定要替你把把关。”长辈们说了几句以后，心满意足的抽了几口烟，要他戒骄戒躁，只要多努力，生活才会更美好。
之后长辈们又询问了几个姑姑辈的，有的人说找了个好工作，有的人说找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有的人还只是待嫁大龄剩女。
前者自然比后者要让人满意多了，而后者则会被一干姑婆们当成反面教材，回家跟自家闺女唠叨喋喋不休。
年轻的一辈被拷问完了以后，就该老伯大叔大婶们自吹自擂了。
金姨父抽了半响的烟，一开口就是，“不是我说，今年养猪虽然不太理想，但按照目前猪肉价的势头继续涨上去，上半年赚他个七八万，应该是不成问题。”
六姨夫也争先恐后的说，生怕被别人抢了风头，“这算什么，我们家准备一起去广州打工，全家一起致富，挣钱买房子。”
然后就是七嘴八舌的聊天，互相攀比，又有人在桌前落座，端起酒杯继续下一轮聚众叙事。
第三百二十四章 桃李春风一杯酒
正月初三这天，因为祝祭祈年，禁食米饭，家里没有生火做饭，吃的都是冷菜，也没有宴请亲戚聚会，等熬过了这个时节，方宁一家人就回老家祭祖扫墓，紧接着各种走亲戚，等春节一过完，基本上已经折腾掉半条命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春节一过完，离开学也就不远了，毕竟方宁他们这种高三党是没有多少假期的。
过年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节制食量，大鱼大肉，胡吃海塞，暴饮暴食再加上人情走动的应酬，冬天缺乏运动锻炼，蹲在家里养膘，免不了要增长体重。
方宁虽然极力克制食物热量的摄入，但还是吃了不少食物，加上作息不规律，冬天又一直在走亲戚应酬，也没有时间跑步减肥，这体重在不知不觉中也增长了许多。
好在他本身也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正是要摄入营养的关键点，虽然体重增加了，但是从外表上来看也看不出有多少差异。
方宁从小就养成了锻炼的习惯，而且有意识去锻炼，所以春节过完，他就制定好了瘦身燃脂的计划，按照每天早上一小时的运动量，管住嘴迈开腿，开始进行锻炼。
趁着早上空气新鲜，江边淡雾朦胧，他穿着轻薄保暖的棉衣就开始跑步，一路从鲁肃东路围绕整个书院社区绕了大圈子，顺道在一中对面的面馆里吃了一碗葱花鸡蛋面。
正当他付完钱起身准备走人时，迎面进来一个人，高高瘦瘦的身材，脸上几个青春痘，留着时下最流行的锅盖头，因为个头较高的缘故，显得有些微微驼背。
这个人是田叶，田书记的儿子，小时候都在一个小区院子里玩耍，初中时期方宁和他的关系都挺不错的，后来田叶谈了一个叫李玉萍的女朋友后，两人就渐渐的疏远了，等到上高中了以后，大家都那么忙，年级又不同，早就没有来往了。
上次听到他的消息，还是去年高考放榜后落榜了，听说去了楚才中学复读了一年，今年也要同方宁他们一起参加高考。
如今的田叶也早就不复当年那腼腆内向的男孩模样，处在青春期的他脸上显得有些油腻，再加上些青春痘，还有浮肿的黑眼圈，看起来有些憔悴和阴沉。
他神色匆匆的进来，点了一碗汤面后就坐在角落了休息，全然没有注意到方宁的存在。
方宁本想和他打招呼，看到这个样子，也不自讨没趣的凑上去了。
他顺着一中右侧围墙残联道旁路往回走，脑海里却是想起了因为田叶想起了一件事情：平海县火力发电厂的政治事件。
其实从一三年的时候，华电集团就和平海政府签署火电开发合约，选择在县里选址建设火电项目，后来一直拖一直拖，直到一四年过完年后才开始签署能源战略合作框架协议。
但是这个过程并不顺利，一路上饱受争议，尤其是华电又因为违规建设、偷排被国家发改委点评批评后，爆发了上万名群众游街抗议行动，举国震惊，负面影响连国外都被知道了。
在内外压力下，政府被迫停止了火电项目，终止一切关于火电项目的工作。
仅仅八天的时间，平海县高官田书记引咎辞职，成为政治上的牺牲品，上级领导的替罪羊。
然而让人尴尬的是，田书记才下台不到两个月，等抗议的风潮一过去，火力发电站又重新启动了。
这个田书记就是田叶他爸田自力，那个方宁印象中眉目威严，直来直去的田书记。
今年可以说是田书记的生死劫，渡过去了这个坎就要容易许多。
老实说田书记算不上什么廉洁的官员，毕竟当官的有哪个不是贪的，只不过是贪多贪少的问题，但他在任的时候也确实做过几件好事情：城关镇的几千米防洪提就是在他主持下修筑的，还有老城区的棚改旧改，五保户问题都是他操劳的，比起一些尸位素餐的官员来说还是要好很多。
方宁边走变想，慢慢的理清楚了思绪，只可惜方宁人微言轻，说出去的话田书记也不会去听。
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方宁一个人急有什么办法，眼下他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管好。
日子又过了一个多礼拜，雨水节气到来。
东风解冻，散而为雨。
雨水节前后，万物开始萌动，桃李含苞待放，樱花树开，大地回春，同样也意味着春天正式到来。
平海县的气温已经回升到了十度以上，田野里油菜都开始返青生长，乡下的农户都开始耕田锄地，趁着晴天抢着播种，力争在雨水到来之前将稻苗秧种下。
县城城里早就恢复了繁华景象，春运回来的打工族们也纷纷开始返回沿海城市，开始新一年的生活，虽然一年到头钱总是剩不了多少，但日子总得有个盼头，为了更好生活，只能更加努力工作。
离开学也就两三天时间了，眼看着到时候聚少成多，方宁找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将大伙都聚了一聚。
聚会的地点是柏翠湾的一间沿江茶楼，方宁和程曦入座以后，点了些茶水和果子，等其他人过来。
因为这次也算是高中最后学期的一次聚会，往后再想要有这么一场聚会也是难得，所以只要是方宁的朋友基本上都来了。
这人一多起来，就显得原来点的包厢狭小不堪，于是又吩咐老板改了一件可以容纳二十余人的大包间，原先的瓜果零食茶水也更换了。
这群人中大概分成了两个小团体，以余小乐等玩的比较好的死党和女孩，程曦、老谭、老广、苏州、刘梅婷，另外一个则是苏灿为首的团体，刘磊、程可淑、苏小小、张家斌、君耀、赵顺。浩浩荡荡，加起来一共十四人。
一群男孩和女孩相聚在一起，男的显得青春活力，女孩明媚娇艳，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足以让那些颓废的上班族和挺着啤酒肚油腻的中年老男人退避三舍。
第三百二十五章 江湖夜雨十年灯
正月十四号的早晨，平海县倒了寒潮，天晴忽然从晴朗转变成寒冷，本来已经脱掉棉衣的人们又纷纷穿起了长袖长裤。
被寒潮影响的县城显得一片肃杀，颇有春寒料峭的景象。
昨天的后半夜还响了几声春雷，吵得人睡不安稳，紧接着就是漫天的冷雨落下来，到了早晨的时候寒潮席卷，更是让人猝不及防。
天气越发显得寒冷，冻得那些准备去上班的小青年们直缩脖子鼻涕横流。
早上晨练的方宁，鼻子上挂了一小丢清鼻涕，望着江面大雾朦胧的样子，跺了跺脚暖和了身子，往家里避寒。
却说日子刚过了雨水节以后，一片萧瑟冷清的平海县忽然冰消解冻了，从东边吹过来的暖气流吹散了寒潮，又重新出了大太阳，将阳光洒遍大地的角落。
正是那句老话，东风解冻，散而为雨，来的刚刚是时候。
雨水节前后，万物开始萌动，桃李含苞待放，樱花树开，大地回春，意味着春天正式到来。
又过了两日，平海县的气温已经回升到了十度以上，田野里油菜都开始返青生长，乡下的农户都开始耕田锄地，趁着晴天抢着播种，力争在雨水到来之前将稻苗秧种下。
县城城里恢复了繁华热闹景象，春运回来的打工族们也纷纷开始返回沿海城市，开始新一年的生活，虽然一年到头钱总是剩不了多少，但日子总得有个盼头。
离开学也就剩下两天了，眼看着到时候聚少成多，朋友们想要聚一次也难了。
方宁就趁着今天刚好阳光明媚，将大伙都叫了过来，聚一聚会。
聚会的地点是柏翠湾一家火锅店，方宁和程曦入座以后，点了些茶水和果子，还有鸳鸯锅之类的菜品，就等其他人过来了。
因为这次也算是高中最后学期的一次聚会，往后再想要有这么一场聚会也是难得，所以只要是方宁的朋友基本上都来了。
这人一多起来，就显得原来点的包厢狭小不堪，于是又叫经理给他们换了间可以容纳二十余人的大包间。
这群人中大概分成了两个小团体，以余小乐等玩的比较好的死党和女孩，程曦、老谭、老广、苏州、刘梅婷，另外一个则是苏灿为首的团体，刘磊、程可淑、苏小小、张家斌、君耀、赵顺。
一群男孩和女孩相聚在一起，男的显得青春活力，女孩明媚娇艳，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足以让那些颓废的上班族和挺着啤酒肚油腻的中年老男人退避三舍。
方宁看着这一群散发青春气息的男女生们，不禁感慨万千。
若是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感慨，可是在高三最后一学期的节骨眼上，所以不由得心生感慨。
这次来聚会的人有很多，但是也有很多人没来，像方舟，像李佳佳虽然接到邀请了，却还是没有来。
方宁打心眼里明白，他和这些渐行渐远了，再也不复以前那种亲密的关系。
这是他不想看到的局面，却没有办法挽回，只能无可奈何。
在等待上菜的时候，大家都欢快的聊着天，阔别了一个寒假，显得有些新奇和陌生，关系好的几个男生们已经勾肩搭背的吹起牛来了。
刘磊闷了两口啤酒，有些管不住嘴了，跟大伙说他和苏灿两人上演了一场真人版的无间道。
虽然一边吃花生一边喝酒，说得有些轻描淡写，甚至还不如小说故事里精彩，但方宁还是能够从他偶尔的缄默中，感受到那种惊心动魄的心悸。
刘磊说了很多事情，但是大家都只以为他在吹牛，谁也没有当真。
看到大家露出不相信的神情，刘磊也微微自嘲的一笑，喝了一口啤酒，摆了摆手，不再说这个话题。
有些时候你严肃的说一件事情，别人反而不信，人就是这样，只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
方宁的目光落到了苏小小身上，后者感应到他的注视，也瞥了过来。
她的眼睛无论在任何时候都那么明亮，仿佛透过这双眸子就能看到那充满活力的身体。
她抿嘴笑了笑，带了点苏小小式特有的乖巧，眼神绕了几个圈，又落了回来，最后红唇微张，露出贝齿说道，“怎么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的脸上有灰尘么？”
方宁用一种诧然的语气说道，“你不是初九的时候就回上海吗？”
他意有所指，本来按照苏小小预定的计划，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已经坐在通往上海的飞机上，惆怅的透过舱舷看着机身下的万家灯火的斑驳场景。
最后以每小时七百公里的速度和尚未见到面的苏灿告别她青春时代的人生。
然而所有的事情都是有戏剧性的，因为苏小小的老爸要拜访一位老领导，于是耽误了行程，同样也恰恰是这小小的意外，却让两个人在二中再次重逢。
“我家里有了点事，所以就推迟了，正好你说要聚会，我想着都是老同学了，不可能不给你面子，就过来了。”苏小小笑着说道。
这边不明就里的余小乐嘀咕了一句，你们三个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苏小小微微沉吟着，却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看向苏灿和程可淑。
大家的视线都注视过来了，他们都知道苏灿三人的关系，尤其是刘磊赵顺等人，更是心知肚明。
可是有些话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而且苏灿三人也非常明白，以前三人行的友谊只是存在于那个单纯的时代。
所有的感情迸发都于高二那年最后的时期，既矛盾又冲突，看似无法可解，却又相互相生。
对于苏灿而言，尽管身为一个重生者，却依然没有改变儒弱者的灵魂，在感情面前瞻前顾后，对程可淑一往情深，却又对苏小小不忍割舍，尚未蜕变出属于他自己的道路。
而程可淑虽然有足够聪明的智慧，却无法拔慧剑斩情丝，她同样明白苏小小对苏灿的感情，不想伤害她。
所以和方宁梦中的记忆有了出入：梦境里的那个程可淑，有着属于她自己的高傲，哪怕对苏小小也没有一丝退步，一直坚守着自己的爱情。
最后又绕到苏小小身上来了。
她很明白，也很清楚，是她喜欢苏灿，而不是苏灿喜欢自己，既然动心了，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是她预料中的事情，怪不了别人。
无论自己种下了什么因果，所有的结果也只能自己承担。
第三百二十六章 没心没肺
也许每个男人都曾有过这样的两个女孩，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就变成了墙上的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取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站的一粒饭粘子，红的确实心口上的朱砂痣。
就是说，无论男的挑选了哪一个，日久都不会珍惜了，反而只会念及未挑的那一个的好。
在那个所谓的平行世界，方宁所见到最后的画面，苏灿最终选择了程可淑，而苏小小则成为感情上的失败者。
程可淑从让人不可亵渎的仙子落入凡尘，被苏灿拥入怀抱，就像童话中的公主在万众瞩目的一天，被突然而降的骑士揽入怀中，等待她的是充满到极致的幸福，是旁人眼中的郎才女貌，是金玉良缘，是珠联璧合。
至于苏小小呢？或许有人会记得她，但那也只是若干年后，指着毕业相片里面永远笑容明媚的女孩，感慨的说着为什么好姑娘永远不被珍惜呢？为什么她喜欢的不是我呢？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苏小小又是一个成功者，虽然最终没有和苏灿在一起，却也永远让他记住了她。
或者说，无论是在水一方，还是宛在水中央，她依然是那个让苏灿牵挂的明月光和心口朱砂痣。
包厢里的气氛不知道什么时候冷了下来，苏小小低着眉眼和程可淑说着事情，苏灿则会在一旁点点头，莞尔一笑，而其他人就有些面面相觑了，看着他们三人这和睦相处的模样不知道作何感想，因为这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其实也难怪他们这样想，苏灿和程可淑、苏小小三人的故事，向来是二中里最吸引人的话题，在茶余饭后yy着他们的狗血话题，就好像自以为能够接触到他们三人的真实的一面，不切实际的幻想着他们的各种事情，也许有人也会将苏灿和自己换了个心理位置，换做是我该怎么怎么样，可这些yy说到底都是有瘾。
刘磊君耀几人和苏灿都是死党，自然不会去想那么多，老广和老谭他们也只是想一想，同样是男生，苏灿就能能得到那么多女孩的青昧，而自己就只能拼了老命去追，说到底还真是人与人的差距。
趁着服务员推着餐车一堆菜品进来的间隙，刘磊也插科打诨，挑起热闹的气氛，君耀和张家斌清空了一块小场地，载歌载舞起来，大家都被他们转移了注意力，纷纷嗔笑着这三个人耍宝。
一群人在桌上吃得大汗淋漓，推杯换盏后，方宁站了起来，举着酒杯。
大家一看他这个举动就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都放下了筷子，安静地看着他。
方宁被花椒辣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抓起橙汁猛地灌一大口，缓解了嘴唇的麻辣感，抽了抽鼻子，说道，“今天这个日子，大家能够聚到一起我很高兴，同样我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为什么这么说呢？往后要想再这样没心没肺的聚一次，真的很难。”
“有人说相识是一场缘分，以前总觉得这话是狗屁，后来想了想，这么多人里能碰到几个对眼的，也确实是不容易。”方宁顿了顿，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似得，“也许大家心里想着啊方宁，你这人吧，吃饭就吃饭，喝酒就喝酒，怎么像个娘们那样矫情！”
一旁的刘梅婷瞪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好像在说你娘们怎么惹你了。
“我不知道你们的人生都是怎么计划的，我只想好好的把最后这一学期的书读完，什么都不去想，然后再上一个让我心满意足的大学，找份满意的工作，有一个我爱的和爱我的人，平平安安的过一生，也希望我的朋友你们也岁岁平安，无病无灾。”
“还有两三点小愿望，愿陪你们的人可以从始至终走完一生的路，愿你们今后的路，越走越宽，愿想要考一个好大学的你们，不被大好韶光给辜负。”
“最后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往后的日子还有那么长，也不用急着说再见。”方宁露出一口白牙，一如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年。
听完方宁的话，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的画面在大家的脑海里面浮现，一想到只剩下最后一个学期的时间，心里就有些莫名的难过。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下来了。
其实他们都懂，只是不愿意去想，一直在回避这个逐渐到来的现实，曾今他他们相处有多开心，到分别时就有多难过。
而且分别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心易变，一旦大家都踏出了高中的生活，飞往天南地北，谁能保证还是初心莫负？
连程仙子都不敢拍着胸牌说往后的生活和苏灿异地相处，还能一直没有波澜。
本来大家都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可被方宁戳破后，直面的是淋漓的现实。
吃完后，大家都有些撑了，一群人直奔沿江风光带，吹吹风，没心没肺的游玩了一下午。
大家问还有什么活动，就去了阳光ktv唱歌。
ktv包房里，灯光明暗不定，流光溢彩。
刘磊拉着苏灿方宁几个拼酒，似乎有些不醉不归的样子。
麦霸君耀进了包厢里就是如鱼得水，抓住话筒不放了，张家边和老谭在旁边起哄，在大家的欢呼下，他矜持的唱了一首k歌之王。
“我唱出心里话时眼泪会流，要是怕难过抱住我手，我只得千言万语放在你心，比渴望地老天荒更简单未算罕见~~”君耀唱的歇斯底里，嗓子唱到沙哑。
喝的醉醺醺的苏灿接过话筒，扯起了嗓子，“谁又相信一世一生这肤浅对白，来吧送你叫几百万人流过眼泪的歌！”
方宁接过话筒话，像是打满了鸡血，吼着唱起来，“如从未听过誓言如幸福摩天轮，才令我因你要呼天叫地爱爱爱那么多！”
程曦，苏小小，程仙子这些女孩们在朦胧的视野里微微笑着，轻轻地鼓掌，响应他们的节拍。
柔化了所有的泪点。
第三百二十七章 枝叶仍然在承接阳光
从ktv里出来以后，被风一吹，酒就醒的差不多，君耀余小乐等人已经唱到声音沙哑，说不出话来，苏小小，刘梅婷等人眼睛通红，玄泣落泪，心里莫名难过。
心里有许多想法，想要说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于是大家又沉默地走了一段长长的路，街角的灯散发昏暗的光，完美的将他们的身影凝固成一个落幕板，至于他们是故事里演戏的人，还是故事外的观众，无从可知。
走到红绿灯口的时候，离别终于不可抑制的到来，像极了兵荒马乱的岁月，每个人都是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余小乐和刘梅婷第一批向方宁他们道别，两人已经跳上了公交车，隔着车门玻璃，朝方宁他们挥手。
赵顺，君耀，张家斌，刘磊四人没心没肺的笑了笑。由于君耀三人的嗓子已经唱到沙哑难以说话，就有刘磊代劳。
他先是诚恳地对方宁说道，“首先非常感谢方宁举办了这么一场聚会，让大家能够没心没肺的团聚一次。这是一次机会，让一直逃避现实的大家正视需要面对的问题，虽然现实确实有些残酷，却没有办法，我们都是学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为的还是能够在高考揭榜后金榜题名，考得自己满意的大学，所以最后一年的光景，大家也都要努力。”
刘磊想了想措辞，也许是想到了迫在眉睫的高考，心里也沉重起来了，自嘲地说，“其实，我还是羡慕你们的，不用像我们这样学习体育来弥补成绩的不足，只要一心考好文化成绩就好了，都怪我以前想事，只知道贪玩，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拼了老命往前赶，希望考上一个不算太差的大学，这样，我就不用仰望你们了。”
刘磊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有自己的衡量，知道自己的学习成绩怎么样，不说和苏灿，程仙子等人去相比，就是比起方宁和程曦他们来说都相差胜远，现在只剩下高三最后一学期了，想要迎头赶上来非常困难。
所以在内心里他非常痛苦的，虽然大家现在都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可是以后呢？从大学开始就不是一个等次了。以后说不定也会越拉越远，然后被大家给抛弃。
苏灿只是安慰了几句，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是重生者，能够透过历史的本质看到每个人命运，刘磊无疑是被老天垂青的幸运儿，在高考最后一刻，超常发挥，以超过一本线三分的微弱优势考上了浙江那边的一本大学，所以苏灿从来不为刘磊担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苏灿唯独没能看到的是方宁的命运，或者说是他重生以前没有遇到过他，一个从来都没交集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最终交集，虽然很难解释，却不难接受。
刘磊想要说的话很多，可是君耀和赵顺已经醉醺醺地开始胡言乱语了，再不拖走不知道要怎么撒酒疯，于是刘磊只能略带歉意的抱拳，然后和张家斌一人一个将两个醉鬼拖上了出租车，在拉长了灯影下呼啸离去。
每一个人都在告别，挥一挥手，从容的离开。
方宁和程曦目送大家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每个人都有些难过和舍不得，但是没有办法，再难再苦的日子还要过下去，总要勇敢的继续生活，不说为别人，只是为自己，总要拼上一把，让自己的青春不留遗憾。
最后走到只剩下苏灿，程可淑，苏小小三人。
场面顿时显得有些冷清下来，没有之前那么热闹。他们三人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转过身来。
方宁知道他们肯定有话想说，坦然望着他们。
他们三人站在一起，很自然的就是三道风景线。
苏灿眸子清澈，像追风的少年，程可淑马尾垂落，清丽脱俗，苏小小笑容明媚，在水一方。
三人就这样站立在灯光下，却没有人觉得突兀，相反却发生天生就该是这样和谐。
苏灿想了想，说，“方宁，你是个好人。”
方宁大为诧异，这话从苏灿的嘴里说出来确实有些怪怪的，被一个男生发好人卡，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只能点头，面带微笑道，“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说我是一个好人？”
苏灿摇摇头，自顾自道，“我说的好人，不是说有朴实的价值观，比如善良，宽容那种。而是像树木那样，没有坏根，没有坏心，就算树皮腐烂，长满青苔，枝叶却仍然在承接阳光。”
方宁动了动嘴唇，“照你这么说，这算是很高的评价了。”
苏灿非常诚恳地说，“很多事情我们都看在眼里，知道你为我们做的一切，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正是因为这样，反而让我们有些困恼，感情这东西从来都是当局者迷，可是旁观者又怎能看清呢？”
后面的话，苏灿没有接着往下说，大概是因为有程可淑和苏小小在场，尽管只是点到为止，可方宁却看的很透彻。
方宁点了点头，又看向程可淑和苏小小，知道她们已经达成了统一。
同时也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代替谁做出决定，从根本上来讲，不管苏灿在感情上再怎么怯弱，面对两个女孩摇摆不定，那也只是他的事情，方宁从来都没有资格替他去决定，甚至是去选择某个一女孩。
方宁眼睁睁的看着以后将要发生的事情，却无能为力，心里只能叹一句尽力了。
他无奈地耸肩，“你说的对，感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有些东西是我异想天开了，真的，无论你们谁走到了一起，都是件幸福的事情。”
苏灿点点头，低声说了句谢谢，那脸上释然的表情和方宁的无奈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们也该走了。”苏灿三人挥了挥手，和方宁他们告别。
“一路平安，珍重。”方宁说。
“嗯，珍重。”
方宁和程曦目送三人离开以后，一直没说话。
等多年以后，再看到三人同行，却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许久，程曦才略带深意地说，“你被嫌弃了。”
方宁发了一会儿呆，才回神道，“三个人啊，都太死心眼了。”
程曦说，“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有什么办法。”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人面桃花相映红
高三开学前最后这场聚会，如李太白的欢宴**，似繁花凋零，永不复返。
不管再这样不舍得这段时光，却也必须要往前走，和过去的日子做最后的道别，然后穿上坚硬的铠甲，将柔软的内心包裹起来，变成身经百战的小怪兽。
最后的日子里，苏灿认认真真地和苏小小道别。
苏小小面对苏灿的时候，永远是带着笑，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他身上，眼睛里好像没有旁人似的。
红绿灯路口过来几个穿着白色校服的男生，看样子是一中的学生，他们从斑马线过来以后，看到苏灿一行人，有些发愣，不过更多的是看向苏小小，惊艳于她的漂亮，以至于错过了红绿灯，闹出嘀笑皆非的笑话。
苏灿看那一群几乎人仰马翻的学生，微微带着笑意，“看来你的魅力依然不减当年啊。”
苏小小刚好垫着脚尖，眺望远方，然后瞥了瞥他，带了点苏小小特有的狡黠，“那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苏灿噢了一声，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是谁？”
苏小小得意地笑道，“我当然是人称玉树临风，貌比潘安，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一树梨花压海棠的苏小小！”
苏灿赏给了她一个漂亮的白眼，“同学，有没有人说你很贫？”
苏小小低头看了一下脚上的鞋，还特认真的想了想，道，“没有。”
后来追上来的于小斑刚好看到苏小小两人拌嘴，酸的不得了，凤眼斜睥了二人一眼，觉得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找了个机会溜走了。
苏小小还奇怪好闺蜜于小斑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但看到苏灿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顿时明白了，原来是被于小斑给误会了，不过她也不是矫情的人，坦然地笑了笑，看到斜对面山坡上新开了一家茶楼，就指了指那边，“还有点时间，我们去那边坐会儿吃点东西？”
苏灿点头，“好。”
茶楼里装潢很舒服，给人一种明亮的感觉，选了一个宽敞的包厢坐下后，服务员端了点好的茶叶和杯子送进来，本来是泡好了送进来的，但是苏小小执意要自己泡，她就很懂事的放在茶几上退了出去。
苏小小给苏灿泡了杯花茶，一套行云流水的茶道手艺下来让苏灿看的目不暇接。
“你还学会茶艺了？”
苏小小抿了抿唇，带了点小得意道，“总要学点什么不是么？”
苏灿唔了一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悠闲时间里，苏小小透过那冒着热气的茶杯，跟苏灿聊起了她在上海发生的故事。
有一望无际的黄浦江，有弥漫了时代气息的老弄堂，有浓郁着学术氛围的高等学府，有无数只有在电视里才看到的名人。
而她自己呢，在学校里很快的适应了下来，她认识了好多好多同学朋友，也和好多人合不来，但那到底只是少数人，作为一个惊艳了时光，让大多数人只能隔着花海眺望的女孩。
她依然是一个笼罩神秘面纱的传奇。
可是谁也不知道，在众人眼中可望不可即的女孩窝在覆盖了香樟的内陆小城里，和一个男生喝一上午的茶，只是单纯的想和他多呆久点。
相遇总是蓄谋已久，而离别却是猝不及防。
从茶楼里走出来，一路向西边走去，不知不觉到了烈士陵园附近的山坡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了一片桃花林，桃李花开，落荫植布，引得老人和小孩在树下流连忘返。
桃树在阳光斑驳里散开枝叶，那些斑驳的影子，被风一吹就散了。
桃花瓣摇摇晃晃地洒落满地，树下姑娘的脸庞，相映鲜艳明亮，她眺望远方，眼睛也明亮起来。
苏灿跟她并肩而立，问道，“你什么时候走，我们到时候去送你。”
苏小小多聪明的人啊，知道苏灿的意思，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不语。
又过了一会儿，苏小小转身过来，目光清澈的仿佛可以看到另一个自己。
“苏小灿，你知道吗？我给你的备注是十一。”
苏灿一愣，有些不解道，“哪个十一？”
苏小小没有寻常女孩的委婉，直接说道，“算是我矫情吧，我在网上看到过那么一句话：因为恋人，爱人，家人都是十二画，而我们恋人差一点，爱人差一点，家人也差一点，所以你就是我的十一先生。”
苏灿忽然酸楚起来，有种莫名的难过，心脏像是忽然被揪了一下。
不得不说，这个隔着花海让人眺望的女孩，总是能够击穿你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让你泪目。
却又无可奈何。
苏灿明白苏小小的意思，上天对他已经足够好了，一个程可淑已是人间绝色，而苏小小却同样只逊色程仙子一点点，最关键的是，两个隔绝了时代的女孩竟然同时青昧于他，实在让人难以抉择。
苏小小，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明媚一笑，“你别烦恼，该烦恼的人是我，要是能够有一杯忘情水，让我不动于情该有多好。”
她又拍了拍苏灿的肩头，依然是小魔女的狡黠模样，“苏小灿，你说我还有机会吗？”
“好好读书，大学，以后，我会给你一个答案。”苏灿重重地点头。
“嗯，我们还有在同一个城市读书的约定呢，不会忘的。”苏小小很开心的笑起来，紧接着又愁眉苦脸，“我该回去了，相处的时光真短啊。”
“一路平安，保重。”苏灿有些不舍道。
“你也是。”苏小小返身走了。
数天后。
苏小小到底还是悄无声地走了。
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不带一丝声响，只是让于小斑和李筱蕾两个闺蜜送别。
至于苏灿，他不知道苏小小走的消息。
她跟着家人一同到了黄花机场等待飞机。
在穹盖钢结构和玻璃的机场里登机那一刻，她转身朝于小斑两人挥了挥手，一口白牙笑的格外灿烂，那释然的样子，却让于小斑和李筱蕾鼻子酸楚，眼睛通红，忍不住想要措泣。
告别了两个闺蜜以后，她走的很轻松。
那种风轻云淡的模样，烙印在于小斑的脑海里久久不能忘。
就好像是苏小小背着旅行包出了一趟不算太远的门，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然后坐在漆着白漆的围墙上，摇晃着双腿，眉眼弯成月牙。
宛如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画面：
夕阳下。坐在墙头的苏小小轻盈地笑着，“初次见面，你好，我叫苏小小。”
墙下白白净净的包子脸于小斑，犹豫了一下，“你好，我叫于小斑。”
岁月还是那么静好，青藤也长出枝桠。
只有那从机场里徐徐升空，逐渐隐没在天空下只剩下白色的尾气，还在证明，苏小小已经离开了。
苏小小走后，苏灿再次来到这个山坡，桃李花开，相映鲜红。
还是一样的事物，一样的风景，只不过已经看不到苏小小了。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三百二十九章 高三下学期的开学典礼
春天总是多雨的季节，黄梅雨连续下了两个礼拜，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漫天的细雨将整个平海小城营造出了江南水乡的氛围，旧旧的老街石桥，桥下撑着竹浆顺流而下的蓑衣人，偶尔惊起芦苇丛的野鸭仓皇逃窜，古老的老城歌谣温吞着时光，让人忍不住想要陶醉在温柔乡里。
而方宁他们的高三的开学典礼就是在绵绵细雨中举行的，高三党们从教室里搬出凳子，带着雨伞，在班主任的带队下往广场那边去。
雨淅沥沥的下着，把学生的头发打湿了，他们的脸上和眉毛布满了雾气一样的雨滴，五颜六色的雨伞将广场遮挡，场面非常壮观。
大家都没有出声，显得万籁俱静，沉默中压抑着爆发的力量。
开学典礼的台上，单威雄慷慨激昂的说着开学内容。
方宁总结了三点，第一点是有信心才有力量，第二点是坚持就是胜利，第三点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隔壁班的一个女孩偷偷的学舌，“你不是一个人……”
那俏皮的模样，不禁让方宁莞尔一笑。后来方宁才知道这个女孩是十二班的皮叶清。
“其实高三特别能考验一个人意志力，因为它是一场持久战，不论是一路平坦，还是坎坷，你都要坚持，不放弃。而坚持，意味着无论你的复习有多顺利，考试的成绩有多理想，你都不要松懈下来。我见过很多学生啊，你看他平时一模二模三模成绩都不错，也挺刻苦的，可是到最后临门那一脚的关头，忽然松懈下来，导致功败垂成。”
单校长顿了顿，拉长了语气，沉重地说道，“我再说个简短的例子，你们上一届有一个学长，刚分班的时候是年级前十名，后来大大小小考试都没能进年级前三十，一模二模乃至三模的成绩都不是很理想，可尽管是这样，他也从来没有放弃，仍然埋头苦读，等高考的时候，他上了一本的分数线，年级也排在前面，我想说的是，是金子是会发光过的，不会被埋没。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要轻言放弃，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者！”
单校长讲完了演讲后，也走下了讲台，随后叶檀明副校长也上来了。
他的上场引得许多男生都微微骚动，毕竟这位就是专门整治学校风纪的狠主儿，尤其是那些混混儿学生对他可以说畏惧三分，光是他上场后站在那横眉竖目的气场，就让在场的凝重感加重了几个层次。
叶檀明脸上沧桑的表情足以凝聚成波澜壮阔的油彩画，论资历和辈分来说，他甚至比单威雄都要久。
他望着讲台席下黑压压一片冒雨开典礼的高三党，久久没有说话，然而一开口便是石破惊天，“孩子们，你们不是我见过的第一届高三党，也不会是最后一届高三党，我所见过的比你们见到的还要多，这不代表我要炫耀什么，而是我只想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跟你们好好的谈一谈。”
“什么是高考呢？距离我的高考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可是一旦想起有关于高考的记忆，我脑海里边炸起一道闪电，脑袋里全是有关于高考的画面，每个场景都非常的清晰，清晰到什么程度？我走到街上看到穿着我们以前学校校服的学生，还会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会撞到熟人，然后再猛然意识到，我已经不是当时的那个自己了。”
“有的人说高考只看重结果，有的人说高考也可以注重过程，其实没有那么多可说的，不管高考前你如何的努力，可是高考一完那就意味着什么再也不用重复这样枯燥无味的学习了，你们就解放了。其实，高考只是你们人生道路上一段很短很短的旅程，比起你们以后岁月将要面临的事情，高考简直是不要太简单了，简单到你到后来会感叹原来不是什么事情，只需要几份试卷就能解决得了的。”
“再来说说你们心目中的大学吧。”
叶副校长说道，“其实大学病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只是你在高考的时候，确实可以把不同的人区分出来，优秀的人自然进大学，不优秀的人自然会被淘汰。”
“大学里是不会有人逼你读书的，没有老师的填鸭式教育，没有班主任的严格管教，活成什么样子，真的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比你们优秀的大有人在，比你们差的也大有人在。”
“当然，大学也是有好的一面，有更好的学习资源，有更广阔的的天地，能够打开自己的眼界，能够拓宽自己的社交圈子，有漂亮的学姐和学长，这些美好的事物都需要你们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取。”
“没有考上大学，也不要紧张，不要觉得自己完了，以后的前途一片昏暗无光。”
“高考是改变命运的路，但却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你还有很多种选择。”
“好了，我的演讲结束了。”叶檀明说完，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整理略微褶皱的衣服，从容不迫的走下讲台。
高三党的人群里沉寂一会儿后，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那掌声将雨水声都盖住了，好似烈火烹油，激昂壮烈。
坐在方宁前面的两位男生交头接耳，“叶校长那文采真不是吹的，说完以后我都被他一番真情实意给感动了，连单校长的风头都被他盖住了，太厉害了！”
另外一个男生说道，“那还用说，老叶那可是老同志了，他带过的高三党不计其数，叶校长是位真正的老师，而单校长则是个政治家…可惜，老叶带完我们这一届怕是要退休了，以后的日子可没那么好咯。”
之前的男生望天，密密麻麻的细雨落到他脸上，他慢悠悠地说，“这日子啊就这么过吧。”
开学典礼紧接着又是两三位老师上台演讲，有曾经带过方宁他们的前高二年级组长宋垫，人高马大，粗壮无比，像坏人多过于老师。
他攥着演讲稿，语气激昂，诚恳地念着想要说的话，念到动情处，双眼通红，身子微微颤抖。
宋垫虽然是大老粗一个，但同样无比受同学们的欢迎，最后以热烈的掌声将他送下去。
于是高三开学典礼就在这样轰轰烈烈的氛围里缓缓地落下帷幕。
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代表着发起了冲锋的号角！
方宁他们的复习时间也只剩下一百零四天。
毕业倒计时，缓缓开启。
第三百三十章 念念不忘未必有回响
连续下了半个月春雨，直到这个礼拜才开始放晴。
蓝蓝的天空澄澈无比，这里的云影仿佛被洗净了。
在白驹过隙的日子里，那些时光都好像被温吞了似得，城市里每一个人都慢悠悠的，连带着校门口的看门老大爷都躺在竹椅上，喝着几两小酒，然后微微啧一口酒气，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二中校园春意盎然，一片落荫植布。
方宁站在图书室天台上眺望操场那边，篮球场围绕了一圈的绿化带栽种了一排的桃树，粉色的桃花瓣，碧绿色的桃树叶，交辉相映煞是好看。
尤其是站在树下的女孩们为篮球场上的男生打气喝彩时候，人面桃花的模样，忍不住让人无限遐想。
等方宁过去操场那边时，又遇到了认识的人。
包小毅仰躺在草坪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咬着狗尾巴草，阳光揉碎了洒在他的胖脸上，暖洋洋的，让他睁不开眼睛。
他身旁地不远处坐着一个女孩，白色的校服刚好将匀称的身体罩住，一头好看的辫子垂落在脑后，她眸子低垂着，目光的落脚点是手上的笛子，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只是静静地吹着不知名的笛子，那虔诚的模样，将整个背景都融入进去了。
张心颖的听众很多，也很少，很多的原因是她吸引了一片男生的目光，而很少的原因则是那些男生大多数只是被她的外貌，那双好看的眼睛给吸引。
其实，真正的听众只有包小毅一个人，他闭着眼，支棱着耳朵，认真的将笛子声听完。
方宁蹲在桃树下，摸了摸下巴，觉得眼前这对搭档并不是很融洽，但又不得承认，这一幕真得很有画面感。
方宁不知道他们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可以从大学以后再遇到包小毅可以得知，他们后来应该是没有在一起的。
或许有些不解，但是仔细的想想还是可以理解。
包小毅虽然人不错，但毕竟是胖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张心颖又是外貌控，短时间的患难与共或许能增进好感，但是要想长时间相濡以沫那是不可能的，高中时代的包小毅远远达不到张心颖的标准。
毕竟不是所有的念念不忘都是有回响的。
方宁原本以为包小毅的日子会过的很悲催，可现在看来，未必是这回事。
张心颖起身，包小毅也跟着起来，那麻利的身手真的很难让别人相信他是一百五十斤的胖子。
包小毅低低的说，“我们回去？”
张心颖点头，又问了他最近的成绩，包小毅脸红了一下，支支吾吾说学习成绩没怎么变化。
张心颖就没往下面问了，明白有些人真的不是学习的料，她心里想的明白，所以望着他没心没肺的模样，更替他难过。
她是站在学校金字塔顶层的优资生，属于拔尖的那一批，有希望考上一本大学，可以登上更宽阔的舞台，而包小毅只是生活在金字塔底层的学渣，连考试都要靠作弊的差生，考上二本大学对他来说都是奢侈和妄想。
两人就像是天空的巨龙和地上的蚂蚁，本来就没有交集的机会，只是因为一次偶然，才触碰到一起，可终究还是会走上正途。
其实究根到底，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两人一路说着话过来，刚好遇到了蹲在桃树下的方宁，他面带微笑打了个招呼。
张心颖略微有些诧异，心想那个传闻中和他形影不离的程曦怎么不见踪影了？但是这个念头只是在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下，两人一直就没怎么接触，也不是朋友，只是见面了，微微点一下头，就当是碰面打过招呼了。
包小毅倒是笑得阳光灿烂，越发显得脸上肉乎乎的，他回头看了一眼张心颖，她淡淡地说，“你去吧，我先回去了。”
然后就如同一只高傲的天鹅，踩着优雅的步子飘然离开。
包小毅过来跟方宁打招呼。方宁回他一个笑脸，指了指远去的张心颖，笑嘻嘻地问道，“还没拿下来？”
包小毅小脸真的皱成了包子，很是怂地说，“也不是没有进展，你看我这不是就成了她男闺蜜了。。。”
然后又特诚恳地说，“虽说身份不一样，但相处的还是挺开心的，至少不用担心分手以后连朋友也不是。”
“你是认真的？”方宁盯了他足足有几秒，才小声说道。
“嗯，想通了。”包小毅笑着说道，“以前我觉得努力也许会有结果，以为说出那句我喜欢你就能够天长地久，但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一厢情愿的，恋爱不是数学，光靠勤学苦练就能得到好结果。我们两个人，注定不是一路人，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相处。”
方宁不知道包小毅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毕竟铁了心想要解释，借口又何止一百个。
于是方宁只好摆摆手聊别的。
包小毅学着方宁的样子蹲在桃树下，两个人并肩蹲着，时不时有桃花掉落下来，落到他们的身上，让路过的一干体训队的女生们侧目，只不过她们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了方宁脸上，至于蹲姿不雅，笑容猥琐的小胖子直接被无视了。
可见大多数时候，对颜值低的人总是有偏见的。
方舟穿着白色的体训队短裤从两人面前路过，小麦色的肤色看起来健康无比，大腿的肌肉紧凑有力，小腿修长纤细。从方宁他们的侧面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精致的锁骨，只是多看了两眼，他们两人就立刻遭到了后门跟过来的体训队男生目光威胁，只不过着些不痛不痒的目光直接被厚脸皮的两人给无视了。
方舟也感受到了两人的目光，扭过头来，刚想瞪这两个脸比城墙还厚的家伙，只不过一看到方宁朝自己微笑，忽然有些恍惚起来。
什么不悦的神情都消失不见了，反而出现了一丝慌乱，咬咬唇，低着脑袋快步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包小毅这个时候发挥了他八卦的天赋，意味深长地说，“宁哥儿，你旧……朋友啊，怎么不去打招呼？”
他到底是没敢把后面的‘情人’两字说出来。
方宁没有理他，看着方舟离开的背影，看的很是仔细，最后说了一句，“晒黑了好多。”
包小毅同样很仔细地打量了眼前的方宁，他的神色温和，脸上浮现从未有过的温柔，仿佛他注视的人，并不是什么无辜的路人，而是很重要的人。
第三百三十一章 心照不宣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是有意，还是无意？是心照不宣，还是小心翼翼，亦或者是看到什么都会想起那个名字，念念不能忘？
很艰难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是不是像坐在候机室里看电影，哪怕笑得再开心，也要提防着时间的流逝，知道这些不过是建在浮萍上的快乐，下一刻就要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是不是像一个穷得一无所有的人，偶尔捡到一万块钱，又幸福，又可怜。
你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那是幸福的事情，你喜欢的人不喜欢，那是最无奈的事情，因为你们两个人永远处在不同的世界，不管你怎么去追赶，也追不到她的身影。
方舟刚忙完今天的军训，来到树荫下休息，汗水将她的发丝弄得凌乱，她的身体没有因为体育锻炼显得粗大，反而使得身体更加结实纤细，那出挑的模样是很多粗手粗脚的体训女孩比不了。
要知道能够成为体训生的女生基本上都是男人婆，体能都一般女生要强悍，长相自然也比一般女生要男性化许多，而真正好看的体训女孩也就苏小小和方舟，苏明明几人。
而自从压轴的苏小小去了上海以后，方舟她们也逐渐崭露头角。
她坐在花坛边缘上，想到自己的训练强度不够，等下训后，还要在课余时间加练一个小时。
方舟从来就是不是特别聪明的孩子，所以也不会想要靠体育加分来达到上大学的梦想，她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同样也更加努力，勤恳，一直坚信天道酬勤。
毕竟，努力不一定会有结果，但是不努力连机会都没有。
其实不仅是想到了体育和学习，她还想到了很多的事情，很久很久以前和方宁认识的时候，没有那么多顾忌，没有渐远渐行。
可是后来的关系为什么会变得连她也看不懂了呢，大家都仿佛隔自己好远好远，就好像隔了一个时代。
大概是自己的一意孤行的结果吧。
还有就是方宁不想伤害自己，所以选择用这种方式面对自己。
尽管过了这么久，那种喜欢已经淡到连她都以为没有了，可是在看到某处熟悉的风景，看到某个像似的背影，她的心脏还是会在第一时间被攥紧。
她真的很怀念从前，怀念过去的时光。
可是无数次醒来依然是冰冷的现实，明白自己早就和那些老朋友疏远了，不能再没心没肺的一起大笑一起大哭了，于是只能默默咬紧牙关，将所有的难过都藏进心底，将那些难言的悲伤化作动力和汗水奔跑在操场上，只有自己忙起来了，才不会想起那些难过的事情。
她想着好多的事情，旁边就有高二那边体训队的男生走过来，顿时引起刘磊几人注意。
王衡香走了过来，看到方舟抱膝坐在那里，孤零零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非常心疼，犹豫一下，把刚从小卖部买来的矿泉水拿出来，递到方舟的面前，羞赧道，“方倩文学姐，你口渴不，我请你喝水吧！”
方舟抬头就看到他把矿泉水递了过来，已经有许多人看着了，也不好拒绝，毕竟这种小男生脸皮较薄，于是朝他笑了笑，说了句谢谢，大大方方地接过了矿泉水。
不远处树荫下的刘磊叼了跟狗尾巴草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看到有男生胆大包天敢去泡他们班的女生，顿时脸色就非常难看，不说别人，就说这方舟喜欢方宁这一点，就不能容忍她让别个男生拐跑了。
个头不高，皮肤黝黑的小五子眼睛咕噜噜转动，他看到刘磊的神情就知道心里怎么想的，便投其所好道，“磊哥儿，那家伙我认得，高二体训队的，上次我们还一起打过篮球来着，技术不赖，不过你要想找他麻烦也容易，我叫几个哥们去警告他一顿。”
刘磊白了他一眼，“整天打打死有什么用，我们是以理服人，他不是想泡妞么？在这严查早恋现象的风浪口还敢顶风作案，你去把它们体育老师还有宋老师叫过来看看，这不就解决了吗？”
小五子苦着脸，“我不敢啊，一看到宋垫我两条腿就打颤，他一瞪眼睛，我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刘磊道，“你就那点出息，咱们是高三了，他现在又管不了你，再说了你又没做错事，他不会骂你的。”
在刘磊的再三保证下，小五子还是战战兢兢地去政教处了。
刘磊眼看高二那小子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心里替方倩文担心，就叫了一个女孩过去把她叫走。
这边树荫下。
王衡香大喜，连忙靠过来，跟方舟找些话题聊天，刚聊了一会儿，正准备问个联系方式，好继续深入了解下去。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就有一个女孩走过来了，装作没看到他一样，对方舟说，“倩文，我们去买零食。”
“那我先走了。”方舟嫣然一笑，起身走人。
“我还没跟你要联系方式呢……”王衡香看着方舟的离去，目瞪口呆。
唯恐天下不乱的刘磊蹿了出来，身旁跟了几个人高马大的体训生。
他对王衡香笑嘻嘻地说，“我记得你啊，你是高二理科班的王衡香是吧？我跟你说下，你注意点，没事别吃饱了乱献殷勤。”
王衡香正郁闷呢，刘磊就找上门了，他虽然知道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是高三体训队的队长，却也没放在心上。
一是他不是高三的，刘磊管不到他，二是众目睽睽之下，体育老师都不远处打篮球，难道他还敢动手打人不成，顶多是挑衅，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学生，谁怕谁？
于是，王衡香很拽的说一句，“关你什么事？”
刘磊走近了一步，那一米**的篮球身高，还是很具有压迫力的，然后蹲下下来，很诚恳地说，“这么拽？你是不是不想当体育生？”
他说了这句话后，不远处就有人喊刘磊的名字。
他笑了笑，警告的看了两眼，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