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那些曾经
每个人都像是约定好了一样，纷纷来跟方宁道别，然后头也不回的滚蛋。
方宁觉得这种场景很像他小时候看过的一个动画片七龙珠，年少的伙伴们追寻着凑齐七颗龙珠，实现一个愿望后四射分散世界各地，然后伙伴们为了新的理想，启程追寻蒙尘的龙珠，散落到天南地北，再也不复相见。
成长其实是很操蛋的，它让很多人一夜之间长大，背负了很多东西，孤独，责任，还有很多东西。
每当你以为自己还很小，可是总会被各种各样的现实戳穿，生活告诉你必须独立去决定自己人生当中所有重大的命题。
而所谓的长大，就是当你在撞破南墙头破血流甚至倒地不起的时候，也会忍着不哭不会再想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跟家长哭诉，然后一个人默默扛下来。
成年人的生活里，从来都没有容易二字。
七月中旬，某个阳光不曾到来的午后。
向杰提着一瓶浓度不算太烈的牛栏山白酒和一些零碎的卤菜登门。
方宁开门的时候还有些诧异，随后明白了，有些沉重起来，他真的很不喜欢这种告别的气氛，这在告诉你，我们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剩下的路要只能靠你一个人了。
“出去喝几杯？”
向杰还是老样子，只是白头发多了很多，看起来有些少年白头的模样，憨厚的模样倒是不曾改变，只是以前大大咧咧的气质也变得沉稳起来了。
“嗯。”方宁点头，又指了指房内，“我爷爷奶奶爸妈都在家，你要不进去拜访一下？”
向杰窘迫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带水果。”
“没事，心意到了就行，你也好多年没来我家了。”
向杰摆了摆手，“那可不行，登门随礼这可是礼貌和素养，你等我一下，我去水果超市买点水果就过来。”
方宁点头，就站在门外等待，向杰很快就出来，手里提着水果袋子，那瓶牛栏山和卤菜搁放在水果超市寄存着。
等两人再出来的时候，向杰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感慨着说，“你奶奶还是一如既往地的热情，爷爷身体还健朗啊，没多少变化，你爸妈倒是头一次见到过，都很年轻，刚看到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叔叔阿姨就是你爸妈，再看看我爸妈都已经快五十岁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方宁说道：“好几年没有看到你，还以为你性格变得沉稳了，没想到才装了一会儿，你就露出了马脚，还是和以前一样碎碎念。”
向杰嘿嘿一笑，从水果超市取回寄存的牛栏山白酒，跟方宁勾肩搭背说道：“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出来吗？”
方宁诧异道：“不是看看我，然后该滚蛋的滚蛋么？”
“不全是。”向杰无声的朝他笑了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顺便见几个人，都是你的老熟人了，不过暂时不告诉你名字。”
“神神秘秘的，还怕别人把我吃了不成？”方宁说完以后，忽然有些面色古怪。
向杰说，“哎呀，别乱猜，到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方宁不再多说什么。
其实向杰带他去的地点也没多远的距离，就顺着他们家朝自来水厂方向走，一路到自来水厂旁边的沿江大排档。
很多铺面都没有开门营业，在方宁看来这也挺正常的，毕竟大排档、烧烤摊都是到晚上才开门，一般是那些夜间活动族的娱乐场所。
向杰选择一家大排档看起来还比较卫生，至少没有苍蝇满天飞。
方宁说，“你不是带我见人吗？人呢？”
向杰笑了笑，“你进去看看。”
方宁推开玻璃们走进去，光线明亮起来，里面人影也随着光线的明亮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一张大木桌刚好围着一群人。
李佳佳抬头，繁星般的眸子刚好扫过来，柔唇扬起，带着揶揄的笑意，似乎在说你终于来了。
很多年以前，一只脱离了命运轨迹的纸飞机砸到了这个女孩的头上，让两个懵懂的少年有过初次的交集。
然而那个时候的李佳佳并不知道，在往后的岁月里，她和方宁会羁绊在一起，然而终究是遇上了错误的人，像是命运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让人遗憾，让人叹息。
时至今日，那些恩怨情仇早已随着高考的结束而淡化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漫漫轻轻的咳嗽一声，让方宁的目光从李佳佳的身上转移过来。
直到这时，方宁才发现这里的每一个人，他都认识，可以说在熟悉不过了，但是，也同样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
方宁一眼扫过来，李佳佳、陈漫漫、施鲲鹏、单鼎、方舟这初中的同学团都聚到了一起。
这些人都是他初中时代玩的最好的人，代表了他的另一端珍贵的友谊。
陈漫漫捧着茶，脖颈优雅，皮肤雪白，一双眸子很有神韵，脸蛋稍微圆润很多，没有初中时代的古典了，但是多了几分成熟。
她还是喜欢穿着红衣服，红色的夏衫让人她和其他人很明显的区分出来。
单鼎也是好久都没有见到过了，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当初，方宁还和方舟等人开玩笑，他是不是被贩卖到了亚非拉等兄弟国家搞支援建设去了。
后来方舟说单鼎这小子不地道，一身不哼就跑到长郡中学读书去了，现在高考成绩非常不错，属于那种能上清华北大的优资生。
单鼎跟几个女孩子寒暄，话题基本上都是超市打折促销和买一送一的活动。
偏偏方舟还很正经的和他讨论，“比一比超市的打折就很不错呢，我昨天还在他们家买了一箱晨光的酸奶，原价是十六块多，打折后是十块左右，喝起来味道和屋型纸盒包装的酸奶也差不多。”
方宁多看了单鼎一眼，他也没多少变化，扁扁的脑袋，瘦弱的身材，经常猥琐的笑，一看就是那种丢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人。
可谁知道这个看起来一脸市侩气息的男生，居然是读清华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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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觥筹交错
方宁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笑着问道：“就咱们几个？”
向杰眨了眨眼睛，说道：“你还想要几个人？”
他这话是没说错的，初中时代玩得好的朋友也就是一个小圈子的人，来来去去就那么多人，更何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朋友，他的朋友不一定是你的朋友，带过来聚会，多多少少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施鲲鹏从外面进来，胖脸一笑起来，眼睛都看不到了，他问各位，“没有什么忌嘴的食物吧？没有的话，我就随便点了。”
李佳佳说道：“我不吃香菜的，其他的不忌口。”
单鼎站起来，说道：“还没想好要吃什么，我跟你过去看看。”
方宁和向杰、方舟等人都表示百无禁忌，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什么不喜欢的，反正是大众口味。
施鲲鹏站在大排档的冰柜面前，单鼎就在旁边，两人一高一矮，特别不和谐。
单鼎到冰柜面前晃悠了一圈，很是熟练的报了一堆的菜名，剁椒鱼头，香辣鱼片，青椒炒腊肉，三鲜汤，炒白菜等等让老板记下来。
施鲲鹏嘿了一声，“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多门道啊？”
单鼎得意地说，“去年暑假，我在长沙那边的饭店做过一阵子跑堂的，一些特色菜差不多也能记下来了。”
“厉害厉害，不愧是准备读清华的人。”施鲲鹏夸赞几句。
施鲲鹏夸单鼎时上清华的人，本来以为他会高兴的合不拢嘴，谁知道单鼎却有些不高兴，摆了摆手，叹气道，“只是上了分数线，能不能录取，八字还没一撇呢。再说了，就算上了清华也和你们差不多，都是一样的上大学，一样的毕业以后也要出来找工作。”
方舟推开玻璃门走出来，看到两人聊得火热，，笑问道“聊什么呢，聊得这么激烈？”
单鼎搓着手掌说，“我们聊菜名呢，你看下还要点些什么？我们点的这些菜怕不够吃，你要不过来看下。”
“没事，我们女生吃得少，你们看着点就行了。我先去对面的百货店买点酸奶等饮料。”方舟说道。
单鼎说道：“正好，我也要去买东西，一起去吧。”
“嗯。”方舟点头。
施鲲鹏看着两人结伴去买东西，哝咕了一声，“清华大学好歹是个985和211的大学，比我们这些二本的大学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方宁也跟着走出来了，问道：“你嘀咕什么呢，什么985？”
“没啥事，就是羡慕单鼎这小子命好。”施鲲鹏感慨了一声，在方宁面前，他倒是没有多少小心思，毕竟他和方宁的关系是真的好。
至于和单鼎的关系？从来都不是一路人罢了。
方宁也笑了起来，“人各有命，再说了，他本来就聪明，又刻苦，能有今天的成绩也是理所应当的。”
施鲲鹏摸了摸下巴，摇摇头，有些认同道，“我倒是想起一句话来了，不怕别人比你优秀，就怕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
方宁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别想了，比来比去多累，走了，我们进去坐会，和李佳佳，陈曼曼她们两个聊聊天。”
“也是，有这种闲工夫，还不如多看几个漂亮的妹子，既赏心悦目，又秀色可餐。”施鲲鹏点头道。
向杰正和李佳佳、陈曼曼两个女孩子聊天，口若悬河，唾沫乱飞。
李佳佳和他的关系很不错，即使听得有些心不在焉，还是很有礼貌的回答一两句，以表示砼在那很认真的向杰说话。陈曼曼坐的有些靠边上，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和向杰探讨什么网络小说的黄金盛世以及未来发展的趋势，频频喝茶，就算是回答也是嗯嗯啊啊的含糊几句。
方宁和施鲲鹏的到来，算是把李佳佳和陈曼曼两人解救出来了，两个女孩子眼睛明亮的看着他们，带了点期盼和祈求，着实让人不忍拒绝。
于是方宁和施鲲鹏开始英雄救美了，插进向杰的话题之中，和他开始大战三百回合，讨论古今的小说。
从古代志怪小说到民国的蜀山剑侠，再到萧浅的缥缈之旅，玄雨的小兵传奇，到零六年这段时间的血红等人黄金盛世，再到如今的中原五百等等。
李佳佳和陈曼曼两人目瞪口呆，几乎搭不上任何话题。
方舟推门进来，她隔着老远就听到方宁这三个小说迷在那聊天说地，说的停不下嘴，真以为女孩们对这个感兴趣啊？像陈漫漫她们这种女生都是乖乖女，别说网络小说了，连辛夷坞、唐七公子这些知名的言情小说作家都不知道。
方舟端来几杯茶，对三人说道：“你们三个说了这么久，喉咙都说干了吧，来喝点茶解解渴。”
他们这些男生们才停止了聊天，纷纷有些脸红。
好在老板及时上菜，这才化解了尴尬，大家都开心的说起事话题来。
向杰拎着他那瓶牛栏山，大着嗓门说道：“你们三个女孩子喝不喝酒？”
方舟把刚从超市里买来的屋型酸奶放在桌上，笑吟吟地说，“我们女孩就喝些酸奶算了，还是你们四个男生喝酒比较好，我们还可以在边上给你们劝劝酒，你说这样多好。”
向杰看了方宁，单鼎几眼，他们们都表示女生喝不喝酒无所谓，图个气氛就好了。
于是向杰也就不管这几个女生了，给方宁他们的酒杯里倒满酒。
方宁和施鲲鹏都是能喝酒的，只要不过量也不会醉酒。
单鼎就不行了，本来就没什么酒量，平时又很少喝酒，眼看着向杰了小半杯子的白酒，愁眉苦脸地说，“这也太多了吧？”
方舟等女孩们闻言，鄙视道：“这还算多？你到底是不是男生！”
不过，单鼎任由女孩们喉咙都说冒烟了，硬是守住底线，坚决只喝半杯，让方舟、陈漫漫等人翻了好几个白眼，却也无可奈何。
一群人喝得尽兴无比，觥筹交错。
仿佛回到了当年刚认识的时候，女孩一副清秀好奇的模样，男生一身锋芒率性飞扬……
而就是透着遥远和这样青涩的时光，随着每个人的长大，再也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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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尘埃落地
方宁和向杰两个人喝到舌头发麻，还在你来我往，推杯换盏。施鲲鹏偶尔插进战场，却被他们两个杀的丢盔卸甲。单鼎满脸通红，不胜酒力，晕乎乎的趴在桌子上，偷偷地看着李佳佳。
李佳佳笑盈盈的看着各位，微微的喝了一口茶，略带深意的回了单鼎一个小眼神。陈漫漫吃得鼻尖都是汗水，脖颈粉红一片，煞是好看。
方舟干脆唱起歌来，穿着红衣服的陈漫漫打着拍子，一阵风吹过来，吹起她们的头发，乌黑柔顺的头发飘然起来，阳光斜斜的打过来，逆着光，是那么的鲜艳明亮。
方宁听她们唱后来。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经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没有感人至深的深情，也没有青春里的小遗憾，只是单纯的将这首歌唱出来，但是却有唱出了另一种味道。
他闭着眼睛，脑海里出现了这样的画面：穿着白衣裙的女孩站在公交车站台上，目送骑着单车的少年一骑绝尘而去，寒来暑往，都只是这样默默的看着，念念不忘未必是有回响的。
就像是一粒种子落到了泥土里，生根发芽，逐渐长成参天大树，枝繁叶茂。
但在那棵参天大树的背后，依然藏在女孩的羞怯，仓皇，懵懂，试探，执着和喜欢。
后来啊，风吹散了青春。
青春里小小的遗憾也变得了然无憾了。
光阴里女孩们泪流满面，齐声唱完了最后一句歌。
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大概是最真实的写照。
方舟第一个起身的，这个苗条纤瘦的女孩朝大家微微笑起来，说道：“酒喝好了，歌也唱完了，想说的话还有很多，但是也没必要全部说完，我们还可以留着以后再说，这样就可以有无数次聚会了。”
李佳佳举着酒杯对着众人遥遥一举，微笑着说：“往后的日子多半是聚少离多，再想见一面估计也很难，不如就好好的告别一场。”
向杰踌躇了一下，有些无奈的呼一口气，半响才咧嘴笑了笑，“我是真有点舍不得啊！”
施鲲鹏摆了摆手，“我没什么想说的，你们说吧，我去付钱。”说完不等大家反应过来，推着门出去了。
方宁心里也有些难受，于是站起来，感慨着说道：“小时候看金庸看古龙，很向往那个光怪陆离的江湖世界，做梦都梦到过自己变成了仗剑天涯的少侠，每天在屋檐上飞来飞去拉风到死，要么就是江湖情杀快意恩仇，再不就是互道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江湖再见，就各奔东西了，感觉再也没什么比这更潇洒的事情了。”
“后来长大了就发现，自己只是万千平凡人中的一个，也许在江湖里面当个店小二都可能不够格，既不会飞檐走壁，也没有红袖添香，更不是万千瞩目风华绝世的主人公，什么英雄气短，儿女情长，都和我没什么关系。”
“唯一有关系的是每次和大家离别的时候，也能潇洒的对大家说好聚好散，然后收拾收拾，各奔东西！”
方宁说完，惹得大家都哄笑起来。
不过他们也很明白，那个怀着江湖梦的少年，终于长大了，开始学会面对现实了。
剑未佩妥，出门已是江湖。
多么仓促到措手不及啊！
方宁望着大家或严肃，或明媚，或盈盈的面容，沉吟了一下，“既然是这样，不如就用神雕里一句很喜欢的话道别，也算是圆一个江湖梦。”
“嗯！”女孩们黑白分明的眸子把望着他。
方宁深呼一口气，豪情万丈起来，“今番良晤，豪兴不浅，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咱们就此别过。”
身上的阳光明媚无比，蓬茂的榕树伸展枝叶，发出的响动。
方宁目送大家一个接一个离场，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人，深深地呼吸一口气，有点淡淡的惆怅。
毕竟往后的日子里，各奔东西，哪怕是玩的非常好的朋友，想要见一次面都非常的困难，更不用说那些只是一般的朋友，有些人甚至从此以后都不会再见面，见一面少一面便是如此。
他们也将会被各种各样的新朋友取代，直至成为压在箱底下的那一叠泛黄的毕业照。
但紧接着他对未来的生活又有了新的期待。
外面的世界还有一个更加宽阔的舞台在等着他。
……
程曦跟他打电话，微微颔首，说她已经厦门大学录取了，所以问方宁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没有。
方宁强压住心头的激荡，对她说，“我的还没到，应该也是这两天之内吧。”
“嗯，还是尽快来比较好，不然你可要坐立不安了。”程曦微微一笑，她太了解方宁的性子了，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会暗暗地着急。
方宁笑道：“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的通知书送到半路了。”
“你就吹吧。”程曦没好气的笑着，然后说自己从老家回来了，什么时候，约个时间见面。
方宁说：“这个礼拜都有时间。”
“那就好。”
两人煲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粥就挂电话了，其实两个也不是什么喜欢说话的人，大部分时间都是闷着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不说也不会觉得尴尬。
方宁这边才挂完电话，爷爷就推门回来了，扬了扬手中薄薄的邮件，对方宁说，“你看这是什么？”
方宁还没说话，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方微探着脑袋看了一眼，“不会是老哥的录取通知书吧？”
“是通知书的。”爷爷说道。
“真的假的？”方微也不打游戏了，从沙发上蹦起来，跑过去撕开快递，露出里面的录取通知书。
厦门大学四个大字落入了她的眼中，还有蓝色的校徽也印在通知书上，她激动的尖叫起来，“真是厦门大学的通知书啊！”
方宁看着那厦门大学四个字，紧张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
这些年的辛苦付出，终于也有了一个结果。
这种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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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七月仲夏
七月的仲夏，热得不像话。
白狗躲在树荫下没精打采地打着盹，夏蝉也蔫了神气不敢知了，树枝蓬茂蔽日，阳光投落一地斑驳光影，骑着单车的人打树荫下而过，轮胎滚过斑驳的影子，好像压碎一地的梦。
方宁打着伞为程曦遮阳，程曦穿了件白色的裙子，马尾束得干净清爽，穿着凉鞋，露出的脚背隐约可以看到静蓝的血管，晶莹剔透的脚趾。
那清丽脱俗的模样，惹得街上好几个男生频频回望，欣赏之余，同时对这个女孩身边的男生有些羡慕嫉妒恨。
程曦皱了皱眉，她不是很喜欢这种被当成焦点的感觉，这让她有些浑身不自在，心里想着穿这身白裙子出来，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衬衫和牛仔裤更适合自己。
方宁没有程曦想那么多，只觉得程曦就应该那样穿，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是爱美的，而像她这种稍微有些保守的心态才是有些奇怪，况且，程曦本来长得就不差，平日里素面朝天都很漂亮，一旦稍微打扮一下，那该是怎么样让人惊叹的面容。
两人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地方，只是牵着手，慢慢地走，走到哪看到哪里，以前不曾去过的角落，现在都慢慢的走遍了，不是为了缅怀什么，只是为了感受这个生他们养他们的土地。
浮桥江边上来了一对小情侣，看样子不是很大，应该是附近的学生。
小情侣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吵架，吵得激烈无比，最后男生一气之下，丢下女孩一个人，转身就走。
女孩哭得撕心裂肺，好像整个天地都塌下来了。
男孩走到半路，有些不忍心，又转身回来，将女孩抱进怀里，最后两人重归于好，牵着手离开了江边。
方宁和程曦目睹了整个故事的发生和结束，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走吧。”程曦跟方宁说道：“我想去上面走一走。”
“嗯！”方宁看太阳不毒了，于是把伞收起来，牵着程曦的手，小心翼翼地带她走上浮桥。
江面波光粼粼，清风徐来，一阵凉意袭上心头，感觉暑意都退下去了很多。
方宁蹲下来，手伸进水里，笑着说，“总觉得以前大家都挺单纯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一个女孩，上课都忍不住偷看，嗯，就是都没法把眼睛移开，心里面满满的都是她。和兴趣相投的朋友，有聊不完的天，说不完的话，恨不得这样的日子可以天荒地老永远也不会过去。”
“然后渐渐长大，世界似乎都失去了颜色，学生时候的快乐，和女孩偷偷传递的纸条，课下传阅整个班级的小说，组团去刷那些班上长得好看的女生。。。这样欢快的日子，在一场考试过后，通通都没有了，只剩下各自告别。”
“你似乎很不喜欢告别？”她突然转头。
“很讨厌，但是该走的人始终会走。”方宁目光很平静。
她也蹲了下来，白皙的手指掠过江面，很有静水流深的感觉。
方宁很喜欢看程曦蹲下来的模样，高中时期剪短的头发又重新长长了，用一根带子束着，耳廓没有一根杂乱的头发，全都清爽的拢上去，露出的后颈像浑圆的天鹅脖，凛然却又清丽脱俗。
程曦明媚的笑了笑，站起来，充满瘦鹤之姿。
她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这个时候，方宁的目光必定第一时间落到她身上去。
程曦眸光点点，红唇微张，说道：“我记得你以前给我说过老谭和魏青的故事，惊叹于魏青的才情，也为老谭的执着而感动，但天生不适合的人，再怎么做到最好，也只是感动了自己而已，那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也许再说起这事情，双方的当事人心里都会有些微澜，但到最后也只会相逢一笑，当做青春里最后的悸动吧。”
“唔……”方宁有些莫名的血脉喷张。
也许是想到了魏青和老谭那一晚上光怪陆离的事情，魏青那个时候应该也曾被老谭感动过吧，但老谭并非知道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知道两人的身份界限，走出那晚上的旅馆，两人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地上的蚂蚁怎么可以追逐到天上的蒲公英？
程曦沉顿了一下，说的话比以往要多了许多，“然而，我要说的不止这些。”
阳光斜斜的射过来，那些白絮的光打在她的脸上，“你说过，相遇已是一场恩泽，遇见谁，喜欢上都是一场缘分。”
方宁说，“也不知道魏青考上哪个大学了，不过以她的成绩，不是清华北大，就是浙江武汉，到哪里去都一样了。”
“说不定以后和我们是校友。”程曦促狭的笑了笑。
“谁知道呢？”方宁摆了摆手，说道：“下午还有点时间，要不去你家坐会？见见你爸妈。”
程曦说道：“我爸妈在乡下还没回来，只有我姐在家。”
方宁咦了一声，“莹姐最近不忙了么？”
“她最近在学古琴，天气又比较热，也没怎么出去。”
方宁惊奇地说，“谁教她的？”
程曦皱了皱鼻子，目光盈盈，微微仰起脸庞，略带骄傲道，“当然是我教她呀！”
“也对，你本来就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学什么都快。”
面对目光澄澈，一脸理所应当的程曦。
不知道怎么的，方宁突然生出一种难言的挫败感。
有一种人，与生俱来就有那样优异的天赋，她们生而知之，过目不忘，她们所站的位置，是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追赶上的高度。哪怕你好不容易追上去，只要稍微努力一下，就能把你甩到后面去，连望其项背的可能性都没有。
而程曦和程可淑这两个女孩就是这样的人，耀眼到让人无法睁眼，只能望而生叹。
程曦拍了他一下，像是看透了方宁的心思，失声笑道：“在想什么？”
“你们总是让普通人羡慕嫉妒啊。”方宁摇摇头说道。
“哦，然后呢？”程曦并不在意，低声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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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拣尽寒枝不肯栖
其实方宁并不知道程曦还会弹琴，在他的印象中，这个老是沉默寡言的女孩，对待问题的解决办法往往都是用暴力，用她的话来说，打服了再来讲道理，比较容易听进去。
方宁和程曦两人沿着浮桥往回走，穿过熙熙攘攘的老车站，来到程曦家里。
程曦的脚踩在楼道上，光线明暗不定，抬头可以看到洁白的小腿以及白色的球鞋跟，很干净，一尘不染。
很久没有来到这里了。
好像上次来这里还是很多年以前，生疏到连她家几单元几楼都忘记了，这倒不是说方宁来的少，毕竟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在读高中，两人早恋的情况已经被程爸程妈知道了，他心里不忐忑那是假的，毕竟自己这只猪可是拱了他们家的白菜，在还没有做好登门，当准女婿的心理准备时，还真没来过这里了。
这才也是知道程曦爸妈不在家，他才敢过来坐一会。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去程曦家里，心头还是微微有些激荡。
顿时踌躇起来。
程曦熟练的掏钥匙开门，看到方宁没有走进去，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怎么了？”
方宁吸口气，笑了笑，“有点走神了。”
程曦哦了一声，没有多理会，在鞋柜上换了一双居家凉拖鞋，静蓝的血管在脚背上，轻轻地转身，白皙的脚趾很俏皮的露出来，不得不说，这一幕很有诱惑力。
方宁大窘。
程曦轻笑一声，很享受捉弄的感觉。
方宁捏了捏耳朵，颇有一番感慨，换做是从前，她从来都不会做出这番妩媚的模样。
程曦家里的摆设还是老样子，唯一有变化的就是换了一台液晶电视，程莹抱着一个开了瓢的西瓜，侧躺在沙发上吐着瓜子，泛起褶皱的碎花裙下露出一双白皙光滑的大腿。
在方宁看来，很有夏日慵懒的味道。
美中不足的一点是，这个慵懒模样的女孩看得是灵异电影，并且睁大眼睛，看得津津有味，让人有种错愕的错位感。
“莹姐！”方宁老实的喊着。
程莹眼都不眨，抬手摁掉电影，缩了缩双腿，藏在裙子下面，这才转过来，微微点头，淡然地道：“唔，是方宁啊，好久不见。”
“我去泡茶。”程曦丢下一句话就进客厅了。
方宁跟程莹寒暄起来，问问过得怎么样，程莹说日子过得还算有滋有味，然后聊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她们的团队也算稳定了，但人手还是不够，有时候为了市场调查，需要不停的走访调查和写出市场的情况，了解市场上同类产品的价格和种类，走货量以及总销售什么的。
“累是累了点，不过，还好能锻炼自己，到外面走一走，能开阔不少的视野。”
这些话从程莹口中说出来，有着淡淡的感慨。
程曦泡了杯茶出来端给他喝，问道：“要不要听琴？”
方宁看了程莹一眼，后者嗤笑一声，勾了勾凉鞋，抱着西瓜起身，说了句，“你们好好聊天，我就不打扰了。”
然后悠悠然地进房间。
程曦带着方宁到她家的琴房。
说是琴房其实不过是六七平米的房间，装饰很简单，一架古琴正对着阳台，点点光斑落在上面，洒遍了青春气息，很有文艺大片重庆森林里那种味道。
坐在古琴面前的程曦无疑是充满魅力的，面容严肃，黑白分明的眼眸，专注而坚定，好像面对的不是什么冰冷的乐器，而是一生值得去珍惜的恋人。
欣长的手指在琴弦上娴熟而动，琴声透着无限的温柔。
方宁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就明白她弹奏的是什么了，周传雄的寂寞沙洲冷。
方宁能够在第一时间听出来调子，多亏了方爸车里的车载碟片，或许是那个年代特色，周传雄李信哲许巍等歌星们的风格都是忧伤而明媚，像黄昏、青花、蓝莲花等都是这种风格。
听久了，方宁也耳熟能详，只不过用古琴弹奏的方式弹出来还是第一次听。
程曦停顿了一下琴弦，清了清嗓子，唱了一段诗词，“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方宁时不时点头，比起现代歌曲，古典诗词融入到悠扬的琴声中，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他细细细品味，收获了许多道理，同时也明白她的心意，拣尽寒枝不肯栖，不外乎就是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的意思。
一个整个夏日的午后，在行云流水般的琴声中，悠然地过去了。
这个女孩，本身就已是最好的一首曲子。
琴声戛然而止。
很久很久之后，方宁回过神来，仍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一场不愿意醒的梦。
……
苏小小回来的消息像风暴传遍整个圈子。
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想近距离瞻仰一下这个带有传奇色彩的女孩子。
一些和苏小小有过节的女孩子不免酸了又酸，不就是回来一趟么，搞得跟中央领导出行一样，拉风无比，还有那些平时对自己很殷勤的男生们听到她回来了，全都一副人仰马翻的模样，真是没出息……
以前和苏小小相处的比较好的人倒是挺高兴的，仔细想起来，都已经很久没见到那个女孩了，恍然想起黄昏落日下全校学生的送别，顿时又有些意尽阑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有这样的殊荣的。
方宁在跆拳道馆休息室等程曦下班，百无聊赖，看了看手机，准备刷下动态。
一个小时前，苏小小刚刚更新了动态：一个阳光明媚的女孩背着单肩包，举着手机自拍，背后是洗净了云影的蓝天，穹盖般的机场，很有风轻云淡的意境。
“这么拉风高调。”
方宁露出笑容，摇了摇头，“这个苏小小啊，还是熟悉的样子。”
穿着白色跆拳道服饰的程曦走出来，看到方宁在校，问道：“怎么了？”
“苏小小回来了。”方宁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程曦蹙眉，“又要不平静了。”
“谁知道呢？”方宁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那句诗词。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第三百六十七章 注定单枪匹马
苏小小回来的那天，接机的人是于小斑。m.www.uu234.netwww.uu234.net
这个老是眯着眼睛看人的女孩，双手插在口袋里，吹着口香糖，给人一种很酷的感觉，玩世不恭，却又在不经意间露出沉稳的一面。
窦永红特意换上了一身贴体的衣服，胡子也理干净，眼睛明亮，站在她的身边，肋下夹了一把伞，很东方绅士的味道。
“这个死小小怎么还没有到啊，你再去看看，飞机是不是晚点了？急死我了！”于小斑焦急的探着脑袋朝出口看了又看，忍不住想要闯进去，但是看到虎视眈眈的保安人员，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窦永红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电子屏幕，说道：“南航cz3970的航班是这个点到的，准点率是百分之九十以上，应该没错啊……看到了，电子屏上已经显示这架飞机到机场了，准备迎接吧。”
听到机场广播响了好几遍南航到机场的消息，于小斑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上了，等了又等，机场出口涌出一大批人，她眼睛很尖，很快就在人群里认出了苏小小，连忙挥手起来，“小小，我在这里，看这里，看这里！”
其实苏小小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于小斑，明眸转了转，轻盈地朝她们走过来。
上次看到苏小小还是去年暑假，于小斑坐飞机去上海看她，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心里只有苏灿，一点都没有自己，尽管是这样，于小斑还是无怨无悔的去找苏小小。
一转眼间，两个人都已经长大了，高中的时代已经告一段落，剩下来的人生，应该是更加宽阔多姿多彩的舞台。
于小斑一直坚信她这个闺蜜从来都不是普通人，不管到了哪里都能搅动风云。
苏小小身体张开了不少，身材纤细高挑，一身淡雅连衣裙，鸭舌帽将乌黑头发拢住，嘴唇带着捉不清道不明的笑弧，但是却掩盖不了一份恬静。
“总算到长沙了！”苏小小松了一口气。
于小斑接过她的红色行李箱，跟苏小小拥抱，松开之后说道：“欢迎回来！”
窦永红上前一步抢过行李箱，露出笑脸，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苏小小笑眯眯地弯着眼眸，说道：“好久不见，你们两个没多少变化嘛。胖的还是那么胖，瘦的还是那么瘦，小斑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下次记得多睁大点眼睛和我说话，不然我都以为你闭着眼睛睡着了，还有永红啊，你还是那么老实，什么都听小斑的，你是男生，要有点男子气概，小斑不老实你就狠狠的揍她。”
窦永红苦笑地说，“小斑就是我上辈子的冤家，她不揍我就算好的，揍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于小斑睁大眼睛，眼瞳偶尔散闲绿光，没好气地说，“就你嘴贫！”
“怎么啦，这么久没和你们说话了，憋死我了，还不让我说几句啊，这么不民主啊！”苏小小顿了顿，说道：“话说回来，我都到你们的地盘上了，我的于大小姐要不要尽一下地主之谊，请我吃顿饭？我在飞机上都快饿扁了。”
于小斑对窦永红笑道：“看来飞机上的午餐不合咱们小小的口味啊。”
窦永红也跟着笑起来。
“飞机上的午餐盒饭都是土豆泥和肉泥，一个汉堡，加两块柠檬片，根本就没吃饱好嘛！”苏小小翻白眼。
“既然是这样，中午我做东，想吃什么，管够！”于小斑牵着苏小小的手道。
“理应如此。”苏小小欣然点头，背着单肩背包向前走。
五一广场7up购物美食中心五楼。
随着直达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明亮的落地窗印入苏小小一行人眼帘。
坐在落地窗边上，视野非常开阔，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澄澈的蓝天，还有五一广场的风景。
苏小小用吃着一小碟子皮蛋开胃菜，问道：“这家菜好吃么？”
窦永红替她说了，“这家是做炭烤牛蛙的，风味独特，环境也不错，特意带你们来尝一尝味道。”
苏小小看到店门口一堆人排起的长龙，还有忙碌的服务员，有几分相信了。
等菜上齐了，炭烤牛蛙放在桌上，香气扑鼻，苏小小筷子夹着试一块到嘴里咀嚼，点了点头，用纸巾擦嘴说道：“真吃好吃，有种特别的味道，嚼起来劲道弹性，但是多嚼几口很容易就化了。”
“那你多吃点。”于小斑多夹了几块给她，看到旁边的窦永红讪讪地看着，也给他夹了一口，惹得苏小小欢快的笑起来。
欢快的畅聊之后，于小斑探问着，“小小，你这次回来是？”
“就是回来看看啊，看看你们，看看大家。”
于小斑和窦永红对视一眼，交换了眼神。
她咳咳两声，低声说道：“老实说，我们以为你是想回来找苏灿，就像狗血小说里写的三角恋一样，苏灿是男主，程可淑和你都是女主，你们为了爱情厮杀的你死我活，最后抢到了男主，当然，光靠你一个人对她都点悬，所以才需要我们的帮助。”
明眼人都知道，如果是真的狗血小说，苏小小扮演的是肯定是不光彩的女二角色，在道德上面是不占优势的，毕竟从程可淑身边抢走不仅需要智慧和勇气，还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尽管知道是这样，于小斑还是会帮苏小小抢苏灿，没有为什么，只因为她们是可以值得托付生命的闺蜜。
然而，苏小小回来这一趟，只是为了苏灿，那么她也不是那个让所有人都觉得惊艳的苏小小了。
于小斑提到苏灿，苏小小沉默下来了。
心脏像是被揪了一下。
“不提他了，吃东西吧。”苏小小故作轻松地笑起来。
于小斑闭口不言，陪着她吃起来。
一个人的一生中总会遇到这样的时候，当别人提到某个人或某桩事时，你的内心早已经兵荒马乱天翻地覆了，可是在别人看来你只是比平时沉默了一点，没人会觉得奇怪。
这种战争，注定单枪匹马。
第三百六十八章 你我终将各自老去
如果苏灿、程可淑、苏小小三个人的事情写成一部小说，那么苏小小一定是站在故事最角落的那个人。
默契是足够有的，喜欢也是有的，可就是为什么不能走到一起呢？
苏小小没想明白，也永远想不明白。
以前她总是患得患失的想，这世界上所有不能勉强的事情，都可以用缘无分来形容，但她又不是那样容易放弃的女孩，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苏小小是撞破南墙也不回头。
很多年前，在烟花绽放的浮桥上，苏小小拉着苏灿的手，做出了一个约定，那就是以后她想高考以后考到他的大学，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城市，要是真没有在一起，那也没有关系，能够看到他就好了。
于小斑和苏小小走出餐厅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响起音乐。
周笔畅的岁月神偷悠扬地彻响在她们身后：
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
晴时有风阴有时雨
争不过朝夕又念着往昔
偷走了青丝却留住一个你
岁月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
好的坏的都是风景
别怪我贪心只是不愿醒
因为你只为你愿和我一起
看云淡风轻。
苏小小脚步放慢了，频频回头，也不知道是舍不得音乐，还是舍不得什么人。
但还是毅然回首，沉默着走远。
于小斑和窦永红不知道怎么的，鼻梁莫名酸起来，总觉得压着一口气在胸腔吐不出来，但是却又说不上来，他们明白，苏小小是骄傲的。
像很多年以后，许多人隔着花海眺望这个女孩，她四野绚婷，在水一方，最终的结果不是湮没在平凡的海里，而是依然如一颗最璀璨的繁星。
于小斑叹了口气，最为苏小小的闺蜜，她其实是最有资格评论苏小小的，有些惆怅地对男朋友窦永红说道：“我要是苏灿，肯定会选择苏小小。你说，他的脑袋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放着这么好的姑娘不去好好喜欢，而是选择牵起了另外一个女孩的手？”
窦永红愣了又愣，低下头来，苦笑着说，“也许另一个女孩比她爱的更深吧。”
除此之外，别无解释。
于是，于小斑鄙视道，“你们男人啊，永远都是一个样，不娶何撩！”
“这不是一棒子打死人么？”窦永红看着快步跟上苏小小的于小斑，莫名其妙起来。
苏小小真是下定很久的决心才给苏灿打电话的。
老实说她不想让苏灿觉得她可怜兮兮，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但她又真的很想他。
以前这种感觉还不真切，毕竟那个时候，都还很懵懂，彼此之间也只是有着喜欢的好感而已，而谈不上一生一世的那种爱，后来，随着她的长大，对苏灿的情感也越来越强，尤其是隔着一千多公里，那种看不着摸不着的思念感几乎都要迸出胸腔了。
但是随之而来的，又有一种内疚和自惭感，她越来越不确定，喜欢的到底是现实的苏灿，还是那个幻想出来的完好无缺的苏小灿。
以前她还可以用高考来逃避这个问题，不去想，也不去面对，但高考结束过后呢？没有了逃避的借口，又该如何面对他。
手捧着湖南大学录取通知书的苏小小，坐在洒落一地光斑的榕树下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一个头绪。
那些年她们在浮桥下的约定，在苏小小的眼前也有些模糊。
也越来越开始分不清，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些浪漫的场景，到底是不是真实的记忆，还是编织出来的虚构梦境。
女孩子总是感性的，总是会念念不舍的记着好多年的小事，可是却从来都没先过，也许当年说那些话的人，早已经忘记了。
这么多年苦苦的坚持，值得吗？
没有人能够给她答案，正如这么多年，也没有人能够给她一个坚强不寒冷的的拥抱一样。
没有遇见苏灿的苏小小，就不是苏小小了，但是没有遇见苏小小的苏灿，却还是那个苏灿，因为代替者还有程仙子。
苏小小失神的那几个瞬间，电话接通了，对面传来的声音熟悉又陌生，让她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该问好，还是该说句好久不见。
“小小。”苏灿声音不是很高，却仍然让苏小小心脏揪了一下。
然后两人都是长长的沉默，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样。
最后还是苏灿先开口，“好久不见。”
苏小小愣住了，鼻梁有些酸酸的，抽了抽鼻翼，叹气了口气，“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完全没注意到。”
苏灿不知道该做怎么样反应，要是在她的面前，是不是会忍不住上前抱住她。
但他还是忍住了，低声地问，“过得还好吗，天气怎么样，对了，上次忘记问你了，高考应该考的很不错吧，怎么样，应该已经拿到了理想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了吧。”
他一口气说出来，像是把以前没有说的话全都说完一样，那嗦嗦的样子，让苏小小终于找到了熟悉的印象，苏小灿啊，还是那样唠唠叨叨，像个小傻子。
苏小小半开玩笑说道：“以前总觉得，那些年的坚持都是因为你，哪怕在很远的地方，也想要离你近一点，更近一点，才会想着坚持那么久，后来，才明白，其实早就不是因为你而坚持了，只是成为了习惯，而习惯又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苏灿苦涩道：“喜欢和习惯并不矛盾……”
苏小小没让苏灿说完，她说道：“苏灿，你听我说。”
“嗯，我听着呢。”苏灿轻轻地婆娑着手掌的手机，感受到对面的传来细微的呼吸，不敢出大声，生怕漏听了任何一句话。
“我在上海读高中的那段时间里，认识了很多人，结实了很多朋友，也有很多男生追过我，但是我一个都没有看上眼，也许是先入住的第一印象吧，那些大城市里的男孩子们永远都不如你，你是永远是我心里那个最灿烂的男生。我也和很多人说过你的故事，说过我们三人行的故事，说过我们快乐的时光，多的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苏小小轻轻地说着，用那种漫不经心地语气说出来，却毫无保留的向她喜欢的人敞开心扉。
“然后啊，那些人问我，那个苏灿是不是你最喜欢的人？我说是，也不是，因为你只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谁，也有人问过我，后来你和他怎么样了？后来的故事，我说没有了，因为故事里的女主角并不是我。好吧，就算是有，我也永远是站在最角落里的那个人。”
“他们都觉得很遗憾，又问我，那你们两个还有联系么？没有，没了，你过的很好，我也过的很好。”苏小小顿了顿，“说到这里，突然想起看到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苏灿下意识地问。
“你我终将各自老去，就像说好的那样，只是天各一方。”
第三百六十九章 升学宴
故事的发展有很多意外，结果不好也不太坏。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www.uu234.net
方宁倒是很想关注苏小小和苏灿故事的发展，可惜他自己也被一大堆事情缠身，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有时间去关注。
虽说在如今这个时代，社会高速发展，经济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大学生也再是稀罕的人才，但考上了一个重本大学，还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方宁家把他考上大学的消息传出去了，远近的亲戚纷纷打电话过来贺喜，好不热闹。
奶奶的妹妹六姨奶第一个打电话来的，一开口就说，“方宁这孩子，我是知道的，勤奋好学，又刻苦努力，考上好的大学，这是理所应当的。”
奶奶娘家的小铁姑姑也打电话过来了，她也是考上了师范大学的大学生，比那些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亲戚们更懂得考上一个好的大学是多么的不容易。
当然，她跟方宁虽说是长辈，但年龄也差不了多少，没多少代沟，也没有唠唠叨叨，只是说等方宁办升学宴的时候，一定过来庆祝。
方宁自然不会推辞，说到时候恭候姑姑的大驾光临。
远在香港的亲姑姑跨港发来了视频通话，爷爷带着老花眼镜手忙脚乱的摁着接听按键，才总算建立了连接。
姑姑一身运动装扮，穿着sikalone的上黑下灰的运动套装，脚穿着斯卡龙运动鞋，跟着姑父围着盘山公路爬到半山腰了，直到方宁他们接听了视频通话才停下来，戴着耳机开始和方宁他们聊天。
个子高高的、白白净净的姑父，和善的在视频里打了个招呼，跟爷爷和奶奶问好以后，就把空间留给姑父，他一个人到盘山公路的平台上去眺望海边风光了。
姑姑还是很潮流的模样，用的手机是时下功能最后的港版苹果手机，通话质量清晰无比。
姑姑很关心方宁的学业，上次听到她哥哥说方宁成绩高考成绩考得不错，有希望考上一个很出色的大学，打心底就非常高兴，这次听到方宁考上了厦门大学，还是一个重本，就更加高兴了。
本来方宁办升学酒，她准备带着儿子回来一趟的，可是爷爷却劝她回来一趟不容易，路上奔波难跑，只是一个升学酒宴就没必要回来了，真要是回来，还是等着方宁结婚的时候再来算了。
姑姑哭笑不得，对方宁说，“你爷爷这是想要抱孙子了，那你可要努力了啊，上次你给我看的那个姓程的小姑娘，我觉得也还不错，等你们毕业以后就结婚算了，正好也圆了你爷爷奶奶想要抱孙子的想法，反正他们年龄也还不算大，等你们工作的时候，就把孙子丢给他们去照顾算了……”
眼看着姑姑越说越不着调，方宁连忙把扯远了的姑姑拉回正题上。
爷爷奶奶和姑姑通了很久的话，具体说什么方宁没听见，但是后来得知，姑姑因为参加不了自己的升学宴，还是给方宁打了两万块钱当奖励。
方宁挂掉电话后，又开始接其他亲戚打来的电话。
那种猝不及防的感觉，颇有寒窗苦读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的模样。
难怪古时候的读书人穷书生都那么热衷于功名，人生得意金榜题名时，视东门唱名者方为好儿郎。
当程曦得知方宁的土豪姑姑给了他两万块钱以后，饶是一向不动声色的她，也有些微微震惊和羡慕，最后不得不感叹，“有一个很有钱姑姑真是很幸福的事情！”
紧接着，方宁开始一个挨一个去给朋友打电话，通知他们来参加升学宴。
像程曦、老谭、老广、余小乐、方舟这些玩得比较好朋友，老早就知道了，等到时候就直接过来，另外一些相熟的朋友，方宁发了邀请，有的来了，有的没来，最后剩下那一小部分人，则是当了爽约了。
办升学宴的事情大人们准备的很齐全，根本就不需要方宁操心，他只需要做好到时候给亲戚朋友们敬酒的角色就行了。
升学宴的地点在杨帆大酒店里面，这是新建起来的一家三星级酒店，环境比较好，一楼餐厅比较宽阔，能摆下好几十桌宴席，光线明亮。
因为关系到方家出了个大学生的问题，所以这次的酒宴摆了好几十桌，直接包下了一楼的餐厅，显得无比的气派。
这一天，阳光明媚，连空气都格外清新。
穿着职业装的服务小姐在门口迎接，肩膀上挂着迎宾的红丝绸，露出职业化微笑，迎接四面八方的客人。穿着西装服饰的男服务员在摆桌子，还有几个保安在门外维持秩序，让那些进来的车辆有序的停在停车位上。
方宁眼睛明亮，穿着得体的白衬衫，站在酒店门口，宽阔的肩膀，不知道被多少亲戚长辈们拍过了，估计一天下来，整个肩膀的肌肉都在发酸，但是没有办法，这是长辈给予他的期望，不能躲开，只能承受下来。
还有年纪很大的长辈们想要对方宁进行鼓励，顺便教育一下，不要骄傲，光宗耀祖，出人头地，方宁听得耳朵都出茧了，好在这些絮絮叨叨的长辈们被爷爷奶奶们拉过去了，他才逃过一劫。
一大家子的亲戚是主力军，好不容易应付下来，方宁感觉比一天考了十次高考还要难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黎铁飞铁姑姑带着男朋友过来，他们是打的士车过来的，和那些自己开车来的亲戚相比，相对显得窘迫许多。
方宁和铁姑姑的关系还不错，问了一下暂时还称不上姑父的男人名字，他叫李缘，是个比较随和的男生，也就比方宁大七岁，称不上有多少代沟，还是比较聊得来。
三人站在门口寒暄了一阵子，聊到铁姑姑准备今年结婚，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表示恭喜，很快就改口叫他姑父。
李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在方宁的坚持下，还是点头承认下来，表示等今年国庆结婚的时候，一定叫他过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好不容易送走铁姑姑和她的男朋友，正当方宁松一口气准备休息的时候。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方宁！”
第三百七十章 可怜的小五子
方宁转身看到苏小小的时候，还是比较震惊的。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主要是哪怕知道苏小小回来了，但却没有通知她，毕竟他认为，苏小小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比如说处理她和苏灿之间的感情，当然，作为局外人，方宁也只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围观，而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想干嘛就干嘛了。
苏小小不知道方宁心里想的事情，只不过看到他那笑得格外的脸，怎么就想揍他呢。
“别用这么惊悚的眼神看着我，怎么不欢迎我么。”苏小小笑道：“我可是不请自来哦。”
“当然欢迎，荣幸至极。”方宁说完，顿了顿，换了一种语气，好奇的探问，“你见过苏灿了吗？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两个有接触过吗？”
苏小小瞥了他一眼，说：“跟他通过一次电话，随便聊了点话题，具体的就不方便跟你说了。”
方宁也没打算深究，毕竟今天这个时候，也不是八卦的时间，便把她迎接了进去。
苏小小一进来，顿时就吸引了很多人目光，有几个亲戚张望了几次，还有几个三大姑六大姨之类的更是起身走了过来，用一种很亲切慈祥的目光看着苏小小，总之离不开这个小姑娘是哪里人，多大年龄了，有没有谈男朋友之类的话题。
苏小小被一堆亲戚围着水泄不通，有些头晕。她没想到过来这里的时候会成为焦点，但真的没想到过方宁的亲戚战斗力这么强大，真的让她有种猝不及防的错觉。
好在方宁的家人把这些亲戚们都拦下来了，让她松了一口气。
“你亲戚都是这么彪悍的吗？”苏小小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方宁很窘迫，“事实上我也没想到他们这么疯狂，大概是很难看到这么水灵灵的丫头，我那些亲戚们都想给他们的儿子们找个媳妇儿吧。”
苏小小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缓了好久，才说道：“我的要求也不高，跟苏灿那样的就差不多了。”
方宁没好气地说，“你这要求还不高啊，顶配了。”
好不容易安顿好苏小小，酒店外面来了很多同学，而且方宁的班主任童练成也来了，把他安排到苏小小那一桌去。
方宁的亲戚们知道了这个中年刻板的男人就是班主任以后，纷纷过来，带了些拘谨和童练成打招呼，聊天的内容都是一些吃了吗没营养的话。
童练成还有些纳闷，我要是吃了，还会出现在酒宴上么？
奶奶娘家的大侄子，黎日飞笑呵呵的过来，给童练成分了一根烟，热情的攀谈起来，聊到动容处，非得要拉着等吃完饭后就去他们家小住几天，再不行等他有空的时候，找个机会吃顿饭。
说到后面，看到四下无人注意，黎日飞厚着脸说，“老童您的教水水平肯定是不用说的，没看到教出了方宁这个上了重本的大学生没，其实吧，我是有点私事想麻烦下你，我儿子成绩有点不好，想请你周末有空的时候，帮忙补习补习一下，放心，肯定少不了幸苦费的。”
童练成之前还没弄明白，等后面他挑明的时候，才恍然大悟起来，这倒没什么，毕竟老师每个月也就那么一点固定工资，真的要是靠工资度日别说养活全家，养活自己都够呛，而加上学校了的福利和不住，勉强才能生活下去。所以一般的高中老师们都会选择在校外去接私活，开一个小小的补习班，或者直接在家里开补习班，然后让一批成绩不好的学生过来学习不可。
学生在课余课后补习了课程提高了学习水平，老师们也得到了相对应的报酬，互相取长补短，这些同样也是学校里的潜规则，属于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所以童练成对方宁这个亲戚的略微不好意思，倒是没多少在意，都是为了孩子操碎了心，不然怎么会有可怜天下父母心的句子？
童练成比较古板，属于那种老好人的性格，当即也就答应下来了，颔首点了点头，问道，“那您家子弟现在哪个学校读高几啊？”
这个时候，黎日飞倒是尴尬起来了，搓着手，有些窘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苏小小在旁边看了好久，也有些着急，“这位叔叔，你就直接说吧，只要是有上进心，我们班主任一般都会收下来的。”
方宁不知道从哪里钻回来了，站在旁边听了半天，才明白前因后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对童练成说道：“班主任，你要是想给我叔叔家儿子补课，可以再等几年，他现在才考完生理会考没多久呢。”
苏小小算是听明白了，感情方宁家这个亲戚攀了那么久的关系，原来他家儿子才读初二，现在搭上关系，只是提前做准备而已。
方宁刚休息一会儿，又有朋友过来了，方舟等人在门口张望，看到了他后，连忙打招呼，“方宁，我们在这里！”
“怎么这么晚才到啊，都快开席了，再晚点，你们就赶不上宴席了。”方宁半开玩笑道，说完，点了点来的人数，足足四五个，全都是体育队的人，以前也算认识的，不过也说不上太熟。
但是能够来参加他的升学宴，也算是给他面子，自然得热烈欢迎。
将近半个暑假的时间，方舟的头发已经留的很长了，几乎都快到腰部了，一头秀发编成蝎尾辫子，配上纤细的身材，似乎比以前还要苗条，看样子她依然走着文艺女孩路线。
“快别提了，小五子开车载我们过来的，结果在民建路遇到交警查车，刚好逮到我们，所以，我们这就耽误了，怕赶不上你的升学宴，直接打的士车过来的。”方舟叹口了气，颇为无奈。
方宁探着脑袋朝外面看了几眼，诧异的问道，“那小五子人呢？怎么没有看到他啊？”
鹅脸蛋的袁佳佳幸灾乐祸道，“你肯定看不到他，那小子无证驾驶，当场被捉，车被扣了，还要面临十五日以下的拘留。”
方宁“啊”的一声，茫然道：“这么惨？算了，我还打个电话叫人捞他出来吧。”
第三百七十一章 喜怒哀乐与你无关
升学宴办的在方宁自己看来有些乱哄哄的味道，嘀笑皆非，但是又有些淡淡的骄傲。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www.uu234.net
的确如此，这么些年来的努力和一直梦寐以求的愿望，不就是能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有一个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以及办一场让全家人在亲戚面前都有面子的升学宴么？
多年以来的努力在围着酒桌上举着酒杯，跟亲戚们敬酒的那一刻仿佛都实现了，看着大家红光满面的笑脸，方宁不由自主的有些恍惚，甚至连着大厅头顶探射下来的探照灯都有些刺眼，亲戚们的笑脸在他眼前都有些模糊了，耳边的恭贺声仿佛都变成了幻听。
是啊，这些年的梦想都实现了，然后呢？
有些迷茫，一时间失去了动力，就好像一直顽强奋勇跃龙门的鲤鱼在跃过龙门的那一刹那，满足了变成了龙的愿望，成为一只混吃等死胸无大志的咸鱼。
想到这里，方宁不禁摇摇头。
曾经以为很难攀登的高考和梦寐以求的学校，原来早就在不经意间就抛到了身后。
没有知道他内心是何等的空虚到蛋疼，这种内心的纠结和矫情是无法用文字言语的。
好在今天本来就是喝酒的日子，他喝得面赤耳红，咧着笑不动声色，也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升学宴结束后的下午，天气有些阴沉沉的，看起来有点要下雨的样子，家家户户推开了窗户忙着收衣服收被单。
那些前来祝贺的亲戚们早就在酒足饭饱之后，写下人情礼钱各自散去，值得一提的是，亲戚们虽然口口声声祝贺方宁考上了好的大学，但是还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上了哪所大学，对她们来说，这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跟他们真的没有一点关系，还不如晚上打麻将的时候几张牌重要。
同学们留下了他们半升学宴的日子和地点，像是约好了那样，纷纷告别。
方宁喝得有些头晕，但还是起身送大家，程曦本来也想留下来，但是看到他家人都在，也不好参与进去，只好跟他细细叮嘱，回家好好休息。
方宁看着程曦平静地眼眸，轻轻地点头，叹一口气，将忍不住要说的话吞回去。。。今天这个时候，确实不是说话的好机会。
程曦还以为方宁想说什么，没想到酝酿了好长一阵子，久久的沉默过后，只是叹口气，这让她有些微愣，旋即换了种很柔和的表情说道：“我以为你会想说什么，我都做好了准备。”
方宁笑了笑，拍了拍有些迷糊的脑袋，说道：“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
“嗯。”
程曦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很温柔道，“乖，我回家了，你回去睡觉。”
送走程曦以后，方宁反正回酒店里面，突然发现方舟坐在酒店前台旁边的沙发上，正古灵精怪的朝着他做鬼脸。
方宁走过来，笑了笑说：“怎么说？习惯了你文艺青年的样子，看到你扮鬼脸的模样，还是有些惊悚。”
方舟瞪了他一眼，从沙发边上的饮水机泡了一杯热水送给他，说道：“喝杯水缓缓，怎么，今天喝得够呛吧。”
“少说也有半斤了，要敬酒的长辈亲戚实在是太多了，敬不过来啊，还好大家都不怎么在意，我也就随便喝了点。”方宁喝了口水，缓缓酒气，然后又憨憨地说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方舟皱了皱眉，半开玩笑道：“你这是赶我走啊？”
“没有，只是看到大家都走了，所以有些好奇。”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爱去哪就去哪，谁也管不着啊。”
方宁目瞪口呆，差点把手里的杯子都丢了，不知道是自己喝醉酒了，还是她喝醉酒了，缩了缩脑袋，感叹道：“女孩真是神奇的动物。”
“你想说的是女孩是喜怒无常的动物吧？”方舟咬了咬唇，说道：“那真是抱歉，让你看到我鲁莽的一面。”
“那倒不是，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我以前看到的只有你文艺的一面。”方宁没说下去了，只好换个话题说道：“我记得你说你考上了湖南中医药大学，什么时候办升学宴，记得叫我啊！”
“你恐怕来不了，我的意思是说，我压根就没打算办升学宴。”
方宁错愕，“为什么？”
他无法理解方舟心里想的，就像很多年前的诀别，他也无法了解这个名叫方倩文的女孩大脑里究竟怎么想的。
方舟坐在沙发上，摇动着双腿，一双白皙纤瘦的大长腿很是让人发眩。
她摊了摊手，说道：“你不知道，我的那些亲戚比你的亲戚还要恶劣十倍。”
方宁明白了，双手挤了下脸让自己精神点，抽了抽鼻翼，咧了咧嘴说道：“现实就是这样，没有办法的，你得习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看不惯，无视就可以了，没必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呐喊。
那样没什么用。
方舟不想再这个话题上多纠缠，方宁就聊点别的，轻松地说道，“说起来还要恭喜你呀，考上了自己喜欢的学校，没想到当初说的一句话，居然梦想成真了。”
方舟也跟着笑起来了，笑得很明媚，这大概是她唯一一件顺心的事情吧。
“想好怎么样上大学了吗？”方宁凝视着她。
“还能怎么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做一只混吃等死的咸鱼也挺好的。”方舟道。
方宁说道：“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那我的风格是怎么样的？”方舟反问。
“总觉得你就是那种动不动提着相机，来一场说走就走旅行的人，然后，再遇见一个合拍的人，这辈子就这么明明白白了。”
方舟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像眼泪都笑出来了，她说道：“太不现实了。”
方宁有些窘，还想说什么，方舟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她拿出来，瞥了一眼屏幕上的短信，皱了皱眉，放回口袋里。
方宁偷偷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揣摩着短信的内容，看她面色不愉，便把一肚子疑问吞回肚子里。
方舟说道：“有点事，我先走了。下次再见。”
尽管不知道下次是见面是什么时候去了，但她还是说着再见。
第三百七十二章 长大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平海县连续下了一个礼拜的雨，整个县城都成了内涝城市。m.www.uu234.netwww.uu234.net
贯穿了整个平海县的汨水河流涨了几个水位点，已经到了洪水的警戒线，防洪工作如火如荼的展开。
小区门口低洼处早就和积水连成了一片，下水道也被枯枝树叶堵死了，看不出哪里是路哪里是水坑。陆陆续续有人打着伞回来，很多人都被淋湿透了。
保安室断电了，一片漆黑，门口垒起了防汛专用沙袋，电梯楼的电梯基本上也停了，门口垒着沙袋，同样有保安打着强光手电站岗。
陆续有人回家，好几个保安趟着水，帮忙推着电动车。
有人担心地问，“今晚上不会停电吧？”
旁边立刻有人回答道，“我刚从电力局回来，目前还不会停电。”
刚从外面回来的方宁整个人都湿透了，趟过三十厘米的积水坑，鞋子湿滑不堪，他索性脱掉了早已灌满水的鞋袜，提着一双鞋子，感叹道：“印象中，好久没见到发这么大水了。”
一个打着伞的中年妇女抱着孩子说道：“这雨都没到我儿子大腿了，往年都没下这么大的雨，今年真是奇怪了。”
旁边有人接腔道：“这雨要是还不停，我们都快发霉了！”
方宁摇摇头，看着雨势下了很多，像只落汤鸡一样一路狂奔回家里。
奶奶打开门，给他换了双鞋，唠唠叨叨起来，“今天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跑出去，全身淋湿了吧，快去洗个热水澡，把衣服换一换，头发记得要用干毛巾擦干净，怎么还不动？你没看到电视里说现在流行感冒就是这样出现的。”
方宁被奶奶唠叨的耳朵出茧了，取了身干净的衣服，去洗澡了。
出来的时候，爷爷正在看地方台的新闻，穿着蓝色透明雨衣撑着伞，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的记者嘶声歇底地通报着内容，“长沙市气象台于今晚20点发布雷电预警，受强降水云团影响，我们平海县新城区、老城区各地都出现了暴雨，预计后半夜到明天，老城区仍将有大雨，部分暴雨和雷阵雨。老城区防指挥办决定由防汛四级应急响应升为三级……”
新闻记者的话还没说完，爷爷就关掉了电视，顺便把所有电器插头都拔掉了。
方宁到阳台上看了几眼，从窗户往外看，外面乌云盖地，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他收回了远眺的目光，重新回到沙发上，拿了一杯方微给自己泡的咖啡，喝了一口后，躺在沙发上刷手机动态。
手机新闻推送了几条关于最近一段时间全是强降雨的新闻，临时会话消息也没几个人聊天，动检动态也没怎么更新，大概大家都在忙，只有他是闲着的。
方宁刷了好几遍微博，把咖啡喝到杯底，一嘴咖啡的味道，不等发现咖啡被偷喝的方微过来告状，揣着杯子跑回了房间，这纯属无赖，但方微拿他确实没有办法。
老街白龙庙小区。
程曦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穿着居家宽松的衣服，侧了侧头，拿浴巾擦拭脖颈上的水渍，至于头发被挽成一个丸子头，因为头发太长了，洗一次不方便，加上下大雨，不容易干，所以干脆没洗。
“你的电话响了。”程莹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半个身子陷进去，桌上放着一台超薄的笔记本，跟程曦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笔记本屏幕，修长的手指头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动。
程曦知道是谁打电话来了，所以不急不缓，在玻璃茶几上拿着苹果咬上一口，打电话给方宁。
“喂！”方宁很快接了电话，只是轻嘘了一下，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很快就传出鸡飞狗跳的响动，还有方微的声音，“把手机给我，我要告状！”
程曦微愣一下，脸上线条柔和起来，有些莞尔，这对兄妹真是长不大……
方宁和方微打闹了一会儿，才回程曦的电话，“你们那边的雨下的大吗？”
程曦点了点头，说道：“今天下得挺大的，我看到民建路到东街菜市场那儿，水没半个轮台，至于我们旁边的老车站，地势比较低，排水又不通畅，积水深度无法目测，有很多大巴车被堵在车站内不敢出来。”
方宁说道：“本来我以为我们这边就积水很水了，听你这么一说，原来老城区还要更严重。”
程曦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下了这么久的大雨，衣服都干不了，再一直下雨，就没有衣服穿了。”
方宁知道她说的是事实，要是再一直下雨，很多人就面临着没有衣服没有内裤可以穿的困境。
下雨天很适合聊天，尤其是这种外面风声雨鸣的环境，很适合煲电话粥，方宁跟程曦聊了好长一会儿天，直到手机都快没电了才挂电话。
挂完电话以后，方宁有些怅然若失，侧头看，外面乌云盖顶的天空似乎更阴暗了许多。
一个礼拜后的某天，连续下了两个礼拜的雨终于停了，晴空万里，恢复了夏季该有的高温，知了声再度充斥在树林间，树木枝冠蓬茂，展现勃勃生机。
面对酷热的天气，人们不再抱怨发霉的雨天，反而要求来一场解暑的大雨。
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而方宁的暑假生活也就是在八月底的时候彻底结束，考上了大学的朋友们纷纷跟他告别，踏上一条精彩多姿的征途，去追寻八千里云和月，以及那个触手可及的梦想。
随着一大批熟悉的人离开，平海县这座城市仿佛空了起来。
连夜空中的星星也少了许多。
方宁和程曦，方舟，老谭等人坐在某栋破旧楼层天台上，大家抬头仰望着迷蒙的夜空，好像在望着迷蒙的未来。
望了一会儿，方宁感觉脖子都酸涩了，低下头来，发现方舟在看他，不禁有些奇怪，“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大家都一起看过来，带着几分疑惑。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看着原本不起眼的你长到如今这么优秀，应该也算是有很多故事吧，可是，我为什么会想不起来，所有关于你的事情，那样的你，忽然有点不真实。”方舟低低的说着，在她的印象里，方宁好像一直带着看不清表情的面具，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都藏在心里，变成不动声色的笃定。
面具么……
方宁想了想，鼻梁有些发酸。
长大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三百七十三章 告诉你就不灵了
八月底的日子，已经有很大一批同学动身去各自的大学，挥挥手，跟这个落后的内陆小城告别。m.www.uu234.net
方宁站在时光的分叉路口踌躇不前，频频回望，那些年的光景都好像实现了，然而这个世界，又他记忆中的世界并不一样，很多事情都被改变了。
记忆中的苏小小在高中时代没有多大的偏差，还是一如既往的前往上海读书，高三的时代是没有苏小小的，但是历史和原先的又有一点小小的不同，原本考上上海理工大学的苏小小，在这个时空考上了湖南大学，真正实现了她和苏灿要在同一座城市生活的约定。
同样被改变的还有方舟，记忆中的方舟是有男朋友的，可是在这个时代中，方舟却是孤身一人，一直也没流露出再要想找男朋友的想法。
方舟考上的大学是湖南中医药大学，临床医学院，读的是临床医学和医学影像学。
她动身离开这里的那晚上，和方宁、老谭等人在最后聚了一场，说了很多推心置腹的话，或许是这辈子说的最多的话。
方舟低声跟方宁说，以前的时候，最好的朋友除了其他几个女孩以外，就算是你了，我也不懂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也很害怕自己的感情对你造成伤害，所以保持了一些距离，后来又重归于好，再然后，大家都进了高中，分到了不同的班级，虽然也时不时的联系一下，但终究有些生疏和陌生，越来越觉得两个人说话讲不到一起，没有共同的话题，也没有一点共同的爱好，于是慢慢的疏远。
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在反省，是不是我变了呢？变得让你们都觉得我陌生了，越来越不好相处，其实不是的，我只是不善于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再然后，你身边有了喜欢的人，我身边也有了另一半，那些一直想要说的话，觉得说出来也没有用了。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时间，能抚平一切伤痛，等到快要毕业的时候，大家都变得很宽容了吧，现在不说话，以后或许就没机会了。
方宁觉得很是诧异，愣愣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不善于与女孩打交道，也不善于了解女孩的内心，根本不知道一个女孩子的心底有那么多的想法，要是方舟不跟自己说，大概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的女孩都如程曦那样，开花无声，花谢无言。
方舟摆了摆手，紧接着又露出向往的神色，说道：“不过说起大学，还真是蛮让人期待的。”
方舟也露出难言的光景，抬头望了望天空，道：“还真是很难让人相信啊，那个曾经体检时候抽血都要晕倒的人，居然考上医学院校，真是命运无常！”
方舟哼了一声，不跟他贫嘴了，问起了老谭和老广，“你们两个人呢？”
老谭感叹道：“比不上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我的高考没考好，英语完全是睡过去的，连蒙带猜考了四十分，都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不过我也不打算复读的，复读了一年也没啥作用，还不如选一个职业学校，学点技术，为步入社会提前做准备啊。”
其实在之前，老谭还是有些羞愧的，毕竟身边的朋友不是考上了重点大学，就是都考上了二本，最差的也能上个三本，唯独自己却什么都没有捞到，只能灰溜溜的去那些末流学校，说不自卑那是不可能的，为此，他还自闭了好久。
但在方宁等死党的开导下，他还是很快的解开了心结，生来就不是读书的料，不如想点别的，至少这个社会，不是除了读书之外，就做不成别的事情了。
可说千道万，老谭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说，现在这个社会，是不是只有读书才有出息啊？”
方舟永远都是正能量满满，拍着老谭的肩膀，说道：“没有人说这个社会读书就一定有出息啊。但是，读书算是一种走捷径的方法，更容易出人头地。其实还是看自己个人的能力吧，你要相信你自己。”
方舟又看下老广，这个方宁四人组中最没存在感的，年龄最大的，外表稳重，实际却有点小贱的男生。
不知道怎么的，方舟忽然笑起来，让大家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老广奇怪道。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觉得，你才是最大的赢家。”方舟突然诗兴大发：“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啊！”
老广琢磨了半响，对方宁说道：“虽然我没听懂，但直觉告诉我，她没说好话。”
方宁哈哈一笑，“那你就当好话听就是了。”
方舟笑眯眯地说，不做声。
其实方宁也知道，但是，没必要说。
老谭突然站起来，把大家都吓一跳，不知道他这番举动是要干嘛。
他指着夜空中划过的一颗流星，咋呼呼地喊道：“快看流星！”
“哪里？哪里？”方舟第一时间兴奋起来，也许对于每个女孩来说，流星都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可是等方宁他们抬头去看流星的时候，夜空下除了璀璨的星星点缀其中以外，并没有看到任何流星划过的迹象。
老广有些置疑说道：“你是不是你眼花了？也许是刚好飞过头顶的飞机发出的亮光！”
“不会吧？我仔细看看。”老谭也点懵了，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还是固执的抬头去寻找流星。
方宁他们拗不过他，也跟着一同开始寻找流星。
没过多久，方舟就有了新的发现，一群流星雨划过夜空，拉开了璀璨的帷幕。
方宁等人用手比划着它划过的轨迹，评价它的速度和亮度，讨论哪一颗流星最亮。
方舟则开始许愿了，对着一闪而过的流星雨低声念叨起来。
方宁问她，“你许了什么愿望？”
“不告诉你，告诉你就不灵了。”
方宁哦了一声，“那我也许了一个愿望。”
“你的愿望是什么？”方舟侧脸过来，问道。
“告诉你就不灵了。”方宁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
第三百七十四章 厦门大学
方宁坐在机舱里看下面的云海，透过金灿灿的阳光，有种不真实的感觉。m.www.uu234.net
这种不真实透过他的身体传达到四肢上，衬透着内心的惶恐迷茫以及隐隐不安的期待，他从未想过，原来离开故乡是这种感觉，尤其是在这样万米的高空上，更有种无尽的无力感。
好在那个陪他一起长大的女孩一直就在身边，微微闭着眼睛，安详的模样，让他多少有些踏实的感觉。
正在方宁乱想的方宁，突然被程曦握住了手，温凉的触感透过掌心的厚度穿到了他的手背上，眼睫毛微微颤动，方宁就知道她睡醒了，轻声问道：“睡的怎么样？还适应么。”
程曦睁开了眼睛，握他的手更紧了，这个女孩心底的不安其实和方宁差不多，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她看了一下幽闭的环境，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不知道怎么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再次闭眼睛，深呼吸几口气，才勉力稳定下来，面色有些发白，说道：“没睡着，有点晕机的感觉。”
其实还有点她没说出来，之前陡然的攀升的飞机让她小腹有点尿急的感觉，这对于一向无所谓的程曦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还是一个女孩子，有些东西不能全部对方宁说出来。
方宁到底是属于心思细腻的男孩，看到程曦微微有些不安，很快就明白了，指了指后面，低声说，“后面有方便的地方。”
程曦脸上涌现微妙的红晕，起身去了一趟后面。
方宁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座椅上自带的广告周刊，程曦小心翼翼的回来了，有些不适应幽闭的环境，问道：“还有多久？”
“我们之前飞到武汉的天河机场，然后转乘到厦门高崎机场下机，算下时间，应该快了。”方宁笃定的说着。
而事实上也正如方宁所说的那样，飞机正在缓缓的向下飞去，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厦门高崎国际机场。
4e级民用国际机场，是中国东南沿海重要的区域性航空枢纽，为中国十二大干线机场之一。
每年的旅客吞吐能力达到两千多万次，不过近几年比不上黄花机场。
方宁他们从高崎机场出来，因为在这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所以也没有费太多功夫，在机场里面拦了辆的士车，直奔思明区思明南路，也就是厦门大学思明校区。
一路上方宁和司机简单的交流了一下，司机是本地人，四十来岁，口音有些浓重，他要很认真听才能听懂，不过从司机的话语中还是能知道很多消息。
“你们是来厦门读书的娃儿吧，听你们的口音有点像湖南湖北那片的，我很久以前去过长沙，所以觉得有些耳熟，但是又不确定，你们谈话时候的口音我每个字都听不懂，有点像日语。”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后视镜说道。
“我们是湖南的，至于我们的口音，说的是乡下方言，不要说你们，就是隔了一个县，谁都听不懂了。”方宁苦笑着说道，但是也没有说太多，出门在外，不得不小心谨慎。
“我看到这一路上有好多举着相机拍摄的游客，外地人来这里的很多吗？”程曦问道。
司机挠了挠后颈说道：“多啊，太多了，在我们厦门的城市里只要是路上看到的，几乎一半都是那些来玩的人，嘿！要是你们在路上问路什么的，有很大几率遇到的那个人说我也是来玩的。因为游客很多啊，我们这边的旅游业也很发达，你们在这里生活下来，一定要锻炼出一双火眼金睛，这里很多铺面都是打着特产的招牌，专门坑外地人的。”
司机人很好，把方宁他们送到思明路口，也没收他们的钱，又指了指那边，说：“厦门大学的建筑很显眼的，你们过去就知道了，实在找不到，可以问附近的人。”
方宁和程曦站在这片土地上，深深的呼吸一口气，仿佛可以闻到海风的味道。
厦门的环境很好，路都很干净，很少看到有垃圾，鹅卵石的道旁路，棕榈树葱郁。
这座城市有一年四季的菠萝花香，还有沿海应有的风光，到处可以看到沿海的小岛，海鸥成群结队，在路走着走着就可以看见大海，碧海蓝天绿树，应有尽有。
每一处街景都有满满的文艺气息，无数的咖啡店，影像馆，影碟店，古玩店，书屋，小吃街，这些景物都是和内陆完全不一样的。
方宁还看到很多游客背着鼓鼓的行囊举着相机来拍照，有的人甚至到公园里喂鸽子。
方宁朝程曦笑了笑，后者也露出莞尔的表情，默契无比。
“我觉得我会爱上这个城市。”
“我也是。”
其实不用方宁他们去找厦门大学思明路校区，一些在学生会模样的招生学长学姐们看到方宁两人以后，就直接奔着他们过来了。
“同学，你们是厦大的新生吧？是的话就跟我们走！”
“欢迎来到厦大！”
一堆人围着方宁两人，像是当成唐僧肉一样，倒是让他们有些受宠若惊。
于是他们被热情的学长们带着前往厦大思明校区。
厦门大学前面的一条很宽阔的街道，很多车辆人和人员进出，车水马龙，颇为热闹，树木葱郁，一排过去可以看到好多招生迎新的台子，还有各种社团，颇像是步行街一条龙。
一个打扮很正式，在大热天的环境下热的冒汗也舍不得脱掉外套的男学长，热情的为方宁二人介绍，“我看学弟学妹们是刚到这里，还不知道这儿的情况吧，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有很多个学院，有文学院，新闻传播学院，外文学院，艺术学院，经济学院，管理学院，物理和技术学院等等。对了，还没问你们是哪个专业的？”
“学长，我是金融系的。”方宁眨了眨眼睛说道。
“噢，那你是经济学院的，金融系的好，毕业以后出来找工作是非常吃香的职业，当然，能够在学校考研继续读上去，也更好。”
“这个学妹呢？”学长问程曦。
程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提着箱子走路。
“我女朋友不喜欢和外人说话。”方宁说道，相处了这么久，他很了解程曦的性格。
“没事，没事，我先带你们去报道吧。”男学生尴尬的笑了笑，带着方宁他们继续往前走。
第三百七十五章 入学琐事
之前还担心思明路校区那么大，报到挺麻烦的，没想到不是这个样子，有专门的迎新人员帮着安排报到流。m.www.uu234.netwww.uu234.net
接待的方宁和程曦他们俩人的是一个叫敖萌萌的大三学姐，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衣，聊天的过程中也感受到她的热情，是个很随和的姑娘。
“敖学姐，我们的个人档案，户口这些什么时候交到学校院里？”方宁跟敖萌萌攀谈的很熟悉后，就开始问情况。
敖萌萌推了推鼻梁的眼睛，带着笑容说道：“你们新生的个人档案这些，都是在院系里报到了之后，再等学校统一通知递交。学弟学妹，你们别急，我先带你们学院班里报到、注册手续，再到学生公寓园区办理入住手续，让你们快速就学是我们的义务。”
“好的，那辛苦学姐你了，我们中午请你吃饭。”方宁连忙道谢着。
他也需要一个在这里住很久的人来了解学校的情况，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而眼前敖萌萌就是一个合格的人选。
况且，在之前的对话中，也了解到她有个姐姐就是金融系的助理教授，提前打好关系，总是能防患于未然。
敖萌萌犹豫了一下，本来是不该蹭学弟们的饭的，但是再方宁的再三邀请下，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就麻烦你们这一次了。”
方宁露出笑容，“是我们麻烦学姐你才对。”
校区路边都是菠萝树椰子树，落荫植布，点点光斑洒在地上，时不时有学生骑着单车呼啸而过，要么草坪上坐在女孩子看书或者弹琴，很有青春文艺的气息，不免让刚来到这里的方宁和程曦心神驰聘。
嗅着菠萝花香的味道，方宁二人和敖萌萌边走边聊，因为抵达高崎机场然后再过来已经是十二点半了，大家都有些肚子饿了。
而且，新生报到可以一直到十号、十一号，所以也不急着第一时间就办好手续，先让敖萌萌学姐带着他们找了家餐馆吃点东西。
找了一家靠海而且看起来还算是干净的餐馆入座，敖萌萌点了韭菜鱿鱼丝，鱼香肉丝，仔姜炒鸡这几个福建地区的家常菜。
敖萌萌是广东人，基本上不吃辣，这几道菜看起来都非常的淡，她倒是吃的津津有味，毕竟新生迎新也不是简单的活儿，不仅要劳力还要劳心。
但是方宁和程曦就不一样了，作为一个无辣不欢的湖南人，没有一点辣味怎么下得了饭菜，方宁拌着鱼香肉丝勉强吃了两碗饭，程曦只是动了几下筷子，然后大半时间都没吃菜光吃饭。
敖萌萌还觉得有些奇怪，在她看来非常美味的东西为什么程曦吃不惯，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啊。
面对学姐试探的目光，方宁苦笑着不得不解释，他们是湖南人没有辣吃不下饭菜，这会儿要是有青椒肉丝等家常菜，肯定会吃个精光，可惜问遍了餐馆服务员都说没得，而且还非常诧异，饭菜里面为什么要放那么多辣椒？
敖萌萌了解了情况后，也是哈哈地笑起来，说道：“早就听说湖南人无辣不欢，没想到还真是这样，早知道就多花点时间找家湘菜馆，这倒是我没注意你们的饮食习惯了。不过，厦门这边的菜系也是非常淡的，基本上不怎么放辣椒，你们以后要在这里生活四年，外面的餐馆可能吃不惯，不过食堂那边也是有湘菜的，就是吃起来味道不怎么样。”
方宁和程曦对视一眼，紧接着说，“那倒是没什么，有得辣吃就行了。”
因为下午两点半才开始报到工作，方宁等人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了起来，喝喝咖啡，看看海景，蓝天白云海岸，还有白色的海鸥飞过，顿时觉得人生不过如此。
茶余饭后，方宁问了点大家都关心的问题，大学的宿舍环境，毕竟以后的生活一天当中，最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要在宿舍中度过。
一提到学生公寓，敖萌萌就自豪起来，他们厦门大学的学生公寓房堪称全中国最豪华的宿舍，这可是没一点水分的，她笑道：“学弟学妹，说到宿舍你们可算是来对学校了，咱们的宿舍条件可以说是豪华宿舍类型，就因为学校靠近海边上，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大海，不少人都调侃公寓房是海景小洋房呢。”
“你们新男女都是四人间的公寓，一千六百块一年，有凌云，芙蓉等几个片区。女生基本住凌云和芙蓉，凌云是十六层的高楼，有电梯，芙蓉有六层。男生的宿舍有好几个囊萤、映雪、勤业、博学都是六层的公寓，需要自己爬楼。像学妹你分到凌云楼还好，起码有电梯可以做，要是分到了芙蓉楼那就倒霉了，每天爬楼都要累得半死，不过要换宿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的经过院系的领导批准。”
程曦莞尔的笑了笑，“没关心，分到了芙蓉楼也没事，反正就当做锻炼身体了。”
方宁也跟着笑起来了，要说身体素质，一般的男生都没法跟她比。
敖萌萌看到方宁和程曦两人充满了青春的朝气，推了推眼镜，有些莫名的感慨起来了，“你们生活在这个好时代啊，住宿条件也好，不像我们刚来的那会儿，条件简直跟你们比不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方宁好奇道：“学姐，这学生公寓不是都差不多吗？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什么讲究不成么？”
敖萌萌对这个乖乖男生模样的学弟也挺顺眼的，说话也聊得聊来，所以也多说了几句，摆了摆手，说道：“其实也不是学校的错，因为学校公寓都是十年前盖的房子，不过公寓分一期和二期工程。一期比较窄不说，里面的住宿设施也比较老旧，二期比较宽敞，生活设备都是新的，还装有电视机空调洗衣机热水器。不巧的是，我们那一届住的都是一期公寓，跟你们现在没法比。”
敖萌萌说起来也是颇有时运不济苍天奈何的郁闷感，校区里说是明年上半年会投资一笔款项建设一期的公寓，但是她们现在已经是大三了，明年上半年一结束就是大四了，要么忙着做毕业论文考研找工作，要么在外面出去租房子哪里看的上现在的房子。
就算是她们考研成功了留在学校，也是会搬到研究生的二人间宿舍，之前住的地方跟她们没关系了。
方宁听完也是微微一笑，没想到看起来比较干练的学姐，居然也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第三百七十六章 第一个室友
程曦也问了敖萌萌一点私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www.uu234.net
她姐姐程莹以前也是在厦门大学读书，算起来今年也应该是大四了，读的是商学院，所以就问敖萌萌认不认识她。
敖萌萌刚听到程莹这个名字还有些茫然，后来很快就恍然了，表示她知道这个人，在商学院那边是位很出名的学姐，比她大一届，被很多人备受推崇。不过她不是商学院的人，厦门大学又那么大，也没有真正见过面。
她在知道程曦和程莹的关系后，对程曦的态度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有其姐必有其妹，姐姐都那么厉害，做妹妹的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倒是有些主观因素在里面了，不过方宁偷偷地看了恬淡的程曦，暗戳戳的想着，这么想其实也没错。
中途敖萌萌上了下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和方宁二人交换了电话和联系方式，方便联系。
下午两点，阳光很毒辣，天空也万里无云，要是在外面走一圈，估计皮肤都能晒的脱一层皮，除了方宁是男生外，敖萌萌和程曦都是女生，干脆就等到三点左右，太阳没那么毒辣了，敖萌萌带着他们出门，打太阳伞在思明校区走了一小半圈，逛了小半天的风景，就去办理入学报到了。
尽管方宁他们提前了不少天来学校报到，但是前来报到的新生依然挤满了院系大厅。
方宁和程曦二人各自分开，凭着录取通知书到就读的学院班里报到事宜，注册手续，到学生缴费平台自助缴费，然后再到学生公寓园区班里入住手续，办理校园卡，简单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排队缴费。
直到日落西山，方宁才弄完报到事宜，浑身疲惫不堪，拖着两条像是灌铅的腿，跑过去和程曦她们汇合。
程曦和敖萌萌坐在校园内的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过打扮时间都是敖萌萌在聊，程曦在听。她们看到方宁回来了，敖萌萌起身说道：“走吧，我先带你们去宿舍把行李放好，再洗下热水澡，和新来的室友们见个面打个招呼，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
方宁二人一切都听敖萌萌安排，在校外的站台上上了公交车，穿过一条长长的隧道，就抵达了厦大宿舍片区。
“我们的学生公寓，跟本部距离也不算太远，中间隔着一个芙蓉隧道，就是咱们过来时看到的那条隧道。”敖萌萌很健谈地给方宁和程曦介绍，“公寓到本部有公交车直达，平日里有很多趟次往返。要是走路穿过芙蓉隧道大概一两公里吧。我个人推荐骑自行车，既方便又锻炼了身体。”
方宁目光所及的道旁路上，还有那些环山公园上面的小道上能够看到很多骑着单车的学生，基本上都是三五成群的，骑单车去本部读书，不仅健康而且环保，很多学长都表示非常推荐，而且每逢节假日还有自行车比赛。
“那边一群低矮的公寓是谁住的？”程曦指了指隧道对面的一排建筑物，高低平齐，有栅栏绿叶，很有层次感。
敖萌萌推了推眼镜，极目远眺，很快就反应过来，“你说的那里是海韵公寓。经济学院的研究生平时也在本部上课，但是宿舍的话，大部分研究生也都是住海韵公寓里。”
程曦很幸运的被分到凌云楼，敖萌萌还打趣着说学妹你真幸运啊。方宁则被分到了映雪楼。
“宿舍有每个区域都有运动场地、小吃美食、生活用品店等等，基本上不用到外面去买。”敖萌萌说道：“要是想在学校食堂吃饭就到芙蓉餐厅三楼，当然，也可以到外面去吃。”
眼看着男生宿舍到了，敖萌萌也就止步了，方宁提着行李箱跟程曦说，“那我先进去了，等弄好了宿舍，晚上打我电话。”
“嗯。”程曦点了点头。
敖萌萌感慨说道：“能够一起上同一所大学真是不容易啊。”
方宁和程曦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方宁跟程曦和敖萌萌分别，来到了群贤楼群，有五栋建筑，分别是映雪、同安、群贤、集美、囊萤。
映雪楼是五号楼，闽南式的屋顶，西洋式的屋身，建筑装饰有拼花、细作、线脚，有着非常浓厚的中西合璧独特风格，这种建筑也被称作嘉庚风格建筑。
走近映雪公寓，在宿管阿姨那里登记名字身份信息采集，阿姨交了门禁卡给他后，径直上楼去了。
方宁拖着行李来到了属于自己的宿舍，用门禁卡刷开了门，明晃晃的天光斜射过来，饶是已经有心理准备的他还是被吓了一跳。
宿舍非常宽敞，四室一厅，有观景阳台，两个独立卫生间，房间内设施齐全，有空调，洗衣机，热水器，屋内铺地砖，客厅放着四张书桌椅。
方宁穿过客厅的落地窗，发现是配有晒衣架的开放式阳台，刚好对着海边，能看到蓝天白云椰子树，还能听到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
他推开窗户深深地呼吸几口气，仿佛闻到了海风的味道。
看着这眼前波澜壮阔的风光，方宁很想赋诗一首，但奈何文学水平有限，只能念的出大海啊你全是水这样的诗，所以只能作罢。
他返身回来，把丢在客厅的行李全部提起来了，这里是四室的公寓房，他选了一间面朝大海的房子住进去了，关着房门开始布置床铺，摆放洗漱用品，等他忙活完出来，突然发现客厅里已经进来了一个人。
男生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秀气，嘴唇很薄，穿着神色的格子短袖，头发也是半长不短的，有些拘谨的提着行李，另一只手上拿着大包小包，看到方宁出来，也有些微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提前到来的室友，连忙打招呼，“你好，我叫齐橙，来自山东潍坊。”
方宁听到山东字眼的时候，第一印象就是粗狂彪悍，性格豪迈的山东大汉，没想到看到眼前清秀的男生，不禁有些错愕，但也没有过于失礼，笑着打招呼道：“方宁，宁静致远的宁，湖南岳阳人。”
齐橙把行李放下后，总算是松了口气，也跟着笑起来，嘴角上两个小酒窝，看起来颇为腼腆。他说道：“我听说过你们那，八百里洞庭湖，气蒸云梦泽，还有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岳阳楼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