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完成
徐氏却看了顾冬雪一眼，“之前只不过是为了借我们家爷的名头罢了，现在秦千总也不差什么了，好了，这件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还要去大堂嫂那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说着便端了茶，做出了送客的姿态。
刘氏被徐氏三番两次的拂了面子，心中也有气，见她如此不上恭维，便也站了起来，“既然夫人有事要忙，那我就先告辞了。”
顾冬雪无奈，她本来年纪就小，自己又是新媳妇，这件事她本来就是在旁辅助的，范千总是管峰的直系上峰，他的夫人帮着操持管峰的亲事本是情理之中的事。
至于让她也跟着帮着一起办，一是因为秦松林是卫所中的军师，这些事都是要向他上报的，管峰在望青城无亲无故，求着他帮忙操持一下，本也是应该的，二是秦叙和管峰私交甚笃，自己帮忙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听徐氏这口气，似乎因为有了自己，所以她不想插手了。
“这个徐氏，越发的将自己当做个人物了。”
出了范家大门，刘氏忍不住气道：“她之前并没有说过谈完聘礼就不管了，现在连喜宴也不管不问，即使我们将一切都准备齐全，呈给她看，想必她应该也不会过问的。”
顾冬雪若有所思，听到刘氏的话，她问道：“是因为我吗？我听范六夫人那口气，似乎是不想和我一起，只是之前她并没有这样。”
顾冬雪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可是她又觉的这个猜测太过简单随意。
刘氏笑了一下方道：“还不是因为你们家那位升了官，现在和范千总是同一品阶，她觉的和你的地位相同了，没有办法再坦然受你的礼，也直不起腰杆子直接命令你做事，所以才直接说自己不过问这桩亲事的。”
刘氏说的和顾冬雪的猜测一样，“只是因为没办法在我面前摆架子，所以索性甩手不管了，这也太……”
“太古怪了。”
刘氏接道：“没有什么古怪的，她一直是这样的，自诩是范家的媳妇，在这望青城中的大小官员家眷，特别是宁北卫中各武官家眷面前，她都自觉高人一等。
曾经为她这态度，楚夫人还出言讽刺过，只不过大多数人看着范家的面子，倒也只忍着，顶多离她远远的罢了。”
“那这事范夫人她们知道吗？还有范千总本人难道不管吗？”
顾冬雪疑惑，范都统夫人身为一品诰命夫人，态度宽和大度，为人更是亲和有礼，难道遇到范六夫人这样的就不会提醒她，或是说她几句。
“自然都是知道的，至于范千总是怎么想的我是不知道的。
只不过范老夫人若是说的动她，就不会自己搬到小儿子家去住了。
至于范都统夫人，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提醒过她，只不过这个徐氏摆架子也只在我们这些人面前摆，真正遇到了四品以上官员的夫人，她却不是这样的。”
“那姐姐刚才说楚夫人还为这事嘲讽过范六夫人。”顾冬雪不解。
楚将军可是正三品的参将，楚夫人也是三品诰命夫人，且楚家还是三皇子的外家，虽然不是嫡支，但是范六夫人又不是傻子，连范都统夫人都要礼让楚夫人三分，她怎会在楚夫人面前摆架子，让楚夫人有机会朝她发难。
刘氏轻笑道：“她自然不敢在楚夫人面前造次，只不过曾经坐着不动让林夫人给她行了一个全礼，后来楚夫人知道了，便拿这件事来嘲讽她，话里话外还带上了整个范家。”
“至于后来范都统夫人有没有因为这件事说过徐氏，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徐氏如今这架势，即使说了，恐怕也是没多大效果的。”
“那现在怎么办？”
顾冬雪有些无奈，只觉的徐氏实在令人想不通，只不过各人有各人的性子，自己想不通，也许在徐氏那里，这便是她的行事准则。
“既然她撂挑子，我们只好自己决定了，你回去和秦军师说一下，我回去也跟我们家那位提一下这件事。”
刘氏道，语气中并不觉的如何的遗憾。
顾冬雪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回了金桂胡同，顾冬雪便将孟江唤了来，让他去一趟宁北卫，将徐氏撒手不管的事告诉秦松林。
又招了陈旺，问了庄子的事，待知道春耕正在顺利进行，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她便安心了许多。
不管收成如何，这第一步总算挺顺利的。
下午的时候，孟江回来了，对顾冬雪传达秦松林的话，“老爷说了，既然范千总夫人不愿意，少夫人就多劳累些，和陈夫人一起帮着操持这桩亲事。”
顾冬雪点头，她已经猜到秦松林会这样吩咐，也只能这样吩咐，即便秦松林心中再不快，那徐氏做了什么，他也无法出面说什么的。
顶多去找范千总说一下，不过顾冬雪想，以秦松林的性子，恐怕这一点他也不会做的。
接下来的日子，顾冬雪和刘氏几乎每天都在忙管峰的亲事，一天有一大半时间是待在管府的，成亲是喜事，并且是桩大喜事，其中的各种安排，大事小事繁杂无比。
顾冬雪和刘氏都将自己家的下人带了一部分过来，二人一边对着帐册，一边拿着写了各种事项的红纸对着，看有哪件事没有做到，有哪件东西没有准备好。
四月十五下午，管峰便从卫所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两名十**岁的兵士，看他们身上的军袍，应该是**品的骁骑尉。
聘礼早就准备好了，顾冬雪让孟江带着管峰去看了一下聘礼，管峰看过之后，对着顾冬雪和刘氏二人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两位嫂子了。”
顾冬雪连忙避了开，刘氏则笑道：“管兄弟既然唤我们一声嫂子，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就算要感谢，现在也太早了，等将新娘子迎进门再感谢也不迟。”
管峰嘿嘿的笑，抓了抓脑袋，还不自觉间摸了摸自己的脸，暗自庆幸着幸好之前被秦叙打的伤都好了。
第二天，管峰带着两个同僚将聘礼送去了万家，事情很顺利。
四月二十那天，热热闹闹的将万家大姑娘给迎进了门。
第二百八十七章：节礼
顾冬雪和刘氏一天都提着心，等到晚宴结束，将客人都送出门去，她才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印着喜字的大红灯笼下，顾冬雪和刘氏互相对看了一眼，二人同时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终于结束了，好在一切都顺利，我们也回去吧。”刘氏道。
顾冬雪点点头，和刘氏一起出了管府大门，在夜色中往各自的家中赶去。
管峰的亲事一过，四月的日子也转眼即瞬，五月一到，端午节便也快了。
只要没有战事，宁北卫中大小武官便是按照朝廷的假期放假休沐，当然要留有一定的人执守。
因此端午节那天，秦叙和秦松林都回来了。
在此之前，范都统府上，章指挥佥事府上，陈千总府上，林千总府上，管府以及裴府苏府，还有程大柱和绿草，吴氏和顾怀香都给秦家送来了端午节礼。
当然程大柱和绿草送的是他们新研制出来的点心和粽子，吴氏和顾怀香送的是给顾冬雪和顾信做的一套衣裳。
这些人家中虽然有范家这样的高门大户，但是顾冬雪知道范都统和秦松林的关系不一般，他又看重秦叙，倒是并不怎么惊讶。
至于苏家和裴家，应该是看在自己面上，毕竟这些事都是当家主母安排的。
而现在苏家管着这一摊子事的应该是苏棠，至于裴家，自然是裴夫人了。
无论是苏棠或是裴夫人，她们给自己送端午节礼都很正常。
而让顾冬雪觉的惊讶的有两家，一个是冯家，一个却是胡家，顾良玉和顾莲心的婆家。
冯家虽然让自己有些意外，但是转念一想，倒也算说的过去，毕竟顾良玉嫁过去是继室，虽然从之前顾良玉两次登门的情况看来，冯家母子待她很一般，不过待媳妇一般，并不代表着冯家母子不懂得做人，不懂得一般的人情往来。
但是胡家就让顾冬雪有些惊讶了，她是知道胡家两房是住在一起的，胡千总是胡不全的二叔，胡千总本身也只有一个不到十岁的独生子，是妾室所出。
胡夫人并未为胡千总生下一儿半女，因此在胡千总的儿子出生之前，胡家也就胡不全一个男丁，加上胡不全父亲早亡，只余一个寡母，胡千总便将胡不全带在身边，当做亲生儿子一般对待。
因此当顾冬雪得知顾莲心被胡千总送给胡不全的时候，虽然诧异于胡家的没规矩，但是想来那胡不全若是自己看中了顾莲心，朝胡千总讨要，一向疼爱他的胡千总想必不会为了一门妾室而拒绝他一直疼爱的侄子。
顾莲心虽然美丽，可是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美丽的女子。
而现在胡家竟然送了端午节礼过来，这其中缘由却是为何。
她早已从秦叙口中得知，胡家叔侄算是楚将军的亲信，楚将军一向看秦家父子不顺眼，秦松林和秦叙又几乎是明晃晃的站在范都统身边，胡家自然不敢对范都统不敬，但是对秦家，便没有那许多顾忌了。
所以按照正常来说，胡家与秦家应该是没有人情交往的。
但是今年，胡家却送了节礼过来，这是因为胡家改变了立场，想向秦家示好？
还是单纯的只是因为顾莲心的原因？
若是前者，这件事自然是要请示秦叙的，若是后者，顾冬雪就不得不感叹顾莲心的手段了。
“胡家送的是什么？”
顾冬雪问前来禀报的怀富贵，观察了一段时间，顾冬雪觉得怀富贵为人算的上机敏，又不是那种过于精明的性子，又不乏老实稳重，暂时便将外院的事交给他管了。
他也算勤勉，这段时间已经将秦家对外的交往人情了解的差不多了，自然知道这胡家与秦家一向是没有什么交往的，现在胡家送了端午节礼过来，自然是将礼单和东西看的清清楚楚，才来禀报顾冬雪的。
“送了六匹缎子，六只鹅，六只鸡，两张皮子，两斤茶叶，和两匣子粽子。”
东西不算贵重，可是对于端午节礼来说，也不算很薄。
“按照他们来的东西回礼吧，准备好了将礼单拿给我看看。”
顾冬雪想了一想便道，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既然送了节礼，也不好退回去，秦叙也还没回来，只能等价回礼了。
秦叙是五月初四晚上回来的，他一回来，洗漱完之后，顾冬雪便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她颇有些紧张的问道：“他们是今天上午才送过来的，我本来想要差人去卫所问问你的，只是这一来一回要一天的功夫，等问回来了，时间也不早了，我总不能晚上给人回礼，明天又是端午节了，再不好回礼的，所以才自作主张先按照他们送的标准回了一份礼。”
秦叙乍一听到胡家愣了一下，继而才反应过来，问道：“胡志毅家？”
他这一问反而将顾冬雪问糊涂了，只道：“就是我四姐姐嫁去的胡家。”
她知道胡不全的名字，只不过胡志毅，莫非就是那胡千总的名字？
秦叙点头道：“就是他家，他家送了端午节礼过来？”
“嗯，”顾冬雪点头，“我……这样回礼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对于外面的事她实在知道的不多，就怕自己做错了事，给秦家惹麻烦。
“会出什么问题？”
见她神色忐忑，秦叙失笑，伸手将她揽过来，坐在自己身边。
“胡家与我们家不是……不是没有什么交往吗？现在忽然送了节礼过来，我怕他们是别有用心。”
虽然看秦叙的表情，应该是没有什么事的，但是顾冬雪还是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秦叙道：“他们能有什么用心，不说现在太子已定，后位稳定，即便储君悬而未决，皇上却是春秋鼎盛，那楚家即便是有什么心思，现在也太早了些，就别说胡家这样一个连马前卒都算不上的小角色了。”
秦叙知道顾冬雪在担心什么，他并未拐弯抹角，而是直言要害。
“难道胡家送端午节礼过来仅仅是因为四姐姐的关系？”
顾冬雪喃喃的道，“可是四姐姐也只是个妾室，她竟然能够说动胡家给我们家送节礼？”
第二百八十八章：分析
秦叙道：“与你那位四姐姐不乏关系，但是也不全是她的关系，恐怕也是胡家的一种试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试探？”顾冬雪疑惑，“他们试探什么？”
秦叙本来不欲与她说这些事的，不过看她表情认真的看着自己，又不忍拒绝，还是道：“几乎整个宁北卫中人都知道楚将军与范都统关系不和，但是这不和也分好几种，只是单纯的性格不和，或者是决策意见不和，还是根本就是分站两派，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种不和？这都是有很大区别的。”
“那范都统与楚将军是哪种不和？是后一种吗？”
顾冬雪问道，以前她会觉得是后一种，现在听了秦叙的一番话，却觉得未必是后一种。
“前两种太轻，后一种又太重。”
秦叙笑道：“楚家现在在等而已。”
“等？”
顾冬雪先开始还有些不明白，只是这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她立刻便有所感悟，“等皇上老去，等三皇子渐渐长大，等三皇子羽翼丰满……”
只是说到这里，顾冬雪还是有些疑惑，“可是太子早已定下了？且皇后不仅仅有太子，还有二皇子。”
“这便是我刚才说后一种太重的原因。”
秦叙轻轻的道：“大皇子与二皇子是双生子，这在一般人家算是天大的喜事，可是在皇家龙凤胎或者双生女儿都是好事，但是双生子却未必是好事，特别是皇后所产的嫡长子和嫡次子为双生子，就更令人尴尬了。”
顾冬雪自然知道当今皇上的嫡长子和嫡次子是双生子，为了这件事，在两位皇子出生的前几年，皇上并未立即立太子。
“好在两位皇子随着年龄越大，相貌反而越不像，皇长子越长越像皇后，二皇子越长越像皇上，这解了皇上的难题，也解了诸位大臣的难题，所以在两位皇子十五岁那年，皇上立了皇长子为太子。”
秦叙说到这里，看顾冬雪一眼，才轻声道：“这一道立太子的旨意，朝中大臣有一小半都是反对的。”
“因为大皇子和二皇子是双生子，即使现在相貌不同，但是生辰八字太过相近，按照大宁朝以及之前的历朝的经验来说，这样的兄弟，一般不宜立为太子，就怕祸起萧墙或者被有心人利用相近的生辰八字陷害太子，太子是以后的皇上，他的生辰八字应该是保密的。”
秦叙说完后，顾冬雪便接着说了自己知道的事，当时因为立储君的事，朝堂内外一片喧哗争锋，朝臣更是各抒己见。
“可是最后皇上还不是立了大皇子为太子？”顾冬雪问道。
秦叙道：“是啊，是皇上坚持的，也是支持中宫嫡子长子的诸位大臣们坚持的结果，可是那些反对的大臣，你会指望他们因为皇上的坚持就立刻放弃自己的想法吗？”
“难道现在东宫不稳？”顾冬雪惊讶。
“表面看起来自然是稳的，若是没有楚妃和三皇子自然会更稳。”
顾冬雪知道，秦叙这短短的一句话中，其中各种波云诡谲宫廷倾轧难以想象。
“那你的意思是，楚妃和三皇子他们现在是在等，等皇上老去，等三皇子势力渐大，那时他们会做什么？”
“见机行事。”秦叙淡淡的道。
“他们并不能确定他们能够成功，毕竟现在看来，离那时还早，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即使一切都计划好了，可是世事变幻常超出人的想象，计划好的事并不一定能够实现。”
“楚誊只不过是楚家的旁支，明面上他自然是会站在楚妃和三皇子那边的，但是现在无论是楚妃三皇子，还是楚家嫡支，并没有任何动作。
而楚誊，也许并不知道他们的打算，只是之前太子未立之时，他便与范都统关系不和，不可能因为太子一立，立刻便好了，如今他也只是想做个墙头草罢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表面上仍然继续站在楚妃一脉上，心里却又怕三皇子以后并无动作，或者即使有了动作，但是却以失败告终，最后太子仍然顺利登基，到时他也落不得好，所以现在想要和范都统缓和关系。”
秦叙点头，“范都统虽然并不是皇后娘家人，也不是太子的人，但是他忠于皇上，既然太子是皇上亲立的储君，除非太子被废，否则他便一直是支持太子一脉的。”
“可是上次在范家参加赏花宴的时候，那楚夫人和郑二少夫人卢氏，她们的行事可没有任何想要缓和关系的意思。”
顾冬雪和秦叙说了上次赏花宴时楚夫人和卢氏对自己的挤兑。
这件事顾冬雪并没有和秦叙说过，今天是第一次告诉他，秦叙听了，有些生气，“这件事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当时你在外院，我怎么告诉你，难道我还提着裙子跑到外院去和你告状，然后你提着刀来内院为我报仇？”
顾冬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她觉得有些事告诉了他也没有什么用。
秦叙知道她这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只不过是以这种逗趣的方式说出来，让他懊恼之余却又觉得好笑。
“楚夫人未必知道楚誊的打算，那卢氏只是他的外甥女，自然就更不知道了。”
秦叙道：“楚誊是个看起来很狂妄自大的人，但是其内心却又谨慎多疑，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将心里的打算告诉楚夫人吗？且他的打算是想要做墙头草，这样的事并不光明磊落。”
顾冬雪点头，她知道这世间男子并不都如秦叙一样，愿意将外面的事，和他自己关于事情的想法分析都告诉妻子。
虽然这是因为自己询问了他才说的，可是很多男子即便你将嘴皮子磨破，他只会嫌弃你，觉得很不耐烦，而不会一一分析给你听的。
“所以正巧四姐姐在胡家做妾，楚将军便示意胡家给我们家送礼，这样我们家便要回礼，这一来一去，便建立了礼尚往来。”
顾冬雪现在反而更担心了，“可是这样一来，不是如了楚将军的意？”
秦叙道：“他想要做墙头草让他做便是了，我们只是与胡家来往，并未与他来往，即便是与他来往了，又有何事？
我只是一个六品千总，爹也只是个五品的军师，即便我们不与楚家来往，楚誊要在卫所中吩咐我做事，我难道还能违命不成？”
第二百八十九章：出阁
顾冬雪见他一派镇定自信，心中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是一想也是，他只是卫所的微末小官，与夺储之争离的有十万八千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更何况，那楚将军也只是他自己想要靠过来，并不是要秦叙去做什么。
“放心吧，这件事我会与爹和范都统说一声的，楚誊想要缓和关系的并不是我，而是范都统，他这个动作也只是让我给范都统带个话而已，我便成全了他，至于范都统怎么决定，我无权干涉。”
秦叙搂了她，安慰道：“别想了，一点小事而已，时辰不早了，我们安歇吧。”
第二天便是端午节，顾信也不用上学堂，一家人凑在秦松林的正院热热闹闹的吃了饭，晚上分吃粽子，各家送的节礼中都有粽子，顾冬雪让人拿了几家的来尝尝。
最受一家人青睐的还要属程大柱和绿草送来的。
“这粽子精巧，味道也香甜，倒像是京城那边的口味。”
秦松林拿起一个只有一般粽子三成大的粽子吃了一口笑着对几人道。
望青城的食物就与这里的风土人情一样，豪迈中带着几分粗犷，无论是粽子还是包子馒头之类的，个个都是大个头。
绿草的手艺来自卫妈妈，卫妈妈又是京城人，无论做什么点心或是面点，都离不开一个精巧。
“这是绿草做的，就是现在如意点心铺的点心师傅做的，爹若是喜欢的话，我准备一些，给爹带到卫所去吃。”
秦松林和秦叙明天都要去卫所。
秦松林笑着点头，这便是同意了顾冬雪的建议。
晚饭过后，秦松林又给了顾冬雪一个荷包，“端午节的家用。”
“爹，我还有，上次给了……”
“哎……”秦松林摆摆手，“上次给你的是见面礼，以后每逢端午中秋我都会给一千两银子作为家用，过年三千两，就这么定了，算做家里的规矩吧。”
顾冬雪微微一愣，按照秦松林这话的意思便是以后一年会给五千两银子家用，这对于现在的秦家来说，是根本用不完的。
顾冬雪本来还想推辞，秦叙却拦了她，“既然是爹给的，就接着吧。”
顾冬雪见秦松林表情平淡，秦叙也是一副不以为忤的模样，这一年五千两银子对于秦松林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
自己收着便收着吧，只要账目清晰便得了。
端午节过完后，顾冬雪去了一趟如意点心铺，问了问绿草舒晶的手艺怎么学的怎么样了。
“跟在我后面很能帮上一些忙了。”绿草笑道：“毕竟时日还太短。”
意思是现在并不能独挡一面。
“她有这方面的天赋吗？”顾冬雪又问。
她知道这厨艺也是讲究天赋的，并不是每个人学了一定的时间，都会有一门好厨艺的。
“假以时日，不会比我差的。”绿草道。
“那好，可以让大柱哥有时间再去看看铺子了，往城西城北那块看看，不急着买也不急着租，这次可以多看看。”
顾冬雪道：“上次我们是没办法，现在时间充足，我们也不需要慌慌张张的。”
和程大柱绿草说了自己的打算，二人自然高兴，再开一家新铺子，顾冬雪承诺盈利还按照之前的分红来算，却被程大柱和绿草一起拒绝了。
“姑娘，这间铺子我们拿分红，都已经厚着脸皮了，第二间铺子却是怎么也不能了。”
绿草连忙摆手道。
顾冬雪看向程大柱，发现他含笑看着绿草，显然是完全支持绿草的意见的。
“你们一个人管理铺子，一个是铺子的大师傅，少了一人都不行，这钱是你们该得的。”
顾冬雪见二人还要拒绝，只得道：“这第二间铺子还没影儿，至于分红的事以后再说？”
说定了让程大柱带人找新的点心铺子的地址，并吩咐他去牙人那里看到合适的再买几个人，一旦新铺子选定了，伙计和厨房的粗使丫鬟是必须要有的。
而后顾冬雪又拐去了旁边的铺子，是被她和苏棠汤明惠一起买下的绸缎铺子，是她们三人再加上苏佳裴贤几人准备一起开书肆的铺子。
汤明惠早就将钥匙给了她，顾冬雪让孟江前去开了门，她带着青芽兰晓进了铺子。
铺子早已被搬空了，里面只余一些旧日的摆设，不过旧日的商品却没有留一件，因而显得空荡荡的。
顾冬雪楼上楼下走了一圈，在心里计算着哪里安置书架，又在哪里安置书桌。
历朝历代，读书既是一件提升身份气度的事，却也是一件极其耗财的事，很多贫苦人家即便家中有好学子孙，却大多数苦于束修、书册以及笔墨纸砚的昂贵而无法坚持读下去。
在这中间，书册起码占了一半的银钱，即便是一本最普通的启蒙书，正常售价也需一两银子左右，这几乎是很多普通人家近一个月的生活用度了。
所以，很多读书人是买不起书的。
而书肆一般只是卖书，顶多聘用一些字写的好的家贫书生抄书，但是如此，对字的要求非常之高，很多书生并不能达到这个要求。
因此，顾冬雪脑中早有想法，这间铺子足够大，且有上下两层，即便苏棠去京城后一切顺利，能够购得的书恐也无法将这铺子的上下两层全部填满，且这铺子后面跟如意点心铺一样还有院子，因为铺子比如意点心铺要大，后面所带的院子自然也大，真不行也可以从院子中挪一间屋子作为仓库，专门储存书册。
而这铺子便可以作为两用，一是打那种几乎直达屋顶的书架，放置各种书册，而每两个书架之间会就有一定的间距，用来放置木桌木椅，供那些买不起书册的书生看书，或者抄书，收取少许费用。
也有很多家境不错的书生，读书面广，他们也不可能将书肆中的书都买回家，那么在这里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家贫的书生更是能够从中得益。
顾冬雪一边走一边想着，心里对书肆的布置以及以后的经营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本来顾冬雪和汤明惠等一心便是等着苏棠出嫁，去京城找她外祖家帮忙联系书商，却没料到在五月的最后一天，即是宁北卫卫所休沐的时候，秦叙回来对顾冬雪说了一句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话。
第二百九十章：铺路
“爹已经帮你们联系好书商了，是京城书肆墨蕴斋，东家姓温，但是我们只需要与掌柜的联系就行了，书斋平日里就是掌柜的打理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秦叙看着顾冬雪惊讶的神色，笑道：“放心，墨蕴斋不仅是书肆，还包含造纸和印刻书册，虽然不能说是京城最大的书商，但是在京城书商之中也列数前三了，应该可以保证你们那书肆的书册用量。”
“不是，我不是担心这个。”顾冬雪立刻摇头。
在秦叙疑惑的目光中，她有些艰难的问道：“爹的宗族到底是什么家族？是不是京城中的某个世家大族？”
秦叙没想到顾冬雪是问这个，微微一愣，“怎么会这么问？”
“我们之前想的，能找到京城某个小书商愿意供货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想到能与墨蕴斋搭上线，他家给我们供货，不但足够了，且绰绰有余。”
顾冬雪解释道。
秦叙却是并没有去过京城的，他自然也是读书的，只不过无论是书册还是笔墨纸砚都是秦松林准备好的，他本人很少上书肆去购书。
对于望青城的书肆都不是很熟悉，更何况远在京城的墨蕴斋。
“墨蕴斋总铺位于京城正宁街上，顺着那条街往前走可以直通皇宫，街道繁华，两边的店铺更是寸土寸金，即便如此，墨蕴斋在正宁街上也占了三个铺面的位置。”
“所以？”秦叙见顾冬雪感叹墨蕴斋的不同凡响，不由的问道。
“我去年的时候在京城待了一段时间，就听说过墨蕴斋，听说墨蕴斋的东家是康国公府的主子，只是这也是道听途说，是不是果真如此我却是不知的，但是既然有这种传言，想必那墨蕴斋即便不是康国公府的产业，起码也与康国公府有些关系。”
顾冬雪是从来没有想过她们开一个小小的书肆，就能与康国公府这样的世家权贵扯上关系。
秦叙虽然不知道墨蕴斋，但是康国公府他还是知道的。
那是当今周太后的娘家。
周太后便是当今圣上长宁帝和乐宁长公主的亲生母亲。
如此便可想，康国公府在如今的朝堂中，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那是皇上的外家，一等一的皇亲国戚。
而秦松林竟然能与这样的人家搭上关系，按照他在宁北卫区区五品军师的身份应该是很难办到的，即便是范都统，在宁北卫这样的苦寒之地，即使是封疆大吏，恐也是不容易办到的。
且无论是秦叙还是顾冬雪，他们心里都明白，秦松林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求助范都统的。
“或许只是传言，或许墨蕴斋只是周家的某位旁枝子弟或是远方亲戚所开设的，京城中人家盘根错节，有时候一个转折亲都能牵扯到皇家。”
秦叙想了一下分析道，“爹的宗族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这是肯定的，至于到底是哪户人家，我也不知。”
顾冬雪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秦叙的话只不过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秦叙忽然道：“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爹的私生子还是养子，但是能确定的是我是上了秦氏宗族的，而在与你成亲之后，你自然也是上了族谱的秦家媳妇。”
秦叙这话倒是让顾冬雪有些惊讶，“你不是没去过京城吗？”
她记得秦叙曾经说过秦氏本家应该是位于京城的。
秦叙失笑：“你不也没回去祭祖吗？同样上了族谱，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爹虽然没有与我说我到底是私生子还是他领养的，但是秦家每年都会送来我的月银，一月二十两，这却是必须上了族谱的子弟才会有的，我们成亲之前，拿到你的庚帖之时，爹便写信让人将你的生辰带了回去，并请求族长将你的名字上了族谱。
今年年底等本家有人来送田庄和铺子的收益时，应该就会将你的月银也一起送过来的。”
“秦氏宗族还挺……挺……好说话的。”
的确，在顾冬雪感觉中，这子孙没有回去祭祖便上了族谱就已经算是很宽松的待遇了，却没想到这人没有回去，还有月银可拿，简直太好说话了。
就比如之前的定康候府顾家，并没有明确的分家，当时顾邦正带着妻妾儿女一起来望青城做官，一做就是十余年。
这些年顾家也只是拨了几处收益不显的田庄铺子给三房维持生活，每年他们还要孝敬京城侯府年节礼，可是自从他们离开京城以后，便再也享受过侯府的月银待遇了。
“是挺好说话的。”
秦叙点头道，只是心里却在想着天上不会掉馅饼，秦氏宗族手笔挺大，对在外一待便是二十余年的秦松林如此厚待，焉知不是在二十余年前，在秦松林离开秦家之时，早已放下了更大的利益，才换来如今的礼遇有加。
只不过这只是他心中的揣测，自然不会告诉顾冬雪的。
而是顺着顾冬雪的话笑道：“我们也许有一日会回去祭祖的，只不过若是我们一直没时间回去，我们孩儿回去也是一样的。”
顾冬雪瞪他，“怎么说着便不正经了？”
“说起孩儿怎么不正经了，这是再正经不过的大事。”秦叙一本正经的道。
“好了，正经事说完了，该办不正经事了。”
顾冬雪推他，“你不是说这是再正经不过的事吗？”
秦叙低笑，“我这不是为了讨好你，顺着你的话往下说吗？”
声音已经渐渐低了下去，可能心情舒畅了，这一晚，他行动间更加畅快起来。
只是接下来的几天，顾冬雪却添了一桩烦心事。
她与秦叙成亲也有小半年了，到现在却没有任何消息，汤明惠不比她成亲早几天，却已经有孕几个月了。
而自己却仍然毫无动静，这让顾冬雪有些担心，秦叙那似开玩笑一样说出的孩儿，是只单纯的期待，还是一种隐晦的提醒催促？
若是秦叙有了这种想法，那秦松林呢，他是不是也有这种想法。
之前没有想到这些事，顾冬雪尚不觉的什么，可是心中的焦点一旦定着在某件事上，那便是各种怀疑猜测都随之接踵而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告知
而在这种时候，顾冬雪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件当初她并不认为是傻事，可是现在却很有可能令她后悔万分的蠢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曾经在大雪纷飞中，在厚厚的冰凉的雪地中跪了一个时辰，当时只是得了一场风寒，其余的似乎并无大碍，只是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顾冬雪却是不敢想的。
心中有了这个猜测，她却是再也坐不住了。
“妈妈，之前我得风寒之时，胡大夫怎么说的？”
顾冬雪本想直接去仁心医馆找胡大夫问一问，再顺便查查身体的，只是又想到万一是她想多了，自己这样急急忙忙的跑到医馆去，实在有些不好。
因此便拐到了如意点心铺，先问问杨妈妈再说。
杨妈妈微微一愣，顾冬雪这话问的有些没头没脑，不过因为自从顾冬雪成亲三个月后还没动静的时候，她便有些着急，心中也存了事。
她想过将这件事告诉她，只不过又怕给她增加不必要的烦扰，听人说，心情不好的人，怀孕的几率也是要下降的。
犹犹豫豫的，这事便被她拖了下来，只不过顾冬雪一日没有怀孕，她心里总有一桩事。
如今被顾冬雪问了出来，杨妈妈虽然仍然担忧，却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并没有隐瞒，而是将当初胡大夫告诉她的关于顾冬雪有轻微寒气入体的事一五一十的和顾冬雪说了。
“姑娘，胡大夫只是说机会会稍微小一些，影响不大的，可能是时间还没到，你不知道，这孩子也是有缘分和时辰的。”
杨妈妈见顾冬雪听了自己话后，便一直坐在那里沉思，没有说话，她心中有些担心，开口安慰道。
顾冬雪抬头对杨妈妈一笑，“妈妈放心，既然胡大夫是如此说的，除了去年腊月那几天，后来我都保养的挺好，就像你说的，很有可能是缘分未到，再等等总会到的。”
既然知道有可能的根由，顾冬雪反而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了。
“姑娘，要不我们再去一趟医馆，找胡大夫开几副温补的药。”杨妈妈提议道。
顾冬雪摇头，“暂时不用了，是药三分毒，我回去让厨房多做一些温补的汤水也就是了。”
杨妈妈觉的这也是个好办法，一时有些后悔之前因为顾忌顾冬雪的心情，而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否则早一点温补，是不是会好一些。
早已经历过生死大劫的顾冬雪，心里其实对现下的这些小磨难并不觉的算是什么难过的坎。
她想自己是能够应对这些生活中的小小的不如意的。
而对于杨妈妈之前的顾忌，和现在微微的后悔，顾冬雪自然是不知的。
因为秦松林已经为她们联系好了书商，这件事顾冬雪必须要与汤明惠和苏佳说，问问她们的想法，这生意毕竟不是自己一人的。
“少夫人，林少夫人说后天去给苏大姑娘添妆，问你是不是一同去？”
青芽从林府回来以后，对顾冬雪禀报道。
苏棠的婚期定在六月三十，因为是远嫁，要提前很多天去京城待嫁，后天是六月初四，的确要添妆了，正好趁着那个机会将这件事告诉她们。
“这自然是好事，我们正求之不得呢。”
当顾冬雪将秦松林联系墨蕴斋的事告诉了苏家姐妹和汤明惠时，几人几乎都是同一个想法。
只是顾冬雪看她们的神色都有些疑惑，心里知道她们在疑惑什么，可是这事她自己现在尚没有完全弄清楚，只是知道秦松林是绝对不会害她们的便是。
好在苏家姐妹和汤明惠都没有问出口。
“爹已经跟京城那边打好招呼了，你去了京城，可以让人去大丰粮油铺去找铺子里的掌柜，那掌柜的叫戴铜。”
顾冬雪交代苏棠，将秦叙与她说的告诉苏棠，并递给苏棠一封信，“这是我爹写的信，你拿着这封信过去，那戴掌柜便知道怎么做了，会将你介绍给墨蕴斋的掌柜的，至于生意细节肯定要你自己谈的。”
“这已经很好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的好。”
苏棠拿着那封信，颇为感叹的道：“即便是我舅舅和舅妈，也没有办法和京城前三的大书商搭上线。”
“唔，若是顺利的话，大概七月底我就能给你们寄信，也许那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苏棠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的进度，六月三十成亲，六月初六离开望青城，在苏棠的伯父家出嫁，夏天与冬天不同，不仅昼长夜短，且没有风雪的阻挡，行路速度会比冬天快上很多。
二十多天的时间应该算是充裕了。
“我收到信便可以着手铺子的布置以及督促工匠打造书架了。”
其实她们现在便可以联系工匠进行打造书架书桌了，只不过因为苏棠尚未去京城，一切情况尚不明了，又怕中途出什么变故，所以这个才一直搁置的。
“其实我有个建议。”
几人正认真的讨论着，汤明惠忽然道。
“嗯？”顾冬雪苏棠和苏佳都将目光转向汤明惠。
苏佳本来正伸手好奇的摸着汤明惠的肚子，想要比一比她肚子里的宝宝与她娘苏夫人肚子里的宝宝哪个大一些，听到汤明惠的话，便也缩了手，好奇的看向汤明惠。
汤明惠笑道：“本来我们不着急布置铺子，是因为棠姐儿还未到京城。
虽然你们外祖家可能有办法与京城某个书商搭上线，为我们找到合适的货源，可是毕竟是不确定的。
所以这书肆能不能开成我们心里都打着鼓，可是现在则既然秦军师已经为我们联系到了京城前三的墨蕴斋，我想这书肆起码有七成的可能性会成的。”
汤明惠说着，看向顾冬雪几人，建议道：“你们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可以找工匠打造书架书桌等铺子里需要用的装置了，毕竟只这些东西恐怕就要一个月左右才能打造好。”
苏棠看向顾冬雪，顾冬雪倒是赞同汤明惠这个提议，既然秦松林让秦叙告诉她这件事，必定已经十拿九稳了。
在这一点上，顾冬雪还是很信任秦松林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筹备
“好啊，这样等棠姐儿将事情谈成之后，我们也能早一点开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顾冬雪笑着道。
苏棠和苏佳见顾冬雪赞成，她们自然也没有意见，而且这书肆是苏棠最先提起的，她自然也是最希望书肆能够顺利开张的那个人。
顾冬雪和汤明惠一人拿了六千两银子出来，苏棠拿出了压箱底三千两银子，再加上苏佳的一千两，裴贤让人带过来的三千两银子，总共是一万九千两银子，除去买铺子的两千一百两银子，还剩下一万六千九百两银子，这便是书肆的全部启动资金了。
而她们也按照各自出资的多少对以后书肆的盈利进行分红。
自此，顾冬雪和汤明惠联系了打造书架和书桌的木坊，汤明惠的外祖家束家本就是做生意的，其中便有木坊，给了她们一个相对不错的折扣，顾冬雪对几家木坊的价格进行了对比，最后还是将这笔生意交给了束家。
因苏棠要备嫁，苏佳要服侍苏夫人柳氏，汤明惠月份渐大，铺子的筹备事务基本都落在了顾冬雪身上。
她带着工匠去铺子中量了尺寸，一起商量书架和书桌的款式，看绘好的图纸，再让人时常去木坊看进度。
程大柱又将自己新寻摸到的几家适合开点心铺的铺面说给她听，她少不得带人去实地看一看，又看了程大柱挑出来的伙计，将他们先安置在如意点心铺，跟在杨妈妈舒能后面学着，等铺子开了，定要抽一部分人去新铺子的。
一有事，时间便过的快了，转眼间，已经到了苏棠成亲的日子，此时苏棠早已离开了望青城，苏家大少爷苏宴送苏棠去的京城，并留到苏棠三朝回门后再回来。
因苏棠离家嫁人，最担心的便是有孕的苏夫人柳氏，因此顾冬雪时常便会去苏家走动一二，看望一下苏夫人，与苏佳说说话。
“雪姐儿，你听说了吗？裴家那位冷姨娘有喜了。”
这一天，顾冬雪去苏府，看过苏夫人之后，苏佳便将她拉到一旁神秘兮兮的道。
顾冬雪微微一愣，在脑中想了一下这冷姨娘为何人。
这才想到那冷姨娘正是裴知府和苏通判一起纳的妾室，是粱田县县令送给二人的。
“她有喜了？你怎么知道的？”顾冬雪问道。
“昨天裴伯母来看了我娘，她说的。”
苏佳道，“而且裴大人答应，若是那冷姨娘生下男孩，便记在裴伯母名下，充作嫡子养。”
这个消息倒让顾冬雪微微惊讶，“你的意思是，裴伯母不用将裴大少爷记在名下了？”
“嗯，就是这样，不过还要那冷姨娘生下男孩才行。”苏佳道。
顾冬雪却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即便这次不生男孩，那下一次呢，那冷姨娘还年轻，若是一直有宠，生下男孩的几率是很大的。”
“可是裴伯母今年十一月就已经四十了，现在等到那冷姨娘生下孩子，就是明年了，已经算是逾期了，更何况下一胎。”
苏佳疑惑，并且隐隐为裴夫人担心。
“这一次可能是裴大人看在与裴伯母几十年夫妻的面上，所以才松口的，虽然我讨厌那位冷姨娘，可是还是希望她这次能顺利的生下男孩，这样裴伯母就不用将那裴翔记成嫡子了，如此看那裴雅和那陶姨娘还能怎么嚣张。”
“你们家那位怎么样？可还安分？”顾冬雪问道。
“每天晨昏定省，从不间断。”
苏佳说着，眼带嘲讽，“即便让她不要来了，她也会在院门口站一会，遥遥的屈膝行礼。”
“爹称赞她明事识礼，谦恭大度。”
这样的人，却是最需要注意的，顾冬雪心中暗自摇头。
只不过她毕竟是外人，这样的事也只能稍微提醒一下，却不能时时过问。
好在苏夫人自己冰雪聪明，这些事她心中定早有成算，倒不用她们这些人过分担心。
“不知贤姐姐知不知道这件事，我下次写信告诉她，让她也跟着高兴一下。”苏佳道。
顾冬雪失笑，“裴伯母是贤姐姐亲娘，说不定早就告诉她了。”
苏佳点头，“也是，不过我要写信与姐姐说一声。”
七月二十苏大少爷终于回来了，不仅带来了苏棠的信，身后还带了五六辆像是货行的马车，他进城后并没有直接回苏府，而是将人带来了金桂胡同。
这一天秦叙恰巧在家，听到门房来报说苏大少爷上门拜访，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看了顾冬雪一眼。
顾冬雪也有些惊讶，不知道苏大少爷怎么会到自己家来了，即使苏棠有信让他带给自己，也应该派人送过来才是，怎么自己就上门了。
“说来找谁？”
秦叙问前来禀报的钱三。
“说是来找少爷的。”钱三回道。
秦叙点点头，“那我出去见见。”
见秦叙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顾冬雪却隐隐有个猜测，认为苏大少爷应该是要找自己的，不过他是外男，自己是女眷，自然不能就这么直接说要见自己。
至于他来找自己的目的，自然是与书肆有关。
想到这里，顾冬雪放下手中的针线，也做不下去了，略微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
虽然开书肆这个主意最开始是苏棠提起的，但是从三月份有这个想法开始，书肆的每一件事她都有参与，并且在后期基本都是她在忙活，倾注的心血越多，自然越发的重视起来。
她刚在屋里踱了几步，就有人来报，“少夫人，少爷让你去前院一趟。”
顾冬雪立刻道:“好，我马上过去。”
到了前院待客的花厅，秦叙和苏大少爷苏宴正聊着，见顾冬雪进来，秦叙道：“苏大少爷将书册都带了回来，马车就停在门口。”
秦叙这番话可谓让顾冬雪吃惊不小，她本来顶多认为苏棠将一切事情都谈妥了，现在写信告知她们一声，这便已经是很好的消息了。
却没想到直接便将书册都运了回来。
可是，“不对呀，棠姐儿哪来那么多银子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顺利
苏棠因为是嫁去了京城，且一般人家也不会翻看媳妇压箱底的银子，但是苏棠为确保万一，还是将银子留在顾冬雪身边，说好了等与墨蕴斋的掌柜谈好了，会派送信的人回来取银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苏宴忙笑道：“并没有付银子。”
“没有付银子？便让你们将书册运了回来？”
这若是放在合作多年，有了信用基础的生意对象身上，顾冬雪倒并不怀疑，但是放在她们这种只和墨蕴斋刚刚搭上线，连一次生意都没有和对方做过的人身上，墨蕴斋竟然同意让苏棠先运书后付款，实在让顾冬雪难以相信。
她虽然自己刚刚接触生意不久，但是与舅舅李邕怀感情很好，从他露出的只言片语中，以及平日自己听说的生意场的事中，也能大致明白，这生意场上的信用很难建立，即使建立了，破坏也是很容易的。
有时候仅仅一个小疏忽，都能破坏苦心经营很多年的诚信。
所以墨蕴斋如此作为，实在让顾冬雪很是费解。
苏宴看顾冬雪满面狐疑，笑道：“我离开京城之前，棠姐儿就跟我说，秦少夫人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很吃惊的，这是棠姐儿写给你的信，你看过信之后应该会明白的。”
苏宴说着，取出一封信递给顾冬雪。
顾冬雪接过信，道了声谢，就在花厅中拆了信，一目十行的快速的看了起来。
看完信后，顾冬雪心中稍稍明白些，只不过在某些方面却更加疑惑了，看来她之前猜测的不错，秦松林的本家秦氏宗族必定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不但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也不是什么一般的大户人家，与世家名门恐差的并不远。
苏棠在信中说，墨蕴斋的掌柜姓葛，她先让人去大丰粮油铺找的戴掌柜，由戴掌柜带着人去了墨蕴斋。
本以为葛掌柜必会要她等几天，排出空闲的时间才能见自己，却不料葛掌柜在看到戴掌柜和秦松林的信之时，便直接说第二天便可以见面，与她谈关于供书之事。
那时苏棠刚刚到京城，在伯父家稍稍安顿之后，便让人送了信过去，没想到葛掌柜如此爽快，心中自然欢喜。
第二天直接让苏宴陪着她去了墨蕴斋。
苏宴是知道苏棠苏佳和几个朋友一起做生意的，他虽然不赞成，觉的女子只要相夫教子就好，并不需要抛头露面的做生意。
肖家也不会少了苏棠的吃喝。
不过他的想法归想法，苏宴性格敦厚，不善言谈，又怎说的过主意很正的苏棠，且他平日里对于自己的弟妹更是多有维护退让，既然是自己妹妹愿意做的，他即便并不赞同，反对也无效，便只能陪着了。
因此在苏棠请求他带她去墨蕴斋见葛掌柜的时候，苏宴虽然明知不合规矩，还是带她去了。
苏棠在心中描述葛掌柜，是这样说的，“他大概四十多岁，身材中等，微胖，相貌普通，眼神精明，一看便知是个精于世故的生意人，只是与我说话却表现的诚意十足，更不乏热情，先时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或许他对每一个有可能合作的生意对象都是如此，这只是表象罢了，因此暗自提醒自己要保持警惕之心，万万不能被他牵着走。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尚未提出任何要求的时候，葛掌柜却主动提及愿意先向我们提供三百科书，常用的以及科举用书一科十册至二十册，较为少见的偏门的一至五册，共近三千册书。
此话一出，我自然惊讶万分，却又更加怀疑了，心道莫非欺我不知行情，谎报价格，他来赚取差价。
因此在葛掌柜报出共计九千八百两银子的时候，我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告诉他我要回去商量一下才能给予答复，他也爽快的答应了，并无不悦，似早有预料。
回去之后，便让外祖父及舅舅舅母帮着打听书价以及行情，却没料到事情出乎意料之外，按照外祖父的说法，墨蕴斋不但没有抬高价钱，反而将价格普遍压低了一成，当然这样他们也是赚钱的，只不过赚的少一些。
不过即便如此，外祖父舅舅舅母还是惊讶不已，连声问我如何认识葛掌柜的，我却不好将秦军师之事告诉他们，只能随意敷衍了几句，好在外祖父舅舅舅母都并没有刨根问底，他们想必也知道并不是我认识人，却是和我一起的你们认识的。
直到再次去墨蕴斋，葛掌柜才与我透露是因为他们东家温三爷与秦军师之间的交情，所以才如此相待的，在我告知银钱尚在望青城之时，葛掌柜便主动答应了货到付银。”
苏棠在心中将她谈成这一桩生意的经过写的很详细。
顾冬雪在放下心的同时，对秦松林的身份也更加怀疑了，只不过现在并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
“装书册的马车就放在门外？”
顾冬雪问苏宴。
苏宴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虽然知道你们买了铺子，只不过临走时却忘了问那铺子在何处，因家中车夫知道秦大人的住处，这才先将书册运到了这里。”
顾冬雪点头，表示理解，又问道：“墨蕴斋派了主事人过来了吗？”
虽然她们这笔生意在墨蕴斋眼中，也许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生意，可是再小的生意，也是要派人过来交涉的。
“派了，是一位姓蒋的管事，三十来岁。”苏宴回答道。
“那我们先去铺子里吧。”书册总不能放在他们家里吧。
顾冬雪说着便站起身，又吩咐青芽，“你让兰晓去一趟林府，告诉林少夫人一声，若是方便的话就让她也去一趟铺子，你自己回院子，将铺子的钥匙帐册和银子取来。”
“我和你一起去。”见顾冬雪吩咐完便准备往外走，秦叙站起身道。
“你今天好不容易休沐一天，要不要在家歇歇？”
虽然有秦叙在，很多事都会方便一些，可是顾冬雪想着这生意毕竟是她们五个人自己的，以后这种与生意伙伴交涉之事，不可能总让他陪着自己。
况且就像她说的一样，按照正常来说，秦叙一月也只有三天的休沐日，他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她并不想让他劳神。
第二百九十四章：人选
“我又没有生病没有受伤，哪需要休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秦叙摇头，并已经站起身来，“走吧，我去看看。”
既然她坚持，顾冬雪也不再反对。
蒋管事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瘦长男子，极爱笑，尽管笑起来一张瘦脸被挤成了一道道褶子，这也不妨碍他用笑容来释放自己的善意。
顾冬雪能够感到蒋管事的善意，与墨蕴斋合作的契约苏棠已经和墨蕴斋的葛掌柜签过了，是按照之前她们商量好的签的，不曾减一条。
当初她们拟订这份契约是留有给对方还价的余地的，只不过对方竟然一条都没有还，这不仅是简单的生意，其中必定还存在一份很大的人情。
想到这里，顾冬雪又有些担心，秦松林帮她们与墨蕴斋搭上线，这就已经是搭了一份大人请了，现在对方竟然还如此礼让，会不会要求秦松林做什么，或许她在这里得了些小利，那边秦松林却会付出更多的利益来偿还这边的小利。
顾冬雪让人去望青客栈定了房，将蒋管事和随行伙计安排好住处，汤明惠终于来了，吩咐早就从她外祖手里要到的有经验的龚掌柜招待蒋管事一行人喝酒吃饭。
龚掌柜是汤明惠从她外祖那里要到的老人儿，以后便是书肆的掌柜的，至于账房书童之类的，她们在安排木坊打造书架书桌时便选了一些。
只是一般识得几个字的书童倒还好选，但是既会读书识字又精于算术的账房先生却并不是那么的好找。
倒不是没有这样的人，虽然这样的人的确不多，可是牙人那里总有几个的，只不过账房与掌柜的一样，自然想要选极其信任的人才好。
汤明惠娘家和外祖家都有生意，按说既能送一个老掌柜来帮她们，再给个账房先生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这生意并不是汤明惠一人的，掌柜的是她找来的，账房先生若是还出自她那里，未免有她一人把持生意之嫌。
因此汤明惠并没有接受她外祖束老爷介绍给她的账房先生。
现在的情况便是裴贤和苏棠都不在望青城，苏佳既要照顾苏夫人柳氏，自己手中又没人可使，她们三人自然无法提供账房先生，那么这账房先生就只能是顾冬雪找了。
顾冬雪一连看了好几人，不是觉的人家长的贼眉鼠眼，便是觉的人家太过精明算计，或是算术根本达不到自己的要求，一直都无法找到自己满意的账房先生。
正一筹莫展时，第二天在送秦叙去卫所之后，吴氏上门给顾冬雪送几方帕子，“这几方帕子的花样绣铺的掌柜也说好，看起来清新淡雅，最是适合你们这些年轻人用的。”
顾冬雪让人上了茶，招呼吴氏坐在炕边，笑道：“这绣东西最是费时间费神，大伯母给二姐姐留着便是，却还给我送？”
吴氏道：“你二姐姐有，这是专门给你绣的，你帮了我们母女这么多，其他的我也做不了什么，给你做些小东西，还是行的。”
“对了，二姐姐在点心铺怎么样？还适应吗？”顾冬雪问道。
吴氏点点头，“还行，比在陈家不知轻松多少倍？你二姐姐现在每每回来都带着笑，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吴氏说的很真心，顾冬雪在看到吴氏的笑脸时，忽然福至心灵般的，想到一个她之前从来没有想到的可能。
“大伯母。”顾冬雪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吴氏，“二姐姐是不是熟读诗书，又会算术？”
吴氏微愣，虽然不知顾冬雪为何会忽然问这个，但是她还是点头道：“你知道的，以前在家的时候，家里都会请先生特意教她们，诗词歌赋都有涉猎，算术更是必学的。
前者不能一点不会，因为以那时顾家的家世，家中的女儿肯定也是要嫁入高门大户的，高门大户的子弟即便读书不成，但是几句诗词声乐总会一点的，所以为了迎合未来的夫婿，即便不精通，却总是要会一点的。
至于算术，则是为了嫁人之后管家理事所学，即便有一众下人帮忙，可是若是主子不懂，那些下人便能做出奴大欺主之事，因此家里特意请了先生专门教姑娘们算术，比教诗词歌赋还要重视。”
吴氏说着，叹了口气，“哪里能想到如今却变成这等模样，之前那些准备筹划都没了用处。”
顾冬雪摇头道：“不，有用的。”
吴氏疑惑的看向顾冬雪。
顾冬雪神秘一笑道：“大伯母我们去一趟如意点心铺，找二姐姐说说话。”
“现在？”吴氏惊讶。
顾冬雪肯定，“就是现在。”
顾怀香看到吴氏和顾冬雪同时到来，颇有些惊讶。
顾怀香在铺子中给点心装盒，不同的点心，包装的匣子也有所不同，分门别类的放好。
顾冬雪看着柜台后面的长桌上各类的点心都装了一部分，够这一会儿卖的，便将顾怀香拉到了后院。
“让我去做书肆的账房？”
顾怀香一听到顾冬雪的话，颇有些惊讶。
顾冬雪笑道：“刚才我已经问过大伯母了，大伯母说了，二姐姐在家专门跟算术先生学过，记账看账都不在话下。”
“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账房先生，我倒是可以，就怕做的不好，给五妹妹你丢脸。”
顾冬雪帮了她们母女这许多，在顾怀香心里，她愿意帮顾冬雪做她力所能及之事，只是她更怕她做不好而逞强，从而耽误了顾冬雪的事。
“二姐姐，不用担心，这谁都是从第一次开始的，若是你实在担心，我们半个月便对一次账，顶多麻烦一些，等以后你做熟了，我们再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半年到最后一年对一次账，这样你说好不好？”
“我再让绿蔓去书肆帮你，做你的副手，她也是识字懂些算术的。”
现在因为如意点心铺的伙计多了起来，绿蔓并没有在铺子里帮忙，而是留在金盘胡同的宅子中为杨妈妈她们打理家务，平日做些针线卖给绣坊，挣些银钱。
顾冬雪早就想到让绿蔓在书肆做事，只是若是让绿蔓单独管账，以绿蔓的本事恐难当此任，若是绿草倒尚有可能。
第二百九十五章：中元节
现在让绿蔓辅佐顾怀香却是再好不过的主意了，况且两人都是女子，也方便的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怀香听到顾冬雪这话，放心了许多。
虽然书肆只是不到两万两银子的生意，但是那书肆并不是顾冬雪一人的，且她虽然是顾冬雪的堂姐，但是论信任，却是根本不及绿蔓绿草这两个顾冬雪以前的丫头的，在这一点上，顾怀香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现在有了绿蔓，既可以帮助自己，同时也能证明自己，毕竟账目不同于其他，最是要避嫌的。
掌柜的有了，账房有了，书童伙计是早已找好的，现在只需要给书肆起个名字，挂上匾额，再择个吉日，便可以开张了。
为此事，顾冬雪还特意邀苏佳去了林家一趟，将这件事和汤明惠苏佳二人商量了一番。
三人翻了黄历，七月并没有什么好日子，“八月初二倒是吉日。”
汤明惠边看黄历边道：“宜动土开张嫁娶。”
“那就八月初二吧。”
顾冬雪和苏佳都同意，这还有大半个月准备，什么东西也能准备齐全了。
商量好铺子的事之后，中元节便也来了。
以前中元节，顾冬雪也只能带着顾信去李氏的牌位前上柱香，并不能出门。
可是今年则不同，李氏在望青城去世的，虽然顾家宗祠位于京城，可是当时顾邦正说是公务繁忙，顾信又小，又不同意顾冬雪一人上路。
所以并没有将李氏送回祖坟安葬，而是就在望青城找了一块风水不错的地方先安葬下了，说是以后找合适的机会再行迁坟。
今年的中元节，顾冬雪准备带着顾信去李氏坟前上柱香，再去大鸣寺为李氏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各点一盏长明灯。
外祖父母和舅舅舅母都没有晚辈供奉香火，舅舅在世时没有生下后代，舅母若是活着，倒可以或是领养或是过继，只不过舅母和舅舅夫妻情深，舅舅一走，舅母便也跟着去了。
现在唯有她和顾信是外祖父母和舅舅舅母血缘最亲近的晚辈，他们若是不供奉，还有谁会供奉。
七月十四的晚上顾冬雪将第二天的事情安排好。
李氏的墓地在城外不远的秀水山，上午先去秀水山给李氏上坟，然后再去大鸣寺点长明灯。
七月十五一大早，应该是城门刚开不久，金桂胡同口便响起“哒哒”的马蹄声，接着便是一户人家开门的吱呀声，小厮惊讶的问候声。
良辰院中，顾冬雪因为今天要出门，所以比平日早起了半个时辰。
没料到她刚刚洗漱过，就听到兰晓在外间惊讶的声音，“少爷？”
顾冬雪一愣，不等青芽反应过来，自己率先跑过去掀了帘子，果然正见到穿着一身湖色长袍的秦叙已经走到了内室门口，正准备伸手掀帘，见顾冬雪先他一步掀起了门帘，他微微一愣，“起的这么早？”
“爷怎么回来了？”
二人几乎同时出声。
秦叙道：“今天是中元节，我回来看看。”
看看什么？顾冬雪思索着他的话，想到有七月半鬼门开的传说，家中只有她和顾信两个妇孺在家，他应是不放心吧。
想到这里，她心中微微一暖，不由的便绽开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秦叙伸手，将她掀起的帘子掀的更高一些，人便进了内室，口中问道：“你起这么早，今天准备出城？”
“你怎么知道？”顾冬雪冲口问道。
秦叙一笑，“今天是中元节，你必要是去秀水山给岳母上香的。”
顾冬雪虽然对于他知道李氏的墓地位于秀水山有些惊讶，但是更多的则是感动，李氏的墓地在哪里不是秘密，但是再不是秘密，他也是需要打听才知道的，而他愿意去打听，这件事本身便是在说明他重视自己以及与自己相关的事。
有微微的满足盈于心间。
“我陪你去。”又听到秦叙道。
顾冬雪听到自己的声音，柔柔的，轻轻的，“好。”
秦叙洗漱了一番，二人便让人去叫顾信，迎着初阳，带着顾信，一家人往城外去。
顾信闹着也要骑马，他虽然学了马术，但是毕竟年纪还小，身量未足，让他一个骑马毕竟不放心。
因此秦叙便带着他骑，顾冬雪带着青芽兰晓两个丫鬟坐马车。
先去了秀水山，李氏的墓地是风水师找的，依山傍水，四面环山，周围没有农田村落，是个难得清静所在。
顾冬雪和顾信上了香，摆了贡品，顾信还从山路上采了一大捧姹紫嫣红的野花供在墓前，姐弟二人正准备跪下，顾冬雪觉的身旁一暗，她转头看去，秦叙已经跪在了她旁边，见她看来，道：“这是我第一次见岳母，总要给她老人家行个跪礼。”
顾冬雪点头“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说，拉着顾信一起跪了下去。
“娘，虽然顾家遭逢了你无法想象的大难，女儿也遭遇了诡异的经历，但是好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和信哥儿总算平平安安的从那场大难中活了下来，还有杨妈妈绿草绿蔓大柱哥他们都好，以往都是杨妈妈带人来看你的，今年是女儿带着信哥儿来看你，跪在我旁边的是我的丈夫，你的女婿，也是救女儿和信哥儿于水深火热中的人。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娶了我，但是他对我很好，对信哥儿也很好。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上天让女儿重活一次，或许便是让女儿与他相遇相知相和，不管以后如何，如今我却是快乐的，信哥儿也是快乐的。
或许重活一次，女儿与信哥儿真能涅重生，从此等待我们的都将是平坦广道，娘，若你已经重新为人，女儿祝你一生顺遂健康，若是你仍然还在看着女儿与信哥儿，那么便保佑我们吧，不求富贵康达，但求一生平安。”
顾冬雪在心里拉拉杂杂的说了许多话，没有条理性，只不过是她最想与母亲说的话而已。
她站起身，秦叙在旁边扶了她一下，回头再看一下李氏的墓地，祭品之前摆的那一大捧姹紫嫣红的野花，此时却忽然像是比之前开的更加热闹了，灼烈而又灿烂，让人几乎不敢直视，而顾冬雪在那野花中似乎看到了李氏温柔的笑脸。
第二百九十六章：和想象中不一样的漫尘
她的心便也如那笑脸一样，温柔祥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今天是中元节，像是大鸣寺这样的名寺，自然热闹的紧，上香的人几乎是往日的好几倍。
他们来到重云山脚下的时候，重云山下那些爬山轿子竟然一个都不剩了，好在顾冬雪等人也根本就没有准备坐轿子上山。
山路上的行人也比往日多了一倍不止，顾冬雪气喘吁吁的爬上山，准备给李氏等人点长明灯，却没想到上香的人太多，她一时之间找不到知客僧为她办这件事。
看着排在大殿前的几十名香客，这起码要一个多时辰才能轮到她们上香。
这些人中倒不是都要点长明灯的，毕竟在大鸣寺点一盏长明灯，一年也要十两银子左右的香油钱，一般人家是点不起的。
很多人只是来向菩萨磕个头，烧一炷香，既为逝去的亲人也为活着的亲人祈祷一番而已。
“秦施主，漫尘大师让你们过去坐坐。”
正准备就这样在烈日下等上个把时辰，却见到上次招待他们食素斋的十二三岁小和尚走了过来，念了声“阿弥陀佛”后，对秦叙道。
秦叙笑道：“今天有缘相见了？”
小和尚一板一眼的道：“大师没说是有缘还是无缘，就是让小僧来请三位过去。”
之前秦叙对她说过，这位漫尘大师算是他的授业恩师了，虽然并没有收他为徒，不过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好在顾冬雪在准备来大鸣寺之前，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若是见不到漫尘大师便算了，若是见到了，就这样空手去见，太过失礼，虽然出家人或许不在乎这样的礼仪，但是于她，准备总比不准备的要好。
“大师说只让秦施主和两位顾施主过去，至于其他人大师没有说。”
小和尚见青芽兰晓山峰有跟着一起去的意思，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一板一眼的道。
顾冬雪看向秦叙，秦叙道，“那你们就在这等着吧。”
顾冬雪便伸手从青芽手里接过她挎在胳膊上的篮子。
秦叙看着顾冬雪的动作，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他以为是香烛祭品之类的，可是现在看顾冬雪接过篮子，准备将它带着一起去，便又否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是一些素点心、杏脯和一件僧袍。”
顾冬雪答道：“我不知道这次来能不能见到大师，便让绿草绿蔓先准备着，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你这一送，以后只要你来大鸣寺，只要老和尚在寺里，相信他每次都有缘见你的。”
秦叙调侃道，顾冬雪在脑中过了一遍秦叙的话。
只不过她很怀疑，既然是大师，会被自己这点小恩小惠就收买了？
似乎猜到顾冬雪心中的疑惑，秦叙笑道：“一会你看就是。”
小和尚将他们带去了上次和秦叙一起去过的院子，院子中的高大的杏树仍然静静的矗立着，不知怎么的，上次见到这一方普通的院子，这一棵普通的杏树时，顾冬雪并没有什么感觉，只觉的这院子和以前她所见过的院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再来的时候，无端的便觉的这一方普通至极的院落，普通至极的杏树，却多了一分自己之前没有察觉到的禅意。
顾冬雪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莫非是自己的境界提升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莞尔。
“笑什么？”秦叙见她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不禁问道。
顾冬雪沉吟了一下方道：“我在想是不是多来寺庙几次，悟出的东西就会多一些。”
秦叙微愣，他没有想到顾冬雪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正在想着该怎样回答，就听到一个如暮鼓晨钟般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响起，“顾施主，这话你问错人了，你问的是最没有慧根之人，别说多来几次了，即便来个千次万次，他照样什么都悟不出来。”
这个声音？
顾冬雪抬头看去，就见到原本空无一人的高大杏树下，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位身穿灰色僧袍，项戴佛珠的胖和尚。
额……的确是个胖和尚。
这莫不就是漫尘大师？
顾冬雪疑惑着，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让绿蔓做的那一套僧袍恐怕小了，而且小的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小了很多。
“大师，久未见面，你一见面就来损我！”
秦叙笑着道，声音很轻松，带着些许调侃，像是见到了分别已久的朋友，而不是需要敬着供着的佛门师长。
“贫僧何时损你了，难道贫僧说的不是事实？”胖和尚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你到我这里没有一百次也有九十趟了，你说说这九十趟你感悟到了什么？”
不等秦叙说话，胖和尚又道。
“我领悟到的东西多着呢，不说别的，你教的那些功夫我哪一样没有学会？”秦叙毫不示弱的道。
胖和尚一听秦叙这话，更是摇摇头，用一种孺子不可教的表情道：“我说你没有慧根你还不信，你问问你身边的女施主，她是这意思吗？”
顾冬雪见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正听的津津有味的她，连忙露出一副迷茫的表情，问秦叙：“爷，你还没给妾身介绍呢，这位大师就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授业恩师漫尘大师吗？”
顾冬雪这一句问话，既问了胖和尚的身份，不动声色的奉承了漫尘大师，更加点明了秦叙平日里对漫尘大师的尊重。
只不过她话刚刚问完，还没等到秦叙的回答，倒是首先听到胖和尚的笑声，“这小子会经常将我挂在嘴边？我可不信。”
这便是承认了他就是漫尘大师。
只是这画风和顾冬雪想象中的太不一样了。
在顾冬雪的想象中，这样一位身怀绝世武艺的高僧，应该是清瘦睿智的老者，一身僧袍穿在身上，有飘然出尘之感才对。
而现在看来，睿智与否尚不知道，但是清瘦和飘然出尘却完全没有。
“你想想，一个爱吃的和尚哪会有出家人的出尘风姿。”
似乎知道顾冬雪在想什么，秦叙笑着调侃道。
“漫尘大师。”
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人总是高僧，更是秦叙实实在在的武艺师父，顾冬雪还是拉着顾信先给漫尘大师行了个礼。
“看看，你媳妇比你知礼甚多。”
第二百九十七章：新铺子
漫尘大师受了顾冬雪和顾信的礼，便对秦叙没好气的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大师，这是我准备的一点吃食和……僧袍，额……僧袍可能有些不合适，我下次让人重新做一件。”
顾冬雪将手中的篮子递给那个领他们过来的小和尚，颇为不好意思的道。
顾冬雪话音刚落，秦叙便发出一声一听便是嘲笑的“嗤”声。
“你小子，又在笑贫僧痴肥，来了这么多趟，竟然还不能去掉你那以貌取人的毛病，简直没救了。”
漫尘大师利落的反将秦叙一军。
见秦叙似乎有些不知如何反驳的模样，顾冬雪不客气的笑了出声，顾信见姐姐笑了出来，自也不客气的笑话起秦叙来。
“好了，叫我们来做什么。”
秦叙拉着顾冬雪走到杏树下，无奈的道，每次和这胖和尚吵架，他总是吵不过的，最后不是被他用“没有慧根”就是一句“没救了”做结尾，他也早习惯了。
只是不知如何，见到他他便总喜欢调侃几句。
“给你们提供个歇脚的地方。”漫尘大师老神在在的道。
秦叙眉头微微一挑，笑道：“只是歇脚，你也太抠门了吧？这都快晌午了，不提供饭食？”
秦叙说完这话，本来是等着漫尘大师拒绝的。
他从小跟在漫尘大师身边学武，卫所和大鸣寺两头跑，就像漫尘大师说的，来这大鸣寺没有一百趟也有九十趟了，可是漫尘大师主动留他吃饭的次数恐怕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
那一双手中有一半是因为秦松林过来和漫尘大师说话，将他顺带捎上了，还有一半就是他死皮赖脸蹭来的，即使是自己蹭来的，还不是白蹭的，要付饭资的。
上次带顾冬雪过来，虽然没有见到漫尘大师，但是成功的蹭了一顿饭，在他看来，比见到漫尘大师本人难得多了。
这次他们过来，他本想着以漫尘大师的抠门本性，恐怕是不会再管他们饭食的。
倒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就见漫尘大师点点头对顾冬雪道：“也是，所谓礼尚往来，既然顾施主给贫僧带了点心、杏脯和僧袍，贫僧自然是要管一顿饭的。”
秦叙惊讶的挑了挑眉，漫尘大师却一改刚才和顾冬雪说话的一本正经，对秦叙道：“你是沾你媳妇光才吃到这顿饭的。”
顾冬雪失笑，她记得之前秦叙带她过来吃素斋时，就说过他们是去沾秦松林的光，现在漫尘大师又说他是沾自己光才有饭吃的。
“合着在你这儿，我就只能沾别人的光才能吃饭？”
顾冬雪刚这样想着，秦叙就已经将她心里想的给说了出来。
漫尘大师笑的眼睛眯了起来，“算你有自知之明。”
可能中午多了两个人，加上漫尘大师和顾信，这次坐在杏树下吃饭的总共有四个人，斋菜也比以往多了一倍。
味道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好，所谓食不言寝不语，漫尘大师看起来脾气极好，很是随和，可是吃饭时却是一言不发的，似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眼前的斋菜上。
他不说话，顾冬雪等人自然也不好说话。
吃完了午饭，漫尘大师交给了秦叙一封信，让他带给秦松林。
看着时间大概也差不多了，秦叙接了信，便带着顾冬雪顾信告辞了漫尘大师，他们三人再往大殿去。
青芽兰晓山峰三人还在排着队，顾冬雪让他们去寺院后面的饭堂吃饭，又等了不到一刻钟，终于轮到他们了，在方丈无缘大师的主持下，顾冬雪终于为她和顾信的外祖父李耀、外祖母汪氏，舅舅李邕怀舅母魏氏以及母亲李氏点了五盏长明灯，一年五十两的香油钱。
从大鸣寺回来之后，秦叙又在家待了一晚，晚上带着顾冬雪和顾信去放了河灯，第二天一大早便回了卫所。
“近些天从各地挑选的几千名兵士会相继到达卫所，有分到我手下的，我要带着他们练兵，二十那天可能就不回来了，若是有事让孟江去卫所找我。”
临走之前，秦叙交代顾冬雪道。
顾冬雪点头，“知道了。”
大宁每隔几年就会重新募兵，这其中所隔的年限不一定，有两年三年的，也有五年六年的，只是因为老兵退役，必定要补充新人。
这是一种必然的老新更替。
七月十五一过，顾冬雪为李氏等人点上了长明灯，她便宛如放下了一桩挂念已久的心头大事一样，顿时觉的有心思来忙其他事了。
过了几天，程大柱又来报看中了南长街的一间铺子。
“铺子大小和现在的如意点心铺差不多大，后面也带有厨房和供人住宿的院子，而且主人愿意卖。”
程大柱最满意的便是这一点。
顾冬雪也满意这一点，如意点心铺所使用的铺面汤明惠承诺租给她们三年，三年之后还难说呢，所以现在若是开分店，最重要的是要买下一处合适的铺面。
听程大柱说的，顾冬雪心中有了概念，又找了个时间，让程大柱带路，她亲自去看了一趟。
南长街是望青城看南城门附近的主街，其繁华程度不逊于东长街和东临街。
所以铺子虽然并不大，但是其价钱并不低，要一千二百两银子。
“我还了价，主家说最少不能低于一千零五十两银子了。”
程大柱道，他也知道这个价钱不低，有些忐忑的看着顾冬雪。
“铺子的来历和主家你都打听了吧？没有什么问题？”顾冬雪问道。
贵就贵了点，倒不是什么大事，最怕的是最后花了银子还买了有问题的铺面。
“姑娘放心，我前前后后打听了好几遍，还特意去牙行花银子问了几个名声很不错的牙人，都说那铺子没问题。”
牙行经手的铺子宅子多，如果望青城中有哪座宅子铺子有问题，即使主人不知道，他们都会知道的。
“你做事我放心。”顾冬雪点头道，程大柱经过这大半年的历练，做事经验足了，便越发老道了，很少出纰漏。
“舒能怎么样？”想了想，顾冬雪又问道。
第二百九十八章：开业
程大柱知道顾冬雪如此问的意思，若是南长街的铺子开了起来，新铺子所需要的米面粮油各种材料总要有人去买，若是有需要送货上门的，也要有人跑腿，他一个人总不能管两处铺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虽然年纪不大，倒是机敏的很，在铺子里跑腿是最好的。”程大柱道。
“嗯，若是铺子开起来，总的还是你管，让舒能到南长街那里帮忙，你最近再多教教他。”
程大柱应了。
转眼间，便到了八月初二，可能因为新兵入营，不仅七月二十的休沐秦叙没有回来，七月三十的休沐他也没有回来。
倒是在八月初一晚上回来了。
顾冬雪见了她，倒是吃了一惊，“不是说卫所里来了许多新兵，你们忙的很吗？怎么现在回来了。”
连休沐都没有回来。
“新兵已经编制结束，事情虽然多，却不是一蹴而就的。”秦叙淡淡的道，不欲多说的模样。
顾冬雪怕涉及到卫所内部的机密，见他没有多说，便也不再问。
“你回来正好，明天走吗？”
“下午走。”秦叙答，又佯装不在意的道：“怎么？有事？”
顾冬雪并没有听出秦叙口中的试探，而是道：“你不记得了？明天是我们书肆开张的日子，上次爹回来我请爹帮着提了书肆的名字。”
秦叙要练兵，秦松林是文职，新兵入伍虽然也有大量档案要造册登记，但是卫所中还有许多**品甚至没有品级的文吏，这样的事并不需要秦松林亲自动手。
“起的什么名字？”秦叙问道。
“书香斋。”顾冬雪道，说着顾冬雪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是不是太过浅显了？”
不过她对起名实在不擅长，汤明惠也是，加上苏佳她们三人，想了不下几十个名字，不是体现不出来书肆的含义，便是太过通俗，不合文人墨客的雅致。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用这个别人一听便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名字。
“还行，起码比望青城那几个小书肆的名字要好些。”秦叙道。
顾冬雪在脑中回忆了一下望青城几家小书肆的店名，脑中顿时蹦出了什么“龚氏书肆”“宋家书斋”以及有一家仅仅用“书肆”两个字来作为店铺的名字。
相比之下，她们的“书香斋”倒是有那么一分雅在。
或许望青城的读书人们早已习惯了城中书肆的通俗，所谓大俗即大雅，书香斋这种名字与京城大书肆那种高深的名字自然不能相比，但是只要稍稍比望青城的其他书肆好听那么一点，也许对于望青城的读书人来说便已足够。
顾冬雪自我安慰的想着。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秦叙见她唇角翘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他的嘴角也不禁微微勾起，在他不知其原因的时候，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第二天，便是书香斋开业的日子，裴贤人虽然不在，但是却请动了裴知府来主持开业，苏佳以及苏家大少爷苏宴和二少爷苏涣也过来了。
还有汤明惠以及她的外公舅舅们，知府大人一到，望青城很多商家自然也闻风而动，好话一箩筐，有人顺势就买下了近十本书。
还呵呵笑道：“是给我家那小子的，以前想要买到这么齐全的一套书，还要去通城那边买，现在可方便多了。”
因为有了第一个人的带动，接下来，很多小有资产的商家，也纷纷让随身的小厮掏银子买书，一时之间，将本来挺宽阔的铺子挤的水泄不通。
“怎么了？”秦叙护着顾冬雪站在门边，见她眉头微蹙，不禁问道。
顾冬雪道：“他们都是看在裴知府的面子上才如此的，并不是真心想要买书，反而将店里的氛围带坏了。”
她想要营造读书人的那种安静文雅的环境，如此才能吸引真正读书人进来买书看书租书，而不是想要这种一拥而上短时间的暴利，那样不是她的初衷，也不是书香斋能够长久发展下去的动力。
秦叙知道她的意思，微微一笑道：“虽然有所夸大，但是却也不乏一部分事实。”
见顾冬雪抬头看着自己，他继续道：“商贾虽然重利，也能获得暴利，但是门第不显，几乎每一个商家，只要家中有读书稍有灵气的子孙，都想让其读书获得功名，最后能得个一官半职，既能提升家族名气，又能庇护家族。”
“所以他们买书大多是真心，只是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急切而已，毕竟都是小有家资的人家，若是果真急切，早便可以派人去通城甚至京城去买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的确需要，只是不是急着需要，之所以今天来买，既有自己的需要，也有裴知府的面子。”
顾冬雪想了一下问道。
秦叙点头，他指了指其中一个正在买书的中年男人，“我记得他的长子就在书院中读书，说明家中的确是有读书人的，所以只要他将买回去的书给家中长子，他的儿子又将书带去书院，他的那些同窗们见到了，自然要询问，如此，你们这间书香斋便也可以慢慢在学子中传开了。”
“嗯，你的分析倒也有几分道理。”顾冬雪点头道。
秦叙笑了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到一个声音唤道：“广渊，原来你在这里，我还在到处找你呢。”
顾冬雪闻声望去，就见到林英俊扶着汤明惠一起走了过来。
“雪姐儿。”汤明惠笑着和她打招呼。
“你们说话吧，我去那边。”顾冬雪对秦叙道，并指了指汤明惠那里。
秦叙点头。
“林大人刚刚过来的？”顾冬雪问道，之前她只见汤明惠一人，并没有见到林英俊。
汤明惠点头，“嗯，他说卫所有事，刚刚赶回来。”
顾冬雪看着汤明惠恬淡的笑容，想要说什么，可是到底也不好问。
“顾姨娘很得爷的宠爱，这其中缘由，有曾经身份的原因，高门贵女，有容貌的原因，美丽端庄，但是我觉的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就像是知道顾冬雪心里在想些什么，汤明惠轻轻的道：“京城和顾姨娘的书信往来很频繁，书信从外院直接送到顾姨娘手中，并不经过我这个主母之手。”
第二百九十九章：微动
顾冬雪看向汤明惠，“我不知道书信中具体写了什么，但是成亲这么些日子，我心里多少有所了解，我们那位爷，他有功成名就的雄心壮志。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并不会仅仅会因为美丽端庄的容貌和那虚无缥缈的曾经的贵女身份便对顾姨娘如此的宠爱和容忍，他不是我婆婆那样只重视表象的人。”
顾冬雪惊讶，她没有想到汤明惠会将林府内宅之事告诉自己，这其中还牵涉到了林英俊和林夫人。
只是这话她并没有问出来，而汤明惠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束家给的掌柜很能干，即使今天来了这许多人，他还是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并不见慌乱。
中午时，人群终于散去了，也终于迎来了几位一看便是真正读书人的青年。
顾冬雪见此，终于稍稍放了心。
而秦叙并没有在家里吃饭，将顾冬雪送回家之后，他便骑马出了城。
顾冬雪想到汤明惠和自己说的话，又想到之前顾维桢劝说自己打听顾家被抄家流放的原因，总觉的顾维桢有所图谋，而刘家应该也不会对一个已经做了七品武官妾室的外孙女，如此重视才对。
只是顾维桢到底为何打听顾家被抄家流放的缘由，顾冬雪却始终想不到，这源于她所知道的事情还是太少。
书香斋自开业以来，生意始终不错。
顾冬雪去了几趟，每次都能见到铺子中的书桌几乎坐满了人，而也有不少付了押金租金的前来租书还书。
这让顾冬雪汤明惠苏佳心情都不错，为此，还特地往京城和苍城各送了一封信，告诉裴贤和苏棠她们生意状况。
书肆开了没多久，便到了八月十五，万家团圆的中秋佳节。
顾冬雪往各个与秦府有往来的府上送了节礼，又收了她们的送的节礼，一直忙到八月十四的下午才稍稍轻松一些，本来以为下午的时候秦叙必定要回来的。
却没料到只等来了山峰，“少夫人，少爷让小的回来禀报少夫人，卫所中有事，老爷和少爷都不能回来过中秋了。”
“啊？”顾冬雪微微一愣，继而又一惊。
秦松林是军师，秦叙是六品千户，在八月十五这样的日子竟然两人都没有回来，这让顾冬雪不得不往有事要发生，且有大事要发生的方向去想。
不过在初初露出的惊讶过后，顾冬雪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好，我知道了，青芽，你带山峰下去吃晚饭。”
又问：“现在城门已经关了，你明天早上回不回卫所？”
“回少夫人的话，小的明天一大早就回去。”山峰答道。
“青芽，让厨房明天早上给山峰准备好早膳。”
对于秦松林和秦叙身边的人，顾冬雪一向很优待。
山峰道了谢，随着青芽去吃晚饭，顾冬雪却陷入了沉思，她总觉的有事要发生，心中也不由自主的突突直跳。
青芽出去了，顾冬雪吩咐屋里服侍的阿豆，“去将兰晓喊进来。”
阿豆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多问，不一会儿，兰晓跟在阿豆身后进来了。
“少夫人，您找我？”她给顾冬雪行了一个礼。
“你们去给范六老爷家，章家、陈家和管家送节礼的时候，范大人章大人陈大人管大人他们在不在家？”
顾冬雪想了一下，方问道。
兰晓微愣，她没有想到顾冬雪将她唤来，竟是问这个，她有些想不明白顾冬雪为何忽然问这个问题。
不过她还是很快回答道：“奴婢和青芽过去的时候，是直接被请到几位夫人住的院子回话的，倒是并没有看到几位大人，所以并不知道几位大人在不在家。”
顾冬雪问完，其实就觉的从兰晓这里恐怕得不到什么消息，现在兰晓一说，便更加证实了这个想法。
又听兰晓说：“不过奴婢倒是听章大人府上的一位妈妈嘀咕，说什么都中秋节了，老爷竟然不回家过节，这下家里可不冷清的慌。”
也就是说章大人也是不回家过节的。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顾冬雪让兰晓退了下去。
兰晓一退下，并没有如先前一样回到自己屋里，而是拉着兰琼走到角落里，悄声问道：“刚才谁来过了？”
“你怎么过来了？少夫人叫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适应，兰琼也早习惯了兰晓与她相同的身份，做同样的事，再也没有唤过她姑娘了。
兰晓点点头，又问了一遍，“刚才有没有人来见少夫人？”
“刚才？”兰琼想了一下，“没有其他人，只是山峰回来禀报老爷和少爷明天不回来了。”
“你怎么问这个？有什么事吗？”兰琼追问。
兰晓摇头，“没事，我回屋了，到时间来换你。”
“没事，你若是累了就不要过来了，我一直守着也不累。”
虽然兰琼已经适应了兰晓和她相同的下人身份，可是在很多事上，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帮兰晓做，这恐怕是以前形成的习惯。
兰晓点了点头，自顾去了。
而顾冬雪却有些坐立难安，她想要派人去林家陈家管家问问，只不过又怕自己弄巧成拙，若是什么事也没有，自己岂不是让汤明惠刘氏万氏等人也跟着着急紧张。
想了半天，最后又将山峰唤来仔细问了一遍，屋里只留了青芽，阿豆在门口守着。
山峰被顾冬雪一问，心里则暗自想着少爷竟然说着了，少夫人果真有所猜测。
他想了一下便按照秦叙吩咐的回禀道：“少夫人不用担心，即便有事也只是小事，只不过军中无小事，情况也是瞬息万变，所以老爷和少爷他们才一直守在卫所的。”
少爷告诉他，若是少夫人没有多问，则一句不需多说，以免少夫人担心。
但是若是少夫人问了，便说明她心中有所猜测，具体事情自然不能多说，但是粗略的可以透露一点。
因为这件事，第二天的中秋节，顾冬雪让人去喊了吴氏和顾怀香过来一起吃饭，陈二牛没有官职在身，即便是正常时候，这种年节也是没有假期的，只有每个月两天的假期，由伙夫长安排。
“怎么，妹夫和军师大人没有回来？”顾怀香进门便问道。
顾冬雪轻描淡写的道：“说是有事，不能回来了。”
第三百章：得寸进尺
顾怀香见顾冬雪不欲多说，也没有再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倒是吴氏，在吃过午饭过后，隐晦的提醒道：“这男人哪，平日里再不着家，但是只要家中有妻有儿，就是他的牵绊，我们女人家，说白了，依靠丈夫不如依靠儿子，怀香一直没有消息，她之前又有那么一番遭遇，我这心里实在很担心，让她去找大夫瞧一瞧，她就是不愿。”
“雪姐儿，你们成亲的时间差不多，要不你请个大夫回来你们一起看看？”
顾冬雪一开始还不知道吴氏的意思，听到最后倒是明白了。
她看向顾怀香，顾怀香早已涨的面色发红，羞愤至极，一个劲的拉着吴氏的衣袖，“娘，你这说的什么话呀，我要看大夫，大街上的医馆处处都是，我又不是没嘴没腿，自己不会去看吗？哪需要麻烦五妹妹特意往家里请大夫给我看病？”
吴氏不理她，继续与顾冬雪道：“你二姐姐的脸皮薄，外面医馆总有闲杂人来来往往，你二姐姐又怎么开得了口。”
“娘！”顾怀香的声音大了一些。
吴氏终于将目光投向顾怀香，“傻丫头，在你妹妹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现在和女婿是夫妻，可是这夫妻一旦没有孩子，即便一直是夫妻，这关系总有一天要变的。”
吴氏说着，看了看顾冬雪，似乎有话想说，只不过看着顾冬雪平静安然的侧脸，她又将想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二姐姐，你是怎么想的？”
顾冬雪其实并不赞同吴氏的想法，但是她也知道这世间很多对夫妻是真的如吴氏所言，很多女子也如吴氏所言一样，认为女子一生能靠丈夫的便靠丈夫，丈夫靠不住了，起码要生个儿子让自己依靠。
她虽然不赞同吴氏的想法，但是焉知顾怀香赞不赞同。
若是她也是这样想的，自己帮着请个大夫来家里帮她诊诊脉倒是也不算什么大事。
吴氏之所以在自己面前开口，顾冬雪也猜到了原因，一是请大夫来家里，诊费会高上许多，二是即使出了诊费，像是顾怀香这种并不是急病重病的，且他们家既不是有官职的人家，也不是家产雄厚的商家，一般大夫也不会轻易上门的。
一个连下人也用不起的普通人家，只是为了瞧瞧家里的女眷为何不生育，大夫肯定会给一句话：“到医馆来看。”
“五妹妹，不用了。”
听到顾冬雪的问话，顾怀香连忙道。
“香姐儿！”吴氏听到顾怀香的回答，先就急着要说话。
却被顾怀香抢先道：“娘，若是我果真着急，我自会去医馆看的，就不要麻烦五妹妹了。”
“可是……”
吴氏并不死心，在她认为，既然顾冬雪可以轻易办到的事，为何不趁着今天这个机会请大夫看一下，也免得以后去医馆还要小心翼翼，找个医馆比较清闲的时候去看。
虽然说很多医馆都设有单独的诊室，但是那也只隔了一道墙，甚或是一道门帘，不小心间就能被人听去。
哪有将大夫请到家里来的方便，且吴氏还有一层私心，顾怀香之前的遭遇虽然因为刘氏的关系，卫所中很多兵士都知道了，但是最后因为皇上的那一道圣旨，言明适合年龄条件的女眷可以嫁人，那么她们便是受到圣旨庇护的，所以范都统下了令，不得将在卫所中发生的一切事宜对外界说。
当然范都统的命令也只对那些兵士管用，若是刘氏以及其他几家已经是自由身的女眷要对外说，她们也是无法阻止的。
但是直到如今，似乎并没有人说这件事，陈家人除了陈二牛，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也许是因为顾怀香和陈二牛都只是小人物，并不引人注意的原因。
而吴氏自然希望这个不引人注意的时间越长越好，长到顾怀香怀孕生子，与陈二牛的夫妻关系牢不可破之时，甚至一辈子也无人传播是最好。
所以吴氏希望顾冬雪请大夫回来给顾怀香看病，看病自然要将以往的经历说出来，而有了秦叙的官职和威名，想必大夫更加不敢对外说，虽然有医德的大夫是不会将病人的**对外传播的，但是谁又能保证他们请到的就是有医德的大夫呢。
只是顾怀香拒绝了她的提议，吴氏心里自然知道顾怀香是害怕麻烦顾冬雪，是拉不下脸来，只是顾冬雪似乎并不知道顾怀香心里的真实想法。
吴氏见顾冬雪像是相信了顾怀香的说辞，并不准备请大夫来家，自然着急，一着急便有些口不择言的道：“雪姐儿，即使你二姐姐不想麻烦你，可是你自己也要请大夫看看。
你看你和侄女婿也成亲大半年了，你这也是一直没有动静，侄女婿和我那女婿可不同，我那女婿只是个普通的伙夫，长得也普通，家世更是穷的叮当响，自己又是个没本事的，说实话，若不是我们怀香……我是真看不上他，只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命安命了。”
“可是侄女婿不同，不说秦老爷是五品的军师，就说侄女婿自己就是七品官，哦，对了，现在还升官了，是六品官，我也见过他两次，相貌堂堂，玉树临风的，听说本事还不小，这样的人你若不及时为他生个一男半女的，以后……唉……可有的受的。”
“雪姐儿，大伯母虽然话说的不好听，可是都是为你着想，我和怀香在这里也就你一个能算的上是亲人了，自然希望你过得好，听大伯母一声劝，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请个大夫回来看看。”
顾冬雪听了吴氏这番话，先是怒火滔滔，继而五味杂陈。
她现在相信，人随着时间环境的改变是会变的，比如自己，比如吴氏。
或许吴氏本性便是如此，只是之前在定康侯府时，被俞氏和刘氏压着，而现在，面对自己这个好脾气又肯帮她的晚辈，却得寸进尺了？
“娘……”顾怀香急的直拉吴氏的衣袖，试图阻止吴氏，只是吴氏并不理她。
顾怀香眼见着顾冬雪的脸色冷了下来，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
她也不知何时，自己那个一直温婉知礼的母亲变得世俗市侩起来，让她几乎不认识了。